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摄宠王妃全文阅读

作者:金妃惜笔     摄宠王妃txt下载     摄宠王妃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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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世风日下

    眼皮上仿佛被贴上了一层毛刺,痛痛痒痒的,身体也格外燥热,让她非常不适。

    可本能的求生意识迫使她努力睁开眼睛。

    重若千斤的眼皮艰难地掀起,一片光亮冲进视线,十分刺眼。

    苏浅浅置身在一个古色古香的房间里。

    花花绿绿的,让她想起了古时的青楼。

    外面传来喧嚣嘈杂,床上的苏浅浅费力地支撑起滚烫的身子,透过未阖上的菱窗,看到了外面的莺莺燕燕醉生梦死。

    还真是青楼……

    苏浅浅的内心是崩溃的。

    来不及让她多想,门外就响起了脚步声,听起来还不是一个人,最起码也有两人。

    苏浅浅连忙躺下,手指捏攥着身下的被衾,呼吸紊乱不安。

    质地上好的红木雕花门被推开,没有发出任何难听的“吱呀”声,还被风卷进来一袭好闻的淡淡竹香,随之是一个男子的疑惑声传来。

    “怎么会有人?”

    这声音低磁耐听,隐约辨得出是应是个沉稳的男子。

    好半晌,苏浅浅急促的心跳才缓下来。

    男子身边的一个护卫才蹙眉道:“主子,那女子似乎是……中了药?”

    另一护卫看过来,愣怔地问道:“什么药?”

    “……”他抽了抽嘴角,在这种地方能是什么药?但他不打算和没眼力见的成北解释。

    他淡定道:“主子,要不然我们换一间房间?”

    苏浅浅刚好面朝外,眼睛偷偷地斜了一条缝,匆匆把男子沉笃的侧脸装进脑海。

    她迅速闭上眼睛继续挺尸,脑海中却神差鬼使地勾划着男子沉笃的脸廓,巧夺天工的白玉下巴,薄唇微微勾起,整个人透露出一种霸道绝美的气息。

    可……这么好看的一个男人,怎么来青楼这种地方?

    咦,真是世风日下。

    心中想到某些不和谐的事情,苏浅浅的嘴角上扬起了一丝弧度,想着从前看过的小本本。

    见床上的人似乎是在傻笑,让两个护卫一惊,就差拔剑直对了。

    这种见不得光的地方最不缺的就是烈女猛药。

    且不说今天主子随性来了这里,身边没有带其他护卫,万一有人刺杀什么的怎么办?

    夜夙面无表情,冰冷湛黑的眸子看了床上脸色泛着不正常潮红的少女,一言不发地迈开长腿,转身就走。

    成北顿了顿,似乎明白了主子的心情。本想来听如墨的姑娘的琴曲,却被人扫了好兴致。

    成南却不理解,倒看见了自家主子转了个拐角,竟是要走?

    他忙追上去:“主子,你不去看如墨姑娘了?她可是盼了你许久呢……”

    三人的脚步声愈来愈远,苏浅浅渐渐松了口气,用力扶着床沿坐起来,拍了拍脑子才有空思考。

    她明明在夜黑风高的晚上,踩着小板凳准备翻墙去那头和她的男盆友抱抱,怎么就一下子栽了个四脚朝天,醒来后就身处在这么个破地方?

    还居然是青楼,得赶紧跑才行。

    苏浅浅在铜镜前看了下自己的脸,摸了摸,很烫。她把拖沓的裙摆抱在胸前,出了房间看见右边从走廊可以下楼。

    一对男女搂搂抱抱地迎面走来,苏浅浅侧着身子避过,不料那人喝得醉醺醺,还是撞到了苏浅浅。

    “什么人呀,红拂楼怎么有这么不长眼睛的?”

    男人脚步翩翩,已经站不稳了,他旁边的花娘依在他怀里,笑道:“公子,管她做什么,我们还有正事没做呢。”

    苏浅浅低头,一时局促不知该作何反应,四周的靡靡之音更让她面羞耳赤。

    花娘谄笑的安慰着尖脸嫖客,二人搂搂抱抱着去了走廊尽头的一间房间。

    苏浅浅看了一眼这里的灯红酒绿,一阵仿徨抖着声音在她内心召唤她的恐惧。

    “什么破地方嘛……”

    青楼可不是好玩的地方,以前的电视剧不都是这么说的嘛。她揣着手飞速地从木质旋螺梯踢踢踏踏地下了二楼。

    这座青楼是镂空的建筑木艺设计,靠里有一个三尺高台,大多人都围着那个高台呼喊雀跃,好不高亢。就像是现代的脑残粉看见某明星出场走秀时的疯狂。

    正准备从人流乱杂的大门口逃走时,一楼大厅里瞬间鸦雀无声,苏浅浅睁着盈盈的水眸十分疑惑,回头往那高台一瞥眼。

    便瞧见了一个身穿莲白丝绒仙裙的女子,她芊芊弱弱的站在高台之上,捧着素琴对观众翩翩一礼,动作形如流水端庄娴静,而后施施然的放下琴,盘腿而坐。

    她肌肤赛雪吹弹可破,乌发绾髻鬓间一支莲心玉簪,妆容清雅唯眉心一枚红蕊花钿,她没有涂口脂,仅仅是最健康的淡粉原本唇色。

    好一个雪肌美人。

    同为女人,苏浅浅被狠狠的比下去了。

    苏浅浅现在穿的衣服料子虽不便宜,可皱皱巴巴的,看不出原本的样子。

    单是那个姑娘动人醉心的优雅举止,给苏浅浅十年她也学不会。

    高台前的观众沸腾起来。

    如墨浅浅一笑,说道:“今日是如墨为大家奉上琴曲的日子,如墨刚谱好了一首曲子。”

    有人兴奋地喊道:“得如墨姑娘一曲,三生有幸呐。”

    旁边的一个陪酒的姑娘不乐意了,双眼毒辣地剜着高台上恍若莲中圣女的如墨,口中嘀嘀咕咕,不知在骂些什么。

    苏浅浅凑过去问那个姑娘:“那个如墨是什么人?”

    姑娘转头一看,见苏浅浅一脸懵懂,水盈盈的眸子十分惹人怜爱,不由生了恻隐之心,敛去了声音中呛人的辣味。

    “她呀,本事大着呢,是我们红拂楼的头牌……小妹妹你是新来的吧,竟不认识那个狐媚子。”

    “……是啊。”苏浅浅干呵呵笑了声,从人群里退了出去。

    她不过是好奇,因为刚才听到刚刚那三个男人提过这个如墨姑娘。

    那个长得恍若神袛的男人,竟然也好如墨这一口……啧啧。

    苏浅浅突然感觉腰间一紧,低头一看,有只属于男人的手正搂着她!

    她还没抬头去看是谁,脸又被人揩油地摸了一把!!

第2章 我不是好人

    苏浅浅羞恼地看去,一个醉汉哈着酒气,正对着她傻笑。

    满下巴的胡渣,油光可鉴的酒槽鼻,真……他令堂的恶心!

    苏浅浅下意识弯腿,不管三七二十一地向上猛一踢,那人酒意朦胧,身下的命根子被人猛一踢,霍然间就如精神抖擞的公鸡抖了抖脑袋。

    哪里还有半分酒劲。

    不过好歹那醉汉一时吃痛,放开了苏浅浅的腰肢去查看他的宝贝,苏浅浅趁机准备溜走。

    “臭婊子,竟敢踢我!”不料他极快地反应过来,一把抓住苏浅浅细嫩的胳膊。

    手劲忒大,苏浅浅的手腕瞬间就红了一大圈,挣脱不开。

    突然手上一松,苏浅浅低头一瞧,那醉汉被人踢翻在地,自己被另一只养尊处优的手掌牵着。

    那人很高,高了苏浅浅一个头。

    一身蓝色锦织暗纹华服,惊若翩鸿的脸庞和一双潋滟的桃花眼,把红拂楼里的姑娘们迷得如痴如醉。英气秀挺的眉毛轻轻挑着,薄凉的嘴角正严峻地抿着,似乎他的心情很糟糕。

    那双潋滟的桃花眼,当真如三月镜湖旁盛开的桃花般绚烂,细水柔波,潋滟多情。

    可是现代的八卦杂质告诉苏浅浅,拥有桃花眼的人,并不多情,相反很薄凉。

    醉汉从地上狼狈地爬起来,指着淳于彧之骂着很难听的话。

    都是问候人家家眷的粗口脏话。

    如墨姑娘的表演被终止,所有人朝这边看来,都差点瞪掉了眼珠子。

    在花巷里出了名的淳于小侯爷,竟然护着一个其貌不扬的花娘?

    大家都是风月场上的班头,岂不懂男人那口喜好。

    淳于小侯爷不是一直喜欢那种婀娜多姿极盛风情的花娘么?怎么会看上这个豆芽菜?

    不怪别人贬低苏浅浅,她现在头发乱糟糟地糊在脸上,衣服皱巴巴早没了形,素面朝天的她也当然比不上那些精妆打扮的风月女子。

    虽她长相精致,却也抵不过她现在的一马平川呀,那些个肤浅的嫖客,当然对她的飞机场不感冒。

    老鸨挥着帕子从二楼的偏房里被小二叫下来,眼见着场面,吓死了个娘。

    “小侯爷呀,奴家做的是小买卖,有哪里得罪了您的,别往心里去……”她连连伏低赔罪。

    淳于候府掌管帝都大数财路,涉及酒肆茶馆,青楼钱庄,这样的大股东,没有人敢招惹。

    红拂楼作为帝都最大最繁华的青楼,自然离不开淳于小侯爷的夜夜光临。

    老鸨低声细语地道歉,脸上的白粉掉了下来,被她的帕子挥到苏浅浅的手臂上。

    苏浅浅后退半步,身上拍掉那些粉,抱着淳于彧之的胳膊摇着,小声喊道:“好心人,能不能帮帮我,我不是这里的人。”

    她声音软蠕、语调含糊,淳于彧之才发现自己还握着她的手,连忙甩开身子后退一步,和苏浅浅隔开距离。

    老鸨暗自打量着苏浅浅。

    淳于彧之的声音也很好听,像峭壁上的青松苍劲:“此事我不追究。”

    然后他就潇洒地一个转身,往红拂楼的大门口走。

    苏浅浅又不傻,看起来这个小侯爷很厉害,所有人都不敢惹他。

    不跟着他,等着被老鸨的人抓回去啊。

    苏浅浅跟着跑出去,倒没人拦着她,任着她去。倒是半老徐娘的风韵老鸨看着苏浅浅离开的背影若有所思,手里的帕子紧紧攥在了一起。

    淳于彧之觉得自己干了一件蠢事!

    他停下脚步,定定地望向苏浅浅。

    苏浅浅冷不防地差点撞到他。

    “大好人……”她戚戚切切的唤道。

    淳于彧之只觉听出了一身鸡皮疙瘩:“苏浅浅你到底要闹哪样?”

    嗯?他知道我的名字?

    苏浅浅睁着双眼一脸无害。

    淳于彧之骂道:“你看你穿成什么鬼样子,哪里有半分大家闺秀的样子!”

    她现在穿的是红拂楼里姑娘接客的花裙。

    面对淳于彧之劈头盖脸的一顿骂,苏浅浅更懵了。

    “大好人你认得我?”苏浅浅挠挠后脑勺,看了看四周的街摊,和来来往往的路人。

    淳于彧之仿佛听到了世间最好笑的笑话,薄凉的嘴角扬起一丝凉凉的嘲讽之意。

    “我可不是什么大好人。”他说道。

    苏浅浅咬了咬下唇,为什么她觉得这个男人对她很冒火呢,既然看她不爽,刚刚为什么又要帮她。

    真是有病。

    苏浅浅当然不会自恋到以为是淳于彧之对她一见钟情什么的,但是……

    “我无家可归,你可不能见死不救呀,不然我要是饿死街头,你是要背负刑事责任的!”

    苏浅浅蛮横地抱住淳于彧之的胳膊,后者的脸色立马升起不悦,险恶地打掉她的手,忙后退好几步。

    苏浅浅摸了摸自己的脸,她有怎么可怕么?

    还有,这丫太不懂怜香惜玉了好么,打得她很痛诶,手背都被他打得红肿了。

    一个小厮模样的人追上来,对着淳于彧之行礼,喘着粗气:“小侯爷,十五可算找到你了。”

    十五是这个小厮的名字,从小跟着淳于彧之长大。

    他不解地看了看自家脸黑的小侯爷,又看看穿得不成体统的苏家小姐,低声问道:“苏小姐,你这是?玩也不带这么玩的啊,你一个姑娘家……去什么红拂楼呀。”

    十五的口气算是好了,并没有如淳于彧之的那般嘲讽不屑,仅仅就是告知苏浅浅她现在的不妥。

    “你叫十五?难不成你有个兄弟叫初一?”

    苏浅浅脱口问道。

    十五啊了声,有些被吓到了:“苏小姐你怎么知道初一的?”

    噗……苏浅浅内心笑抽。

    初一和十五,绝配!

    “不过初一是个女子,不是我兄弟,她是小侯爷的贴身侍女……”

    淳于彧之打断十五的唠嗑,不满地瞪他,对苏浅浅怒道:“你还是赶紧回家吧,再跟我待一块儿……我怕你爹反口一句说是我带你去厮混的……”

    苏太傅苏黎世,是帝都出了名的护犊子。对他的幼女苏浅浅,简直得宠出了人命……

    淳于彧之一想到苏太傅那张严肃认真的脸,就一阵肉痛。

    “回家?我不知道我家在哪呀……”苏浅浅欲哭无泪。

    淳于彧之:“……”

    他无泪欲哭。

第3章 刚逃虎口,又进狼窝

    苏浅浅当真是个大麻烦,谁惹上她谁倒霉,即使没跟她订过亲……

    马车行至威严的太傅府后门,淳于彧之毫无怜香惜玉地把苏浅浅推下马车,仿佛她是个大麻烦似的。

    “喂!你个制杖!你把我丢在这里,还不如直接把我丢在大街上强多了!”苏浅浅被气得叉腰破口大骂。

    门房听到这声破天大叫,开了一条门缝望出来,差点失了声。

    “老爷老爷!小姐回来啦!”

    一双苍老炯炯的眼睛和一双灵动稚嫩的水眸对视……苏浅浅甘拜下风,求饶道:“您老饶了我吧。”

    苏黎世拉着苏浅浅的手坐下,一派语重心长道:“浅浅,你都十四岁了,不能再出去胡闹了!”严肃认真的脸上毫无保留地显露出对幼女的疼爱。

    苏浅浅揪着袖子有苦难言,她不是原主,就怕漏了馅。

    “你看看你,穿的什么玩意儿!”苏黎世颇为头痛道,伸手点出一排仆婢中的其中一个,“秀秀,带你家小姐回屋去洗洗收拾一下。”

    那个婢女乖巧地走出来,也才十四五岁的模样,站姿规规矩矩要比苏浅浅好多了。

    二话不说,苏浅浅被几个力大如牛的大丫鬟拖回房间,贴身伺候的秀秀负责去准备洗澡水。

    苏浅浅被伺候洗得一身舒畅,换上好看的粉色对襟襦裙。

    头发未干,湿答答地搭在肩头,秀秀站在她身后用干毛巾帮她不停地擦拭。

    苏浅浅无聊地把玩着梳妆台上的玉簪金钗,觉得现在应该是在做梦。

    这一切都非常的不真实。虽然除了是在青楼醒来,还被那个傲娇的小侯爷奚落了一顿,但她这个身体的亲爹苏太傅,对她真的很不错。

    有人在门外敲门,秀秀得了苏浅浅的允许,尖着嗓子说道:“进来。”

    一个唯唯诺诺的绿衣褙子小婢走进来,屈膝福礼,道:“小姐,晚饭已在大厅摆好,老爷唤您过去用饭。”

    在古代的大家庭里,貌似每次吃饭都要把家里人聚在一起。

    如果太多人了,苏浅浅怕自己露馅。

    苏太傅神经粗没察觉到,可难保大宅院里的大妻小妾们不会识出她的破绽。

    “秀秀啊。”

    “嗯?小姐有什么吩咐?”秀秀停下擦头发的动作,定定地看着她。

    苏浅浅两只水灵的眼珠子贼溜溜地打转转,咧嘴露出一口洁白的糯米牙:“除了……我爹,还有别人跟我一起吃完饭吗?”

    “啊?”

    苏浅浅定定地看着她,水眸中流光溢彩,静待她的答案。

    “只有方姨娘和二小姐,大公子外出游学,这几个月估计都不会回来了。”

    苏浅浅是家中最小的女儿。

    “没别的人了?”苏浅浅继续问,比如她的娘亲?

    秀秀如实摇头。

    苏浅浅深知有些事不能太急,万一露出马脚就不好了。

    不过说起来她倒是真的饿了,苏浅浅起身笑道:“走吧,去吃饭。”

    “嗳,小姐走这边。”秀秀殷勤地为她引路。

    到了饭厅,果真只有三个人坐着。苏黎世居正中主座,右手边是一个中年女人,淡妆青衣、慈眉善目,貌似是个常年礼佛的女人。

    还有一个挨着方姨娘的还有个明眸皓齿的乖巧女子,嫩黄色绣裙将她的气质衬托得娇丽万分。

    苏浅浅下意识地看了眼自己的蜀绣玲珑裙,嗯,自己长得比她娇,她不过穿得比自己嫩。古代嫡庶严厉,幸好她是穿越在嫡女身上,呼。

    那个庶女,听爹爹叫她雨柔。

    “爹。”苏浅浅笑眯眯地上前,不规不矩地弯腰行礼。

    不能怪她,她又不是古代的奴性人,行礼这事她以前从没做过。

    苏雨柔看她的眼神顿时变得古怪。

    方姨娘仿佛未曾察觉,苏黎世和蔼笑着让她坐到自己右手边来,是庶女苏雨柔没有受到过的待遇。

    “来,吃这清蒸鲈鱼,还有卤鸭,都是浅浅你最爱的。”

    不消片刻,苏浅浅面前装着白米饭的小瓷碗被堆上了一座垒,跟个小山包似的。

    苏浅浅心中汗颜,嘴上甜甜道:“爹,别夹了,够多了…再多我就该吃不完了。”没看见苏雨柔的筷子都差点被捏断了么?

    看来,这个姐姐不是个善茬了。苏浅浅心下已经有了一番定论。

    “你呀,吃饱了后就赶紧回房去反省。”苏黎世用筷子的一头点点她的鼻子,语气变得严厉,开始训话了:“尽跑出去瞎玩,淳于彧之这小子也是,竟带着你去那种地方厮混。”

    提到那个小子,苏黎世的神情充满着无奈和愤然,苏浅浅作耳聋状若无其事地扒饭,她很饿!

    苏雨柔口不择言地插嘴道:“爹,方才老侯爷带着淳于小侯爷来时,说的可是浅浅在红拂楼被男子轻薄,怎的现在变成了小侯爷带她去厮混了?!”

    苏浅浅望向她,这感情好,这个庶女姐姐喜欢那个大好人?

    苏黎世面色不悦隐约忍着火气,薄怒的眸子扫向苏雨柔,后者吓得立刻惶恐地低下头。

    方姨娘动了动筷子,道:“雨柔,寝不言食不言,你还敢顶撞老爷,回房后抄一百遍清心咒交于我。”

    苏浅浅回望过来,苏黎世的怒气明显的散了不少。

    她咬着筷子尖,心里‘咚咚’打鼓,照理说,方姨娘是妾,怎么会有资格责罚苏府小姐?就算是她的亲生女儿也不该。

    只能说方姨娘在苏府的地位不低。

    难难难!刚从虎口逃生,被大好人救回家,又掉进了吃人不吐骨头的宅斗狼窝。

    四个人心照不宣地吃完了不怎么愉快的晚饭,苏黎世率先离开饭厅,说是书房还有事情,临了对苏浅浅嘱咐的事情倒不少。苏浅浅已是瞌睡袭脑,无论听到什么都点头说好。

    “…就这样吧,你和淳于小子的婚事我和老侯爷慢慢商议,爹知道你喜欢他,但也不能跑到那种地方去追他呀…浅浅你是女孩子,这点你不如雨柔矜持……”

    嗯,她乖乖地在家不惹事…和先生学知识……等着爹的好消息,等着嫁进淳于候府……等等,有什么东西混进去了!

第4章 你不能嫁给他!

    “……爹你刚才在说什么……重复一遍可好?…”苏浅浅的瞌睡虫被刚才类似于幻听的那段话吓得溃不成军。

    嫁人?她不想,特别是在现在这种状况,对象还是那个小侯爷……才不要,那么毒舌,而且明显地厌恶她,没看见白天时避她如避蛇蝎唯恐不及么?

    她又不是找虐。难不成没人娶她了?她才不要倒贴人家。

    说话间,苏浅浅已经跟着苏黎世来到了书房外,院落空旷,唯秀秀一人在十步开外不紧不慢地跟着。对苏浅浅的婚事,苏黎世自有想法,刚才一番话只是告知一声。

    “我也不多说,你就等着候府的花轿子来接你吧。”

    苏浅浅:“……”这是亲爹么?她的婚事还不让她多问。

    哼,不问就不问嘛。

    苏黎世抬脚进了书房,把苏浅浅丢在外面,她欲闯进去,结果鼻子狠狠地撞在门上。

    靠!刚才疼女儿的劲儿全用来撞她鼻子了!

    “小姐,咱们该回去歇息了。”秀秀走过来,掏出手帕擦拭自家小姐的鼻子,忍不住心疼道:“老爷下手真狠……”

    苏浅浅嘴角捺下,看吧,看吧,下手真狠。

    匆匆一觉,苏浅浅还裹着滑腻的蚕丝被不愿起床。

    “这床真舒服!”苏浅浅爱极了这个房间,抱着被子在大床上滚来滚去。

    秀秀端着脸盆毛巾类的洗漱用品走进来,再走来她的床前,劝道:“小姐,该起床了。”日上三竿了都……

    苏浅浅避开她的手,缩进被子里:“我再睡会儿。”

    秀秀直接掀了她的被子,黑着脸道:“……就算小侯爷不答应与你的亲事,你也不能自暴自弃呀。”

    “咳咳!”苏浅浅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

    “秀秀你脑子秀逗了吧……我喜欢他?你们别乱说好不好!”睡的心情全然没有了,她忿忿地从床上爬起来,不顾白嫩的脚丫踩在冰凉的地板上。

    秀秀本着职责弯腰蹲下给她穿鞋。

    心中默念:老爷交给她的方法果然管用。

    苏浅浅被迫漱口洗脸,起床气不得发作。简直憋死她了。

    到了饭厅,管家告知苏浅浅,苏黎世被皇帝留在了宫中,午饭就不回来吃了。

    “哦,没事,晚上回来吃也是一样的。”苏浅浅揉着瘪瘪的肚子落座,拾起筷子就是一顿大快朵颐。

    对面的苏雨柔对她翻了个白眼,十分鄙视她的粗鲁行为。

    倒是方姨娘,安静的吃完后放下筷子,看向苏浅浅,嘴角微微一笑:“三小姐自从昨天回府之后,好似和以前不大一样了。”

    苏浅浅如雷击中,僵硬的脊椎仿佛被人用利器抵住,搞什么嘛,这么快就露馅了?

    方姨娘似没发觉苏浅浅的异样,继续道:“不过也好,变得乖巧了,不再和老爷拧脾气惹他生气,大家也能安生过日子。”

    苏浅浅将信将疑,嘴里嚼着饭菜,边应道:“府里的事情一向由姨娘操持,爹爹为了劳心劳力,我顺着他的意,不惹他生气是应该的。”看来原主就是个熊孩子,估计成天惹是生非。

    方姨娘没再说话,苏雨柔却抬头怼她一句:“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吧,你会乖巧?别装两天就打回原形了。”

    方姨娘垂下眼角,淡淡地说道:“昨晚上抄得还不够是吗?”

    苏雨柔立刻便噤了声。

    苏浅浅乐得自在,依着目前的情况来说,这个方姨娘虽没露出什么马脚,却应该不会像苏雨柔一样不长脑子明面上苛待她。

    倒是怕,方姨娘掌控着整个苏府的生计,要是她往自己的饭食里加点什么黑料,自己岂不就死定了。

    不行不行,不能坐以待毙。

    “对了,姨娘……”苏浅浅试探性地开口。

    “三小姐请讲。”

    苏浅浅抿唇笑道:“就是我想在自己的院子里开个小灶,以后就不来饭厅上桌吃了。”

    方姨娘睇她一眼,并未当即答应:“在你院子里僻个小厨房是可以……不过得等晚上老爷回府后,容我向他请示一下。”

    这是真心话,就算是苏黎世再宠苏浅浅,也得走个过场。苏浅浅算是见识到了苏府的文刻古板了。

    “三小姐别心急了,僻个小厨房出来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耐心等等吧。”知道她的性格,所以方姨娘好意安抚,她的语速很慢,透出她念佛的心质。

    一番话下来,苏浅浅也摸不清方姨娘是个怎么样的人。

    “行吧,听姨娘的安排。”

    吃饱喝足后就开始无所事事了,便在苏府的后院里闲逛散布消食。

    不巧听见了苏雨柔在和她的婢女对话:

    “那个小蹄子,怎么配得上小侯爷!”

    有轻细的婢女声音安慰道:“二小姐莫急,老侯爷怎么可能答应这门婚事,莫不是闲小侯爷命太长?”

    话至尾处,婢女忍不住掩嘴低笑。

    苏雨柔没有呵斥她。

    偷听的苏浅浅定定磨牙,她俩主仆什么意思,她配不上淳于彧之?分明是她看不上那人好么?

    果然女人多的地方是非就多,嚼舌根子也不怕哪天咬了舌头。

    正欲离开,戏剧性的一幕发生了。秀秀走路不看路,一脚踩断了一截枯枝,发出了刺耳的响声。

    苏雨柔立刻望了过来,苏浅浅一身明丽的裙子迅速落入她的眼睛。

    说来奇怪,明明是初春季节,后院的道路都是被打扫干净了的,偏偏有一截枯枝跟长了眼睛似的在秀秀脚下被踩成了两半。

    苏浅浅这得多恨自己的运气啊,喝口凉水都能塞牙。

    秀秀低头自知犯了大错,就差跪在地上了。

    “小姐,是秀秀的错……你责罚秀秀吧。”

    “唉,不关你事,反正我和她也得开撕。”

    “撕?”秀秀面露疑惑。

    苏浅浅未和她解释‘撕’的意思,因为苏雨柔已经气势汹汹地走到她跟前来了。

    苏浅浅说道:“怎么?有事?”

    当然有事,婢女扯了扯苏雨柔的衣袖,二小姐这都被气得快要暴走了。

    苏雨柔定了定神,冷不防讶然了一下,自己竟被苏浅浅气到这个地步了。

    “你不能嫁给淳于小侯爷!”她大喊道。

    苏浅浅挑眉:“凭什么。”

第5章 金刚钻般坚定的扯淡

    “你会害死他的!”苏雨柔鼻子一抽哒,盈盈水花就贴着眼角流了下来。

    苏浅浅:“……”

    水做的么?

    刚刚她一脸的气势汹汹,自己还没委屈呢。

    想着隔应一下苏雨柔也算能出口恶气,苏浅浅水眸微眯,含笑道:“昨天淳于哥哥特意送我回家,还嘱咐我下次出门小心些,还可以差人去候府找他呢。”

    苏浅浅险些没被自己内心的白眼鄙视死。

    苏雨柔果然吃这招,贝齿轻咬粉唇,眼泪簌簌而落、我见犹怜,若落入旁人眼中,还以为是苏浅浅欺负了她。

    “别动不动就哭啊,爱哭的女孩子没有男人会喜欢的。”苏浅浅大言不惭批判男女之情。

    苏雨柔抬起眼眸,朦胧的水雾下是对她的浓烈讥讽。

    “你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小时候国师大人给你批的命格我都听见了,是克夫之命,世间无人能解。”她半作威胁半作请求,力气非常大地抓住苏浅浅的手:“老侯爷是不会答应这门亲事的。”

    苏浅浅本来想立马走人,却听到苏雨柔这个威胁,她顿住了脚步。“我…我克夫……?”

    苏雨柔哭得更凶了:“就知道爹爹偏袒你,这些事居然都瞒着你,还不停地给你安排亲事。”

    这这这,这是间接杀人呐!苏浅浅觉得细思极恐。

    但苏雨柔已经承受不住淳于彧之要和她成亲的消息,哭哭搡搡地跑开了,先前的婢女忙蹭蹭地跟上去,临走时暼了一眼苏浅浅。

    苏浅浅被这一眼暼得莫名其妙。

    “克夫……”苏浅浅讷讷着。在古代,克夫是要不得的啊,跟要了她的命有何区别?

    淳于彧之那张惊若翩鸿的脸浮现在眼前,苏浅浅忍不住摸了摸自己发烫的面颊,美男如斯,偏偏叫她连肉沫子都不能碰……目前为止她只遇到了这一个男子,往后说不定能找到一片原始森林呢?她要去发掘啊!

    “秀秀。”

    秀秀侧身弯腰道:“嗳,奴婢在,小姐有什么吩咐。”

    苏浅浅贼溜溜的双眸开始不安分的转动,秀秀一见她的模样就知道她心中在想什么了。

    “小姐是不是想知道国师大人为你批的命格?”秀秀真挚地抬起眼,望着她。

    在滑溜小巧的鹅卵石上踩了几脚,苏浅浅才一拍双手,笑得颇为没心没肺:“管她克不克夫,我未来夫君要是被克死了就是天命不和,老天爷都不赞成。若是真的天作之合,别说克夫了,就是拿金刚钻来也破不开扯淡的命格。”

    “金刚钻?扯淡?”秀秀愣愣地重复着这两个陌生的词语。

    苏浅浅:“……”

    “秀秀,我想我应该知道你为什么叫秀秀了。”苏浅浅一本正经地扳住秀秀的肩头,郑重道,“你这是脑子秀逗了啊。”

    “何为绣豆?是绿豆吧,我记得去年的时候奴婢绣了一幅豆图。”秀秀认真地回忆。

    苏浅浅:“……”

    由于亲爹苏黎世下了禁令,苏浅浅再不得出府胡闹,倒是让她给自己找了个勤奋的理由,日日待在苏府里念书习字。

    苏浅浅在书桌前边执笔边念叨:“幸好我对毛笔字有过研究,不然这些蚯蚓爬似的字……会恶心到让我把早饭吐出来。”

    好歹是太傅家的嫡女,夜国第一才子的妹妹,要是真连大字都不识,苏浅浅巴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冯见人了。

    外界的风风雨雨,因为苏太傅爱女心切极牢固的保护、并没有传到苏浅浅的耳朵里。

    而苏雨柔自从那次被气得跳脚后,就再没出现在她的面前。一是不想再看到令她妒恨的苏浅浅,二是确实是病得起不了床,连宫里下旨邀请贵女宗亲进宫赴宴,苏雨柔就只能愤恨地眼见苏浅浅坐着金碧辉煌的马车被接去皇宫。

    谁的心里都清楚着,皇上刚及弱冠,宫中事务皆有摄政王打理,此次宴会是太后娘娘与摄政王一起举办。明摆着就是选妃宴。

    苏雨柔恨恨地站在府门前,脸色比她灰白的唇更为惨白,“为什么选妃宴会邀请她?皇上不怕死么?”

    “二小姐这话可说不得!”心腹婢女忙制止她的话,“国师大人一直住居在宫中,且效忠于皇室,皇室不可能不知道三小姐克夫的事。”

    苏雨柔捏紧手指,语气酸酸地道:“既克夫,选妃宴何必让她去露脸!”

    小筱暗忖了片刻,道:“兴许是看着老爷和大公子的面子,请她去逢场作戏呢?再怎么也是老爷的嫡生女。”

    苏雨柔忽地甩给了小筱一巴掌:“不必你来提醒本小姐和那个小蹄子的嫡庶之别!”

    同样的,苏浅浅懒懒地躺在马车里,眸子淡淡地从秀秀身上扫过:“不必你提醒我和苏雨柔嫡庶有别。”

    秀秀伏在她的腿边,为她捶腿,一边担忧道:“这回,怕是二小姐更记恨小姐你了。”

    苏浅浅翻了个白眼,耸肩表示自己的无辜,水眸中一闪而过的狡黠炫目得让人移不开眼:“谁让我是嫡女,而她是见不得光的妾室生的呢。”

    古代的资本垄断,多少小妾庶女过着不为人知的艰辛生活……苏浅浅不恶毒,所以她本心着礼让苏雨柔,但她也不是无敌圣母,所以她不会对苏雨柔的遭遇表示同情。

    秀秀的头低得更下去了,小声嘟囔着什么,苏浅浅跟着低下头才勉强听到她的抱怨。

    “明明小姐不让我提嫡庶的问题,你自己却引以为傲了。”

    苏浅浅重重地咳了两声,好吧,这是她的错。

    不再和秀秀唠嗑,苏浅浅将视线移至窗外的景色,郁郁葱葱,路边的芳草香被风吹进来,立即就吹清醒了苏浅浅安逸的神经。

    “!”

    她猛然地站起来,车厢的高度不够使她的头撞击到了顶部,痛得她当即掉下一颗莹润的泪珠。窗外的景色越走越凉,春天已经完全到来了,外面的林子却还是偏较萧瑟,这得是多僻远的深山老林啊……苏浅浅确定她这是被人拐带了!!

    秀秀也发现了不对劲,明明太傅府是在最繁华的朱雀街上,怎么走着走着就变成了荒郊。肯定是车夫,车夫肯定有问题。

    秀秀抖着手去挑起遮盖天光的帘子。

    ……

第6章 说好的职业精神呢?

    苏浅浅忙按住她的手,用眼神示意她稍安勿躁。

    先不提对方是什么人,单是趁机把她们拐出来,这份动机就不纯。

    苏浅浅看看天色,离宴会还有还有一个时辰,不知道能不能赶回去。

    秀秀点头,瑟缩着身子不敢再开腔。马车内的空间不大不小,苏浅浅让秀秀坐得靠近后方,自己探着身子上前,对着秀秀担忧的眼眸摇了摇头。

    苏浅浅平下心,见秀秀害怕的模样才想起来自己的胆子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大了,有人拐了她还能气定神闲。

    果然是经历了穿越这档子怪力乱神的事后,心理承受能力抵得过小强了。

    外面的人似是察觉到了什么,突然停下了马车,不知道是因为到了目的地?还是因为里面叽叽喳喳的声音一瞬鸦雀无声。

    薄布帘子外覆下的阴影圈出一个大概的轮廓,苏浅浅眯了眯眸子,看得出是个挺拔身躯的男子。

    而且宽衣大袖俨然是个有身份的人,普通的人家或是杀手一类的人都穿得极其干练简洁,苏浅浅心中发笑,这都什么时候了,她还去关心坏人穿什么衣服。

    一只细致修长的手伸进来三分之一,揪住了帘子,顿了一瞬也没有别的动作。

    苏浅浅的心都卡在嗓子眼了,被那只手揪住的帘子仿佛揪在她的心上,紧张、无措、害怕、惶恐,所有的情绪倾泻涌出。

    想到秀秀花了半个时辰给她挽得精致的发髻,她心一横,拔下那只珑玲八宝簪子,发丝顿时失去束缚散在肩边。苏浅浅把簪子置于心口贴着疯狂跳动的心脏,靠着厢壁一刻也不敢放下警惕。

    揪着帘子的手动了动,攥着帘子的边缘又不再动作。

    苏浅浅心里骂娘,他令堂的能不能好好尊崇职业精神!不就是来害她的嘛!来呀,互相伤害呀!谁怕谁啊!!

    手的主人像是终于下定了决心,车厢里的灰暗开始被亮堂的光线塞进。

    苏浅浅死命闭住眼睛,一想到前几天她在青楼里醒过来,心里便闷闷的凉得慌。她没有和苏黎世提起这件事不是代表她不在意,而是不想这件事情被外人所知,毕竟人活一张脸。

    略一顿,当光线塞满车厢后苏浅浅奋力把手里握着的簪子挥出去,好不容易下定决心的淳于彧之掀开了帘子,迎接他的就是一记锋利的簪尖。

    火辣辣的伤口涌出鲜红的血,还沾着血的簪子从无力的手中掉在地上,激起她心里泛起的涟漪灰尘。

    “你…你…怎么会是你?!”

    苏浅浅膛目结舌,脸上怔忡的表情很是呆愣,不可置信拐她的人会是淳于彧之。可是她披头散发的模样却是破坏了她这份美。

    秀秀忙不迭从后座里爬出来,跪在淳于彧之面前哭着赔罪:“小侯爷赎罪啊,我家小姐她并不知道是您,她是误伤您的啊……”

    苏浅浅抽了抽嘴角。

    这几天在家没少听秀秀叽叽喳喳数叨帝都的权贵,其中印象最深刻的就是夜国一手遮天的摄政王,再就是风流成性的淳于小侯爷。

    思及此,苏浅浅低声发问:“喂你,你…你的手没事吧?”

    “你说呢?”淳于彧之菱形唇里吐出来的话简直冻死人,苏浅浅识趣的缩回车厢。

    秀秀也怕极了淳于彧之,跟着苏浅浅一起窝回马车里装死。

    不料淳于彧之长腿一迈,就明目张胆地进了马车,坐在苏浅浅的旁边。

    本就不大的车厢,因为进了个男人顿时变得狭小。

    淳于彧之当着苏浅浅的面掏出了一块粉色绣花的帕子覆在手上,眉头一蹙,想必是犯了难。

    苏浅浅暗笑,哼,再神也不能一只手当做两只用。

    淳于彧之的桃花眼挑着一丝冰寒:“过来。”

    苏浅浅心里在不安打鼓,但面色仍表现出不为所动。

    默默地瞅了眼淳于彧之的眼睛,发现他正直勾勾看着自己,急忙低下头装死。

    不得不承认,这个小侯爷长得很漂亮,别说男人,就算是红拂楼里的如墨姑娘,站在他面前也会被衬得黯然失色。

    等等,也不对,那天在红拂楼的包厢里,那个被两个属下护着男人,似乎比淳于彧之更漂亮!

    对,那个男人才是他迄今为止见过最好看的男人!

    淳于彧之一直保持方才的动作没有动一瞬不瞬地盯着苏浅浅一会愁一会笑一会笑得猥琐的模样,将目光转向极力降低存在感的秀秀。

    秀秀受宠若惊,笑到嘴角都要抽筋儿了。

    呵呵,淳于小侯爷让她去包扎伤口,呵呵。

    苏浅浅默认了淳于彧之的命令,对秀秀投去一个‘愿君安好’的眼神。

    秀秀如壮士赴死一般磨磨蹭蹭地上前,手指触及那块粉色手帕,很软很香,但想不起来是在哪里闻过这种香味。

    她开始捻着手帕的对角,掩住淳于彧之手背上触目惊心的一道沟壑,转了个方向,将结打在手掌处。

    苏浅浅适时开口问道:“淳于小侯爷,你能否解释一下,你方才的举动。”半路调包了她的车夫,半天也不吱一声,害得她还以为是什么坏人。

    苏浅浅双手交叉支着下巴的动作十分乖顺,但水盈盈的眸子里透出来的灵动狡黠也是瞒不过淳于彧之的。

    淳于彧之扯了扯嘴角,好整以暇道:“你刚才很害怕?”

    “我只恨那一簪子没往你胸口扎……”才只是划破了他的手背而已。

    此刻苏浅浅眼中的恨意让淳于彧之更有兴味地打量着她,不留余力地讥讽她:“我只怕那一簪子扎下去,你会坐实克夫的名头。”

    秀秀的手一抖,饶是手帕是滑腻的锦绸,也不可避免蹭到了他流血不止的伤口。

    蹙起了眉头,而后松开挑了挑,他怎么会不知道是这个小丫头存心帮苏浅浅出气。

    “你也知道我被国师胡乱诌出来的命格?”苏浅浅继续抛出问题。她知道苏黎世这些天在忙活她与淳于候府的婚事,也知道脱缰似的野马淳于彧之压根就不会同意这门亲事。

    “你爹三天两头往淳于候府跑,我作为当事人,可不得把你的底细摸查清楚嘛。”于是又恢复成了坊间流传的风流痞相。

    苏浅浅闲着用手指搅着披散的头发,“看来那个无良国师的嘴巴不是很紧嘛。”

    不知为何,淳于彧之眉心突然跳了跳。

第7章 好一朵舞剑的娇花!

    到了宫门口,苏浅浅让秀秀出示了请柬后侍卫放行,临了眼角余光暼到了那抹蓝色锦袍。

    “小姐……”秀秀不明所以看着小姐停下的脚步。

    淳于彧之的请柬在来的路上掉了,侍卫不愿放行。

    苏浅浅呈四十五度角明媚忧伤地望向天空:她能怎么办,她也很绝望啊!

    秀秀眼见着她家小姐掏出一张请柬,若无其事地丢在了草丛里……

    “走吧,不知道是谁掉在那里的请柬,秀秀我们还是别多管闲事了。”

    秀秀敢打包票,淳于小侯爷绝对看见了她家小姐拿出了他丢失的请柬!!

    因为淳于小侯爷的眼神在苏浅浅拿出请柬的那一刻,彻底化为了冰刀寒刃。

    苏浅浅翻了个大白眼,赶紧由着太监指引,往宴会场地走。

    苏浅浅心里不停地给自己打气:哼,姑娘我也是有脾气的。

    宴会场地里,今天的几个主角居高位,垂眸危坐,身穿明黄色的九爪龙袍的夜九却兴致缺缺,双眼时不时往路口瞟,像是期望着什么人。

    摄政王夜夙转眸看向夜九,讯问道:“皇帝身体不适吗?”

    夜九闻声忐忑了起来,竟一时忘了分寸在皇叔面前失礼了。夜九动了动唇瓣,道:“朕没有不舒服,只是在想这里的姑娘们究竟有何艺技。”

    赏花宴,赏的可不是真的花,而是这些官家千金、和宗室娇女。

    “既然没有不适,就专心今天的宴会吧。”夜夙淡了淡语气,深邃的脸廓使人猜不清他真正的想法。

    夜九松了口气,却不敢再趴在桌子上了。

    今天是他的选妃宴,要是他被冠上身体不适的借口离开了,他最亲爱的皇叔给他选定个歪瓜裂枣怎么办?

    夜九睇了眼自己气定神闲的母妃大人,发现太后娘娘闭目饮茶,一点要为他做主的样子都没有。

    夜九放在桌子下的拳头紧了紧,他的皇后,是他最后的底权,绝对不能再让皇叔操控了。

    底下的名门千金各怀鬼胎,有些姑娘是和宫里的侍从通过气的,知道宫里的一切都是摄政王做主,一个个的都没大把夜九放在心上。

    有献歌的,有作画的,还有跳舞的……

    夜九多看了眼那个跳鼓舞的女子,是一个侍郎家的女儿,在巨大的铜鼓上的舞姿,配得上她的名字,何芊芊。

    “摄政王,臣女学了好几年舞技闻绝天下的简师傅的独步舞,可否在借着今日宴会展露一番?”

    一个衣着光鲜,神情倨傲的少女走了出来,目光直直地望着夜夙,连正眼都不愿给一个给夜九。

    夜九心里乐呵了,段柔郡主愿意缠着皇叔他乐意至极,免得皇叔闲得处处来干预他这个正牌皇帝。

    夜夙湛黑的眸子里酝酿着不知名的情绪,段柔郡主恍若不知,自顾自地从一个侍卫的腰间抽出长剑,在场地中央站立。

    她穿着一身霓裳舞裙,先前夜九还以为段柔郡主是故意显摆出风头,才穿得那么花枝招展,没想到还准备了节目?

    所有人敛声屏息,看着那个光华明媚的女子提剑在场中站立。

    天下闻名的简师傅,以舞剑闻名,有舞者的柔软飘逸,也有剑客的豪气刚硬……曾托了皇叔的光、一睹简师傅倾绝天下的舞姿的夜九…突突地跳了跳眉梢……段柔郡主这是跳舞?跟甩剑有什么区别……

    说好听的是在甩剑,实际上就是握着剑脚步乱伐。夜九偏头看了皇叔一眼,果然看见他的眸色比先前更深了深。

    宫道那处,夜九眼尖地第一时间发现了苏浅浅和秀秀的身影。嘴角不自觉地弯了弯,发现她今天穿的石榴红的裙子特别好看。

    太后娘娘突然睁开了眼睛,朝着一个方向看去,夜夙同样,注视着夜九离开位置,而对面的人是苏浅浅主仆。

    太后娘娘道:“夜夙。”

    “臣在。”夜夙放下手中杯盏,回望太后的时候一脸平静、没有半分恭谦的模样。

    “她也在皇妃的册选名单里面?”太后娘娘向来吃斋念佛,语速轻缓,问起苏浅浅时旁人无法听出她的语气。

    夜夙湛黑的眸子无声无息,惜字如金:“无。”

    简简单单的一个字,决定了夜九今天过后面对的处罚,事实上,夜夙从不包庇夜九,朝政上的事往往逮着他往死里骂。

    太后娘娘轻点了下头,心中已经明了,对夜夙寡淡的神情也无微词。

    苏浅浅莫名地被一个黄灿灿的事物窜出来吓得不轻,凭借着前些年在网络上追剧的经验,很明显她面前的人是个皇帝。

    皇帝……可她面前的这个人,哪里像皇帝了?皇帝不是应该很高大上吗?不是应该严肃板正着脸?

    这个人是怎么回事,像小孩子一样微微伸着手,像要糖吃似的。他揽住她的肩就是一阵欢快地叫唤:“浅浅,半个月没见我都快想死你了,你也不进宫来看看我……”

    苏浅浅一脸懵逼,才想起来自己是个冒牌货,原主临走前没有留下任何记忆给她。

    她根本就就清楚这个皇帝和原主之间的交情……待会儿万一露馅了怎么办?

    秀秀退后了几步,把空间留给了俩人,有意无意地环视了一圈宴中的人。

    摄政王正往这边看过来,看向皇帝陛下的眼神特别不好啊啊!!

    秀秀想开口提醒苏浅浅一声,见得苏浅浅已经拂开了夜九的手,避讳地屈身行礼:“臣女苏浅浅参见皇上。”

    夜九拍拍苏浅浅的手,责怪道:“浅浅你和我什么时候这么生分了啊,走走走,大家都在宴会中等着你呢。”

    苏浅浅被强行拖拽着向宴会走去。

    正在宴会中央舞剑的段柔郡主全身心都在夜夙身上,见夜夙眸色寒冷地盯着某处,她也循着那个方向看去。

    是皇上,和太傅府的那个丫头。

    段柔郡主走了心,手里的剑不知怎的滑脱了出去,携着风刃的长剑直直地掷了出去,狠狠地刺向苏浅浅的方向……

    突生变故,场中的别家姑娘吓得蒙住了眼,苏浅浅也瞅着那柄寒光闪烁的长剑向她而来。

    现在的中午时分,她却觉得自己的手脚一片冰凉,额间冒出一层冷汗,连移动脚步就办不到。

    太后娘娘惊得从座位上站起,惊呼一声‘救驾’,摄政王夜夙坐着依旧巍然不动。

    夜九不假思索地便挡在苏浅浅的面前,将之护于身后,徒手接下那柄失误的剑。

    ……

第8章 谁在乱点鸳鸯

    皇帝受伤,这场宴会没法办下去了。

    太后训斥了几句段柔郡主,赐了其他人一些薄礼,就遣了她们各自回家。

    段柔郡主一哭二闹说自己不是故意的,一向疼爱她的太后娘娘听多了也觉得厌烦了。

    太医在给夜九包扎伤口:“皇上您的右手伤及了经骨,三个月之内都不能干重活了。”

    也就是说,三个月之内,夜九都不能再握笔批阅奏章,一切又将交还给夜夙了。

    夜九坐在塌边上,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今日的诸家小姐才艺超绝,特别是宁王府的段柔郡主……”顿住,笑意渐深,“今日来赴宴的小姐,每人赐一匹抚州供锦,段柔郡主加赐一对粉玉钗。”

    简直是要惶恐死段柔郡主了,连连哭喊不愿收下。

    太后娘娘由心腹女官搀扶着,揉了揉疼痛的太阳穴,命令道:“既是皇上赐给你的就大方收下!时候也不早了,来人,送郡主回宁王府。”

    送走了叽叽喳喳的段柔郡主,太后娘娘转身走向殿里唯一留下来的苏浅浅。

    苏浅浅察觉到那个中年女子的靠近,忙更低下了头,一时不知怎么跟传说中的太后交谈。

    “抬起头来。”太后娘娘缓迟的声音偏向低柔。

    苏浅浅抬起头飞速暼了眼太后娘娘平淡的神情,故作惶恐地又把头埋得极低。

    唉,是太后娘娘真对她不没意见,还是吃斋念佛把心思藏得太深……能爬到太后的位置,想必城府都是杠杠滴,估计是属于后者吧。

    苏浅浅徒然觉得后背窜上一阵凉意,莫名的想发颤,心里毛燥燥的慎得慌。

    她害怕得把身子往后挪了挪,没想到转眼却对上了一双冰冷湛黑的眸子,那双眸子就像是一个无尽的深渊,吓得苏浅浅连忙移开了视线。

    这回是真被吓着了。夜夙无声地勾了勾唇角,道:“皇上,这些日子你身负有伤不便处理朝务,那臣就跃居代庖了。”

    苏浅浅大着胆子再抬起头来看了夜夙一眼,精致的眉头皱起,小小的皓齿咬住下唇,俨然的娇憨模样,眸中的某种情绪越发疑惑。

    苏浅浅迟疑地问:“你……你是在红拂楼包厢里的那个男子?”

    噗——

    夜九正接过宫女呈上的水,喝了一口在嘴里,托苏浅浅的福当即毫无形象地喷了出来。

    太后娘娘也是一副见了鬼的样子。

    “夜夙……”太后娘娘睇了他一眼,“你没什么需要解释的吗?”

    苏浅浅暗自打量太后娘娘此刻的神情,见她忍着笑仿佛难受的样子,松了一口气。

    夜夙冰冷湛黑的眸子却对上了苏浅浅,这一次,他诡异的脚步已经来到了苏浅浅的面前,两根手指抬起她的下巴强迫她与自己对视。

    苏浅浅这才发觉她说错话了……秀秀被拦在殿外,她没有救兵,爹爹也不知道现在在哪,怕是不知道自己的宝贝女儿正被摄政王像逮小鸡一样钳住命了吧。霎时间她有些绝望,好端端的,干嘛问起那么没脑子的话。

    “摄政王你这是在做什么。”苏浅浅小心翼翼地道,垫着脚尖企图让自己的下巴脱离那只骨节匀称的手。

    人长得风华妖孽,手段心思却是阴沉。

    见夜夙眸光微动,不料手指捏得更紧了,苏浅浅痛到流下了滚大的泪珠,当即大脑空白只顾拂手大力推开他,捂着发红的下巴嘤嘤不敢大声。

    夜九也一脚踢开太医,拽着她的手将她护在身后,冲着夜夙大声道:“怎么了皇叔,去青楼也不是什么丢脸的事情,男人嘛,有那方面的需求也是正常。”

    太后娘娘身后的女官们惊得捂住了嘴,皇上这是疯了吗?仅为了一个女子顶撞摄政王……

    太后娘娘生气地道:“小九,你这是什么语气,快和你皇叔道歉!”

    “儿臣没错!”夜九铁了心要护住苏浅浅,一股脑儿的把自己对皇叔的不敬全部搬了出来。“皇叔若是深宅寂寞了,今日宴会中可有你看得上眼的?御史家的蒋小姐?太尉家的嘉嘉小姐?……”

    “皇上。”夜夙冰冷湛黑的眸子扫向夜九,“皇上如今真的是长大了啊。”

    翅膀长硬了呀……苏浅浅自动在脑海里脑补了这句话。看吧看吧,权臣摄政,皇帝连威信都没有了,

    夜九皮笑肉不笑道:“哪里哪里,皇叔谬赞了。”

    苏浅浅:他才不是夸你呢!

    太后娘娘看着三人的闹场,被身后大女官附耳提的意见扰了心弦,拿不定主意。皇上既然如此护着苏浅浅,倒不如叫他远离苏浅浅,离得越远越好。

    主意敲定,太后娘娘的眉梢染了一丝喜悦:“小九你别乱点鸳鸯,你皇叔心里早就有人了。”

    夜九装模作样“哦?”了一声。

    苏浅浅听得分明,一时间又忘了刚才惨痛的教训:“我知道,是如墨姑娘!”

    夜夙湛黑的眸子里终于开始积攒翻滚的雷云了,苏浅浅站得离他近,夜九比她还近,更是直观了一向淡定如斯的皇叔也有暴怒的一天。

    即便后果得以预料,夜九也觉得值了。“皇叔,红拂楼的如墨姑娘虽然姿色无双,但身份始终低下,做摄政王妃会不会有点……”

    夜夙凉凉打断他:“那苏太傅家的女儿够资格?”

    太后娘娘老谋深算,神色闪闪。

    夜九下意识地就笑着点头道:“苏太傅为三公之首,在朕幼时禀行帝师之职,她的女儿,当然担得起摄政王妃的名分了。”

    “那皇上就尽快拟旨吧,将苏太傅的幼女赐给本王做王妃。”夜夙迈步至太师座前,神色从容地坐下,并双手指尖摩挲着,好一幅闲适的模样。

    明明受伤的是手,夜九觉得自己的脑子也跟着出了毛病。

    “皇……皇叔你刚才说什么?”风太大,他没听清。

    他肯定是幻听了,一向不近女色的皇叔什么时候开窍了,他刚才不过是临时加戏隔应皇叔一下,怎么皇叔画风突变向他要了苏浅浅?

    见鬼!

    夜夙慵懒地抬眼,一笑风华万千:“皇上刚才不还在说宴会上的女子全任本王挑拣吗?现在后悔了?”

    苏浅浅哆嗦着唇瓣,被夜九牵着的手还在抖,夜九心疼地安慰她:“皇叔那是玩笑话,浅浅你别担心。”

    夜夙闻言,又起身站了起来:“皇上是在开玩笑?本王可不那么认为。皇上你的手受伤不便握笔,那旨意就由本王来写,到时候差人送来给你盖个玉玺就好了。”话完,大步悠哉离去

    留下一殿的人凌乱风中。

第9章 王爷寂寞,夜闯闺房

    苏浅浅压根就不知道怎么坐上马车,再回到太傅府的。

    这特么太惊悚了,她就只是说错了几句话而已!不但被人捏着下巴威胁,还被那个杀人不眨眼的摄政王要去做王妃?亚麻跌……这具身体才十四岁而已,那个摄政王要不要辣么饥渴!

    苏浅浅前脚刚走,太后娘娘就坐在夜夙方才坐的太师座上,沉凝的目光扫视了下夜九怔忡的神情,

    “母后!”夜九蹙着眉唤道。

    太后娘娘装作没听见,对已石化凌乱的太医吩咐了几句抬脚便要离开。夜九终于急了:“母后,浅浅不能嫁给皇叔!”

    苏浅浅是他的青梅竹马,让她嫁给自己皇叔这叫什么事?!

    太后娘娘语气凉凉道:“就算苏浅浅嫁给你皇叔,也不会嫁给你!”

    国师的话她一直铭记在心,夜九她唯一的儿子,怎么能让他去冒险。嫁给夜夙倒是个两全其美的办法……如果国师批的命格是真的,那夜国的所有就只属于夜九了,若是假的,对他们也没有实质性的损失。

    夜九深刻地体会到了什么叫做无能为力。

    入夜,苏浅浅洗完澡清清爽爽地走向床榻,冷不防地察觉到了窗户边站立了一个人,她刚坐上床的屁股迅速蹦起来。

    模模糊糊的一个人形轮廓,亏得苏浅浅视力是杠杠的,在乌漆麻黑的环境里也能视物。

    苏浅浅双手攥着床帷子,强装镇定喊道:“你谁呀,不知道半夜闯女人家的闺房很不礼貌吗?还闯本小姐的闺房……不怕死吗!”

    也不对,苏府幼女克夫的事情应该没有几个人知道,最起码和无良国师没有交情的人绝对不会知道。

    夜夙从伸手不见五指的窗边走过来,今夜无月无星,窗外也是黑漆漆的。

    苏浅浅看清楚那人的面容时,惊得捂住嘴差点叫出声:“你…你…你……是你!”

    握了个大槽!

    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夜国最尊贵的摄政王殿下夜夙!半夜来她闺房?呵呵,想起白天被他几乎捏碎的下巴……该,该不是来杀人灭口的吧。

    毕竟,她白天当着皇上太后面前抖出了他那么大一件丑事。

    黑袍暗纹,隐隐闪现流光,华丽生辉,容颜绝美。

    自诩帝都第一美男的淳于彧之在夜夙面前逊色了不止一大截,一想到那厮曾在她面前大言不惭说自己是帝都最美之人,苏浅浅忍不住抖了抖鸡皮疙瘩。

    夜夙向她一步步走过来,苏浅浅越发紧张地攥紧了床帷子,直至那人径直凑到了她的眼前,一再逼近,苏浅浅腿一软,向床榻倒去。

    夜夙嘴边挂了一丝极淡的可能算是笑意的弧度:“你在怕本王?本王看起来就这么可怕?会吃了你?”语速缓缓低压,莫名的逼迫感。

    一连串的问题砸下来,夜夙本就湛黑冰冷的眸光更沉,苏浅浅本能意识地用双手挺着身子往后缩了缩,不料夜夙一点也不上道,干脆抬起一只腿压上属于苏浅浅的床榻。

    擦……这个摄政王是不是脑子有毛病!

    “诶诶诶,这个帅哥,我承认你很帅,而且帅到一塌糊涂,但是不至于对我一个女人投怀送抱吧。”苏浅浅也是一时慌乱口不择言,完全忘记了冲动是魔鬼,嘴快的后果是激怒对方。

    但是话已经说出口了。下一秒,果然看见夜夙的眸子眯了眯,狭长的眸子有意无意地挑起一抹研判审视落下她身上,苏浅浅生怕他回过味儿来一巴掌呼死她。

    “你的话外之音是,本王好男色?”

    苏浅浅扬起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没有没有,摄政王您是帝都第一美男子,风华绝代、绝色倾城,矜贵高雅似天界谪仙,霸道强大如天下霸主!”

    一溜儿的话到了嘴边就如同倒豆子一样吧啦吧啦,苏浅浅绝对不承认自己是在拍马屁。

    夜夙唇角的弧度深了一分,不像笑,倒像是饶有兴趣。

    “这跟本王好男色有什么干系。”他捺了捺嘴角。

    苏浅浅:“!!!”

    她的内心绝对是震撼的!

    在屋子外把守的成南一个踉跄,狠狠地摔在了地上,半天都没缓过神爬起来。

    成北默默抬头望天,他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知道……对,默念三遍就会忘记了。

    夜夙似毫无察觉自己的话中有歧义、易遭人误解,却继续耐着性子,道出了此行的真实目的:“本王会尽快拟旨,定下与你的婚事。”

    刚刚还只是开头小菜,现在才是压轴,苏浅浅当即就不满了,推搡开夜夙抵着她的胸膛,抓起一个绣花迎枕砸了过去:“你丫谁啊!你让我嫁给你我就嫁给你…多没面子啊!”

    又为了隔应他,继续脸不红心不跳地胡诌起来:“你当我傻吗?放着年少英俊的皇上不嫁,嫁给大了我一轮的你?”

    夜夙年纪说小不小,说大也不大,毕竟也是快满三十岁的男人了。

    “凭我苏府嫡女的身份,还能嫁进中宫,做万人之上的皇后呢!”

    一通乱七八糟、无头无尾的话吼出来,苏浅浅已是喉咙火辣辣地疼,小脸绯红轻咬下唇,眉眼处依稀可见一丝慌张。

    她的胆子真够大的,敢对夜国只手遮天的摄政王吼嗓子。娘诶,他黑着脸该不会是在想以什么角度拍死她、才不会让血溅到他身上吧。

    苏浅浅的鸵鸟症立即犯了,忙不迭装死把脸埋进被褥里,僵硬着背脊猜测摄政王的下一步决定。

    只有春日夜晚的宁静,连院子外草丛里的星点虫鸣都能听见,还有就是床榻上另一个人的微弱呼吸声。

    一呼一吸,极具节律,听起来好似并没有被她气得跳脚。

    苏浅浅狐疑,抓住被子边缘,犹豫地抬头斜了那人一眼。

    发现某人正在笑。

    确实是笑,千真万确,他居然在笑!

    虽然是极浅淡的弧度,但是那样的弧度出现在面瘫摄政王的脸上,已经是春光灿烂了!

    “你笑什么!”

    “你是为了皇后的凤印权力,所以才想嫁给小九的?”夜夙再次不上道,冰凉的指尖挑起苏浅浅的下巴,逼迫她与自己对视。

    这次,力道不重不轻,苏浅浅既挣脱不了,也没感觉到疼。

第10章 莫名感觉对不起皇上

    “是又怎样!”若知她是贪慕权势的女子,就赶紧滚蛋。

    偏偏夜夙好似能窥探她的心底似的,没来由地在她唇上轻啄一下,笑道:“本王的王妃就算是在帝都横着走都行,别说是皇后了,就是太后也得看你三分颜面。”

    苏浅浅没缓过神,美男献吻她怎么会拒绝,不免故作矜持推搡两把。却道:“你没骗人吧。”

    冷线条的摄政王面部轮廓柔和下来,整个人春心荡漾似的温柔,半商讨半诱惑道:“皇后是太后的儿媳,摄政王妃是太后的弟媳,皇后只掌中宫,摄政王妃却管整个摄政王府,摄政王掌管整个夜国帝都。”

    最后一个字,堂堂的摄政王已经将苏浅浅抱在了怀里,热气就暧昧地呵在她的耳背边上。她一时也拿不定主意,这个摄政王不是今天在宫里见着的那位吧,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闷骚和双重人格?

    ……

    苏浅浅翌日早早就起床了,当秀秀端着洗漱用品进屋时大惊失色道:“天呐,小姐你居然这么早起,我得去看看今天太阳是不是从西边升起来的。”

    说着,她当真扒到窗户边去看太阳。

    自然是没见着,因为才刚刚天亮,星星还稀疏地各在一方眨眼睛。

    她哪里知道苏浅浅是一个晚上都没有没有睡,她是见天亮了才知自己在床上翻来覆去、一夜未眠。

    “不过小姐你起得早也好,昨晚上宫里的公公来传话了,让你今日辰时进宫去一趟。”

    进……进宫?

    苏浅浅愣忡了一瞬,讷讷地问:“宫里来传的话…是皇上找我,还是太后娘娘?”

    记得昨天宴会上夜九找她哭诉,说她许久都没有去看他。而太后娘娘对她……似乎很是不善,毕竟她的宝贝儿子,爱粘着个命格克夫的女子,这对皇位来说是不顺大忌!

    “这,这…那位白发公公没说。”

    苏浅浅垂眸不再多问。

    吃了早饭,苏浅浅和苏雨柔在拱门前碰了个面,她连个眼神都懒得给苏雨柔。一言不发地出了府门,坐上宫中派来接她的马车。

    苏雨柔和小筱站在院子里还在愣神。

    “那是太后娘娘宫里的马车!”苏雨柔认得那个驱车的白面太监,是太后娘娘瑞芳宫里的。

    她派人去太尉府问过表哥,昨天宴会里只有苏浅浅被留在了瑞芳宫,这说明什么……连段柔郡主都灰头土脸被赶出宫,只有苏浅浅一个人得了太后娘娘的青睐。

    小筱劝道:“兴许是太后娘娘想要整治三小姐呢?以她的命格绝对不可能嫁进皇室的。”

    苏浅浅浑然不知被人惦记了。

    依着昨天的路线,下车之后有专门的太监负责引路,带着苏浅浅和秀秀去瑞芳宫。

    不过这次来的是个老公公,白絮的拂尘柄把镶了金,看着仙风道骨的模样又不可避免地带了一丝尘世俗气。

    他翘起职业性的兰花指道:“太后娘娘在瑞芳宫等着苏小姐呢。”

    苏浅浅点头,放心地跟着他走。

    你问她为什么放心,因为昨天在宴会里,这个老公公站在太后娘娘身后,却和摄政王夜夙有意无意地作眼神交流。

    突然间脑海里浮现出,以前看过的宫斗电视剧里,政客不都是往对手身边安插眼线吗?

    “小姐,前面有台阶,小心些。”秀秀的提醒声响在耳边。

    苏浅浅咬牙切齿,秀秀绝对是故意的,为什么不早些提醒,偏偏叫她已经脚下失去平衡摔下去的时候才说!

    又避免不了一阵恐慌,那个老公公估计吓得心脏就快蹦出来了。

    “哎哟苏小姐诶,你走路可得当心些,要是磕着碰着了,老奴没办法和太后娘娘交代呀。”他兀自做着抹眼泪的动作,明明已经那么大年纪了,还在撒娇卖萌求关注。

    苏浅浅默默地从地上爬起来,抽了抽嘴角,理理杂乱的裙角若无其事地继续走。

    “是我走路不走心,不关公公的事。”苏浅浅摸了摸摔疼的脸,语气不咸不淡。

    老公公不接话了,三个人一路平静地沿着青砖红瓦的宫道走。

    华丽的皇宫是世上最绝美的囚笼。

    苏浅浅也不记得这是历史上哪个薄命后妃的遗言了。

    在王府混水摸鱼总比在后宫被人害死的好。“该思考思考他开出的条件了……”

    苏浅浅浑然不觉地把自己心中的想法念了出来,秀秀出声询问道:“小姐你在说什么条件?”

    苏浅浅拉拢精致的盘扣袖子,笑道:“没什么。”

    走到瑞芳宫后的苏浅浅几乎是眼冒金星,昨天不曾觉得路这么远,估计是因为整了淳于彧之心情大好,而今天心事重重心里越发烦躁。

    金碧辉煌的瑞芳宫,曲曲绕绕的廊下花亭,最后还是叫苏浅浅走了半刻钟才到太后娘娘等她的地方。

    ……苏浅浅卒。

    “臣女苏浅浅拜见太后娘娘。”苏浅浅倾身行礼。本就不规矩的姿势因为心情一时紧张,左脚踩了右脚,又是一个踉跄即将摔个狗啃泥……

    苏浅浅:“……”

    闭上眼睛,她预备默默等死,哦不,是等着出糗。

    没有预想到的地板的冰凉触感,而是一袭好闻的淡淡竹香。睁眼。便看见了一双冰冷湛黑的眸子。

    比昨晚上的距离更紧,现在几乎是胸贴着胸,鼻尖抵着鼻尖,夜夙的长臂还搂着她的腰。

    嗯,比在红拂楼里被醉汉揩油要心顺多了。她属颜控,夜夙的颜值已经在苏浅浅心里进阶为超级古装美男神!

    夜夙嘴角衔起一丝要笑不笑的弧度,颇有君子之风地松开了苏浅浅的腰肢,后退一步。“太后娘娘请你来是为了与你喝茶谈心,犯不着行如此跪拜大礼。”

    苏浅浅蓦地想起,外臣女眷拜见太后娘娘是需行跪拜礼的,她刚刚那个轻轻弯腰的礼,要是被有心人撺掇…完全可以曲解为藐视皇室、对太后不敬的罪名!

    苏浅浅心中狂翻白眼。

    要是给夜夙当了王妃,岂不是连见了皇帝都不用跪了?呵呵,那时候自己可是夜九的婶婶了。

    她敛下眸光,暗自思量这事的可行性。

    妙眸善睐的太后向苏浅浅招手。“好孩子,过来。让哀家瞧瞧。”

    苏浅浅依言走过去,才发现夜九也坐在太后娘娘的身边。一时无语,再次无言。自己刚才和夜夙搂搂抱抱,现在心里感觉被捉奸了似的……莫名对不起夜九的赶脚……

第11章 这个婶婶如何

    “咳。”夜夙咳了声,才坐回了太后娘娘的左侧空位上。

    苏浅浅捺了捺嘴角,也分不清刚才夜夙咳那声是有意无意。不过还是秉着礼节对着太后娘娘微微一笑。

    呆萌萝莉的必杀技,撒娇卖萌装无辜。

    “臣女今早还在嘀咕,太后娘娘亲自派人到太傅府找我进宫,是为了什么事…原来是想与我喝茶谈心……”

    苏浅浅乖巧地微微垂着头,上好的绸缎领子掩下而露出她优美的脖颈儿。少女身躯曼妙,虽现今才十四岁但已经玲珑有致,估摸着再长几年是个美人尖儿。

    “从小就知道你是个美人胚子,看看现在,出落得越发水灵了。”太后娘娘的爪子一直抓着苏浅浅的小手,左翻右看。

    她忍。作为晚辈,她该让着老人家。

    “瞧你,还羞上了。”太后娘娘自顾自地娱乐,还顺道取笑她,再顺道刻意隔应夜九,“小九,你说浅浅是不是和你皇叔郎才女貌、天生一对?”

    久久未得夜九回答,太后娘娘转头看了儿子一眼,神色如常只嘴角捺下了半分:“嗯?”

    ……大有夜九不回答‘是’的话,就有修理他的意味。

    夜夙坐在太后娘娘的左手边,坐姿潇洒甚至称为不规不矩,斜斜的袍子斜斜地搭在矮榻上。他也看向夜九,莫名地给他施压:“小九,你给本王物色物色,本王给你选的这个婶婶,你可满意?”

    苏浅浅的眼角不可控制地恶劣地抽了抽,心里再次翻了个大白眼……这叔嫂俩,这么存心给夜九添堵真的好吗?!

    夜九僵青着脸,艰难地蠕动了下嘴唇,半天也没从牙缝里挤出个字儿来。

    太后娘娘笑道:“你这孩子,就是这样,见了长辈就口吃犯怔的毛病什么时候才能改过来。”

    苏浅浅一口老血卡在喉咙里,这回是她嘴巴动了半天也挤不出一个字儿来。

    太后娘娘那话,压根就是把她划给了夜夙,还长辈,啊呸……她十四岁,夜九二十岁。这年龄差距,倒是她成了他的长辈,还是婶婶?

    想想就莫名心里一阵慎得慌,八字还没一撇呢。

    夜九突然开口了。“八字还没一撇了,等朕下了旨意再说吧。”

    对于他的突然松口,太后娘娘持狐疑状态。

    她的儿子什么时候这么好说话了,还以为要再磨合一段时间才能叫他明白:苏浅浅是他皇叔看中的女人,别说想了,看多两眼都不行。

    苏浅浅瞅着夜九不好看的脸色已经明白,只怕是他们皇家的明争暗斗让自己赶上了,还是个炮灰戏份。

    天知道她走了那么长的路,小腿已经隐隐发麻,再就是刚刚不甚差点摔倒,压根就没有缓过劲来。忍受着发痛的小腿,苏浅浅蹙着眉头只能直直地站着。

    还是不知道是不是巧合,夜夙掀起眼皮,道了句:“瑞芳宫里的宫女怎么回事,没看见苏小姐还站着吗?”

    太后娘娘似才恍然大悟,责令宫女为她端来锦杌子,“瞧,哀家年纪大了,竟忘了浅浅还站着了。”

    倒真像是年纪大了、老糊涂了。

    粉衣宫女为她端来了锦杌子,置放在太后娘娘的面前,苏浅浅才不管三七二十一,忙不迭坐了下去,手不由捏了捏发麻发痛的小腿。

    “朕还有事,就先走了。”夜九忽地站起来,匆匆忙忙行了一礼,瞟了夜夙一眼,再端凝了苏浅浅一下,却连个眼神都没给太后娘娘。

    气得太后娘娘拍了下榻边的扶手。

    苏浅浅劝道:“皇上年轻气盛,太后娘娘您别和他置气。”

    夜九年纪轻轻爱发脾气,太后娘娘好歹是接近四十岁的大人了,怎么能和他较真儿。

    说来,倒是……古代的女人,结婚早,生孩子更早。

    苏浅浅下意识地摸了摸鼻子。

    太后娘娘又用她的爪子拉起了苏浅浅的手,颇为语重心长道:“你也是个不省心的,论起辈分来,你该叫我姨母呢,何必叫得那么生疏。”

    苏浅浅微略张开的嘴正准备说话,合不拢了。

    她的生母,也就是苏黎世的原配夫人是江北徐家的表小姐,而当今太后娘娘,好像也是姓徐吧。是徐家独女。

    苏浅浅哑然无声,怎么也没想到,她和太后娘娘还是沾亲带故的亲戚关系。

    太后娘娘笑道:“怎么,你娘没和你说过?”

    “自我记事起娘亲就卧病不起,府中事务皆有一个姨娘打理……哥哥忙于学教,鲜少与我讲母亲的往事。”事实上,她旁敲侧击问过秀秀关于她母亲娘家的事。

    得到的结果是,她的母亲从小在徐家寄人篱下,后来与寒门士子苏黎世私奔了,徐家就断绝了与她的来往。

    父亲苏黎世还算争气,一路官途亨顺,拜至三公,她的母亲却因为常年积劳成疾,在苏浅浅五岁那年撒手人寰了。

    这是件伤心事,太后娘娘才止住口,借口聊起其他话题。

    但她发现什么话题苏浅浅都不感兴趣,唯独对她瑞芳宫里的胖厨子特别感兴趣。

    “真的吗?腰围三尺还能健步如飞?红烧兔肉怎么可能完全去除毛腥味?”……诸如此类。

    夜夙抬着下巴,认真地想了想,似乎摄政王府里的厨子只会清汤挂面……该让成南去把天香楼里的师傅请回府去。

    还有天香楼的糕点师傅。

    一聊到吃,苏浅浅把什么都忘了,逮着太后娘娘的手就开始撒娇卖萌了,“姨母姨母,我想吃你说的烧鹅肝了,还有佛跳墙,袖珍包子……”

    一连串的菜名,亏她记得一字不差。

    夜夙湛黑的眸子染了笑意。

    “快到用膳的时间了吧。”太后娘娘道。

    她的贴身女官青杏答道:“回太后娘娘,刚到午时,膳房已经开始摆膳了。”

    这些事平日里都是青杏在打理。

    太后娘娘点头,道:“把刚才浅浅念叨的菜,让膳房全都做来一份。”

    太后娘娘的瑞芳宫有自己的膳房,专伺候她一个人。

    青杏:“……”

    十几二十道呢,太后娘娘你自己记住了么?

    索性苏浅浅自己再次念叨了那一堆乱七八糟、毫无规律的菜名,解了青杏是燃眉之急。

    “太后娘娘还有别的吩咐吗?”青杏心里却在默念苏浅浅的菜单,生怕一个转身给忘了。

第12章 伶牙俐齿的太妃娘娘

    太后娘娘挥手让她下去。

    苏浅浅望着青杏离开的背影,想到那些口水溜溜的精致菜品就血液膨胀。

    没错,她的人生第二大目标就是吃遍天下美食。第一目标就是开发原始森林。

    但是…貌似她今天出门忘记查看黄历了。

    青杏急急忙忙地半道回来了,寒着脸在太后耳边说了什么,苏浅浅离得近,但也只听见了‘太妃’两个字眼。

    太后好似没打算避讳她,直接将小桌上的茶杯摔在了地上。碎成数瓣,茶水浸进了青杏薄薄的绣花鞋尖。

    倒是夜夙好整以暇地挑了挑眉,嘴角微扬道:“太妃?该不会是金寿宫里的那个乔太妃吧?”

    苏浅浅知道今天这顿饭是没着落了,索性敛息屏气听听他们在说什么。

    太后娘娘面色还余着震怒,却对着青杏道:“让她进来。”

    苏浅浅转着滴溜溜的两只大眼睛,完全不明白面前两人无声的哑迷。

    凝结的空气中,夜夙说道:“先帝曾有后妃数千人,但子嗣少得可怜。他仅两子三女,其中一子一女便是那位乔太妃所出。”

    当今太后手中的筹码是夜九和长公主。冷宫里倒还有个小公主,却因生母低贱,永不得见天日。

    说起来……苏浅浅摸了摸自己粉嫩的鼻尖,太后娘娘和那个乔太妃各执一对子女,前者却能杀出血路抢到皇位,估计还是靠夜夙的功劳。

    是以,现今的夜夙做得再过分,太后娘娘和夜九都得忍耐。

    先前出去的青杏又回来了,这回带了个衣着华丽的中年妇人,年岁估算着和太后娘娘相差无几,一身云锦织华衣衫,戴着一副流金点翠镶宝石的头面。

    她率先笑道:“我差人找了姐姐你好多次,但你都没给我个回信,想必是不愿到我的金寿宫去吧。既然如此,我便亲自来了。”

    苏浅浅仔细去瞧这位活在传说中的乔太妃。她的脸型瘦削毫无风韵,狭长的眉眼暗含着冷笑,有些磕搀人了。说话还冒着酸气。

    比起养尊处优心情舒畅的太后娘娘来说,乔太妃或许是衣食住行过得不错,但心理方面肯定憋屈到不行。

    太后娘娘既然能从上千名美人堆里杀出血路,扶持自己的儿子当上了皇帝,手段这种东西就绝对是强悍的。呵呵,果然那副吃斋念佛、风轻云淡的模样都是装出来的。

    这回,太后娘娘直接把苏浅浅面前那杯热茶泼向乔太妃,幸好不是刚沏来的滚烫茶水。水渍沿着太妃瘦削的脸流至颧骨,云锦衣衫显得发皱了。

    太后娘娘的眉头也皱起,厉声喝道:“谁是你姐姐,不懂规矩的东西!”

    向来慈眉善目低声细语的太后娘娘,第一次这么火大。

    乔太妃不恼,兀自用袖子擦着脸上滑稽的碧绿茶叶,继续笑:“那我叫你妹妹吧,我比你年长了毕竟整整十岁。你要是觉得礼数不周到,你叫我姐姐也成。”

    好一个得了便宜还卖乖,哦不,是蹬了鼻子还想上脸。

    苏浅浅在想,这位乔太妃是不是嫌自己命太长了?所以才来刻意惹怒太后娘娘的。

    乔太妃似才看见了夜夙一样,脸上故作惊讶后在太后娘娘的旁侧坐下。那是刚才夜九坐过的位置。

    苏浅浅:“……”

    这位太妃您可真不拿自己当外人。

    乔太妃挑剔地侍弄自己涂着鲜红丹蔻的手指甲:“王爷和妹妹在商讨要事?殿里都没有别的伺候的人。”

    她眼底一闪而过的精光叫苏浅浅看见了,总算是看出来了,这位乔太妃年轻时一定是个伶牙俐齿、明眸善睐的女子,而且很得先帝宠爱。不然太后娘娘看她的目光平白的厌恶中带着浓烈嫉妒。

    但是不管怎么样,她的父亲苏黎世是效忠皇室的,勉强也算是效忠太后的,现在太后她老人家正在被人活撕,并且撕得连话都说不出。苏浅浅自认为,她该帮衬一把。

    “太妃娘娘这是什么话,殿里哪里没人了,我不是人?青杏大人不是人?”

    青杏作为太后娘娘身边最得力的女官,方才也是气得无法反驳,羞得脸都红了,见苏浅浅开口化解乔太妃的恶意中伤,感激地对她点了点头。

    苏浅浅微笑颔首作以回礼。

    “你又是谁?”乔太妃把挑剔指甲颜色的目光转到苏浅浅身上来,“本妃和太后说话,你以什么身份插嘴?未来皇后?还是内定摄政王妃?”

    太后娘娘惊疑不定的眼神凝散又聚,说不出来的美妙。她本就柔美不失年轻时的风韵,刚那夸张震惊的表情又让她添了一丝孩童的天真。甚至可笑。

    一个被圈禁在冷宫里的女人,居然能窥探到瑞芳宫里的秘密……苏浅浅心里苦叫不迭,太后娘娘倒是是做得很失败呢?还是特别失败呢?

    夜夙,你该好好解释一下,是不是放水了!

    苏浅浅睇了眼夜夙老神在在依旧看不出波澜的脸,道:“王爷。”

    他抬眼,眸中一片冰冷,挑了气儿:“嗯?”

    愿意理会自己,就代表昨晚上虽然谈判不成功,但不至于仇视。于是苏浅浅就大大方方地起身,坐到了太后娘娘的右手边,主动夹在她和夜夙中间。

    夜夙饶有兴趣地打量了眼苏浅浅故作娇憨不懂世事的模样,眸底浮现出一抹赞赏。

    对刻意滋事的乔太妃,夜夙没表达出任何看法。

    太后和太妃是一对老冤家,老冤家有老冤家的解决方法,而且很明显不是苏浅浅能插上嘴的。

    果然,乔太妃让太后娘娘方寸大乱之后,开始道出了此行的目的:“还有两个月就是端午佳节了,整个皇室宗亲都得聚在一起。我的缙儿一去已有十载,我想见见他。”端着的是谈判态度。

    苏浅浅正被夜夙握住手心,他的食指扣着她的手心搔痒,苏浅浅忍不住笑出声来。

    太后娘娘不悦地瞪了她一下。

    “姨母,抱歉。”苏浅浅讪讪笑,暗地里用力地拧了一把罪魁祸首的大腿。

    夜夙的嘴角斜斜上挑,看上去他心情很好似的,仿佛被苏浅浅狠狠掐肉的人不是他一样。

    夜夙说道:“端午是个好日子,理应让二王爷回帝都与皇室团聚一趟。”

    苏浅浅止了嬉闹,端坐身子观察太后娘娘的神色。

    夜九的皇位本就不稳,被丢在封地变相囚禁的二王爷夜缙又要回来了,而且还是因为夜夙松了口。只怕太后娘娘会开始隔应夜夙了。

第13章 摄政王请我去吃饭

    之前一直相安无事,是夜夙罩着夜九母子。

    夜夙现在要放虎归山,太后估计会相当不满意吧。

    乔太妃当即就笑了,不再未达眼底,而是作为母亲对儿子的殷盼,“我这就派人去安排接他回来!”言词语调中,俨然已经欢喜若狂。

    苏浅浅眼中看到的便是很真实的乔太妃。

    夜夙才不紧不慢地站起身,开始补刀:“现在才刚到三月初一,离端午节早着呢。”

    乔太妃愣了愣。

    夜夙说道:“夜缙又不是没有长脚,自己会回来的。”

    言下之意就是不准让人去迎接他。

    青杏给太后娘娘重新沏了一杯热茶,闻言也是愣了愣。

    夜夙的话已经交代完了,剩下的太后娘娘会自行处理。

    苏浅浅被夜夙拽着出了瑞芳宫。

    因为跑得太快,苏浅浅觉得空空的腹部开始隐隐作痛。她扶着腰在花园的一棵柳树旁停下,额头还冒着点点虚汗。

    “这点速度,你就跟不上了?”夜夙好笑道。

    苏浅浅忿忿地瞪他两眼,才想起那日在红拂楼外,淳于彧之那脚步自己怎么就赶上了……

    夜夙行走的速度,已经很照顾她了。

    除非淳于彧之当时的脚步更照顾她……才有鬼!那时的淳于彧之巴不得一脚将她有多远踹多远。

    瞥见苏浅浅揉搓肚子的手,夜夙眸光一顿:“饿了?带你去吃饭。”

    苏浅浅没好气道:“你请客?”

    “自然。”他微扯嘴角。

    “我虽愚,可不蠢。”苏浅浅勉强扶着夜夙伸来的手掌站起来,而后不着痕迹地抽回手,认真地道:“我敢说,只要我跟王爷你出现在帝都任何一家酒楼里,明天的风风雨雨我就不用出家门了。”

    人的天性就是爱八卦。夜夙作为夜国单身最大王老五,和一个姑娘出去吃饭叫什么事

    “我爹还在家等我吃饭呢。”

    夜夙挑眉看她:“本王方才明明看见了苏太傅往小九的御书房去了。”

    “你……”能不能不要拆穿她!

    她当然知道这两天夜九有事没事地都逮着父亲,两人在御书房不知商量什么国家大事。

    “骗你的,本王刚才一起和你待在瑞芳宫,哪里看见太傅了。”

    嘴角一抽,苏浅浅在妥协和转身就走两个抉择里选了后者。

    苏浅浅也不知自己往哪里走的,皇宫里她并不熟悉,忍不住回头一瞅,夜夙居然没跟来。

    说不清心里的阴影面积,美男啊美男,不能吃看看也好啊。颜值够她抱着啃了。

    “完蛋,秀秀还在瑞芳宫的偏殿里和小宫女们一起唠嗑呢。”苏浅浅揪着手指,暗叫糟糕,“算了,既然自己当着太后娘娘的面走的,秀秀知道后会先回家的。”

    于是她才是高估了自己的那个人,来到这个时代安心了几天,竟然忘了自己是个路痴。

    “待会儿该被秀秀羞死了。”苏浅浅涨红着脸,看了看四周的如茵高树和盈香娇花。

    应该是传说中的御花园。

    现在是饭点,这里连个值班的宫人都没有,苏浅浅不得不拖着疲惫的身子东逛西串。

    结果,她再次为自己的智商捉急了。

    她误闯了一座阁楼。也不算是误闯,这座花园里就只有那么一处阁楼,她实在是太好奇了,才踏上了阁楼的木制楼梯。

    整座阁楼被花草包围,连木制门板都覆盖了一层紫色螺旋花。当她的手一触碰到门扉,一连串带着铁器磨峥的声音徐徐而来,破空飞来的箭镞却犹如疾风劲草。

    握草!居然有暗器!!

    苏浅浅下意识地向后折腰,柔软的腰肢几乎贴地,三支冰蓝尖镞的长箭掠过她刚才站立的地上,直直地插入阁楼口的木柱里,入木三分。

    “何人在此放肆!”一道寒冰似的女声刺过来。苏浅浅旋腰起身,立即往后跳了一步。

    踩到了一个人的脚。

    对面的蓝裙寒冰的女子脸色一变,对着苏浅浅扬起了手里弓箭欲再次拉弦上箭。

    欧阳阙对女子淡淡地抬了抬手,脸上神色也浅淡无波,女子虽恼恨苏浅浅坏了她的好事,但夜国国师的话她不得不听。

    女子恼恨地弃了弓箭,逞口舌之快对苏浅浅骂道:“哪里来的刁女,未经主人允许不得擅自踏进别人的地盘,你母亲没教过你吗?!”

    苏浅浅目露鄙夷,揉了揉因动作太大而扯痛的腰,道:“小女子不才,只善察言观色,姑娘恐怕也不是这里的主人吧,既然不是,有什么资格来指责我。”

    夜国的布料朴实华质,这位姑娘身上穿的轻纱罗裙不是夜国的布料,而且裙子的风格,也不像是夜国女子能穿出家门的……

    “你……”女子气得娇嫩的脸上染上羞红,指着苏浅浅的指头都在颤抖,她目光一转撇向欧阳阙道,“国师你的地盘从不让外人涉足,她扰了你的清净,坏了你的规矩。”

    这算盘打得好。

    苏浅浅不由把还踩着欧阳阙的那只脚挪了回来,呵呵干笑两声。

    无良国师,在夜国是等同神一般的存在。她不信怪力乱神之事,可她确实是以灵魂形式换了个躯壳,现在她依旧不信神,可她惧怕欧阳阙……她不怀疑欧阳阙的能力。

    否则,你以为夜夙那只狐狸会养个无用的神棍在宫里?

    女子怒瞪着苏浅浅,恨不得将她剥皮抽了筋,可半晌都没有听到欧阳阙的回应。她的公主脾气一下子就上来了:“夜国国师的气节不过如此,本公主算是见识了。”

    苏浅浅道:“你是公主?”

    女子是刻意泄露自己的身份,心安理得接受来自苏浅浅的错愕,“当然,你以为本公主也你和这刁女一样下贱?本公主的身份岂容尔等蔑视。”

    “呵呵。”苏浅浅充耳恍作未闻。

    欧阳阙已经掩下琉璃通透的眼眸,迈步往门口走,推开门,回头说了句:“宣公主若是无事,就趁早离去吧,我这小小楼阁不便留客。”

    苏浅浅闻言,差点没忍住笑出声来,只极力忍住笑意微微弯着嘴角。

    那位宣公主气得简直不行了,明知道打不过欧阳阙,哭着跑了。真的是哭着跑了。

    苏浅浅抽了抽嘴角。

    “苏小姐并不是外人,无论将来是为国母,或为摄政王妃,都是皇室嫡系女眷。”欧阳阙推开盘旋着紫色小花的门,长腿一迈走了进去。

    苏浅浅心中一动,目光不由自主地跟了上去。

第14章 神棍的药拿去丢了

    若问苏浅浅,此生见过最震撼的一幕是什么。

    她会回答,是在一个艳阳高照的盛午,夜国谪神般的国师大人盘坐在竹榻之上,正敛目舒眉,研读书卷。浅金勾边的白袍子勾勒出他的神秘和神圣,但一张出尘不染的脸毫无表情,比之夜夙那只妖孽更加面瘫!

    苏浅浅的脑海又一次不由自主了,将两人做对比,一个霸道狂狷,整天顶着个面瘫脸,一个恍如神明,一张脸上写满了……禁欲。

    约莫在夜国百姓眼中,夜夙和欧阳阙二人并无可比性,就连秀秀也说,国师和摄政王是两个世界的人。

    但既然是天上的神仙,居然帮自己说话,苏浅浅这心里除了忐忑还有一丝不一样的情愫。

    她站在门口,不忍打扰欧阳阙的清净,思量过后还是硬生生地道:“那依国师所言,小女子日后是会嫁给侄子,还是叔叔?”

    这个问题有些恶寒,苏浅浅故意等量代换了一下。

    欧阳阙抬起琉璃通透的眸子看着她,吐了一个字:“命。”模棱两可、听在苏浅浅耳朵里十分敷衍的答案。

    “就是你们这些神棍常说的‘天机不可泄露,一起皆有命数’么?”苏浅浅道。

    欧阳阙眸光浅淡地看着她,平淡无波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说到这个苏浅浅就气不打一出来:“得了,别装了……要不是你给本小姐批的那个破命格,至于我十四岁还没个男子敢上门提亲么?”

    事实上是有的,前两年有个寒门士子来求娶苏浅浅,苏黎世一锤定音欣然应承下了。结果那个寒门士子刚出太傅府就被马车撞残了……捞得个半身不遂。

    是以,苏浅浅的往后的数门婚事几经告吹。都是这样莫名其妙出了事故。唯一一个和苏浅浅纠缠不清……不对,是和苏家纠缠不清的淳于彧之,每每当他拒绝和苏浅浅成亲,都会被老侯爷提起来棍棒伺候。

    幸好没打出人命,虎毒不食子嘛。

    欧阳阙平静的目光掠过苏浅浅气愤的小脸,盯着她身后的虚处,语气浅淡道:“这是你的命数。”

    欧阳阙短短说了四句话,不过数十字,苏浅浅便没了耐心。

    “你们这些人,总是爱以上位者的姿态决定别人的人生。”欧阳阙难相处,也得苏浅浅卖面子才行。很显然,苏三小姐不乐意卖个国师大人这个面子,“坏本姑娘幸福的人,下次若再相见,本姑娘见一次打一次!”

    这次么?她只身一人,连秀秀都没带着,下次带些打手来干架。

    ……

    苏浅浅离开了这座风景怡人恍若菩提仙境的花园,刚一踏上长长的宫廷甬道,就和秀秀汇合了。

    未多言语,向侍卫首领解释自己迷了路,让他们向太后娘娘交差去了。

    坐上的回程的马车,苏浅浅虚虚地靠在厢壁上,小腹坠痛如跌入冰窖。也不知怎的,这几天身体的疼痛越来越明显,就像是灵魂和肉体近乎剥离一样痛。

    马车外有个青色劲装的少年拦车,宫门口职守的侍卫面露难色,没有制止他。

    “你是谁啊,为什么拦我家小姐的车。”秀秀叉腰站在车板外头,并不认得这个少年。

    车夫望了眼那个气质不凡少年,小声道:“秀秀姑娘,那是国师大人身边江大人……”越说越小声,眼底化开浓烈的恭敬崇拜。

    江尧是唯一一个能居住在那座阁楼里的外人,从小就待在国师大人身边,与国师一起共享夜国百姓的敬仰。

    “国师大人……”秀秀讷讷道,她也知道自家小姐闯了国师大人的地盘,“小…小姐……国师该不会找人来灭口吧?”

    苏浅浅余怒未消,猛地一拍大腿:“他敢!”

    又碍于身体的疼痛跌坐了回去。

    车外的小少年睇了眼里面的动静,很不乐意地一只脚踏上马车,扯开帘子,大声道:“那个姓苏的,没死就别挺尸了。”

    苏浅浅随意抄起车内的糕点盘子丢出去,被江尧稳稳接住,还捻起一块绿豆糕好奇地尝了一口。

    苏浅浅心里那个气啊。

    “这什么东西,挺好吃的。”少年眉眼弯弯,星眸璀璨,他拿出一个白玉瓶子掷给苏浅浅,并说道:“这是阿阙让我给你的药。”

    苏浅浅反射性地接下瓶子,却蹙眉道:“我又没病。”

    秀秀张大的嘴巴已经合不拢了,半晌才结结巴巴地扯了扯自家小姐的袖子:“天呐,国师大人让人给小姐你送药?!”

    立即收到苏浅浅瞟过来的眼刀子,秀秀心不甘情不愿地闭嘴,不敢多言。

    “药既然送到了,那我就走了。还有,谢谢你送我这么好吃的东西。”不知道江尧是装的还是装的,当真捧着那一盘子糕点走了。

    足尖轻点,飞檐走壁。

    苏浅浅感叹,这时代的人有轻功真好。

    车夫回过神来,继续驱车,终于离开了皇宫,驶向繁华的街市。

    苏浅浅定下心来看着手里的药瓶子,瓶子是货真价实的无暇白玉,瓶面上贴了白纸,写着四个大字。

    ——离魂之症。

    苏浅浅心咯噔一声,又觉得应该是巧合,神棍神棍,毕竟不是真的神。

    巧合,对,一定是巧合!

    欧阳阙怎么会知道自己是灵魂附在这具身体上,铁定是他试探自己的,这药说不定还是毒药咧。

    她当即就把药瓶子丢了出去,随着漂亮的抛线物落入闹市边的垂柳湖泊里。

    闹市里的喧嚣闯进了马车,三姑六婆叽叽喳喳的八卦声让苏浅浅混沌的意识乍现一道白光。

    “秀秀……你听听,她们在说什么……”苏浅浅的内心是崩溃的……为什么她听见了那些女人在议论,说夜国摄政王夜夙多年不娶,却每晚流连于红拂楼?

    握了个大槽,怎么回事,这些人不要命了吗?!当街议论皇族,还是夜夙!!

    秀秀黑着脸回来,对着苏浅浅重重地点头,表示就是她听见的那样。

    苏浅浅近乎昏厥……

    “快快快!咱赶紧回家……要是晚了可就不能保证是不是躺着回去了……”

    ……

第15章 这个杀千刀做得太痛快了!

    回到太傅府,一切如常。

    门房在门后的藤椅上打着哈欠,步入中庭,苏雨柔在凉亭子里纳凉,婢女小筱给她打着蒲扇。

    “宫里可好玩?”苏雨柔酸酸道。

    苏浅浅翻了个白眼,往廊下走。

    方姨娘领着几个仆妇迎面走来,苏浅浅想避,往右边的岔道走,可是就显得小肚鸡肠了。

    她便主动上前问安:“姨娘这是去哪儿?”

    方姨娘对她倾身行礼,脸上带着浅笑道:“老爷同意你在院子里辟个小厨房了,我带着人去张罗张罗需要的东西。”

    锅碗瓢盆,柴米油盐,都需要重新置办一份。

    苏浅浅对方姨娘感谢道:“难为姨娘本就为府中烦忧,还要为了浅浅这些小事奔波。”

    “三小姐是府中嫡女,府中的主子,妾做这些,也是为了夫人的在天之灵,能安心些。”

    没再继续聊着没营养的话题,苏浅浅借口去书房找苏黎世,和方姨娘作了别。

    临了看见苏雨柔一脸悲戚地穿过回廊,凑到方姨娘面前低涰。

    嘁。苏浅浅对这样的白莲花行为向来无感。

    暂时看来,方姨娘是个通情达理的人,苏雨柔这性格也不知道是随了谁。

    第二次进苏黎世的书房,被书架上满目的墨香书籍晃得有些头晕。苏浅浅深感她的密集恐惧症都快吓出来了。

    “爹。”苏浅浅跳进了内屋,苏黎世一脸嫌弃地盯着她的脸。

    “又去哪鬼混了?”

    苏浅浅抱着他的胳膊讨好道:“爹,我没去鬼混,是太后娘娘召我进宫的。”

    应该是苏黎世忙于职务,日夜奔波无休,管家还没找着机会和他说这事。

    苏浅浅问道:“爹,你知不知道外面那些流言是谁传出去了?”

    “流言?”

    “就是摄政王那个。”苏浅浅水亮亮的两只大眼睛眨啊眨的,满目殷盼望着他。

    苏黎世哈哈笑了两声,道:“浅浅你说那个啊,也不知道是哪个杀千刀的传出去的流言。皇上今天拖我去御书房,就是为了说这事,想让我查查流言从哪里传出来的。”

    苏浅浅心中骇然,她好像真的做错了。

    估计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在瑞芳宫被别人听了去,然后传出宫,诋毁夜夙,坏他名声。

    堂堂一国王爷,一把年纪不娶老婆已经够令人非议了,居然还爱上了去青楼?雅蠛蝶,要不要太惊悚。

    苏黎世说道:“浅浅你知道么,有人指认,说看见了摄政王从红拂楼穿过后门,去了隔壁街的南风馆,哈哈,笑死老夫了。”

    苏浅浅:“……”

    爹您这口气,是想夜夙被抹黑得更彻底一点?

    果然,下一秒,苏黎世的话证实了苏浅浅的想法。

    “哼,活该了他!虽不知背后将这流言散播至市井是何人,但他做得痛快,老夫就欣赏他这好样儿!”

    “你和夜夙有仇?”

    “夜夙那小子不是个好东西,他说浅浅你名声不好,以后找不到婆家,还不如去他府中给他做妾。啊呸,我苏黎世的女儿捧着手里怕掉了,含在嘴里怕化了,他倒好,让你给他做妾?门都没有!”

    苏浅浅如雷轰顶,当即红了眼睛,心里徒然生出一丝苦闷。

    “他让我给他做妾……”不是做正妻王妃吗?

    苏黎世叹气,摸摸她的发顶,“浅浅放心,淳于那小子不还活着吗,被他老爹栓在家里,不答应娶你就不许出去浪。”

    一抹奸笑爬上他满带皱纹的眼角,苏浅浅深吸一口气,道:“爹,咱别给他门了,连窗也别给。”

    嫁给他当妾?他还没睡醒吧。

    她苏浅浅就算做一辈子单身狗、吃一辈子狗粮,也绝不当妾。

    月过庭半,御书房。

    夜夙突然打了个喷嚏。

    夜九坐在龙椅上瞄了他一眼,不咸不淡关心道:“皇叔着凉了?派人去太医院找个御医过来瞧瞧?”

    夜夙摆摆手:“普通的小小风寒,不碍事。”

    “百病成疾,得防着。”夜九执意让身旁的小旬子去太医院传令,找个御医送去摄政王府。

    夜夙问道:“婚旨的事情怎么样了,和苏太傅商量过了吗?”

    夜九用左手端起旁边的茶盏,笑笑:“皇叔真心急。”

    苏太傅一脉的大臣是皇帝党,一心辅助皇帝,皇叔要与太傅府联姻,是否打了让他和苏黎世破裂的主意,夜九也猜不透。种种推测,种种后果,唯一无法改变的是,苏浅浅将作为这场联姻的牺牲品。

    “看来皇上和太傅提过了,他怎么说?”夜夙湛黑冰冷的眸子扫向夜九沉凝的脸庞,也端了茶盏缓缓地品味。

    夜九心里嘀咕,皇叔你要拿浅浅当牺牲品我可不干,所以加油添醋了那些什么的枝叶,得看苏太傅是不是真宝贝着他的小女儿了。

    面上却是一本正经地道:“嗯,提了,但他二话不说就拒绝了。”

    不拒绝才怪,爱女如命的苏黎世会把苏浅浅送给皇叔做妾才有鬼。

    夜夙微不可查地折了下眉梢,“怎么会。”

    “呵呵,估计是怕浅浅的命格不好,给皇叔你惹麻烦吧。”夜九道,借着喝茶的动作掩饰自己的心虚,“国师不是说,她命格太硬,不宜嫁人吗?”

    闻言,夜夙嘴角扯出一抹兴味:“谁要她嫁了?”

    “嗯?”夜九挑眉。

    “本王嫁给她不就完了。”

    噗——

    夜九口中的茶不幸尽数被喷出。用帕子擦了擦嘴边的狼狈,夜九抖着嗓子问道:“皇叔你可知你在说什么?”

    女婚男嫁……皇叔想娶浅浅想疯了么?

    夜夙掸了掸褶皱的袍子,对夜九道:“时候不早了,本王回府去休息了。”目光扫及御案上的摞摞奏折,他揉了揉疲劳的眉骨,再道:“皇上待会儿命人,将那些奏折一并送去王府吧,本王明早抽空把它们处理了。”

    说得仿佛是帮了夜九大忙似的,还需得夜九感恩戴德对他道谢。

    受制于人的夜九确实是躬身对夜夙送别:“有劳皇叔替朕分忧了,出宫路上小心些。”别被小人暗算来个车毁人亡就好。

    转身回屋,夜九恼恨地一把推翻了案上的奏折。

    “浅浅,表哥这回是真帮不了你了……”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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摄宠王妃介绍:
一朝穿越,惹上腹黑骚包王爷,还被亲爹逼着嫁给一只毒舌。芳心暗许,王爷要她去做妾……你咋不上天呢,做妾…做你妹啊!
国师语:浅浅莫怕,本国师曾断言你命硬克夫,你身边是开不出桃花的。
侍卫喊:“王爷,大事不好。王妃爬墙跑了!”
ps:穿越小白文……考据党慎入啊啊!!摄宠王妃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摄宠王妃,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摄宠王妃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