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9、我顺路,不是特意来接你,别误会
宴会点心好吃,钱朵一个没控制,吃得有点撑,后面席面上就吃不动。
朱娇娇身体实在弱,没撑到开席,就喘的不行,扶着小红回屋里躺着。
钱朵看着心疼的不行。
身体也太弱。
她想跟着过去,朱娇娇笑:“你留下吧,都是商户家的太太,正好趁这个机会互相了解,跟着我做什么?”
县丞夫人将钱朵直接揽到怀里:“好孩子,你妹妹她外面吹不得太多风,让她回去躺着。”
“是的。”朱娇娇眉头微蹙:“我肠胃也不好,吃不得外面订的席面,闻着都难受。”
人家都这么说了,钱朵也不多让。
看着朱娇娇孱弱背影,她问县丞夫人:“娇娇妹妹吃着什么药吗,怎么身体弱成这样?”
县丞夫人叹气:“她呀,娘胎里就没坐稳,肠胃更是受不住一点油荤,如花似玉的姑娘,过的跟苦行僧一样。”
钱朵心里一动,想起另一位同样状况的人。
县丞夫人拽着钱朵入席,位置就在自己身边。
这一桌,除了县里几位正儿八经的官太太,就是捐了官有个头衔的富户。
钱朵坐在期间,竟也不怵,不卑不亢。
本以为是个乡下丫头,结果人家买得起缥缈阁衣裳,言谈举止不俗,还得县丞夫人看重。
众人将钱朵在心里重新评估,不免高看几分。
刘太太坐在另一桌,远远瞧着,跟李太太咬耳朵:“你说这丫头,什么来头?”
“看衣着和举止,以及县丞夫人重视程度,来历不会小。”李太太说:“咱普通商户家闺女,有哪个被欺侮,值得县丞家千金出头?”
“越是不显眼的人,越是背景惊人,反正吧,你最好回家提醒提醒你老头,提前心里有个章程。”
县令整治上尧县商业风气的决心,大家都看得到。
如今推出个钱朵,怕就是冲他们来的。
关键这个小丫头,还打赢了一场。
刘太太心事重重,一场席面吃的心不在焉。
等宴会散场,钱朵正走到她身边,先笑着打声招呼。
刘太太鬼使神差:“钱姑娘住哪,若是顺路,我捎你一程?”
说完就后悔。
缥缈阁衣裳都穿得起的,会没有自己马车?
钱朵笑:“不用,有人接我,太太先走。”
刘太太点点头,扶着丫鬟上车离开。
之后又有好几家太太来招呼,告别,李太太还要钱朵住址,非要送自家铺子里的点心。
钱朵望着这些太太离开的马车,若有所思。
县丞家送客的仆人送了一圈,抬头发现钱朵还在,忙问:“钱姑娘,你家马车还没来?”
钱朵叹口气。
裴乾人死哪去了?
说好来接的。
穿着这么一身华丽衣裳,走在街上还不够人围观。
若是被那些太太知道,好不容易营造的形象又得塌。
唉!
所以没事,别整人设。
钱朵眯了眯眼睛,想不如打着不放心朱娇娇的幌子,先进去坐着等。
刚要开口,就见一辆马车慢慢停到门口。
驾车的人,是位长相俊朗的小伙,目测二十岁上下,精神抖擞,抱着一把剑。
一到县丞家门口,小伙就跳下车,冲钱朵抱拳:“钱管事,在下十七,请上车。”
钱朵:“……”
十七是谁?十六的弟弟吗?
“上车!”车里一个清冷声音响起。
钱朵明白过来,公子!
她立刻将第一次见面的十七抛之脑后,兴奋地爬上马车。
十七冲县丞家仆人点点头,驾车离开。
车厢里,钱朵将繁缛的裙摆小心翼翼收好,亮晶晶眼睛望着墨宸:“公子特地来接我的吗?”
“不是,顺路!”墨宸直接否认。
钱朵撇撇嘴,手下意识摸了一下挂坠,然后又整理一下裙摆。
今天这身衣裳,她穿好,对着镜子照半天。
太美了。
她对着镜子,差点沉迷与自己美色。
当时就想去隔壁给墨宸瞧一瞧。
但是裴乾来接太早,没来得及。
这会儿也不晚。
但是她整理半天裙摆,也没听见墨宸夸一声。
朝对方望去,墨宸正看着窗外,根本没正眼瞧她。
你说气不气?
真是锦衣夜行。
钱朵不整理裙摆了,坐正身体:“公子,我今天打听了好多消息。”
墨宸依旧看着窗外,面无表情。
钱朵见他也没有不耐烦,继续说:“我知道蔡老六有个对手,叫魏九。”
墨宸放在膝盖的手一紧,终于望向她。
钱朵说:“敌人的敌人是朋友,若是能搭上魏九这层关系,联合起来,蔡老六就蹦跶不起来,我就能顺利将菜卖到上尧县。”
墨宸蹙眉:“你可知魏九是什么样的人?”
“……公子知道?”钱朵小心翼翼问。
墨宸来上尧县办事。
裴乾都不知道,那肯定跟官方没关系。
上尧县值得墨宸跑一趟的,会是谁?
钱朵有个大胆猜测。
墨宸默了默,说:“行风镖局总镖头,每年都会去街头捡孤儿,放在一起养蛊,魏九,就是最毒的那个。”
行风镖局风评不好,劫镖自盗是家常便饭。
听说还接杀人的买卖。
若是县衙是白天的官府,行风镖局就是上尧县暗夜里的衙门。
魏九就是这群人的首领。
“所以,你一个小丫头,竟然想与虎谋皮,不怕死的骨头渣都找不到。”
钱朵听完,打了个冷颤:“那些小姑娘,可没说这些。”
墨宸冷哼一声,又别过头看窗外。
钱朵叹口气。
小姑娘家里都不一定知道那么多呢。
唉。
她是正经生意人,不跟那些刀口上舔血的人打交道,吓人!
“那我得想另外办法。”钱朵说:“今个儿那些太太,看我穿这一身出场,眼神都不对了,临走的时候,个个热情跟我打招呼。”
“公子果然厉害,将这些人的心思算的清清楚楚,我对您的敬仰犹如山川胡泊。”
她趁机拍了下墨宸马屁,又接着说:“商人重利,说到底与我本没有深仇大恨,谁给的利益多,就跟谁合作。”
“我倒是有个想法各个击破,让蔡老六成为孤家寡人。”
墨宸点点头:“拭目以待。”
钱朵悄悄吐口气。
果然认真挣钱的管事,才得东家青眼。
120、我怀疑你有病
上尧县不小,也不大。
说话间,马车就到了下榻的酒楼。
墨宸先下车,背着手先进了院子。
十七倒是还等在车边,但是也没有帮忙的意思。
钱朵一手提着繁缛的裙摆,一手扶着车厢门,一脚踩裙摆上,差点摔下来。
好不容易下来,又被冲过来的裴乾撞到,背部一下扛在车厢上,疼得钱朵呲牙裂成:“你有病吧!”
能不能好好走路。
裴乾忙扶住她:“你这裙子真是麻烦,下回咱不穿了。”
“……”没有下次,这就送当铺去。
不行,送当铺,那些太太不又知道了吗?
我嘞个老天爷,要砸手里吗?
钱朵心情顿时不大好,绷着脸回到自己小院,先去换了身轻便衣裳,然后坐下,问裴乾:“急急慌慌干嘛呢?”
裴乾猛灌一壶水,才说:“你不是让我去租房子了吗?”
“我跑了一天,看了几家,都是离菜市不远的院子。”
“有两家不错,前面是门脸,后面一个大仓库,正好储存货物。”
“其中一家正好到期,租户回乡下养老,正要退房。”
钱朵皱眉:“所以,附和条件的就一家?”
“是。”裴乾点头:“春暖花开,眼看着大批量蔬菜上市,现在肯定不好租。”
冬天可能好点,这不是来不及吗?
钱朵问:“那家房东怎么说?”
“房东当然说好,无缝衔接,倒是少了他的损失。”裴乾说:“租金不涨价,还是按之前那位租户的价格算。”
钱朵觉着不对劲:“这么好的事?”
整个菜市都知道蔡老六卡她。
没道理附近房东不知道。
也太顺利了吧。
“能多问一句,你给人家说是谁租了吗?”钱朵问道。
裴乾一愣:“都跟我见面了,还用说谁租吗?”
肯定是他呀。
钱朵:“……”
行吧。
“今天晚了,咱明天再过去瞧一瞧。”若是真出幺蛾子,她就不租了。
总归心里有个计划,不用租房子也行。
还省了笔开支。
裴乾完成任务,心情大好,问起钱朵宴会上的事情。
钱朵说了个大概,然后问:“娇娇身体太弱,你们也没找大夫瞧瞧?”
裴乾:“她娘和我娘都找过,但是胎里带出来的,不好治。”
“倒是有个方子一直吃着,最近两年好一点。”
“以前那是走一步喘一喘,一点荤腥不能沾。”
钱朵“哦”一声:“那什么方子,是只她能吃,还是肠胃不好的都可以?”
“大概都可以吧,之前我闹肚子,我娘还讨了药丸来喂我一颗,然后就好了。”裴乾想一想:“你问这个干什么?”
钱朵摸着下巴,没有回答,又问:“你能帮忙讨来方子吗,我研究研究。”
裴乾一愣:“怎么,你闹肚子?”
“你才闹肚子!就说帮不帮忙!”钱朵翻个白眼,才不说方子是给墨宸讨的。
裴乾拍胸脯:“帮,肯定帮,明儿我就给你弄来。”
“说起来,朱娇娇除了身体不好,爱哭,为人处世比我大方,她肯定给。”
钱朵深深看他一眼,说:“没错,这次宴会我就发现她见识谈吐都不俗。”
“那是!”裴乾眉毛一挑,深以为然。
钱朵了然于胸,这小子其实并不讨厌朱娇娇,就是别扭:“行,知道了。”
“你去讨方子吧,别说我要啊。”
“明天来,咱来一起去看房子,你回去吧,我要整理衣裳去。”
那身衣裳得小心收拾好,回头送别的县当铺。
裴乾听到衣裳,笑:“别说,那裙子挺繁缛,你穿着却真好看。”
“……兄弟,一大早看见不夸,现在夸是不是晚了?”没有期待了!
钱朵将人撵走,终于清静。
一夜无话。
等第二天,裴乾又是一早就来,还带了早点。
钱朵本打算去隔壁陪墨宸吃的。
裴乾并不知道墨宸在上尧县,还住在隔壁。
钱朵没有墨宸允许,也不敢说,只好坐下来同裴乾一起吃了顿早餐。
裴乾嘴里啃着包子,就从袖子里掏出一张纸:“这是朱娇娇抄写的一份,你看看吧。”
钱朵忙接过去,仔细看了看,都是些补血益气暖胃的东西:“这玩意,真管用?”
“不知道,你到底要干啥啊?”裴乾凑过去:“你懂药理?”
钱朵收起来:“不懂,吃你的饭,怎么那么多话!”
裴乾:“……”
问问都不行。
钱朵却吃不进饭了。
她放下筷子:“你先吃着,我出去找刘老板说点事。”
说完,她扔下裴乾急匆匆走了。
裴乾好奇,但也知道钱朵不想他知道的事,不准问,只好耐着性子乖乖吃早餐。
钱朵走进隔壁小院。
墨宸刚打完拳。
十七提着刚打的井水,正伺候他洗漱,见钱朵进来,默默退到一旁。
钱朵多看了他两眼。
不知道为什么,阎王凉的墨宸身边跟着沉默的十七,她才觉着正常。
之前话唠张管事陪在墨宸身边,钱朵总觉着违和。
她想起那天墨宸书房窗口看的黑影,或许就是十七?
墨宸擦干净脸上水珠,见钱朵进来后就低着脑袋想心思,一句话不说。
她头发上的珠花一晃一晃,闪的人眼睛疼。
墨宸放下巾帕,冷冷问:“何事?”
“啊?”钱朵回过神:“公子吃饭了吗?”
“没呢!”
“哦,公子为什么只吃素不吃肉呢?”
“与你何干?”
“……”这就让人不喜欢了。
钱朵捏着药方,再次问:“公子是不是肠胃受不得油荤?”
墨宸侧头,将钱朵细细打量一番:“你到底要干什么?”
钱朵犹豫着说:“刚巧遇到位朋友,饮食习惯跟你一样,差一点都不行。”
“她原来是肠胃不好,我就是想着,你是不是也是一样。”
“她有个方子,据说吃过之后,最近好了许多。”
“我特意讨来让你瞧瞧,若是有用,最好不过。”
墨宸愣了愣,伸手将方子从钱朵手里抽走。
他手上还留着皂角的香气,钱朵抽了抽鼻子,忽然心跳的厉害。
谁家没事一大早跑来,说你是不是有病,我这有药,吃不吃?
人家还不得将你打出去。
她也是鬼迷心窍,听到朱娇娇跟墨宸饮食习惯差不多,忍不住要了方子来给墨宸,真是不怕挨揍⊙▃⊙
121、管事的福利
春日明媚的阳光透过窗棂,打在少女的脸上,晶莹剔透。
她微笑中带着紧张,忐忑的仰头望着他,看起来像朵谨慎又骄傲的山茶花。
墨宸垂眸看着手中的方子,心尖上最软的肉,像被人掐了一下,酸疼。
“有心了。”他将方子还给钱朵:“我只是早年饮食不规律,落了病根。”
钱朵怔了怔,大失所望:“这样啊,是我冒昧。”
她将方子收起,迟疑一下,又说:“那个,你以后饮食上,注意点。”
有点失望,又有点轻松。
不是病更好,这么个风光霁月的人,若是跟朱娇娇一样病恹恹,怪让人心疼的。
钱朵冲他笑一笑:“那就不打扰公子吃饭,我去忙了。”
“等一下!”墨宸叫住要溜号的她:“欠条看过,还给我。”
钱朵:“……”
欠条当然要在债主手里,昨天墨宸就是给她看看数额。
钱朵知道早晚要还。
但是在自己送上药方和关怀的时候要,是不是有点无情?
她怏怏答应一声,像一阵风来了又去,留下满室清香。
墨宸翘起嘴角,一直压抑着的心情,突然明亮起来。
十七以为自己眼花,揉了揉眼睛,再看向自家公子。
依旧是面无表情,慢条斯理的用餐,倒是比平时多用了半碗饭。
出来办的事已经解决,按照计划,今天要回云冈镇。
十七已经收拾妥当,就等墨宸一声吩咐。
墨宸饭后负手立在窗前,望着院里碧绿的竹子出神。
也不知过了多久,他问:“刚才钱管事匆匆出去,何事?”
“去租铺面。”十七说:“昨天裴公子跑了一天,看中菜市旁边一家带仓库的院子。”
“不过,怕是租不到,会被人刁难。”
十七查到的,比裴乾要细致。
裴乾就是个憨憨。
…………
“对不住二位。”房东翘着二郎腿,坐在院里,斜着眼睛看人。
裴乾觉着自己又办砸了差事,在钱朵面前丢了脸。
他有点生气:“你昨天可不是这么说的。”
房东噗呲一笑:“你当时也没确定要租不是?”
“我有一朋友也想租,给了更高的价格,”
“不过我也没给他签,价格好商量,谁跟银子过不去?”
言外之意,你得价钱。
裴乾:“……”
大意了,昨天就该签下来,倒是被别人抢去。
他无奈看向钱朵:“师父,是我没办好事。”
“跟你没关系。”钱朵拍拍他肩膀,她问房东:“敢问你那位朋友,给价多少?”
房东伸了一个手指头。
裴乾瞪眼:“一年十两?”
“一个月!”房东说大话都不带喘气。
裴乾:“师父,他是想多要租金,故意的吧?”
“你终于看出来了,有进步。”无中生友,钱朵自己常用过这种招抬价,当然明白其中道道。
裴乾明白过来,咬牙切齿:“奸商!”
“无商不奸吗,就怕他是故意为难。”钱朵眯了眯眼睛,抬高声音对房东说:“一月十两实在超出我们预算,但是您房子我们也是真想租。”
“不如这样,我回去跟我们东家商量商量,看能不能加点预算,您这边先被松口,成吗?”
房东太成了:“行呢,你们去,我再去问问我朋友。”
言外之意,朋友可能还会涨价。
就是不打算好好租给你。
裴乾要说什么,被钱朵直接拽走。
出了大门,裴乾气:“师父,咱还真租这破地,我再去看别的。”
钱朵摇摇头:“一会儿房东从家里出来,你悄悄跟着,看他去哪。”
这事透着不对劲。
若换从前,她一个无依无靠的孤女,被人这么欺侮就欺侮了。
不忍着还能咋滴。
但是今天,她是有靠山的人。
好不容易撕开上尧县一条口子,若是退缩,不但前功尽弃,还丢人。
丢的还不是她一个人,会连累墨宸。
钱朵不允许出现这种情况。
她又交待裴乾几点注意事项,这才朝下榻酒楼方向走去。
拐了弯,就看到墨宸负手立在不远处望着她。
他换了一身冰蓝色春装,领口袖口都绣着银丝边流云纹,头上束发用的是镶玉的小银冠,有风吹起,将墨宸几捋发丝吹起,显着今天的他特别轻盈。
钱朵心里没来由的一阵高兴,不假思索就奔过去:“公子,你在附近办事吗?”
墨宸低头见她两颊被阳光晒的粉扑扑,不着痕迹的挪下脚步,替她遮住了些许光照。
两人瞬间靠的有些近,钱朵闻到熟悉的皂香,不禁说道:“我打小出来讨生计,闻得从来都是男人臭汗味,公子身上可真香。”
墨宸捻了捻食指,又看她一眼,小姑娘眼睛清透晶亮。
他皱皱眉头:“以后这话,别说了。”
“什么话?”钱朵愣了愣,不解:“为什么?”
墨宸咳一声:“不适合。”
“为什么不适合?”
“不适合就是不适合!”
“为什么?”
“……别问了!”
钱朵撇撇嘴,可真是难伺候。
她抬头看看墨宸,见他脸有些红,伸手拉他到阴影里:“瞧您,被晒的脸发红,怎么今天没有坐马车?”
墨宸没有说话,轻轻将自己袖子从对方手里拽住来。
钱朵又问:“十七怎么没跟着您?”
墨宸默了默:“我出来找你。”
他不适合跟着。
钱朵自觉没有再问,公子的事有公子的道理,她身为管事要有眼力劲。
墨宸又说:“房子租的如何?”
提起这个,钱朵有话要说:“我怀疑有人捣鬼呢,让小乾去查了。”
“若真是有人捣鬼,我还请公子帮我一个忙,成吗?”
“……嗯。”墨宸说:“回头让十七配合你。”
钱朵笑起来,眼睛又弯成明亮的月牙,看的人心痒痒:“多谢公子,公子最好!”
墨宸嘴角弯了弯:“走吧,给你买两身衣服?”
“……啥玩意?”咋又买衣服?
钱朵想起早上还回去的巨额欠条,心尖颤了缠,脸顿时垮下来:“不买成吗,我还不起。”
墨宸侧头看向她:“这是给管事的福利,一年四季,每季两身衣裳。”
钱朵眼睛一亮:“那昨天宴会的……衣裳?”
是不是也应该算做福利?
“那是你主动借的,必须还。”墨宸负手而去。
钱朵:“……”
不知道怪自己沉不住气,还是怪东家黑心。
好气!
122、路人都什么眼神
“这身,这身,还有这身!”钱朵在成衣铺子里,一口气挑出来好几身。
她心里总憋了口气,就算自己主动借,可也没借那么多。
钱朵心里总怀疑墨宸暗戳戳搞事,但没证据。
所以今天对方主动给买衣服,她一点都不拒绝,还主动挑自己喜欢的。
试了一件又一件,最后钱朵选了两身式样简单利落,干活不耽误事的衣服。
一件蓝色,另一件碧绿。
都是鲜艳的色彩。
挑买衣服的钱朵,眼睛灿烂又明亮,盛着细碎的金光,远比在钱家沟时鲜活。
这本就是她该有的笑容和生活,倒是被宵小连累。
墨宸想到自己查到的消息,以及老四房的去向,抿了抿嘴角,眸子深处是不易察觉的戾气。
“就这两身,付钱吧!”钱朵扯一扯不知道想什么出神的墨宸袖子。
墨宸回过神,问也不问价格,就直接掏出一块碎银扔给店家:“不用找了。”
钱朵拦都没拦住。
这什么败家子呢!
她转过头,跟店家又是一阵扯皮,最后说好以后在这买衣服全打八折,又送了几个荷包和手帕,她才罢休。
临出门,店家对墨宸说:“你家小娘子砍价可真厉害,会管账!”
墨宸:“……”
钱朵脸一红,提着衣裳推着墨宸赶紧走。
走出去半条街,她才松口气:“你别听店家瞎说哈,她眼拙。”
墨宸没有说话。
钱朵也不好意思抬头瞧他,怪害臊的。
虽然墨宸长得好看又有钱,她也不敢觊觎呢。
那是东家!
钱朵着急转移墨宸注意力,不自觉开始碎碎念:“以后再买东西,你能不能等我还完价?”
“能省一点是一点,你是没有过缺钱的时候,一文钱难死英雄汉知道吗?”
墨宸定定看着她:“你这样念叨,又让人误会。”
“……”钱朵脸一红。
确实哈,真像娘子数落自己家乱花钱的相公。
她匆匆看身边路人,还真有两三个捂着嘴冲她和墨宸笑。
旁边一个摊点的大娘更过份,好冲墨宸招揽生意:“大官人,买些点心糖果回去,让你家小娘子消消气。”
钱朵冷汗都出来了,赶紧拽着墨宸袖子离开。
等看到下榻的酒楼,她心情才平复一点。
墨宸轻轻动了动胳膊,钱朵这才发现,自己还拽着人家袖子。
她忙松开手,帮墨宸整理了一下:“公子,您别误会,我对您可一点想法都没有。”
墨宸面无表情,轻轻“哦”一声,也不理会钱朵,自顾自朝住处走。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钱朵就觉着墨宸生气了,没有买衣裳前高兴。
夭寿啊,千万别误会。
路人都什么眼神呢。
身为小弟,对自己老大有想法,天打五雷轰!
…………
裴乾没等多大会儿,就看到房东从院里出来,四下张望见无人注意,匆匆离开。
他立刻跟上去。
房东走了两条街,裴乾眼睁睁看他进了行风镖局大门。
这就没法跟了。
裴乾附近找了间茶肆,慢慢等对方出来。
且说房东进了镖局,找到蔡安:“安爷,按您说的,我没租给那丫头!但是不租给她,我院子租金可就断了。”
县里生活,动一动就花钱。
房东是本县人口,因为县城扩建,征用了自家大半耕地。
看着县里人口越来越多,好多来讨生活的需要租房子。
他就将手里仅有的耕田,盖了三座带仓库的院子。
两座出租,一座自家用。
他不是做生意的料,干什么赔什么,后来见一年到头租金也是不少,除去全家嚼头还有剩。
他索性靠租金过日子。
也是凑巧,租他院子的那家要回乡,想退租金。
见房东不情愿,对方介绍说正好有个小伙急着租,可以无缝衔接,不让他有损失。
房东动了心。
昨天本来跟裴乾说好的,结果前头送走人,后头蔡老六就派人找来。
原来租他房子的,是那天跟蔡老六打赌的丫头。
房东心里叫苦,真是神仙打架,小鬼遭殃。
蔡安闻言,抬起眼皮瞅一瞅房东,冷笑:“你真是越活越倒退!”
房东不敢吱声。
蔡安说:“我说,咱六哥是帮你,你哭丧着脸给谁看?”
“这个时间,她左右租不到比你家更合适的院子。”
“这就是你的依仗,靠着这一点拿捏对方一段时间,将租金抬高高的,你就算一年租不出,损失也补上了!”
“行了,别说你没想趁着我们六哥跟对方不对付,想抬租金!”
得了便宜还卖乖。
这群刁民!
房东被说穿心事,尴尬的笑了笑:“就怕她不租。”
蔡安笑:“不租你找托啊,人都贱,买贵不买贱,越抢越心痒。”
“告诉你,这事必须给六哥办妥当,让对方高价租房!”
“办妥了,六哥以后两年不收你家保护费,还罩着你!”
得了准话,房东松口气:“那必须听六哥的,到底咱是自己人。”
“行了,你回去吧,办好事再来,别叫那妮子瞧出端倪!”
“是是是。”房东赔笑。
他回去得好好运作,欺侮外乡人,一点心理负担都没有。
倒是能免去两年保护费,那真是好。
蔡安等人走了,扔下茶壶,一溜烟跑到蔡老六院里。
蔡老六最近没脸出门,天天睡到日上竿头。
现在刚起,正被通房门伺候着洗漱。
蔡安找到小翠,将事情说了一遍:“你给六哥说一声,肯定不让那丫头得好!”
“还有宴会那天,咱太太被她挤兑,这仇能一块报!”
“那感情好!”小翠想起宴会上的事,就生气:“也不知道租的还是借的,以为穿上缥缈阁衣裳就是有钱人,一身土味!”
关键衣裳穿钱朵身上,自己穿不着,你说气不气!
蔡安笑了笑,舔着脸对小翠说:“放心吧,瘦死骆驼比马大,她到底乡下来的,斗不过咱。”
“行吧,二当家来了,你也小心点。”小翠叮嘱两句,回屋给兰花报喜去了。
现在钱朵是蔡老六全家的对头。
蔡老六丢了脸,讨厌她;兰花宴会受挤兑,讨厌她;通房们因为蔡老六不出门,备受折磨,也烦上钱朵。
咋那么多事呢,跪下老老实实被蔡老六踩一顿不就完了。
反正只要钱朵吃亏倒霉,全家喜闻乐见。
123、你心里惦记着谁?
裴乾找到钱朵,将打探的事情冲钱朵说了:“肯定又是蔡老六捣鬼!”
钱朵挠挠额头,也烦:“怎么又是他啊!”
为什么不能公平竞争,总是背地使这种上不得台面的绊子。
关键,那房东还配合。
真以为蔡老六只是赌输了,地头蛇头铁吗?
想想墨宸来上尧县,虽然不知道做了什么,但是他肯定也不愿被人踩到脚底下。
她家公子,要就要最好。
就是这么自信。
她得想个办法,让人知道上尧县不跟蔡老六玩了,要换天!
钱朵冲裴乾招招手:“小乾,你来,咱这样那样然后再这样。”
吩咐完裴乾,吃过午饭睡完午觉,钱朵街上买了份礼,提着去县丞家。
朱娇娇也是刚小憩起来,正被小红哄着喝药。
听说钱朵来了,小红比朱娇娇还激动:“小姐,钱姑娘找你玩呢。”
“……小红,之前没见你那么喜欢她。”宴会过后,身体不适,朱娇娇倒是忘了问小红态度为什么转变那么快。
小红挺不好意思:“小姐,你说的没错,钱姑娘侠胆义肠,是奴婢误会了人家。”
朱娇娇眼里泛出促狭之意:“哦,你说说,怎么就解了误会?”
小红快人快语,心里不藏东西,立刻将宴会上兰花欺侮她的事说了:“见你身体不适,我怕说了惹你激动,可憋死我了。”
幸亏一夜过去,朱娇娇又活蹦乱跳。
就是朱娇娇不问,她也打算说的。
朱娇娇当时不在,倒是不知道还有这一场风波。
她也生气:“那个兰花,倒是好不知所谓!”
“可不是!”小红说:“钱姑娘一点面子也不给她,狠狠下了她的脸。”
“奴婢没觉着有什么,倒气得她提前退席。”
“我看诸多太太也不以为意,甚至因为她提前退席,多了些自在呢!”
朱娇娇没觉着意外。
若是蔡老六没输,成功让钱朵退出上尧县,那宴会上那些太太,依旧捧兰花臭脚。
但是蔡老六输了。
官府也不支持他。
是个有脑子的,都得心里掂量掂量怎么在马上重新洗牌的上尧县,为自己争取利益。
蔡老六,其实成了弃子。
只希望他聪明些,就此老实,还能换一些颜面。
就怕他一条道走到黑。
想一想蔡老六性格,朱娇娇很为钱朵担心,不禁长叹一声。
钱朵一进屋,就听到她唉声叹气:“娇娇妹妹,哪里不高兴?”
“钱朵姐姐来了,快坐。”朱娇娇起身:“小红,上茶!”
钱朵落座,将买的礼物放到桌上:“知道你吃不得街上零嘴,问了裴乾,知道你爱看话本子。”
她特意去书店,挑了适合小姑娘看的新鲜话本子,并过了县丞夫人的眼。
朱娇娇喜欢极了,捧了话本子爱不释手:“谢谢钱朵姐姐。”
钱朵见她高兴起来,也跟着笑,顺嘴又说了几句调皮话,哄得朱娇娇眉笑眼开。
小红见了,不觉有些痴:“很久没见小姐这么开心。”
平日里伤花悲月,难见与朋友谈笑。
为了朱娇娇,她也希望钱朵能多来几趟。
朱娇娇脸又红了,嗔怪着瞪了小红一眼:“你又多嘴!”
“是呢,总是人前多嘴,怪不得老受罚!”钱朵一本正经,冲小红点点头。
小红:“……”
刚喜欢她,就让人讨厌!
钱朵莞尔一笑:“行了,在我们面前没事,以后外人面前,可改改吧!”
朱娇娇小声解释:“我身体不好,就爱喜欢丫鬟们爽朗些,倒是惯得她乱说话。”
“帮主子说话没错,但是也要动脑子,别鲁莽的上去就撕,最后自己吃亏!”钱朵淡淡说道。
她也是见小红一片赤心,点拨两句。
朱娇娇若有所思。
家里惯着她,又见她宠小红,自然也跟着宠。
小红一心为自己好,但每次出手都吃亏。
小红:“……”
她也不傻,知道钱朵说这话是为自己好。
想一想平时所为,她默默续上茶水,退到门外,默默反省。
朱娇娇因为这事,心里更贴近钱朵:“往常别人只夸我好,不给我说这个的。”
钱朵心想,这小姑娘可真好哄,帮着训一训下人,竟然将一颗心给贴上来。
裴乾何德何能,对着这样一颗纯真的心不知珍惜。
纵然是她,也舍不得朱娇娇难过。
钱朵想什么,不自觉就问了出来:“裴乾哪里好,让你受冷落也喜欢?”
朱娇娇脸唰一下红成了煮熟的虾子。
哪里好呢?
仔细一下,哪里都不好。
不爱读书,身上只有一个秀才的功名;脑子不好使,做买卖总是被人坑。
“大概,就是喜欢吧。”朱娇娇幽幽说道:“喜欢哪来的理由,纵然那人在别人眼中,什么也不好,就是喜欢。”
“见到他,心里没来由的高兴,就想跟他一起,哪怕一句话不说也是好的。”
“不见他,忍不住就想他,吃到好吃的,看到好玩的,总想让他也一起吃一吃,看一看。”
钱朵不禁有些发怔。
这就是传说中的男女之情吗?
听起来好玄的样子。
朱娇娇叹息完,又问:“姐姐可有天天放在心底,惦记喜欢之人?”
钱朵脑子里,下意识浮现一个身影。
有倒是有。
还是一惦记心就抽抽那种。
唉!
她是怎么堕落到从手有存款到身负重债的:“我欠了人钱呢,天天惦记着债主,算吗?”
朱娇娇愣了愣,这肯定是不算。
欠钱的人,怎么会喜欢债主呢?
正常人都不喜欢,甚至还会躲。
钱朵年纪不大,没想到身负重债,朱娇娇问:“你欠了多少,我手里积攒了些。”
“不用不用!”钱朵忙摆手:“他也不催我还债!”
逮住一只羊薅毛就成了。
这么一想,还是自己占便宜了呢。
钱朵不禁又喜滋滋起来。
朱娇娇见她并不将债务放心上,很是羡慕,是豁达之人。
自己一开始那么想人家,真是难为情。
“之前担心蔡老六还是找你麻烦,今个儿见你光明磊落,心胸宽广,我倒是不担心了。”做大事的人,还能敌不过宵小之辈?
钱朵听她主动将话题转到蔡老六身上,也直言了此次来的目的:“我想请娇娇妹妹做个中间人,帮我请刘太太一叙。”
刘太太,就是家里贩菜起家的那个。
124、竞拍
裴乾跟房东扯皮的时候,十七走进了钱朵想租的那所大院。
他换了粗布短褐,一身贩夫走卒打扮。
一见到房东,他就喊道:“东家,听说你有院子出租?”
裴乾:“……”
又来一个,有完没完?
房东:“……”
鸿运当头,该他发财!
十七见没人回应,皱眉:“租不租?价格好商量?”
裴乾:“……”
哪来的败家子是,上来就给房东涨价的机会。
房东乐了:“租啊,但是你能出多少租金?这位也等着租呢?”
你们两个竞争。
裴乾生气,想起钱朵的吩咐,冷笑:“房东,你不是说抹不开情面,要租给朋友吗?”
刚才争执半天,房东话里话外都嫌弃裴乾给的价格不合适,说朋友要紧,租给对方得了。
但是又不行动,尽跟裴乾扯皮。
所以裴乾就拿对方的话堵他。
房东皮笑肉不笑:“哎呦,拒绝朋友是抹不开情面,但是谁跟钱过不去?”
裴乾恍然大悟:“那你就是要钱不要脸呗!”
这话真难听,房东不愿意搭理他。
若不是蔡老六非要为难,早在十七进来,房东就将人轰出去。
有给大钱的真租客来了。
房东对十七笑说:“我家院子好几家争呢,我给这一个,就得罪那一个。”
“都是干大生意的爷,我一个小老百姓谁也得罪不起。”
“不如这样,你们自己商量商量,我只给价高的人。”
十七了然:“你让我们竞价?”
“对喽。”房东两手一摊:“就是这么意思,还是你明白。”
说着,还冲裴乾翻个白眼。
十七却点点头:“有道理,那你将想租院子的都喊来,咱公开竞价,当场给银子!”
裴乾嘴角直抽抽,这是哪里来的财大气粗的憨憨?
一个破院子,学人家当铺竞价。
他冲十七说:“兄弟,就这一个破院子,您值当吗?”
“有钱!”十七一挺腰杆,公子说了,必须要财大气粗不丢人。
裴乾:“……”
好吧,你有钱你最牛。
房东自然喜不自胜,急匆匆去喊人竞价。
要当众竞价,现场给钱。
想一想周围亲朋都是小气吧啦的脾气,请他们来估计还得付演出费。
事是蔡老六惹来的,不如让他帮忙喊几个人,银子当然也得对方出。
蔡安听说此事,可不敢自己做主,忙去回复蔡老六。
蔡老六一听,立马瞪眼:“当然要派人,不但派人,还有多喊几个看热闹的!”
“咱就负责往上顶价格,顶到天价!”
“老子就要瞧一瞧,一个破院子,天价她租不租?”
钱朵自愿参加竞价,当着多人拍到院子,若是不租,那就是没财力,不守信。
一报雪耻!
蔡安得了吩咐,立刻着手安排人去竞价。
于是房东不但多了一个朋友,租房子的人又多了几个。
时间就定在明天上午。
蔡安故意宣扬出去,每半天,整个上尧县有知道蔡老六和钱朵别扭上了。
这两人,有完没完。
没完咱就带上瓜子搬上板凳,看热闹去!
镖局里没出镖的人,都在饭后茶余谈这件事。
于是魏九也知道了。
他身边的小二子绘声绘色将这件事讲给他听:“九爷,那蔡老六真是愚蠢,连个娘们都赢不了。”
魏九冷笑。
可不是蠢。
镖局都特么是别人的了,蔡老六还跟一个卖菜的別劲。
自己也蠢,竟然将这么个东西当对手,着急忙慌去外地稳固势力,着了他人的道。
想到蔡老六就烦。
小二子见他脸色不好,提议:“不如咱也看看热闹去,蔡老六估摸着这次也讨不到好。”
自己倒霉,总盼着讨厌的人更倒霉。
魏九摸了摸板寸脑袋:“成,看看去!”
…………
钱朵在朱娇娇的引荐下,不但见了刘太太,还见了张太太、王太太等。
都是跟刘太太关系不错,不愿意再交保护费的。
等回到住处,知道裴乾已经答应竞价,很是满意。
总不能让人逗着为玩,该换她主动主动。
钱朵吃得好睡得好,一眨眼就到约定好的竞价时间。
她的新衣裳也晾晒干,正好穿在身上,又找墨宸要了几张银票,这才领着裴乾往房东院子过去。
这事动静不小,上尧县商户都派人来了人来。
他们亲自来,总怕蔡老六又输,怪丢脸的,给他留点面。
院子里摆了一排排座,竞拍者坐在第一排,其余看热闹的往后坐。
房东为显郑重,专门请了当铺的专业竞拍师傅。
钱朵来的时候,人已经满了一半。
她谁也不认识,目不斜视走到前排坐下,裴乾一边护驾,气场强大。
魏九进来的时候,小二子立刻朝前排指了指:“就她,赌赢蔡老六那个。”
魏九朝钱朵望去,小姑娘安静坐在位置上,垂着眼帘,白白净净。
他嗤笑:“蔡老六越活越混,竟然输给这么个没长成的小丫头片子!”
“谁说不是呢。”小二子笑:“关键还不长记性,又来。”
魏九撇撇嘴,没再说话,继续朝里走。
谁不认识行风镖局二当家,众人纷纷起立给他行礼招呼。
房东急忙迎上去:“九爷来了,九爷请坐。”
他安排的是第二排。
小二子不乐意:“我们九爷从来只坐前面!”
“第一排是给竞拍者的。”房东为难。
小二子瞪眼:“咋滴,看不起九爷?”
房东:“……”
他连蔡老六都不敢得罪,哪里敢看不起九爷。
愿意坐哪就坐哪吧,帮忙哄抬一下租金更好。
场内的骚动,自然惊动了钱朵。
她听到二当家三个字,耳朵动了动,回首张望。
房东跟人争执,旁边站着一位身材高大的玄衣男子,头发只有一寸长,一双邪肆的细长眼向上微挑,阴鸷冷戾。
察觉到钱朵的目光,魏九眼睛立刻扫过去,冲她微微一笑。
钱朵打了个寒颤,感觉像被一条滑腻的蛇给盯上。
这感觉真槽糕。
行风镖局果然没好人。
魏九诧异钱朵眉眼生辉,光彩夺目,不似一般年纪的小丫头片子娇气。
他想都没想,提脚就走向钱朵身边的位置,却有人抢先一步坐到钱朵身边。
是十七。
魏九变了脸色。
125、有本事你接着抬啊!
十七正眼都不瞧魏九,一脸严肃坐在钱朵身边。
魏九认得这是墨宸身边的,得罪不起,憋着气挨着十七落座。
坐下之后,魏九扭着头打量钱朵。
十七身体往前一倾,将他视线堵的严严实实。
魏九:“……”
说这小丫头片子跟墨宸没关系,他脑袋割下来!
钱朵小机灵鬼,目光不着痕迹从魏九身上扫到十七,总感觉这两人之间涌动点什么。
莫不是墨宸的事情,与魏九有关?
那就是与行风镖局有关?
自家公子,那肯定一出手必须寸草不生,所向披靡。
这么一想,振奋!
钱朵眼睛唰亮闪闪起来,腰杆挺的更直。
拎着蔡安过来瞧热闹的蔡老六,一眼看到钱朵的嘚瑟样,心里那个气。
就好烦!
上次输了,那是没准备好。
这一次,非要钱朵跪下喊爹。
他直勾勾冲着钱朵过去耍威风,周围人全部屏住呼吸不敢大喘气。
走到一半,蔡安拽住了蔡老六:“六哥,那不是九爷?”
一溜的束发当中,板寸像个刺眼的大太阳闪瞎人眼。
“呸!”蔡老六小声啐口吐沫:“发肤……那什么父母,不忠不孝的东西!”
“可不是!”蔡安小声附和一句,拉着蔡老六往第二排走。
蔡老六憋得慌,不敢说,你说气不气?
他甩开蔡安的手,蹬蹬瞪找到一个位置。
老子就做你正后方,瞪死你!
“你他娘换个位置!”魏九后脑勺像长了眼睛,一回头看到蔡老六那双铜铃般带着火气的眼,烦得要死。
蔡老六坐的稳当:“不换,这你家开的?”
魏九呲牙:“信不信老子捶你!”
“有本事你来啊!”蔡老六不怕。
光天化日,还能打人不成?
钱朵眼睛都快凸出来。
谁能告诉她,上尧县两大传说人物:一位泼皮小霸王,一位沾着黑气的镖局二当家,为什么吵起架来像两个幼稚鬼。
再瞧瞧众人,有这么害怕吗?
不就是两个熊孩子吵架?
房东着急忙慌过去劝架:“六哥,九爷,二位消消气,人都到齐,竞拍马上开始。”
蔡老六今天捶钱朵的,冲魏九哼一声:“不跟你一般见识!”
魏九大手在脑袋上呼喇一圈:“且,人家叫你六哥,喊我九爷,老子不跟晚辈计较!”
钱朵:“……”
哇哦。
裴乾压低声音:“你是不是觉着他俩特幼稚?”
钱朵撇嘴,那不废话吗?
“吵架是幼稚,打起架来吓人。”裴乾说:“我见过,两个人动气拳头,真的是一条街都遭殃,死伤都是轻的。”
破坏力大的很。
钱朵终于明白大家为什么害怕。
两个心中没有秩序和是非观的人,打起架来那还不是抓住什么扔什么,只管输赢不管人命。
惹不起惹不起!
钱朵做板正,静静等待竞拍。
房东做了个手势,立刻有人请竞拍师上台。
竞拍师客气开了场,开始介绍院子的大小、用途和好处,然后将竞拍低价说出来:“正常租金是一个月两贯钱,但是求者甚多。”
“大家也清楚,物以稀为贵,咱们今天的竞拍价是一个月十两银!”
众人哗然。
两贯钱和十两银,那能是一个概念吗?
真的是神仙大家。
因为这个,众人看钱朵目光都不对。
这得多土豪,才干应这种明显是坑的竞拍?
连魏九都惊讶的看过来:“这他娘纯坑人,用拳头抢不更快?”
“呵!”十七发出一声嘲讽,目光里全是不屑。
文雅的人事,你一个鲁莽匹夫懂个屁。
魏九:“……”
你回应什么玩意,老子跟你说话了吗?
再一看钱朵,面无表情,稳的一匹。
魏九心里突然不舒服起来,莫名想起墨宸也是这般风动他不动的高深模样。
都是出来夺利的,装什么大尾巴狼!
瞧不惯。
魏九索性不再注意钱朵,且看她怎么坑蔡老六。
蔡老六眼睛都不眨,就看着前排。
见钱朵不搭理魏九,他心里松口气。
差点以为钱朵搭上魏九,一起搞他呢。
这时候,竞拍师已经喊:“十两一次,十两二次,还有没有人出价?”
这是蔡老六安排的人,在竞拍价出来后举了牌子。
钱朵动了:“十一两!”
“十一两一次,十一两两次!”
十七也开始举牌:“十一两一钱!”
“噗呲!”魏九刚喝进的茶吐了出来。
一钱!
钱朵都没忍住,对十七侧目。
兄弟,你是猴子派来的逗比吗?
相对于大家的不可思议,竞价师见的多了,面不改色:“十一两一钱一次。”
蔡老六安排的人像打开了新的一扇门:“十一两二钱。”
十七又举牌:“十一两三钱。”
钱朵:“……”
累。
她不举牌了,就看你们俩,再接再厉!
于是蔡老六的人和十七,你一钱我一钱,一来一往,竟然将房租给拱上了十五两银。
不容易啊。
太阳都快下山了,竞价师口干舌燥。
蔡老六忍不住了:“有诚心没诚心,就没见过你们这么竞拍的!”
“对呀,就你们俩,其他人不拍吗?”蔡安帮腔:“没钱就别凑这个热闹。”
这话就是对钱朵说的。
钱朵冷冷一笑:“我嫌价格低,直接举牌,怕吓死你们。”
她举牌:“二十两!”
众人抽一口冷气。
一个月二十两,租一个破院?
上尧县郊区的农家院,五十两都够买一座的。
蔡安忐忑的问蔡老六:“六哥,还拍不拍?”
“拍!”当然拍!
咱干啥的?
就是拱价格的,让钱朵哑巴吃黄连。
这才哪到哪?
最好一个月让她出血一百两,宰她个冤大头。
蔡安立刻暗示下去。
于是又有人举牌:“……二十两一钱!”
蔡老六恼了:“磨磨唧唧,还让不让回家吃饭?”
立刻又有人举牌:“三十两!”
蔡老六终于安静。
钱朵继续加价:“四十两!”
你十两我十两,月租金终于拱到了九十两,还是钱朵喊的价。
其他人都不敢接了。
竞价师在台上兴奋的喊:“九十两一次,九十两二次,还有没有人?”
连问了三遍,都没人敢接。
裴乾捏一把汗,没人接,房子就砸自己手里。
冤!
十七也开始紧张,手心里都是汗。
魏九侧目,以为钱朵是王者,结果是个傻大胆。
多明显的局,就是蔡老六合伙坑她钱的。
如果现在没人接价,钱朵赔钱又丢脸。
连竞价师,都不忍心落锤:“有没有接,我再喊一次。”
126、你说得对,我决定悬崖勒马
竞价师喊半天,蔡老六安排的人都没有魄力举牌,全暗戳戳看蔡老六眼色。
竞价师嗓子都哑了,没办法,只好举起小锤。
“一百两!”十七举起牌子。
亏也不能让钱朵亏,反正公子有钱。
蔡老六立刻看钱朵反应。
如果钱朵放弃,他也放弃,反正目的达到。
钱朵在这个时候,笑了:“没想到,最后有胆子跟我竞价的,竟然是第三人。”
“凭我劝你放弃,这院子我势在必得,本姑娘不差钱,争的是一口气!”
说完,钱朵回首,冲蔡老六丢了一个眼神,完全是站在食物链顶端的高傲和蔑视。
不但言语上打击你,还用眼神蔑视你!
然后她在竞价师要落锤的时候,举起牌:“二百两!”
那耀武扬威的声音,将所有人秒成渣渣。
直接高出一百两!
本姑娘就是这么有钱。
有本事来啊。
魏九眨巴下眼睛,哈哈哈笑起来:“奶奶个腿,过瘾!”
“没想到一个小丫头片子,竟然这么有魄力。”
“老子敬佩,回头请你喝酒!”
说完,他也回首,给了蔡老六一个轻蔑的眼神。
挖坑又如何,人家有钱,不怕。
这么财大气粗,就算掉坑里,人家摆明是故意的。
拿钱砸死你。
就问你怕不怕。
后面有人小声嘀咕:“我嘞个老天爷,她到底有多少钱败家?”
“怎么能这么说呢?人争一口气佛受一炷香,到人家那境界,争的就不是钱的事。”
“对,现在不是钱的事,说亏都是咱境界小!”
“嗯呢!”
竞价师又兴奋了,声音高亢:“今天来的客人真是个顶个的有魅力。”
“对,咱租的是院子吗,咱挣的是面儿!”
“钱姑娘二百两一次,二百两二次……钱姑娘真是上尧县第一人,有魄力有担当,祝钱姑娘福星高照,财源广进!”
竞价师小锤高高举起,停在半空,等了一会儿。
如果没人竞价,那就要一锤定音了。
钱朵得意的仰起头:“不是本姑娘针对谁,在座的各位不但没我有钱,还怂!”
大家的视线去,全盯蔡老六身上。
完犊子喽蔡老六,遇到了克星。
蔡老六握成拳头的手,青筋都爆出来。
他来干啥呢?
踩这丫头片子脑袋一血前耻的!
感情他做一场局,还让钱朵在上尧县打出名号来了?
接二连三都鄙视他,瞧不起谁呢?
跟老子扛上了是吧,那就继续!
抬到十万八千,看你租不租得起这个破院。
他冲蔡安打了个手势。
蔡安立刻暗示:赶紧的抬价,往高里抬!
于是竞价师的小锤,又没拍下去。
有人举牌:“二百……二十两!”
还是保守。
蔡老六气的想上去踹一脚,怎么就不敢喊三百两。
气势上都不能压倒对方。
没看见大家伙眼神都带着不信任吗?
不行,他得找回场子,圆回来。
蔡老六坐正,语重心长:“小丫头年纪太轻,不知道钱来之不易。”
他倒成了一个劝导晚辈的老好人。
钱朵抖了抖一身鸡皮疙瘩,明显不爱听。
蔡老六又说:“你说你拿着家里的银子,就为争一个破院子,值当吗?”
“银子扔水里还能听个响呢,何必呢?”
“不要意气用事。”
我们没抬太高是因为慎重,不是没钱。
呵呵,你继续喊价。
老子不榨干你,不姓蔡。
竞价师高呼:“二百二十两一次,二百二十两两次,还有没有人?”
众人手里的瓜子都没空嗑,全看向钱朵。
钱朵一脸若有所思。
蔡老六在后面,紧紧盯着对方,心里呐喊:喊价啊,你倒是喊价啊!
然而直到竞价师一锤下去,钱朵都没再动静:“一百二十两三次,恭喜这位掌柜喜提郊区带库房小院一栋!”
蔡老六安排举牌的人:“……”
我是谁,我在哪,我干了什么?
竞价师又说:“房东将租房合约赶紧送过去,租房的掌柜,咱说好的,现场付清一年租金,我提两成。”
这是提前说好,签了公证书的,谁也不能耍赖。
为了逼真,蔡老六安排的人提前都在蔡安处领了银子的。
还没反应过来,那人手里银子就被拿走,然后塞进来一张租赁契约。
蔡老六:“……”
不是。
为什么最后他拍到了院子?
“姓钱的,你不是放大话吗,怎么不拍了?”蔡老六不是藏得住事的人,当时就急眼了。
钱朵转过头,看着蔡老六,慢条斯理说:“我考虑了考虑,你说的对!”
蔡老六:“……”
我特么说什么了?
“挣钱不容易。”钱朵说:“我连银子扔水里听响都舍不得,何必在意这种意气之争?”
“多谢蔡老板深明大义,不计前嫌,及时将我悬崖勒马。”
蔡老六一口老血,闷在喉咙里。
神特么深明大义、不计前嫌、悬崖勒马。
老子是想将你踢下悬崖好吧!
院子里叽叽喳喳声音小了好多。
现在还不明白蔡老六被钱朵耍了,那就是个真傻子。
乖乖,小丫头年纪不小,心够黑。
什么招都接得住。
散了散了,蔡老六真的完犊子喽。
魏九哈哈哈大笑两声,这小姑娘怼起人来能憋死对方,可比墨宸有意思多。
他冲钱朵抱拳:“老子魏九,敢问小姑娘叫什么?”
钱朵没搭理他,翻个白眼,迅速离场。
不走,等蔡老六回过神打人怎么办?
魏九跟上去,被十七一肩膀扛到一边。
他也不气,大手在脑袋上呼喇一圈。
有意思,真有意思!
没一会儿,院子里闲杂人等全撤个干净。
房东攥着银子。
二百二十两,被竞价师讨去了二成,剩下的捂在怀里发烫。
蔡老六立在院子里,一张脸阴云密布。
最后举牌,被塞了一张房屋租赁契约的人,灰头土脸凑到蔡老六身边:
“六哥,得亏我没喊三百两,咱省了六十两。”
蔡老六大吼一声:“滚!”
他的吼声,惊天动地,传到了没走出多远的钱朵耳朵里。
嘿嘿。
今天这事办的不错。
就是身边跟了个狗皮膏药,怪烦人。
魏九凑过去:“我是行风镖局二当家,认识一下,以后上尧县我罩着你!”
钱朵:“……”
公子说魏九鬼见愁,她看像个自来熟。
127、公子放心,我绝对忠心
墨宸不爱跟人挤一块,尤其坐在院子里吹风。
关键这风里,含着潜伏了一冬天的浮尘。
他就坐在街对面的马车上,闭目养神。
眼看着太阳终于落山,那边院子大门终于打开。
墨宸坐直,掀开车帘。
院子里涌出来一大群男人,钱朵走在人后,灰蒙蒙的人群中,只有她像一颗鲜艳的娇花,明媚且骄傲,墨宸一眼就看到。
他目光轻轻一扫,看到凑在钱朵身边的人,皱起眉头。
钱朵是真的想早点回去。
偏魏九没有眼力劲,纠缠在身边:“我是行风镖局二当家,认识一下,以后上尧县我罩着你!”
十七三番五次挤走他,他又五次三番凑过去。
真是跟狗皮膏药一样。
钱朵烦死了:“回见,有空联系。”
成人的世界,委婉就是拒绝。
懂不懂?
魏九不懂:“那你什么时候有空啊?”
钱朵:“……”
要疯!
如果对方找茬还好办,偏人家嬉皮笑脸。
你又不能伸手打笑脸人。
关键人家真信诚意想交好。
魏九说:“出门在外多个朋友多条路,你看刚才我多配合你。”
“知道你挖坑给蔡老六,我特意配合你,故意拿小刀往他心上戳,果然上当喊价了吧?”
“你看我都这么配合了,你连名字都不告诉我,是不是不讲义气?”
钱朵可想说我又不认识你我跟你讲啥义气,但对方是行风镖局的。
都说不能得罪。
她还是别没摸清楚情况,又给自己招一个对头。
能怎么办?
保持得地的微笑呗。
魏九见她笑了,索性直接将十七推一边,走在钱朵身边:
“你笑起来可真好看,多大年纪,找婆家没有?你看我咋样?”
钱朵脸色变了,停下脚步:“魏二当家,请自重!”
怎么说她也是姑娘家!
魏九哈哈一笑,大手呼喇呼喇脑袋瓜子:“都是出来混的,有啥不好意思,再说男未婚女未嫁!”
“你要是自己做不得主,你给我谁能做主,我找他商量去!”
“钱管事。”一个冷若冰霜的声音响起。
钱朵猛地抬头,顿时惊喜的跑过去:“公子!”
艾玛,看了一天的衰老爷们,还是她家公子养眼睛。
她眼里闪着光,仰着头,惊喜交加,冲过去就拽住了墨宸的袖子:“你怎么来了?”
她只是借了十七用一用,没想到墨宸亲自来。
墨宸垂下眸子,在钱朵拽自己袖子的手上轻轻扫一眼,随即将其揽到身后,看向魏九,淡淡说:“不知魏二当家,拦着我的人,要做什么?”
钱朵心凸凸的,躲在墨宸身后,只露出一双水灵灵会说话的大眼睛。
魏九恋恋不舍看过去:“多稀罕呢,一向身边连个母蚊子都没有的墨公子,竟然带个姑娘在身边。”
“小姑娘,你别害怕,若是你被迫的,告诉我,我解救你!”
钱朵觉着,行风镖局的人脑子大半都有坑。
你看一个一个出场的人物,就没一个让人喜欢的。
魏九虽然竞拍场上帮过他,但冲这死缠烂打听不懂人话的劲,她就不喜欢。
钱朵躲在墨宸身后,气呼呼说:“你才是被迫的,你全家都是被迫的!”
“我可是我们公子亲自选的管事,签了聘用合约的。”
魏九啧啧两声,有点可惜:“他墨宸多少钱请你,我魏九双培!”
钱朵冷笑:“你以为谁都能拿银子砸我,我也挑人的!”
笑话,她能跟涉|黑的人混吗,命不要啦?
再说了,她眼尖着呢。
墨宸一来,魏九虽然嘴花花,但是却不敢朝前多迈一步。
当然跟在墨宸身边更安全,她又不傻。
钱朵冲墨宸丢了一个讨好的眼神。
墨宸:“……”
他抿了下嘴唇,拽起钱朵就走向马车。
人一走,魏九身上的压力一松,刚要迈步,被十七猛得一挤,差点摔倒。
他气得呼喇一下脑袋瓜。
奶奶个熊,老子是点背着了道,不是怕你们!
十七将恍惚的裴乾支走,架起了马车。
确定离开此地,钱朵猛吁一口气。
不等墨宸问,她就叭叭说个不停:“我嘞个天呢,公子您是不知道,我都快吓死了。”
“还以为蔡老六都能呢,结果请的人个个怂的不行。”
“才喊到九十两就不敢接,当时我脑子都懵了,身上直冒冷汗。”
“您说说,万一院子砸我手里,那不亏死?”
“想我钱朵自打做买卖以来,就没亏过。”
“万一栽这上头,我以后在商圈还混不混?”
“得亏那蔡老六跋扈惯了,瞧不起我,我稍微浇点油,他又上钩了。”
“我都不敢恋战,意思意思得了。”
“唉,才坑他二百二十两,白让我在太阳地里晒半天。”
“您瞧瞧,脸都晒红了,这得捂多少天才能白回来。”
少女的声音轻灵活泼,犹如佳音环绕,很是悦耳。
尤其她说话激动,身体前倾,袖子跟墨宸的袖子叠在一起,显着特别亲密。
墨宸轻轻捻一捻食指,到底控制自己没有朝后躲。
他听到钱朵说晒的脸发红,抬起目光落在对方脸颊。
养了几个月,钱朵再不是当时黄瘦的麻杆,整个人都变得鲜亮。
墨宸不觉着她被晒黑,反而白里透红,杏脸桃颊。
倒是因为今天风大,小姑娘脸上被吹了一层灰,看的人心里怪不舒服。
他手抄进袖子,捏住了手帕。
犹豫片刻,到底没有拿出来。
墨宸高冷惯了,一时半会不说话,表情又毫无变化,钱朵也看不出来。
她又说:“我都吓死了,趁着蔡老六没反应过来,赶紧往回跑。”
“偏那魏九自来熟,缠着我说个不停,言语肤浅。”
“幸亏公子像天神下凡,解救我与水火。”
“他还想高价挖墙角,也不照镜子瞧瞧自己模样,有公子的惊才风逸,非凡品貌吗?”
“别说他出双培,就是十倍,我也不会离开对下属犹如春风般温暖的公子!”
钱朵一双眼睛,巴巴望着墨宸。
公子,您听出来我的恭维了,这么忠心的管事,是不是考虑给加点月银奖赏奖赏?
128、糖就算了,我要月银
明知钱朵夸人必有所图,墨宸心里却像灌了蜜。
对着一双水灵灵的眼睛,他突然不忍心泼冷水。
正好马车行到闹市,虽然临近黄昏,依然有些摊子因为货物没有卖完,也还没有撤。
墨宸敲一敲车壁,十七“吁”一声将车停在路边。
再往前走上一千米,就是下榻酒楼。
墨宸伸一伸腰:“累了,陪我走回去。”
“我也坐了一下午,腰怪酸的。”钱朵自然不会回绝,乖乖跟着墨宸下车。
十七很有眼力的将车架走,留下两个人。
墨宸负手慢慢前行,钱朵默默跟在后头。
周围都是路人,她自然闭上嘴巴,不像刚才那般说个不停。
行到一处糕点摊前,墨宸停下脚步,从袖子里摸出一文钱扔过去,买了一块饴糖。
他将饴糖塞给钱朵,也不说话,继续往前走。
钱朵握着糖,看着前面不远的俊美背影,微微发怔。
小时候外公带她出去玩,累得很了,也是这般买颗饴糖哄她。
钱朵将拨开糖纸,将饴糖塞进嘴里。
甜滋滋的味道顺着舌头化开,慢慢流进心里,突然间,钱朵鼻子有些发酸。
她抽了抽鼻子,追上前面的墨宸:“公子,你买的糖发酸,不好吃!”
墨宸挑挑眉毛,侧头打量她。
钱朵含着糖,眼圈发红,说着不好吃,却也没见吐出来。
他抿了抿嘴,眼中含了隐隐笑意:“那下次买颗甜的。”
今天墨宸真是好说话。
钱朵挠挠额头:“糖就算了,这个月的月银,能早点发吗?”
墨宸:“……”
他忍了忍,说:“月银扣下还欠款!”
钱朵忙说:“别呀,下个月开始扣不成吗?这个月我有用。”
墨宸不说话,加快了步伐。
钱朵边追边解释:“真的,这个月我有用。”
“之前托了朱小姐帮忙,请了几位夫人做说客,这才签了一大笔单子。”
直接釜底抽薪,打蔡老六一个措手不及。
这个人情,她得还。
当时就约好的,在酒楼摆桌席面,请各位太太赏脸。
“这人情欠了就得换,你来我往,关系近了,生意也长久不是?”
墨宸走的越发快,钱朵都快追不上了。
直到进了住处,墨宸都没搭理她。
院门一关,钱朵止步。
“公子,公子,我真有急用!”
“别呀,不行你先发我一半。”
“你明天想吃什么,我去厨房给您做?”
“公子开门呐,有啥话您直说。”
这么将人关外面,到底啥意思?
钱朵砰砰拍的门震天响,路过一个跑堂惊讶瞅一眼,再路过一个跑堂,再瞅一眼。
钱朵没好意思再敲下去,垂头丧气先回了自己院子。
墨宸就这点不好,喜怒无常。
自己也没得罪他呀。
白拍马屁了!
没有银子,怎么做东请客?
难道再打欠条?
钱朵打个冷颤,不行不行,必须控制这种想法。
她可不想一年之后,月银没拿多少,反而倒欠墨宸一堆账。
她搬了把椅子到院子里,踩在上面,从墙上露出一个脑袋。
墨宸的房门和窗户都没关。
钱朵喊:“公子,我能爬墙头过去吗?”
“砰!”
房门和窗户,一个接一个关严实,可快了。
钱朵:“……”
她挠挠额头,这咋整啊?
…………
再说蔡老六,抢了房东拿在手里的银子,暴跳如雷得回去。
回到家,又是一阵狂风暴雨。
院里的女人们全都瑟瑟发抖,缩在角落。
蔡安挥挥手:“都走,都走,别惹了六哥的眼!”
众人都哭了。
院就这么个院,一家人挤在一处,通房都睡大通铺,往哪走?
好在蔡老六没空搭理这些人。
他砸了一套茶具,又碎了满屋子花瓶,最后累得虚脱,终于消停。
蔡安绕过一地的瓷器碎屏,凑过去:“六哥,这事没完!”
“必须没完!”蔡老六怒道:“特么的,这丫头邪性,两次载她手里。”
蔡安转了转眼珠子:“六哥,我看着二当家追上去了,两个人是不是认识呢?”
“或者说,她就是二当家故意推出来克您的?”
否则无法解释,整个上尧县都不敢跟蔡老六对着干,偏钱朵吃了熊心豹子胆。
蔡老六眉头一皱:“那还真有可能。”
若是钱朵在这,都没眼看。
真的。
做反派有这么做的吗,对手背景都不带调查清楚的,全靠猜。
蔡安说:“您想想,以前二当家回来,那次不阴阳怪气,偏这次不声不响,憋到竞拍场才跟你怼两句。”
就连魏九身边那些人,在镖局也是静悄悄,不惹他们了。
处处透着诡异。
“没错!”蔡老六一拍桌子:“他先是乱我心情,接着就跟那丫头片子一唱一和坑我!”
他这会反应过来了。
两个他不服的人轮番火上浇油,你说能不冒火激进吗?
这事,真特么没完!
蔡老六咬牙切齿:“你,给我盯严实,看他俩到底是不是勾结一块害我!”
若是,别怪他不客气!
…………
钱朵唉声叹气吃晚饭。
虽然好吃,但是想想明天要泡汤的席面……伤心!
“钱管事?”门外传来十七的声音。
钱朵懒洋洋说:“进来。”
十七推开院门,一抬头见瞧见钱朵无精打采坐在堂屋吃饭。
一张菜饼翻过来覆过去,就是不下嘴。
十七嘴角抽了抽,走上前,将两锭银子摆在桌上。
钱朵眼睛一亮,瞬间站起来:“这是?”
“这是这个月月银。”十七回答。
钱朵瞪着眼睛,抹了把口水:“那个,公子不是说扣了吗,而且,这么……多?”
实习管事,一个月不才六两银吗?
十七说:“哦,多得呀,公子说你在上尧县办事不错,给的赏钱。”
“赏……”钱!
合约上没写啊。
惊喜来的太意外,钱朵有些懵。
十七见她发愣,说:“钱管事,钱管事?”
“啊?”
“公子说,他念你年纪小,不跟你一般见识。”十七一板一眼学话:
“别总想着还别人的人情,也要想一想,怎么多挣钱将欠他的债还上。”
“毕竟,他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要留给自家人享用。”
129、净说大实话
请商家娘子们吃饭,自然要在最好的酒楼。
刘老板亲自安排,专门给开了最好的包厢,好酒好菜全捡最好的。
钱朵受宠若惊之余,握着二十两银子惶恐不安:“刘老板,我银子怕是不够。”
“钱管事客气,这席面我只收你成本价。”刘老板笑眯眯说:
“您是不知道,上次买了你的萝卜,吃不完,后厨开发出一道新菜,叫心里美。”
“哎呦,那受欢迎程度,直接成了店里的招牌之一。”
“后来萝卜用完,换了本地的,怎么都不是那个味。”
“钱管事,回头你家萝卜能直接供给我们酒楼吗?”
“也不止萝卜,其它菜也多来点,云岗镇的蔬菜真不是盖的。”
钱朵一听,心里顿时踏实。
这就对了。
天底下没有免费的午餐。
她收起银两,笑言:“那必须的,我们云岗镇的菜谁吃了都说好。”
“要货是吧,行呢,回头等我不忙,你来找我将合约签了。”
公事公办。
刘老板乐呵呵点头,又喊后厨送了几样菜来。
席面上,那些跟钱朵签了订单的太太们,又是一顿吹捧。
天知道,他们多想要云岗镇的菜。
以前是道路不通,后来是下手太晚。
本以为要被对方摁在地上摩擦,结果人家只摩擦蔡老六一个。
刘太太感叹:“早知道你这么好说话,我们当初何必跟着蔡老六为难你。”
“是呀是呀,钱姑娘心胸开阔,这么好的买卖都愿意匀给我们。”另一个说。
钱朵笑:“天下生意也不是一家坐起来的,老古话说的好,和气生财。”
“咱们本也不是你死我活的竞争关系,能双赢,为什么非要拼个头破血流,到时候不知道便宜谁呢。”
这话说得好。
众人皆以为然。
刘太太觉着钱朵做人敞亮,敬她一杯酒:“这次我们家老爷们也想来,被我摁住了。”
“他们就是一粗人,不配跟你这么漂亮机灵的小姑娘说话。”
“说实话,我也不愿意他们跟你接触。”
“你可别误会,不是觉着你是个姑娘家,我们担心。”
“而是瞧着你一个小姑娘,孤身来上尧县,硬是撕开一条口子,真是硬气,让我们这些掌家娘子看的贼拉热血。”
钱朵愣了愣。
啥意思哦?
另一个王太太解释:“当年我们在娘家,谁不是千娇万宠,嫁了人手里也握着嫁妆。”
“可就特娘的吧,出了兰花这个瞎货,搞得我们娘们看个账都是错。”
“这几年老爷们受蔡老六压迫,我们受兰花的气。”
刘太太冲她翻个白眼:“你说话能不能憋那么粗鲁,吓着人家。”
一转头,她立刻换了一副笑脸,对钱朵说:“那天见你戳兰花,我就想通了。”
“去她瘪犊子的,我干嘛跟一个上不得台面的妾室争风吃醋,离了男人我不能活吗?”
“明人不说暗话,我们不让他们来,就是想趁这机会将盘口挣到自己手里。”
由她们跟钱朵联系,争取云岗镇蔬菜。
家里这块生意,以后就她们说了算。
赚多赚少,也不给那群不要碧莲的玩意玩女人用!
钱朵冲她竖起大拇指,佩服道:“有啥说啥,您乃巾帼中的巾帼。”
“掌家很辛苦的,柴米油盐醋差哪一块都不行,更别说人情往来,婆母孩子,一天到晚累死人。”
“偏男人还以为是他们挣钱养家,眼里看不见娘子们的付出。”
“嫁人嫁人,穿衣吃饭,娘子们要钱有钱要本事有本事,凭啥受他们的气呢?”
一席话说的众人心灵共鸣,纷纷点头:“可不是这个理。”
偶有抱怨,都是劝她们忍着的,说谁家过日子不都这样。
即便全都这样,那也憋屈啊。
她们仿佛找到了知己,纷纷围着钱朵一个未婚小姑娘吐槽起来家里的婆婆妈妈。
钱朵:“……”
为了稳固的合作关系,陪聊是必须的。
她不但听,还时不时点头:“没错呢,姐姐,我能叫你姐姐吗,看见您就亲。”
“姐姐在娘家就算账吗,那真是好,我就佩服算账厉害的,扔个账本给我,我得算上一天才算行。”
“你真厉害,家里家外一把手,若我是男的,一定将您抢回家。”
被夸的那位红了脸:“哎呦,哎呦呦,你说啥大实话。”
钱朵又转向另一个:“姐姐,开始看见你,本以为你就是长的好看,深交之后才发现你秀外慧中呢。”
对方喜得眉眼都挤一块:“你这丫头,以后可不敢这么实诚。”
一顿饭下来,本来只当普通宴请的太太们,拉着钱朵的手依依不舍。
刘太太更是使劲往钱朵手里塞红包。
钱朵赶紧往外推:“姐姐可不敢这样,咱不兴给回扣哈。”
刘太太都给气笑了:“给回扣我会在酒楼大门口给?”
“咱俩有眼缘,我看见你就跟自家妹妹一样,这是咱姐妹间见面礼,不收我生气哈。”
钱朵这才不好意思收下来。
想了想,她小声说:“我也没啥能回礼的,回头菜多给你一车,悄悄的别让人知道。”
“你……”刘太太拍她一下,也小声说:“你就是小丫头抹不开情面,太实诚了。”
“也就是我,遇到占便宜没够的人咋整?”
“以后可不敢这么手松,私交是私交,公事咱必须公办。”
钱朵甜甜答应一声,将一个清甜天真的小丫头形象贯彻到底。
这可真是个美丽的误会。
送完了人,今天宴请大获全胜,还额外又补签了许多订单。
你说开心不开心?
钱朵喜滋滋握着订单回头,就看见裴乾一脸佩服的仰望他。
裴乾一男的,没进去作陪,另外叫了几样菜坐在隔壁。
就怕钱朵招架不了这些剽悍的商家娘子,生怕被欺侮。
结果一场下来,这些商家娘子与钱朵相见恨晚,义结金兰,更是补签了三年的订单。
回到住处,他佩服道:“师父,这些商家娘子们个个精打细算。”
“没想第二次见面,你们就姐妹相称,以后咱货不愁了。”
钱朵看傻子一样瞅他两眼,叹气:“小乾啊,你还真是个傻白甜。”
130、气人是真气人
都这时候了,谁也不是傻的。
蔡老六欺行霸市不行了。
那还不得自谋出路,难道等着被衙门割韭菜?
与钱朵合作,是最稳当的。
不说她一掷千金,压蔡老六压的死死的。
单说明面上,钱朵跟县令公子和县丞千金好,就是靠山。
与钱朵交好,就是与衙门示好。
钱朵能说会道,更是意外之喜。
能与和气的人打交道一起发财,自然比看人臭脸巴结强。
钱朵释放善意,她们就赶紧接住。
一个为她们手里的渠道,一个为云岗镇的货源。
各取所需,利益互换罢了。
若是真将这商场上的把酒言欢当真,那才是真傻。
钱朵在这种事情上,看的那是透透的,轻易不交心。
说心硬也好,说图利也罢。
当年那些苦日子,可都是她咬着牙一个人吞。
钱朵将能分析的,掰开来,一句一句讲给给裴乾听。
既然将他留下,就得好好教,免得将来吃亏上当,还不得她来擦屁股?
裴乾更加佩服,若有所思:“这些真的没谁给我说过,我好想悟出点什么。”
“能悟是好的,毕竟读过书的人。”钱朵鼓励:“有些事能直接教,有些事真的就靠你耳濡目染。”
“以后谁给你说什么,先想想对方目的,在心里给自己估个底线。”
裴乾连连点头,并掏出小本本记下。
钱朵的一举一动,墨宸自然知道的清清楚楚。
十七一五一十汇报给墨宸。
卧塌读书的墨宸,冷冷说道:“我没让你监视她。”
十七说:“属下正好在旁边吃饭,听了一耳朵。”
“钱管事真是个好嘴子,哄的人合不拢嘴,直接补签了三年的订单,连灾荒年的损失也给算了进去,一点没吃亏。”
起码未来三年不愁销路。
也是给墨宸挣银子,不是吗?
所以他汇报正常工作,绝对不是为了满足傲娇公子的小心思。
他真是一个贴心敬业的侍卫。
墨宸修长的手指,捏紧了书卷。
可不是好嘴头子吗?
哄起人来眼睛都不眨。
气起人来,也是真气人。
他不发一言,面无表情翻过一页书卷,接着读书。
正在这时候,外面传来一阵喧哗。
只听见魏九那嘹亮的嗓门想起来:“钱姑娘是住这里吗,我来给钱姑娘送礼!”
墨宸手一紧。
魏九直奔钱朵小院,一巴掌推开了院门:“钱姑娘,你让我好找!”
不是钱朵宴请那些商户娘子,他还得费些劲才能摸到这里。
不过想想也是。
跟着讲究吃穿的墨宸,能住的差吗?
必须最好。
魏九啧啧两声,奶奶个熊,财大气粗了不起?
他也有钱!
不等钱朵有反应,几担礼就被摆到院里。
魏九一挥手:“给老子全打开!”
镖局的伙计呼啦将箱子给掀开,珠光宝气冲天,差点闪瞎人眼。
钱朵闭了下眼,立刻又瞪圆,使劲咽口水。
我勒个天哒哒呀。
裴乾也被魏九大手笔震惊了:“魏二当家的,你这是啥意思?”
几个大箱子,绸缎、发簪、耳坠、璎珞、手镯,金的银的玉的宝石的,齐活了。
魏九大手哗啦一圈脑袋瓜,得意道:“钱姑娘,我魏九缺个算账的管事,这些是我聘用你的诚意。”
“我都打听了,墨宸只跟你签了实习管事,抠索索只给六两金,连个休息日都没有,都不嫌丢人。”
“你跟了我,这些全是你的,再加月银五十两,每十天休息一天,逢年过节还有一百两的赏银!”
钱朵:“……”
丫丫的,这待遇,皇家总管也没这么好。
动心!
她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手,去摸那些金银珠宝。
这玩意卖了,不但能还上墨宸欠款,连在县里安家都够。
买个三进三出的院子,打一套上好的梨花木家具。
她就是县里最年轻的富户。
魏九见钱朵眼睛黏在他送的礼上,心想果然送礼就要投其所好。
当时墨宸拽钱朵走的时候,那家伙,表情像人抢了他老婆一样。
说墨宸对小姑娘没想法,魏九头能割掉。
墨宸抢他镖局,他就抢对方心上人。
再说,钱朵确实引起他兴趣,养眼又机灵,收罗过去,日子都能过的有趣。
“钱姑娘,人往高处走,水才往低处流!”他说:“跟着我,金银珠宝你不缺,上尧县随你横。”
钱朵眯了眯眼睛:“你确实挺大方。”
走到门口的十七听见这话,脚踉跄一下差点摔倒,赶紧回头看墨宸脸色。
墨宸面若冰霜,一身寒气,能将三里之内的人给冰死。
十七默默侧开身,让路给他。
墨宸一脚踏进钱朵小院:“魏二当家,不知道你还有撬人墙角的爱好。”
“呵呵。”老子专撬你墙角:“我是惜才,不忍明珠蒙尘!”
奶奶个熊,他为了气墨宸,都会用成语了。
了不得。
墨宸冷冷扫一眼地上敞开的箱子:“钱管事,意下如何?”
钱朵咽口水,脑门一下清凉。
感情这两位打架,拿她作伐。
意下不如何!
她话都懒得说,直接转身,砰将房门关上。
谁还没点小脾气。
被关在门外的裴乾:“……”
这修罗场。
他缩一缩脖子,默默挪到一边,尽量避开墨宸和魏九视线所及。
“瞧瞧!”魏九啧啧两声:“你可真是个黑心东家,人见了你都不敢说话!”
墨宸懒得看他:“我看中的人,岂能是见利忘义之人,二当家请回吧。”
魏九说:“你让我回就回,人家钱姑娘还没说话呢。”
“都给你吃闭门羹了,不要自讨难看。”墨宸淡淡说。
魏九冷笑:“你一来人家踩关门,闭门羹给谁吃的还不清楚吗?”
墨宸捏紧拳头,又松开。
他默了默,忽然冷笑:“听闻沈医仙就在青州,不如请来能医治总镖头的伤。”
魏九脸色大变:“卧槽,算你狠!”
总镖头的伤是他害的。
杀倒不敢杀,因为总镖头手里还有些别人不知道的底子。
墨宸就是抓住他下黑手的证据,加上势力全面渗透,这才逼他妥协,卖了镖局。
魏九就等着总镖头留下的底子,争一些话语权。
卧在病床上一无所知的总镖头,和被医治好知道谁下黑手的总镖头,魏九当然选前者。
他打手一挥,连箱子都没敢抬走,领着手下匆匆离开酒楼。
蔡安躲在对街,看得清清楚楚。
钱朵和魏九是一伙,石锤!
131、蔡老六不甘心
“六哥,您是没瞧见。”蔡安说:“魏二当家抬着好几个箱子进去,出来的时候两手空空。”
“我打听了一圈,他今个儿开了私库。”
“目的地,就是姓钱的那丫头住的院!”
蔡老六坐在揽月楼一间华丽的包间,衣襟敞开,正搂着位花儿一般的姑娘喝花酒。
听完蔡安汇报,气的他重重将酒杯砸在桌子上。
怀里姑娘“呀”一声,被溅了一身酒,脸色当即不好看起来:“大官人,人家这衣服可是从缥缈阁做的。”
缥缈阁!
蔡老六眼角抽了抽,兰花将宴会那天的事哭诉半天。
他一把推开姑娘:“滚滚滚滚!”
小姑娘还不乐意伺候他呢,每次都白|嫖,耽误她挣银子。
她从蔡老六身边起开,甩了下手帕,扭着腰出了包间。
“娘的,连个表子都给老子气受!”蔡老六骂了两声,注意力又转到钱朵身上:
“就特么说,第一次见那丫头片子,你瞧那身上穿的啥!”
一身粗布衣裳,头发简单用绳子绑起来,耳朵眼上连个耳坠都没有。
一看就不是有钱人。
怎么才来两天,突然就买得起缥缈阁的衣服,还捡最贵的买。
还有身上金银首饰。
“她被魏九收买,两人联手整我!”蔡老六火冒三丈:“这口气,老子咽不下去!”
蔡安很同意。
他生意蔡老六家奴,签了死契的,又是打小就伺候,跟在蔡老六后面没少捞油水,所以没什么背叛之心。
倒是蔡老六娶了兰花后,在镖局拉拢的那些人,个个人心浮躁。
有的甚至倒戈,直接投向魏九阵营。
如今蔡老六身边,就是从小一起长大的那群泼皮和帮闲。
这些人就是乌合之众,偷鸡摸狗、欺行霸市是好手,其它技术含量再高点的,就不行。
以前没钱朵,靠着这些人也行。
这不是钱朵一出手,全县商户都被瓦解。
再靠破皮帮闲搞事,那又得费一番功夫。
更不用说现在衙门蠢蠢欲动,要整顿上尧县风气。
棘手!
蔡安发愁:“魏二当家这是釜底抽薪,想动摇六哥您在商户中威信和根基呢。”
还别说,被对方得手了。
“若是再这么下去,咱还拿什么跟魏二当家对抗?”
眼看老镖头不中用。
泼皮和泼皮是不一样的。
流窜在街头的泼皮,和统领镖局的泼皮,那能同日而语吗?
魏九这招,真特么阴!
谁能想到,他能找一个丫头片子来。
搞得他轻敌,两次被打败。
两个人大眼对小眼,想了半天,终于想出一个馊主意。
魏九现在动不了,那就在钱朵身上做文章。
蔡老六脸上横肉颤了颤,皮笑肉不笑:“老子一早就看上她,正好,绑来开个荤!”
这样那样一番,然后扔给手底下那帮泼皮玩。
找一群人来看。
一个残花败柳,要脸的人都不会再跟她又买卖上的来往。
“卖什么菜,进揽月楼卖身得了!”蔡老六阴沉沉一笑。
…………
墨宸眼睛都不眨,直接将地上那几箱金银珠宝搬回自己小院。
钱朵捂着心口,呲了半天冷气。
曾经有巨额财富摆在面前,她犹豫了犹豫。
若是再给她一个机会……
不答应还是不答应。
魏九一双邪肆的眼睛,盯着人心里特别不舒服。
钱朵长叹一口气,幽幽说道:“小乾呢,你要多学学我,多么忠心耿耿的管事啊。”
裴乾嘴角抽了抽。
你倒是想背叛,墨公子给你这个机会吗?
钱朵又说:“你说咱家公子,就这么没个交待将东西搬走,会还给魏九吗?”
不等裴乾回答,钱朵就否认了自己:“不会的,人家都主动送上门了。”
这么一想,是她给墨宸带来一笔意外之财。
也不知道会不会发赏银。
裴乾不知道她心里想什么,说:“对了,我爹回来了。”
“啊,裴县令回来了?”钱朵瞬间回魂。
裴乾点头:“他说想见见你。”
…………
裴县令是个很严肃的人,性格本来就方方正正,又当官多年,更是不怒自威。
偏偏吧,他最近放下了身段,突然钻营起来。
又不会说话,搞得整个人很分裂。
对着钱朵,他也是这样。
毕竟,钱朵是墨宸的人。
他可听儿子说了,墨宸对这位年纪轻轻的钱管事,看重的人。
属于坚决不能得罪,必须巴结好的人。
为了金大腿带儿子飞翔,裴县令可难了。
他见了钱朵,眼里一点诧异对方是个小姑娘的表情都没有,上来就行了一个大礼:“钱管事,请受本官一拜。”
钱朵差点吓得坐地上:“裴、裴县令,折煞小的。”
“不折煞不折煞。”裴县令满脸堆笑:“您是墨公子得意管事,受得了我的大礼。”
钱朵:“……”
墨家公子的名号,果然厉害。
连县令都得看脸色说话。
啧啧。
裴县令冲裴乾一瞪眼:“还不请钱管事进屋。”
“哎!”裴乾忙请钱朵进屋。
裴县令家就住衙门后面,自从夫人去世,家里颇显冷清。
前前后后伺候的,只有两位老奴。
为显尊重,裴县令将自己儿子当小厮使唤:“给钱管事上茶,上好茶!”
“点心呢,赶紧的!”
看着裴乾跑前跑后,钱朵挺不好意思:“不用忙了,小乾今天跟着我忙一天,怪累的。”
“裴县令您就直说吧,找我啥事?”
裴县令听钱朵称呼裴乾亲切,心里很是安慰。
这大腿,到底抱上了。
他舒口气:“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说说咱县里整顿商户的事儿。”
整顿必须整顿。
这几年乌烟瘴气,集体排外,倒是县里封闭落后,严重拉低了百姓生活水平。
他欣赏钱朵,跟对方通个气,想树立一个遵纪守法紧跟官府号令的典型,号召全县商户学习。
按他的意思,这个名额直接就给钱朵。
钱朵坚决拒绝:“谁不知道我跟县令公子是朋友?”
“您这样,它不服众。”
裴县令不答应,两人推拉好一会儿,才作罢。
他想一想,说:“个人奖励没有,就给你个集体奖励。”
“因为灾情延迟评选的最佳乡村,就你们钱家沟了。”
钱朵:“……”
-_-||,被里正念叨一年的最佳乡村,还没评呢?
132、套麻袋打一顿
钱朵心里腹诽衙门办事效率可真慢,又听见裴县令嘀咕:
“可惜,最美乡村的奖金五贯钱,按规矩直接赏给里正的。”
“最佳商户的二十两奖金,却是直接发给商户本人。”
钱朵:“……”
还有奖金?
你为嘛不早说?
“钱管事不计个人得失,淡泊名利,果然高义。”裴县令感叹。
钱朵:“……”
不,我一点都不淡泊名利。
她现在后悔来得及吗?
钱朵挠挠额头:“那个,裴县令,其实……”
“我懂!”裴县令点头:“你都是为了上尧县的发展!”
钱朵:“……”
并不是,谢谢。
钱朵晕晕乎乎被裴乾送出了县令家:“小乾呢,你爷俩可真是……”
一言难尽呢。
一个裴崆,一个裴乾,赔的都是她的钱吧?
算了算了。
不过区区二十两,她现在已经不是从前的她。
二十两……
呵呵。
她看的进眼吗?
钱朵又捂住了心口。
裴乾小心翼翼问:“师父,你心口疼?”
“嗯呢,可疼了。”二十两呢,毕竟月银才六两,还莫名其妙欠了一大笔外债。
裴乾吓一跳:“心口疼可不是小毛病,咱赶紧去医馆!”
“不用不用。”钱朵拦住他:“缓一缓就好。”
裴乾不放心,又一路送她回去。
没走两步,钱朵总感觉身后有人跟踪。
回头一瞧吧,人来人往,没有可疑之人。
钱朵皱起眉头:“小乾,你说蔡老六肯定不会善罢甘休,对不对?”
“那必须的!”裴乾说:“师父你最近小心些,就怕蔡老六使坏。”
钱朵倒不怕蔡老六使坏。
她怕对方使坏,自己没准备。
又走出不远,被人窥探的感觉又来了。
钱朵目光闪了闪,对裴乾说:“徒弟,我感觉有人跟踪我。”
裴乾紧张起来:“那咋办?”
蔡老六手底下有镖局的人,那拳脚功夫,绝对能按着他脑袋在地上摩擦。
打不过呀!
“咱跑吧。”裴乾提议。
钱朵摇摇头:“没事,这闹市,都是人,对方不敢咋滴。”
“再说地上有坑,万一他跌一跤,崴脚了呢?”
裴乾觉着有道理:“对哩,跟蔡老六干的,能是啥好人?”
“这种人头上生疮脚下流脓,走路摔跤出门撞车!”
“……”大可不必这么狠。
“哎呦!”
“不长眼呢!”
身后乒乒乓乓,人声杂乱。
钱朵回头,两个獐头鼠目的人,一个坐在地上捧着脚喊疼,一个被运粮食的小推车给撞老远。
她冲一无所知的裴乾,竖起大拇指。
厉害了兄弟。
必须对他更加的好:“走徒儿,师父给你买糖吃!”
…………
裴乾将钱朵安全送到住处,发现水生已经将菜运来了。
水生不安的向钱朵汇报:“姐,菜刚来,就被酒楼老板截走了一车。”
“给钱了吗?”
“给了,说跟您签了合约的。”
“那就没事了!”
钱朵见还有一车菜,想了想:“你跟小乾将菜分一分,回头我送礼。”
县令家给点,县丞家给点。
那位刘太太塞了大红包,钱朵也得还回去。
处的好归处的好,不能占人便宜。
一来一往,不就关系更好了吗?
该花的,不能省。
钱朵朝着隔壁院子叹口气。
她真是兢兢业业的好管事。
裴乾跟着水生一边分菜,一边将这两天的事说了一通:
“我觉着,今天肯定有人跟踪了,蔡老六要使坏!”
水生越听越气:“他咋这样呢?买卖你能做,俺们就不能做咋滴?”
“人家商户都不计较,在姐那下订单,蔡老六咋就那么能,非要拧巴着来?”
“这种人就是欠收拾。”
一次收拾不了,就来两次。
裴乾眼睛亮了亮:“对,欠收拾,咱得干点什么。”
“裴哥,你说咋干,俺听您的!”水生虽然比富贵稳重,但半大小子就是半大小子。
特点就是冲动,不怕事!
…………
不等裴乾回答,钱朵就否认了自己:“不会的,人家都主动送上门了。”
这么一想,是她给墨宸带来一笔意外之财。
也不知道会不会发赏银。
裴乾不知道她心里想什么,说:“对了,我爹回来了。”
“啊,裴县令回来了?”钱朵瞬间回魂。
裴乾点头:“他说想见见你。”
…………
裴县令是个很严肃的人,性格本来就方方正正,又当官多年,更是不怒自威。
偏偏吧,他最近放下了身段,突然钻营起来。
又不会说话,搞得整个人很分裂。
对着钱朵,他也是这样。
毕竟,钱朵是墨宸的人。
他可听儿子说了,墨宸对这位年纪轻轻的钱管事,看重的人。
属于坚决不能得罪,必须巴结好的人。
为了金大腿带儿子飞翔,裴县令可难了。
他见了钱朵,眼里一点诧异对方是个小姑娘的表情都没有,上来就行了一个大礼:“钱管事,请受本官一拜。”
钱朵差点吓得坐地上:“裴、裴县令,折煞小的。”
“不折煞不折煞。”裴县令满脸堆笑:“您是墨公子得意管事,受得了我的大礼。”
钱朵:“……”
墨家公子的名号,果然厉害。
连县令都得看脸色说话。
啧啧。
裴县令冲裴乾一瞪眼:“还不请钱管事进屋。”
“哎!”裴乾忙请钱朵进屋。
裴县令家就住衙门后面,自从夫人去世,家里颇显冷清。
前前后后伺候的,只有两位老奴。
为显尊重,裴县令将自己儿子当小厮使唤:“给钱管事上茶,上好茶!”
“点心呢,赶紧的!”
看着裴乾跑前跑后,钱朵挺不好意思:“不用忙了,小乾今天跟着我忙一天,怪累的。”
“裴县令您就直说吧,找我啥事?”
裴县令听钱朵称呼裴乾亲切,心里很是安慰。
这大腿,到底抱上了。
他舒口气:“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说说咱县里整顿商户的事儿。”
整顿必须整顿。
这几年乌烟瘴气,集体排外,倒是县里封闭落后,严重拉低了百姓生活水平。
他欣赏钱朵,跟对方通个气,想树立一个遵纪守法紧跟官府号令的典型,号召全县商户学习。
按他的意思,这个名额直接就给钱朵。
钱朵坚决拒绝:“谁不知道我跟县令公子是朋友?”
“您这样,它不服众。”
裴县令不答应,两人推拉好一会儿,才作罢。
他想一想,说:“个人奖励没有,就给你个集体奖励。”
“因为灾情延迟评选的最佳乡村,就你们钱家沟了。”
钱朵:“……”
-_-||,被里正念叨一年的最佳乡村,还没评呢?
133、公子处罚的对
得亏是晚上,没人看到鼻青脸肿的蔡老六。
他一瘸一拐进了镖局,立马派人喊蔡安。
蔡安不在镖局,气得蔡老六在屋里又是一通砸。
砸完他舒服了,喊下人收拾:“去,将砸碎的东西补上。”
易碎的都是些瓷器花瓶还有茶具,日常生活不可缺。
下人为难:“大姑爷,二当家说您这个月超支,账上没钱了。”
“啥玩意?”蔡老六火冒三丈:“他真当自己是镖局主人,敢克扣老子?再说一堆瓷能值几个钱?”
下人说:“也不算,咱院每月从镖局领银一百两。”
“您砸的瓷器不值钱,可前头蔡安从公中账上预支了五百两,只还回来二百两,咱还倒欠着三百两。”
“今个儿二当家查账发现,发话这三个月都不许给这院拨款。”
蔡老六:“……”
不说他都忘了。
没还回来的三百两,其中二百二十两给了房东,余下的全给蔡安找人收拾钱朵。
下人又说:“今天大小姐找二当家哭,门都没摸进去。”
“大姑爷,这三个月您就省着点吧,别再砸东西了。”
茶具不算好,耐不住一套一套扔着玩呢。
下人是镖局老人,一句一个大姑爷,明显当蔡老六外人。
蔡老六又是一顿咆哮,将人给撵了出去。
气死了。
真真给气死了!
蔡安急匆匆赶回来的时候,已经过去一个班时辰。
他一进屋,就被等地不耐烦的蔡老六一脚踹心窝上:“你特么又去喝花酒!”
“哎呦!”蔡安捂着心窝,就势往地上一跪:“六哥哎,我去找收拾钱朵的人。”
“人呢?钱朵好好的,我特么被人打了你知道吗?”
蔡安一听,这才抬头看蔡老六:“艾玛,六哥,你都肿成猪头……不是,谁下这门狠的手?”
蔡老六:“十七,一个叫十七的!”
蔡安想半天也没想出来是谁。
上尧县没这号人啊。
他说:“我现在就去查这个十七。”
“憋查了,敢在上尧县动老子的,除了魏九还特么能是谁?”蔡老六一激动,拉伸了受伤的腰:“嘶!”
疼。
魏九最能下黑手。
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
蔡老六心里愤怒:“让你找的人找到没,赶紧把那丫头给我收拾喽。”
正面打不过,好歹砍断魏九一个左膀右臂。
完了,再找那个叫十七的。
一个一个来。
如今的他,委实没有太多精力一起对付。
蔡安一听,忙汇报自己这边的成绩:“六哥,咱太不容易了。”
“刚找了两个还算可以的,结果一个崴脚,一个被独轮车撞了腰。”
“我只能再花钱找另外的兄弟,都是些酒囊饭袋。”
“关键吧,看咱现在落难,都狮子大开口,要价特别高。”
他们说什么,绑人违反律法。
都是流氓,谈什么律法。
就是落井下石!
蔡安为难死了。
蔡老六也没想到,自己人生会过得这般艰难:“等老子翻身,干不死这帮落井下石的玩意!”
“银子你别愁,房东那不拿咱二百多吗?”
“咱又不租那破院,你去给老子要回来,不给就抢!”
“实在找不到人,咱俩亲自上!”
本来还想事后便宜那群帮闲,现在……没门!
…………
裴乾和水生被墨宸关了禁闭。
裴县令知道两人下黑手的事,急匆匆赶来,却不是为儿子求情:“墨公子关的好,就该让他知道知道教训!”
什么瘪犊子玩意,敢打蔡老六。
对方可是上尧县泼皮头头。
万一伤着自己怎么办?
有事不能求助衙门?
作为县令公子,此等行为是对上尧县官府严重的不信任。
一旦传出去,影响极为恶劣!
必须关禁闭!
裴县令表完决心,又匆匆离开。
好多公事等着他处理呢。
钱朵摸摸下巴:“裴县令对咱可真是一万个放心。”
就这么将裴乾扔下,真是亲爹。
打就打了,犯得着关禁闭吗?
墨宸冷冷问:“怎么,心疼?”
“嗯……啊?”钱朵干笑两声:“公子是干大事的,走一步看三步,坚决拥护公子处罚决定。”
十七将裴乾和水生锁到隔壁院,提着钱朵包裹进门,正好看到墨宸勾起的唇角。
他放重脚步,目不斜视,将包裹交给钱朵:“钱管事,次间已经给您收拾出来,委屈您在这院住两天。”
那边被裴乾和水生占了,墨宸说钱朵跟他们不方便。
于是乎钱朵便稀里糊涂被安排到跟墨宸一个院子住。
虽然钱朵也想不明白,两边都是男的,难道她跟墨宸一个院就方便?
哎!
不想了。
想多了脑子疼。
凑合住吧。
钱朵将包裹接过去,揉揉肚子:“咱还没吃晚饭呢。”
墨宸冷冷扫她一眼。
钱朵心中一紧,立刻说:“公子想吃什么,我给您做?”
貌似不久前,自己惹他生气。
也不知道气消没有?
有错没错,姿态必须板正。
墨宸收回目光:“十七,点几个菜进来。”
十七:“是。”
“等一下。”钱朵笑一笑:“中午没吃饱,能多点个羊排吗?”
墨宸吃素的,她要吃肉。
十七看一眼墨宸,见对方点点头,答应一声出去安排。
钱朵见墨宸手里还握着书,不禁赞叹:“公子真是好学,要考状元吗?”
墨宸怔了怔,瞟她一眼之后,又将目光放回书上。
只是这次,怎么也读不进去。
等半天,钱朵没有再说话,窸窸窣窣不知道做什么。
他余光瞧过去,却发现钱朵从包裹里掏出一本书,也捧着认真看起来。
就是钱朵坐没个坐相,一只脚搭在凳子上晃来晃去。
看得墨宸眼睛发酸,特别想给她摁下去。
钱朵毫无察觉,且悠然自若,似乎找到了读书的趣味,是不是念出声,一副沉浸其中的模样。
十七提着食盒,偷偷探头朝屋里张望一眼,没立刻进去。
烛光摇曳,一室雍雍。
屋里那种淡淡的温馨气氛,真是舍不得破坏。
无奈食盒里的饭菜味道猛烈。
钱朵抽一抽鼻子,抬头发现了十七,立刻扔了书卷,高兴的眼睛发亮:“开饭了!”
终于不用再做苦读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