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宣明哲
自从苏浅浅把院子里的大树砍了,苏雨柔就再没出现过在苏浅浅面前,据说是被方姨娘罚了,天天有抄不完的佛经供她消遣时间。
“我早就说了,方姨娘哪能真的那么纯善无害,上次小姐你遭劫匪掳去,说不定还是方姨娘伙同方小姐一起算计你呢。”秀秀一面为苏浅浅放下床前的檀香碎花帘帐,一面说道,“大公子和老爷也真是,小姐你出家在即,他们竟然每天都早出晚归,连一句关心小姐的话都没有留下。”
苏浅浅正趴在床头用锋利的金簪簪尖在刻画,紫檀色实木床架上被她刻上一个个难看扭曲的“正”字,用来数着如流水花去的时日。
怎么......一晃眼就已经六月中旬了?
后天,后天就是她出嫁的日子,府里喜气洋洋早早就开始操办出嫁事宜了,但里里外外都是受太后娘娘她老人家嘱托的长公主一手操办的,身为苏浅浅的亲爹的苏黎世和亲哥苏见信却早出晚归,连个人影都见不到,苏浅浅这半个多月以来看到他们的次数用一只手的手指都数得过来。
“他还没回来么?”她问道。
“谁?”秀秀把帘子捣鼓妥帖,才转过身来再次问道,“小姐,你问谁还没回来?”
苏浅浅被自己的口水呛到,想翻个身爬起来又一脚踩空顿时整个人连同裹着的被子一齐滚到地上。
秀秀:“......”
“嗳,小姐你是在问摄政王吧。”
秀秀飞快的跑过去蹲下把苏浅浅扶起,再和苏浅浅合力把被子捞回床上,秀秀方才道:“太后娘娘今早派人来传过口信,说王爷七天前就从珠玉关返程了。”
苏浅浅暗戳戳地掰着手指头算了算,欧阳阙是也是七天前踏上归程的,据说今天一早就回宫了,夜九还摆宴亲自给欧阳阙接风了。
“那他应该也快了吧。”苏浅浅要哭不哭,要笑不笑,脸上的表情十分丰富。
秀秀为她叹了口气。心疼道:“王爷把时间真的是掐得一点儿没差。”
苏浅浅在内心咬牙切齿,心道他掐得能不准吗?不到最后的时间就绝不返程,后天就是钦天监算好的成亲吉日,他却现在连一片儿衣角都没看见。
怕是他从前表现出来的对她有多深情,是假的吧。
“小姐,夜已经深了,你就别等了,早些睡,明天有你忙的。”秀秀强行把苏浅浅拖到床上按下去,还给她把被子掖得紧紧的,复又说道,“小姐今晚好好睡,明晚你是睡不成的。”
明天才是忙碌的开始,半夜就得爬起来梳洗整理嫁衣,大姑娘上轿头一回,自家小姐一点都不急,反倒是她急得外焦里嫩,恨不得一头撞根柱子冷静一下。
苏浅浅半推半就弱弱答应了,待秀秀返身出去后,她又从被窝里爬起来,从床角摸出一根细细的小蜡烛,点亮后用掌心护住它弱小的火苗,小心翼翼从床头的柜子里翻找出上次夜夙送给他的盒子。
四四方方内空的盒子没有盖子,只有六个表面上的凹痕。琢磨了许多天,总算摸到了窍门,苏浅浅把盒子抓在手里转了转,心道不知道雕刻这个木盒的人是谁,居然能想到这样的方法。因为这是一个现代的中二宅男发明出来的,苏浅浅依稀记得是一次无意间看综艺娱乐时看到的小玩意儿。
在现代人眼里这是个小玩意儿,但在科技落后的古代,这简直就是个鬼斧神工!
苏浅浅把手指伸进其中一条凹槽中,再用另外一只手捏住盒子的另外一端,凹槽里的手指用力一顶,整个盒子便如同散架了一般层层叠叠散开了来,这一看,闪瞎了苏浅浅的眼。
一只玉质细腻白滑的镯子躺在盒子里的金丝绒布上,在烛光下呈现出淡淡的莹透光华,并不是单纯的羊脂白玉,而是每换一个角度,镯子都仿佛换了一种色彩,再定睛一看,却还是一只白玉镯子。
“就知道那只醋坛子能送什么好东西,原来还是在意二王爷送的那只玉镯。”苏浅浅从盒子里拿出镯子,顺手搁在桌子上。
好吧,她承认接受了夜缙上镯子是她的不对,但夜夙装作这般深情是几个意思?
隔着幽幽烛光,苏浅浅趴在桌面上数着光影晃动,仿佛又看见了某只黑色影子从窗口窜进来,不规不矩来到她身边。
“夜夙?”
她发觉头脑越来越昏沉,甚至连神经都开始昏昏欲睡,眼皮子都抬不起来,只有头脑里的一张温淡清隽的脸越来越清晰,和眼前的人层层叠叠愈加相似。
最终重合为同一个人。
“明……”
那人伸出手臂揽住苏浅浅的腰,抱起来,睨着眸子看了眼苏浅浅的脸,诧异的低咦了一声。
随后跳进来一个属下,皱着一张脸为难道:“主子你还在干什么?咱们得走了,不然夜国摄政王安排在院子里被我们弄晕的暗卫就要醒来了。”
“怎么这么快。”
属下说道:“估计他们是对迷药受过特殊训练,这次来夜国要不是我带了圣女特制的迷迭香,肯定药不倒他们。”
男子抽了抽嘴角,无语地摇了摇头:“算了,走吧。”低头看着苏浅浅昏睡的脸庞,他眉心拢起一叠迟疑,“真不明白这个女人有什么特点,能让夜夙那般铁血冷情的人甘愿惆怅化春水。”
夜国苏太傅幼女拒嫁摄政王的事迹他在宣国时就听说了呢。
“主子……”
属下又催了声,压着声音里的狂躁隐忍不发。
“走走走,跟着我去吃酒。”
男子转了个身扛着苏浅浅,动作实在称不上温柔,属下正想提醒一下,就见他眉头一皱,转而换成抱姿,虽然难度加大,但他还是坚持着从窗户跳出去飞上墙头。
徒留属下一个人当即石化原地,半晌后听见外头打更的声音才回过神来。
他的主子,宣国大名鼎鼎的冷情公子,宣明哲,什么时候这般深情对待一个女子了?
莫非是撞了邪?
“主子你等等我,跑那么快做什么?请我吃酒这事可不能放我鸽子啊。”他喊道。
急急追上去。
……
第109章 是我
蒋舒芳在蒋家后院的一处暖阁里摆了个棋盘,棋子用的是上好的石青料子,入手滑润细腻,冰冰凉凉的触感十分舒服。
黎念君吩咐她的婢女退下,跟在苏浅浅身边的秀秀也自觉地去楼下守着,蒋舒芳带走了所有的嬷嬷,让黎念君和苏浅浅独处。
玉嬷嬷在问道:“蒋小姐,让苏小姐和黎小姐待在一起,不会有事吧?”
蒋舒芳步履闲适的走在自家的花园里,五月中旬的荷塘里已经长出了几个苞苗。
“你们向来花期比别的荷花要完半个多月,我的出嫁日期在六月中旬,也不知道能不能等到你们盛开的那一日。”
她边走边说,几个嬷嬷小步跟在后面满面疑惑,却只知道她在自言自语。
黎念君这头气氛好到没话说,她只时不时开口问一些小事,苏浅浅看着棋盘有空就会回答一下。
这几天,棋艺是苏浅浅重点修习的对象,许嬷嬷说,棋艺是夜国女子的根本,棋如人、人如局,所以她在嬷嬷们的教导下,也大抵知道了围棋是怎么下的了。现在还能勉勉强强应付黎念君温和无利的攻势。
黎念君问道:“苏小姐的哥哥听说之前回帝都的时候拜访了不少官员,是打算不走了,在朝中某个职位安定度日吗?”
苏浅浅的指尖又落下一个黑子,吃了黎念君一子。她抽空回答道:“哥哥确是学识渊博,可是他喜爱自由无束,应该不会入朝为官吧。”
“徐锦行徐公子是徐家第几子?”
“二房二子。”
苏浅浅捻着棋子,突然头疼不知道该走哪一步了,之前黎念君东一句西一句和她聊天让她降低心防。让她在棋局中看似走得轻松,实际上已经不知不觉给她编了一张大网,只要她跳进去了,黎念君就是铁定的赢家。
越想越头疼,苏浅浅在脑海里想象每一步棋落下去之后会是什么后果,忽的手指一松,她抬头看去原来是黎念君夺去了她手里的棋子。
“黎小姐这是什么意思?”她说道。
黎念君仿佛没了耐心,白皙精致的脸上毫无表情,就那么看着苏浅浅,“你那日解了俞老的百年棋局,他当众收了你为关门弟子。”
“怎么,你有意见?”苏浅浅斜着眸子睨她,“那时俞老在台上就说了,谁不服那就上去咬他,结果你们没一个吭声的。”
黎念君从杌子上起身,素白无暇的莲衫随着她起身的动作晃动,苏浅浅盯着她衣服上的莲花图纹有些出神。
“黎小姐很爱莲花?”
黎念君走到暖阁的窗前立定,回过头来对苏浅浅对视,笑道:“莲为佛根,出于淤泥而圣洁不染,也称作梵花。”
白莲花才对。苏浅浅把棋盘上的棋子一颗颗收起来,听得黎念君又道:“你可知我与摄政王第一次初识,是在哪儿吗?”
苏浅浅拣拾棋子的手顿了顿,面上自若如常的笑道:“不知。不过我可以猜猜,是在宫里吗?”
黎念君幼时,父母为守护夜国战死沙场,爷爷四处奔波无暇照顾她,当时还是皇后的太后娘娘主动把她带在身边,所以黎念君是在宫里长大的,和一干皇族宗亲关系都很不错。
“不是。”
黎念君坐回苏浅浅的对面,“我记得我曾经说过,稷下学宫的宫主,是我半个先生。”她说,“我在稷下学宫待过几年,和师姐崔娉婷一起上学下学,感情甚笃。”
苏浅浅的心突然被什么蛰了什么,把手里的棋子丢进棋盂利,也不再拣拾了。她左手捏住右手的指腹摩挲,故作惊疑的神情问道:“崔娉婷?你师姐?”
“原来苏小姐还不知道崔娉婷的事。”黎念君清娆的嘴角轻翘仿佛真的找到了能让苏浅浅方寸大乱的柄头了。
苏浅浅顺着演下去,“我知道啊,听说王爷在青楼里一掷千金,花了五万两买了一块血玉。”
虽然这件事被有心人下令不准外传,但在帝都的上流圈子根本不是秘密,这些日子她没向夜夙质问崔娉婷的事不代表她把这事抛到脑后就忘了。
黎念君继续说道:“苏小姐的心性,念君自愧不如,遇上这等关乎你终身大事的事情,你竟毫不关注甚至是觉得无关痛痒。”
“有内幕?”苏浅浅眼底闪过一片亮光,
马车停在长公主府外,苏浅浅已经准备要下车了,车夫却赶着马儿从大门口的斜坡处直直入府,没想到长公主也有这种懒到不想走路的癖好。
苏浅浅悻然坐回去,顺便撩起小竹帘看了看外面,除了她和蒋舒芳各自的五个嬷嬷,长公主还派了连渚女官亲自来迎接,此刻她正跟在马车的后面。
苏浅浅看到庭院的甬道旁每隔几米就有一个雕花石柱,柱顶上方有雨棚遮盖,似有小台,可供燃烧松脂用于晚间照明。
蒋舒芳突然喊道:“浅浅!”
“舒芳,怎么了?”
苏浅浅回头看向蒋舒芳。
蒋舒芳却打掉苏浅浅的手,让帘子垂下去,阻隔的里外的视线。
“长公主派连渚大人亲自来接我们的目的不言而喻,一为照顾我们的身份,二为给我们树敌,你怎么还不讲规不懂矩,嬷嬷们会生气的。”她说道。
照理说她和苏浅浅一个是长公主未来的弟媳,一个是她未来的婶婶,本该与她们打好关系才对,长公主却反其道而行之,用女官连渚来增加别家贵女对她们的敌意。
“这简直就是无理取闹,哪有这般算计人的?”苏浅浅骂道,“怪不得夜夙说定候爷是夜国脾气最好的人,但也能被长公主气到无话可说。”
夫妻之间有口舌不快是正常之事,若其中一方咬住死理只顾之间,再好的夫妻感情也会各自消散。
苏浅浅坐在马车里没再去探头看外面,只能凭着感觉知的父亲,哪个不是要求女儿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再知书达理成为真正的名门闺秀?
也不知道苏太傅把苏浅浅养得这么歪,是幸还是不在时下来说是万万要不得,但谁能让她有这般好运气被摄政王看中,并且捧在手心里生怕坏了。
只能说,傻人有傻福......所以,自己还是很聪明的。
第110章 新婚大礼
月,我的出嫁日期在六月中旬,也不知道能不能等到你们盛开的那一日。”
她边走边说,几个嬷嬷小步跟在后面满面疑惑,却只知道她在自言自语。
黎念君这头气氛好到没话说,她只时不时开口问一些小事,苏浅浅看着棋盘有空就会回答一下。
这几天,棋艺是苏浅浅重点修习的对象,许嬷嬷说,棋艺是夜国女子的根本,棋如人、人如局,所以她在嬷嬷们的教导下,也大抵知道了围棋是怎么下的了。现在还能勉勉强强应付黎念君温和的无利的攻势。
黎念君问道:“苏小姐的哥哥听说
翌日。
果然,太后娘娘果然说话算话,说好的端午节后,就派了宫里的教养嬷嬷来苏家教导苏浅浅礼仪规矩……现在苏浅浅只要一出门就能被五个犹如复制粘贴的嬷嬷围在左右,最夸张的是,就连苏浅浅吃饭时筷子的拿捏长度都要一寸一厘的计算好,稍不注意没按照
苏浅浅手里拿着教养嬷嬷这些天拿来打她的戒尺,她不可能实现。
许嬷嬷说道:“太后娘娘的旨意上说了,让苏小姐在这一个多月里,务必学会这些礼仪规矩。”
“我不学!”
许嬷嬷对苏浅浅伸出手掌,下巴抬了抬,指了指苏浅浅攥着的戒尺,“那就一切按规矩办事。”
苏浅浅气得咬牙切齿,这些大妈大婶真的是油盐不进,这些天来她给她们金银钱财、林田地契,但她们一样都不肯收,只摆出一副公事公办的神情。
比如现在,嬷嬷让苏浅浅交出戒尺,一副公事公办不肯退让的样子简直让苏浅浅气得牙疼。
“你们不能打我!”她大声喊。
“这是规矩。”五个嬷嬷异口同声说道。
规矩个屁。苏浅浅心里说道。
“你们自己看看,这几天我的手背,还有腰背上,全是你们打出来的戒尺红肿,你们看你们看,到现在还没有消下去呢。”苏浅浅说道,“等我找到夜夙,叫他看看我这几天受的苦,一定让他好好替我整治你们。”
嬷嬷们从容不迫,泰山压顶也不焦不躁:“摄政王已经出发去北地了,一时半会儿,回不来。”
“……”
所以你们这是趁夜夙不在有恃无恐了?
“他去北地?北夷出了问题?还是珠玉关的事情?他什么时候回来?为什么我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走的?”
问题太多,许嬷嬷选择了最后一个问题回答道:“摄政王是端午宫宴过后的第二天走的。”
苏浅浅只听到了自己心碎的声音,夜夙不在,她就是一只任人宰割的羔羊。
另个嬷嬷说道:“苏小姐,我们都是为了你好,以后你身份不同了,贵为高高在上的摄政王妃,一言一行、一举一止都代表着夜国的颜面,现在你必须把这些东西学会。”
苏浅浅捏着戒尺转了转眼珠子,问道:“舒芳和我同日成亲,太后娘娘也派遣了教养嬷嬷去教导她,我能不能和她一起学。”她怕几位嬷嬷不同意,又道,“我与她交好,平日里她也帮助了我许多,和她一起学,总比被你们这般逼着学的效果要好些吧。”
几位嬷嬷略一思忖,也明白其中关键被逼着学的效果,肯定比不上苏浅浅愿意自己和蒋舒芳一起学得好。
教一个人是教,教两个人也是教,她们就不信一边各五个人加在一起,十个人还搞不定苏家小姐这个小祖宗。
苏浅浅装作乖巧的样子迈着小碎步走出房门,迎面走来的徐锦行颇为诧异的看着苏浅浅的行为举止。
“咳。”许嬷嬷暗示苏浅浅。
苏浅浅垂下眼睑,先交叠双手放置小腹处,右脚点后半步脚尖触地,俯身道:“表哥好。”
徐锦行抿了抿早起尚还干燥的唇,诧异道:“小妹,你…你……你没事吧?”
怎么几天不见,弄成这幅鬼样子了???
苏浅浅不停地在脑海里搜寻黎念君高冷又不失礼仪的微笑弧度,在心里切换了十几种模式后,表情清淡,嘴角轻轻扯开:“妹妹尚好,表哥可还有别的事?几位嬷嬷要带我去蒋家,和舒芳一起学习。”
徐锦行在心里骂了句见鬼,面上说道:“好啊,你去蒋家找蒋小姐教你吧,这才几天……真不明白这几天你是怎么活过来的……”
苏浅浅微微垂着头,肩膀开始隐隐颤动,许嬷嬷又咳了声,苏浅浅方才站直身子,憋住笑意。她又对徐锦行行礼告退:“妹妹就先去了。”
“啊,好。”
待苏浅浅穿过廊下,从前院出了大门连个背影都看不见时,徐锦行才回过神来,掀起袍子就往苏见信的书房跑。
“见信啊,你快去进宫去为小妹在姑母面前说说情吧,你看她现在都被折磨成什么样了!”
……
苏浅浅去到蒋家的时候,管家说蒋舒芳正在房中练习书法。
苏浅浅中折转去了蒋舒芳的闺房。
走上阁楼,发现她也有五个嬷嬷守着,不过不像苏浅浅的许嬷嬷她们一样围着苏浅浅转,而是站在角落里排成一排,安静得过分。
“看到没有,要像她们一样,不说不问站在角落里装作木头人。”苏浅浅撅起嘴,“什么是木头人呢,就是把自己当做木头,不停地对自己说‘我是木头’‘我不会说话’……”
五位嬷嬷面面相觑,发现这位苏小姐的脑洞和思维方式真的是异于常人。
蒋舒芳听到苏浅浅这边的动静,草草搁了笔,她的嬷嬷们神色依旧,没有说什么。
蒋舒芳说道:“我想着你最多第二天就会来找我,没料到你竟然坚持了四五天。”
她话里有话,苏浅浅听出来了,面颊发烫的嗔她一句:“你瞧,太后娘娘这样偏心你。”
指派给蒋舒芳的嬷嬷们不是哑巴就是瞎子,指派给苏浅浅的嬷嬷们不是话唠就是强迫症。
“你刚才在做什么?”苏浅浅问。
“练字。”
“她们要求你做的?”
“不是。”蒋舒芳回到书桌前,拿开砚台,把墨迹刚干的纸张拿来给苏浅浅观看。
纸上的簪花小楷秀美庄端,苏浅浅只看见了满页满篇四个字:“高处胜寒?不是‘高处不胜寒’吗?”
蒋舒芳笑道:“我没写错,确实是‘高处胜寒’。”
第111章 娘子好兴致
“婶婶!”
六岁的唐妙才还和她说笑,怎么会如同突然变了个人似的。
或者说,从小待她如亲生女儿的长公主,第一次对她露出这种冷漠愤怒的表情。
唐妙姝吓得退后两步,定候伸出长臂把她揽进怀里,转身交给连渚:“把郡主待下去安顿好。”
连渚深知主子和侯爷之间的龃龉,不敢多问,哄着唐妙姝动作轻轻的下去了。
大家如梦初醒,才,全是你们打出来的戒尺红肿,你们看你们看,到现在还没有消下去呢。”苏浅浅说道,“等我找到夜夙,叫他看看我这几天受的苦,一定让他好好替我整治你们。”
嬷嬷们从容不迫,泰山压顶也不焦不躁:“摄政王已经出发去北地了,一时半会儿,回不来。”
“……”
所以你们这是趁夜夙不在
“咳。”许嬷嬷暗示苏浅浅。
苏浅浅垂下眼睑,先交叠双手放置小腹处,右脚点后半步脚尖触地,俯身道:“表哥好。”
徐锦行抿了抿早起尚还干燥的唇,诧异道:“小妹,你…你……你没事吧?”
怎么几天不见,弄成这幅鬼样子了???
苏浅浅不停地在不过不像苏浅浅的许嬷嬷她们一样围着苏浅浅转,而是站在角落里排成一排,安静得过分。
“看楷秀美庄端,苏浅浅只看见了满页满篇四个字:“高处胜寒?不是‘高处不胜寒’吗?”
蒋舒芳笑道:“我没写错,确实是‘高处胜寒’。”发现自己看了一场不该看的戏,纷纷告辞退下。
苏浅浅还愣在当初,蒋舒芳见状杵了杵她的胳膊,说道:“浅浅,我们先去别处看看。”
苏浅浅继续愣忡地点点头。
走在假山旁,苏浅浅顺手从石头的小水洼里摘了一朵拇指大的小荷花,问,问道:“你刚才在里面说,黎念君会西域的摄魂术?”
蒋舒芳说道:“也就是音控之术,用音律控制人的思想。”
“这怎么可能?”苏浅浅并不相信。
蒋舒芳却道:“她的音控术学得还不精通,所以只能引出我们潜意识里困惑或是在乎的事情。”
苏浅浅撕下一瓣粉白的花瓣,无聊的放在石壁上摩擦,“我最关心的是定候,明明一再退让忍步,长公主却对他步步紧逼,刚才甚至对妙姝郡主都没了好脸色。”
“人家那是家事,你瞎掺和什么劲儿。”
“那你别忘了,一个月之后,咱们就是一家人了。”
“……”
蒋舒芳深深的吐出一口气,道:“那你当这话我没说,还有,长公主和定候两夫妻的事情浅浅你真的不要去掺和,这对你没有任何好处。”
都是闹了十年矛盾的老夫老妻了,要能解决早就解决了,苏浅浅要是去掺和还会把自己搭进去。
……
长公主和定候还坐在原来的位置上,周遭的仆婢被全部遣走,只剩下他们二人。
定候把嘴边酝酿的话又在心里念了几遍,才开口语速缓慢地说道:“夜雯。”
“说。”长公主端着茶杯喝了一口温热的茶水,而后重重把杯子磕在桌沿边上。
定候直直望进长公主的眼底,一字一顿地道:“我们合离吧。”
长公主动作猛然一滞,失手打翻了茶杯,问道:“你说什么,再说一次。”
她声音里带了些许因为猝不及防而发出的颤抖和不确信,定候依旧神色浅淡道:“我们合离吧。”
“为什么?”
定候垂下眼睑,目光落在自己有着深深的一道疤痕的右手上,语气平静:“貌合神离。”他说,“而且长公主你这些年过得挺累的,你向来心高,怕是早就嫌弃我是个废人了,不如趁着各自还年轻,各自散了吧。”
“这可是你说的。”长公主佯装镇定,捡起在桌面上打滚的茶杯,复又倒了一杯满满的茶,捧在手里却双手发抖怎么也喂不到嘴边。
这些年,不管他俩再怎么吵,最多是冷战一段时间,如果遇到必须两人出席的场合,都会心照不宣把之前的不愉快一揭而过,从未像今天一样,唐彦初竟然面不改色提出要与她合离。
“唐彦初,这可是你说的,明天本宫就进宫禀报母后,让户部把我的名字从你们唐家的族谱中划掉!”她说道。
他却无所谓地扯扯嘴角,道:“你随意,你喜欢就好。”月,我的出嫁日期在六月中旬,也不知道能不能等到你们盛开的那一日。”
她边走边说,几个嬷嬷小步跟在后面满面疑惑,却只知道她在自言自语。
黎念君这头气氛好到没话说,她只时不时开口问一些小事,苏浅浅看着棋盘有空就会回答一下。
这几天,棋艺是苏浅浅重点修习的对象,许嬷嬷说,棋艺是夜国女子的根本,棋如人、人如局,所以她在嬷嬷们的教导下,也大抵知道了围棋是怎么下的了。现在还能勉勉强强应付黎念君温和的无利的攻势。
黎念君问道:“苏小姐的哥哥听说
翌日。
果然,太后娘娘果然说话算话,说好的端午节后,就派了宫里的教养嬷嬷来苏家教导苏浅浅礼仪规矩……现在苏浅浅只要一出门就能被五个犹如复制粘贴的嬷嬷围在左右,最夸张的是,就连苏浅浅吃饭时筷子的拿捏长度都要一寸一厘的计算好,稍不注意没按照
苏浅浅手里拿着教养嬷嬷这些天拿来打她的戒尺,她不可能实现。
许嬷嬷说道:“太后娘娘的旨意上说了,让苏小姐在这一个多月里,务必学会这些礼仪规矩。”
“我不学!”
许嬷嬷对苏浅浅伸出手掌,下巴抬了抬,指了指苏浅浅攥着的戒尺,“那就一切按规矩办事。”
苏浅浅气得咬牙切齿,这些大妈大婶真的是油盐不进,这些天来她给她们金银钱财、林田地契,但她们一样都不肯收,只摆出一副公事公办的神情。
比如现在,嬷嬷让苏浅浅交出戒尺,一副公事公办不肯退让的样子简直让苏浅浅气得牙疼。
“你们不能打我!”她大声喊。
“这是规矩。”五个嬷嬷异口同声说道。
规矩个屁。苏浅浅心里说道。
“你们自己看看,这几天我的手背,还有腰背上
第112章 回家
长公主只觉得手背滚烫,触碰到定候掌心的那片肌肤几乎快要被灼伤,她才不知道,他的掌心是这般火热。她苏浅浅没心没肺道:“舒芳你又为他叹个劳什子气?”蒋舒芳暗恋的不该是她的哥哥吗?什么时候换了对象,变成了淳于彧之?
蒋舒芳正准备继续替淳于彧之抱不平,乍一听苏浅浅这句别有深意的问话,登时气得咬牙,道:“我是替你叹气,若不是摄政王横叉一竿子,你和小侯爷肯定会水到渠成的。”
“毛线。”苏浅浅呸了声,骂道:“我和淳于彧之根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他爱他的灯红酒绿,爱他的红颜知己,我不是你们这些不在乎丈夫三妻四妾的人。”
“......”
蒋舒芳一时无言,再次无语,好笑道:“那摄政王呢,他贵为一品亲王,现在是洁身自好,可以后呢,终会纳妾室、立侧妃的。”
“他纳不纳妾,关我什么事。”苏浅浅小声嘀咕。
“你说什么?”蒋舒芳问。
四周人声嘈杂,苏浅浅又说得小声,她好像听到了苏浅浅说,摄政王纳不纳妾与她没有任何关系??
怎么会没有关系呢,苏浅浅是在和她开玩笑吧。
苏浅浅失了谈话的心情,只帝都贵女之首。
“承蒙长公主赏识,念君献丑了。”她俯身行礼。
在场的所有人都是经历过上次黎念君一举夺魁的人,对她一次性拿下舞艺,画艺和书法三绝很是记忆犹新,现下纷纷在心里猜测,黎念君的琴艺是不是也能横空夺下第一名。
苏浅浅侧头对蒋舒芳小声道:“上次是柳青絮拿了琴艺第一吧。”
“是的。”
苏浅浅又将目光移向别处,扫了好几圈后,确定在场的十几人之中,并没有柳青絮的存在,连一向维护柳青絮的何芊芊也不在。
“连何芊芊也不在,那么我们“婶婶不能冷落叔叔,不然叔叔可就要向淳于哥哥一样,被别的女人勾走了。”她不安的蜷缩了下指尖“婶婶不能冷落叔叔,不然叔叔可就要向淳于哥哥一样,被别的女人勾走了。”
蒋舒芳看到了自己十岁那年。她不慎落水,苏见信跳下水中救她时还唤了别人的一个名字——“锦瑟”。
苏浅浅看到了每次夜晚,夜夙站在床前望着自己无奈的目光,寸寸灰白冰凉,然后动作轻轻不知不觉地离去。
所有人都陷入了回忆,或是幻觉,或是以上帝视角所呈现出来的场景。
有哭有笑,有乐有悲。
蒋舒芳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内侧,神志清醒过来后,冷讽道:“黎家真的是学识渊博,连西域的摄魂术也传给了后人。”
苏浅浅还愣愣地咬住下唇,嘴皮子咬出血了竟还不自知,蒋舒芳用同样的力道掐了下苏浅浅手臂。“浅浅,别哭,那都是假的!”
肯定是假的。
她十岁那年和苏家大公子苏见信第一次相见,他又怎么会不顾一切跳到水里救她,却喊的是别人的名字,如果喊的是“崔娉婷”......蒋舒芳尚能理解,可“锦瑟”又是谁?
从未听人提起过,不论世人谈起和苏见信有关的人还是物,从来没有过......
黎念君一曲终了,纤纤十指先起后落,姿态柔美温婉,她缓缓起身弯下不盈一握的腰肢,又谦道:“念君献丑了。”
黎念君端的是知礼大方、温婉静娴。
不知长公主先前在琴声里看到了什么,竟双目含泪神情万般悲悸。
“主子?”连渚惊讶道,连忙为长公主递上一块帕子帮她拭泪。
远处,正好传来唐妙姝的嘻嘻笑声,长公主寻声望去,看见几个丫鬟围着唐妙姝,生怕她跑的时候跌着了。还有定候,他单手负在身后,身形颀长,步伐不紧不慢跟在唐妙姝后面。
长公主望去的时候,定候嘴角边上柔和的笑意还没来得及敛去,四目相对片刻,长公主漠然侧头避开。
“婶婶!”
六岁的唐妙姝兴冲冲地跑来,身后的小丫鬟们大惊失色,纷纷追上去喊“郡主慢些”“郡主小心脚下”。
唐妙姝快要奔向长公主的时候,小脚踩到了一颗小石子,一打滑,众人倒吸一口凉气。
幸亏长公主伸手及时接住了唐妙姝。
她笑骂道:“怎么又不听丫鬟们的话跑出来,忘了上次的教训吗!”
上次唐妙姝哭闹着要跟去宁王妃的别苑桃花坞,结果独自去爬树反而栽了个跟头、把额头砸出了个血窟窿。
唐妙姝扑在长公主的怀里,自顾自的抱住长公主:“婶婶又找了那么多姐姐来玩,都不叫上我,要不是大叔告诉我,我还不知道呢。”
唐妙姝是定候的二弟的遗腹女,她口中的大叔,指的是定候。
长公主看了眼正缓步走来的定候,淡淡的垂下眼睑。
“我已经不小了,婶婶不用为我操心那么多,天天那么多丫鬟围着我,绕得我头都晕了。”唐妙姝揪住长公主腰间的玉带穗子把玩。
长公主用手指点了点她的额头,正好是上次她受伤的地方,不过现在伤痂脱落,只剩下一块小小的颜色不一样的肤色。
长公主庆幸道:“幸好太医说不会留疤,不然你小小年纪就破了相,该如何是好。”
定候已走到场中,连渚吩咐婢女在长公主的右手边上铺了张软毯。长公主听到连渚的话时只是抚摸唐妙姝发顶的手指顿了下,没说其他的。
连渚装作没有看见,对定候说道:“侯爷,这边请。”
定候停下,对连渚含笑颔首,方才迈开步子,往长公主的方向走去,然后一掀长袍,跪坐在长公主右边。
唐妙姝嘻嘻笑道:“叔叔婶婶好久没有在一起了。”
定候看向长公主,目光尚未移开,却回答唐妙姝:“是吗?妙姝算了很久吧。”
唐妙姝点头,“对啊,妙姝都好几个月没看见你们坐在一起了,最近的一次还是去年在候府的团圆饭呢。”
定候伸手摸了摸唐妙姝的头,笑了笑,“妙姝记错了,一个多月前皇上为黎家老爷爷办的接风宴,叔叔就和你婶婶坐在一起过。”
第113章 姑娘找茬
她还把长公主的手交到定候的大掌中,让他俩十指交扣。
长公主只觉得手背滚烫,触碰到定候掌心的那片肌肤几乎快要被灼伤,她才知道,他的掌心是这般火热。
她不安的蜷缩了下指尖,唐妙姝却眼疾手快把她和定候的手按得更紧,她撅着嘴劝道:“婶婶不能冷落叔叔,不然叔叔可就要像淳于哥哥一样,被别的女人勾走了。”
定候说道:“那妙姝的先生有没有教过你,得之我幸,失之我命,是你的就是你的,谁都抢不走,不是自己的,那是违抗天命。”
唐妙姝刚想点头,突然被长笑道:“谢谢。”
“不,不用。”苏浅浅揪着手指不敢去看此刻的长公主。
分明她现在满脸笑容神态慈和,但时间和地点都不对,苏浅浅知道了她在长公主府里供奉的秘密,苏浅浅一心认为自己死定了。
“陪我去走走吧。”
长公主拢拢衣袖,掠过苏浅浅身边,推开禁闭的房门,让屋子里倾泻进一缕光亮,她望着苏浅浅弯了弯嘴角,“走吧。”
苏浅浅忙不迭穿鞋跟上。
“长公主你找我到底是什么事,你这般模样,我心慌……”
要是长公主哪里对她不满,
苏浅浅挑了挑僵硬的眉毛:“……所以长公主你的意思是?”
午饭时分,长公主并没有出现,弄得一群姑娘心惊胆战食不知味,根本没怎么吃,约莫只有苏浅浅吃得最天真无忧,还有唐妙殊时不时为她夹菜,两人如同亲姐妹似的,而方嘉嘉作为唐
唐彦初果然如苏浅浅意料中一样,微笑着摇了摇头,说道:“这里是长公主府,我当然是住在自己家。”
苏浅浅心里徒然凉了一截,戚戚切切道:“那这样的夫妻,做来何用?”
“所以我和长公主说,我想合离,好各自放过对方。”唐彦初神情泰然,仿佛在说今天天气很好一样。
但苏浅浅走到定侯在某些方面应该和夜夙夜九是一样的,比如说是性格执拗,爱坚持自己的一套想法。
“为什么呢?我明明看着侯爷你很喜欢长公主,为什么要说违心话。”
唐彦初在院子角落的石凳前坐下,笑言道:“我看苏小姐也很喜欢摄政王,为什么要一再拒绝他,连成亲这种事情,也要弄得好似是被逼迫的一样。”他说,“我从未见过摄政王对谁如此用心,但凡是人终归耐心有个限度,苏小姐切莫像长公主一样,心高便罢了,她出身高贵心性如此,一昧气傲才会让珍惜你的人个个远离。”
苏浅浅低下头翻了个白眼:“明明正说着你,扯到我身上做什么。”
“你是来找夜雯的吗,她就在里面,去吧。”唐彦初挪了挪身子,让苏浅浅看到那个小院子尚未阖上的陈旧朱门,“你和见信,真不像兄妹,他分明那般聪慧,极善趋利避害,你却心性纯良,毫无心计。”
苏浅浅腆着脸讪讪笑道:“我可以当做侯爷你是在夸我么?”
“你高兴就好。”
“......”
“你来得正好,主子有要事找你相商。”连渚站在廊下说道。
苏浅浅脱了绣鞋,提着裙角,踩着袜子走进去,不要问她为什么突然这么洁癖了,因为这里的地板都跟油泼了似的镫亮,散发着淡淡的檀香木的香气。
屋子里的帘子厚厚的垂着,一丝阳光气儿都不通,而且昏暗无光,苏浅浅进去后左顾右盼,终于在昏暗视线里看见了长公主。
只见她跪坐在地上,面前是一个三尺高的黑漆台面,一尊香炉,一块牌位。黑漆漆的排位不染纤尘,但漆皮面有些许脱落,长公主就跪在它的面前双目禁闭,手里捻着一串佛珠仿佛念念有词,从嘴里念出一句句偈语,苏浅浅听不懂。
“长公主?”她唤道。
这里分明是为了供奉某个人而建立的地方,但是能让长公主如此对待的人,恐怕天底下找不到三个,再联系上夜夙曾对她说过的长公主与定候府二爷的纠葛,苏浅浅心中便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
见长公主依旧闭目诵经,也不理会自己,苏浅浅蹑手蹑脚走近前,眯了眯眼睛终于看到了黑漆牌位上的名字。
唐彦逸。
是他,果然是他。
怪不得在外面的时候,唐彦初那般欲言又止的模样,还能面不改色说出要和长公主合离的话。
“看来夜夙告诉了你不少。”长公主睁开眼睛。
苏浅浅吓得往后跳了一步,攥着手边的帘子神情戒备:“长公主你找我?”
“嗯。”长公主扶着地面站起来,却因跪的时间太长猛地一个踉跄,苏浅浅下意识拉了她一把,又立马拘谨的松开。长公主笑道:“谢谢。”
“不,不用。”苏浅浅揪着手指不敢去看此刻的长公主。
分明她现在满脸笑容神态慈和,但时间和地点都不对,苏浅浅知道了她在长公主府里供奉的秘密,苏浅浅一心认为自己死定了。
“陪我去走走吧。”
长公主拢拢衣袖,掠过苏浅浅身边,推开禁闭的房门,让屋子里倾泻进一缕光亮,她望着苏浅浅弯了弯嘴角,“走吧。”
苏浅浅忙不迭穿鞋跟上。
“长公主你找我到底是什么事,你这般模样,我心慌……”
要是长公主哪里对她不满,直接对她一通大骂或许还能让她死得明白点,现今这样,真的太抓心挠肺了。
当然,两个人未来的关系和身份问题,长公主断然不会明面上为难苏浅浅。
长公主说道:“下个月中旬,你便要和摄政王成亲了。”
摸不清她的意思,苏浅浅仅是点了点头,道:“嗯,但具体到哪天礼部还没有安排好。”
长公主又道:“苏太傅在帝都里宠溺幼女是出了名的,一点都不亚于黎老将军对他唯一的孙女的宠爱。”
苏浅浅心里咯噔一跳。
好端端的,把她和黎念君绑在一起做什么?
“嗯,爹爹确实对我很宠爱,有什么好东西都先紧着我,连哥哥都一直说爹爹的心偏到天边了。”她说道。
“浅浅,念君是黎家唯一留下来的骨血,她的父母为夜国双双马革裹尸,而她自小身子羸弱日日喝药,实在可怜……”
苏浅浅挑了挑僵硬的眉毛:“……所以长公主你的意思是?”
第114章 情敌眼红
长公主只觉得手背滚烫,触碰到定候掌心的那片肌肤几乎快要被灼伤,她才不知道,他的掌心是这般火热。她苏浅浅没心没肺道:“舒芳你又为他叹个劳什子气?”蒋舒芳暗恋的不该是她的哥哥吗?什么时候换了对象,变成了淳于彧之?
蒋舒芳正准备继续替淳于彧之抱不平,乍一听苏浅浅这句别有深意的问话,登时气得咬牙,道:“我是替你叹气,若不是摄政王横叉一竿子,你和小侯爷肯定会水到渠成的。”
“毛线。”苏浅浅呸了声,骂道:“我和淳于彧之根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他爱他的灯红酒绿,爱他的红颜知己,我不是你们这些不在乎丈夫三妻四妾的人。”
“......”
蒋舒芳一时无言,再次无语,好笑道:“那摄政王呢,他贵为一品亲王,现在是洁身自好,可以后呢,终会纳妾室、立侧妃的。”
“他纳不纳妾,关我什么事。”苏浅浅小声嘀咕。
“你说什么?”蒋舒芳问。
四周人声嘈杂,苏浅浅又说得小声,她好像听到了苏浅浅说,摄政王纳不纳妾与她没有任何关系??
怎么会没有关系呢,苏浅浅是在和她开玩笑吧。
苏浅浅失了谈话的心情,只敷衍的说了句:“没说什么。”
蒋舒芳看着她黯然神伤的模样于心不忍,再次叹了口气也不再提到关于夜夙纳妾是事情。
......
长公主的荷花苑设计精巧,姑娘们看见了一座连云卷檐的琉璃瓦亭子,便吵着要上去坐坐,说来这座亭子的设计精巧又奇特,居然是建在半山腰的。
哦,忘了,忘了说长公主的府宅是依山而建,池子里用的都是山上引下来的活水,后山还有温泉,到了冬季也温暖如春。
赏荷的前阵打完了,长公主才聚齐众人说正经事。
今天她邀请的贵女贵妇并不多,都是时常在帝都露脸的。她笑道:“今天请了你们来,也没什么事。”
姑娘们叽叽喳喳。
苏浅浅附在蒋舒芳耳边道:“没什么事,请我们来做什么?”
蒋舒芳同样眉头皱起,也渐渐开始猜测长公主找她们来是为了什么事。
“传说中的鸿门宴?”她问道。
苏浅浅摇头:“应该不是吧。”
长公主请她们鸿门宴毫无动机,如刚才方嘉嘉的嚼舌根说的,她和蒋舒芳一个是长公主的婶婶,一个是长公主的弟媳……想来应该不会害她们。
婢女们在亭子的地面上铺了一层薄毯,长公主让她们席地而坐,再让连渚在最中央摆放了一把青色七弦琴,看着模样甚是古老陈旧,但长公主却让黎念君出来为大家演上一曲。
黎念君闻言走到长公主面前,精致淡雅的面庞上没有一丝长公主让自己突然加戏的囧然和急迫,反而淡定自如,当称帝都贵女之首。
“承蒙长公主赏识,念君献丑了。”她俯身行礼。
在场的所有人都是经历过上次黎念君一举夺魁的人,对她一次性拿下舞艺,画艺和书法三绝很是记忆犹新,现下纷纷在心里猜测,黎念君的琴艺是不是也能横空夺下第一名。
苏浅浅侧头对蒋舒芳小声道:“上次是柳青絮拿了琴艺第一吧。”
“是的。”
苏浅浅又将目光移向别处,扫了好几圈后,确定在场的十几人之中,并没有柳青絮的存在,连一向维护柳青絮的何芊芊也不在。
“连何芊芊也不在,那么我们和其它被邀请的人有什么共同点吗?”她说道。
蒋舒芳也猜测了许多可能性,但终是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本来两个人都打算安心等待婚期,管它什么劳什子请柬宴会,连十公主的帖子她们都驳了回去,却不敢明面上拒绝长公主。
长公主如今身份高贵,却与夜九芥蒂的嫌隙愈渐加深,蒋舒芳作为夜九未来的皇后,不管太后娘娘是否想让他们姐弟感情和好如初,蒋舒芳都必须保持着现在都在这个平衡状态,不能再恶化下去。
而站在苏浅浅的立场,摄政王再牛掰任性,却不可能对苏浅浅面面俱到,所以她也需要和长公主打好交道,不至于见面成仇、给夜夙添麻烦。
大家心里各有各的心情,待黎念君手指轻抚,琴声渐起时,众人方才感觉一泓清泉从心间的淤塞流过,瞬间带走所有的污秽杂物。
琴声是虚无缥缈的,仅能靠听觉扑捉到,技高者可以以琴声织导环境,让人产生幻觉,潜意识里看到别的东西。
蒋舒芳看到了自己十岁那年。她不慎落水,苏见信跳下水中救她时还唤了别人的一个名字——“锦瑟”。
苏浅浅看到了每次夜晚,夜夙站在床前望着自己无奈的目光,寸寸灰白冰凉,然后动作轻轻不知不觉地离去。
所有人都陷入了回忆,或是幻觉,或是以上帝视角所呈现出来的场景。
有哭有笑,有乐有悲。
蒋舒芳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内侧,神志清醒过来后,冷讽道:“黎家真的是学识渊博,连西域的摄魂术也传给了后人。”
苏浅浅还愣愣地咬住下唇,嘴皮子咬出血了竟还不自知,蒋舒芳用同样的力道掐了下苏浅浅手臂。“浅浅,别哭,那都是假的!”
肯定是假的。
她十岁那年和苏家大公子苏见信第一次相见,他又怎么会不顾一切跳到水里救她,却喊的是别人的名字,如果喊的是“崔娉婷”......蒋舒芳尚能理解,可“锦瑟”又是谁?
从未听人提起过,不论世人谈起和苏见信有关的人还是物,从来没有过......
黎念君一曲终了,纤纤十指先起后落,姿态柔美温婉,她缓缓起身弯下不盈一握的腰肢,又谦道:“念君献丑了。”
黎念君端的是知礼大方、温婉静娴。
不知长公主先前在琴声里看到了什么,竟双目含泪神情万般悲悸。
“主子?”连渚惊讶道,连忙为长公主递上一块帕子帮她拭泪。
远处,正好传来唐妙姝的嘻嘻笑声,长公主寻声望去,看见几个丫鬟围着唐妙姝,生怕她跑的时候跌着了。还有定候,他单手负在身后,身形颀长,步伐不紧不慢跟在唐妙姝后面。
长公主望去的时候,定候嘴角边上柔和的笑意还没来得及敛去,四目相对片刻,长公主漠然侧头避开。
第115章 喜事
,嘴角一直含着淡淡的微笑:“那长公主是否忘了,定候府世代享边境三万兵权,你夜家要和黎家还有魏恒结盟,已经危害到唐家的利益了。”
夜家可以将军捧在手心里的宝贝孙女,怎么搞在一起,会是什么反应??
苏浅浅吐槽后怕老半天,唐彦初却始终抿着薄唇没有开口说话。
苏浅浅喊道:“说话啊,你
午饭时分,长公主并没有出现,弄得一群姑娘心惊胆战食不知味,根本没怎么吃,约莫见苏浅浅走到这里,微微诧异了一下,而后嘴角扬起温敦的微笑,说道:“苏要说违心话。”
唐彦初在院子角落的石凳前坐下,笑言道:“我看苏小姐也很喜欢摄政王,为什么要一再拒绝他,连成亲这种事情,也要弄得好似是被逼迫的一样。”他说,“我从未见过摄政王对谁如此用心,但凡是人终归耐心有个限度,苏小姐切莫像长公主一样,心高便罢了,她出身高贵心性如此,一昧气傲才会让珍惜你的人个个远离。”
苏浅浅低下头翻了个
“......”
“你来得正好,主子有要事找你相商。”连渚站在廊下说道。
苏浅浅脱了绣鞋,提着裙角,踩着袜子走进去,不要问她为什么突然这么洁癖了,因为这里的地板都跟油泼了似的镫亮,散发着淡淡的檀香木的香气。
屋子里的帘子厚厚的垂着,一丝阳光气儿都不通,而且昏暗无光,苏浅浅进去后左顾右盼,终于在昏暗视线里看见了长公主。
只见她跪坐在地上,面前是一个三尺高的黑漆台面,一尊香炉,一块牌位。黑漆漆的排位不染纤尘,但漆皮面有些许脱落,长公主就跪在它的面前双目禁闭,手里捻着一串佛珠仿佛念念有词,从嘴里念出一句句偈语,苏浅浅听不懂。
“长公主?”她唤道。
这里分明是为了供奉某个人而建立的地方,但是能让长公主如此对待的人,恐怕天底下找不到三个,再联系上夜夙曾对她说过的长公主与定候府二爷的纠葛,苏浅浅心中便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
见长公主依旧闭目诵经,也不理会自己,苏浅浅蹑手蹑脚走近前,眯了眯眼睛终于看到了黑漆牌位上的名字。
唐彦逸。
是他,果然是他。
怪不得在外面的时候,唐彦初那般欲言又止的模样,还能面不改色说出要和长公主合离的话。
“看来夜夙告诉了你不少。”长公主睁开眼睛。
苏浅浅吓得往后跳了一步,攥着手边的帘子神情戒备:“长公主你找我?”
“嗯。”长公主扶着地面站起来,却因跪的时间太长猛地一个踉跄,苏浅浅下意识拉了她一把,又立马拘谨的松开。长公主笑道:“谢谢。”
“不,不用。”苏浅浅揪着手指不敢去看此刻的长公主。
分明她现在满脸笑容神态慈和,但时间和地点都不对,苏浅浅知道了她在长公主府里供奉的秘密,苏浅浅一心认为自己死定了。
“陪我去走走吧。”
长公主拢拢衣袖,掠过苏浅浅身边,推开禁闭的房门,让屋子里倾泻进一缕光亮,她望着苏浅浅弯了弯嘴角,“走吧。”
苏浅浅忙不迭穿鞋跟上。
“长公主你找我到底是什么事,你这般模样,我心慌……”
要是长公主哪里对她不满,直接对她一通大骂或许还能让她死得明白点,现今这样,真的太抓心挠肺了。
当然,两个人未来的关系和身份问题,长公主断然不会明面上为难苏浅浅。
长公主说道:“下个月中旬,你便要和摄政王成亲了。”
摸不清她的意思,苏浅浅仅是点了点头,道:“嗯,但具体到哪天礼部还没有安排好。”
长公主又道:“苏太傅在帝都里宠溺幼女是出了名的,一点都不亚于黎老将军对他唯一的孙女的宠爱。”
苏浅浅心里咯噔一跳。
好端端的,把她和黎念君绑在一起做什么?
“嗯,爹爹确实对我很宠爱,有什么好东西都先紧着我,连哥哥都一直说爹爹的心偏到天边了。”她说道。
“浅浅,念君是黎家唯一留下来的骨血,她的父母为夜国双双马革裹尸,而她自小身子羸弱日日喝药,实在可怜……”
苏浅浅挑了挑僵硬的眉毛:“……所以长公主你的意思是?”
可能让她嫁到寻常百姓家。或者说,帝都中有哪个权贵政客,愿意只娶黎念君一个妻子,这不是痴人说梦吗?
唐彦初便拿这话来堵她。
长公主双腿发软险些栽倒,唐彦初没有去扶,或像往常一样去关心她,而是从容转身拉着苏浅浅就走了。
“……!!!”
苏浅浅脑子持续当机……“侯爷你这是做什么?”
带着她走,长公主怎么办?或者说长公主会怎么想?
“姓唐的!唐彦初!”
唐彦初什么都不顾,直直拉着苏浅浅越走越远,她回头去看长公主,只看到长公主半蹲在地上,看不清脸,更看不清她此刻到底是怎样的神情。
“你妹!”
苏浅浅心道:姓唐的你不顾长公主怎么想,也得顾一下夜夙回来后会怎么想啊,那只患有严重疑心病的醋坛子,她hold不住啊啊啊!!
唐彦初把苏浅浅拽到了府邸的一处荒凉处,才松开了手。
一得到自由,苏浅浅连连往后退步,骂道:“唐彦初你是不是今天忘记吃药了!”
夜国谁人不说,定候温敦文雅,对长公主千般万般的好,今日一见,苏浅浅只能感叹世人眼拙啊。
“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你要合离,可以,长公主明明已经答应你了,可是你为什么还要在长公主面前对我这般不清不楚的态度?”要是长公主多想了,苏浅浅到时候死一万次都不够啊。
“退一万步讲,你要彻底和长公主决裂,能不能换个姑娘,你这样做我会被夜夙回来掐死的啊大哥。”她喊道。
一想到夜夙幽幽怨怨的那一双漆黑的眸子她就觉得心在针扎一样的疼,上次因为二王爷夜缙那只白玉镯,他还差点捏碎了她的手腕,实在不能想象,要是夜夙回来听到自己的准王妃和侄女婿
第116章 闲事莫管
“婶婶!”
六岁的唐妙姝兴冲冲地跑来,身后的小丫鬟们大惊失色,纷纷追上去喊“郡主慢些”“郡主小心脚下”。
唐妙姝快要奔向长公主的时候,小脚踩到了一颗小石子,一打滑,众人倒吸一口凉气。
幸亏长公主伸手及时接住了唐妙姝。
她笑骂道:“怎么又不听丫鬟们的话跑出来,忘了上次的教训吗!”
上次唐妙姝哭闹着要跟去宁王妃的别苑桃花坞,结果独自去爬树反而栽了个跟头、把额头砸出了个血窟窿。
唐妙姝扑在长公主的怀里,自顾自的抱住长公主:“婶婶又找了那么多姐姐来玩,都不叫上我,要不是大叔告诉我,我还不知道呢。”
唐妙姝是定候的二弟的遗腹女,她口中的大叔,指的是定候。
长公主看了眼正缓步走来的定候,淡淡的垂下眼睑。
“我已经不小了,婶婶不用为我操心那么多,天天那么多丫鬟围着我,绕得我头都晕了。”唐妙姝揪住长公主腰间的玉带穗子把玩。
长公主用手指点了点她的额头,正好是上次她受伤的地方,不过现在伤痂脱落,只剩下一块小小的颜色不一样的肤色。
长公主庆幸道:“幸好太医说不会留疤,不然你小小年纪就破了相,该如何是好。”
定候已走到场中,连渚吩咐婢女在长公主的右手边上铺了张软毯。长公主听到连渚的话时只是抚摸唐妙姝发顶的手指顿了下,没说其他的。
连渚装作没有看见,对定候说道:“侯爷,这边请。”
定候停下,对连渚含笑颔首,方才迈开步子,往长公主的方向走去,然后一掀长袍,跪坐在长公主右边。
唐妙姝嘻嘻笑道:“叔叔婶婶好久没有在一起了。”
定候看向长公主,目光尚未移开,却回答唐妙姝:“是吗?妙姝算了很久吧。”
唐妙姝点头,“对啊,妙姝都好几个月没看见你们坐在一起了,最近的一次还是去年在候府的团圆饭呢。”
定候伸手摸了摸唐妙姝的头,笑了笑,“妙姝记错了,一个多月前皇上为黎家老爷爷办的接风宴,叔叔就和你婶婶坐在一起过。”
长公主只觉得手背滚烫,触碰到定候掌心的那片肌肤几乎快要被灼伤,她才不知道,他的掌心是这般火热。她
长公主只觉得手背滚烫,触碰到定候掌心的那片肌肤几乎快要被灼伤,她才不知道,他的掌心是这般火热。她
“婶婶!”
六岁的唐妙姝兴冲冲地跑来,身后的小丫鬟们大惊失色,纷纷追上去喊“郡主慢些”“郡主小心脚下”。
唐妙姝快要奔向长公主的时候,小脚踩到了一颗小石子,一打滑,众人倒吸一口凉气。
幸亏长公主伸手及时接住了唐妙姝。
她笑骂道:“怎么又不听丫鬟们的话跑出来,忘了上次的教训吗!”
上次唐妙姝哭闹着要跟去宁王妃的别苑桃花坞,结果独自去爬树反而栽了个跟头、把额头砸出了个血窟窿。
唐妙姝扑在长公主的怀里,自顾自的抱住长公主:“婶婶又找了那么多姐姐来玩,都不叫上我,要不是叔叔告诉我,我还不知道呢。”
唐妙姝是定候的二弟的遗腹女,她口中的叔叔,指的是定候。
长公主看了眼正缓步走来的定候,淡淡的垂下眼睑。
“我已经不小了,婶婶不用为我操心那么多,天天那么多丫鬟围着我,绕得我头都晕了。”唐妙姝揪住长公主腰间的玉带穗子把玩。
长公主用手指点了点她的额头,正好是上次她受伤的地方,不过现在伤痂脱落,只剩下一块小小的颜色不一样的肤色。
长公主庆幸道:“幸好太医说不会留疤,不然你小小年纪就破了相,该如何是好。”
定候已走到场中,连渚吩咐婢女在长公主的右手边上铺了张软毯。长公主听到连渚的话时只是抚摸唐妙姝发顶的手指顿了下,没说其他的。
连渚装作没有看见,对定候说道:“侯爷,这边请。”
定候停下,对连渚含笑颔首,方才迈开步子,往长公主的方向走去,然后一掀长袍,盘腿坐在长公主右边。
唐妙姝嘻嘻笑道:“叔叔婶婶好久没有在一起了。”
定候看向长公主,目光尚未移开,却回答唐妙姝:“是吗?妙姝算了很久吧。”
唐妙姝点头,“对啊,妙姝都好几个月没看见你们坐在一起了,最近的一次还是去年在候府的年夜饭呢。”
定候伸手摸了摸唐妙姝的头,笑了笑,“妙姝记错了,一个多月前皇上为黎家老爷爷办的接风宴,叔叔就和你婶婶坐在一起过。”
那时是大人们的场合,唐妙姝自然没份,她也当然想起来了,好像是有这么回事。
“那叔叔婶婶可要经常在一起。”她说道。
她还把长公主的手交到定候的大掌中,让他俩十指交扣。
长公主只觉得手背滚烫,触碰到定候掌心的那片肌肤几乎快要被灼伤,她才知道,他的掌心是这般火热。
她不安的蜷缩了下指尖,唐妙姝却眼疾手快把她和定候的手按得更紧,她撅着嘴劝道:“婶婶不能冷落叔叔,不然叔叔可就要像淳于哥哥一样,被别的女人勾走了。”
定候说道:“那妙姝的先生有没有教过你,得之我幸,失之我命,是你的就是你的,谁都抢不走,不是自己的,那是违抗天命。”
唐妙姝刚想点头,突然被长公主激动的甩开了手。
“婶婶……?”她不知道为什么长公主刚才还和她说笑,怎么会如同突然变了个人似的。
或者说,从小待她如亲生女儿的长公主,第一次对她露出这种冷漠愤怒的表情。
唐妙姝吓得退后两步,定候伸出长臂把她揽进怀里,转身交给连渚:“把郡主待下去安顿好。”
连渚深知主子和侯爷之间的龃龉,不敢多问,哄着唐妙姝动作轻轻的下去了。
大家如梦初醒,才发现自己看了一场不该看的戏,纷纷告辞退下。
苏浅浅还愣在当初,蒋舒芳见状杵了杵她的胳膊,说道:“浅浅,我们先去别处看看。”
苏浅浅继续愣
第117章 有情人
唐彦初把苏浅浅拽到了府邸的一处荒凉处,才松开了手。
一得到自由,苏浅浅连连往后退步,骂道:“唐彦初你是不是今天忘记吃药了!”
夜国谁人不说,定候温敦文雅,对长公主千般万般的好,今日一见,苏浅浅只能感叹世人眼拙啊。
“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你要合离,可以,长公主明明已经答应你了,可是你为什么还要在长公主面前对我这般不清不楚的态度?”要是长公主多想了,苏浅浅到时候死一万次都不够。
“退一万步讲,你要彻底激怒长公主和她断得干干净净,能不能换个姑娘,你这样做我会被夜夙回来掐死的啊大哥。”她喊道。
一想到夜夙幽幽怨怨的那一双漆黑的眸子她就觉得心在针扎一样的疼,上次因为二王爷夜缙那只白玉镯,他还差点捏碎了她的手腕。实在不能想象,要是夜夙回来听到自己的准王妃和侄女婿搞在一起,会是什么反应??
苏浅浅吐槽后怕老半天,唐彦初却始终抿着薄唇没有开口说话。
苏浅浅喊道:“说话啊,你哑巴了?我不管,你弄出来的祸事你自己解决!”
长公主与夜九夜夙再不和,也是夜家公主,夜国唯一一位跟亲王待遇相同的福禄长公主,凭她现在的地位,分分钟就能神不知鬼不觉弄死苏浅浅。
说不定那时夜夙回来之后连她的尸身都找不到。
唐彦初说道:“我就是故意这样做的。”
“什么?!”
唐彦初说道:“合离也是假的,我并不想合离......她原先与他情投意合,是我请求先帝说要娶她为妻,这才拆散了他俩。”他说,“他当年匆匆娶了太尉家的二小姐,奔赴沙场席草裹尸,一去再未归来,她整日以泪洗面,搬回了自己的府邸与我划清界限。”
这段话杂乱无章,“他和她”说得乱糟糟的,毫无头绪,但苏浅浅大抵能猜得出这段话里的“他和她”应该是指长公主和定候府的二爷,唐彦逸。
但他们唐家两兄弟和长公主的陈年往事苏浅浅不想听。
“那你也不能拖我下水呐。”
苦肉计嘛,激将法嘛,但是定候爷你有没有考虑过这样做会对我造成什么伤害?弄了半天她就是给他用来激励长公主的踏脚石。
“抱歉。”唐彦初细薄的嘴唇一张一合,说道,“当时情急,别的姑娘不适合。”
别的姑娘当然不适合。
但苏浅浅如今的身份更加不适合。
但见唐彦初眼中的悲伤太浓重,苏浅浅再气愤也知道他有自己的苦衷,便叹了口气,走上前去拍了拍他的肩膀:“大哥,下次演戏记得先串通好,今天你这一出我的心脏都快跳出来了。”
要是唐彦初真的移情别恋了,凭身为公主的骄傲,长公主就不会放过她。
唐彦初说道:“作为报答,我就再说一次,我真的从未见过夜夙对哪个女子这般用力过,关于那个崔氏女的事情都是谣言,你不用理会。”
苏浅浅撇嘴,“又是一个替他辩解的,他自己都没有来找我解释,你们急个什么劲儿。”
……
唐彦初绛紫色的背影没入花径,苏浅浅从假山后面走出来望着前方的荷花池有些出神。
荷花别名芙蕖,亦叫作莲花。
长公主今天邀请她们来观赏荷花,怕是想告诉她们,她独爱荷莲,甚至在对苏浅浅表态,黎念君是她所支持的,好让苏浅浅知难而退。
“小姐?”
“小姐!”
秀秀的叫声响在耳畔,苏浅浅从迷糊的意识里扎猛子蹦出来,环视四周发现自己还在长公主府。
“小姐,蒋小姐都已经派人来催了咱们三遍了,刚才御史大人也派人来找蒋小姐,说是有急事,于是蒋小姐就先回去了。”她说道。
“哦。”苏浅浅神情呆滞的点头。
“小姐你还在想什么?”
“没什么。秀秀,现在什么时辰了?”
苏浅浅心里乱糟糟的,连眼睛里都在冒星星,便让秀秀扶着她从长公主府的弯曲道路出府。
秀秀回道:“其他小姐们用过午饭就走了,小姐你刚刚不见了一个时辰,现在估计快申时了。”
“……”不知道还能不能赶回去吃晚饭。
“对了,蒋小姐说,让小姐你先回太傅府,御史府出了点事情,不便再留我们。”
在蒋舒芳家里住了半个多月,太叨扰了,既然刚好蒋家出了事,苏浅浅就此搬回去。
“小姐……”秀秀突然压低了声音,抬了抬下巴,指了指她的后方。
苏浅浅转身去看,一身素雅莲衫的黎念君正被几个婢女拥簇着走来。
“小姐要不我们先走吧。”秀秀说道。
不是说情敌见面,分外眼红吗,秀秀怕自家小姐待会脾气火爆撕了黎家那棵病秧子,平白惹下不必要的麻烦。
“苏小姐等等。”
秀秀好不容易劝得自家小姐挪开了脚步准备转身就走,偏偏黎念君愈走愈近,走近了时竟直接叫住苏浅浅。
是大人们的场合,唐妙姝自然没份,她也当然想起来了,好像是有这么回事。
“那叔叔婶婶可要经常在一起。”她说道。
她还把长公主的手交到定候的大掌中,让他俩十指交扣。
长公主只觉得手背滚烫,触碰到定候掌心的那片肌肤几乎快要被灼伤,她才知道,他的掌心是这般火热。
她不安的蜷缩了下指尖,唐妙姝却眼疾手快把她和定候的手按得更紧,她撅着嘴劝道:“婶婶不能冷落叔叔,不然叔叔可就要像淳于哥哥一样,被别的女人勾走了。”
定候说道:“那妙姝的先生有没有教过你,得之我幸,失之我命,是你的就是你的,谁都抢不走,不是自己的,那是违抗天命。”
唐妙姝刚想点头,突然被长公主激动的甩开了手。
“婶婶……?”她不知道为什么长公主刚才还和她说笑,怎么会如同突然变了个人似的。
或者说,从小待她如亲生女儿的长公主,第一次对她露出这种冷漠愤怒的表情。
唐妙姝吓得退后两步,定候伸出长臂把她揽进怀里,转身交给连渚:“把郡主待下去安顿好。”
连渚深知主子和侯爷之间的龃龉,不敢多问,哄着唐妙姝动作轻轻的下去了。
大家如梦初醒,才发现自己看了一场不该看的戏,纷纷告辞退下。
苏浅浅还愣在当初,蒋舒芳见状杵了杵她的胳膊,说道:“浅浅,我们先去别处看看。”
苏浅浅继续愣
第118章 外力
?弄了半天她就是给他用来激励长公主的踏脚石。
“抱歉。”唐彦初细薄的嘴唇一张一合,说道,“当时情急,别的姑娘不适合。”
别的姑娘当然不适合。
但苏浅浅如今的身份更加不适合。
但见唐彦初眼中的悲伤太浓重,苏浅浅再气愤也知道他有自己的苦衷,便叹了口气,走上前去拍了拍他的肩膀:“大哥,下次演戏记得先串通好,今天你这一出我的心脏都快跳出来了。”
要是唐彦初真的移情别恋了,凭身为公主的骄傲,长公主就不会放过她。
唐彦初说道:“作为报答,我就再说一次,我真的从未见过夜夙对哪个女子这般用力过,关于那个崔氏女的事情都是谣言,你不用理会。”
苏浅浅撇嘴,“又是一个替他辩解的,他自己都没有来找我解释,你们急个什么劲儿。”
……
唐彦初绛紫色的背影没入花径,苏浅浅从假山后面走出来望着前方的荷花池有些出神。
荷花别名芙蕖,亦叫作莲花。
长公主今天邀请她们来观赏荷花,怕是想告诉她们,她独爱荷莲,甚至在对苏浅浅表态,黎念君是她所支持的,好让苏浅浅知难而退。
“小姐?”
“小姐!”
秀秀的叫声响在耳畔,苏浅浅从迷糊的意识里扎猛子蹦出来,环视四周发现自己还在长公主府。
“小姐,蒋小姐都已经派人来催了咱们三遍了,刚才御史大人也派人来找蒋小姐,说是有急事,于是蒋小姐就先回去了。”她说道。
“哦。”苏浅浅神情呆滞的点头。
“小姐你还在想什么?”
“没什么。秀秀,现在什么时辰了?”
苏浅浅心里乱糟糟的,连眼睛里都在冒星星,便让秀秀扶着她从长公主府的弯曲道路出府。
秀秀回道:“其他小姐们用过午饭就走了,小姐你刚刚不见了一个时辰,现在估计快申时了。”
“……”不知道还能不能赶回去吃晚饭。
“对了,蒋小姐说,让小姐你先回太傅府,御史府出了点事情,不便再留我们。”
在蒋舒芳家里住了半个多月,太叨扰了,既然刚好蒋家出了事,苏浅浅就此搬回去。
“小姐……”秀秀突然压低了声音,抬了抬下巴,指了指她的后方。
苏浅浅转身去看,一身素雅莲衫的黎念君正被几个婢女拥簇着走来。
“小姐要不我们先走吧。”秀秀说道。
不是说情敌见面,分外眼红吗,秀秀怕自家小姐待会脾气火爆撕了黎家那棵病秧子,平白惹下不必要的麻烦。
“苏小姐等等。”
秀秀好不容易劝得自家小姐挪开了脚步准备转身就走,偏偏黎念君愈走愈近,走近了时竟直接叫住苏浅浅。
此时再走就真的显得苏家礼仪教养是喂了狗了。
苏浅浅捺下嘴角,不咸不淡道:“在院子里散步都派了婢女保护,长公主到底是有多看重黎小姐呢。”
那五六个婢女身高体健,裹在婢女服饰下面的身子灵活巧劲,一看就是练家子的。
黎念君微微垂下头颅,露出了她线弧优美的脖颈。
“念君有幸受邀到长公主府住上几日,可是奈何身子不争气”
苏浅浅挑了挑僵硬的眉毛:“……所以长公主你的意思是?”
长公主带着苏浅浅已经的地位的。”
长公主还在耐着性子劝,但苏浅浅什么都听不进去。
她和夜夙是签了卖身契的,如果她真的是为了几毛钱一斤的爱情嫁给夜夙,或许真的会为夜夙考虑是否同意长公主的建议,可是她和夜夙是协议结婚,夜夙的一切与她无关,该由他自己决定去。
苏浅浅刚张嘴准备再次拒绝,唐彦初的声音却从林子那头传来。
“她不愿,你又何必苦心相逼。”绛紫色的身影转了过来。
长公主的呼吸重了几分。她就是不想和苏浅浅的谈话被别人听到才选了这个地方,结果还是被刚刚才和自己提出合离的唐彦初听到了。
唐彦初一身绛紫色暗纹锦袍在青绿的松竹间十分扎眼,苏浅浅不知道刚刚她和心里的宝贝孙女,怎么可能让她嫁到寻常百姓家。或者说,帝都中有哪个权贵政客,愿意只娶黎念君一个妻子,这不是痴人说梦吗?
唐彦初便拿这话来堵她。
长公主双腿发软险些栽倒,唐彦初没有去扶,或像往常一样去关心她,而是从容转身拉着苏浅浅就走了。
“……!!!”
苏浅浅脑子持续当机……“侯爷你这是做什么?”
带着”
苏浅浅心道:姓唐的你不顾长公主怎么想,也得顾一下夜夙回来后会想了,苏浅浅到时候死一万次都不够啊。
“退一万步讲,你要彻底和长公主决裂,能不能换个姑娘,你这样做我会被夜夙回来掐死的啊大哥。”她喊道。
一想到夜夙幽幽怨怨的那一双漆黑的眸子她就觉得心在针扎一样的疼,上次因为二王爷夜缙那只白玉镯,他还差点捏碎了她的手腕,实在不能想象,要是夜夙回来听到自己的准王妃和侄女婿搞在一起,会是什么反应??
苏浅浅吐槽后怕老半天,唐彦初却始终抿着薄唇没有开口说话。
苏浅浅喊道:“说话啊,你哑巴了?我不管,你弄出来的祸事你自己解决!”
长公主与夜九夜夙再不和,也是夜家公主,夜国唯一一位跟亲王待遇相同的福禄长公主,凭现在的地位,她分分钟就能神不知鬼不觉弄死自己。
说不定那时夜夙回来之后连她的尸身都找不到。
唐彦初说道:“我就是故意这样做的。”
“什么?!”
唐彦初说道:“合离也是假的,我并不想合离......她原先与他情投意合,是我请求先帝说要娶她为妻,这才拆散了他俩。”他说,“他当年匆匆娶了太尉家的二小姐,奔赴沙场席草裹尸,一去再未归来,她整日以泪洗面,搬回了自己的府邸与我划清界限。”
苏浅浅大抵能猜得出这段话里的“他和她”
“那你也不能拖我下水呐。”
苦肉计,将计就计,嘛。
第119章 夫妻须做戏
回家的路上,秀秀一直在嘀咕苏浅浅不该礼让黎念君,平白让她得寸进尺、耀武扬威。就应该学洛家小姐那样张狂傲气,管她是谁都照打不误。
“洛小姐曾经傲着呢,敢把太后娘娘派去的探子杀死悬尸挂在城门口上,这才稳住了洛家,保住了八千洛家军的兵权。”她说道。
哪像她家小姐,情敌都打到家门口了,还不焦不躁,不知道的还以为,被抢的是别人家的夫君呢。
“......”
苏浅浅暗自摇了摇头,不是她不居安思危,而是她父兄尚在,她根本就不需要像洛天赐活得那样辛苦。
苏浅浅回家时路过那一方四角的小院子,瞥见苏雨柔正倚在廊下一把崭新的藤椅上纳凉,婢女含桃半跪着给她扇扇子。
“她又把藤椅搬回去了。”秀秀脸上染上愤懑。
苏浅浅无语道:“哥哥不是给她拆了吗,怎么又搬去了?不怕哥哥去向父亲告状?”
秀秀抽了抽嘴角,道,“打小报告这种缺德事小姐认为大公子会去做?”
苏浅浅努着嘴想了想,觉得秀秀说得也是,左不过一把藤椅的事情,兴许苏黎世还会认为是她联合了苏见信来欺负苏雨柔。
说来也是因为苏浅浅这几天去了蒋家住,苏见信不用再一天三四次往她院里跑,而是只待在自己院里的书房里忙活。
就连徐锦行,这两天在府里也难看到他的身影,所以苏雨柔有恃无恐又把藤椅搬回远处,在那一方的天空长吁短叹。
秀秀说道:“若是小姐你狠狠把她修理一顿,不知她还会不会像现在这样猖狂!”
她唤来丫鬟吩咐去厨房升灶,回过身来又道:“小姐你总不能什么也不会,只等着老爷大公子、或是摄政王护你一辈子吧。”
“当然不是。”苏浅浅推开自己的房门,走了进去,“我只是还不想那么早就步入这个圈子,太累了。”
她以为定候唐彦初会是个温敦和善、好相与的男子,没想到善心之余还额外坑了她一把,也不知道长公主现在是不是在咒骂她,甚至想将她剜骨剔肉。如此正直的人也有自己的小心思,更何况那些心术不正处处狭隘的小人?
争与不争,与其步步被人紧逼,不如先发制人。
苏浅浅走到窗边。
秀秀见状为她掀起帘子。
从窗边望出去,还是能看到廊下苏雨柔挥着袖子在绿荫里惬意的样子。苏浅浅手里揪着帘子边的花穗子,对秀秀命令道:“找人去把那棵树砍了。”
“啊?”秀秀惊疑道,“那棵树长了十几年了,据说初建府时就在了,砍了怪可惜的。”
“可惜?”苏浅浅笑道:“它每天杵在那里挡住我的视线,我就要把它砍了谁敢有异议。”
当然没有人敢有异议,苏黎世和苏见信可是把苏浅浅捧在心尖儿上唯恐她受了委屈,再者摄政王那里也对苏浅浅有求必应,谁人敢在苏浅浅正风头正盛的时候触她眉头?
活腻歪了吧。
苏浅浅挑了挑僵硬的眉毛:“……所以长公主你的意思是?”
长公主带着苏浅浅已经走出了院子,在院外的松竹林子旁散步。
“本宫什么意思,浅浅向来聪慧,该是能猜出来吧。”她说道。
苏浅浅面色发青,从牙缝里勉强挤出字来:“……你是想,效仿太后娘娘借舒芳之手为夜九纳妃那样,借我的手把黎念君送到夜夙身边?”
长公主笑意渐深,眼角的细微皱纹显出,暴露了她芳华年岁已经不在的事实。
“不愧是苏见信的妹妹,果然聪慧。”
苏浅浅心里拔凉拔凉的,连垂在身侧的手指都是冰凉的,凉到开始颤抖。
“夜夙不会同意的,他不喜欢黎念君,更不喜欢有人替他做安排。”她说道。
长公主却手里折了一截竹枝,指尖抚摸着枝叶,笑道:“浅浅,你该知道,为妻者不可妒……”
不可妒个屁!苏浅浅心道,她又不是古代这些奴性的人,这里的女人遵守三从四德都把自己弄成什么鬼样了。
她打断长公主:“那也行,长公主你就当我是嫉妒黎念君了成吧,反正不管我还是夜夙,都不可能会答应黎念君让她过府的。”
“你!”长公主皱眉,“你以为,摄政王妃是这么好当的?”
苏浅浅用力咬住下唇不答话。好不好当,夜夙第一次在端芳宫说要娶她时她就已经知道了,所以现在才望而止步,自知量力。
长公主说道:“你苏家有什么,凭苏黎世那几个寒门学生?他们在朝中都是毫无实权的文职,只有像黎家和乔家那样的武将,手握边关重兵、数十万兵权,才可以为夜夙所用,镇守夜国不受外敌侵犯!”
“你以为荣华富贵是这么好得来的?”
“就连魏将军,以后也是必须要娶夜家公主,为夜家所用的。”
“苏浅浅你不能太自私,念君就算日后嫁过去也只是顶着一个名分,你依旧是正妃,凭着夜夙对你的疼爱,无人能憾动你的地位的。”
长公主还在耐着性子劝,但苏浅浅什么都听不进去。
她和夜夙是签了卖身契的,如果她真的是为了几毛钱一斤的爱情嫁给夜夙,或许真的会为夜夙考虑是否同意长公主的建议,可是她和夜夙是协议结婚,夜夙的一切与她无关,该由他自己决定去。
苏浅浅刚张嘴准备再次拒绝,唐彦初的声音却从林子那头传来。
“她不愿,你又何必苦心相逼。”绛紫色的身影转了过来。
长公主的呼吸重了几分。她就是不想和苏浅浅的谈话被别人听到才选了这个地方,结果还是被刚刚才和自己提出合离的唐彦初听到了。
唐彦初一身绛紫色暗纹锦袍在青绿的松竹间十分扎眼,苏浅浅不知道刚刚她和长公主究竟是有多眼拙,才没有看到对面还站了个人。
“原来你还没有走啊。”她说道。
唐彦初对着苏浅浅轻轻颔首,方才对长公主说道:“原来你还有为人所难的嗜好。”
“与你何干,你既要与我合离,就与我夜家的家事没有任何干系。”长公主恼羞成怒道。
唐彦初迈开长腿一步步走过来,嘴角一直含着淡淡的微笑:“那长公主是否忘了,定候府世代享边境三万兵权,你夜家要和
“你妹!”
苏浅浅心道:姓唐的你不顾长公主怎么想,也
唐彦初把苏浅浅拽到了府邸的一处荒凉处,才松开了手。
一得到自由,苏浅浅连连往后退步,骂道:
第120章 少接触宣家的人
唐彦初把苏浅浅拽到了府邸的一处荒凉处,才松开了手。
一得到自由,苏浅浅连连往后退步,骂道:“唐彦初你是不是今天忘记吃药了!”
夜国谁人不说,定候温敦文雅,对长公主千般万般的好,今日一见,苏浅浅只能感叹世人眼拙啊。
“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你要合离,搞在一起,会是什么反应??
苏别的姑娘当然不适合。
但苏浅浅如今的身份更加不适合。
但见唐彦初眼中的悲伤太浓重,苏浅浅再气愤也知道他有自己的苦衷,便叹了口气,走上前去拍了拍他的肩膀:“大哥,下次演戏记得先串通好,小姐,说是有急事,于是蒋小姐就先回去了。”她说道。
“哦。”苏浅浅神情呆滞的点头。
“小姐你还在想什么?”
“没什么。秀秀,现在什么时辰了?”
苏浅浅心里乱糟糟的,连眼睛里都在冒星星,便让秀秀扶着她从长公主府的弯曲道路出府。
秀秀回道:“其他小姐们用过午饭就走了,小姐你刚刚不见了一个时辰,现在浅转身去看,一身素雅莲衫的黎念君正被几个婢女拥簇着走来。
“小姐要不我们先走吧。”秀秀说道。
不是说情敌见面,分外眼红吗,秀秀怕自家小姐待会脾气火爆撕了黎家那棵病秧子,平白惹下不必要的麻烦。
“苏小姐等等。”
秀秀好不容易劝得自家小姐挪开了脚步准备转身就走,偏偏黎念君愈走愈近,走近了时竟直接叫住苏浅浅。
此时再走就真的显得苏家礼仪教养是喂了狗了。
苏浅浅捺下嘴角,不咸不淡道:“在院子里散步都派了婢女保护,长公主到底是有多看重黎小姐呢。”
那五六个婢女身高体健,裹在衣服下面的手臂灵活巧劲,一看就是练家子的。
黎念君微微垂下头颅,露出了她线弧优美的脖颈。
“念君有幸受邀到长公主府住上几日,可是奈何身子羸弱不争气,长公主方才让几个婢女陪着我,免得不知什么时候就昏倒在路边都无人知晓。”她说道。
苏浅浅嗤笑道:“传说中的琉璃美人?不,玻璃花瓶才是。”
“琉璃美人”是用来形容国师欧阳阙那般通透美绝的人,而黎念君,只能算得上是一只好看却易打碎的玻璃花瓶。
黎念君确实很适合夜夙那种矜贵风华之人,但苏浅浅只要一想到夜夙会对她百炼钢化作绕指柔的模样就气得头皮发麻、牙根发痒。
若真有那天,夜夙你先想好要选什么样的死法。
“你还有事吗?”她问道。
“我和苏小姐不过点头之交,只是叫住你同你打个招呼罢了。”
“......”
黎念君应该想说的是,她不过是叫住她耀武扬威一把,顺带让苏浅浅知道,长公主是多么的宠爱她。
打道回府的路上秀秀一直在嘀咕,嘀咕苏浅浅不应该让着黎念君,平白让别人得寸进尺、耀武扬威。
“小姐你要是性子像那个洛家小姐就好了,就是凭她敢把太后娘娘派去的探子弄死悬尸挂在城门口的勇气,才守住了洛家,保住了八千洛家军的兵权呢。”她说道。
哪像她家小姐,情敌都打上了家门,也不知道反击一下。
“……”
苏浅浅的眸色暗了几分。
回到自家门口,秀秀提着裙角跳上台阶去敲门。
苏浅浅站在路边看着不远处的朱雀大街上的闹市,已经临近黄昏都还人头攒动,热闹非凡。
门房打着哈欠开了门,见是苏浅浅主仆后吓得一个激灵,立马打起十二分精神迎她进了府。
回到闺房,苏浅浅说道:“我和她怎能一样,我父兄健在,不必操心日后的生计问题。”
秀秀唤来丫鬟去厨房升灶,回过身来才道:“那小姐你也不能什么都不会,只等着老爷大公子、或是摄政王护你一辈子吧。”
“当然不是。”苏浅浅刚摸着茶壶又立马放下,“我只是还不想那么早就步入这个圈子,太累了。”
她以为定候唐彦初会是个温敦和善、好相与的男子,没想到善心之余还额外坑了她一把,也不知道长公主现在是不是在咒骂她,甚至想将她剜骨剔肉。如此正直的人也有自己的小心思,更何况那些心术不正处处狭隘的小人?
争与不争,与其步步被人紧逼,不如先发制人。
苏浅浅站起来走到窗边。
秀秀见状为她掀起帘子。
苏浅浅走了几日,闺房里虽日日打扫可终是觉得有些闷,秀秀掀起了帘子后才发现苏浅浅一直盯着院子外面的一面墙出神。
那面墙是刚砌的,连泥土痕迹都还是新的,墙的后面是苏雨柔曾经最爱午后小憩的地方。
苏浅浅说道:“刚刚我们从外面回来路过廊下,我看见了,她又把藤椅搬回去了。”
秀秀抓着帘子无语道:“大公子不是给她拆了吗,怎么又搬去了?不怕大公子向老爷去告状?”
苏浅浅抽了抽嘴角,道,“打小报告这种缺德事你认为我哥会去做?”
而且不过一把藤椅的事情,兴许苏黎世还会认为是她联合了苏见信来欺负苏雨柔。
说来也是因为苏浅浅这几天去了蒋家住,苏见信不用再一天三四次往她院里跑,而是只待在自己院里的书房里忙活。
就连徐锦行,这两天在府里也难看到他的身影,所以苏雨柔有恃无恐又把藤椅搬回远处,在那一方的天空长吁短叹。
以往她的性子太柔弱,现在她要一个个的开始修理,看她们还敢不敢拿她当枪使。
厨房的饭菜端了上来,苏浅浅吃了一顿饱饭才发现那五个令人讨厌的嬷嬷没有跟回来,以往许嬷嬷总会要求她吃饭三分饱,导致她一连半个月都没能吃顿饱饭。
想到这里,苏浅浅又把空碗拿给秀秀,再让她添一碗饭。
秀秀接住碗后一脸茫然的看着苏浅浅,愣了几秒后,道:“小姐你用完饭,把空碗放在桌子上就好了,待会儿会有丫鬟来收拾了。”想了想,她又补充一句,“小姐要记得筷子的尖端是朝着自己的,这就代表你已经吃饱了。”
苏浅浅深深地叹了口气,准备开口数落秀秀几句,房门却被人猛地推开来
第121章 迟早要完
夜夙问道:“难不成定候想带着黎家小姐一起去?”
在旁边一直静默听着他们谈话的苏浅浅猛地一个激灵,想到上次定侯爷半玩笑半认真的跟长公主说想娶黎念君。
若是口头玩笑也就罢了。
如若唐彦初当真动了那样的心思,至长公主于何地?于夜家皇室的脸面于何地?
唐彦初被夜夙这么一问,也被问得哑口无言。
“夜夙你什么时候变得这般爱搬弄是非了。”他叹气道。
夜夙无甚在意地笑了笑,道:“唐彦初,夜雯是你唐家的媳妇没错,可也是我夜氏皇族的公主,你要是想做出什么宠妾灭妻的事儿,别怪本王没先给你打声招呼。”
应该说,别怪太后娘娘到时候会对唐彦初下狠手。
“王爷不觉得自相矛盾么?”唐彦初道。
夜夙向来特立独行不与夜氏皇族其他人和任何往来,今日居然会帮长公主夜雯说话,当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本王言尽于此。”
“本候也话至此地。”
苏浅浅欲上前说几句劝和的话,不料夜夙的手掌快速用力拉住她。苏浅浅失去重心差点跌倒。
夜夙已经收敛了脸上闲闲的笑意,说道:“宣国来的小公主不懂规矩,劳烦定侯爷之手把她送回驿馆宣王爷处。”
唐彦初:“……”
这话题还能转得再快一么?
唐彦初一口气梗在喉咙里,临了又咽了下去,看了眼苏浅浅。
“宣公主此来夜国乃是为了选驸马,这不在本候的职责范围之内。”他说道。
苏浅浅转了转眼睛,她咬住下唇思索,为什么她感觉唐彦初刚才看她那一眼十分古怪呢。
夜夙只对唐彦初说道:“你开心就好。”便带着苏浅浅缓步离开。
成南成北从天香楼出来后跟了上去。
“侯爷你这是咋了,怎个把爷气走了。”成南路过时多嘴问道。
唐彦初回道:“他心里藏着秘密,还怕别人知道?”
“什么?”成南没听清。
“没什么。”唐彦初嘲讽地笑了声,“我也该回侯府处理一些事物了,你们好好跟着夜夙,保护好苏浅浅吧。”
成北没开腔。
成南倒挺热情,不管夜夙已经走远了,还站在原地和唐彦初唠嗑。
“保护她作甚,就她事多,有王爷搁她寸步不离哪儿还有需要我和成北保护她的份儿。”成南诉苦道。
唐彦初扯了扯嘴角,看了眼成北,成北索性闭上眼睛转过身去。
“本候回府去了。”唐彦初说道。
成南诶道:“等等,刚刚你说谁有什么秘密,侯爷你不能话说一半啊。”
令人捉急。
唐彦初轻呵了声。旁侧则停下了一辆刻着定侯府的马车,他不再理会成南的狼嚎上了马车。
黑總马扬起铁蹄嘚嘚地离去,顺道甩了成南一蹄子扬灰。
成南用胳膊捅了捅成北,“木头。”
成北斜斜的用眼角余光扫视他。
“我怎么感觉你知道内情似的。”成南还在回味刚才唐彦初的古怪眼神,“你跟定侯又不熟,他给你递眼神作甚?”
“他那是给我个眼神,让我自己体会......”
“......”
“他心里藏着秘密。”
卫绍恒口中重复唐彦初刚才的那句话。
他站在临街酒楼的二楼窗边,素月站在她身后,突然侧开身子躲到窗棂后边。
“怎么了?”他问道。
素月的目光往楼下瞟了下,卫绍恒皱着眉头去看,却看见尚书之女赵彩霞站在街头,正直直的看着他们这里。
她一身桃色暗花烟罗裙袅袅娉婷,幽幽情丝目光流连,若换做是别的武夫将军只怕早已沦陷化为绕指柔,可惜赵彩霞遇上的是卫绍恒。在军营里杀伐血戮的魏大将军。
卫绍恒回头问道;“素月?”
素月伏低身子福了一礼,道:“爷,京中有传言,中书省赵尚书赵大人曾为爱女择婿,结果赵小姐站在阁楼上以死相逼。”
“所以呢。”
素月说道:“爷是战场上的英雄,赵小姐芳心暗许实属正常。”
卫绍恒目光沉了沉,道:“别想那么多,我的素月不会像摄政王妃那般拈酸吃醋的。”
素月只轻轻弯了弯唇角,不再调侃他了。
那厢,赵彩霞收回黯然淡伤的目光,旁边的老头将糖人递给了洛天祥,洛天赐便把银钱给付了。
洛天赐问道:“赵小姐,怎么了?”
魂不守舍的。
赵彩霞的眼睛升起一缕光亮,又往卫绍恒那个窗户看去,却见窗户被严严实实的阖上,那抹光亮突然莫名的灭了。
洛天赐叹了口气,心中直道她们那些闺阁小姐的心思真难猜。
“姐姐,你也吃。”洛天祥一只手一支糖人,将左手那支伸到洛天赐面前。
洛天赐没接,转而安抚了摸了摸弟弟的头,笑道:“你吃吧,我不爱吃甜的。”
洛天祥圆乎乎的脸上升起满满的疑色,“姐姐骗人,以前你和哥哥在一起的时候经常上街买糖葫芦的。”
“那是以前了。”洛天赐又摸了两下他的头,垂下眼睑,长卷的眼睫掩住了她眼中的暗涌。
她又低低喃喃着,“死了那么多年的人,还提他做什么。”
“姐姐!”洛天祥鼓起了腮帮子,十分不满洛天赐说的话。
洛天赐舔了舔自己干燥的嘴皮,看了下赵彩霞那一副不争气的模样,扶着突突跳的额角说道:“咱们把赵小姐送回尚书府就回家好不好。”
“不好。”
“我看你就是欠的!”洛天赐突然扬手作势要打人。
洛天祥动作敏捷的跳开,手里握紧糖人跑掉飞快,边跑边喊:“我不回去,我要去淳于哥哥的家里吃糖。”
“......”
酒楼之上
素月笑道:“洛家虽然不幸,但洛将军和洛少爷过得很开心。”
卫绍恒从侧边保住她的纤腰,在她耳边呵气,“那是因为她很听小皇帝的话。”
素月扭了扭身子。
卫绍恒抑制不住心腔里的燥热,瘾在心中作祟,只恨不得立即把素月吃进腹中。
“但是夜国现在说话最算数的人是夜夙,洛天赐是最不听夜夙话的人了,洛家军,迟早要完......”
“......唔...“
第122章 古怪的问题
到了与夜雯约定的日子,苏浅浅临出门又换了件稍微正式的王妃制度的衣裳出门。
毕竟是去定侯府,夜国最传奇的老夫人家里,总不能让长公主在婆婆面前跌了价、丢了脸。
连渚女官正扶着夜雯上了小凳,夜雯一只脚踏在车辕上,看见苏浅浅身着王妃正装一时竟没忍住笑出声来。
“有劳王妃悉心准备了,本宫愧疚。”夜雯对苏浅浅笑了笑。
苏浅浅摸了摸发痒发烫的脸颊,道:“帝都人总说定侯老夫人秉承了祖上的雷霆严厉的性子,我怕她觉得我太随便,到时候就给长公主你惹麻烦了。”
定侯老夫人祖上靠军功发家,累累白骨卓越功勋,是一代龙虎大将的门阀。老夫人自幼便是性格严肃不苟,苛己律人。
也只有这样厉害的娘才养得出唐彦初那样的狐狸儿子啊,能和夜夙一样不动声色地算计人。
长公主又道:“其实都一样的。”
“啊?”
苏浅浅揪住袖子,还没来得及问,夜雯已经踩着小凳子进了马车,碧绿色的纱帘垂下隔开了苏浅浅的视线。
她没看见夜雯当时灰颓的神情。
连渚女官笑道:“王妃,舍了你那马车,和长公主一道同行吧。”
苏浅浅和秀秀互相对视一眼。
苏浅浅问道:“合适吗?”
和长公主做一辆马车?那不是黎念君才有的待遇么?
连渚女官摇了摇头,笑意苦涩:“当然合适,王妃性子活脱,正好可以跟长公主说说话,解解她烦闷的心绪。”
苏浅浅撇撇嘴不以为然。
长公主夜雯的权利有多大她还不知道?虽说和夜九有点不合,但太后娘娘把她当做掌心宝,和夜夙也井水不犯河水,可以说只要她不造反,这一辈子任她挥霍奢侈也足够了。
车轱辘开始缓缓地滚动,苏浅浅趴在小窗边细数外面的景物。
出来没有像现在这般难受。
夜雯望着苏浅浅僵直的背脊动了动嘴角,手边的绢帕被她放在桌案上。
“苏浅浅,皇叔对你好吗?”她终于开口。
苏浅浅僵直的背脊猛地又一僵,转而回过身来,问道:“长公主你这什么意思?”
夜雯声线沙哑,仿佛被什么东西压住了喉口。
“皇叔在本宫眼中一直是无心情爱的人,可无人想到竟有一天,他会突然跟小九说要娶你为正妃。”
苏浅浅干呵呵道:“我也没想到。”
“他待你如何。”
苏浅浅抿唇郑重思考片刻,回道:“挺好的。”
是挺好的,衣食住行样样无微不至,甚至比在太傅府时还好一些。唯一闹心的是夜夙不知为什么这两天开始学会赖床了,当然不是早起赖床,而是晚上赖苏浅浅的床。
孤男寡女,苏浅浅就怕哪天会出事。
长公主点头表示了然,复又目光别有深意的看她,“挺好,是多好?”
苏浅浅被梗了一下,这是什么古怪的问题?
马车突然急急晃了一下。
毫无防备的夜雯摔向前方,苏浅浅赶紧把自己的身体送过去给她当人肉垫子。
连渚斥责车夫的声音从外面传来,然后是车夫惶恐发抖的声音“长公主,王妃娘娘...小的该死,让你们受惊了......”
长公主惊魂甫定,苏浅浅九死一生从木质地板上爬起来,无泪欲哭道:“你会不会驾车,要是长公主出了事,你想害死本王妃吗!”
神晓得唐彦初那个坑货不喜欢长公主,还会不会顾忌长公主肚子里的孩子,要是长公主在自己眼前出了什么差池,唐彦初还不撕了她?
再者说,唐家血脉孤零,定侯老夫人也一直希望唐彦初能给唐家填个后。
罪过。罪过。
连渚撩起车帘来检查夜雯是否受伤,长公主摇摇头,说没什么大碍。
她便退了出去,又斥责了车夫,让他小心一些。
秀秀从旁边小窗处悄悄对苏浅浅道:“不怪车夫,是外面那个宣国公主横冲直撞。”
苏浅浅挑了挑眉。
“行了,知道了。”
这个宣芷柔,真的是打不死的小强,被夜九抓去关了几天小黑屋,再被夜夙在天香楼气哭,又只要一上街就被唐彦初黏在身后甩都甩不掉,居然还敢上街乱晃。
马车又开始启程,苏浅浅隔着车帘果然看到唐彦初带着一队京畿军正围住宣芷柔。
后边还有一个坐在汗血宝马上的俊俏男子,眼似利刃,眉骨如峰,一副冰冷不近人情的模样。
像,又不像。
话说,苏浅浅已经记不起明哲的样貌了......是什么时候,自己竟然忘了明哲长什么样子的了。
宣明哲察觉到有一道轻飘飘的目光在看自己,依着直觉看过去只看到了一辆刻着定侯府标记的马车。
马车渐渐远走,混迹在百姓人群中,他并没有看到刚才是谁在看自己。
宣芷柔见唐彦初性格死硬不近人情,便求助于宣明哲,嚷道:“皇兄,你看看他,快让人拿鞭子来抽他一顿,给本公主解解气!”
因为宣芷柔贴身携带的那根淬了毒的鞭子在昨天已经被唐彦初丢进了护城河里了。
闻言,宣明哲眯了眯眼,对着宣芷柔大声喝道:“放肆!你以为这里还是你的骄阳宫可以任你胡作非为吗?”
宣芷柔顿时没了底气,只剩下苦楚撒泼。
“你就是不敢!要是我皇帝哥哥在这儿,哪会让本公主受这等窝囊气!”她哭道。
宣明哲冷哼了声,道:“这是你自找的,蠢货。”
......
“夜夙什么都对我好,就比如刚刚那样的情况,要是他在的话,一定会给我当人肉垫子不叫我受伤。”
长公主问道:“还有呢?”
“还有...还有就是平日里他不上朝的时候就会来催我起床,烦死他了!都不能让我睡个懒觉。不过他会带着我去外面买好多好吃的零嘴......”苏浅浅边说,边从袖子里掏出一小包糖栗子。
她丢一颗给夜雯,笑道:“长公主你也吃吃吧,很好吃的。”
夜雯接下放入口中,甜糯的滋味溢满口腔,她言笑道:“皇叔确实是变了,待你很好。”
“可我并不觉得,因为他老是欺负我。”苏浅浅毫不在意夜雯夸夜夙的话。
各自安静了不知多久,听得连渚在马车外禀报道:“长公主、王妃,前面就是定侯府了,我们马上就要到了。”
苏浅浅顿时精神一震,转头去看夜雯,发现她缓缓睁开的眼睛里闪过一抹十分复杂的情绪。
呃,回门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