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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家娘子是财迷全文阅读

作者:燕七爱吃鱼     我家娘子是财迷txt下载     我家娘子是财迷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164、张家来人

    揽月一进去,立刻吸引了大部分男人的目光。

    毕竟小镇上难得来富贵华丽的女子,更何况这女子举手投足间说不出的风情和韵味。

    钱朵自然也瞅见,只觉着揽月有些面熟。

    魏九大步过去:“钱管事,再见面,咱都是一个坑里的同袍了!”

    哈哈哈哈。

    没挖成墙角,同袍也行。

    以后接触机会那叫一个多。

    钱朵同他见了礼,将其介绍给镇上财主认识。

    见魏九并没有向人介绍揽月的意思,钱朵小声问:“那位姑娘,什么来头?”

    魏九淡淡瞟一眼揽月:“揽月楼的老板娘,来给咱助兴的!”

    揽月楼。

    财主们没去过,但是听说过。

    那是县里的销金窟,钱少进不去。

    今天得见,众人目光顿时黏在揽月身上。

    揽月见多了男人目光,毫不在意,冲钱朵行礼之后,嫣然一笑:“久闻钱姑娘大名。”

    “……”她很有名吗?

    钱朵心里说不出的怪异,但是来者是客,她自然笑脸相迎。

    揽月倒是惊诧:“好人家姑娘看到我,可没你这么好的态度。”

    “都是出来混口饭吃,我与你又有什么不同?”钱朵还真的不在意。

    楼里的姑娘,个个有把辛酸泪,都是可怜人。

    如揽月一般有造化的,是少数。

    大多活不过二十岁,最后一把草席扔到乱葬岗,了此一生。

    若不是老四房还要钱恒前途,钱朵的境遇说不定也是如此。

    所以她对楼里姑娘,除了同情,还真没有其他看法。

    揽月仔细打量钱朵,见其神色中真的是将她当平等人看,不觉动容:“你……倒是个巧人,怪不得他看上你。”

    鞭炮被水生点响,噼里啪啦的炮竹声盖住了揽月的轻声细语。

    钱朵没有听清,转向她,眼睛闪着开业的兴奋:“什么,你刚才说了什么?”

    “……没什么!”揽月挤开魏九,伸手帮钱朵掩上耳朵,莞尔而笑。

    魏九:“……”

    还是没跟钱朵多说两句话。

    …………

    水生和富贵抬了满满一筐铜钱,在炮竹声中撒向门口看热闹的人群。

    镇上百姓一辈子也没见过这么大场面,嘴里喊着祝贺的吉利话,争先恐后去抢地上铜板。

    一时之间热闹非凡。

    就在这时候,官道上飞来两匹高头大马,马上两人风尘仆仆下来。

    看到拥挤人群,其中一位长身玉立的锦衣公子惊诧:“看来咱们来晚了。”

    随从答曰:“错过时辰,好歹是赶到了,主人家不会怪罪。”

    锦衣公子沉默片刻,牵着马匹来到撒完钱的水生和富贵面前。

    随从笑问:“两位弟弟,这里可是行风镖局分舵开业?”

    水生和富贵以为是来客,兴冲冲说:“正是,两位报个名,我去通报一声。”

    城里人都这规矩,水生学了个差不多。

    随从当即说:“那敢情好的很,我家公子来自齐城张家,富丽华大酒楼就是我家的。”

    水生还没学会掩饰表情,脸一下拉下去:“哦。”

    随从:“……”

    第一次见听到张家表情变冷淡的。

    他回头看锦衣公子眼色。

    锦衣公子抱拳:“在下姓张名立恒,与墨宅张管事有些亲故,特意来祝贺分舵开业,顺便与你家钱管事谈点买卖。”

    水生一听谈买卖,可不敢耽误正事,不冷不淡说道:“那你等着,我去通报一声。”

    他让富贵看住两个人,自己进去找钱朵。

    富贵拦着门,眼神不善望着两人。

    随从有些生气。

    张立恒叹气:“怕是我那脑子被驴踢的妹妹,得罪很了人家!”

    …………

    朱县丞讲完祝贺词,亲自将县里批文递交给钱朵,就算完成了开业仪式。

    他公务缠身,没有留下用饭,急匆匆赶回县里。

    钱朵送他离开之后,就一直没回来。

    魏九等了一会儿,又找了一圈,始终没瞧见人。

    这时候裴乾请大家移步悦来客栈,那边席面已经做好,只等人到了开席。

    魏九堵住他:“钱管事呢,她还没回来。”

    “她已经提前去了。”裴乾说道:“你带的镖师呢,蔡老板送了两桌席面,给师傅们享用。”

    魏九毫无兴致:“小二子已经领着去了,走走走,悦来客栈在哪,你带我去!”

    他也是第一次来云岗镇,不想为找路耽误时间。

    着急见钱朵。

    难道墨宸不在,他可得找机会说点骚|话。

    …………

    张玉华穿戴整齐,对着镜子照来照去:“小月,我这身如何?”

    “画里的仙女也不过如此。”小月夸赞:“小姐,咱什么时候出发,艳压钱朵。”

    张玉华矜持的整理下衣袖:“不着急,席面不是安排在这里吗?”

    她身娇体贵,才不去跟一帮贱民挤。

    钱朵反正得来这里吃席面。

    小月出去看了两回:“韩癞子说已经在来的路上。”

    韩癞子得了好处,如今常驻悦来客栈,是小月忠实跑腿。

    小月虽不喜他轻浮,但实在无人可用。

    张玉华才不管用的什么人,反正不是她出去,只要能得到消息就行。

    她点点头:“等他们都入席,咱再进去。”

    席面安排在大厅,蔡老板等人全进来,便在门口摆上牌子,不再接待其他人。

    他派了人在前门后门守着,防止外人冲撞。

    魏九找一圈,还是没见着钱朵,拽着裴乾不让走:“人呢,你坑我?”

    裴乾:“……”

    我特么祝福你!

    揽月笑言:“当家的,钱管事今个儿是主事,肯定离不了,您着什么急。”

    魏九急呀。

    什么主事不主事,墨宸还鸟这个?

    他又不是办不出将钱朵拘回去的事儿。

    奶奶个熊。

    不知不觉,就像看到钱朵那张永远阳光灿烂的俊俏脸蛋。

    魏九觉着自己病的不轻,且不想医治。

    正烦着,就瞧见钱朵从最里面雅间里退出来,脸上惊喜神色未退。

    魏九想都没想就冲过去:“你跟谁雅间里笑谈呢?”

    然而裴乾将他一把扯住:“有你啥事!刚客栈伙计说门口有女客拿的你给的请帖,但是水生不让进,你跟我去瞅瞅。”

165、认错人

    魏九被裴乾一把扯走。

    揽月轻蹙眉头。

    女客?

    她怎么不知道除了自己以外,魏九还有别的女客?

    钱朵来到她身边,看着裴乾和魏九的背影,好奇的问:“马上开席,他俩干嘛去?”

    “有女客来,说是当家的请的。”揽月很有点咬牙切齿的味道。

    钱朵不禁多看她两眼:“揽月姐姐,刚才见你就觉着面熟,这会儿更是看着哪里见过。”

    揽月一愣,回头望她一眼:“钱管事去过甜水村吗?”

    钱朵是王相的女儿,随着家人一路走回钱家沟。

    按照路径,是有可能路过京郊的甜水村。

    算算年纪,小时候碰上一面也是可能的。

    钱朵却摇摇头:“没有去过。”

    当年他们从官道一路逃也似离开京城,根本不敢停留。

    钱朵确定自己脑子里,没有关于甜水村的印象。

    不过这不重要,说明揽月合她眼缘:“揽月姐姐,一会儿你也要上台唱歌吗?”

    揽月歌喉,上尧县一绝。

    据说整个青州,也没有她的歌声打动人心。

    齐城有老鸨重金挖她,揽月只窝在上尧县不愿远行。

    钱朵还真想听一听揽月的之音。

    揽月却心不在焉,目光一个劲往门口瞟。

    女客到底是什么女客?

    门口。

    小月气得将请帖摊开在水生眼前:“瞪大眼睛看一看,行风镖局二当家魏九亲自给的请帖!”

    “俺不识字!”水生中气十足:“再说,魏九早不是二当家,现在是总镖头!”

    “你们一口一个二当家,都不知道他现在行情,明显跟他不常联系。”

    “所以你们的请帖,假的!”

    小月被水生的逻辑气疯了:“你家请帖才假的!”

    水生:“我家用不着请帖。”

    小月:“……”

    跟这人就说不通!

    “谁啊,怎么回事?”魏九被裴乾拉扯过来,又一次失去跟钱朵说话的机会,就很烦,张嘴语气就特别冲。

    “魏二当家……”张玉华见魏九来了,才缓缓开口说话。

    然而刚打一声招呼,魏九就不开心:“喊谁二当家,我现在是总镖头!”

    凌驾于分舵舵主之上!

    张玉华被噎了一下,脸色微红:“不知道二当家荣升总镖头,失敬了。”

    魏九哼一声:“现在知道了,你们有啥事呢?”

    张玉华将请帖拿到手中:“知道魏镖头在云岗镇开分舵,特意来祝贺,这可是您给的请帖。”

    魏九见那请帖,才想起来有这么回事。

    他目光不着痕迹瞅一瞅面色不虞的水生和裴乾,顿时明白张玉华不受这里人待见。

    怪不得,她派人去上尧县找他提醒请帖的事情。

    当时魏九没多想,多大点事呢,他立刻派人现写了一张。

    此刻嘛……

    魏九目光从裴乾扫向水生,并没有立刻将人请进来。

    水生问:“魏镖头,这人您认识吗,是您请的吗?”

    为什么请她来膈应人?

    魏九眯起眼睛。

    现在不知道两边为何如此,张玉华手中请帖确实是自己给的,否认是不可能否认。

    他点点头:“是,让她进来!”

    水生无奈,只好放人。

    小月像有了靠山,冲拦路的水生恶狠狠说:“看到没,魏镖头亲自来迎我家小姐,你眼睛瞎了就赶紧去治!”

    “真是晦气,莫非这就是你们规矩,惯会替主人家拿主意?”

    水生气的肚子鼓起来,眼睛狠狠瞪着小月。

    小月翻个白眼,扶住张玉华:“小姐,咱进去吧。”

    张玉华冲魏九一笑,眼梢顺便带上裴乾。

    裴乾一身锦衣,气度与镇上人不符,一瞧家境和教育就不是一般商户人家,倒是有些齐城富豪之间的气度。

    这又是哪家的公子?

    张玉华心里猜测他的身份,等着魏九介绍。

    结果魏九大手一挥,觉着这里事解决,扭头就离开。

    裴乾又不认识张玉华,自然也多留一个眼神。

    张玉华:“……”

    “怎么魏镖头来了云岗镇,也变得没有规矩。”小月愤愤不平:“小姐,这里风水不好,传染人。”

    张玉华心里有点慌。

    但是已经走进大厅,哪有往回退的道理?

    她整理好衣衫,示意小月搀扶好自己。

    没关系,要在墨宸面前呈现自己最美丽的一面。

    一个灰扑扑的管事,如何能与她齐城张家大小姐相提并论?

    肯定是墨宸在镇里呆的久,看母猪都塞貂蝉。

    是时候让他回到正常的审美。

    张玉华和小月主仆,昂着头颅,一副高高在上尔等皆是凡人的表情,缓缓走进大厅。

    两人衣着华丽,一进场顿时吸引过去不少目光。

    小月小声说:“小姐,您瞧!”

    张玉华冷笑一声,她对自己相貌很自信!

    众人短暂消音:“……”

    这就是那天被墨宸当街拒绝的张家小姐?

    啧啧,长的确实挺好看。

    不过……

    众人目光扫到钱朵身边的揽月。

    揽月减一分则瘦,增一分则肥,一切都恰恰好,主要是举手投足散发出的风情。

    镇上灰土土的财主,还是对这种美人比较垂涎。

    众人目光又黏过去:“钱管事倒是对她态度挺好。”

    “跟着魏九来的,只可远观不可亵玩。”

    “我倒是想,没那个银子!”

    “啧啧,可惜。”

    他们这种上不得台面的话,自然是私下里窃窃私语,张玉华主仆并没有听清楚。

    但是众人对两人的冷落,让张玉华很不欢喜。

    她目光扫便全厅,看到一位华丽衣着的女子与一位少年并肩而立,魏九和刚才那位锦衣少年也凑在那里说话。

    想必那女的,就是钱朵!

    衣服料子倒是贵重,式样也华丽,但是她一村姑压的住吗?

    “哼!”张玉华冷笑一声:“小孩穿大人衣服,装样!”

    “她买的起吗,不会是借的吧?”小月猜测。

    张玉华想了一番,有可能。

    小管事能有多少钱?

    那她有得嘲笑了!

    张玉华迈着莲花碎步走过去。

    那些人毫无反应,因为台上的姑娘开始弹奏乐器了。

    可惜少了歌声。

    钱朵挠挠头,偷偷瞄揽月,没好意思开口求。

    毕竟人家开嗓子的条件,以千金起步。

    她……穷!

    哎。

    钱朵摇摇头,余光突然瞥见张玉华走来,猛地挺直腰杆:气势必须不能输!

    然而张玉华径直来到揽月背后,拍一拍对方肩膀:“钱管事,你这衣裳哪里佘来的?”

166、娃娃当家,啥都不知道

    当时气氛很尴尬。

    被自己拍肩膀的女子转过头,露出那张教养如花的脸时,张玉华只感觉一股热血冲上额头,烧的要死。

    对方风姿卓越,一身华丽衣裳配着如花相貌,将精心打扮的张玉华衬托的像个不懂事的小姑娘。

    最关键,她认错了人,说了让人误会的话。

    她呆呆立在原处,一时不知道怎么圆过去。

    小月直勾勾看着对方,惊问:“你是谁?钱朵呢?”

    钱朵:“……”

    那么大个人埃,你看我一眼咋滴!

    她朝揽月瞥一眼,正要向她介绍,却发现揽月表情出现一刹那的恨意。

    这个就……钱朵目光在两人脸上来回梭。

    有点意思。

    揽月反应迅速,笑言:“这位小姐哪家的,怎么张口就瞧不起人?”

    钱朵闻言,心情复杂。

    揽月从事的行业迎来送往,见惯人情冷暖,从来都是八面玲珑,轻易不得罪人。

    尤其面对张玉华这种富家女,就是不喜欢,也不会得罪。

    揽月张口就呛,这态度可不对劲。

    张玉华不清楚对方身份,只当是与她身份一样的富家女,憋红了脸:“对不起,我认错了人。”

    “哦。”揽月抖了抖被她拍过的肩膀,像上面沾染了灰尘:“那你找谁呢?”

    张玉华咬住半个嘴唇,小声解释:“我当你是一位朋友,就开起玩笑,真是抱歉。”

    揽月似笑非笑。

    朋友?

    她怎么看着像示威和炫耀?

    揽月整理一下衣裙:“你瞧仔细,我这裙摆的珠子,是一颗一颗挑拣的相同个头的南珠;袖口和领口的缠枝花纹,是请最好的绣娘的用金线一针一针绣上去。”

    “单这两样所费银两,就赶两枚你脑袋上那金镶玉的簪子,更不用说难得这桑蚕丝的料子!”

    “你说谁家有本钱,随便往外借这身行头?”

    张玉华无话可说。

    面对比她身份低的钱朵,她随意训斥;面对财富明显比她强,不知哪里来的贵女,张玉华可没那么高气焰。

    只希望对方出完气,能不再理她。

    揽月偏不放过她:“瞧你的衣裙,还是年前齐城流行的款式,难道家里破产,开春没银子给你裁新衣了吗?”

    张玉华立刻恼了。

    但是她不跟得罪不起的人正面刚。

    张玉华强颜欢笑,转向魏九:“魏镖头,您开分舵,不该请全镇有头有脸的人来祝贺吗?”

    魏九:“……”

    关我啥事!

    “刚在门口还没恭喜魏镖头在此开分舵。”张玉华示意小月将礼物拿出来:“这是张家一点小意思,不成敬意。”

    先说点客套话,将尴尬掩饰过去。

    小月拿出准备好的红绸缎包裹,正要递给魏九。

    旁边伸出一只手,直接将贺礼接过去。

    小月斜眼一瞧:“……”

    艾玛!

    张玉华也瞧见那手的主人,登时又回到目瞪口呆的状态:“你、你……怎么穿男人的衣服!”

    本想艳压对方,结果一进场就看认错人,被别人艳压加嘲笑。

    结果钱朵还穿男装。

    就连张玉华都承认,男装的钱朵英气逼人,俨然是另一种风格。

    是个人,都不会拿钱朵与在场的任何女孩子比较。

    她就是特殊的那一个!

    失算!

    张玉华气极,手中帕子又绞成麻花,目光里满是嫉妒和愤恨。

    钱朵不管她,笑嘻嘻接过去红绸缎小包裹,当众打开:“哎呦喂,正合我意,谢谢张家小姐的贺礼!”

    包裹里,并排躺着十枚白花花闪眼的银锭子。

    目测每锭二两。

    张玉华一出手就是二十两,在上尧县那也算大手笔呢。

    大厅的人目光全直了,纷纷觉着今个儿自己贺礼是不是给的太少?

    没有补充贺礼的道理,只能将来多照顾镖局生意。

    钱朵不知道银锭子给她带来多少生意,手在银子上摸了几下。

    张玉华暗中冷笑,真是没见钱眼开,也不分场合。

    她见魏九目光盯着钱朵,以为对方生气,忙好心劝道:“钱朵一小小管事,家里又穷,一时瞧见银子爱不释手魏镖头千万别生气。”

    “钱朵,你快将贺礼还给魏镖头,回头我屋里还有,你随便摸,好不好?”

    说的她跟钱朵关系多少似的。

    钱朵噗呲一笑,张玉华可真是好玩。

    她发现只要有人在场,对方必定一副小白莲的模样。

    听着为她开脱,不就是对别人说她钱朵财迷的不分场合,上不得台面?

    可惜道行太低,还不如钱芷呢。

    钱朵将银子往裴乾怀里一塞:“乾儿,这是张大小姐给咱镖局的贺礼,你收好入账!”

    “好嘞!”裴乾接过去,还吆喝一声:“谢谢张大小姐贺礼!”

    张玉华:“……”

    什么意思?

    她终于察觉哪里不对。

    见魏九一副理所当然,张玉华脸色变白:“原来是……我就说,好好地魏镖头跑云岗镇开什么分舵!”

    原来是墨宸给钱朵开的。

    早知道,她才不送什么银子!

    根本就不来。

    倒是给钱朵长了脸!

    张玉华心里那个气呀,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偏偏揽月又来个更刺激的。

    揽月伸个懒腰,抽出玉搔头挠挠头发:“娃娃当家,啥都不知道,你爹可真放心让你出来!”

    “朵啊,今个儿我高兴,给你唱一首?”

    “好呀好呀!”钱朵眼睛一亮。

    揽莞尔一笑,朝着临时搭建的台上施施然走去。

    张玉华:“……”

    小月:“她怎么不顾身份给一群土鳖献唱?”

    谁家小姐在外面跟花楼里姑娘一样,随便展示歌喉,还当着一群老爷们。

    魏九呼喇一圈脑袋:“你们真是有耳福,我家揽月没有千金可不轻易展喉高歌。”

    我家揽月?

    没有千金?

    张玉华瞬间明明对方是什么身份?

    刚才,她竟然被一个花楼里的贱人给怼了!

    偏她当时还像个鹌鹑。

    真是气煞我也!

    她抓住小月,狠狠掐下去。

    小月疼的眼泪直打转,不敢当众落下来。

    她只能冲钱朵发火:“你怎么不早说分舵是你的!”

    钱朵一摊手:“我也没请你们来呀。”

    小月:“……”

    一股气在张玉华胸口乱窜,她不能丢这个人,必须要立刻找回场子。

167、蛆

    张玉华必须找出一件让自己长脸的事情,才能离开。

    否则她就是败北。

    堂堂齐城张家的大千金,三番五次在一小管事面前丢面,还被云岗镇所有人围观。

    若是传回齐城,她就没脸出去见人,更会被人质疑能力,无法继承富丽华。

    她收回袖子里的手,狠狠掐着手心,眼珠子滴溜溜转了几圈:“钱朵,小宋庄怎么得罪了你,竟然不让人家来镇上卖菜?生意可不是这么做的。”

    钱朵背着手,扬着脖子看揽月登台。

    听到张玉华竟然提及小宋庄的事情,她目光闪了闪,没有吭声。

    张玉华就知道,对方肯定心虚。

    才发达几天,就忘了自己也是泥腿子出身,真是够恶心。

    张玉华说:“我知道你肯定不是故意的,毕竟他们没见过世面,举止冲撞了你也是有可能。”

    “不过妹妹,乡里乡亲的,你又何必与他们一般见识,凭白辱没自己名声?”

    “得亏我帮忙收了他们的菜,才压下他们四处说你坏话的心,以后可别这样了,知道了吗?”

    钱朵听着恶心。

    明面上说小宋庄得罪她才被整,话里话外却是你也那么个出身,真是白眼狼翻脸不认人。

    还提什么帮忙。

    钱朵侧头看向张玉华:“你说完没有?”

    张玉华怔了怔,目光里全是委屈,声音不觉间抬高音量:“莫非我惹了妹妹不高兴?我也是出于一片好心,怕你年小惹事,耽误前程。”

    席面上坐着的人都悄悄竖起耳朵。

    钱朵:“……”

    没完没了啦还。

    而且一口妹妹妹妹的,谁是你丫妹妹!

    听着真是别扭。

    她深吸一口气:“别姐姐妹妹的,我没有姐姐,也做不起你张大小姐的妹妹。”

    “还有,你乐意收谁的菜就收谁的菜,跟我没关系!”

    张玉华咬唇道:“你生气了吗?是我的错,你若是不爱听,我不说就是,我给你道歉,别再生我气了好吗?”

    钱朵根本不生气好吧。

    现在整的好像欺侮了她。

    齐城张家大小姐,给一个小镇上的管事道歉,惹得众人纷纷侧目。

    张玉华长的不丑,打扮的较弱柔美,眉头轻蹙,微微叹气,倒还真惊起几个人的爱怜。

    “钱管事,张大小姐也是为你好。”

    “或许方法不对,钱管事就别生她气。”

    “小宋庄的我听说了,确实是他们不对,张大小姐不了解情况,钱管事就别计较了。”

    “就当给张家一个面子。”

    裴乾不乐意了:“你哪只眼睛看我们生气了,都是这人自己说话还不好!”

    他又对张玉华说:“好话坏话都你说了,这么喜欢演戏,上台给大家表演个去!”

    “这位公子,”张玉华不知道怎么称呼她。

    旁边有人好心介绍:“这是咱们上尧县裴县令的公子。”

    张玉华大吃一惊。

    钱朵连县令公子都勾搭上了?

    她到底使了什么迷惑手段!

    “裴公子与钱管事怎么认识的?关系挺好的样子。”张玉华张嘴就没按好心。

    旁边好心人解释:“裴公子住在墨宅,很欣赏钱管事的行商风格,拜了老师。”

    张玉华更吃惊:“什么,一个县令公子,竟然拜商户管事为师?”

    众人其实也好奇。

    裴乾冷笑:“县令公子咋滴,吃你家饭了,拜谁为师你管得着吗?”

    张玉华:“……”

    裴乾又说:“我爹是官又不是勋贵,等他告老还乡可没有爵位给我继承。”

    “就我这脑子,它也不是读书的料,到时候跟平头百姓啥区别?”

    “做人呢,最重要是自知之明。”

    “我可能没张大小姐有钱,但是我会抱大腿啊!”

    张玉华:“……”

    第一次见一个人抱大腿抱的那么坦然且不隐瞒。

    周围财主们:“……”

    “裴公子坦坦荡荡令人佩服!”

    “冲着这见底,就看出身为官宦子弟的底蕴。”

    “钱管事有真本事,当初我就说她肯定不会一直窘迫。”

    “那可不,也不看人家是谁闺女,当年钱状元脑子就好使的很。”

    “天降大任于斯人……”

    人裴乾都承认抱大腿了,还不跟着,那不就是棒槌?

    当即没人帮张玉华说话,都冲着钱朵恭维去了。

    魏九都替张玉华尴尬:“你要不回去吧。”

    反正就住后面。

    张玉华不走。

    不走不走就是不走。

    走了这些人还不得可劲的说她坏话。

    只要她在场,就全得给她憋着!

    张玉华径直坐到主席面。

    这一桌空着,本来就是安排给钱朵、魏九、裴乾等人的。

    没谁拦着她。

    因为揽月开始唱歌了。

    “今夕何夕兮,搴舟中流。今日何日兮,得与王子同舟……”揽月声音婉转动听,之中带着淡淡优思。

    大厅里喧哗的人声慢慢沉寂,所有人的心不自觉被歌声捆绑,与曲中人同喜同悲。

    “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

    谁不曾年少,谁心中没有位辗转反侧的姑娘?

    在座年过半百的财主乡绅,随着歌声似乎回到了少年时光,眼睛里涌出点点泪光。

    一曲唱完,余音在厅中久久回荡,所有人都不想从梦中抽身。

    钱朵率先回到现实,带头鼓掌:“好!”

    “好!”

    众人丝毫不吝啬自己掌声,还有人朝台上砸扳指和玉佩。

    揽月示意另外两位姑娘收了,朝众人道个万福,妖娆的坐到魏九身边:“当家的,我唱的如何?”

    “嗯,不错。”魏九视线缠在钱朵脸上:“钱朵,揽月唱的好吧?”

    “你跟我去上尧县,我天天带你去听她唱!”

    跟着墨宸天天闷在宅子里,哪有跟着他魏九有乐趣。

    裴乾嘴角抽了抽:“跟你天天逛花楼?”

    钱朵偷偷观察揽月僵住的笑容,默默离魏九远些:“听揽月姐姐唱一次,我这辈子已经值了,不敢劳累姐姐天天为我辛苦。”

    完犊子,赶紧惹上事了。

    这一刻,钱朵无比想念墨宸。

    公子来救我呀,我只想挣钱,不想惹桃花!

    裴乾也瞧出来了,端起酒壶就挡住魏九目光:“魏镖头,来,喝酒!”

    魏九接过酒杯。

    本来这事就算过去了。

    张玉华开口:“钱管事,你不是没姐姐吗?”

168、公子喜欢我?

    钱朵真的从没见过这么脸皮厚的大家闺秀:“张大小姐,你是不是觉着我今天特别好说话?”

    张玉华又咬唇:“你对我一定有误解,我只是想跟你交个朋友。”

    钱朵觉着跟她说不清楚,也不想跟着对方节奏走。

    但是不能让她破坏气氛,影响今天的酒席:“张大小姐,有本事你坐这别动,等酒席结束我送你一份大礼!”

    说完,不等张玉华再开口,钱朵便掉头与揽月聊天。

    对待张玉华这件事上,揽月与钱朵态度是一致的。

    …………

    墨宅。

    墨宸练完一套拳收拾利索再出来,只觉着哪哪不对劲:“钱管事那边还没好?”

    “回公子,差不多快结束,您要过去吗?”十七问。

    墨宸想了想:“让她自己闹腾吧。”

    他转身去练字。

    十七淡淡“哦”一声,抱着剑在院子里四处溜达。

    遇到采买回来的许娘子,他点点头。

    见许娘子提着一大推生活用品,十七问:“这是给客院的那个县丞小姐买的?”

    “是呢,小丫鬟人生地不熟,托我去采购,给了二两银子呢。”余下的说是给许娘子当跑腿费。

    十七又问:“那是钱管事朋友,咱好好待。”

    “必须的。”许娘子朝墨宸书房方向张望一眼,悄悄问:“今个儿分舵开,公子为什么不去?钱朵一小姑娘,别被人欺侮了去。”

    十七:“没事,有裴公子。”

    墨宸去,岂不是抢了钱朵风头?

    本来就是扔给她试炼的。

    就是吧,再不回来,公子心里就毛躁了。

    ………

    钱朵和揽月一个本就嘴甜,一个八面玲珑,两人存着心攀谈,自然是相谈甚欢。

    另一边,裴乾扯着魏九喝酒。

    席间还有其他财主来,同裴乾和魏九碰完杯,又恭维钱朵两句。

    张玉华真的一句话没再说。

    不是听话,是插不上话。

    但她硬是稳稳坐到席面结束。

    人群慢慢散去,店小二也开始收拾桌椅。

    悦来客栈只剩主桌一群人。

    魏九又往钱朵跟前凑,被裴乾一把拽住:“来之前公子交待,酒席一结束就带你过去,走吧。”

    “行,没问题。”魏九哗啦一圈脑袋:“钱朵,走走走,一起走。”

    裴乾烦死,拽着他就往外撤:“别让公子等着急!”

    裴乾还不跟着去,直接将魏九推上马交给水生:“兄弟,亲自送到十七手里,别让公子不高兴!”

    “好嘞!”水生牵着高头大马在前面走。

    魏九喝的晕晕乎乎,就这么别带走。

    小二子可赶紧追吧,各种套话水生。

    水生嘴严实,各种打哈哈,就是不将钱朵的事情往外说。

    裴乾将人撵走,又转身进大厅。

    揽月在客栈包了房,见魏九溜了,她也没待下去的兴致,与钱朵告罪一声,便带着两姑娘已经去歇脚。

    钱朵没拦着。

    毕竟人家一大早启程,撑到现在这个时辰,确实累了。

    揽月走了,张玉华却还站着,定定看着钱朵。

    钱朵挠挠额头,笑问:“张大小姐不回去歇着?”

    “你说要送我家小姐大礼的!”小月冷哼一声:“你忘了吗,还是你本来就想骗人?”

    裴乾正好听到这句话,上去就踹小月一脚:“放肆,这哪有你丫鬟说话的地方!”

    平时他挺尊重人,对小红都不摆架子。

    但是小月和张玉华实在气人。

    裴乾冲小月吼:“给我滚外面去!”

    看见就烦。

    小月哭了:“打狗还看主人,小姐他们太欺侮人!”

    “出去出去!”裴乾将小月推搡出悦来客栈。

    这下好了。

    一对一,公平!

    没有外人,张玉华也不装了,目光特别不善良:“你可真是好本事,连县令公子都帮着你。”

    “别胡说八道。”钱朵挥手让店小二去后面回避,自己拉把椅子坐下:“你自己是蛆,就觉得全世界都是个大粪池;自己心思坏,就觉得别人和你一样。”

    这句话又粗俗又难听。

    张玉华脸都气绿:“看来没有外人,你原形毕露了,这才是你的真面目吧?”

    钱朵懒洋洋说:“说吧,你到底想干啥?”

    张玉华:“……”

    她想干什么?

    她当然想吸引墨宸注意,从而一跃成为墨家当家主母,让全青州的女孩羡慕死她。

    但是这种话,怎么能说出口?

    她冷笑一声:“我就是看不惯你!”

    “爹是状元又如何,可惜命不好,早夭了,你还不是被打回原形成了泥腿子?”

    “既然命不好,就踏踏实实认命,好好地里刨食,跑出来做生命生意丢人现眼?”

    她最气的,就是钱朵还做出成绩,入了墨宸青眼。

    凭什么?

    “你等着吧,别以为能收点菜就了不起,说到底就是个不登大雅之堂的菜贩子!”

    “也不瞧瞧全青州,有几个靠贩菜发家的,不过挣点小财,真当自己能接触到真正的豪富之家?”

    “告诉你,我讨厌你,我连你做菜贩子养家糊口都不乐意!”

    张玉华得意:“看着吧,我已经将收到的云岗镇蔬菜送到齐城,父亲不日就派人来帮忙,到时候看你收不收来菜。”

    收不上来菜,拿下的订单就成为钱朵头上的债务,压不死她!

    墨宸养这种废物管事,整个墨家可不答应。

    钱朵挠挠额头:“是吗,张家要来人抢我生意?”

    “哼!”张玉华理所当然:“菜农是选你一个小管事,还是巴上我们齐城张家,还用说吗?”

    钱朵笑:“可是你们家已经同我签了订单,并不是来抢生意呀。”

    “胡说八道!”张玉华可不信。

    钱朵指一指她身后:“不信你去问你哥哥。”

    “你唬谁呢,我哥哥……”张玉华像被人掐住脖子,目瞪口呆望着从背后转过到眼前的张立恒。

    张立恒很无奈:“对不起,钱管事,我妹妹自小被养的人事不知,给您添麻烦了。”

    已经成为合作伙伴,钱朵对张立恒态度就很好:“也没造成什么麻烦,毕竟能力有限,你带回家好好管管吧,怪担心的。”

    “是,您说的是。”张立恒转头示意随从:“将小姐先带下去。”

    随从一拉扯张玉华,她终于回过神,挣扎着不让碰:“钱朵,你竟然背着我找家长,阴险小人。”

    “别以为墨公子喜欢你,你就可以为所欲为!”

    钱朵:“……”

    公子喜欢我?

169、喜欢一个人什么表现?

    钱朵大惊失色,心中翻起千层浪。

    墨宸喜欢她?

    张玉华激动吼出之后,看到钱朵一无所知的模样,心里咯噔一声:“你不知道?”

    钱朵定定望着张玉华。

    这是她这辈子,听到的最大笑话。

    喜欢他还放债,讨债?

    “哈哈哈哈,没错,我胡说的!”张玉华大笑:“墨公子超尘拔俗,才不会看上去你这种路边的野草!”

    张玉华又懊恼又恐慌。

    原来是墨宸一个人单相思,钱朵根本什么都不知道。

    她都干了什么?

    巴巴跑来,捅破两个人之间的那层纸?

    钱朵知道墨宸喜欢他,会怎么做?

    张玉华望着钱朵那张还未张开已经显露美貌的脸。

    钱状元就长的不错,当年圣上在他与另一位进士之间犹豫半天,到底点谁为探花。

    后来抛色子,探花落到另一位年轻进士身上。

    钱朵长的像父亲,可见相貌卓越。

    仗着这种美貌,又得墨宸喜欢,凭钱朵的聪明劲,还不知道怎么选吗?

    她张玉华,在云岗镇吃苦好几天,倒是为他人织了嫁衣!

    张玉华心中大恨,咬牙切齿要冲过去抓破钱朵那张脸。

    钱朵后退一步,罗立恒呵斥:“小姐疯病犯了,立刻带下去!”

    “罗立恒,你帮着外人,是不是你们早就勾结在一起,故意看我笑话?”张玉华被强制带走,很是不服气,出了门还大吼大叫。

    张立恒:“……”

    真是给家里丢脸!

    他之所以能来,还不是因为张玉华那几车菜。

    罗立恒父亲是入赘,儿子随母姓,继承罗家香火;女儿跟着父姓,记在张家名下。

    张老板虽然是商会副会长,但是富丽华的实权却早早掌握在罗立恒手中。

    张玉华的几车菜送到张老板面前,另有一车蔬菜和一封毛遂自荐的信交到罗立恒手里。

    菜和信,是云岗镇一名叫钱朵的管事写的,说了自家蔬菜在上尧县受欢迎程度,以及保证运到齐城的新鲜度和口味。

    罗立恒一心想将富丽华发扬光大,与张玉华的浮夸不一样,他潜心在后厨研究菜式。

    食材与食材的不同,张立恒吃的出来。

    一入口,他就知道送到自己这边的,跟妹妹买来的那几车明显高一个层次。

    这两年,富丽华看上去光鲜亮丽,其实只是老主顾习惯使然。

    随着青州繁荣,新的酒楼开了一家又一家。

    富丽华本是靠外公和母亲厨艺立足,如今两人全都离世,若是再不想办法,酒楼早晚泯与众人。

    罗立恒特别想光复富丽华早年风光。

    好厨子一时半会找不到,若是食材品质上去,酒楼菜肴口味也能将顾客吸引并留下。

    罗立恒立马拍板订购。

    本是派个管事来签采购合约,想一想妹妹也在那里,总觉着不对劲,正好罗立恒得知镖局分舵在云岗镇开业。

    于是他借着祝贺,亲自赶来。

    等见到钱朵,再看张玉华所做所谓,罗立恒哪里还不明白:妹妹这是得罪了人,人家故意引他来此处将人带回去。

    罗立恒一直在雅间中,从头到尾看到县令公子和魏九对眼前的小姑娘很是亲切。

    小姑娘还是墨家那位的管事。

    罗立恒一想到张玉华得罪对方,就一个脑袋两个大。

    他朝钱朵赔罪:“钱管事,是张家管束不严,希望你别将她个人行为上升到整个张家。”

    钱朵当然不会:“生意归生意,私事归私事,张公子,合作愉快,我先告辞!”

    她不纠缠于此,当即告辞离开。

    裴乾见她出来,便丢开小月,跟了上去:“师父,完事了?那女的没怎么你吧?”

    “师父,师父?你怎么心事重重?”

    是不是那女又胡咧咧?

    裴乾眉头一竖:“什么玩意呢,丢不丢青州富商闺秀的人?我就没见过这么厚脸皮的,怎么不让她上火起痘没脸出门?”

    钱朵摆摆手,心里慌慌的。

    她捂着胸口,目视前方,犹豫问道:“乾儿,你说公子平常都想啥呢?”

    “……那谁知道?”裴乾若是能猜透墨宸想啥,那大腿不早就抱上了。

    钱朵想了想,又问:“对了,娇娇在咱家的,你晓得吧?”

    裴乾:“……”

    我去!

    “你那什么表情,娇娇多好的姑娘呢。”钱朵蹙眉:“她喜欢你,都什么表现?”

    裴乾不想说。

    但是见钱朵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以为张玉华让她不高兴,不如说一说,让钱朵转移情绪:

    “娇娇没啥表现,就是逢年过节绣个手帕给我;一有宴会就爱请我过去;”

    “有点破芝麻烂谷子的事儿处理不了,就让小红来找我拿主意;”

    “完了我不爱理她,她就哭鼻子!”

    “一哭鼻子,我娘和我爹不问清楚就揍我,我可烦她哭鼻子了。”

    钱朵挠挠额头。

    绣手帕?

    墨宸……不可能不可能,想想都起鸡皮疙瘩。

    找她拿主意?

    都是墨宸安排她好吧。

    哭鼻子……墨宸每天阎王脸,还有其它表情吗?

    有的。

    比如送衣服和欠条让她签字时的理所当然;比如撞破她私房钱,讨债时的得意劲儿。

    如果这就是喜欢,钱朵不要!

    她甩甩胳膊,将鸡皮疙瘩抖掉。

    听裴乾还数落朱娇娇不是,钱朵说:“那你真不喜欢,要不我明个儿就委婉让她离开?”

    “……这不好吧,她回头又哭鼻子。”裴乾觉着朱娇娇来这里住,肯定是为了靠近自己。

    但是刚来就让走,想一想朱娇娇病歪歪的体质,还有懂不懂红眼圈的毛病。

    他放心不下,赶紧又解释:“其实只要她不哭鼻子,也挺好。”

    “就帕子上绣的那个小花,可好看了;让我拿主意也是信任我,对不对?”

    “……嗯,对!”感情的事情好复杂,前头还数落人家不是,后面就努力找补。

    钱朵摇摇头,所以说没事谈什么感情,多浪费时间。

    挣钱它不香吗?

    然而张玉华的话,还是乱了钱朵的心。

    等回到墨宅,还没来得及去找朱娇娇,十七就通知她,公子有请。

    钱朵以为是要汇报今天宴会情况,忙掉头往墨宸书房去。

    等进了院,隔着窗户看到墨宸垂目安静写字的侧影,她脚下突然千斤重。

170、钱管事你脸怎么红了?

    墨宸垂目写着什么,眉眼如画。

    长长的海棠树枝,不知何时伸到了小轩窗前,花瓣粘在墨宸头发上,给其平添几分烟火气。

    公子长的确实美,是钱朵见过的最好看的人。

    正如张玉华所说,这样超尘拔俗,又怎么会喜欢落入尘埃的她呢?

    想到这里,钱朵的心慢慢沉下去,说不出的惆怅在心窝蔓延。

    她与墨宸,天上地下,身份有别。

    墨家是不允许她这种出身的人做媳妇。

    若是外公不出事,她还是京城贵女,又有一个前途似锦的父亲。

    与墨公子……怕也没有可能。

    不说她定了娃娃亲,只说墨家与安王府是姻亲,京城贵女是不允许与这种人家联姻。

    钱朵长叹一口气。

    钱朵啊钱朵,你脑子里想东想西有用吗?

    忘了初心是什么吗?

    被张玉华随便一句话,搞乱的心思,你丢不丢脸?

    让别人知道,还怎么平等的将你当管事看待?

    外公还在受苦,你有什么资格谈情说爱?

    墨宸心有感应,侧头看到钱朵立在海棠树下,呆呆望着她,眸子里透着说不出的苍凉。

    他放下笔,起身绕过书案,来到门口:“钱管事?”

    低沉的声音,猛地将钱朵拉回现实:“……啊,公子!”

    “钱管事有心思?”墨宸蹙眉。

    钱朵听到对方一声“钱管事”,漂浮不定的心突然落到地上。

    她一拍脑袋:“没事,就是被张玉华气着了。”

    见墨宸眉头紧皱,她忙解释:“她哥来了,签了采购合约,说好将她带走的!”

    “……公子,以后您不用怕再被她纠缠。”

    墨宸轻轻“哦”了下:“外面太阳大,赶紧进来。”

    钱朵心一揪:公子怕她晒着?

    她悄悄抬头,见太阳直射在门口,照的墨宸脸色发光。

    哦,是公子怕晒。

    钱朵忙抬脚进屋。

    墨宸并没有先进去,而是立在门口,等她进屋时,只是轻轻侧身让路。

    他身上熟悉的青草香气,一下钻进钱朵鼻子。

    钱朵心又慌的不行,鼻子忍不住发痒,大了一个大大的喷嚏:“阿……嚏!”

    墨宸紧张的问:“受凉了?”

    “没没没。”钱朵摆着手,一眼瞥见刚才喷出的吐沫星子溅在墨宸衣摆,吓得急忙后退:“公子,我没病,我好着呢,你千万别害怕!”

    墨宸:“……”

    钱朵:“公子,您坐,您继续坐,我给您泡茶?”

    “……”

    墨宸默了默,亲自动手倒了杯热茶递给钱朵:“喝杯热茶,回去休息吧。”

    “哦,好。”钱朵伸手接茶盏,不经意触碰到墨宸暖洋洋的手指。

    一道酥麻从指间传到心头,钱朵一个冷颤,脸顿时比煮熟的虾子还红。

    墨宸更担心了:“十七!”

    “在!”十七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

    墨宸吩咐:“去请范大夫,钱管事病了。”

    “没,我没病!”钱朵心虚的又瞄一眼墨宸的衣摆。

    他还没发现呢。

    要不趁着他还没发现,走吧。

    钱朵将茶盏一放:“公子,我可能累着了,先去休息,回来给您汇报。”

    她一溜烟的跑了。

    墨宸手搭在钱朵放下的茶盏上,眉间全是担忧。

    十七小声问:“公子,还请大夫吗?”

    看钱朵跑的那个矫健,实在不像生病。

    “请!”难道钱朵是讳疾忌医?

    这可使不得!

    十七临去请大夫前,又说一句:“刚从另一条路送的魏九,没跟钱管事遇到。”

    “……”这个,不用明说。

    …………

    朱娇娇的房间,紧挨着钱朵的。

    小红正在院子里,抓着许娘子问云岗镇风景:“听说云龙山风景秀丽,离这远吗?”

    许娘子一指远处:“那不就是,在咱们院子就能看到山头,顺着赵王河一路往上划,两个时辰就能到。”

    “若是晕船,就坐马车,顺着赵王河刚修的官道,可好走了。”

    小红:“是吧,听说没修官道之前,要走三四个时辰呢。”

    “那可不,所以说墨公子高义,县老爷体恤老百姓艰难。”许娘子说起新修的官道,眉飞色舞,可劲的夸县里老爷们,反正哄这个官家小丫鬟就对了。

    钱朵捂着砰砰跳的小心口冲进来,许娘子立刻收了话头,转向她:“朵啊你咋啦,脸那么红?”

    “啊。”钱朵摸一摸发烫的脸:“我也不知道,就突然红了,还发烫。”

    许娘子和小红都吓一跳:“哎呀,你是不是喝酒了?”

    钱朵:“没啊,我滴酒不沾。”

    沾一滴立马倒那种。

    肯定不能喝酒啊,误事!

    小红立刻着急起来:“那你肯定受风寒了,我家小姐一受风寒就烧的脸又红又烫。”

    “哎呀,肯定是最近忙着分舵,没休息好!”许娘子一拍手:“你赶紧回屋躺着去。”

    不由分说,她拖着钱朵就回屋:“先别跟朱小姐打招呼了,她本来体弱,你再传染给人家。”

    小红也觉着对:“我们小姐不会怪你,等好了你们再说话。”

    钱朵:“……”

    搞得她自己也怀疑自己有病。

    …………

    许娘子急匆匆往外跑,正遇到同样出门的十七。

    十七问:“你慌什么,出事了?”

    “钱朵生病了,小脸又红又烫,我给请大夫去。”

    “……真病了?”

    本来慢悠悠的十七,表情立刻变凝重:“你别去了,公子也让我去请大夫的。”

    他脚程快,一会儿就到了范大夫的药堂前。

    范大夫就是之前请去给钱朵义诊的老大夫,祖传行医,云岗镇就这一位好大夫。

    十七到的时候,已经有人在请范大夫。

    范大夫慢悠悠收拾好药箱,刚背上,十七就冲进去拽住了他:“范大夫,我家钱管事病了,赶紧的。”

    范大夫慢悠悠:“哦,等一等,先给……”

    等是不可能等的。

    十七转头问前头那个人:“你着急吗,要死人了吗?”

    “……倒没那么严重。”

    十七得到回答,立马架起范大夫:“那你等等吧,我家严重!”

    去晚了,公子就急死了。

    你说严重不严重?

    前头等的人眼前一花,屋里就没了人影。

171、看病

    许娘子和小红都紧张的围在钱朵床边,十七不方便进去,就在外面等着,连裴乾都闻声赶来,着急的原地直打转。

    范大夫手指搭在钱朵脉搏上,沉吟了得有两刻钟。

    小红没忍住:“大夫,是不是很严重?”

    她家小姐身体较弱,也没见大夫摸脉那边长时间的,难道很严重?

    许娘子和十七听后,都倒抽一口凉气。

    十七差点就去给墨宸汇报。

    得亏他是第一侍卫,稳得住。

    裴乾更激动:“小红你可憋咒人,我师父好着呢!”

    话虽这么说,但是心却放不下,紧张的手抖。

    钱朵本来不当回事,被他们这么一闹,也害怕了。

    乖乖,我不该真有什么隐疾没发现吧?

    说不准,头几年生活确实窘迫,该不是亏空了身体?

    她心提到嗓子眼:大业未成,就这么去见阎王?

    不甘心呢,不甘心!

    五个人十只眼睛,全钉在范大夫满是褶子的老脸上。

    范大夫:“……”

    他都看的自我怀疑了,难道是因为自己水平有限,诊断不出来有啥毛病?

    他眯起眼睛,再次集中精力。

    又过一刻钟。

    范大夫确定了,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收回手。

    小红跟着朱娇娇,有跟大夫打交道的长久经验,她冲许娘子使个眼色,然后对范大夫说:“大夫,您来外间写方子,顺便给我们说说钱管事生命病。”

    重症不能当着病人面多,怕刺激对方,不利于治疗。

    范大夫:“……”

    没那个必要吧。

    钱朵都被吓出泪来:“不用出去,就在这说!”

    “范大夫,我心里承受能力特别强,不信您想想我爹没了我都没倒。”

    “啥病您直接给我说就行,我一个人吃饱全家不饿,自己当家。”

    许娘子眼圈一红:“傻孩子,你不有我们吗。”

    “对的,不行我带你去县里复诊,肯定没事!”裴乾不信任范大夫医术。

    十七在门外扬声喊:“还有公子,钱管事你别担心,花多少银子都不怕,咱公子啥都没有,就是有钱!”

    钱朵泪更多了。

    太过分了。

    她都要死了你还炫富。

    范大夫脑门上三道大粗线:“你们墨宅都这么戏精吗?”

    “……嗯,不是,大夫您赶紧说我啥毛病吧。”吞吞吐吐,搞的钱朵更忐忑。

    范大夫:“没毛病,非要说有,就是肝气疏泄、气机郁结、情志抑郁。”

    众人:“……”

    许娘子不太懂:“大夫你说白话点,到底啥毛病?”

    范大夫:“心里憋的!”

    许娘子听明白了:“可是她脸红的跟煮熟的虾子,脸热的烫手,啥心事会这症状呢?”

    范大夫也不明白,想了想,问:“你之前是不是跑的特别快来着?”

    “嗯嗯,一路小跑回来的。”许娘子不等钱朵回答,先开了口。

    范大夫:“哦,那不就是热的!”

    众人:“……”

    唯有小红小心翼翼问:“那……有办法治吗?”

    “……。”真要是长期抑郁,可以开逍遥丸。

    但是钱朵这不是没毛病吗?

    范大夫:“还是食疗吧,多吃点油菜、萝卜、茼蒿等降肝火疏肝理的菜。”

    许娘子:“这个有,我们家就菜多。”

    提起蔬菜,范大夫一挑眉:“你们家蔬菜确实好吃,就是比普通的贵,回头诊金不用付,给我点菜就行。”

    “没问题。”许娘子替钱朵答应了。

    范大夫看了看钱朵,好奇的问:“钱管事,你们钱家沟的地只种菜吗,药材种不种?”

    钱朵眼睛一亮:“你想收药材?”

    真是瞌睡有人递枕头。

    她刚要与范大夫仔细聊一聊有关药材种植的事情,许娘子不乐意了:

    “回头再谈生意,范大夫您先回去吧,还有别的患者等着呢。”

    她不由分说,让裴乾将范大夫领出去。

    等人一走,许娘子把小红也轰出去了。

    屋里一时之间就剩她和钱朵两个。

    许娘子往床头一座,表情凝重:“朵啊,瞧你成天大大咧咧,啥都不往心里去,有啥事给你憋出病来?”

    钱朵:“……”

    “我将人全撵出去了,就咱俩,有啥话你给婶说。”许娘子觉着,可能是小姑娘哪里不明白。

    比如月事什么的。

    钱朵一个小姑娘,没爹没娘,亲奶奶一家又是吸血鬼,除了要钱啥都不管。

    可能有些女人的事,钱朵不懂,就憋心里,结果给憋出病来。

    许娘子离真相只差一步,却迈出八千里之外。

    钱朵又红了脸。

    她肯定不能说自己没想明白墨宸喜不喜欢她的事,只要找理由搪塞过去:“我有啥事啊,还不是最近分舵开业,压力大,怕搞砸,晚上没睡好闹腾的。”

    许娘子想了想,还真有可能。

    她生气:“我就说这么重的胆子,不能全压你一小姑娘肩膀上!”

    “公子不是墨家的吗,怎么抠索索就雇你一个管事?”

    “你瞧瞧,人家县丞家千金出门都带个丫鬟两三个婆子,公子好歹青州首富之家出来。”

    “历练也不能这么抠吧,果然越有钱越小气!”

    “不行,我得给公子说道说道,让他给你减轻负担!”

    “别啊许娘子,活多说明公子看重我!”活多回头赏金也多。

    多请个人不是来分钱的吗?

    许娘子跟钱朵打交道好几年了,谁不知道谁?

    钱朵一开口,她就知道什么意思:“挣钱不是这么个挣法,你看公子还给你要账要利钱呢!”

    钱朵:“那这个可过分了,许娘子你着重把这个说一下。”

    许娘子点点头:“你好好休息,我去找公子。”

    她找十七暗示暗示,追小姑娘换个办法吧,你看把钱朵给逼的。

    累坏了人,鸡飞蛋打,啥都没有!

    钱朵不拦着,是得给墨宸使点压力。

    还喜欢呢。

    喜欢会追着要利钱?

    肯定是张玉华骗她。

    还是好好想想范大夫收药材的事情吧。

    这么一闹,钱朵将张玉华的话完全抛开,又开始想挣钱门路了。

    墨宸的书房。

    裴乾和许娘子,并排站在墨宸对面,汇报钱朵病情。

    两人说的一样一样。

    墨宸:“……憋出病?”

172、公子,你可长点心吧!

    墨宸是不相信钱朵能憋出毛病。

    但看第一次见面对方不认命的狠劲,怎么也不像能将自己活活憋出毛病的娇小姐。

    不说他,裴乾也不信呢。

    但是人家范大夫就是那么诊断的。

    许娘子犹豫着说:“会不会是担子太重了?”

    她也不好直说,毕竟跟墨宸不是很熟,就是一厨娘,平时都搭不上话。

    今个儿要不是因为钱朵,她也站不到这屋里。

    墨宸轻飘飘看她一眼:“你信吗?”

    担子重?

    信不信他说句加钱,钱朵还能主动再要两副担子去扛。

    许娘子叹口气,不说话了。

    她跟墨宸说话太有压力,对方一个眼神,她直接脑子就傻了。

    就指望裴乾吧。

    裴乾还真认真想了想:“说不准呢,师父看着张牙舞爪,就是一小姑娘。”

    “换别家这个年纪,正是被父母捧在手心里宠着的时候。”

    “你扔给她那么多活,又要求高,自在惯了的师父肯定有压力。”

    墨宸默了默:“有压力她可以直接说。”

    裴乾啧啧两声:“你这就不懂了吧,我师父不要面啊,你派了活她说干不了,那不是承认自己能力不足?”

    “小姑娘,再大大咧咧那也是小姑娘。”

    你可长点心吧!

    墨宸陷入沉思。

    许娘子一瞧,还是县令公子说话有力度,公子认真听进去了。

    她悄悄提点一句:“还讨债呢,追着要利钱,你说凭钱管事那财迷劲儿,能高兴吗?”

    裴乾大惊失色。

    还能这样?

    他急忙抬头看墨宸:就是绷着脸沉思,也是一副美人图。

    啧啧。

    若是对方这样还能追上媳妇,肯定是因为脸好看。

    十七送完范大夫,回来就看到书房里静悄悄,个人想个人的心事。

    他说道:“公子,范大夫已经诊断完,钱管事郁结于心,放松两天就会无事。”

    所以你不要担心了。

    墨宸一听,更担心。

    真是自己不体恤,逼太紧?

    他叹口气:“传我的话,钱管事最近辛苦,休息几日,不用再来盘账。”

    “另外,十七你送点银子过去,说是给她的奖赏。”

    十七应声而去。

    许娘子也松口气:钱朵看见银子,心里可能就不堵得慌了。

    她也告辞:“咱家来客,我去准备晚上的席面。”

    裴乾也飞快溜了。

    他追上十七:“兄弟,刚我看范大夫领着的人那么眼熟呢?”

    十七去请范大夫,后头还一路小跑跟着一个人。

    裴乾觉着眼熟,不像云岗镇上的人。

    十七哦一声:“那是在我前头请范大夫的,好像是富丽华少公子的随从。”

    送范大夫出门,对方还给十七打招呼,说不进去打扰公子。

    十七还没来得及像墨宸回禀。

    听裴乾问,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他顺口就说了。

    裴乾一听是罗立恒随从,也想起来,怪不得看着那么眼熟:“罗少东家一来就生病?水土不服吗?”

    十七因为职业关系,对附近的声音很敏感。

    他皱皱眉头:“我听到那人对范大夫说,他家小姐喉咙嘶哑,脸上起了火痘。”

    裴乾一听,惊呆了,停下跟着十七的脚步。

    我擦!

    他脑子里一道光闪过,隐隐感觉自己好像有什么了不起的技能。

    …………

    罗立恒送完钱朵,转身去客房。

    他的房间就定在张玉华旁边。

    刚走到后头,就见张玉华房间门打开,一个茶盏从里面飞出来,在他脚底下碎成八瓣,随从捂着脑袋出来。

    本来罗立恒不想搭理张玉华,见状走进对方房间:“张玉华,你想做什么?”

    张玉华见他来了,往椅子上一坐,气道:“哥哥又想做什么?”

    罗立恒冷笑:“收起你那起子心事,被旁人利用都不自知,只会给家里惹祸!”

    “在齐城给父亲面子,我不跟你计较。”

    “这是云岗镇,父亲远在千里之外,若是你不老实,我做一个中途染病夭折,家里也不会有人怀疑。”

    张玉华花容失色:“你敢!”

    “怎么不敢?”罗立恒甩袖:“来人,将这门锁了,让小姐好好反思!”

    随从不知道从哪里哪来一枚大锁,不顾张玉华反对,将其主仆两人锁在屋里,任对方喊破喉咙。

    罗立恒心很累。

    说到底还是欠了钱管事人情。

    想张玉华,空有野心,并无大智,之前在家里也不显山漏水,只会给他找点小麻烦。

    这一次,到底谁煽风点火,让她的野心突然之间蔓延壮大,都敢只身跑到小镇上来。

    路上罗立恒将安王府和萧家关系重新捋一遍,就明白这是神仙打架,小鬼遭殃。

    富商还是不要牵扯进去,免得最后家破人亡,后悔不及。

    他这边只是采购,回去齐城也好说。

    此地不宜久了,罗立恒吩咐休息一下,下午就赶回上尧县。

    然而不过一会儿,小月就急慌慌拍门:“来人呢,小姐生病了!”

    装病本来就是张玉华惯用的手段,罗立恒不予理会。

    然而小红一直喊,闹的揽月和刚回来的魏九休息不好,派人来提意见。

    罗立恒没办法,只好亲自去看。

    张玉华真是病了,喉咙嘶哑,刚才还光洁的脸此刻布满了火痘,看着骇人。

    到底是自己妹妹,罗立恒急忙派随从去请大夫。

    因为钱管事,范大夫耽误好一阵才来。

    罗立恒二话不说,先让范大夫去给张玉华瞧病。

    随从领着范大夫,因为是闺阁,他敲半天门提醒一声。

    然而里面无人回应。

    随从眼皮直跳,慌忙拿钥匙打开门,顿时大惊失色。

    屋里空荡荡,张玉华和小月不翼而飞。

    罗立恒听闻,急忙赶来,见状很是冒火:“作死,作死!”

    张玉华的衣服还在,首饰和银两全没了。

    明显两人支开随从,趁罗立恒不备,拿了细软逃了。

    随从问:“公子,怎么办?”

    丢了那么大个人,回家老爷非得闹。

    罗立恒迅速冷静:“去贴告示,凡提供小姐线索者,重金奖赏!”

    趴在窗户上偷听的揽月楼姑娘,小声嘀咕:“这哥哥够狠的,大张旗鼓找人。”

    “老板娘,咱们要不要提供点线索,赚点银子?”

    她们是亲眼看着张玉华主仆跳窗户跑的,连往哪个方向跑都知道。

    揽月懒洋洋靠在床头:“我缺你们吃穿吗?管别人家的事!”

173、找公子商量事

    “小姐,我们该怎么办呢?”小月脸上没有半点血色,躲在一个久无人居住的土坯房子里,惊慌失措。

    张玉华也毫无主意,气到浑身发抖:“他这是要逼死我!”

    她只是不想回齐城,逃出来躲一躲罗立恒。

    找不到人,他也便回去了,留个随从悄悄找人。

    罗立恒本人不在,张玉华是不怕随从怎样的。

    哪知道罗立恒,大张旗鼓,拿着重金驱使全镇的人提供她的线索。

    小月哽咽着说:“小姐,要不咱回去吧。”

    “不回去!”张玉华想都没到就否认。

    小月:“咱现在回去,也就是失踪小半会,对外说跟哥哥置气,出来逛街圆过去。”

    若是不肯回去,时间一久,不知道外面传什么,对姑娘家不好。

    所以说罗立恒这一招太狠了,逼着人自己回去。

    张玉华冷冷说道:“他就没有顾念兄妹之情,说不定半道就勒死你我,你敢回去?”

    小月:“……公子他,不至于吧?”

    “怎么不至于?你难道没听到他说的话?”张玉华说:“他亲口说半道让我夭折的。”

    “再说……这口气我咽不下去!”

    本来云岗镇好好的,怎么就罗立恒来了?

    肯定是钱朵。

    好一个釜底抽薪,直接断了她张玉华的路。

    不正佛面争口气。

    张玉华自持身份不一般,在青州富商里,除了墨家大小姐,哪家闺秀不给她面子?

    如今在破云岗镇,一个小小管事也能算计她?

    不给钱朵点教训,就这么回去?

    不甘心呢!

    “小月,你换身本地衣裳,去找韩癞子,我有事吩咐!”张玉华眼珠子一转。

    她在云岗镇,也不算孤立无援。

    韩癞子明知道她跟钱朵不好,还帮自己跑腿,肯定也是看不惯钱朵的。

    敌人的敌人,就是自己人。

    …………

    钱朵搂着几块银锭,激动的不行不行。

    今天出门没看黄历,但肯定旺她。

    先是朱娇娇塞了贺金,接着太阳打西边出来,公子突然赏赐还放假。

    突然觉着生病也不是什么坏事。

    可是她没病。

    钱朵激动完,将银锭子小心藏到钱罐里,塞炕灶最里头:“钱罐啊钱罐,你命贼拉好了,你看我哪个钱罐装过白花花银子埃?”

    正准备封上火口,她想了想,从钱罐里掏出了一块银锭。

    人朱娇娇来了,怎么也得尽一下地主之谊对不对?

    她收拾妥当,换下男装,穿上自己小裙子,兜着银锭子去隔壁敲朱娇娇的门。

    朱娇娇此刻已经午休醒了,知道刚才大夫来给钱朵问诊,正抓着小红问清楚。

    得知钱朵没病,就是累着了,她松一口气:“我就说早上见她脸色红润,不像有病的模样。”

    累着是有可能的。

    谁让她那么能干。

    朱娇娇吩咐小红:“咱带的燕窝多不多,回头炖的时候多炖点,分给朵朵姐。”

    小红脆生生答应一声。

    钱朵一进门,就听到她俩说这事,挺不好意思:“不用,我家有燕窝。”

    墨宸每天也喝。

    朱娇娇白她一眼:“是你家有,还是墨宅有,你吃的着吗?”

    “……吃的呀。”墨宸每次都嫌火候不好,第一盅扔给她,等再炖好的那一盅。

    哎,这么浪费的事情,她还是别在外人面前揭公子短了。

    真是忠心耿耿体贴入微钱管事!

    钱朵往朱娇娇身边一座:“娇娇,你咋想住云岗镇了,是不是因为……”

    嘿嘿?

    朱娇娇小脸一红:“不是的,你别瞎想。”

    “我家夫人去娘家走亲戚了,老爷常半夜才回来。”小红解释:“我家小姐觉着害怕,又听说云龙山景色秀美,就想来住两天是,说不定对身体好呢。”

    “至于裴公子……他不理我家小姐,我们还不理他呢!”

    小红很愤愤不平。

    来云岗镇都不给小姐通个气,她替小姐不值。

    “阿嚏!”在朵朵蔬菜行看门面的裴乾,打了一个大大喷嚏。

    水生躲的远远的:“裴公子,要不你进去休息吧。”

    裴乾揉一揉鼻子:“没事没事,肯定是有人想我呢。”

    比如那些被他祝福过的人。

    与蔬菜行紧一甬道之隔的内院,钱朵和朱娇娇已经商量好,明天去爬云龙山。

    她拍拍自己鼓囊囊的钱袋:“我有钱,想吃啥想玩什么尽管告诉我。”

    “明个儿咱先去云龙山看景,我让人带上炊具,咱到山上找一太阳地,潭里抓条肥鱼,烤着吃!”

    艾玛,那滋味,钱朵得多久没尝到了?

    说起来她自己都馋?

    两人约好,朱娇娇见钱朵面有疲惫,知道她刚结束酒席,回来又好一阵折腾:“你去睡会吧。”

    钱朵迟疑。

    毕竟朱娇娇才来,她得陪着。

    朱娇娇看出来,笑说:“你不用照顾我,我闷在屋里七天都不带烦的。”

    “你赶紧去休息,休息好了咱俩再说话,瞧你累的,我看着难受。”

    钱朵也挨不住,确实有点疲惫。

    她也不跟朱娇娇客气,交待了两句就回去了。

    钱朵也没有立刻回屋子躺着,她有事找墨宸。

    转悠一圈,最后在花园找到人。

    墨宸请了花匠打理院子,此刻正拿着花匠做好的规划图,在花园里实地勘察。

    钱朵养的小鸡仔成长很快,已经褪去绒毛,颇有大鸡风范。

    钱朵一直记着小时候跟外公去吃过的一道童子鸡,打算这批鸡仔长成,就交给许娘子,按记忆中的做法做出来。

    万一成功,食肆就多一道拿手菜,还能给客栈供货。

    再自信呢,说不定会成为远近闻名的特色吃食。

    钱朵晃晃悠悠来到花园,先去看了鸡圈,见一切安好,她对着一群逐食的小鸡鼓励两句,这才朝墨宸凑过去。

    墨宸余光在她进来的时候就看到了人,早就背着手等她来打招呼。

    “公子。”钱朵热情洋溢,。

    墨宸上下打量一番,见人确实精神头很好,便点点头:“不去休息?”

    钱朵凑他身边:“一会休息,公子吃饭了吗?”

    墨宸侧头垂眸,见钱朵挂着他熟悉的谄笑,眼睛里闪烁着精光,一副有所求的模样,心里一动。

    他不动神色:“有事说事!”

174、你让我见见小青龙

    艾玛,被瞧出来了。

    钱朵挠挠头,一点也没有阴谋被看穿的羞涩:“公子明察秋毫,什么都瞒不过您。”

    “今个儿范大夫不是来帮我诊脉吗?”

    墨宸听到诊脉,立刻收起图纸,竖起耳朵。

    钱朵:“我俩聊天的时候,他问我钱家沟菜那么好,种药材是不是也挺好?”

    “……”还以为什么。

    钱朵说:“公子觉着,药材的利润,是不是比蔬菜更大?”

    反正她是这么觉着。

    墨宸捏了捏图纸,有些失落。

    还以为钱朵要找他说什么。

    又是生意。

    “你脑子里除了赚钱,就没别的吗?”墨宸皱眉。

    钱朵不爱听:“谁说的,有啊!”

    墨宸定定看向她。

    钱朵挑眉:“还有我外公!”

    墨宸:“……”

    “说起来,外公这会儿应该收到我寄过去的春衣了。”过完年,钱朵就找人做了春衣。

    算算日程,差不多外公都穿上身了。

    可惜他被流放,不能随便写信出来,钱朵无法得到其确切消息,只能等去那边做生意的人转回来口述。

    钱朵情绪顿时不好了:“公子,种药材吧,赶紧发展壮大,将生意做到西北去!”

    她知道墨家生意做的大,除了不往京城方向,全變朝哪里都有墨家的铺子。

    但那些有别的掌柜和管事,钱朵资历浅,也不可能去抢人家手里的。

    所以她想往外走,只能靠眼下自己负责的一块。

    做大了才能走出去,走到西北流放地见外公。

    墨宸情绪也不高:“哦,再说吧。”

    “怎么再说呢。”钱朵着急:“范大夫万一找别人怎么办?”

    “您想啊,蔬菜云岗镇的富户不跟咱争了,但是人家也有地,那肯定想别的。”

    “若是咱没想到,别人做就做了,但现在不是我提出来了吗?”

    再被别人抢先一步种植药材,想想心里都堵的慌。

    本来属于自己的小钱钱,就这么飞到别人口袋。

    钱朵受不了。

    她眼巴巴望着墨宸,尽量让自己的目光看上去可怜兮兮,期望引起眼前男人的怜惜。

    墨宸别过眼:“贪多嚼不烂!”

    “……”果然张玉华放屁,墨宸一点都不喜欢自己。

    钱朵像泄气的皮球:“行吧,咱有三年合约,菜地确实不好大动。”

    “本想着您同意,我就去想办法找张大官人谈谈。”

    张大官人是本镇最大的地主,好几个村落的地都是他家的,都是良田。

    今个儿他还找自己,商量买菜种种蔬菜创收的事情。

    偏墨宸没那个想法。

    钱朵偷偷瞅他一眼,对方面无表情,依旧冷冰冰阎王脸。

    也是。

    他又不缺钱,估计看不上那点利润。

    “不过公子,反正蔬菜买卖咱做起来了,就做好它。”钱朵展颜一笑:“我那灵泉水用完了,您再让我进空间取点呗?”

    灵泉水泡的种子长出的菜特别好,这是朵朵蔬菜行的优势。

    当时也说好的,灵泉水不多用,泡种子是可以的。

    墨宸食指不自在的捻了一下:“钱管事,我瞧着你也不像累着。”

    真是信了鬼了。

    你瞧这满脑门子赚钱的精神头,哪里像有压力被累着?

    钱朵不明所以:“对啊,我哪里累?”

    墨宸:“……你有心事?”

    “有啊。”钱朵承认的直截了当。

    墨宸重新盯住她:“什么心事?”

    “种药材!”钱朵人生里就没放弃二字,见缝插针。

    墨宸:“……”

    他就知道!

    “出去。”

    “你让我进空间取点灵泉水。”钱朵又想扑上去动手动脚。

    墨宸退后一步:“出去!”

    “小青龙想我呢。”

    “钱管事,我瞧你一点不像有病,也别休息了,赶紧去挣钱还债,顺便将刚才给你的补偿金还回来。”

    “……我这就走!”

    债主了不起?

    债主还真是了不起,整治她的方法又多一个。

    是什么让她一时糊涂,又是做小弟又是打欠条?

    是道德的沦|丧还是人|性的泯灭?

    钱朵期期艾艾离开花园。

    十七从暗处显形:“公子。”

    “闭嘴!”墨宸现在不想听任何人帮钱朵求情。

    到底有什么心事,能憋出病呢?

    该不是想那个早就没影的二黑吧?

    他倒是想知道,但是钱朵不往跟前凑了。

    那边有朱娇娇陪着,墨宸也不好意思过去找。

    两个人吃饭都不在一块了。

    姑娘家跟姑娘家,老爷们跟老爷们扎堆。

    第二天,裴乾正埋头往嘴里扒稀饭,墨宸将筷子重重一拍。

    “……”裴乾一顿,夹包子的手小心翼翼缩回去。

    艾玛,跟墨宸吃了两顿饭,能吓死人。

    他迅速将包子咽了,又喝口汤,站起身:“我饱了,公子您慢用。”

    撤了撤了。

    一转头,跟十七在门口碰上。

    十七没进屋,直接将裴乾拉了出去,小声说:“你们今天上山?”

    “嗯呢。”裴乾也是昨天晚上才接到钱朵通知。

    他跟水生准备了好多东西。

    本来裴乾不愿意去,那不是担心朱娇娇,怕钱朵一个人照顾不了吗?

    他斜眼看着十七:“要不你也跟我们去,放松放松?”

    天天跟着墨宸,也怪难的。

    十七面色凝重:“刚听说,张玉华失踪,一晚上了还没找到人。”

    裴乾愣住:“还没找到?”

    昨天罗立恒闹的人人皆知,本以为张玉华无处可躲。

    结果一晚上,竟然还没找到人?

    云岗镇才多大?

    十七说:“罗公子知道韩癞子是张玉华在镇上找的跑腿,也去了他家,结果韩癞子家空无一人。”

    就是说,韩癞子也没了?

    这事处处透着蹊跷。

    “该不会出事了吧?”裴乾也跟着严肃起来。

    韩癞子不是好人。

    到底是张家的小姐,在云岗镇出事,到时候说不过去。

    裴乾脑子里瞬间想到诱拐、*杀之类的词汇。

    十七倒是不担心那个:“罗立恒大张旗鼓,出镇的路都找镖局的人守着。”

    云岗镇那么小,出事早发现了。

    没发现,就是张玉华躲了起来。

    为什么宁愿躲着,也不跟她哥回去?

    这才是最令人烦心的。

    十七和裴乾,不约而同看向屋里赏心悦目的墨宸:美色误人呢!

175、与虎谋皮

    韩癞子从来没觉着,自己人生这么舒坦过。

    所以说,活久见。

    换谁他也想不到,他能跟齐城大富商家的小姐面对面谈条件呢?

    韩癞子指一指三个人藏身之处:“不用担心被找到,这我小姑家,早几年不来往了,镇上谁也不知道我会到这里来。”

    小姑是寡妇,嫁的还是独子,膝下只有一个闺女。

    活着的时候韩癞子不与她来往,人一死,他将小姑的闺女,自己的三岁的亲表妹,连同大田地全给卖了。

    只现在藏身的一座茅草房,因为地点偏,还破,没人愿意要。

    本来韩癞子够快给忘了,结果现在派上大用场。

    外头找张玉华的人一波又一波,出镇的路都给堵死,镇上地毯式搜索。

    好在还没有人将视线转向村里。

    张玉华经此一闹,也顾不上嫌房子脏,床板硬,身上的粗布衣裳刺挠人。

    她只顾着催韩癞子:“昨个儿让你去县里,你出去一晚上,倒是有没有办成事?”

    她可是交给韩癞子一包银子去请人。

    韩癞子砸吧砸吧嘴:“张大小姐,你给的银子人家嫌少,说当订金可以。”

    “那可是二百两,怎么就少了?”张玉华猛地起身,指着韩癞子:“该不会你中途贪了吧?”

    韩癞子不乐意听:“我贪,我傻吗?我帮了你,事成之后难道你不重谢我,我现在贪你那点干嘛?”

    张玉华:“……”

    这里的人怎么都那么不要脸,说起自己的私利,个顶个的坦然。

    她是许诺给韩癞子事成之后的好处,那不是哄着他帮忙办事情。

    对方还真上心了。

    养在深闺里富有的千金阅历,远没有底层的癞子多。

    韩癞子搭眼一瞧就知道,对面这位千金大小姐根本没将他当回事,敷衍人。

    多亏他长了个心眼。

    韩癞子说:“人家说了,今个儿就赶来,但是等我信号才动手。”

    张玉华:“……”

    怎么主动权到了韩癞子手里?

    “那不行,我找的人,不能听你的。”她说:“你让他速速来见我,我告诉他怎么做。”

    韩癞子呵呵干笑两声,不说话。

    小月看不下去:“韩癞子,之前你给我们跑腿,可不是这态度。”

    “那不是现在你们落难了。”韩癞子不以为意。

    小月气道:“落难我家小姐也是张家千金,等回到齐城,你还要不要好处了?”

    韩癞子嬉皮笑脸:“哎呦月姐姐,就凭你们落难还趾高气扬的态度,等回去你们还记着我是谁吗?”

    一句话说的张玉华和小月心虚。

    韩癞子色眯眯目光一直定在小月身上,他不敢打张玉华主意,但是一个丫鬟还是可以的:

    “张小姐,镇上几个出口都是镖局的人,拿着我和你俩的画像一个一个比对行人,比衙门还严格。”

    “昨个儿我帮你们跑腿,可是冒着生命危险。”

    “你们只给县里那人钱,一点好处都不给我,对得起我跑腿、给你们提供住处饮食的付出吗?”

    张玉华闻言,反倒松口气。

    她还真怕韩癞子混不吝,对她下手。

    原来只是要好处。

    她问:“你想要什么?”

    说完,她的手触碰到身上的粗布衣裳。

    也不知道韩癞子从哪里偷来的,衣裳全是补丁,还没有洗,一股难闻的气味。

    若不是怕穿的太扎眼,被人寻到,她何至于落到这般地步?

    想到此,更恨钱朵。

    张玉华补充说:“如今我身上只有头上这枚金钗,你拿去!”

    “替我办好这件事,你就随我去齐城,让我父亲安排你差事。”

    从一个人见人烦游手好闲的癞子,一跃成为富丽华的伙计,张玉华自认为安排的不错。

    然而韩癞子并不这么认为:“我跟你走?到你的地盘,万一你说话不算话,我找谁哭去?”

    “再说我可稀罕我们镇了,不爱跑太远。”

    张玉华忍着气:“那你到底要什么?”

    “要她!”韩癞子朝小月一指,一点犹豫都没有。

    他可是想了好多个晚上了。

    小月脸瞬间褪血色:“什么意思?”

    韩癞子笑眯眯:“我三十多了,都没尝过女人的滋味,月姐姐你当我婆娘呗。”

    “呸!”小月一口唾沫过去:“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呢你!”

    韩癞子擦都不擦脸上的唾沫腥子:“我要睡你们小姐,那叫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你一个打小没人要,被家里卖了的丫鬟,算狗屁天鹅,顶多就是野鸡,正配我。”

    小月又气又急,从头到脚一点温度都没有,浑身抖得像个筛子:“你、你不要脸!”

    她身为张玉华贴身大丫鬟,将来跟着出嫁,不说有造化给姑爷暖床成为妾室,就是被小姐指婚给小厮,那也是下人里有头有脸的媳妇,一辈子不愁吃穿。

    一个破镇里的癞子,竟然敢染指与她。

    小月转向张玉华:“小姐,他是癞子,故意拿捏咱俩,咱自己想办法。”

    韩癞子不怕:“你俩能想啥办法?”

    他早看出来了,这俩离开家里,就是一点生活经验都没有的棒槌。

    得亏两人没脑子,自己跑出来。

    要不他根本没机会让小月当他媳妇。

    “当我媳妇咋啦?”韩癞子说:“当我媳妇,镇上没人敢欺侮你,我揍不死他们。”

    小月捂脸哭。

    张玉华脑子被气的转都转不动:“你无耻,你就一癞子,你养得起我们张家的丫鬟吗?”

    韩癞子翻个白眼:“不给我当媳妇,我就直接将你们交出去,还得给墨公子说,你们请人害……”

    “闭嘴!”张玉华跳起来:“你敢、你放肆!”

    韩癞子:“我有啥不敢?落难的凤凰不如鸡,你也不瞧瞧你现在还能指望谁?”

    他竖起三个手指:“你哥为了找你,凡是提供线索者就给三十两银子!”

    “乖乖,这多大的手笔啊?”

    “我们镇上多少人,一辈子都没见过三十两银子长啥样。”

    “现在他们无孔不入,就差把地给挖三尺找你。”

    “你说我主动将你交出去,赏银会不会更多?”

    “三十两呢,够我买好几个媳妇了。”

    张玉华:“……”

    她为什么要找这么一个癞子当跑腿的?

    后悔都没地后悔去。

176、小月被推出去

    韩癞子摇晃着二郎腿:“赶紧考虑,时间留给你们的不多。”

    “我来的时候打听了,你哥去墨宅找墨公子寻人,钱朵另外领着县丞家的千金与云龙山游玩。”

    “云龙山那什么地方?山高林子深。”

    张玉华闻言心动:山高林子深,墨宸不跟着。

    多好的机会。

    错过这次,她们可能就不去云龙山游玩。

    小月整个人都僵硬了:“小姐?”

    张玉华长指甲掐着手心,无数念头在心里划过。

    最后她说:“韩癞子,我不会将小月嫁给你!”

    小月泪流满面:“奴婢就知道小姐不会……”

    “可是她可以陪你睡觉!”张玉华一个没嫁人的大姑娘,脸一点都不红的说出这句话。

    小月“噗通”一声,瘫在她脚下。

    她抱住张玉华大腿:“小姐,不可以,不可以!”

    韩癞子也愣了。

    张玉华怕他不答应:“我家精心细养的丫鬟,可不能给一个癞子当媳妇!”

    “让你睡一下,已经是便宜你!”

    “回头我给你钱,十个八个媳妇都够你买的。”

    小月她不能留下。

    留下小月,她一个人上路回家,齐城那些人背后会怎么想?

    好歹小月能做个掩护。

    “小姐,奴婢求求您不要答应,奴婢给您磕头了。”小月跪起来,砰砰砰给张玉华磕头。

    张玉华不看她:“韩癞子,你若是不答应,那这事就算了。”

    “反正我跟钱朵也不是非要你死我活,就是咽不下这口气!”

    “我自己回去找我哥哥,大不了卧薪尝胆,回头再来!”

    她也学韩癞子,讨价还价。

    大概态度过于坚定,韩癞子怕竹篮打水一场空,到时候什么也没有。

    他一拍掌:“成交!”

    小月绝望,抱着张玉华大腿不撒手:“小姐,小姐,不要这样。”

    张玉华狠心将她的手给掰开:“小月,这事你要怪,就怪钱朵!”

    “不是她,咱到不了这一步。”

    “哥哥来了,咱俩回去能好吗?”

    “他不敢怎么我,肯定拿你说事。”

    “到时候将你发卖,不知道沦落到哪里去。”

    “不如你帮我这一次,解决掉钱朵,咱出口恶气,回头我找父亲说情,给你找户老实人家嫁掉。”

    大户人家的丫鬟,清白其实没那么重要。

    只要陪嫁够多,外面多的是穷苦人家讨娶。

    小月实在没必要这么要死要活,哭得张玉华将从小长大的情义都快磨没。

    …………

    钱朵早早雇了一艘画舫。

    这画舫,还是官道修好后,县里有生意头脑的人家运来,专门设了一个码头,供人游玩。

    目前还没有什么游客,价钱倒是便宜的紧。

    裴乾领着水生,带了一大推东西:从点心到调料,外加许娘子酿的柿子酒。

    小红带的更多,朱娇娇平时吃的药,替换衣裳,带靠背的下马扎,专门熬煮的甜汤等等。

    空着手的钱朵,突然觉着自己是不是准备的不够充分?

    她是不是也要带点什么?

    钱朵目光转悠一圈,问裴乾:“公子不去吗?”

    难得大家都休息,趁着春光明媚上山游玩。

    裴乾头都没回:“富丽华少东家不是来了吗?”

    “哦。”说不上什么滋味,钱朵还挺失落的:“找咱公子,也不知道张玉华躲哪呀?”

    裴乾说:“那可不,但也不好面都不见不是?”

    不给张玉华面子,那是对方还有不轨之心。

    罗立恒人挺乖,又是富丽华继承人,与墨家也有生意往来。

    墨宸不乐意见,但也不至于躲出去游玩打人脸。

    所以墨宸稳坐书房,哪都不去。

    一行人准备妥当,在全镇人的视线里,乘着画舫慢悠悠朝上游云龙山行驶。

    朱娇娇晕船。

    钱朵喊裴乾:“赶紧的,晕船汤药熬好没有?”

    “快了快了!”裴乾真的好烦,嘀嘀咕咕:“身子弱就别瞎跑,你看麻烦不麻烦。”

    他就讨厌朱娇娇这样。

    还不能说。

    说大声就掉金豆子。

    小红在朱娇娇身边又是帮忙顺气又是帮忙递茶:“小姐忍一忍,路途不远。”

    朱娇娇脸色煞白,紧紧抓着钱朵的手,眼圈红彤彤:“我、我也不知道自己会晕船。”

    她打小就没坐过船。

    钱朵没想到朱娇娇身体弱成这样:“今天就是到云龙山,你也上不去,不如咱回去吧?”

    外面的裴乾听到,气呼呼喊:“为了你看风景,我们忙里忙外,倒是白忙活。”

    “坐船你晕,坐马车你又散架,你咋那么难伺候呢?”

    朱娇娇眼泪顿时就下来了:“那就……回去。”

    钱朵踢了踢门:“乾儿你闭嘴哈,有你啥事。”

    “是我不好,呕。”朱娇娇就是吐不出来,憋的胸口难受。

    钱朵瞧着都这样了,她表情也是不愿意就此回去。

    真是为难。

    小红见状忙解释:“真不是我家小姐故意折腾人,这不开春她身体比往常好很多。”

    “听说云龙山风景好,就想来看看,灵山灵泉的,说不定还利于养身体,谁知道……”

    唉!

    说啥也白搭。

    计划没有变化快。

    回去可惜了,不回去人难受。

    钱朵想了想:“我老家就在山脚下,要不跟我回钱家沟住吧。”

    她出来后,小院子还留着呢。

    水生和富贵每次回去,都帮忙清扫一下。

    钱朵越想越觉着可以:“坐船到钱家沟很快的,你忍一忍。”

    “咱修整一晚上,明个儿上山,爬到哪是哪,累了再下山休息,如何?”

    小红觉着好,看朱娇娇。

    朱娇娇可不好意思了,水汪汪的眼睛染了一层雾水,让人看着心疼的不行:“那多麻烦你呢。”

    钱朵心都化了:“不麻烦,不麻烦,为娇娇妹妹我乐意!”

    门外的裴乾:“……”

    师父是颜狗,不接受反驳!

    钱朵朝窗外一瞧,就看到裴乾撇嘴。

    这小子还说人家,自己知道惜香怜玉吗?

    钱朵吩咐水生:“水生,你多跑一趟腿吧,回去给公子说,今晚我们住钱家沟。”

    本来要指使裴乾,想一想朱娇娇的小心思。

    算了,还是自己堂弟多受累。

    水生跑惯的,立刻答应一声:“好咧,晚上你们烤鱼给我留一条,很快就回来。”

    说完,他一个猛子扎进水里。

    钱朵可是在赵王河吃过亏,春天的河水也够凉的,赶紧从窗户上探出头:“你游上岸,小心腿抽筋!”

    赵王河上半天没动静,也不知道听到没听到。

    钱朵不放心,一直盯着河面看。

    突然水生从远处冒出头,朝这边招手:“姐,姐,回来!”

177、救人

    墨宸翻阅完几本账册,抄完一套经文,再抬头,太阳已经偏西。

    他起身,慢慢来到花园。

    花匠已经做完今天的事情,正准备打包回去。

    见他来了,立刻行礼。

    墨宸点点头没有说话,只在花园里转了两圈,便走了出去。

    花匠儿子好奇:“瞧着今个儿公子似乎有心事?”

    往常来,都会提两句一件。

    今天是走马观花看两眼,话都没耐心说就急匆匆往外撵。

    花匠收拾好包裹,一拍儿子脑袋:“怎么教你的,在外做事,对主家的一切不要看不要听不要问更不要闲谈!”

    “是。”儿子老实,被打了一下,乖乖帮老父亲提东西。

    不过今个儿墨宅,确实安静的不像话。

    墨宸来到后厨。

    许娘子正准备晚上的饭菜,刚点上火。

    墨宸负手在门外看了一会儿,发现许娘子准备的晚餐很少。

    他淡淡开口:“今天钱管事她们,不回来吗?”

    “对。”许娘子一抬头,忙束手站好,小心翼翼回答:“水生回来说了一声,就急匆匆走了。”

    “当时十七也在,没告诉您吗?”

    墨宸眉头皱起。

    他安排了十七去会富丽华少东家,然后吩咐无事勿扰。

    墨宸心里立刻像被什么堵了一样,气有些不顺。

    他一言不发,转身去了前院。

    罗立恒早就离开,如今坐在墨宅大堂的,是魏九和揽月。

    魏九正同十七争执:“就这么待客的,为啥不让我进去?”

    “不喝茶,喝的我都快憋不住尿了,你赶紧让钱朵出来。”

    “咋滴,没事不能找她?”

    “揽月,你想不想跟钱管事聊天?”

    揽月并不想。

    但是魏九问,她笑道:“自然是想的,镇上那么无聊,难道有说的上话的妙人。”

    “不过我这都是小事,主要是当家的您,镖局一大堆事等着,不着急呢?”

    赶紧回上尧县吧。

    魏九大手呼喇一圈脑袋:“富丽华千金丢了,我得在这坐镇!”

    揽月偷偷翻个白眼。

    墨宸一脚踏进来:“我家里没有丢人,魏镖头无须这里坐镇!”

    魏九瞧他进来,相当不高兴,又不敢怎么地。

    但是恶心恶心对方,总可以:“墨公子,钱管事呢?我找钱管事,她说话比你好听。”

    “十七。”墨宸不搭理他,直接转向十七:“走!”

    说完他掉头就走,也不说去哪里。

    十七立刻抱上剑跟上他。

    倒是都忘了家里有客。

    魏九:“……”

    目中无人!

    揽月转一转眼珠:“他走了不更好,咱进去找钱管事。”

    墨宅没有多余下人,肯定没人拦着她俩。

    魏九冷哼一声:“你当我傻吗?”

    墨宸看钱朵跟眼珠子一样,会放心不管他,自个儿出去玩?

    肯定钱朵不在家!

    “走,跟上他!”这小心眼,我还就赖上你了!

    …………

    钱朵的小院收拾的确实干净。

    就是太小,统共两间房,中间连个隔断都没有,夸过方桌就是炕头。

    钱朵一进去,立刻指挥水生:“赶紧将人放炕上!”

    水生浑身湿漉漉,跟裴乾一边一个,架着个昏迷不醒的人,闻言立刻同裴乾配合,将人轻轻放在炕上。

    小红皱眉:“炕上都没个被褥,硌得慌吧?”

    “她都晕了,不嫌硌。”裴乾说。

    小红:“……”

    我那是关心她吗?

    我是关心我家小姐?

    晚上就住这地方?

    小红环顾一下简陋的环境,缩缩脖子没敢说话。

    毕竟是她家小姐先晕船,才被带到这来,人家也没提前准备着。

    说到底,都是自家的错。

    不敢挑三拣四。

    但是朱娇娇身子骨弱,这春天早晚温差挺大,大晚上没个被褥什么的,还不得冻死?

    还跟一个水里救起、浑身湿漉漉的人挤一张炕。

    想想都膈应。

    钱朵目光一扫,见小红面露难色,朱娇娇也怯生生不敢欲言又止。

    她冲水生说:“你赶紧回家换身清爽衣裳,让你娘熬晚姜汤喝下去,小心感染风寒。”

    “没事!”水生山里长大,上树掏鸟下山摸鱼,根本不在乎这点冰凉的河水。

    钱朵催他:“赶紧走吧!”

    她从钱袋里掏出一把铜板:“找你娘买两床新的被褥,再去给我买些柴禾。”

    她们打算山上野炊,粮油蔬菜瓜果都带着。

    眼下要烧炕,缺柴禾。

    水生一听,立刻明白,笑嘻嘻推开铜板:“我娘肯定不收你的钱,我这就去。”

    “拿着!”钱朵硬将钱塞进水生兜里:“又不是我一个人用,武婶子做活也不容易。”

    这里又不产棉花,做床新被褥自己都舍不得用,全是留着娶媳妇嫁闺女,不是谁家都备着。

    钱朵也是听武氏提过,说水生眼看着到说亲年纪,得早早备起来,特意花大钱买了棉花,做了两床十斤重的被褥。

    人家准备不容易,钱朵可不能仗着自己现在风光,就随便取用。

    有些钱,该花还得花。

    她催着水生赶紧去,又吩咐裴乾:“别傻站着啊,去打水!”

    这么长时间没住人,虽然有人打扫,但是缸里没水。

    裴乾又不是没干过,当即应一声,袖子一挽,熟门熟路去水井处提水,看的小红和朱娇娇一愣一愣的。

    只知道裴乾跟着钱朵做生意,没成想真的从学徒做起,连打水的活也干。

    两人对视一眼,没等说什么,就听到钱朵介绍钱家沟:“我们村,对你们这些官家小姐公子的,挺尊重,没人不长眼来冲撞,别怕。”

    朱娇娇急忙说:“给你添麻烦了。”

    “是有点麻烦。”钱朵一点都不客气:“所以你们也别嫌弃环境简陋,当时能有这么个小院,我可高兴了。”

    朱娇娇一听眼圈又红了:“那时候,你过的一定很艰难吧?”

    “赶紧收回你的眼泪。”钱朵往窗外一指:“他一天三遍给我嘀咕,你啥都好,就是爱哭鼻子。”

    “……”朱娇娇将眼泪给憋了回去:“我控制不了,一难过就想哭。”

    钱朵叹气:“真是闲的。”

    她想哭都没空哭,少挣一分钱都吃不上饭,哪有时间?

    钱朵往炕上一指:“回头被褥送来,小红负责铺床,裴乾烧炕,娇娇你想想怎么救人。”

    小红:“……不、不请大夫吗?”

178、不死心

    钱朵一听请大夫,立刻瞪眼:“请啥大夫啊,请大夫不花钱呐?”

    小红:“……你刚才都花钱买被褥了。”

    怎么突然这么抠?

    钱朵:“花钱买被褥那是你们值,她值吗?”

    小红:“……”

    难道被救的人,跟钱朵有恩怨?

    裴乾正好提着一桶水过来刷锅,立刻给小红和朱娇娇解释:“咱救的这个,是富丽华张千金的丫鬟。”

    “艾玛你们是没瞧见,她张牙舞爪欺侮我师父的时候,真是让人想抽两巴掌。”

    朱娇娇和小红都听傻了。

    小红:“那为啥还救她?”

    换她还不得上去踹两脚,淹死得了。

    钱朵就很不赞同:“你咋那么没同情心呢,人家都跳河里了,你能见死不救?”

    得亏她吩咐水生回去报信,水生一头猛子扎进水,这才发现有人落水。

    否则,小月就等着被淹死吧。

    想到这,钱朵都觉着自己光辉伟大:“我可不是见死不救的人呢。”

    “……那你还不给请大夫。”小红嘀咕。

    钱朵:“你车轱辘话来回说可没意思了,救人是救人,难道就没有自己喜好了?”

    小红:“……”

    好吧,我是不明白你。

    得亏这人跟自家小姐不是情敌,要不还不得给气死。

    钱朵拍拍手:“我回来了,也得去里正家转一转,你们在院里待着,不用搭理村里人。”

    自从老四房一连串倒霉,钱家沟的族人跟着她挣了银子。

    如今钱朵在村里横着走都是可以的。

    所以她的朋友清高些,又如何?

    就是这么豪横。

    钱朵交待完,就朝村里去了。

    她主要是想去里正家买点肉。

    原以为今天能上山钓鱼,结果只能家里蹲。

    没肉吃,馋!

    她一走,小院里顿时尴尬。

    就剩小红、朱娇娇和裴乾了。

    朱娇娇眼巴巴望着裴乾,泪花闪烁:“裴哥哥……”

    “别哭哈,我可没欺侮你!”裴乾连连后退:“小红你看着呢,我可没说话也没揪她小辫,别碰瓷啊。”

    朱娇娇真要哭了。

    小红生气:“裴公子你说啥呢,我家小姐那是好不容易跟你说上话,激动,懂不懂啊你!”

    “再说裴县令又不在,碰瓷还能让你挨揍啊?”

    裴乾都气笑了:“好啊,承认了吧,以前就是你们故意哭鼻子告状,让我爹揍我!”

    “……”小红捂上嘴巴。

    朱娇娇眼泪挂在眼窝:“……”

    金豆子倒是往下掉,还是不掉?

    “咳咳!”屋里突然惊现咳嗽声。

    三人吓一跳,急忙往炕上瞅。

    刚才船上使劲往外控水小月都不醒,现在自个儿醒了,一张嘴又吐一滩水。

    钱朵说了,这人跟她有仇。

    那就不用多好的态度了。

    小红终于找到发泄口:“干干净净的炕让你给吐脏了!”

    小月浑身僵硬冰冷,缓缓转动脖子,看向门口立着的三个人。

    三人背着光,小月刚睁开眼,啥也看不清:“你们……是来接我的无常吗?”

    “呸呸呸!”小红跳起来:“你见过我和小姐这么漂亮的无常吗?”

    她对裴乾说:“果然不是好人,一睁眼就咒人是小鬼。”

    “就说嘛。”这会儿裴乾倒跟她统一战线,狠狠点头。

    朱娇娇的金豆子,到底没掉下来,都惊回去了。

    她没小红和裴乾那么不靠谱,走过去,温柔的说:“你没死,是钱管事救了你。”

    “……”小月一时没反应过来。

    朱娇娇说:“就是你之前欺侮的那个钱管事,回头你可好好谢谢人家。”

    小月:“……”

    等她反应过来,哇一声翻过身,捂着脸哭个不停。

    朱娇娇:“我说错话了吗?”

    “难道太感动?”裴乾也搞不懂。

    小月哭的更大声。

    才出狼窝,又入虎穴。

    不敢动,一点都不敢动。

    …………

    “我去,墨宸这是到底要去哪?”魏九累死了。

    揽月更是走不动。

    还以为墨宸只是绕着院子转一转,结果一走十几里路。

    “当家的,我不行了,我得回去!”揽月多少年没这么走过路,腿都快断了。

    魏九倒是不累,就是好奇:“他去哪,他到底去哪啊这是?”

    墨宸和十七知道他后头跟着,毫不在意,不缓不慢继续往前走。

    揽月:“你还看不出来吗?人家故意遛你呢!”

    “……他娘的,将老子当狗?”魏九呼喇一圈脑袋,气得跳脚,要追上去。

    揽月不走了,一屁股坐地上:“你追上能打得过人家吗?”

    “……”真扎人。

    打的过,至于沦落到镖局都拱手相送,只得老镖头一点势力抱生命吗?

    魏九自以为看破墨宸奸|计,冲着其背影喊:“老子回你家等着!”

    他一把捞起揽月:“走,让他遛老子,住他家吃他家!”

    十七回头瞧了瞧:“公子,人走了。”

    “嗯。”墨宸淡淡应一声。

    即便接着跟,他也不怕。

    钱朵如果能拐走,还用得着魏九追到这里?

    十七朝赵王河方向招招手。

    当即有条船朝两人开过去。

    赵王河上偶有船只往来,十七不招手,还真不知道其中有条船是跟着他们的。

    船靠岸,十七和墨宸跳上船。

    一出门,墨宸就问他钱朵不回来的事儿。

    十七拦着魏九,没有及时回禀的,当即将事情说了,连水生救了小月的事情都说了。

    小月竟然落水?

    那张玉华呢?

    墨宸有点担心钱朵,决定去钱家沟看看。

    十七立刻打信号给暗中的兄弟,准备好船备用。

    无奈魏九跟着烦人。

    这会儿可算走了!

    …………

    张玉华在茅草屋气的不行:“韩癞子,小月都被你逼的跳河死了,你欠我一条人命!”

    韩癞子也不知道小月性子那么烈,刚完事,对方木然穿好衣裳。

    他以为对方想通了,就没当回事。

    结果小月穿好衣服,立马冲了出去,一头扎进村口的赵王河,引来村里人围观。

    韩癞子怕被人瞧出来是张玉华的丫鬟,嘴里骂骂咧咧,只说买来的媳妇跑了。

    村里知道他在镇上跟着一富户跑腿,发了财,信以为真,抄着袖子在河边围观,竟是一个下去救人的都没有。

    韩癞子骂了一阵,见水淹没小月头顶将其卷走,救也白搭,便转身回去了。

    张玉华一瞧,又悔又怕:“你赶紧去通知那人,事一结束,我保你们俩换个地方做富家翁!”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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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家娘子是财迷介绍:
钱朵眼睛发亮:“公子,我有个梦想!”
墨宸望着畅想未来的小姑娘,对方表情鲜明生动,宛如一朵绽放的玉兰花。
受到感染,墨宸觉着自己的人生也要有点梦想,于是慢条斯理掏出一个袖珍的金算盘噼里啪啦拨了几下:“钱管事一共欠了我一百三十两白银,到今天正好十一天整,利钱少算点,给我一贯钱就好。”
力争做首富的钱朵:“……”
(架空朝代,请勿考据。就是个谈恋爱的温馨小说,喜欢就看,不喜欢就弃,没必要较真,让生活轻松点(❁´◡`❁))我家娘子是财迷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我家娘子是财迷,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我家娘子是财迷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