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4、总有反派抢镜头
裴乾和水生可憋坏了。
水生:“以前觉着我娘打的疼,现在宁愿被我娘拿擀面杖揍一顿,也比关禁闭好。”
拿都不能去,吃了睡睡了吃。
这还是人吗?
猪才这样。
裴乾深以为然:“好不容易有机会跟师父学习,竟然白白浪费两天。”
墨宸不发话,他们也不敢出去。
十七揍人更疼。
哎!
“早知道,我就不邀功。”裴乾后悔也晚了。
就这么过了两天,墨宸依旧没有放他俩出去的意思。
眼看两人要疯,钱朵隔着墙头喊人:“喂,跟我出去参加春宴呢。”
水生是知道钱朵参加过县里的赏花宴,没机会跟着去见世面,挺可惜。
听到还有个春宴,他眼睛亮起来:“啥叫春宴?”
裴乾:“公子不让咱出去。”
钱朵扬一扬手里帖子:“公子一早就出门应酬。”
墨宸本打算回云岗镇的,结果手头的事好像又出了点问题,于是耽误到今天。
临走,他吩咐钱朵:“既然你察觉到有人跟踪你,外面不安全。”
“你好好待着,别出门!”
钱朵表面答应,人一走就来找裴乾和水生:“走呀,总不能一辈子当鳖孙。”
事情不是躲的,要解决。
她就这么回云岗镇,那下次来上尧县还是会被蔡老六找麻烦。
钱朵不惹事,但也不怕事!
“走,咱去春宴。”她动员裴乾和水生:“如果蔡老六想对我下手,这是个挑战,也是机会!”
裴乾和水生是怕事的人吗?
必须不是!
都套麻袋打人了。
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亢奋。
人狠话不多,撸袖子就是干!
…………
春宴,是上尧县传统。
为了庆祝顺利春耕,挑一个春光明媚的日子,富贵太太们每家出一样拿手菜,聚在一起吃吃喝喝,祈祷今年风调雨顺。
反正,就是找理由聚会。
早在赏花宴,朱娇娇就给了钱朵春宴的帖子。
钱朵让酒楼凉拌了个心里美,又清炒了盘菠菜,摊了十几张春饼,让水生提着。
三个人车都不坐,大摇大摆绕半个县城,朝郊外走。
这么大个目标,蔡老六立刻得知了。
“娘的,当了两天缩头乌龟,还不是要出门!”他狠狠说道:“蔡安,你确定就那三菜鸡,没有请打手护卫保镖?”
蔡安再三保证:“没有,绝对没有!”
他想了想,又说:“放心吧,魏二当家今个儿出去会客,一早就出门了。”
没人盯着这边。
蔡老六放了心。
于是钱朵刚出城门,离千山还有十里路,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时候,被人拦截。
…………
春宴嘛,感受的就是野外的风和日丽。
所以地点定在县郊千山脚下。
说是山,其实跟云龙山比,就是个小土堆。
上尧县官府绕着千山修了个花园,供县里百姓免费游玩。
春宴这天,县丞夫人早僻了一片风景好的地方用来聚会,还调了官府衙役用来保证安全。
这一天,花园不对普通百姓开放。
听说揽月楼的花魁也在这一日宴请恩客。
不过两边互相看不上,隔得远远的。
一个山那边,一个山这边,中间扯了围栏,互不干扰。
揽月楼那边,搭建了绚丽舞台,楼里的十二朵金花轮番登台表演,花魁压轴出场。
吹拉弹唱,好不热闹。
听说还有县里的秀才作诗吟诵,花样彩虹屁。
来的恩客,都是一掷千金的富商。
所以观看的座位都布置成一个个豪华隔间,前面还挂了帘子。
不过很少有人放下来。
男人嘛,风流倜傥,那叫佳话。
要什么脸呢?
再说花魁,那是一般人能笼络到手的吗?
他们恨不得让所有人都知道,自己是花魁的裙下臣。
有钱!
腰粗!
但是今天,也有落下门帘的。
与众不同总是惹人眼。
不少人往最头见的隔间瞅:“谁啊这是,出来玩还要脸。”
“大概是个雏?”
“嘿嘿!”
猥琐的讨论和笑声,不断往隔间里传。
十七紧紧抱着剑,恨不得出去割掉这些油腻男人的舌头。
墨宸垂着眸,气定神闲,好似没有听到外间讨论。
魏九大手呼喇一圈脑袋,邪肆的眼睛一挑:“哈哈哈哈,你不会怪我请你来这种地方吧?”
“没办法,酒楼大厨全被请到这,长得好看的花楼姑娘今天也全在这!”
“风和日丽,春光明媚,春风徐徐,也挺不错,对不对?”
奶奶个熊,为了不在墨宸面前不显粗俗,他昨天专门翻书学了三成语。
用的还不错!
墨宸端起茶盏,慢条斯理浮着茶沫,口吐芬芳:“有屁快放!”
…………
县丞夫人领头的这边,没那么多花样子。
就简单在花丛里摆了长桌,铺上花布。
谁家提着菜来,就摆上桌,依次坐好,开始攀谈。
自然关系好的坐一处。
小红忙前忙后,给朱娇娇安排好一个避风的座位。
朱娇娇一落座,身边就围上来好几个富家千金说话。
她朝小红看一眼,小红点点头,就去外面等钱朵。
走的时候,她还特意朝对面望一眼。
今天蔡老六媳妇兰花挺老实,乖乖坐着,不再提给外甥说亲的事儿,也不劝别人恪守妇德。
哼!
想来也是。
自家官人丢尽脸,她一个依附男人的,还敢来参加春宴都是用尽胆量。
小红丢过去一个鄙视的眼神,摇摇摆摆朝外走。
小翠看到,气得啐一口:“得意什么!”
一会儿你们就该哭了。
兰花缩在袖子里的手,有点抖:“你别管人家了,扶住我!”
小翠不扶着,她会抖个不停。
蔡老六安排了任务给她的。
说今天要给钱朵颜色,让兰花收到信号,就领着所有夫人去山头。
说是有好戏。
至于什么好戏,蔡老六没说,兰花却是心知肚明。
毁人清白,逼良为娼。
这种下作手段,蔡老六用了不止一次。
兰花只当不知道。
总归这种手段,据说那些豪门大宅里妇人也没少用。
但是像今天这样,她亲自参与,倒是头一次。
良心不安倒没有,反正她也不喜钱朵。
就是紧张。
怎么才能将人引过去,且不让人怀疑到她身上呢?
135、等信号
春宴就得赶半晌午。
太早冷,大中午晒,晚上黑灯瞎火还有虫。
眼看着太阳爬得越来越高,县丞夫人抬头看看天,招呼众人落座。
围着朱娇娇的小姑娘,全被各自母亲召唤回去,挨着自家人坐下。
春光明媚,阳光落在朱娇娇身上,暖洋洋,倒是舒服的很,就是太阳晒的脸微红。
县丞夫人命人给她打上伞,挨着坐下,小声问:“怎么回事,小红呢?”
她语气有点生气。
小红这不着调的,扔下朱娇娇一个人跑出去玩,回头非得削她。
朱娇娇忙解释:“我请了钱朵姐姐来,怕她找不到地方,派小红去接。”
县丞夫人这才不生气。
朱娇娇皱皱鼻子:“不过也该来了,都去了快两个时辰。”
上尧县又不是很大。
钱朵住的还是闹市区。
就是用走,也该到了。
“娘。”她捧着心口,有点焦虑:“钱朵姐姐最近风头太大,不会路上出事吧?”
“呸呸呸呸!”县丞娘子忙说:“说什么丧气话,赶紧呸呸两声,漱口水吐出来。”
朱娇娇也觉着这话不吉利,忙咕噜咕噜漱口,呸呸两声。
她拍拍小心口:“没事的,一定是我屋里待太久,总爱胡思乱想。”
县丞夫人嘴里安慰着她,到底不放心,喊过来一个维护治安的衙役:“小甲,叫小红进来伺候,你沿路去寻一寻。”
穿着衙门制服的年轻小甲,答应一声,小跑着离开。
县丞夫人对朱娇娇说:“好了,小甲拳脚功夫不错,就算钱姑娘遇到威胁,也能解决。”
朱娇娇点点头,没再说话,只看着县丞夫人与众人攀谈。
小红没一会儿就进来,朝朱娇娇摇头。
她出去好一会,沿路往前走出好一段路,都没见着钱朵的影子。
莫不是失约?
那小姐该多伤心呢,好不容易遇到一个知心朋友。
哼!
刚才觉着她好一点,竟然敢伤自家小姐的心。
小红磨着牙,看谁都不顺眼。
尤其看兰花。
她瞪过去,突然觉着不对劲,偷偷对朱娇娇说:“小姐,你看兰花太太,今天是不是太过沉默?”
朱娇娇抬头望过去。
兰花也不跟两边人说话,心不在焉的用筷子在盘子里扒拉着菜。
朱娇娇参加宴会,从来都是出来露个脸,或者喊着小姑娘们去角落里。
兰花在宴会上什么表现,她还真不确定。
小红却言词确确:“肯定心里有鬼,要不早开始她的宣教。”
这女人,巴不得别人都跟她一样,跪舔男人。
县丞夫人听到,瞪小红一眼:“你好好伺候你的,没规矩!”
还想学上次?
那次县丞夫人看在小红是关心朱娇娇,没计较,还维护。
现在人家没找茬,小红又是闹哪样?
朱娇娇赶紧拉一拉小红袖子:“你消停点!”
小红:“……”
就是看不惯嘛。
兰花肯定有鬼。
小红不敢说话,但是眼睛却瞪着对方,眨都不眨。
兰花心思都不在宴会上,自然瞧不见小红那边动静。
她想:怎么引起大家注意呢?
蔡老六的信号什么时候来?
“我说兰花,一盘子菜都快被你扒拉遍,还让不让别人吃!”李太太日常怼兰花。
兰花收回筷子,看着面前一盘子蚕豆:“这做的什么,找半天也没瞧见一个面的。”
李太太翻个白眼:“那是炸五香蚕豆,又不是煮蚕豆。”
“不吃了!”兰花扔下筷子,用帕子扇扇风:“今个儿太阳可真晒,脸上妆都花了。”
“噗!”李太太掩嘴一笑:“你那张脸,化跟不化妆有区别吗?”
刘太太笑:“怎么没有呢,黄脸婆和猴屁股的区别。”
兰花气得将筷子“啪”拍桌子上:“女子应择辞而说,不道恶语,你们两个真是粗鄙!”
李太太扬声说:“拉倒吧,你还说女为悦己者容呢,我家老爷们就喜欢我的爽利,我可不能改。”
刘太太故意笑出声。
其他人也是看热闹的多,劝架的少。
只有县丞夫人皱眉:“行了,好吃好喝都堵不住你们的嘴!”
“再在我宴会上闹事,以后别来!”
李太太忙告罪一声,不再跟兰花一般见识。
兰花从来没受过这种委屈,猛地起身:“真是瞧见你这种人就闹心!”
“县丞夫人,我被一些没礼貌的人闹的没胃口,出去溜达溜达再回来。”
走是不能走,走了那是给县丞夫人没脸。
县丞夫人因为上一次说亲差点被误导,对兰花感官也不好。
走就走呗。
无所谓。
刘太太吁口气:“瞧她那样,醒醒吧,还当以前呢?”
李太太侧目:“老刘家的,上次你还不敢正面跟她刚,今个儿太阳打西边出来?”
刘太太笑了笑:“变天了!”
钱朵多实诚一姑娘,又是送菜又是提醒她最佳商户选拔消息。
这么大好处,她若是还跪舔兰花两口子,那就叫真贱!
她与李太太相视一笑。
聪明人不用说的太明白。
小红全程看着,兰花怎么可能就这么轻而易举的,被气走?
她心里直突突:“小姐,这不行,兰花肯定心里憋着坏!”
…………
兰花扶着小翠,紧走慢走离开了宴会。
直到看不见那群人,她才停下脚步:“哎呦,哎呦,我不行了,太吓人了。”
“太太。”小翠扶着她,很不服气:“那些人又挤兑咱,咱不该走。”
兰花掐她一把:“不走你怎么引人注意?”
小翠愣住,没听懂。
兰花站直身体:“在那里闹动静,到底有些刻意。”
“咱出来溜达溜达,等大官人放出信号,咱就急匆匆跑回去,说这边有大动静,装害怕。”
那群人肯定被引出好奇心。
到时候,她再引着人来,那就显着自然而然。
小翠这才明白:“太太果然是太太,就是聪明!”
兰花冷笑一声:“这回呢,非扒那个钱朵一层皮。”
“对,还得将她踩泥坑里,一辈子爬不出来!”小翠恶狠狠的附和。
只是,这么长时间过去,蔡老六信号咋还没发?
太磨叽了。
136、信号来了
隔壁花魁组。
那是锣鼓震天彩旗飘飘,相当热闹。
热闹得墨宸耳膜疼。
他抬起手,轻轻揉一揉耳朵:“魏二当家,事情既然谈完,先走一步。”
“别呀!”魏九一拍手。
从外面进来位风华绝代的女子。
女子腰肢盈盈一握,朝两人行礼的时候,很多担心她一不小心就折断。
墨宸眉头轻蹙:“什么意思?”
“既然来了,当然得见见咱上尧县的花魁揽月姑娘。”魏九大手呼喇一圈脑袋:“揽月,好好伺候,这位可是墨家公子!”
墨家?
揽月眼睛一亮,立刻朝墨宸靠去。
十七一个跨步,挡在她和墨宸中间:“我家公子不好这口!”
妖精一样,看着都不是正经人。
魏九瞪眼:“咋滴,你家侍卫做主啊?”
揽月委屈巴巴望着墨宸:“墨公子,奴家只想给您敬杯酒。”
十七:“我家公子不喝酒!”
“你这个小侍卫,当真气人。”揽月朝他抛个眉眼:“莫不是你看上奴家,才拦着不让亲近你家公子?”
十七被花楼姑娘调|戏了,脸红脖子粗。
但是依旧身体挺拔,坚决不让道。
魏九:“墨公子,你好歹正眼瞧咱揽月一眼,你看她明、明……”
明什么善睐来着?
奶奶个熊,学个成语太难了!
他朝揽月使眼色,直接上!
揽月收到,冲十七妩媚一笑之后,直接从其咯吱窝穿了出去,扑到墨宸面前。
墨宸身形迅速一闪。
揽月连个袖子都没扯到,噗通一声撞在桌子上。
“哎呦!”
她一声娇叱,惹的周围目光全投过来:“我咋听到了揽月的声音?”
“不会吧,揽月在后台呢,一会儿就该她上场。”
“好像从那个放帘子的隔间传出来的。”
“那咱去看看。”
正好想知道谁这么要脸呢。
不等人走进,魏九就大声一咳嗽:“滚一边去!”
众人:“……”
我擦,魏九!
撤撤撤!
大家恨不得离开十丈远。
墨宸心里松口气,他可不愿意被上尧县商户瞧见,自己跟花魁在一屋。
到时候说不清楚。
想到此,他微微一怔。
这是怕谁误会?
墨宸冷冷扫一眼魏九,看向揽月:“姑娘瑰姿艳逸,告辞!”
揽月:“……”
这弯转的。
还以为你张口夸我,然后留下春风一度呢。
她急忙忙看魏九。
魏九却像霜打的茄子:“走吧走吧,睡你的凉被窝去吧!”
墨宸颔首,示意十七跟上,两人避开人眼,悄悄离开。
人一走,揽月直起身,刚才妩媚的表情立刻变得冷冽:“九爷,人家不吃美人计!”
“滚犊子!”魏九冲她吼。
揽月:“……”
滚就滚!
她一甩手帕,扭着腰掀帘子出去,引来外面众人一声声惊叹。
魏九心烦意乱,打手在脑袋上呼喇一圈又一圈。
小二子小心翼翼:“九爷,再呼喇头发都没了。”
魏九:“……”
他放下手,长叹一声。
小二子不明白:“九爷,为啥叹气?”
其实他想问,为啥轻易放墨宸走。
不是说好让揽月勾搭对方,然后魏九就拿着这个,说墨宸好色,哄钱朵到他身边吗?
魏九盯着小二子:“你刚听他说的那个成语了吗?”
“……啊?”
“什么姿艳什么,这成语咱听都没听过,人家张口就来。”魏九幽幽说。
小二子:“……不是九爷,您计较这个干嘛?”
昨个儿就翻半夜书,学什么成语。
“你不懂!”魏九又叹一口气:“泼皮也需要多读书。”
打从墨宸跟他开始接触,说的哪怕歪理,也是有理有据。
他总是不自觉跟着对方思路走。
后来仔细一琢磨,对方走哪都端着书。
他就回来翻书,学了几个成语,手底下兄弟都夸他谈吐不一般了。
结果……
打也打不过,讲也讲不过。
魏九不甘心呢。
“咣咣咣!”
一阵刺耳的锣响,打破了这里有节奏的弄管调弦。
“谁啊这是,不会敲别敲!”
“真是,扫兴!”
外面正欣赏美人表演的人都气死了。
魏九皱眉,示意小二子出去查看。
墨宸也听到了,走得更快。
粗鄙!
十七却停住脚步:“公子,我好像看见了钱朵。”
墨宸猛地回头:“看清楚了?”
“好像……吧。”十七也不确定。
主要那身影一闪而过。
不过体型真的很像。
墨宸:“今天可看见蔡老六。”
十七面色凝重。
并没有瞧见。
墨宸双手成拳,心慌得要破体而出。
…………
兰花听到锣声,却是一喜:“来信号了!”
小翠有点不相信:“太太,蔡安是说要敲锣,但是没说敲这么惊天动地。”
“管他,反正敲了!”就是那口破锣。
兰花又朝千山顶上张望,高兴得一拍手:“没跑!”
有树摇晃,还有人影。
看来蔡老六得手了。
她让小翠赶紧跑回去叫人来,自己往山顶爬。
小翠气喘吁吁来到长桌。
众人菜还没吃两口呢。
兰花扶着桌子,因为跑的急,出了汗,将脸上的一层铅粉刷得一道一道的。
坐在桌头的太太一抬头:“哎呦小翠,您咋跟鬼一样,你家太太呢!”
“我家太太想爬山,在半山腰崴了脚!”小翠说:“各位太太,劳烦派个人,帮个忙。”
县丞夫人立刻喊衙役。
小翠摆手:“男女授受不亲,我家太太守规矩。”
众人:“……”
守规矩也没见你们在俊俏衙役面前带帷帽,还不是露着一张大饼子脸。
内涵谁呢?
小翠着急:“也是我们倒霉,正好好走路,不知道谁敲个破锣吓唬人。”
“太太受了惊吓,一下崴了脚。”
“赶紧来个人跟我过去帮忙,别让我家太太有危险。”
李太太冷笑:“崴个脚能有啥危险!”
“哎呦李太太。”小翠红着脸:“山顶上又是树晃又是人影,我咋知道上面有什么,赶紧来人帮我把太太抬回来吧。”
众人一对眼。
听那意思,山上有野鸳鸯?
会不会是花魁组,勾搭了谁家老爷们?
哎呦呦,青天白日的。
这事可得捂着,千万别闹的人尽皆知。
李太太起身:“虽然我烦兰花,但是不能见人不救。”
“你有多大力气,我帮你!”刘太太兴奋的跟着站起来。
其他人能落后吗?
于是小翠领着一群太太,浩浩荡荡上山去。
137、嘴真臭!
小二子出去转一圈就急忙忙回来,嗓门没压住,直接嚷嚷起来:
“九爷九爷,隔壁一群老娘们浩浩荡荡往千山顶上走,个个精神头十足,不知道干嘛呢。”
魏九:“……”
县里那群娘们,只有看乐子才会如此团结。
没小心听到的众人:“……”
我擦,到底哪家被围观?
不会是我家那黄脸婆吧?
众人想去看,又舍不得马上要上场的花魁。
真是鱼与熊掌,不可兼得。
算了,家里母老虎常有,不花钱看的花魁不常有。
“那谁,你去看一看,遇到主母有事还能帮上手。”一男的开口吩咐自己小厮。
于是众人纷纷撵下人去探听消息,自己屁股稳稳粘在板凳上,等揽月登台表演。
小二子望着魏九:“九爷,小的再去瞧瞧。”
“别介。”魏九大手呼喇一圈脑袋:“老子亲自去瞅瞅。”
据说钱朵小管事也会来,说不定能在人群中远远看她一眼。
啧啧!
…………
热闹谁不爱看呢?
一下子走掉一半的人,县丞夫人眼睛殷切,恨不得也跟着去。
可今天她负责整场,没好意思去。
于是县丞夫人,笑眯眯朝小红瞟了一眼。
小红:“……”
收到!
她往朱娇娇手里塞了块糕点,保证自家小姐不饿肚子之后,也跟上李太太她们。
千山不高,山脚到山顶,走不到半个时辰,从下面仰望,完全能欣赏到山头那伸出来的小柏树。
兰花等在半山腰,远远瞧见乌压压一群人,心里窃喜。
小翠这事办的好,就要人多。
等人在近前些,小翠立刻冲过去搀扶住兰花,冲她使眼色:“太太,你怎么站起来了,脚还疼吗?”
兰花:“……哎呦,疼死个人!”
她就势坐在一石头上,哎呦哎呦喊疼。
李太太说:“咋滴,刚才不嚎,看见人就喊疼?”
关键我们也不心疼你,给谁撒娇呢?
兰花:“……”
烦人!
小翠说:“李太太,不是崴的你的脚,站着说话不要疼呢!”
李太太挑眉:“哎呦,将我们喊来帮忙,就这态度?”
“人家高高在上惯了,求人都不知道低头。”刘太太冷笑:“咱也不稀罕帮呢,走,山顶吹吹风去!”
李太太:“走!”
两人手挽手,就要结伴前行。
兰花出声:“你们往山上走什么,宴会结束了?”
刘太太诡异瞧她一眼。
李太太直接笑出声:“稀罕呢!不是你故意指使小翠来喊的?”
“都是县里的娘们,装什么糊涂!”
婊里婊气。
看不惯!
正在这个时候,山顶上突然传来一声惨叫。
众人:“……”
这么凶残。
突然不敢去了。
众人犹豫着,有胆小的都开始往回走了。
兰花一瞧,现在不是扭捏矫情的时候。
她大喊一声:“天呢,莫不是有人遇到危险?”
“可不能出人命,咱还是去瞧瞧吧?”小翠说。
李太太和刘太太对视一眼:“你们要救人,就去吧!”
她们回去继续吃饭。
兰花和小翠傻眼:“……”
怎么不按套路走?
小红终于追上来,见人都站着不动,傻乎乎问:“怎么了,都站这里干嘛?去山顶啊!”
不是看乐子吗?
不看,她不白跑了吗?
问完,她左手拉李太太,右手扯刘太太:“走走走,看乐子去。”
李太太和刘太太:“……”
哎呦这个傻丫头!
看就看吧,反正她们人多,还跟着年轻力壮的衙役。
正好瞧瞧,谁在春宴的地方,胆大包天!
她们一动,其余的人也跟着走的。
有那老好人见兰花脚崴,好心问一句:“兰花,还能走吗,我扶着你回去?”
“不用,谢谢。”兰花说:“你们原来是看乐子的,不是真心帮我!”
对方:“……”
小红耳朵尖,回头冷笑:“走了太太们,人家不领情,你白当好人!”
可算找到奚落对方的机会。
那位提出帮忙的太太脸一红,对兰花主仆心生不满。
什么人呢!
将人喊老,又闹这一出。
不知好歹!
余下的人也不理兰花主仆,纷纷往上走。
小红冲兰花翻个大大白眼才回过头去。
兰花被一个丫鬟挤兑,气得差点忘了正事,恨不得想上去扇对方两个耳光。
半天,她才朝小红背影啐一口:“呸!到了山顶,不信你还这么得意。”
小翠点头:“对,她家主子跟那个钱朵要好,估计一会儿就得哭。”
“太太,咱回去吃点东西喝点茶?”
兰花捏着帕子冷笑:“不,跟上去,咱也凑凑热闹。”
老话说的好,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钱朵跟人厮混,那朱娇娇又能好哪去?
衙门给钱朵撑腰,办蔡老六难堪。
两次宴会,县丞夫人都对那些挤兑她的人当看不见。
想踩着她家要政|绩。
做梦!
兰花咬咬后牙槽,扶着小翠紧紧跟在众人身后。
她掐一下小翠,小翠领悟,当即大喊:“小红,你们家夫人没有来?”
小红:“要你管!”
小翠又问:“小红呢,不是说你家小姐请了钱姑娘来,怎么没见她?”
小红:“你管得着吗?”
小翠说:“也对,人家现在正风光,人多时事忙,哪有空陪你家娇滴滴小姐家里坐着?”
小红:“管好你的嘴!”
小翠就是故意的:“不是我说嘴,外面跑生意的都是大老爷们,钱姑娘娇滴滴一个女孩子,混在老爷们堆里算什么事?”
小红:“信不信我撕烂你的嘴!”
“你气什么,小心你家小姐心尖尖上的裴公子也被抢了去!”见兰花赞许的点头,小翠说的更带劲:
“我咋听说,裴公子在钱姑娘下榻的酒楼两天都没出门?”
“孤男寡女的,在一个屋里,没有父母盯着,保不齐出什么事呢!”
“你脸别发白,裴公子年轻模样好,确实比外面那些油腻老爷们更讨小姑娘喜欢。”
“钱姑娘现在没来,说不准就是跟裴公子躲屋里快活的不知黑天白日呢!”
“你丫今天吃屎了,嘴那么臭!”谁也不能污蔑裴乾,那是小姐的人!
小红撸起袖子,转身就撕小翠的嘴。
小翠叫一声,往兰花身后躲。
兰花拿帕子遮住刺眼阳光,眉头竖起:“放肆!”
138、抓现行
小翠胡言乱语,往钱朵和裴乾头上泼脏水。
小红自然不能坐以待毙。
但是兰花挡在中间:“没有尊卑的东西,打狗还要看主人!”
“小翠说的不对,我回家自会教育。在外面,还论不到你一个奴婢替我做主!”
“怎么,官家的丫鬟,都不将我们商户人家看在眼里吗?”
小红:“……”
气死人。
她到底是做人婢子。
要真狠起来,她并不怕,官家的丫鬟,怎么打不得一个落魄的商户娘子?
然而周围都是商户娘子,她若打了,反而给兰花挑拨衙门和商户的借口。
小红气得胸口起伏。
小翠见状得意,又从兰花后面探出头:“你有时间打我,不如去找你们小姐心尖上的人!”
“就是已经脏了,不知道你们家病恹恹的小姐还要不要!”
“你……”所以说光脚的不怕穿鞋的。
小红顾虑多,小翠和兰花破罐子破摔,已经完全不要脸了!
小翠朝山顶努努嘴:“别说,也许两人出了酒楼来了。”
“一瞧见今天春光明媚,阳光灿烂,就起了兴致,天作被地当床。”
这话一出,众人脸色都变了。
李太太到底年长,吃过的盐比小红走过的路多。
她脸一沉:“小翠,说错话要负责的,别胡说八道!”
小翠说:“怎么就胡说八道了,不信你们过去看,在这吵吵啥?”
“小翠!”身后突然传来一声吼。
魏九上山了。
小翠脸一白,躲在兰花后面不出来。
魏九行武之人,耳朵尖着呢:“你刚开说谁在山顶?”
“……九爷。”小翠声音都都抖起来。
魏九走到跟前,一把将她从兰花身后揪出来:“你说谁从酒楼出来,在山上野|合?”
咋听都像说钱朵。
小翠被掐住脖子,憋得脸通红,眼看要穿不上气。
兰花忙说:“师兄,在外面你也不给我面子吗?”
魏九:“……”
他狠狠松手,一把将小翠推倒在地。
他最烦蔡老六,第二烦兰花。
兰花刚成亲的时候,挨蔡老六揍,魏九帮忙出头,狠揍蔡老六一顿。
结果兰花哭着嚷着,说魏九没按好心,要她刚成亲就做寡妇。
奶奶个熊。
魏九从那就没再没管过她。
管天管地管不了她自己犯贱。
但到底是师妹,他不能像对待蔡老六,怼完就开揍。
魏九冷着脸问:“刚才你们争执什么呢,给我再说一遍!”
“九爷,裴乾和钱朵在山顶干不要脸的事,我们拦着不让人撞破,有错吗?”小翠有兰花撑腰,胆子回来一点,干脆直接说破。
魏九不信:“不可能,你放屁!”
“不信你自己去看!”小翠挺着脖子嚷嚷:“就是她就是她,没跑!”
反正计划万无一失,现在咬死钱朵,跟一会儿抓现行,都一样。
兰花叹气:“小翠,别说了,说了他们也不信,倒是咱成了坏人。”
她这话,明显是认同小翠说的事情。
魏九握紧拳头,又松开,然后一手一个,拎了兰花和小翠:“你们跟我上去!”
若是,就杀她俩灭口。
若不是,就拿她俩祭刀!
兰花和小翠花容失色,呀呀大叫。
跟来的小厮在人群里仔细找,有发现自家夫人的,松口气。
没发现的,听到刚才争执,好像与自家无关,也松口气。
只有小红和李太太她们,心里七上八下。
小红哭着说:“不是,肯定不是,杀千刀的兰花和小翠!”
李太太和刘太太握着心口,没敢说这种话。
谁知道呢。
蔡老六不是个好人,兰花妇唱夫随。
万一真是钱朵着了道呢?
可惜一个好姑娘。
这时候,山顶传来魏九一声惊诧:“我擦!”
接着就是兰花:“啊,怎么是你!”
然后就是一阵鬼哭狼嚎。
众人:“……”
我擦,什么情况?
李太太一拍大腿:“管他,不是钱朵就行!”
大家急慌慌涌上前去。
李太太眼尖:“艾玛!”
她伸手将冲出来的小红拽回去:“小姑娘别看,伤眼睛!”
小红急忙问:“不是裴公子和……吧?”
人多,她都没敢说钱朵名字。
李太太摇摇头。
小红双手合十:“谢天谢地。”
魏九指着树上被五花大绑,果体的两个人:“……哈哈哈哈哈。”
除了笑,他不知道该说啥。
山顶胳膊粗的柏树枝头上,蔡老六和蔡安背对背,堵着嘴,果体被绑着,在风中摇曳。
“呜呜呜。”蔡老六脑袋充血,眼睛都快凸到地上。
兰花坐在地上,一点形象也没有了:“怎么回事,这怎么回事!”
不是说搞钱朵吗?
魏九呼喇一圈脑袋:“对呀,我还问你呢,怎么回事?”
兰花捂着脸只知道哭。
小翠还有点理智:“九爷,你赶紧将人放下来。”
“屁!”魏九瞪眼:“你先说刚才为什么败坏别人名声?”
小翠:“……是,是姑爷……”
话没说全,魏九却全明白了。
蔡老六打钱朵主意。
奶奶个熊,钱朵也是蔡老六敢动的?
问过他没有?
魏九很愤怒,抽出腰间鞭子就朝蔡老六抽,鞭子往回收的时候,不知道有意无意,将兰花脸给抽花。
蔡老六和兰花夫妻二人,疼得哇哇大叫。
看热闹的人不敢靠前,但挡不住幸灾乐祸,各种嘲讽:“俩大老爷们干什么呢,被人扒了衣服绑这样?”
“对啊,兰花真是大公无私,邀请我们看她相公乐子。”
“蔡老六也蔡安?怪不得,两人形影不离。”
“所以兰花挨揍,是因为蔡老六宠蔡安?”
眼看着大家脑洞越来越大,兰花想说不是,但是实在羞愧难当,站不起来。
“让一让,让一让!”众人被拨开一条道。
裴乾领着一群衙役过来。
“接到百姓举报,有人趁春宴,在千山顶搞不正当关系!”
裴乾抬头一瞧,顿足:“无耻败类,有伤风化,影响恶劣,带走!”
当即有衙役给蔡老六和蔡安放下来,却没有松绑,也没有将堵嘴的布抽出来,只是随便盖上件顾头不顾腚的单衣。
他和衙役一句话不多说,风一样,来又去,不留下一片云彩。
好像真的是接到举报,急匆匆赶来抓现行。
139、钱朵否认跟自己有关系
小红一见裴乾走了,急忙追上去。
其余的人也觉着没意思的很,当事人都走了,还有什么热闹可看。
奚落兰花?
懒得。
春宴美食不好吃吗?
“爬上山顶怪累的,又饿又累。”
“一早上就忙着拿手好菜,肚子里现在是一点东西都没。”
“走走走。”
没一会儿山顶就剩寥寥几个人。
魏九一心想追着裴乾去,问一问钱朵好不好。
刚抬脚,兰花一把抱住他大腿:“师兄,救救我家相公。”
“哎,哎,都看见啦!”魏九大声说:“男女授受不亲,她主动抱我的,跟我没关系。”
小二子点头哈腰:“瞧得真真的,咱可没往上凑。”
兰花:“……”
从前魏九帮她出气,兰花对人说过,他是不是喜欢自己,否则怎么一心要她做寡妇?
还说什么男女有别,不让魏九再管她家的事。
现在魏九当众嚷嚷“男女授受不亲”,肯定是报当日的仇。
没想到男人因爱生恨起来,也是心狠。
兰花还要说什么,魏九已经飞快将腿拔出来,头也不回下山。
机会一错过,求魏九帮忙的事估计就不行了。
小翠哭哭啼啼:“太太,咱们可怎么办?”
…………
裴乾就怕蔡老六当众胡说八道,堵着嘴就给带走,交由衙役送到官府,择日开堂。
“公子,公子!”小红气喘吁吁追上。
裴乾挥手让衙役压着蔡老六先走,他停下脚步。
小红到近前,问:“钱姑娘来没来?”
“来了,去找你家小姐了。”裴乾回答。
钱朵带着他和水生来千山,遇到蔡老六和蔡安。
三个人打两个,还打不过吗?
何况裴乾和水生之前演习过一遍。
钱朵还带着石灰,往两人眼睛上一撒,啥也看不见。
没费多少工夫,蔡老六和蔡安就被三人早准备好的绳子五花大绑。
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大家都知道了。
裴乾心里啧啧两声,扒光衣服挂树上这种主意,还是水生想的。
据说灵感来源于钱家沟有一次深夜进山,遇到人那啥。
乡里的孩子,也不朴实了呀。
三人分头行动,他去衙门搬人,水生将人挂树上,钱朵捡快破锣山下引人过去。
这会儿,钱朵估计已经坐在春宴上,没事人一样,跟县丞夫人和朱娇娇聊天。
裴乾想了想:“来也来了,我也去同伯母打声招呼。”
钱朵说要占领舆论高地。
正好他过去,将山顶上蔡老六有伤风化的事情讲一遍,加深加深众人印象。
小红听了自然高兴,领着裴乾就去春宴。
以前从来不见裴乾主动来打招呼,今个儿倒是稀罕。
肯定是想偷偷看一眼自家小姐呢。
然而到了长桌前,并不见钱朵。
裴乾刚要开口问,后头风风火火撵来的魏九就勾住了裴乾肩膀:“兄弟,好戏开锣,怎么不见钱管事来看?”
…………
钱管事正在不远处的小树林发愁呢。
她被人抓住了命运的后脖领,垂头丧气。
一向淡淡,面无表情的墨宸,此刻脸色发青:“胆大妄为!”
刚到山脚下,就看到钱朵提着破锣往小树林扔。
墨宸想都没想就跟过去。
然后就是一大波女人叽叽喳喳路过,从她们的谈话中,不难猜钱朵在山顶搞了鬼。
等一会让,裴乾就带人上山,嚷嚷得整座山都听得清。
前后一串,墨宸还有什么不明白。
简直气到不知道说什么。
钱朵低着脑袋,想解释,看墨宸那么生气,果断闭上嘴巴。
抱着剑不远处站岗的十七,回头看了看两人。
一个不解释,一个干生气。
唉。
蔡老六啥人?
杀人放火、逼良为娼又不是没干过。
钱朵真是大胆,带着两个虎啦吧唧的少年,光膀子就敢上。
还好最近公子暗示了魏九,蔡老六曾经的手下个个被敲打。
否则,很难想象仅凭钱朵三个人,会有什么后果。
当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啥都不知道的人最幸福。
也不知道公子能不能好好说明白。
十七深深瞅一眼墨宸。
怕是难!
他开口:“钱管事,蔡老六毕竟此间地头蛇,公子担心你。”
钱朵抬眼瞅墨宸。
墨宸阴沉着脸不假,眸子里确实是关切和担忧。
她心里软了软,尽量用柔一点的声音:“我错了,不该不听你话好好屋里待着。”
钱朵也曾经在墨宸面前撒过娇,但背后却待着目的,别有用意。
在墨宸眼里,那就是个逗趣的模样。
钱朵很少像今天这般,娇柔里含着委屈。
墨宸闻声,心头最软的肉,像被人掐了一下。
他再仔细打量钱朵,这小半年养的好,女孩子的天真和娇气显了出来,此刻委委屈屈站在那里,真是让人舍不得大声训斥。
他眸子黯了黯,声音低沉:“知道错了就好,回去吧。”
说完,他转身朝树林外走。
钱朵冷汗都下来了。
夭寿哦。
做坏事被东家逮住,得亏跟生意无关,否则还不得扣月银,甚至解雇。
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钱朵心里念着阿弥陀佛,紧跟在墨宸身后,话都不敢多说半句,生怕哪里又惹到对方。
刚来到千山脚下官道,迎面就撞到了裴乾和魏九。
裴乾先看到墨宸,再看到钱朵,暗道不好,立刻溜边站。
魏九可不管那么多,直接冲着钱朵过去。
钱朵还没反应,墨宸就将她扯到自己身后,跟母鸡护小鸡一样。
十七用剑鞘拦住魏九去路。
魏九可生气了:“啥意思呢,钱管事你家的?”
“对!”墨宸淡淡一个字。
魏九看钱朵。
钱朵点点头:“没错,我确实是他家的管事。”
魏九:“……”
他是那个意思吗?
“钱管事,我真心邀请你来我这边,太缺你这种人才了。”魏九不稀罕搭理墨宸,直接跟钱朵说话:
“我特么真是佩服,怎么想那么个主意?”
“乖乖里格隆,你可真有意思,怎么想到扒光他和蔡安衣服挂树上的,那来光腚猴,你也不怕长针眼?”
扒光衣服?
这个细节,墨宸还真不知道。
他冷冷看向钱朵。
钱朵慌忙摆手:“主意水生出的,衣服裴乾扒的,跟我没关系!”
裴乾:“……”
出卖小伙伴这么快的吗?
140、魏九狗皮膏药,墨宸很烦
魏九跟狗皮膏药一样,黏了一路。
当着钱朵的面,墨宸不想露出阴暗一面,只能冷着面强忍。
裴乾和十七两个,本来都在后面默默跟着。
裴乾想将功赎罪,最终挤到前面,插在魏九和钱朵中间。
墨宸脸色缓和一些。
裴乾受了鼓舞:“公子,钱管事,放心吧,蔡老六这次肯定会吃苦头。”
有伤风化罪,杖三十,流放八百里。
魏九一听,说:“你们衙门那棍子不行,用军中狼牙棒,一顿揍死最干净!”
“钱管事,你别觉着我魏九心狠。”
“蔡老六那就是蛆,沾点屎尿他就能活蹦乱跳。”
“为绝后患,直接打死算完!”
钱朵听着恶心:“你能换个比喻吗,我早上吃的饭差点吐出来。”
“这比喻多形象呢!”魏九瞥一眼墨宸:“钱姑娘,你别觉着我是大老粗。”
“不有句话说仗义每多屠狗辈,负心多是读书人?”
“咱读书不好,但是仗义!”
“有些人读点书,心眼子贼多,不好相与。”
“你若是一时不慎,说不准要栽大跟头!”
这话钱朵认同。
可不是吗?
她都有巨额欠款了。
衣服和首饰,还也还不了,当也没法当。
可不把钱朵为难死。
以后干啥事,可长俩心眼,提前跟墨宸沟通好,免得对方引经据典忽悠人。
钱朵深以为然的点点头。
魏九瞧见,心中一喜:“所以来我这,你成了自己人,兄弟们都罩着你!”
墨宸:“……”
转天非得好好收拾他。
现在必须回住处,先关他一个闭门羹!
…………
酒楼门前。
一辆华丽马车上下来一位千金,穿金戴银,织锦的长裙,长相秀丽,举止优雅,眸子里却待着傲气。
她扶着丫鬟的手抬头,不屑一笑:“这就是上尧县最贵的酒楼呀?”
“小县城就是穷嗖嗖,一个大院子也敢称楼!”丫鬟嘲笑:“小姐,只能凑合住下,毕竟比不得咱州府齐城。”
门口迎宾的跑堂听了怪不舒服。
丫鬟眼尖,看到跑堂不热情迎接,还皱眉。
然而对方主仆两个小姑娘,再加上车夫和两个五大三粗的护院,一瞧就是大客户。
他还是点头哈腰:“几位吃饭还是住店?”
千金犹豫了一下。
丫鬟小声说:“长公子说了,墨公子就在这附近。咱不得住几天?”
“那就住下。”千金没再犹豫:“你去安排。”
丫鬟点头,冲跑堂说:“将你们这最好的房间腾出来,我家小姐要住!”
跑堂笑:“行,您先里面雅间坐着,小的这就去准备。”
他将人迎进门,就喊小二将马车欠后院。
丫鬟阻拦:“不用,一会儿我们还出去逛呢,你赶紧先安排房间。”
“好嘞!”跑堂立刻去安排。
但是酒楼最好的两个甲号院已经有人住,跑堂找刘老板。
刘老板想都没想:“安排到乙号院!”
乙号院其实也不差,屋内配置跟甲号院一模一样,就是院子小些,不送水果茶点。
一般人反正也看不太出来。
跑堂按照吩咐去安排。
丫鬟先进去看:“这也太小了,还不如我们府上下人住的大!”
跑堂赔笑:“出门在外,到底不如家里方便,您多担待。”
丫鬟不敢自己拿主意,又出去请示小姐。
千金小姐扶着她到了后面,目光那么一溜,立刻冷笑:“哄谁玩呢?”
跑堂愣住。
千金说:“虽然我没出过门,但也知道酒楼客院分甲乙丙丁。”
“你安排我乙号院,什么意思?”
丫鬟一听,立刻竖眉:“什么意思呢?我刚才说的要最好的院吧,你是不是听不懂人话?”
“也不打听打听我们干什么的!”
“齐城富丽华知道吗,那可是我们老爷开的!”
跑堂惊呆。
但凡开在酒楼工作的,谁不知道齐城富丽华。
那可是行业翘楚,每年流水都好几万两白银,安王都夸过。
富丽华如今的老板姓张,是入赘,膝下一儿一女。
儿子冠母性,是下一代酒楼继承人。
女儿跟着张老板姓,养在深闺人不识。
如果对方说的是真的,那这位千金大小姐,就是传说张老板的掌上明珠张玉华。
都是不能得罪的主。
跑堂为了难:“甲号两个院,都住着人呢!”
小月还要说话。
张玉华冷笑:“别跟他废话,让老板过来!”
刘老板问询赶来,嘴里告罪:“不好意思不好意思,不知道张大小姐亲临。”
张玉华已经摸到了甲号院,立在门口等着呢。
她眼睛都不瞧刘老板,朝左边院子一指:“我就住这个,阳光好。”
“张小姐,这间也是位贵人住着,咱得罪不起。”刘老板指一指上头,做了一个官帽的手势。
官家人?
那得罪不起。
张玉华手一转,指向右边:“这个院谁住着?”
刘老板想了想,钱朵是墨宸亲自雇的管事,地位不一般。
那肯定也不能得罪。
然而就是他想一想,张玉华瞧出来:“你顿了一下?那就是不重要!”
“小月,将院门锁撬开,里面东西扔出来,咱搬进去!”
小月答应一声:“好!”
刘老板脸都绿了:“姑奶奶,使不得,你们怎么能砸锁!”
这不是土匪吗?
小月头一扬:“砸就砸,回头赔你一把更好的。”
刘老板顿足。
他是那个意思吗?
然而好说歹说,张玉华就认定了这间院。
院子大,又朝阳,还挨着官家人,说不准能搭上话,给家里生意帮个忙。
张玉华想得美。
小月领着两个护院,很快将里面东西收拾好扔出来:“一点贵重物品也没有,就两件破衣裳。”
她啧啧两声,将钱朵好好收着的两件缥缈阁衣裳扔在地上。
好在钱朵头两天搬到墨宸院里,随时常用物品都没留下,免遭一劫。
张玉华地上瞧一眼。
包裹里露出衣服一角,看料子,也就一般贵。
所以说院里住的,并不是什么权贵。
得罪就得罪了。
收拾完,小月又将自己东西搬进去,熏上香,然后出来:“小姐,您累不累,咱先去吃个饭,回头屋里正好散完味。”
“行吧。”颠簸一路,张玉华也饿了。
两人又去前面点菜吃饭。
刘老板拦不住。
跑堂咂舌:“等钱管事回来怎么办?”
刘老太唉声叹气:“咋办,凉拌!”
谁也得罪不起,让他们神仙打架去吧。
141、钱朵知道院子被人强占
“行吧。”颠簸一路,张玉华也饿了。
她让小月伺候着洗了手,换了身干净衣服,开开心心去雅间点菜吃饭。
刘老板和跑堂目瞪口呆。
开店十几年,从没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跑堂咂舌:“等钱管事回来怎么办?”
刘老板沉默一番,长叹一声:“还能咋办,凉拌!”
谁也得罪不起,让他们神仙打架去吧。
…………
距离酒楼五百米处,有个胡同口。
墨宸等人正行到此处。
魏九不断对钱朵画大饼,好像跟着他干,立马就能成为天下首富:
“知道齐城富丽华吗?按辈分我是那张老板娘家老舅,他们家走货都是经过行风镖局。”
“你若是跟我走,这条线就你负责!”
钱朵惊讶:“哇,你竟然拿到富丽华这单,真厉害!”
魏九被夸,心里跟喝了糖水一样甜滋滋,朝墨宸得意的炫耀一眼。
墨宸默了默,停下脚步:“钱管事,你先回去,我有些事找魏二当家。”
钱朵从墨宸脸上扫到魏九身上,无言的点点头,不再理会魏九的挽留,逃也似离开。
公子生气了,后果很严重。
裴乾都不用吩咐,掉头回衙门,很有眼力劲。
“哎……”魏九要留钱朵,不提防,被十七一把推进无人小胡同里。
墨宸紧跟着进去。
小二子惊掉了下巴。
…………
“这菜也平平无奇,上不得台面。”小月撇着嘴,将点的菜挨个损一遍。
店小二赔笑:“大姐,这都是我们店招牌菜,南来北往的客观吃了都说好。”
“那是他们没见过世面!”小月点一点那道心里美:“叫的名挺花哨,不就是一盘凉拌大萝卜!”
店小二:“大姐你尝一尝啊,这可是我们上尧县最肥沃的土地出产的萝卜,咯嘣脆,贼甜!”
小月不信:“我怎么不知道萝卜是上尧县特产?”
“这不是以前路不通吗?”店小二趁机将裴县令的政绩夸赞一通:“修了路,云岗镇好吃的蔬菜不就运出来,大大改善了咱寻常百姓的餐桌。”
“听说,裴县令还要拿着云岗镇的蔬菜去参加朝廷举办的菜王评比大赛呢。”
“若是选上,云岗镇的蔬菜就成了贡品,更上一层楼。”
这都是小道消息。
但不妨碍店小二吹。
小月闻言,夹了一筷子萝卜丝放张玉华碗里:“小姐,您尝一尝。”
张玉华皱着眉放进嘴,咀嚼之后点头:“破地方也算有点东西能拿出手。”
店小二:“……”
听着这主仆俩说话那么别扭。
“行呐,二位吃着,有事您吩咐,小的随叫随到。”他麻溜的关门走人。
雅间里,顿时只剩下张玉华和小月主仆二人。
张玉华转了转眼珠子:“小月,留意一下这萝卜在哪里买的,回头走的时候带点,给爹尝一尝。”
若是爹也喜欢,那这道心里美以后就是富丽华的特色菜,别的店都不许卖!
小月不理解:“小姐,咱不是出来找墨公子的吗?”
“公子要找,好菜也要寻。”张玉华翻个白眼。
好不容易出来一趟,当然要满载而归。
等她寻得金龟婿,再献上特色蔬菜,富丽华将来说不准谁继承呢!
所以,墨公子到底在哪里?
墨家这一代,只得两位公子。
墨家小公子年幼,没有定性,是齐城有名的纨绔。
墨家大公子,神龙不见尾,只闻其名不见其身。
据说被老王妃养在膝下,与王府小公子相影相随。
后来小公子挣权失败不知去向,墨家那位公子也被老王妃流放墨家祖籍。
张玉华是个姑娘家,心被张老板养的特别大。
她也想继承家业。
然而却因为冠着张姓,成为不可能。
她不服气,都是娘的孩子,凭什么哥哥可以,她不行。
所以她惯会钻营,走通了门路,频频出现在墨家大小姐的宴会上。
也是她活该命好,前个儿宴会上肚子疼,净手出来正遇到王府长公子来墨家。
张玉华悄悄听了一耳朵,才知道长公子是来确认墨家象征权利的玉佩在谁手里。
这时候她才知道,被放逐的墨家大公子,才是墨家新一代掌权人。
多好的机会!
当别人都以为墨家大公子失势,全围在墨家小公子身边巴结的时候。
她,张玉华,不惧长途,来到这里烧大公子冷灶。
这是何等的患难之交。
张玉华抚摸了下自己如花似玉的脸。
她对自己相貌很自信,觉着自己比墨家那位大小姐长的更美。
若是能与墨公子发展一段感情,成为墨家主母……
想一想都美。
张玉华想的脸红心热,赶紧吩咐小月开窗户吹吹风。
…………
钱朵一进酒楼,就看到跑堂迅速转身,好像躲她。
她觉着奇怪,偏上去招呼:“大兄弟,见我躲啥,是不是欠我钱不想还?”
“钱管事真会开玩笑。”跑堂哈哈干笑两声:“你啥时候借给小的钱了?”
钱朵笑问:“没欠我钱,你躲什么?”
跑堂:“我……”
我那不是害怕你们神仙打架吗?
钱朵见他吞吞吐吐,脸上笑容慢慢收回:“有话就说,是不是跟没好事,还跟我有关系?”
跑堂眼珠子四处飘。
钱朵见状,那肯定就是了。
她过去将跑堂逼到角落里:“说,不说我让你们老板解雇你。”
跑堂要哭了。
说,还是不说?
他眼珠子转来转去,最后决定说吧。
钱朵人多和气,见谁多笑眯眯,还是酒楼的新供货商。
不像那对千金主仆,门缝里看人。
从感情上,跑堂都偏钱朵。
他咽口水:“钱管事,小的说了你可千万别生气。”
“嗯,你先说。”听完才能决定生气不生气。
于是跑堂将张玉华主仆强占甲号院的事情,一五一十说了一遍。
钱朵都不敢相信自己耳朵:“咱大青州,还有人敢做仗势欺人的事儿?”
你看裴乾,根正苗红一官二代,就从来不干这种不是人的事。
跑堂说:“没错,她们将你包裹全扔出来,我怕人偷走,了一帮您收了起来。”
钱朵拍拍他肩膀:“谢谢大兄弟,帮忙帮到底,能借给我一把锤子吗?”
142、对方自称墨公子心上人
跑堂听到钱朵要锤子,小心脏差点跳出来。
他坚决不借。
行吧,不借就不借。
钱朵又不是找不到别的工具。
她掉头就去甲号小院。
跑堂心惊肉跳,赶紧去通知刘老板。
刘老板一听,雾草,钱朵也要砸门锁。
这事闹的。
他店还做不做生意?
刘老板明知劝不动,但还是一溜小跑朝甲号小院去。
结果刚到,就看到钱朵高高扬起不知从哪寻到的一块砖头。
“钱管事。”刘老板匆忙阻拦。
钱朵举着砖头回头:“刘老板,你就说吧,你是不是已经给对方办了入主手续?”
“没呢。”这肯定不能办。
甲号院钱朵正住着的。
知道了还没办入主手续,那对方强占院子的事情更站得住脚。
钱朵点点头:“那你赶紧离开吧,待会打起来,我拳头指不定捶哪儿。”
刘老板眼角直抽抽:“还……要打架?”
钱朵冷笑。
可不是要干架。
人都欺侮自己头上来了。
若是好言好语,她就将院子让出来,毕竟对方教养的千金大小姐。
钱朵住哪不是住?
总归这院子,是刘老板给升级的。
大不了回到原来的小客房。
但是对方一声不吭,非常霸道的将人东西扔出来。
这就是人品问题。
不但自私,还侮辱人。
钱朵能忍吗?
肯定不能忍。
所以这事没完。
…………
小胡同里噼里啪啦,不过一会又没了声音。
再过一会儿,墨宸擦着手出来。
十七默默从怀里掏出碎银,扔在魏九身上。
魏九手捧碎银,扶着腰从胡同钻出来,疼得呲牙咧嘴。
小儿子欲言又止。
魏九衣衫不整,头发凌乱,脸上一点挨打的痕迹都没有,倒像被人蹂躏一番。
路过胡同口的人,十个有五对啧啧两声,道一声世风日下后离开。投
魏九:“……”
特么的墨宸,老子跟你没完。
…………
钱朵将刘老板劝走,对着门锁端详半天。
从哪砸呢?
第一次干这事。
她想了想,管它呢。
于是钱朵手起砖头落。
“咔嚓!”
“你干嘛呢!”
两个声音同时响起。
前一个是锁被砸开的声音。
后一个,就是女声。
钱朵回头,一位梳着两个馒头包的丫鬟,扶着位衣着富贵的千金大小姐。
不用问,钱朵就知道,这两位是跑堂嘴里的富丽华大千金张玉华和其丫鬟小月。
钱朵翻个白眼,没搭理对方,推门就要进院。
小月冲上去:“放肆,这是我家小姐的院落,你岂敢私自闯入。”
店里人来人往,有店小二也有入主客官。
听到这边动静,都驻足围观。
小月叉着腰,指着钱朵,非要说对方私闯。
“呵!”钱朵转身:“你去店里入主明细上瞅一眼,这间甲号院到底谁入住的?”
她指着自己:“我,钱朵,在这住了好几天。”
“是你们,趁我不在,强占院落,还扔我东西。”
不知情的人了然:“太不像话了。”
张玉华哪里被人围观过,觉着相当丢脸,朝小月丢个眼神,要其速战速决。
小月深吸一口气,叉腰:“你说扔你东西就扔了,谁瞧见了?”
扔东西的时候,这边还没人呢,只有刘老板和跑堂。
小月说:“你现在砸我们门锁,这事怎么说?”
“劝你赶紧离开,知道我家小姐是谁吗?”
钱朵冷笑。
小月一瞧,笑个屁。
小地方的人,没见过世面,不知道天高地厚。
张玉华捏着帕子咳嗽两声,带着哭腔说:“这位姑娘,都是出门在外,互相体谅才对。”
“我也不认识你,你才来就砸我们门锁,闯我们住的院子,你怎么那么霸道呢?”
周围人闹不清状况,钱朵说的跟张玉华说的又不一样。
他们开始窃窃私语。
张玉华听着周围人议论,眼睛盯着钱朵,心里暗笑。
砸啊,你倒是砸啊。
在人前砸门锁的是你,硬闯的也是你。
惹了众人忌讳,将你撵出去,别在这住了!
钱朵笑了:“行呢,在我面前装小白莲呢。”
她望着张玉华,胳膊一伸,推开了院门。
然后,钱朵直接进了院子。
小月跺脚:“小姐,她进去了。”
张玉华眯起眼睛。
小地方的人该胆小怕事才对,她可不信对方能做出什么。
肯定是下不来台,先进院,然后在院里与她赔礼道歉。
张玉华还偏就不进去,非等钱朵出来,在众人面前给她磕头下跪认错。
正在这时候,就看见钱朵抱着一堆东西,全扔在张玉华和小月脚底下。
那堆东西,正是小月放进去的衣服被褥。
钱朵二话不说,又转身进院。
再出来,她又抱一堆东西。
哗啦一声扔在地上。
金银首饰散了一地。
张玉华脸都僵了。
小月反应过来,大叫一声:“你干什么?”
周围一片寂静。
所有人都卧了个大槽。
钱朵冷冷看着对方:“眼瞎吗,我干什么你看不见?”
你扔我一回儿,我扔你一次,公平!
张玉华气的发懵。
小月要快晕了。
有住的久的客官认识钱朵,小声劝:“那是县令公子的朋友,你们别争了。”
不劝还好,他一劝,小月回过神:“芝麻大个县令的衙内,又如何?”
“我家小姐可是墨家公子的心上人,王府老王妃看中的侄孙媳妇!”
因为对方提县令公子,那是正儿八经官二代。
小月肯定不能再拿富丽华老板的女儿炫耀。
说就说个大的,让全青州听到都害怕的。
张玉华也不拦着,反而头微微太高,对于小月的话,很享受。
虽然现在不是,早晚会是。
不介意提前说出来,震慑住这些庸俗的凡人。
反正天高皇帝远,齐城那些贵女听不到。
钱朵还真愣住。
啥玩意,墨家公子的心上人?
哪个墨家公子?
她是了解过的,墨家两位公子。
大的就是墨宸,小的才十三岁。
钱朵仔细打量张玉华,对方起码十七八,肯定不是墨家小公子的心上人。
那就是……
不知道为什么,一想到对方可能是墨宸的心上人,钱朵跟吞了苍蝇一样。
小月见她不吭声,得意:“赶紧给我将东西一样一样捡起来,少一件都不行!”
143、墨宸不认识对方
墨宸刚踏进客院范围,就察觉到不对劲。
不断有人朝甲号院方向跑。
他眉头轻蹙,示意十七跟上。
隔着老远,两人就听到一个丫鬟尖利刺耳的声音:“捡起来,一件都不许少。”
“怎么傻站着不动?”
“瞧你这身打扮,哪家出来做小买卖的?”
“得罪我们小姐,就是得罪墨家和王府,回头让你在整个青州地界都做不成买卖!”
十七:“……”
这谁家憨子?
他拨开人群:“让一让,别挡路!”
有人知道他和墨宸是住另一座甲号院的,急忙闪开一条道。
张玉华也趁机打量走近的两个人。
前面开路的虽然俊俏,但一看就是护院之类,不值得她多停留目光。
倒是其身后那位,锦衣玉袍,棱角分明的俊美脸庞,冷峻如不闻人间烟火。
不怒自威的气质,一瞧就是刘老板嘴里那位住甲号院的那位关佳仁。
张玉华没想到对方那么年轻好看,一颗心噗通噗通跳起来。
她趁着无人注意自己,急忙用手整理下发型和衣袖,随后笑着道万福:“小女子张……”
“起开!”十七好不惜香怜玉,直接将挡路的张玉华推倒一边。
张玉华扶住小月才没摔倒,羞得脸粉红难堪。
小月生气:“这位小哥,你太粗鲁了。”
十七正眼都不瞧她。
敢欺侮钱朵,不揍对方一顿都算好的。
他面无表情,用手挡着闲杂人等,给墨宸开出一条畅通无阻的道路
墨宸定定望着钱朵,径直走到其身边:“怎么回事?”
钱朵与墨宸四目相望,心里茫然。
不是说张玉华是墨宸心上人?
是不是她的错觉,有心上人的墨宸,从踏进客院范围,眼睛里只有自己?
她突然心跳加速,忐忑不安起来。
肯定是错觉。
但是!
钱朵目光立刻变凌厉,望向张玉华。
其丫鬟口口声声说她是墨宸心上人。
然而墨宸来了,对方好像第一次见一样,目光里跟本没有熟人相见的惊喜。
也就是说,对方说谎。
无耻!
钱朵为了确定心中所猜测,指向张玉华:“公子,她说她是墨家大公子心上人,老王妃看中的侄孙媳妇,我有点害怕。”
墨宸这才冷冷扫一眼张玉华主仆,随即就收回目光:“不认识。”
钱朵心里一松,翘起嘴角。
墨宸看着她表情变化,心里一动:“你希望是?”
“……不不不。”钱朵急忙摆手。
墨宸不着痕迹勾勾嘴角,伸手牵起钱朵的手:“别理苍蝇,进屋。”
钱朵不是第一次与墨宸手相握,却是第一次被对方主动抓手,一股酸麻从手径直传到心头。
她脑子轰隆一声,就什么也不知道了,迷迷糊糊被墨宸牵着手领进院子。
当然,是墨宸住的那座小院。
等进了院,砰一声,钱朵被关门声惊醒,急忙甩开墨宸的手:“公子对不起,小的造次了。”
半响没等到墨宸回应。
她偷偷抬起眼皮,却见刚才还算温柔的墨宸,此刻面若冰霜。
钱朵慌忙解释:“刚才那女的,将我院子强占,我气不过,将她们东西全扔出来。”
“她们说自己背靠墨家和王府……当然,说是你心上人那肯定是假的,不过她们可能跟墨家也其他人认识。”
“你……被墨家发配而来……我,是不是给您惹麻烦了?”
还不小心牵了小手。
之前为了得到灵泉水,钱朵百般求都不行。
这回牵了小手,等墨宸醒过味,会不会更生气,回头又想办法给自己增加债务?
就算不增加债务,扣月银也不行呢?
钱朵挠挠额头,愁死了,一点没瞧见墨宸的脸越来越黑。
“算了!”墨宸叹口气,负手自顾自进屋。
钱朵:“……”
完了。
真生气了。
她急忙追上去:“公子,那女的咋办?”
“有十七呢。”
“哦,那你见过她吗?无风不起浪,是不是家里偷偷给您定亲……”
“钱管事,若是无事,看看账本。”
“问清楚才能知己知彼……”
“我累了,出去!”
“……好吧。”
…………
院子外的张玉华和小月,尴尬的要死。
刚才被她们指着鼻子骂的钱朵,跟着那位官家人进院,看样子关系还不错的模样。
地上散落四处的东西,孤零零躺在地上没人理会。
小月:“小姐?”
怎么办呢?
下不来台。
周围人目光全集中到她和张玉华身上,说啥的都有。
张玉华用长长指甲狠狠掐住手心:“将东西捡起来,放回原处。”
小月照办,委委屈屈亲自弯腰捡东西。
她们带来的两个护院,这时候终于吃完饭匆匆回来。
见状,其中一个问:“小姐,出了什么事?”
张玉华黑着脸,抬起下巴朝小月方向示意。
护院想去帮忙,但地上都是女孩子的衣服和首饰,他们大老爷们不好摸,只好傻傻站着。
小月捡完一圈,累得够呛。
回头见护院来了,气不打一处来:“你们怎么才回来,小姐受欺侮了知道吗?”
“咱的院子,被人砸开锁将东西扔出来,你们得帮忙!”
至于怎么帮?
小月恨恨看一眼十七。
两个护院立刻目光不善的看向十七:“你欺侮我们小姐,知道她是谁吗?”
十七:“……”
这家人出门,是不是都爱虚张声势?
他就不。
霹雳吧啦。
没两下,十七一个人将两护院打倒在地。
能动手干嘛哔哔?
小月吓哭了,往张玉华身边缩:“小姐,太吓人了?”
第一次见直接动手的。
一对二,还赢了。
张玉华脸颊苍白:“这位壮士,你怎么不分青红皂白就随便动手打人呢?”
都是废物!
还是家里最厉害的两个护院,三下两下就被人放倒。
丢死人!
张玉华用手帕擦擦眼角:“我一个弱女子,只带两个护院出门,没想到竟然受人如此凌辱。”
“小月,我头好晕,快扶我回屋里。”
傻愣着干什么,还不赶快随我进屋关门躲着。
小月回过神,忙扶张玉华往院里去。
十七门口一挡:“这院我家公子包了,你去别处!”
144、公子,我尽力了
十七处理完之后,去给墨宸汇报。
一进院,就看到钱朵坐在廊下,瞧着二郎腿百无聊赖,并不见墨宸。
他走过去,朝钱朵抱拳:“钱管事。”
“哎呦,十七你真是多礼。”公子贴心侍卫给她一个小小实习管事行礼,多礼貌的人。
钱朵忙起身还礼,十七一个侧身,坚决不受。
钱朵不禁感叹。
瞧瞧人家正儿八经墨家侍卫,再想想张玉华主仆。
天上地下!
所以说,真正权贵家的人,是不屑于仗势欺人的。
反倒那些半瓶子哐当的,最喜欢往自己脸上抹粉。
十七见她在屋外,问:“公子呢?”
“说累了,屋里头休息去了。”钱朵很喜欢懂礼貌的十七。
主要对方前头还帮她忙,客串一把租房子的外来客。
钱朵已经将十七视为同袍。
她靠过去,小声提醒十七:“公子好像又生气了。”
十七:“……”
不至于呀。
一回来,满处是人,公子目不斜视,目光全黏在钱朵身上,当被人都是背景板。
怎么会舍得生钱朵的气?
“本来在小树林里,瞧着已经不生我气。”见他不信,钱朵挠头:“结果一出来,脸就黑压压跟乌云一般。”
“刚才……反正他脸可黑了,不愿意搭理人,你等会儿再进去找他,别触了霉头。”
十七试探着问:“是不是钱管事说错了话?”
钱朵想了想:“我也没说什么呀,就是问了句那女的是不是家里背着他定下的亲?”
十七觉着这犯不着生气。
肯定就是那女的往自己脸上贴金,解释一下不就行了。
他又想了想:“除了这句话,你还干什么了?”
“……没呀。”钱朵一拍脑袋:“是不是公子碰了我的手,恶心到了?”
十七:“……”
开心着呢。
钱朵:“我知道他有毛病,不爱别人碰他。所以一进院我就甩开他,立马赔不是,大概也不是因为这个。”
所以为什么生气呢?
总结一下,那就是墨宸爱生气。
真愁人。
十七:“……”
行吧,知道为什么生气了。
换谁别喜欢的姑娘甩开手,都不会高兴。
唉!
这一对,一个不开窍,一个闷头骚。
真愁人。
十七朝屋里望一眼,问钱朵:“刚才那女的说是公子心上人,你怎么想的?”
钱朵愣住:“我怎么想很重要吗?”
“别管这个,你当时高兴吗?”十七很严肃。
钱朵也跟着面色凝重起来:“肯定不高兴。”
公子怎么能看上那种人呢?
十七点头,并抬高声音:“就是说,有人说是公子心上人,你很不高兴?”
“嗯。”钱朵总感觉哪里不对劲。
十七抱起剑,慢悠悠说:“我也不高兴。”
钱朵找到了知音。
张玉华一瞧就是刻薄,若是有那种主母,肯定月银都不够克扣的。
钱朵扬起笑脸:“我看她就烦,若是他以后敢往公子跟前凑,你一定要严加防范。”
十七心想,那不废话吗?
吱呀一声,窗户从里面被推开,露出墨宸面无表情的脸。
钱朵忙立正站好,垂首肃穆。
墨宸冷冷吩咐:“进来收拾东西。”
咦?
不生气了?
钱朵忙堆起笑容,朝十七投去一个“你一定要严加防范”的眼神,然后狗腿的进屋:“公子,需要我收拾什么?”
墨宸眼皮都不抬:“成天惹是生非,等水生回来,我们立刻回云岗镇!”
“太棒了,我早想回去了呢。”钱朵赔笑:“公子真是体恤下属。”
墨宸瞪她一眼。
钱朵忙收住笑容,去收拾东西。
其实根本不用她收拾,东西早被墨宸打包好摆在桌上,连结都打的整整齐齐,一点歪褶子都没有。
钱朵:“……”
呵呵。
让她收拾啥?
好尴尬呢。
又不能干站着。
她只能站在桌前,给包裹的结正了又正。
墨宸望着她假装忙碌的背影,悄悄侧头,勾起嘴角。
窗外看透一切的十七:“……”
作为一个忠诚贴心的侍卫,他真的很尽心尽力。
…………
齐城王府。
长公子秦廉请过安,从老王妃院里出来,就看到宋管事在不远处的拐角探头探脑。
他不着痕迹走过去:“何事?”
“公子,张家那位野心写在脸上的千金,去了上尧县。”宋管事小声汇报:“肯定是去找墨家那位。”
秦廉扯起嘴角:“哦。”
宋管事弓着腰:“公子真是高明,想的到这种法子。”
都说王府小公子和墨家大公子如影相随,总是出现在一处。
其实作为王府的人却是知道,两人从来不同时出现在人前。
甚至墨宸这个名字,只在王府出现过,却从来没人见过正脸。
以前只当他傲气,眼里只有嫡系公子。
然而这一次,王府小公子没了踪影,墨家大公子却在穷乡僻壤露面。
秦廉起了疑心。
毕竟他派的人,也是在上尧县失去踪迹的。
他现在手里缺人手,调动王府侍卫,会惊动老王妃。
于是秦廉想出一个办法,挑一个胸大无脑的女人过去试探试探。
他要看一看,墨宸藏匿了小公子,还是就是小公子本人。
若是后者。
秦廉回头,望一眼老王妃的院落。
这位商户出身的奶奶,将他瞒的也太好,到底想做什么?
…………
官府衙役抬着被打的遍体鳞伤的蔡老六和蔡安,绕过上尧县半条街,扔到行风镖局门口。
除了尾随一路远远围观的人,镖局里连个接应的都没有。
兰花趴在总镖头院子门口哭的惊天动地。
重伤的总镖头卧室,因为成天关着窗户,光线昏暗,有一股难闻的将死之气。
魏九立在总镖头床头,把玩着一把飞刀,对兰花的痛苦无动于衷。
总镖头提着一口气,指一指身下:“都给你,都给你!”
魏九嗤笑:“早答应不就好吗?”
他伸手去翻总镖头身体。
总镖头一把抓住他的手:“我闺女,我闺女……”
“行,我会安置好兰花,让她一辈子衣食无忧。”魏九试探着说道。
总镖头松了手,终于咽下最后一口气。
魏九:“……”
一辈子都是个渣,活着不好好管闺女,临死倒是做起了慈父。
他一把将总镖头翻过去,搜出镖局的暗中势力名单和信物,然后打开门大喊一声:“总镖头仙去了!”
145、张玉华蹭住
“什么破酒楼,咱还不住了!”
幸亏马车还没欠到马厩。
小月扶着张玉华回到马车里,放下车帘,挡住那些看热闹人的目光,心里才好受些。
张玉华手里帕子拧成麻花,咬着后牙槽说道:“真是虎落平阳被犬欺!”
她堂堂一个富丽华大千金,在一个小县城被欺侮了。
小月发愁:“墨公子怎么到这破县城落脚,像样点的酒楼都没有第二个。”
其余那些客栈,住的人杂,不安全。
她们商户出身,又没资格住官驿。
气死人。
张玉华咬住嘴唇,想了想:“如今之计,只能去行风镖局。”
对方跟她家有业务往来,平时魏九去齐城,都是安排在家里客院。
现在调换个个儿,她应该住对方家里才对。
本是悄悄来,不打算惊动旁人。
眼下也顾不得了。
小月立刻吩咐车夫往行风镖局去。
然而活该她们倒霉,刚到行风镖局,就看到对方大门上挂了白番,贴了黄纸,看门人一身麻衣。
张玉华眼皮直跳:“来个人,去打听谁死了。”
没一会儿,护院就来汇报:“行风镖局总镖头一个时辰前去世,院里灵棚都已经搭建起来。”
张玉华:“……”
来一趟,还赶上吊唁。
住肯能不能住了,谁有空伺候她呀。
而且她自己都嫌晦气。
…………
行风镖局报丧的人也给墨宸报了信。
钱朵提着包裹问:“那咱……还走吗?”
墨宸看向水生:“会赶马车吗?”
回来有一会的水生忙点头:“会!”
马和骡子应该一个道理。
“你赶马车,十七去吊唁一下立刻赶上。”墨宸吩咐完,示意钱朵跟她上马车。
钱朵犹豫:“公子不用亲自去吗?”
墨宸冷冷瞟她一眼,嫌她话多。
钱朵默默闭上嘴巴。
十七说:“行风镖局没那么大面让公子亲自去,你赶紧上车,现在走傍晚正好到镇上,不用走夜路。”
…………
行风镖局。
丧事的一切物件,在总镖头重伤回来的时候,已经备齐。
所以此刻的镖局内,一切都很有秩序。
魏九拿着总镖头的信物,成为新一代总镖头,在前厅跪谢吊唁宾客。
因为消息刚发出去,今天没什么人来。
他也不用跪着,翘着二郎腿看众人忙碌。
小二子跑过来,小声说:“那边哭的厉害,让您赶紧给姑爷请大夫呢。”
“你告诉她爹死了,赶紧来跪棚。”魏九烦都烦死。
要不是搭建灵棚,嫌蔡老六躺门口碍事,他才不将人接进院。
亲爹死了,兰花不来哭灵,倒是趴蔡老六床头哭个没完。
再把蔡老六给哭死。
魏九吩咐:“告诉她,亲爹死了她不来跪棚,回头外人问起来老子可不给她掩饰。”
爱谁谁吧。
小二子转身去传话。
走出去没两步,就听到话事人喊:“富丽华张家来吊唁。”
来的挺快。
魏九慌忙跪到灵前干嚎。
张玉华用帕子捂着脸,扶着小月边哭边往里进:“伯父,你怎么就去了呢?”
魏九愣住。
富丽华张家竟然派亲闺女来?
重视!
他还礼之后,起身问道:“没想到大小姐亲自来,张老板身体还好吗?”
“家父好着呢。”张玉华流泪说道:“来之前他还让我探望镖头伯父,哪知道……”
呜呜呜。
她伤心的说不出话。
魏九虽然觉着怪异,但灵堂前只能尽力劝:“大小姐节哀,我师父早就受了重伤,有今天也是能料到。”
“没想到大小姐能亲自来吊唁,魏某感激涕零……”
然后还有啥能用的成语来着?
魏九脑子卡壳。
好在张玉华心不在此,跟着又伤心了几句,就冲小月使眼色。
小月红着眼圈劝:“小姐别哭了,您刚到此地,一路颠簸,就听闻噩耗,身子骨受的住吗?”
张玉华叹气:“受不住也得给伯父上柱香呢。”
魏九:“……”
奶奶个熊,你瞧瞧人家,比死了亲爹还难过。
再对比兰花。
啧啧。
张玉华起身给总镖头上香,心里等着魏九提议她住下。
结果魏九根本就没往那想,还缠着她不停说总镖头的光辉伟岸。
真是恶心透了。
她外面寻了一圈,也没寻到一处放心的住处。
不是嫌乱,就是嫌条件不好。
只能借着吊唁名义来镖局观察。
条件倒是还行,就是来往的人个个粗鄙。
凑合着住吧。
但是等来等去,眼看天都傍晚,对方偏不提。
你说着急不着急?
张玉华又看一眼小月。
小月带着哭腔说:“小姐咱先回吧,天都黑了,先找个住处。”
说完,她就泪眼朦胧望着魏九。
魏九:“……啊,对,你们赶紧先找地住下,别到时候误了时辰客栈关门!”
满心希望的张玉华和小月:“……”
“那就告辞了,魏二当家保重。”张玉华慢慢颔首,扶着小月的手狠狠掐着小月胳膊。
小月真流出了泪:“魏二当家您节哀,我们走了。”
“嗯呢,去吧,路上慢点。”魏九觉着自己可贴心了,对方一句一个二当家他都不生气,还温柔体贴。
这么好的自己,可惜钱朵没看到。
魏九一个低头想心事,一个磨叽着拖延时间。
小二子让人强制扶着兰花到前厅,一抬头,看到灵堂前两个女的一步三回头。
哎呦。
九爷在外面又招了桃花债?
他赶紧进去:“两位是?”
总算拖延到又有人搭话,小月忙说:“我们齐城富丽华张家的,正好来上尧县,没想到赶上总镖头丧事。”
不是桃花债,小二子顿时没了兴趣。
倒是一直捂着脸哭的兰花抬起眼皮打量对方:“好好一个姑娘家不在家里待着,跑那么远干什么?”
张玉华噎得不清。
行风镖局的人都有病!
她忍着气将刚才对魏九的暗示,又说了一遍。
兰花皱眉:“一个姑娘家怎么能在外面客栈跟老爷们挤一块,罢了,若是不嫌弃……”
“不嫌弃!”小月可等到这句话:“虽然府上办丧事,但是兴许我能帮什么忙,一点都不嫌弃,姐姐现在带我们去客院吗?”
兰花:“……”
她想说若是不嫌弃,你们就去住,
怎么对方就要住家里?
魏九:“……”
雾草,怪不得磨磨蹭蹭不愿走。
146、原来他就是墨公子
人家姑娘家都提出来,拒绝是不好拒绝。
魏九呼喇一圈脑袋,将这事交给兰花:“你安排!”
兰花哭哭啼啼不情不愿。
她丈夫重伤,亲爹刚死,哪有心情待客。
张玉华说:“我带着人手,安排个院子我着人自己收拾,不敢劳烦二当家。”
魏九点头,又催一遍兰花:“赶紧带人去,快点!”
兰花:“……世风日下,世风日下啊!”
一个千金小姐满地界乱跑,直接开口住人家里。
往前推一百年都不敢想象发生这等事。
女的不像女的,抛头露面;男的不守古道,随意让女人满街跑,当真是人心不古、伤风败俗。
看着吧,早晚天下打乱!
虽然不情愿,但是兰花也不是傻的,知道镖局如今变天,她家蔡老六大势已去。
再说对方能不能醒还不知道,她一界弱质女流,又能怎么办呢?
小月靠近张玉华:“小姐,她好像不欢迎咱们。”
张玉华翻个白眼。
不欢迎又如何,她是富丽华大小姐,想住哪自己说了算。
兰花前面哭哭啼啼带路,张玉华和小月还有两个护院后面紧紧跟随。
刚出了前厅,护院嘶一声。
小月回头:“叫什么?”
护院捂着脸,指一指大门口。
小月和张玉华望过去,顿时变了脸色,急忙忙朝前走两步,避开来人的视线。
从大门进来的,正是十七。
对方拳头的滋味,至今还映射在护院的眼圈上。
张玉华不想刚找到落脚地,又被人给搅黄。
她抓住小月的胳膊:“别回头,赶紧走。”
几个人犹如丧家之犬,走的要多快又多快。
兰花心里一心想着自家倒霉,没注意几人的怪异之状。
十七朝几人背影眯了眯眼睛,在话事人的报号中走进前厅。
他先行了礼,给总镖头上柱香,然后问魏九:“那几个人?”
“哦,富丽华来吊唁的。”魏九不以为意:“没想到大小姐亲自来,果然是长期合作伙伴,给咱排面!”
十七点点头:“公子说这两年镖局的账本,他要拿回去慢慢看。”
“没问题!”
反正镖局都已经是人家的,看账本应该的。
魏九手握镖局暗中另一股势力,根本不在明面的账本上跟对方纠结,当即喊小二子去账房取。
…………
兰花给张玉华安排的是规规矩矩一座客院。
不大不小,正房三间,东西两间厢房,距离大门口不远。
既然对方不守妇道,她也没必要安排后院去。
等她走了,小月嘀咕:“这离大门也太近,旁边就是练武场,杂乱喧闹。”
张玉华顾不上挑剔,总归住不了几天。
离大门近更好,方便她出入。
倒是那个十七。
行风镖局怎么跟对方有联系?
该不会是镖局做违反国律的事儿,被官家人盯上?
张玉华被自己丰富的想象力吓一跳:“小月,你去前厅偷偷听一听,镖局和那位官家公司到底什么关系?”
若镖局真被盯上,她得赶紧给家里去信,断了两边合作,免得影响自家富贵。
打探消息对小月来说不是个事。
大概过了一个多时辰,小月回来了,表情很精彩,又惊又喜有害怕。
张玉华刚好睡一觉起来:“怎么了这是?”
“小姐。”小月激动的说不成句:“那个,就是那个,他就是墨公子!”
张玉华想都没想:“不可能,那小护院也就称得上俊俏。”
据说有一年春天,墨家大公子出现在齐城灵岩山,引得上山游玩的女孩竞相上前探看。
这些人回去,不停念叨“陌上谁家年少,最风流。”
那护院也太平凡些。
小月跺脚:“不是护院,是白天那位官家公子!”
“什么!”张玉华一下子站起来:“……不可能。”
她下意识反驳。
墨家大公子,怎么可能对一个上不得台面的小管事那么好,还……牵手!
但是对方气质却真的符合陌上公子如玉,她见了都不免心怀荡漾。
第一次相见,竟然那么尴尬难堪!
张玉华一下掐断了留很久的长指甲。
小月说:“就是,我亲耳听见的。”
魏九城那护院叫十七,问墨公子好。
十七回答墨公子今个儿就回了云岗镇,有事让魏九飞书联系,实在重要就亲自回去。
魏九还问那什么钱朵。
十七说,钱朵是墨公子的管事,当然要跟着回去,让魏九别想有的没的,干好自己的事。
然后小二子捧着一堆账薄过去,发现了听前墙角的小月。
小月打马虎眼,又在别处转悠好久,打听不少消息回来。
她将这些事说完,又说:“带咱们来的兰花,就是总镖头的闺女,他丈夫得罪了钱朵。”
“要说那钱朵也是妖精一个,勾搭的本县衙内五迷三道,帮她将蔡老六关进衙门,吃了好大一顿狼牙棒,打的半死不活。”
“魏九也不管他,两个大夫都不给请,兰花的贴身丫鬟小红院里骂的可凶呢。”
“看来镖局里也不是风平浪静,偏上位的魏九对钱朵好像很有兴趣,咱家跟他合作真是膈应人。”
说完镖局家事,小月将话题很自然转到钱朵身上:“小姐,墨家虽然也有女管事,但年纪都三十往上,全又老又丑。”
“墨家公子却雇佣一个小姑娘做管事,还走哪带哪!”
“钱朵虽然年轻貌美,但是有那个本事吗?”
张玉华听着特别刺耳:“她美吗?”
小月反应过来:“比村姑还行,但是放小姐跟前不够看,咱家洗脚婢都比她强!”
张玉华心里这才舒服点:“肯定是她缠着墨家哥哥的,他那么善良心软,不懂拒绝。”
“没错,一定是这样!”小月附和。
两个人都有装瞎的本事,决口不提墨宸主动牵人家手,呵护备至的模样。
张玉华闭上眼睛,又慢慢睁开:“墨家哥哥在穷乡僻壤受苦了,手边一定没有可用的人。”
“咱雪中送炭,助他一臂之力,墨家哥哥一定感动极了,说不准……”
因此生情,爱上她。
张玉华又想的嘴干舌燥。
但是转念一想,墨家哥哥现在只能面对一个举止粗鄙的村姑,一定很不开心吧。
她必须抓紧时间过去,解救对方与水火。
147、投喂失败
云岗镇其实距离上尧县,不过六十多里路,却被云龙山脉挡的严严实实。
外面的不远长途跋涉走山路,里面的人想出来太难。
墨宸带头,云岗镇财主象征性捐点银两,衙门出面就地招工,竟然将路真的修了出来。
沿着赵王河,一条宽阔的沿河官道绵延百里,打通了上尧县和云岗镇的联系。
水生小心翼翼架着马车行使在平坦官道,激动的心情无以复加。
钱朵掀开车帘,道路两边有劳役正在修建花圃:“竟然打扮官道!”
可以想见,若是修成,这条道会成为整个青州最漂亮的官道。
到时候那些文人墨客肯定慕名而来,再留下一两篇上等佳作吸引一些富裕的人家来游玩……
钱朵突然觉着,仅仅靠卖菜挣钱,似乎不能满足她日益膨胀的心情。
蔬菜这条商路,在她的安排下,已经走上正轨,三年内都不用发愁。
是时候开拓其它领域了。
墨宸静静盯着钱朵,对方一脸兴奋,眼睛滴哩轱辘转不停,小脑袋瓜不知道想到什么挣钱的法子,鲜活的气息充斥整个车厢,让枯燥的旅途变得没那么无聊。
有平坦官道,从前需要赶多半天的马车,没用上四个时辰,在天黑之前就到了家。
钱朵跳下车,推开墨宅大门,刚要往里走,突然想起车里还有个墨宸。
她急忙回到车前,掀开车帘:“公子,下车?”
她还抬起胳膊,示意墨宸扶着,勤勤恳恳体现一名小弟的觉悟。
墨宸默了默,面有嫌弃,推开钱朵胳膊,跳下马车,径直走进大门。
钱朵撇嘴,仔细瞅一眼自己袖子:不脏啊,临来刚换的衣服。
水生傻呵呵笑看,钱朵瞪他一眼,有点沮丧。
不过她又转念一想,姐也是出门有好几身欢喜衣服的人了。
心情立马美滋滋,昂首挺胸跟在墨宸后面进了院。
许娘子早接到消息,将屋里屋外打扫干净,见钱朵回来很是欢喜,打了招呼就钻进后厨整治晚餐。
钱朵顾不上搭理墨宸,一头扎进后面小花园。
这才几天,小鸡肉眼可见长了个儿,韭菜也郁郁葱葱,比外面那些用普通水浇的看着都舒服。
“我的鸡仔我的韭菜我的小钱钱啊。”钱朵挨个摸过去。
这算她私产,卖了钱也进自己腰包的。
嘿嘿。
可惜了,墨宸不让滥用灵泉水,也不许她占便宜进空间。
否则空间里那两亩田地,钱朵非种上中药材不行。
没错,就是中药材。
镇上唯一的一家医馆,坐诊的老大夫,天天唉声叹气说收不上来好药材。
钱朵也叹气。
多好的赚钱机会呢。
回头还得找墨宸套一套,有工具为什么不用?
先前就是太老实,被他唬得一惊一乍,畏首畏尾。
工具先用了,再说其他,对不对?
钱朵蹲在鸡窝前,摸着下巴想说服墨宸。
不知不觉,天黑了。
许娘子找来:“朵啊,公子喊你过去吃饭呢,咋还蹲这里,想啥呢?”
“呵呵。”钱朵干笑两声:“许娘子,做的啥好吃的?”
“这不春天吗,给公子做了几道素菜卷春饼吃。”
“又是素?”
“我给你留了个鸡腿呢,你过来先吃了。”
“许娘子真是好。”
钱朵挽着许娘子胳膊,开心去后厨将鸡腿啃完,抹干净嘴上的油,这才去前面饭厅。
饭菜已经摆好,墨宸坐在上首等着她。
十七已经回来,立在门口。
钱朵远远瞧见,慌忙加快脚步进屋:“公子,不好意思,我后面看小鸡仔长势,来晚了。”
墨宸瞥一眼她嘴角没擦干净的油渍,冷笑一声。
钱朵挠挠额头,心想怎么又生气了?
她转向十七:“十七,你回来了,魏九那边咋样?”
十七嘴唇动了动,一言难尽看了眼钱朵。
墨宸面无表情:“你倒是关心魏九。”
饭都顾不上吃。
钱朵很不赞同墨宸这种态度,不等对方示意她坐下,就拉起一条板凳坐到墨宸身边:“毕竟人家师父死了,礼貌性的问候一声不应该吗?”
“公子啊,不是我说你,有时候别跟谁都绷着脸,和气生财嘛。”
“呵。”墨宸冷笑一声,然后就没有下文。
十七说:“公子什么地位,不怒自威!”
“所以嘛!”钱朵一拍大腿:“公子负责严肃,咱们做属下的就得八面玲珑,将面儿给做全喽。”
显然钱朵并没有特别想法:“一个唱黑脸一个唱红脸,哄得对方乖乖掏银子,公子您说对吗?”
说完一脸谄笑,等着墨宸赞同。
十七:“……”
这不就是夫唱妇随?
他飞速扫一眼墨宸。
墨宸垂头,长长睫毛遮着眼底一片阴影,看不清表情:“吃你的吧!”
钱朵松了半口气。
还让吃饭说明对方没生气。
刚才一激动,又差点说劈叉。
伴君如伴虎,容易吗她。
吃饭吃饭!
一个鸡腿不顶饱,反而让钱朵更加饿。
她抓起筷子,又听墨宸说:“我请你来,不是要你赚地里蔬菜那三瓜两枣。”
“既然蔬菜已经步入正轨,你该学点别的东西。”
“十七带回了账簿,明天开始你哪也别去,就在书房看账。”
钱朵哦一声。
能学看账,她求之不得,自然没意见。
提起十七,钱朵这才后知后觉,对方还站着,忙招呼:“怎么还站着,坐下吃饭。”
十七:“……”
是随便什么人,都能与公子坐一桌吃饭吗?
愁人!
墨宸捏了捏筷子:“……他吃过了。”
十七忙抱拳:“属下先行去休息。”
墨宸点头同意。
十七立刻出门,给两人留下单独空间。
钱朵心想,十七来的晚,肯定以为赶不上饭点,吃饱了再来也是有的,所以不以为意。
她笑嘻嘻提起筷子就要动手,余光瞥见墨宸还没动筷。
这桌菜有什么好看的,吃啊!
钱朵扫一眼桌上小炒和春饼,灵光一现:春饼得用手卷,墨宸会不会怕弄脏手?
唉。
她微不可见摇摇头,捞起一张春饼,麻溜的卷好菜,殷勤的递给墨宸。
递到一半她突然想起来,对哦,墨宸爱干净到病态,都怕自己手脏,那用她的手卷的……
钱朵将要递出去的春饼,及时刹车,被她填进自己嘴里:“嗯,香!公子快吃呀。”
做好被投喂准备的墨宸:“……”
148、像两口子日常
第二天。
钱朵将账簿拿手里一看,竟然是行风镖局的!
雾草雾草。
果然公子去上尧县,就是对行风镖局动手。
她猜对了!
牛人呢。
钱朵捧着账簿,心情那叫一个激动。
首富之家一出手,就收回一个镖局。
对比自己那些,真的小打小闹。
啧啧,所以背靠着墨宸这棵大树,必须抓紧机会往外拓展。
钱朵专心致志看账本,将看出的问题用朱砂笔划出了,并记在另一小本本上。
许娘子出来喊她吃饭。
钱朵这才发现,一上午就这么过去。
真快呢。
学习使她快乐。
钱朵扭一扭发酸的脖子:“公子呢?”
早上还坐她旁边看书,没一会儿就出去不见影。
许娘子答:“公子说您先吃,他晚会回来。”
“好的呀。”钱朵一点意见也没有。
因为今天墨宸不在,菜肴里多了个鸡腿。
高兴!
许娘子将饭菜摆上,见钱朵泰若自然,心里暗叹,这丫头真是大造化。
墨宸对她如何,许娘子全看在眼里。
谁家管事也没有跟主家一个桌吃饭的。
钱朵年纪小,不懂事,墨宸能不懂吗?
不但每次都喊钱朵同桌吃饭,出个门还特意吩咐加道鸡腿,叮嘱不用等他回来。
就像丈夫出门,叮嘱妻子在家早点吃饭一样,毫无违和感。
…………
云龙山上,山清水秀。
墨宸微微出汗才停下,负手看清潭里的鱼游来游去。
十七在其身后,慢慢将打听来的张玉华情况说了一通:“这女的典型野心比本事大。”
“属下无能,没能打听出她来上尧县到底做什么,但是肯定跟那位有关系。”
参加过墨家宴会没一天,就找理由来上尧县。
偏偏那天宴会,秦廉也在。
不能不让人怀疑。
墨宸盯着清潭里的鱼:“小虾米,不用理会。”
想用一个无足轻重的女人来钓鱼,是不是太小看人?
他问:“皇帝死了吗?”
十七笑了笑:“还吊着一口气呢。”
“哦。”墨宸叹气:“那我长兄的封王旨意,怕是短时间没可能。”
十七又笑一笑。
是封王还是削爵,谁知道呢?
毕竟老安王是反贼,且在青州越过越好,京里已经坐不住。
与其王府里争破头皮得一个未知,倒不如云龙山听风赏月谋个后动。
墨宸指一指清潭里的鱼:“抓几条。”
“什么?”十七以为听错。
毕竟墨宸最近不吃荤。
墨宸说:“有人爱吃鱼,抓几条。”
十七瞬间明白,很欣慰的下水捞鱼。
…………
上尧县城郊。
小二子再次挽留:“小姐确定去云岗镇?山路不好走,等镖局忙完,让我们九爷亲自护送您过去。”
“不用不用!”小月说:“你去忙吧,我们小姐听闻云龙山风景秀美远近闻名,早就想去看一看。”
小二子:“……”
山上除了树就是水,有什么好看?
不明白这些有钱人的想法。
他也就客气客气,见对方不留,便随便客气两句。
小月上了马车。
张玉华绞着帕子想了半会,最终还是问出口:“小二子,墨家公子跟你们镖局也有生意往来?”
小二子愣了愣,那往来的可亲密了,是镖局背后的新主子。
但是他不能说,胡乱点点头。
张玉华见状,心里窃喜:“墨家公子怎得不住县里,去了镇上?”
“那咱咋知道?”小二子堆着笑催促:“路上慢点,新修的路,不一定好走。”
张玉华见问不出什么来,以为对方小啰啰,估计是真的不知道。
她敲一敲车壁。
马车终于向着云岗镇方向驶去。
小二子不等马车走远,立刻一路小跑回镖局。
今天来吊唁的人明显增多。
他瞅了个机会,慢慢靠近魏九,小声说:“九爷,那张小姐估计奔着墨公子去的。”
“嗳?”魏九瞪起哭红的眼。
小二子将张玉华问话说一遍:“三句有两句都是打听墨公子,肯定是!”
要不是估计这是灵堂前,魏九得笑出声:“桃花债啊!”
墨宸的烂桃花。
那钱管事肯定不高兴。
这是他的机会。
他呼喇一圈脑袋:“等出完殡,咱也去!”
那时候池水肯定被张玉华搅浑,他正好浑水摸鱼。
…………
“小姐,墨公子想不开吗?”马车里,小月百思不得其解。
张玉华矜持笑道:“原来云岗镇才是墨家祖地,可惜几代人过去,都没人提。”
“墨公子身为新一代家主,不忘祖宗,忆苦思甜,就凭这份心,他就是干大事的人。”
小月:“但是环境太艰苦了,你看这路都是刚修的,以前得颠簸成啥样?”
张玉华翻个白眼:“墨公子能忍得,咱也得忍住,否则怎么与他共进退?”
想一想墨宸的天人之姿,那腿和那腰。
她脸又燥起来。
因为不熟悉路,她们停停走走,大中午才到镇上。
大太阳高高挂着,照的人心里烦躁。
云岗镇人口不足万,整个镇子一纵三横两条大街,财主们聚集在镇东头。
新路却是从西头挨着赵王河蔓延出去,平民居多,环境杂乱。
镇上能用起马车的,就那么几家财主,老百姓看到都认识。
突然来一辆不认识的崭新马车,街上行人纷纷驻足观望,小孩子更是追着马车撵。
小月急忙放下车帘:“天呢,没见过世面的愚众!”
张玉华也轻轻皱起眉头,用帕子掩住鼻子。
她第一次来偏远小镇,真的从生理到心理,都不喜欢。
回头见了墨公子,她非要表表辛苦不可。
车夫进了镇上,两样一抹黑,转头问车里:“咱去哪?”
小月看张玉华。
张玉华沉吟一番:“你问一问墨公子住哪?”
这么破的镇,一瞧外面那些人表现,她就知道没什么外人进来。
这种地方能有什么好客栈?
不如直接去找墨公子,住他府上。
正好日常相处,滋生感情。
车夫只好下马问路。
墨公子的大名,在宋员外之后已经被云岗镇熟知。
而且裴乾招工修路,也说是墨公子资助。
云岗镇人民感谢着呢。
一听她们是墨公子亲戚,立刻热情起来,亲自带路。
最东头赵王河边上三进白墙青瓦大宅,就是墨宸住的地方。
果然与众不同。
张玉华欣喜万分,立刻示意小月去喊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