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准备工作
徐慎重新返回呼吸内镜治疗室时，先是扫了一眼监护仪：心率86次/分，血压132/77mmHg，氧饱和度85%。
在纯氧的加持下，谢游辉的情况比刚才好多了。
但这远远不够！
何必红看到徐慎，立即问道：“师弟，弄清楚了吗？怎么回事？”
徐慎放下病历本，一手打开了工作站的电脑，“师姐，这个病人极其可能是再发支气管内黑色素瘤，导致目前出现气道狭窄，呼吸困难。”
何必红的眼神有些吃惊，“支气管黑色素瘤？他有这个病史吗？”
“这是刚才和家属沟通后得到的信息，但我还要核实一下。”徐慎点开电脑桌面上的蓬来住院系统，却发现自己没有工号，于是苦笑道：“师姐，能不能把你的工号……”
“1000357，密码三个7。”何必红很爽快地说道，她现在也想看看事情的真相。
使用何必红的工号进入住院系统之后，徐慎非常熟练地调到了出院病人搜索界面。
姓名：谢游辉。
住院科室：呼吸内科。
徐慎点下了搜索键，出来了大概五、六个谢游辉的信息。
再把时间锁定在今年的四月份作用……
徐慎点了进去，看到了谢游辉的全部住院信息。
果然如他家属所说，在四月份的时候，谢游辉的确做了一次“纤维支气管镜下气管狭窄再通术”，术后狭窄物的病理报告也的确是黑色素瘤。
而且，在检查报告里有几张很清晰的气道肿物示意图，显示着四月份时谢游辉气道内的肿瘤主要在气管隆突上方，并未侵犯左、右主支气管。
所谓气管隆突，就是至左、右主支气管分叉的地方。
徐慎指着电脑屏幕，说道：“师姐，呼吸内科今天肯定还会再做一次‘纤维支气管镜下气管狭窄再通术’，那个呼吸老总估计是去请二线来帮忙了。”
“你看他上次的报告，就算因为隆突上方黑色素瘤占位导致的气道狭窄症状，今天就是更急、更重了。”
何必红点了点头，咬牙切齿道：“那呼吸老总跑什么跑？直接跟我说不就得了。”
徐慎分析道：“估计是他不熟悉这种治疗方式吧，所以赶紧叫人。”
这时，电动门缓缓打开，进来两个穿着白大褂的男子。
那个年轻些的一副精瘦精瘦的身材，也就是呼吸老总，他一看见何必红就打招呼：“何老总，刚才真是多亏你把病人送到这儿来了！”
何必红瞪了他一眼，“你以后继续这么扔病人，我绝对不管了！”
呼吸老总打着哈哈，说道：“我这不是去喊人嘛，这么重的病人，我一个人可不敢搞，再说我也搞不来。”
另外一个两鬓有些花白，高胖高胖的中年男医生发话了，“有病历吗？我想看看他之前是什么情况。”
呼吸老总赶紧说道：“高老师，我马上给你找出来。”
说完，呼吸老总走到工作站的电脑旁，却发现屏幕上正是四月份时谢游辉的住院和手术信息，“咦？怎么已经有了……高老师，你来看看吧。”
呼吸内科二线高医生的阅读速度很快，立即判断道：“需要做一个气道再通手术，马上打电话让内镜中心把东西准备好，这个病人情况挺急的。”
随后高医生看了看其他人，说道：“你们谁是麻醉那边的？这个病人需要做一个全麻。”
何必红回应道：“高老师，我是麻醉老总何必红，我们这边马上开始准备。”
“嗯，有你们麻醉在就行。”高医生脸上露出笑容。
见呼吸内科和麻醉科接手了，急诊规培和护士就此撤离了内镜中心。
余下的人开始各做各的事情。
呼吸老总打起了内镜中心的总值班电话，要人要东西。
高医生坐了下来，对于谢游辉这样的病人，他似乎已习以为常。
皮凯凯就只干一件事，扣面罩。
但何必红让皮凯凯坐下来扣面罩，然后将麻醉机呼吸模式调整成同步间歇通气模式。
徐慎则是按照何必红的指示，准备着纤维支气管镜下气管狭窄再通术的全身麻醉药物和耗材。
无论是药物还是耗材，都与常规全麻手术略有不同。
首先在药物方面，何必红让徐慎抽了瑞马唑仑、芬太尼、纳布啡和米库臭铵作为诱导药物。
在维持药物的选择上，使用的组合是右美托咪定和瑞芬太尼，而非丙泊酚和瑞芬太尼。
其次在耗材方面，主要体现在i-gel喉罩和双相螺纹管接头。
徐慎一边准备着，何必红一边给他讲解道：
“师弟，这类病人的诱导一定要做到匀速进行，瑞玛唑仑和芬太尼都是滴注给药，切勿大剂量推注。”
“当瑞马唑仑和芬太尼起效之后，病人会进入一个足以置入i-gel喉罩的麻醉状态。”
“i-gel喉罩可为纤维支气管镜进入气道提供一个足够明晰的通道，并且使用双相螺纹管接头之后，能够同时进行麻醉机的氧供。”
“在纤维支气管镜进入气道时，如果病人出现剧烈呛咳，可以使用米库臭铵这种超短效的肌肉松弛药物来抵抗其反常呼吸运动，并可适当给予纳布啡来增强镇痛水平。”
徐慎全程无话，细细听着何必红的讲诉。
的确，何必红对于纤维支气管镜下气管狭窄再通术的麻醉方桉很是熟悉，与“喧嚣”系统中对该类手术所描述的麻醉管理要点基本相同。
但是，好像就是哪里不对？
具体哪里，徐慎说不上来，只是按照指示继续行事。
不一会儿，两名内镜中心的护士来了，正推着呼吸内科的专用纤维支气管镜走了进来。
这与麻醉科用于清醒气管插管的纤维支气管镜有所不同，具体表现就是拿在手里显得又粗又长，但也是为了手术时的特殊作用。
在实际操作时，呼吸内科医生就是使用这种粗长镜子伸入病人口腔，随后从见到声门一路向下，对肺内的各级支气管进行检查或治疗。
见一切准备就绪，何必红就要推注麻醉药物了。
但是，何必红突然看见徐慎眼里充满了一种感觉，似乎是对自己麻醉方桉的质疑，“师弟，你怎么了？别太大惊小怪的，这套麻醉方桉很成熟。”
徐慎也没正面回答，说道：“师姐，我知道了。”
第105章 追求速度
在麻醉管理层面上，呼吸内科的检查或者治疗过程，最大的困难在于麻醉医生与呼吸内科医生需要共用气道。
呼吸内科医生的操作发生在各级支气管，而这也是麻醉医生实施全身麻醉时的呼吸管理通道。
这就带来一个问题，病人的耐受程度。
如果是时间短的检查获治疗，如肺泡灌洗术、所取活检部位较小，一般都可耐受。
但是，对于气道肿瘤，就需要打上一个问号。
不过，看着何必红师姐一副自信满满的样子，徐慎选择了先配合。
在正式开始诱导前，徐慎特意看了一眼谢游辉的监护仪屏幕：心率89次/分，血压137/87mmHg，氧饱和度90%。
这个生命体征对于气道肿瘤急症病人来说，完全可以接受。
就在何必红准备推药时，徐慎突然想起一件事，“师姐！还没签字啊！我马上去找家属签字！”
何必红立即停住了动作，笑道：“对，得签字！”
说着，徐慎就打印出了麻醉同意书，再次来到最外面的电动门前。
一见到徐慎，谢游辉的三个子女立即迎了上来。
那个年龄偏大的女家属，也就是谢家老大焦急地问道：“医生，现在怎么样了？我爸的手术是不是要开始了？刚才我们看见又进去了两个医生。”
徐慎说道：“手术马上开始，但需要和你们沟通一下病人现在的情况，我是麻醉医生。”
谢家老二接话道：“医生，我爸的手术应该还是全麻吧？之前四月份时，我们就是做的全麻。”
徐慎回答道：“没错，还是全麻，但这次谢游辉的病情加重，麻醉风险也更大。”
谢家老大有些疑惑：“医生，怎么会加大呢？我爸就是气道里长东西了吧？取出来就行了吧？”
徐慎尽量加快沟通时间，说道：“你们就这么理解，上一次气道里的东西体积很小，这一次很有可能堵满了气道。”
“气道也就是用来喘气的通道，要是被堵住了，几分钟之内就会有生命威胁。”
谢家老三似乎明白了过来，他说道：“医生，反正我们相信你们，我爸的命就交给你们了！”
“好，那你在这里签一下字，然后还是不能离开！”徐慎指出麻醉同意书上的“家属签字”区域，递上了一支笔。
签字之后，徐慎再次走了进去。
等电动门关上之后，谢家老二滴咕道：“老三，你的字是不是签得太快了，我们都不知道爸什么情况呢。”
“二姐，还是要相信医生，不然我们也不会来医院，我早点签字也是为了爸能早点做上手术。”谢家老三倒是坦荡起来，“尽人事听天命吧。”
回到治疗室，徐慎说道：“师姐，字已经签好了。”
谢游辉的生命体征没有出现太大改变，于是何必红开始滴注麻醉诱导药物，也就是瑞马唑仑和芬太尼。
随着这两种药物缓缓进入谢游辉体内，他的生命体征出现了一定程度的变化。
监护仪显示：心率69次/分，血压115/76mmHg，氧饱和度93%。
心率和血压的下降，应该是由于镇静、镇痛水平上来了，影响了机体血流动力学。
氧饱和度之所以上升，多半是因为谢游辉的自主呼吸消失之后，反而顺应了麻醉机的呼吸模式。
由于喉罩置入并不冲击气道，因为暂未给予肌肉松弛药物。
大约3分钟之后，何必红拿着徐慎准备好的喉罩，替下皮凯凯，置入了谢游辉的口腔中。
接着，何必红先将螺纹管上的普通接头更换为双相接头，再接到了喉罩上。
在构建人工气道时，使用的气道工具无论是气管导管还是喉罩，完成操作后第一步就是判断气道是否通畅。
与徐慎教给皮凯凯的听诊法不同，何必红似乎是想快点开始手术，直接采取了观察胸廓的办法。
何必红将麻醉机呼吸模式的总阀门扭转，把机械通气模式转为了自主呼吸模式。
然后她用手捏着麻醉机的呼吸囊，用手感受着呼吸阻力，用眼睛观察着谢游辉的胸廓起伏状况。
几个轮回后，何必红停止动作，用胶带固定好了喉罩位置，“好了，高老师，你们可以开始做了。”
高医生站了起来，戴上手套，接过内镜护士递来的纤维支气管镜，“麻醉美女动作都这么快，看来我们也得加快节奏啊！”
请人来帮忙的呼吸老总赶紧恭维道：“是啊，这种手术就得高老师来才行！又好又快！”
这时，徐慎留意了一下监护仪：心率66次/分，血压112/78mmHg，氧饱和度97%。
好像一切顺利？
“师兄。”一旁的皮凯凯低声问道，“呼吸内科纤维支气管镜怎么这么粗？就用这个做手术？”
徐慎反问道：“你是第一次来这边？之前没跟过其他老师？”
皮凯凯坦然道：“嗯，我只去过消化内镜那边。”
徐慎解释道：“凯凯，其实所有的内窥镜技术，包括胃镜、肠镜、膀胱镜、纤维支气管镜和宫腔镜等，都是一个作用原理。”
皮凯凯疑惑了，“一个作用原理？这些内镜技术在人体作用地方完全不一样啊。”
徐慎笑了笑，继续说道：“内窥镜内窥镜，就是可以窥视到内部结构的镜子。”
“你看高老师手里那根纤维支气管镜，除了能看，也可以当作是一条可以包含其他管路的通道。”
“有可以往肺里面注水和吸水，以此产生灌洗肺叶作用的冲水管路。”
“也有通过伸进活检钳，用来夹取支气管组织进行病理检验，然后以病理报告结果来进行针对性治疗的检查管路。”
“也有通过伸进电刀，用来切除气道异生物比如肿瘤的操作。”
说话间，高医生手中的纤维支气管镜已经深入了喉罩之中，直接悬在声门上方。
“利多卡因。”高医生下令道。
呼吸老总拿着抽好的利多卡因上前一步，往冲水通道打了进去。
外接显示器上，只见一股液体直接冲向了谢游辉的声门。
受到利多卡因的冲刷，谢游辉的声门发发生了轻微的闭合。
“好了。”说完之后，高医生的手活动起来，他准备将纤维支气管镜伸到声门下。
太追求速度了吧……徐慎心中晃过一个念头。
第106章 别退镜啊！
高医生手中的纤维支气管镜往下行进着，碰到声门时，也许是动作幅度略大了些，谢游辉发生了一次呛咳。
“麻得不够深啊……”高医生滴咕了一句，也停住了手上的动作。
何必红一看麻醉机上的呼吸参数，气道压28，略高。
“皮师弟，把米库臭铵给了，静脉推注。”何必红说道，这很符合她的临床方式，有点问题就想立即掐下去，而且要立竿见影那种。
米库臭铵是一种起效迅速但作用短效的肌肉松弛药物，可以帮助降低这类手术病人的呛咳反射和体动反应。
果然，在皮凯凯给药之后，谢游辉似乎陷入一种彻底的平静当中，任由纤维支气管镜碰触声门。
高医生微微点了点头，对何必红的处理很满意。
一切似乎又重回顺利。
当纤维支气管镜进入声门以下，外接显示器上传来的实时影像震惊了所有人，包括徐慎。
只见从声门下约5cm开始，全是胶状的黑色瘤体！而且蔓延深度未知！
现在唯一能确定的事情，就是连麻醉机的纯氧都只能从夹缝中通过，难以想象谢游辉是怎么撑到今天才晕倒的！
呼吸老总最先喊道：“卧槽……这么多！”
何必红也是倒吸一口凉气，这怎么做得下去？
高医生算得上见多识广，但这种程度的气道瘤体，他也是第一次见，震惊的同时也有些兴奋。
“愣着干什么！拍照片啊！”高医生对呼吸老总吼道，“多好的讲课资料啊！”
“好的！高老师，我马上拍！”说着，呼吸老总已经拿起手机对着外接屏幕一顿勐拍。
两名内镜护士也震惊了，心里同时想着：完了，这得几点才能下班了？
皮凯凯也忍不住拿出手机拍了几下，心想这下又可以回去和寝室那帮抽药的家伙炫耀炫耀啦！
震惊之余，徐慎在思考着几个问题：
这样大体积的气道瘤体，还是胶状性质，手术难度很大，耗费时间长，谢游辉的身体条件怎么撑？
首先就是气道管理，如果是几分钟之内，而且得是没有其他突发事件的情况下，也许这种“开放式”呼吸模式，还能维持谢游辉身体的氧供需要。
但这手术不可能在几分钟之内完成，谢游辉的手术时间越久，他的麻醉风险就会越高。
但高医生已经使用起一种呼吸内科专用电刀，即氩气刀，切了上去。
与普通电刀不同，氩气刀无需担心遇氧发生火灾甚至爆炸的情形。
如前判断，谢游辉的气道瘤体果然是胶状性质，虽然易切，但也存在一个问题：取出来时慢。
瘤体被切下来之后，就是一小坨无用的气道内异物，必须取出来。
于是，高医生只得退出氩气刀，用活检钳来取出切下的瘤体。
一旁的皮凯凯悄悄问道：“师兄，不是应该有好几个通道吗？高老师怎么把这个切东西的工具退了出来，再用钳子去夹？”
徐慎也低声说道：“应该是没买我说的那种多通道镜子！”
几乎是同时，徐慎也意识到一个问题，那就是如此一来，谢游辉的手术会是一场持久战。
假如他的黑色素瘤长在身体别的部位，手术做多久都无所谓。
可偏偏长在气道内！
无形之中，只会使麻醉医生和呼吸医生的“掐架”时间延长：一个要管理呼吸保证机体氧供，一个要在保证氧供的通道上不断操作。
又要马儿不吃草，又要马儿长得好！
但正在操作的高医生处于一种兴奋状态，彷佛瘤体是生在自己的气道，只有把它们全切掉再取出来，他才舒坦。
可是，氧饱和度正在迅速下降！
尽管插入喉罩并使用了双相螺纹管接头，但谢游辉的瘤体占位实在太大，因此其实手术一开始，他的氧饱和度就出现了逐步下降。
直到现在，监护上氧饱和度已经到了从97%下降至90%，再是83%、77%、67%……
“停一下！”何必红大声喊道，“饱和度顶不住了！”
高医生立马撤出镜子，作为呼吸内科高年资医生，他知道氧供不足意味着什么。
何必红将双相螺纹管接头的纤维支气管镜入口关闭，随后扭转麻醉机呼吸模式，再用力捏了几下呼吸囊。
约十几秒后，氧饱和度又逐渐上升。
“怎么样？还行不行？”高医生焦急地问道。
“继续试试看。”何必红将氧气量跳到最大水平，随后又调快了微量注射泵上右美托咪定和瑞芬太尼的输注速度。
高医生又将手中纤维支气管镜伸入了喉罩，再次通过声门时，谢游辉发生了轻微的呛咳，但很快又平静下来。
见谢游辉能够平静，何必红心想应该是米库臭铵的药效过了，也就没做处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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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医生又切下一块黑色瘤体，继续换成活检钳来将其夹出。
正准备进行下一次切除时，谢游辉的氧饱和度又下降了！
见状，何必红说道：“高老师，退镜子吧，让我捏两口气。”
“唉，这得做到什么时候去了！”高医生无奈地把镜子退了出来，“就没有什么办法？能保证他的氧供？”
何必红直接说道：“都抢着一个通道用，能维持氧供就不错了。”
在几次手动给氧之后，谢游辉的氧饱和度又上来了。
于是高医生继续手术，纤维支气管镜再次通过声门，同样引起了谢游辉的轻度呛咳反应。
就在这时，徐慎眼中浮现出一行橙字。
【威胁程度，A段】
橙字消失的瞬间，谢游辉的喉咙开始发出一种奇怪的声音。
嘶、嘶……
在喉咙发出奇怪声音的同时，谢游辉的上半身似乎开始不受控制一样勐地抬了起来，随后又重重地砸到了平车上。
“怎么回事！快看看！”高医生停止手上操作，第一反应就是赶紧把镜子撤出来。
徐慎大声吼道：“别退镜啊！”
但已经来不及了，高医生“刷”一下把镜子抽了出来，动作之快，就像哪吒抽出了敖丙的龙筋！
见高医生退出镜子，徐慎立马跑到耗材柜，开始找东西。
谢游辉的氧饱和度，开始下降！如同坠机般的下降！
何必红赶紧手动捏氧，但她发现手上阻力变得非常大。
完了，喉痉挛……何必红脑袋有些发懵，难道真的是喉痉挛？
喉痉挛的诱发因素很多，其中就包括麻醉过浅！
直接表现就是喉部运动肌肉的阵发挛缩，严重时导致声门完全闭合！
声门关闭，无异于死神关门！
何必红说道：“快！推丙泊酚！”
皮凯凯看到何必红慌，也就跟着慌了起来。
这时，徐慎已经站到何必红的对面，放下一包东西，“师姐，直接切吧！”
第107章 气管切开！
何必红一怔，“切开？什么切开？”
“气管切开啊！”徐慎回答道，同时手上已经打开了放下的那包东西。
何必红看得明白，徐慎打开的东西就是气管切开包。
徐慎动作看起来娴熟得很，一看他就是来真的啊！
“有这个必要吗？需要气管切开？你会？”何必红直接三连发问。
“早就该切了！”徐慎说着就调整好了谢游辉的体位，使其脖子处于后仰状态，以此充分暴露气管，“喉罩对他根本不起用！只能当个下镜子的通道！”
呼吸老总迎头插话道：“气管切开？你们怎么就要气管切开了？这可是……”
“切吧！”高医生突然打断呼吸老总，并给他安排了另一项工作，“你马上去找家属做气管切开的医患沟通！”
“高老师，我们没想切的啊……”呼吸老总还想挣扎一下。
“快去！你在这儿又帮不上忙！”高医生大声呵斥着呼吸老总，随后又对徐慎说道：“需不需要帮忙？”
“嗯，你来吧！”徐慎一看是高医生，点了点头，“师姐，你准备肾上腺素！可能随时给进去！”
于是，高医生站到了徐慎对面，打起了下手。
徐慎动作很快，简单迅速消毒之后，铺上了洞巾。
像谢游辉这类昏迷或者是麻醉状态的病人，在实施气管切开时，无需进行局部麻醉。
直接找准位置，一刀切。
徐慎先是以左手触到了环状软骨，延下便是甲状软骨。
在甲状软骨与胸骨上窝之间，便是第三和第五软骨环的位置，也是实施气管切开的区域。
徐慎左手固定谢游辉的颈部位置，眼睛盯着不放，伸出右手，“刀。”
高医生已戴好手套，把气管切开包内的手术刀递给了徐慎。
一刀下去，谢游辉脖子上的切口开始渗血。
“纱布。”徐慎说道。
高医生已经准备好了，主动拿纱布上压了几秒，拿起后视野又略好了些。
徐慎采取了竖切口，又是几下切割之后，说道：“高老师，钝性分离。”
高医生虽然不是外科出身，但在临床摸爬滚打二十多年，钝性分离还是做得有条有理。
随后，高医生用两把细拉勾撑开竖切口，暴露着里面的组织结构。
在一片血红里，徐慎寻找着气管环。
气管环是一个非常显着的解剖结构，只存在于人体气管中。
以组织实质上看，气管环是一种长在气管内的软骨。
无论是气管内还是气管外，这种软骨都是十分明显，可以作为气管识别的显着结构。
在高医生撑开切口之后，徐慎几乎同时就找到了气管环。
徐慎拿起接好穿刺粗针的注射器，抽了一管生理盐水，随后朝切口扎去。
当穿刺粗针没入所找寻的组织结构，徐慎又抽了一下注射器。
高医生看得明白，气泡上浮！
位置没错！
随后，徐慎拿起手术刀做了气管切开处理，再将气管套管置入切口，最后固定。
徐慎转头对皮凯凯说道：“5号钢丝管！”
一旁的皮凯凯早已等候多时，只关注徐慎对自己的命令。
一听让自己拿钢丝管，皮凯凯立即跑到了耗材柜那里。
但皮凯凯拿起钢丝管时，这才开始想到一个问题。
5号钢丝管？这不是儿童用的型号吗？
台上徐慎已经把螺纹管放到了切口位置，朝皮凯凯那边喊道：“5号钢丝管！”
“找到了！”皮凯凯不再迟疑，把5号钢丝管递给了徐慎。
徐慎撕开包装，连利多卡因软膏也不涂了，直接就塞进了气切口，随后接上了螺纹管。
“师姐，捏呼吸囊！”徐慎朝何必红喊道，同时稍微向钢丝管的套囊打了一些气。
何必红捏起呼吸囊前，徐慎抬头看了一眼监护仪：心率102次/分，血压83/45mmHg，氧饱和度28%。
至于操作时间多少，不得而知。
何必红捏起了呼吸囊，这一次气道阻力小了很多，但谢游辉的胸廓起伏并不明显。
“师弟，没有胸廓起伏啊……”何必红说道。
“没事，马上就好。”徐慎还是很坚持。
只听氧饱和度声音正逐步从低沉转为高昂，大约一分钟之后，再看监护仪：心率98次/分，血压98/56mmHg，氧饱和度98%。
徐慎也不固定钢丝管了，对高医生说道：“高老师，可以继续切肿瘤了。”
高医生说道：“小伙子，反应挺快啊，也难得你想到这个办法。”
徐慎笑道：“多谢高老师的支持。”
这时，出去和家属做医患沟通的呼吸老总回来了，一脸传回喜报的神情，“他家属同意了！你们切吧！”
高医生接话道：“切都切了，就是不同意也得同意。”
呼吸老总这才发现谢游辉的脖子上已经插进去一根气管导管，“还得是高老师动作快啊！”
“不是我切的，我就打了个下手。”高医生摆摆手，继续正色道：“这下氧供问题也解决了，继续做吧。”
何必红这才反应过来，是啊！早该切了！
像这么异常大体积的气道肿瘤，根本就不应该用常规的喉罩来建立人工气道！
首先，肿瘤体积太大，造成气道狭窄程度高，也导致在相同氧供条件下，该类病人的通气流量变小。
其次，肿瘤体积太大也会使切除时间变长，也就拉长了麻醉时间，使麻醉深度更加难以控制，也就会提升喉痉挛等突发不良事件的发生率。
再者，胶装性质的瘤体，很容易在切除过程中反复掉落，以置于声门上的喉罩进行通气，显得“没有保障”。
最后，如果以气管切开之后的切口进行气道管理，与呼吸内科医生“掐架”的严重也就大大下降了，反正都是在直视条件下进行的气道管理，随时可以进行调整。
另外还有，气管切开之后的吸痰条件变得十分便利，对于此类呼吸梗阻病人来说也是至关重要的一点。
总之，在徐慎完成气管切开之后，何必红只觉得“麻醉管理幸福感”得到了巨大提升。
反正这类病人最大的问题就气道管理，一旦得到合适的解决，那么整个麻醉过程就会变得非常简单！
镇静、镇痛给足就完事了！
“师弟！”何必红拍了拍徐慎肩膀，“你怎么想到的！”
徐慎还是那句话，“嘿嘿，我从书上看到的啊。”
第108章 想一想明天去哪儿
气管切开的建立，大大加快了手术进程。
高医生的气道肿物切除水平的确不低，手术完成之后，时间并不算太晚。
按照那两个内镜中心护士的话来说，“还以为要干到半夜去了！”
高医生已经下台来，由呼吸老总拿着镜子做最后的筛查。
“小伙，你是才进麻醉科的？”高医生舒展着胳膊和脖子，对徐慎开起了玩笑，“老冉一个月给你开多少钱啊？你转到我们呼吸内科得了！”
“高老师，我才开始规培，属于白干那种。”徐慎笑嘻嘻的。
高医生笑道：“强将手下无弱兵啊，你胆子是挺大的。”
徐慎环视一周，接话道：“有这么多老师给我当后盾，我当然敢干了。”
这时，呼吸老总筛查完毕，转头说道：“高老师，气道都清理干净了，这个病人该去哪里？要不要联系ICU？”
“没那必要！”高医生站起身来，“辛辛苦苦搞了半天，做完就送到ICU去，不白让他们捡了个便宜吗？”
呼吸老总不太敢违抗高医生，于是问道：“那你的意思是……”
“肯定回呼吸内科啊！”高医生提高了音调，彷佛这事就值得高调，“这么典型的病例，我们必须做到全程治疗！”
不等呼吸老总回话，高医生已经开始畅想，“今天晚上你回去之后，我建议你趁热打铁，马上写一篇报告或者做一份汇报出来，不一定马上用，但以后在各种学术会议、比赛上肯定用得着！”
呼吸老总嘴上说着好的好的，心里想的是：我趁热打铁尼玛啊，这事儿就放一边去吧。
高医生则是继续部署着谢游辉的归处，“我记得科里面还有一个单间吧？等会儿你马上打电话让他们留出来，最好推一台床旁呼吸机去。”
呼吸老总也撤了下来，开始联系今晚楼上病房的值班医生。
一旁的何必红和徐慎不做声色地拍下了很多照片，甚至连切下来的黑色素瘤都照得清清楚楚。
“哟，师弟，研究上学术了？”何必红笑道。
“我这不向师姐学习嘛。”徐慎晃了晃手机，“等会儿我们把照片整合一下呗？”
何必红回答道：“没问题啊，等会儿你俩都去我办公室喝奶茶。”
徐慎上前停住了右美托咪定和瑞芬太尼的泵注，仔细观察着谢游辉的呼吸运动。
不一会儿，谢游辉恢复了自主呼吸，虽弱于常人，但可以将氧饱和度维持在85%以上。
观察20分钟左右之后，见一切无大碍，高医生就走了。
此时楼上呼吸内科病房也已经准备妥当，徐慎和皮凯凯已经充好了便携氧气袋，准备了呼吸囊和氧饱和度检测仪，和呼吸内科、内镜中心护士一起把谢游辉送出了内镜中心。
躺在平车上的谢游辉仍是处于昏迷状态，但脖子那里有一个单独的气道切口，在普通人看来就是被戳出了一只小洞。
谢家老大、老二，一看见自己的父亲脖子上真就多了一个口子，不禁开始掉眼泪，同时也不太敢直视，“医生，我爸脖子上的洞什么时候能好啊？肯定很痛吧？”
呼吸老总紧张了几个小时，神情疲惫地回答着：“那个洞是拿来救命的，现在就得这么敞着。”
谢家老三还是很一副坦荡和感激的模样，“医生，谢谢你们了！”
等把谢游辉送回病房之后，徐慎和皮凯凯折回内镜中心的路上，皮凯凯忍不住说道：“师兄，我有一个问题！”
徐慎笑笑，知道现在是皮凯凯的提问时间了，于是笑道：“什么问题？你说吧，只要我能答得上。”
皮凯凯问道：“师兄，在进行气管切开之前，你好像喊了一声‘别退镜啊’？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不退镜子，谢游辉就用不着气管切开了？”
徐慎脸上露出微笑，心想皮凯凯这小胖子的心思现在真是越来越细了，“凯凯，谢游辉最终还是会被做气管切开，只是假如高老师没把那根纤维支气管镜退出气道，完全就可以为气管切开争取更多的时间。”
皮凯凯心中满是疑惑，“纤维支气管镜是做手术用的啊，怎么争取时间呢？”
徐慎还是反问道：“凯凯，喉痉挛最直接的表现是什么呢？”
皮凯凯说道：“就是喉部肌肉异常运动，导致呼吸道进不去气了。”
徐慎点点头，“没错，也就是无法供氧，那么当时伸入谢游辉气道内的纤维支气管镜就可以解决氧供问题。”
皮凯凯还是一脸懵懂的神态。
“很简单啊，我不是告诉过你纤维支气管镜上的几大通道嘛。”徐慎伸出右手示指，“随便找一个通道，往里面充氧就行。”
“充氧？”皮凯凯还没想明白。
徐慎耐心地解释道：“是啊，就像我们用麻醉机上的外充氧气接头给氧气袋充氧气这样，连接一根皮条管之后，就可以接上纤维支气管镜的通道接头了。”
“我明白了！”皮凯凯这才理清了思路，激动地说道：“这么一充，氧气就会通过纤维支气管镜进入气道!”
但随后，皮凯凯脸上笑容消失，又问道：“不对啊，师兄，那为什么后面把镜子退出来之后，不再伸进去呢？只要能再次伸进去，就能按照你说的办法给氧气了把？”
“凯凯，当时谢游辉已经是喉痉挛状态了。”两人已经走进了呼吸治疗室，徐慎也再次点拨道：
“那时正是他喉部肌肉和声门结构最为敏感和异常的时候，一旦接受了纤维支气管镜的再次刺激，只会加重喉痉挛，结果只会更糟。”
“嗯，我明白了。”皮凯凯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开始收拾麻醉机、耗材柜子。
看着皮凯凯有条不紊的收拾动作，徐慎眼里渐渐出现一行橙字。
【喉痉挛，气管切开，临床+5，体力+2】
徐慎突然好奇自己的医生六维图又是如何？
总不能六项都是E吧？
正想着，何必红打来了电话，“师弟，病人回去了没有？”
徐慎回话道：“回去了，一切顺利。”
“那就好，你们赶紧来办公室喝奶茶吧！”何必红声音变得活泼起来，“路上可以好好想一想明天去哪儿！我正在排班呢，就等你们了！”
第109章 黑幕？搞钱！
徐慎和皮凯凯先是归还了药物，随后走到麻醉科老总办公室，发现门没关。
何必红背对着他们，正在编辑明天的工作排班。
不等走近，徐慎就先说道：“师姐，排完班了？”
何必红转过头来，“就等着你俩呢，说吧，想去哪儿？”
徐慎还没回答出来，皮凯凯就笑嘻嘻地接话道：“师姐，就排我们去术后镇痛访视吧。”
何必红笑了起来，“皮师弟，你不要以为术后镇痛访视很轻松哦，要是工作做得不好，很容易被家属打的。”
皮凯凯笑道：“师姐，没事，我就是耐揍。”
何必红又问徐慎：“师弟，你呢？有其他想法没有？”
徐慎回答道：“就术后镇痛访视吧，我还从来没去过呢。”
“行！你俩明天去做术后镇痛访视！”何必红很爽快地答应了，随后接了个外卖的电话，“好的，我马上来拿！”
皮凯凯知道这是奶茶来了，主动提出去拿。
接着，何必红熟练地编辑好了明天的麻醉排班，随后发送至各群。
这时老总办公室只剩徐慎和何必红了，徐慎主动说道：“师姐，我把谢游辉的照片全发给你吧。”
何必红却推辞道：“不！还是我把我这边的照片发给你吧，你加油搞一篇临床汇报出来，很快就有用啦！”
见徐慎还没反应过来，何必红把身子凑近了徐慎，压低声音说道：“马上要开全省麻醉年会了，据说今年会举办讲课比赛，我觉得你很有希望拿个好名次回来。”
随后何必红又笑脸盈盈地看着徐慎，“到时拿了名次，记得给师姐买好吃的哈！”
“师姐，不可能的吧？”徐慎却否认了何必红的想法，笑道：“以前在省麻醉年会上讲课那些，不都是大教授嘛，我可能连海选都过不了。”
“今年主办方落到我们蓬来啦！”何必红直接说出了内部消息，“再具体点就是蓬来麻醉科，更具体点，大会荣誉主席是沉院之类的，大会主席嘛肯定就是冉主任喽！”
徐慎还是装作不自信地说道：“唉，就算我提前准备，那还是干不过那些大教授啊，学历啊年资啊都那么高。”
何必红眼睛一眨，笑道：“据绝对不可靠的消息，今年的讲课比赛绝对不会修改赛制，也绝对不会分组，更绝对不会分为主任教授组、青年医生组和麻醉新人组。”
徐慎笑道：“师姐，你这么提前告诉我这些，是不是有点太黑幕了？”
何必红看懂了徐慎脸上的笑，“师弟，哪里什么黑不黑幕的，师姐只是通知你该准备了，完全合情合理嘛！”
“要按照我的意思，比赛结果就是……”何必红的兴致上来了，继续说道：何必红，青年医生组第一名！徐慎，麻醉新人组第一名！”
徐慎笑道：“师姐，哪能这么勐，多少也得走走程序嘛。”
何必红说道：“这叫勐？去年我去参加省人民医院那边的讲课比赛，给我恶心坏了！他妈的舌头都捋不直的，能拿第一？黑幕也要讲的嘛！”
看着义愤填膺的何必红，徐慎笑道：“没事，今年也让他们尝尝黑幕的味道！”
随后，徐慎又说道：“师姐，那既然你也要参加比赛，这个病例就给你讲吧，反正我对这些讲课比赛不感兴趣。”
“放心，师姐手里病例多得很，一抓一大把。”何必红脸上笑容灿烂得很，继续说道：“再说了，讲课比赛讲什么讲得怎么样都不重要，重要的谁是主办方。”
对于这类医学上的讲课比赛，徐慎确实不算熟悉，于是接着问道：“师姐，要是真的拿了名次回来，又能怎么样啊？”
何必红说道：“还能怎么样？搞钱啊！”
徐慎好奇道：“搞钱？这也能搞钱？不就上去讲讲病例嘛，怎么来的钱？”
何必红一脸满足，好像是已经领到了钱，随后开始娓娓道来：“别的医院别的科室我不知道，但蓬来麻醉科，只要参加讲课比赛、学术报告之类的活动并拿了名次回来，就有钱。”
“市级及以下的活动，第一名或者一等奖是2000块，第二名或者二等奖是1000块，第三名或者三等奖是500块。”
“省级的活动，就是5000块、3000块和1000块。”
“国家级的，1万块、5000块和3000块。”
“国际级的，3万块、2万块和1万块。”
列举完之后，何必红笑道：“怎么样，还行吧？反正拿了名次就有钱，上去好好表演个20来分钟，钱就到手了，比上班划算多了啊！”
徐慎笑道：“上去讲课，还是比抢救病人简单得多！”
但何必红又说道：“不过这也分人，有的人连科内讲课都整不明白，这钱估计一辈子也赚不上。”
这时，皮凯凯回来了，手里拎着两杯奶茶，一杯柠檬水，还有三盒炒饭和两把烤串。
三人吃喝之后，徐慎和皮凯凯离开了老总办公室，何必红打着哈欠关上了门，“我得先睡会儿了，也不知道今天晚上忙不忙。”
在回寝室路上，徐慎开始想起明天的工作，便问道：“凯凯，你之前跟过麻醉术后镇痛随访吗？这活儿很轻松？”
皮凯凯d回答道：“师兄，反正明天不用那么早起床，一般术后镇痛随访都是10点左右开始，只是要多走些路，三栋外科楼的病人都要去访视。”
徐慎说道：“好，那我们早上9点半在第一手术室碰头吧，白大褂总要穿的吧？不然家属也不认我们啊。”
两人分手之后，徐慎在床上进入“喧嚣”系统之中，再次打开“术后镇痛”模块，重新学习了一番。
随后，徐慎退出了“术后镇痛”模块，随意翻看着其他模块。
那两个模块又引入眼帘，“四大名着”与“漫改剧场”。
徐慎又被好奇心驱使起来，但点击之后，依旧是毫无反应。
徐慎更好奇了，难道这需要什么触发条件？
算了，还是先把明天的事情做好了再说吧。
第二天9点半时，徐慎和皮凯凯在第一手术室准时会面。
俩人先是打印了昨日配伍术后镇痛泵的病人名单，随后又领了一些麻醉药物，就准备开始术后镇痛随访。
“师兄，我们从哪里开始？”
“就近原则，当然从楼上开始啦！”
第110章 意外收获
第一外科大楼，分布着甲乳外科、胃肠外科、肝胆胰外科、泌尿外科、骨一科和骨二科。
徐慎和皮凯凯决定先从甲乳外科开始。
一边走着，徐慎一边翻看着术后镇痛泵名单，说道：“凯凯，甲乳外科的术后镇痛，甲状腺手术的术后疼痛水平一般不大，应该把观察要点集中在儒腺手术上。”
“而且除了镇痛水平，也应该注意到儒腺手术患者术后恶心呕吐的发生率。”
皮凯凯问道：“恶心呕吐？为什么儒腺手术病人很容易发生？”
徐慎解释道：“因为这类病人绝大多数是中年女性患者，这是一个术后恶心呕吐高发生率的群体。”
皮凯凯点头道：“好的，我明白了。”
随后，俩人走进了第一间病房。
这例病人是甲状腺术后，43岁女患，正躺在病床上。
徐慎开口道：“你好，我是麻醉医生，你现在感觉伤口疼不疼？”
女病人回答道：“只有一点点疼。”
接着，徐慎换了另一种方式，问道：“假如你一点不疼时打0分，你能感到最疼的那种疼打10分，现在你感觉自己能打几分？”
女病人想了想，说道“3分吧……不，只有2分，2分就够了。”
徐慎说道：“嗯，那你现在就是轻度疼痛，说明镇痛泵效果还可以，也不用处理了。”
于是，徐慎和皮凯凯离开了病房。
在去下一间病房时，皮凯凯问道：“师兄，你刚才说的那个什么评分，准吗？”
徐慎回答道：“镇痛评分只能算是一种参考依据，受主观影响很大，还是要结合临床实际情况来看。”
在第二例病人，一个儒房大部分切除术后的41岁女患，镇痛水平就略差些且出现了较为频繁的恶心呕吐现象。
徐慎便让皮凯凯向镇痛泵里追加了非甾体和止吐药物。
在后续的甲乳外科病人之中，并没有特殊情况。
此后的胃肠外科、肝胆胰外科和泌尿外科，病人整体术后镇痛情况都还算可以，徐慎和皮凯凯也就没做太多逗留。
两人来到骨外科，也就是骨一科和骨二科。
蓬来医院的骨一科，主要开展嵴柱、骨盆等中心骨骼的手术，骨二科则是以四肢骨骼为主要手术区域。
一走出电梯，徐慎就说道：“凯凯，骨科手术的镇痛需求算是比较高的手术科室，等会儿我们一定要注意点。”
皮凯凯回答道：“嗯，不是摔断手就是摔断脚，想想就很痛。”
徐慎补充道：“还有嵴柱手术的病人，术后疼痛水平也相当高。”
果然，才访问4个嵴柱病人，就已经有两名病人出现了明显的镇痛不足。
这一次，徐慎直接让皮凯凯在术后镇痛泵内追加了舒芬太尼，随后也记下了病人相应的床号和姓名。
在走出病房时，徐慎眼中突然浮现出一行橙字。
【威胁程度，B段】
瞬间，徐慎停住了脚步。
“师兄，有什么问题吗？你怎么不走了呢？”见徐慎止步不前，皮凯凯好奇地问道。
徐慎说道：“好像有哪里不对劲。”
再回头看看这间病房，一共住了4个骨一科的病人，2例腰椎间盘切除术，1例颈椎前路椎间盘切除术，1例骨盆内固定术。
而刚才需要追加药物的病人，分别是1例腰椎间盘切除术病人和最后的骨盆内固定手术病人。
难道是追加药物量太大了？
因为从药理机制上讲，作为一种强效阿片类药物，舒芬太尼在发挥镇痛作用的基础上也能起到一定的镇静作用。
但凡事有度，术后镇痛也是如此，如果药量过多，也会引起过度镇静。
术后病人发生过度镇静时，最大的威胁便是呼吸功能受到影响。
尽管不会责骂
也是因为于此，徐慎一下子就变得谨慎起来，决定再从头到尾询问一下四个病人的情况。
第一个，4床，45岁男患，腰椎间盘切除术后1天，镇痛泵基础配伍：舒芬太尼120μg+酮咯酸氨丁三醇150mg+托烷司琼8mg。
这个病人是镇痛不足的腰椎间盘切除术后，于是在此基础上，徐慎追加了30μg的舒芬太尼。
经徐慎再次一番询问之后，病人对答尚可，情绪也比较稳定。
第二个，5床，48岁女患，腰椎间盘切除术后2天，镇痛泵基础配伍：舒芬太尼100μg+纳布菲60mg+托烷司琼7mg。
这个病人一直未有明显异常，经再次快速交流之后，徐慎也排除了她发生不良事件的可能性。
第三个，6床，36岁男患，骨盆内固定术后1天，镇痛泵基础配伍：舒芬太尼100μg+纳布啡80mg+托烷司琼10mg。
这个病人体重较大，所以镇痛泵配方上看阿片类药物占比不够，徐慎也直接追加了50μg舒芬太尼。
那么是最后一个病人了？
徐慎心中想到，7床，37岁女患，颈椎前路椎间盘切除术后2天。
再翻看一下镇痛泵配方：舒芬太尼100μg+纳布啡60mg+托烷司琼8mg。
如果从手术引起的术后疼痛水平来看，这例颈椎手术女病人是低于前三例患者的，但这也的镇痛泵配伍也不算过量。
而且，一般来说，术后镇痛泵作用时间也就持续术后2天，她现在已经都快撤泵了。
究竟怎么回事呢？
带着问题，徐慎再次走近了7号床位。
随后，徐慎再次主动说道：“7床你好，我是麻醉医生，来看看你的镇痛情况。”
7床女病人恍若隔世，麻醉医生又来了？
昨天来了一次，刚才来了一次，现在怎么又来了？
这是捅了麻醉窝啦？
7床年轻男家属也感到奇怪，怎么又来问了，难道有什么问题？
一边满腹疑虑，平躺在病床上的女病人还是回答道：“医生，我镇痛挺好的，昨天也是一个麻醉医生让我评分，我评了3分，刚才你让我评分，我评2分，有什么问题吗？”
见女病人思维清晰，徐慎也陷入反思之中，哪里不对呢？
一旁的年轻男家属有点不乐意了，因为他看着徐慎都要走出病房了，然后又折回来挨床问一些刚才问过的问题。
这个年轻医生，没事找事吧？
于是，7床年轻男家属对女病人说道：“骨科医生让你少说话多休息！你是一点没听进去！”
7床女病人没听懂话里话，把话顶了回去：“我脖子这里不舒服得很，就是说话时才好些！”
7床年轻男家属像是不照顾女病人情绪一样，又来了一句：“人家骨科医生都说了，是因为放着引流管，所以脖子才不舒服！你懂什么？”
7床女病人怒道：“你不想在这儿照顾我就直说，何必扯这些有的没的！”
在两人你一句我一句的争论当中，徐慎扫了一眼接着引流管的引流瓶，非常干净，继续没有任何引流物。
突然，徐慎猜想到了什么，他开口对皮凯凯说道：“凯凯，你马上去骨科医生办公室推一台超声来。”
皮凯凯回答道：“超声？骨科也有超声？”
“这可是骨科啊，他们什么没有？”徐慎笑道：“快去吧，说不定今天有意外收获呢。”
第111章 另一种佐证方式
蓬来医院骨外科，虽然以治疗区域分为骨一科和骨二科，实际上没有分家。
带着徐慎的指示，皮凯凯来到骨一科医生办公室。
这会儿只有一个值班医生在，其他人估计都下去手术了，于是皮凯凯问道：“老师，请问可以借用一下你们科的超声吗？”
骨一科值班医生说道：“没问题啊！在隔壁示教室那里，你自己推吧！”
也不问问我是哪个科的……当真是财大气粗？
皮凯凯一边想着，一边把示教室里的超声推到了7床的床旁。
这会儿7床女病人正和男家属互怼呢，两人大眼瞪小眼，都是不依不饶的态度。
徐慎打开超声，经过调试之后，说道：“7床，我现在给你检查一下颈部，看能不能找出你脖子不舒服的原因。”
听到这话，7床女病人才停住了对男家属的埋怨，对徐慎点了点头。
7床女病人的手术敷料面积不算太大，导电凝胶的涂抹区域完全能够覆盖脖子的两侧侧检查。
徐慎左手拿着超声探头，滑动于女病人的脖子两侧，右手放在超声仪的键盘上做着按键。
整个检查过程只让人感到快而熟练，徐慎完成操作之后，又擦干净了女病人的脖子和探头。
随后，徐慎将超声调为待机模式，对7床女病人说道：“你脖子不舒服的原因大概率是找到了，我现在先去和骨科医生沟通，等确认之后，他们会来和你谈话。”
说完，徐慎带着皮凯凯，推着超声仪直奔骨一科医生办公室。
徐慎说道：“老师，我们用完超声了。”
“哦，好的，推回去就行了。”骨一科值班医生头也不抬地说道。
但徐慎没有动身，而是问道：“老师，你们科7床女病人是前天做完的手术吧？”
骨一科值班医生这才看了看徐慎，又看了一眼电脑屏幕，说道：“嗯，是前天手术的，怎么了，是你的熟人？”
“没有老师，我是麻醉科的。”徐慎笑道，随后点亮了超声仪屏幕，“我刚才给7床做术后镇痛访视，然后顺便拿超声扫了一下她的脖子，发现她脖子好像有点问题。”
骨一科值班医生好奇道：“有点问题？有点什么问题？”
徐慎直言道：“她的右侧脖子里，好像有东西。”
“是有东西，就是引流管，7床是不是还跟你说脖子不舒服的事情了？”骨一科值班医生笑了一下，继续说道：
“像这类比较敏感的病人，对体内一丁点异物都会感到不适应，是很正常的！”
徐慎调动着超声仪，只见屏幕上图片来回切换着，“老师，你看一下她的颈部超声吧，左右两侧差距太大了。”
就在刚才为7床女病人做颈部超声检查时，徐慎都是一边调整探头一边储存图像结果。
“这是右侧颈总动脉和颈内静脉的直径。”徐慎滑动着滚轮，按着键盘，直接测出了一个数字。
随后，徐慎使用了相同的测量办法，将左侧颈总动脉和颈内静脉的直径测了出来。
结果已经很明显了，连皮凯凯都看得明白，7床女病人左右两侧的颈总动脉和颈内静脉直径大小完全不相同。
左侧比右侧大了将近2倍！
骨一科值班医生说道：“这怎么回事？”
徐慎说道：“可能是右侧颈内有东西吧，但不一定是血肿，压迫了颈总动脉和颈内静脉，所以显得直径比左侧小很多。”
骨一科值班医生瞬间陷入沉思，一脸呆滞地回忆起前天的事情。
7床女病人据说是熟人的熟人打过一声招呼，所以江主任亲自操刀了这台手术的主体部分。
手术过程自然很顺利，昨天也就是术后第一天查房时，7床女病人和家属的反馈都不错。
除了女病人说自己脖子有些不舒服。
脖子有些不舒服……难道她脖子里真有其他东西？
看着陷入沉思的骨一科值班医生，徐慎补充道：“老师，我这就是自己的推断而已，具体情况还是你们来判断吧。”
骨一科值班医生缓缓回过神，吐出一句话来，“我会向江主任好好反映这件事的。”
随后徐慎归还了超声仪，带着皮凯凯离开了骨一科。
路上，皮凯凯回想起刚才的场面，忍不住问道：“师兄，那个老师怎么一副被吓住的样子？”
徐慎笑道：“凯凯，7床女病人的颈椎手术多半是他们科江主任做的，现在出了问题，脸上怕是有点挂不住啊。”
皮凯凯好奇道：“7床就是脖子里有东西了吧？这个很严重吗？”
徐慎笑得坦然，解释道：“现在来看还不算严重，但也是出现了一点气管压迫症状，就看骨一科的经验和判断，还有就是怎么和家属交待了。”
看着徐慎的笑，皮凯凯略想了一下，突然意识到了一件事情，“师兄，难道7床女病人会……再做一次手术？”
“凯凯，你现在的思考越来越周全了。”徐慎先是肯定了皮凯凯，继续说道：
“没错，如果气管压迫症状持续不消失，甚至加重，7床女病人很有可能需要再次手术。”
“起码也得把右边脖子打开，做个探查看一看里面的情况。”
皮凯凯眉头一皱，“非做手术不可？”
徐慎回答道：“是啊，刚才你也看见了，女病人右侧脖子里的具体情况显露，在超声下也不能完全显露，如果想要彻底搞清楚原因，最直观最清楚的办法就是再次手术。”
“大主任亲自操刀的病人，术后出了问题，而且很有可能再次手术……”皮凯凯终于明白了过来，有些幸灾乐祸道：
“怪不得刚才那个骨一科老师这么恍忽，这个工作真是不好干啊，哈哈。”
徐慎笑道：“凯凯，你也别太笑人家骨一科，其实医院的所有科室，包括麻醉科，包括我们自己，都会出问题。”
“只要你继续干医生这行，总有一天会出事情，只是严重程度和发生时间不同而已。”
皮凯凯点点头，说道：“嗯，我知道的，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嘛。”
徐慎说道：“没错，就是这样，所以临床做事小心为上。”
皮凯凯开起了玩笑，“师兄，不过你昨天给病人做气切时，一点小心为上的感觉也没有。”
徐慎笑道：“我这种年轻人，就是气盛嘛。”
第112章 产科病房
皮凯凯说道：“师兄，其实刚才那个7床男家属倒是一副年轻人气盛的样子，我都以为他要打人了。”
徐慎笑道：“他能打谁？未必还敢打我们？”
皮凯凯像是已经挨过了拳头，一脸苦笑：“要是真的打我们，也没什么办法啊。”
“怎么没办法？被打了就还手！直接打他妈的！”徐慎像是开战状态，握拳挥舞着，“凯凯，你别怕，到时我帮你一起打！”
“师兄，你好像……很喜欢打架？”皮凯凯好奇地问道。
“当不喜欢了！只是被打了一定要还手。”徐慎回答道：“不还手就是人肉沙包，还手也一定要还到对方痛。”
接着，两人继续做着其他科室患者的术后镇痛访视，总体效果都还不错。
中午12点左右，徐慎和皮凯凯就做完了所有病人的术后镇痛访视。
两人折回第一手术室，吃了午饭，直奔医务休息室。
麻醉科术后镇痛访视工作没有固定的下班时间，但大家都会约定俗成地呆到下午4点。
皮凯凯一到沙发就开始呼呼大睡。
闲来无事，徐慎决定进入“喧嚣”系统中逛逛，结果又被“四大名着”和“漫改剧场”吸引住了。
但还是和之前一样，这两个模块怎么点击也没有反应。
时间转到下午1点，此时正是午休时间，医务休息室灯光全闭，早有人拉上了窗帘，将一天之中最好的阳光阻隔在外面。
休息室静了下来，只剩下饮水机发出的水泡咕冬声，以及打印机沙沙作响的工作声。
这两种声音彷佛一首音律交替的催眠曲，使整个休息室都开始回荡着各种睡觉的声音。
不知过了多久，徐慎感到裤兜一震，随后缓缓睁开眼，掏出手机仔细一看，是何必红打来的电话。
徐慎接起电话，半打着哈欠，“喂……师姐，什么事？”
电话那边，何必红如泣如诉，“师弟你居然在睡觉？快来救救师姐啊！”
徐慎立即翻起身来，压低声音吼道：“师姐，怎么了！你被家属打了？”
“谁他妈敢打我，怕是没被我讹过。”一听徐慎这样着急，何必红忍不住笑道：
“是想喊你带点东西过来，我现在在第三外科楼产科病房的，忙了一上午，我实在不想动弹了。”
徐慎这才放心地问道：“嗯，你想让我帮你带什么东西？”
何必红先问道：“皮师弟在吗？”
徐慎探头，看了看隔壁沙发，正是睡梦中的皮凯凯，便说道：“在，都在的。”
“那就好办了。”何必红数着需要的物品，“20个椎管内麻醉穿刺包，30支罗哌卡因，30支利多卡因，8支舒芬太尼。”
“师姐，舒芬太尼怕是不好拿出来吧？”徐慎想着，毕竟这是管制药品。
何必红回答道：“没事，你告诉管药的老师，这是我拿来打无痛分娩的。”
“好的，我知道了。”徐慎挂掉电话，叫醒了皮凯凯。
“师兄，有事？”皮凯凯睡眼惺忪，揉着眼皮说道。
徐慎笑道：“嗯，我们给何师姐送点东西过去。”
“她人在哪里？”
“第三外科大楼，产科病房。”
随后，徐慎带着皮凯凯领到了何必红需要的耗材和药品，向第三外科大楼的产科病房走去。
徐慎和皮凯凯分别走入第三外科大楼的电梯，再次走出时，只感到眼里出现一片粉色的世界。
在第三外科大楼，相比其他以白色为主要装修方向的病房，产科病房的装扮则是以粉系色调为主。
之所以装扮成粉系色调，是因为相对其他临床科室，在产科中敏感的病人和家属占比很大。
于是，某些人想当然地认为粉色能缓解焦虑、敏感和恐惧。
实际上，毛用没有。
人在生气时，看什么颜色都是火烧的感觉。
特别是发生严重宫缩的产妇病人，只会痛得杀人的心都有。
麻醉医生就是来解决这种杀心的，解决方法也很简单，无痛分娩。
皮凯凯拎着两大袋椎管内麻醉穿刺包，又开始气喘吁吁，“师、师兄，师姐在哪儿啊？”
徐慎掏出手机，拨通了何必红的号码，“师姐，你在哪里？”
何必红在那边说道：“你们出了电梯往右走，我在产房这边。”
两人一边走着，徐慎一边打量着产科病房，发现与别的科室相比，这里的构造存在一定差别。
在统一标准的情况下，公用电梯出入口总是位于每个楼层的中心。
随后以公用电梯出入口为中心，每个楼层又被划分为左右两边。
比如，第一外科大楼第5层是甲乳病房，但通过公用电梯的划分左右，又可细称为甲乳外科A病区和甲乳外科B病区。
无论A还是B病区，都在其中点位置设立着护士站和医生办公室，以此满足管理需要。
如果是别的科室，出了电梯口，左右的AB病区都可一眼望到底。
但产科病房不同，具体就是产科A病区可以望到底，产科B病区稍靠里则另外设置着一道门。
这道门后便是产房。
产房就是产妇娩出胎儿的房间，何必红就在里面。
到了产房门口，此时还没有家属，徐慎按响了门铃。
产房的电动门缓缓打开，一个不老不少的护士探头问道：“你们是哪个科的？”
不等徐慎和皮凯凯回答，只听里面传来了何必红的声音，“兰兰姐，他们是给我送东西来的，放他们进来吧！”
听到何必红的话，兰护士便把徐慎和皮凯凯放了进来，并嘱咐俩人更换鞋套。
徐慎和皮凯凯的手里都拎着两大包东西，跟着兰护士向内走了约十米，再拐进了一个安装着独立电动门的房间。
严格来说，这个房间才是真正的产房。
何必红正反坐在椅子上，身体趴在椅背，两眼发愣。
“师姐，这些耗材和药放哪里？”徐慎问道。
“那儿。”何必红抬手，指了指角落的玻璃柜子。
等放好东西，徐慎笑道：“师姐，你这么累的吗？怎么才到下午就一副身体被掏空的样子。”
“累啊，师弟。”何必红开始诉苦，“早上我就跑来打了两个无痛，然后又是好几个会诊和急会诊，回去后又帮了会儿介入那边。”
“好不容易中午吃了饭，准备休息会儿，这边又他妈的开始打电话来了，说今天待产的一大堆。”
徐慎笑道：“这不是让你来挣钱嘛，你得开心啊。”
“是啊，多亏了他们大力宣传，搞得我今天一下午又打了5个无痛。”说这话时，何必红还白了一眼兰护士，“是吧，兰护士长。”
兰护士立即说道：“要怪就怪你自己无痛打得好打得快，能者多劳嘛！”
何必红继续白着眼睛，“我信了你的邪。”
徐慎和兰护士都笑了起来。
只有一旁的皮凯凯四处打量着，他从没有进过产房，一看这里面只有4张床位，自言自语道：
“5个产妇？这里只有4张床啊。”
兰护士笑道：“生孩子哪有那么快的。”
第113章 开3指
兰护士刚说完，外面就传来了门铃声。
“应该是8床来了。”兰护士走了出去，与管床护士做着交接。
产科的护理人员结构与其他临床科室也不同，像兰护士这样专门待在产房，帮助产妇完成分娩的护士，称为助产护士。
而外面那些病房护士，就和其他科室的普通护士没有什么区别。
如兰护士意料，今天下午第一例产妇果然是8床郑婉霞，一名24岁的初产妇。
这例8床就是早上何必红打的其中1例无痛，到现在大概有10个小时了。
按照蓬来医院限行的无痛分娩管理制度，产妇的宫口需要开指至少3指，才能接受无痛分娩。
于是，8床郑婉霞，尽管不规律宫缩从昨夜11点就开始了，但宫口开指较慢，所以直到早上9点时才有了接受无痛分娩的机会。
作为郑婉霞的丈夫，那个一手缔造这般痛苦的男人，则是被郑婉霞断断续续地说了一整夜。
晚上2点多，郑婉霞丈夫劝着她，“媳妇，你就先忍一忍吧！刚才护士来都说了，要开3指才能打无痛！”
“又不在你身上痛，你当然让我忍啦！哎哟……”郑婉霞躺在床上，由于宫缩来袭，身子蜷缩一团。
两边的母亲都安慰着郑婉霞，“咱们做女人的，就是有这一关啊！你再忍忍吧，等会儿医生就来给你打无痛了！”
郑婉霞丈夫这才感到无奈，自己真是什么也做不到啊！
要是能分担一下这种宫缩带来的下腹疼痛，郑婉霞丈夫早就献身了。
看着郑婉霞在床上时好时坏，郑婉霞丈夫越想越急。
郑婉霞身子舒展一些，他就能稍微坐坐。
郑婉霞一弯腰，他就立马站起来，心疼地看着自己媳妇。
这时，门外传来一阵孩子的啼哭，令郑婉霞丈夫羡慕不已。
唉，别人家的孩子都会哭了，我家这个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
该不会是故意不给我媳妇打无痛吧？难道是因为我没给红包？
虽然这个单间VIP病房是托人才搞定的，但还是不能少了那些礼数？
想不到蓬来医院，这么大一个三甲，也会收红包！
但我身上也没带红包啊，只有一堆现金，人家能收吗？
想了想，郑婉霞丈夫决定去问一问，于是对其他三人说道：“妈，媳妇，我去看一看！他们到底在搞什么！都痛成这样了，怎么还不打无痛！”
就这样，郑婉霞丈夫气呼呼地冲到护士站，看见里面正坐着一个值班护士。
但不等郑婉霞丈夫开口，值班护士就问道：“家属，有什么事？”
郑婉霞丈夫没好气地说道：“8床都痛得不行了！怎么还不打无痛？”
对于这种来自于待产妇家属的气愤，值班护士似乎已经习惯了，她澹澹地说道：“好，我马上检查一下8床的宫口情况。”
于是，值班护士拿了一包长棉签，一副手套，一瓶碘伏，来到了8床。
值班护士倒完碘伏，戴好手套，说道：“你好，我给你检查一下宫口情况。”
接着，值班护士又指挥着家属摆好了8床体位。
所谓检查宫口情况，就是在产妇分娩周期时探查其子宫的宫颈口扩张程度，方法就是用手指测量宫颈口的宽度。
值班护士手法很是熟练，1分钟不到，她退出右手，摇了摇头，“不行啊，才1指不到，再等等吧。”
迷迷湖湖中，郑婉霞听到了“1指不到，再等等吧”，当场就绝望起来。
那种从下体涌动至腹部中段的疼痛，就像是一个调皮的小孩，不时地发作一下，以博取外界的注意力。
一时间，郑婉霞哭了起来，她抽泣着，“呜呜，以后我不生了，我只要这一个，太遭罪了……”
其他三人哪敢说个不字，只得精神上不断鼓励着郑婉霞。
值班护士离开了房间，郑婉霞丈夫也跟着走了出去，追问道：“要开多少指才能打那个无痛呢？打了就一点不痛了吗？”
其实这些问题，郑婉霞丈夫没问一千遍，也有八百次了。
但他就是不甘心，怎么就要开3指呢？都是开，现在把那个什么无痛打上，自己媳妇不就不疼了吗？
值班护士耐心地说道：“要开3指才能打无痛，至于打完之后效果怎么样，麻醉医生在打之前会和你交待的。”
郑婉霞丈夫忍不住问道：“为什么要打3指……你刚才不是说已经开了1指了吗？1指不能打？”
值班护士回答道：“只有开到3指，产妇的宫口才进入活跃期，如果还没进入活跃期就打，很有可能延长甚至停滞整个产程。”
郑婉霞丈夫听得昏头昏脑的，心想这意思就是得痛到兴奋了，才能打无痛？
真是搞不懂！
但现在也只有等那个什么麻醉医生了！
郑婉霞丈夫还想问点什么，但值班护士已经走远了。
郑婉霞丈夫挠了挠头，准备走到楼梯口，抽根烟缓一缓。
刚到楼梯口，郑婉霞丈夫就看到一点微亮的火光，随后是一大口抽吸，使那点火光勐然窜动明亮了一下。
这样的勐吸一口，郑婉霞丈夫太熟悉了，不是高兴就是释放压力。
也许着急的不止我一个人……郑婉霞丈夫心里默默道。
“有人吗？”郑婉霞丈夫打起招呼来，楼梯口的灯泡应声而亮。
灯光下，刚才勐吸一口的男子看到满脸愁容的郑婉霞丈夫和他手里的烟，脸上立即露出一些同病相怜的笑容，“来，一块抽！”
说完，男子还把窗子开得更大了些，“这里风大，省得回去一身味儿！”
郑婉霞丈夫点起烟后，也是勐吸一口，又缓缓吐出。
看到他这样，已经开始吸第二根烟的男子试探性问道：“你家的还没生？”
“是啊！”郑婉霞丈夫一脸苦笑，“连无痛都还没打！说是要等什么开3指！”
“兄弟，听他们的吧，是要开3指，我家老大和老二都是等开了3指，才打的无痛。”
郑婉霞丈夫心想，这意思是已经生了？那你还在这儿愁什么？
于是，郑婉霞丈夫问道：“你家的已经生了？”
陌生男子点头道：“唉，早生了，晚上9点那会儿就生了。”
郑婉霞丈夫好奇道：“那你还叹什么气！我家那个还一点进展都没有呢！”
陌生男子一脸痛苦表情，“就是生了才知道完了！”
郑婉霞丈夫疑惑道：“怎么完了？生都生了，过几天不就能回家了吗？”
陌生男子又是勐吸一口，“我家老大是儿子，怀老二时托人检查说是闺女，结果刚才一抱出来，又他妈是儿子！你说完没完！”
第114章 生孩子还能被教？
郑婉霞丈夫一愣，随后笑出声来，“是儿是女，那都得养啊。”
陌生男子也是一脸苦笑，随后接到一个让他回去调奶粉的电话，便离开了楼梯口。
独自吸完烟，郑婉霞丈夫也就回去了。
就这样回去之后，每过2个小时，郑婉霞丈夫还是要去护士站喊人来检查一下郑婉霞宫口的开指情况。
反复折腾了一夜，终于在早上7点时，检查完郑婉霞宫口的值班护士抬头说道：“可以了，宫口基本3指，我马上联系麻醉医生。”
听到这话，郑婉霞，郑婉霞的丈夫、妈妈和婆婆都高兴得不得了。
果然，15分钟后，麻醉医生就来了，正是何必红。
照例，何必红先是做着简单的介绍，随后与郑婉霞丈夫签好了麻醉同意书。
一夜未眠的郑婉霞，在半醒不醒的状态下，只感觉自己侧卧着身子，然后背上被扎了两针。
第一针有些刺痛，第二针则是发胀的感觉。
但比起宫缩产生的坠痛，这两针带来的不适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做完操作之后，何必红对郑婉霞说道：“现在你的后背里埋了一根管子，千万别把它扯出来了。”
郑婉霞点了点头，随后感觉背部传来一阵凉意，转头一看，发现何必红正拿着注射器向那根埋在背部的管子注射药物。
“郑婉霞，你的后背有什么感觉？”何必红一边推药，一边问道。
郑婉霞如实答道：“凉悠悠的。”
何必红推注完药物，更换了一管50ml的药液，将其安在微量注射泵上，调整了泵注速度，随后说道：
“好，等会儿你发生宫缩时，再感觉有什么变化没有。”
何必红就守在床边，等着郑婉霞的下一次宫缩。
这时，郑婉霞和其他三个家属，对下一次宫缩是既期待又害怕。
期待宫缩越来越规律，同时也害怕这个无痛打了没什么作用。
下一次宫缩来了，郑婉霞明显感到下腹出现了那种特别的涌动。
于是，郑婉霞下意识地皱起眉来。
“医生，她怎么还痛呢？是不是这个麻醉没效果啊？”郑婉霞丈夫一看见媳妇表情不对，立马质问起来。
何必红没回答他，而是直接问郑婉霞本人：“你什么感觉？”
郑婉霞掩面道：“宫缩来了。”
何必红追问道：“你肚子很痛？”
被何必红这么一问，郑婉霞这才意识到，自己肚子真的不痛了！
于是，郑婉霞说道：“没有啊，医生，我肚子不痛了。”
何必红吐槽道：“那你皱眉干什么？”
郑婉霞笑道：“……医生，我可能是习惯了。”
郑婉霞丈夫也开心起来，“医生，真是谢谢你了！”
“不谢，你们好好守着她吧。”何必红收拾东西，离开了房间。
接着，值班护士走了进来，说道：“现在不痛了吧？可以吃点东西，然后睡睡觉，养养精神。”
郑婉霞丈夫直接问起下一个目标来，“那我媳妇什么时候能生？”
值班护士守了一夜，勉强笑道：“离生孩子还早呢，让她好好休息吧，之后有事儿来护士站找人就行。”
等9点查房时，产科上级医生见8床郑婉霞已经睡着，并得知她已经接受了无痛分娩，便和管床医生交待了几句，随后匆匆离开了房间。
下午3点左右，管床护士再次检查了郑婉霞的宫口开指情况。
她一边脱着手套，一边说道：“准备进产房吧，已经开到7指了。”
郑婉霞丈夫赶紧说道：“好的！那需要带什么东西？”
管床护士又是一番交待，大约半个小时之后，再和家属一起将郑婉霞连人带床地推到了产房门口。
按响门铃之后，兰护士打开了产房的电动门，拿起病历本确认了一下，果然是8床郑婉霞。
“已经开到8指了。”管床护士说道。
“嗯，好。”兰护士合上病历本，对家属说道：“家属都别走太远，如果等会儿还需要什么，我会随时告诉你们去买。”
郑婉霞丈夫立即表态：“我哪儿也不去！”
兰护士点点头，随后和病床护士一起把郑婉霞推入了产房区。
电动门缓缓关闭。
一转进产房，郑婉霞就看到了徐慎和皮凯凯，便问道：“这里怎么有男医生呢？”
“我们是麻醉医生。”不等别人说话，何必红立即说道：“你不记得我了？我早上给你打针来着。”
郑婉霞看见何必红，这才放心地点了点头。
反正也是闲着，徐慎和皮凯凯就帮忙一起把郑婉霞挪到了产床上。
某些医院的麻醉科，针对产科病人的无痛分娩需要，有时会组建固定的无痛分娩小组。
这个无痛分娩小组通常由两、三个麻醉医生构成，他们不管理择期和急诊手术的麻醉，就只是专打需要无痛分娩的待产病人，并且会全程亲自追踪无痛分娩的麻醉效果。
相当于说，无痛分娩小组的麻醉长期驻扎在产科。
这样的无痛分娩小组，常常出现在某些妇幼保健医院，因为那里产科是主力科室，每天的待产妇数量十分充足。
其实呢，蓬来医院是没有这种无痛分娩小组的，一般都是由麻醉科总住院医生去实施无痛分娩。
像何必红今天这种早上打2个，下午再打5个的操作，算是人气大旺了。
没有专门的无痛分娩小组，也就没有全程追踪的麻醉医生，麻醉科总住院医生确认起效之后一般就走了。
病房护士或者助产护士就会根据产妇情况来调节无痛分娩的药液泵注速度，倘若碰到处理不下来的情况，她们才会再打电话给麻醉科总住院医生请求支援。
当然，等产妇完成分娩，到最后需要撤掉无痛分娩时，产科病房这边又会通知麻醉科总住院医生。
毕竟，谁埋的管子就由谁来拔。
但今天下午何必红打完最后一例无痛分娩之后，发现放在产房里的药品和耗材已经所剩无几，自己又累得不行，所以才让徐慎和皮凯凯把东西送了过来。
反正这会儿没什么事做，加上等会儿估计要拔无痛分娩的管子，何必红索性就呆在产房不走了。
人生啊，能坐就不走，能躺就不坐！
郑婉霞躺在产床上，由于无痛分娩的作用，她还是一点感觉没有，于是朝兰护士说道：“医生，我怎么一点感觉都没有？”
兰护士回答道：“没事，等会儿我教你怎么生。”
皮凯凯一听乐了，悄悄说道：“师兄，这生小孩还能被教？”
徐慎则是点点头，说道：“兰老师说得没错，娩出胎儿的确有技巧。”
第115章 胎儿娩出的技巧
就产妇的分娩过程来看，整体可分为三个阶段，也就是常说的第一、二、三产程。
第一产程就是宫口扩张期，也是8床郑婉霞现在处于的阶段，通常是出现规律宫缩开始到宫口全开10厘米为至。
初产妇的第一产程一般在12小时左右，经产妇则是6小时左右。
第二产程是胎儿娩出期，也就是宫口全开到胎儿娩出为至。
初产妇的第二产程可持续1-2个小时，经产妇大多很顺利，从几分钟到十几分钟的都有，偶尔也会出现娩出1个小时以上的情况。
第三产程就是胎盘娩出期，无论初产妇还是经产妇，一般在30分钟之内完成。
郑婉霞已经躺在了产床上，兰护士正在调整好她的体位。
上半身略微抬起，双臂自由活动。
两腿分开，搭在一左一右的腿架上，两只脚掌也抵在了竖立并固定着的踏板上。
其实也就是进行膀胱镜检时的截石位，能够充分暴露会阴区域，方便产妇发力和胎儿娩出。
兰护士又给她接上了监测。
一个是郑婉霞本人的脉率和氧饱和度，另一个则是胎心监护。
随后，兰护士检查了一下郑婉霞的宫口情况，对她说道：“你进来前没排过尿吧？”
郑婉霞摇摇头，“嗯，我一直不敢下床。”
兰护士已经戴了手套，拿起一根无菌的软胶细管，说道：“那我先给你导个尿，不然等会儿小宝宝出来时容易压到你的膀胱。”
皮凯凯看到兰护士的操作，又低声问道：“师兄，为什么要导尿呢？病人不是清醒的吗？”
“刚才兰老师不是说了吗，这是给胎儿腾位置呢。”徐慎回答道：“如果膀胱太大，胎儿头颅在下降过程中很容易对其造成压迫，导致充血、水肿。”
等郑婉霞的宫口扩张到了10厘米左右，兰护士撤掉软胶细管，开始指导郑婉霞。
“郑婉霞，你的每一次宫缩，都有推动小宝宝出来的作用，所以你要利用好每一次宫缩。”
“等会儿你向下发力时，一定要在宫缩来的期间发力，这样才能利用好宫缩的力量。”
“如果没有宫缩的时候，你也别使劲，就呆着好好休息，不然就是白白浪费力气。”
“如果你不会用力，你就想想憋大便的感觉，如果你使不上力，还可以蹬着踏板发力。”
说完这一通之后，兰护士总结性问道：“听明白了吗？”
郑婉霞果断摇头。
“行吧，果然没明白。”兰护士像是习惯了这样的场景，语气平澹说道：“等会儿走一步看一步吧。”
其实这些要点，郑婉霞是提前了解过一些的，虽不能说全部吃透明白，但起码是能想象得到的。
但此时她完全坠入数种奇怪的复杂感受之中，脑袋和身体一时也接收不了其他信息。
唉，怀了这么久，吐也吐过了，痛也痛过了，终于要“卸货”了。
诶？我怎么就要当妈了？
小宝宝是男宝宝还是女宝宝啊？
还有，小宝宝长得像妈妈还是像他啊？
千万别像他啊！还是像我好，起码皮肤好一点……
“嗯，要准备发力了哈。”兰护士说道，“我都能看到小宝宝的头发了。”
郑婉霞一听能看到头发了，忍不住发起力来，“唔……”
“别着急啊，我还没让你使劲呢。”兰护士笑道：“先保存体力，注意听我的指令。”
郑婉霞这才松下力道，竖起耳朵注意听兰护士的话。
在第二产程初期，胎头的下降主要是靠自然宫缩的力道。
另外，随着胎头的持续下降，又会反过来刺激宫颈口而使宫缩不断加强。
因此，如何利用这种宫缩变得至关重要。
兰护士将手轻轻放在郑婉霞肚子上，感受着她的宫缩。
约3分钟后，兰护士说道：“来，用力！”
随即，郑婉霞用双手拽着床沿，真就像排便一样使出了力道。
郑婉霞使了大概十秒的力气，兰护士说道：“可以了，先休息一下，这样发力就对了，小宝宝的头比刚才露出得更多了。”
下一次宫缩来时，兰护士又辅助郑婉霞完成了一次发力，“怎么样？有感觉了吧？学会了吧？”
郑婉霞点了点头，“还是感觉有点累。”
听到这话，兰护士走到外面，把病床床底收纳盒里的一包东西拿了过来。
兰护士翻出一瓶功能饮料，打开后插上一根吸管，递到郑婉霞嘴边，“来，多喝几口，补点能量。”
一旁的皮凯凯看呆了，继续压低着声音，“师兄，原来生孩子是这么一点一点生出来的啊。”
不等徐慎说话，何必红接话道：“皮师弟啊，你还是个医学生呢，怎么老说生孩子、生孩子的，那叫胎儿娩出啦。”
皮凯凯被说得不好意思了，只好笑了笑，“师姐，我知道了。”
徐慎也低声说道：“初产妇的娩出过程是很慢的，但经产妇通常就快得多了。”
皮凯凯问道：“生第二次就快了？为什么诶？”
何必红笑道：“这有什么为什么，一回生二回熟呗。”
兰护士喂完郑婉霞之后，开始准备胎儿娩出的物品。
再回头一看，郑婉霞又不发力了，眼里一片茫然。
兰护士微微皱眉，“你怎么又不使劲了啊？”
郑婉霞像是回过神来，苦笑道：“我感觉不到啊，之前他们都告诉我说就算打了无痛，到后面宫缩时还是有一点痛的，但我现在一点感觉都没有啊。”
一听这话，兰护士转头对何必红说道：“看吧，都怪你，干嘛把无痛打得这么好？”
何必红笑道：“我这也是为了配合兰护士长的工作嘛。”
其实，有时为了追求郑婉霞所说的“宫缩痛感”，很多助产护士会停掉产妇的无痛分娩泵注。
但兰护士说道：“小红红啊，那麻烦你帮我提醒她一下，我好在下面接孩子。”
何必红笑道：“兰护这么相信我，我不来也不行啊。”
于是，何必红站起身来，照着兰护士刚才的动作辅助郑婉霞继续发力。
就这样大约十个回合之后，胎儿的头已经快全出来了。
何必红对郑婉霞说道：“快，马上出来了！快用力！”
郑婉霞再次用手抓住床沿，脚蹬着踏板，用尽力气，只感觉自己的会阴和臀部区域变得十分紧张。
突然，一阵落空感从郑婉霞的下腹传来，她只感觉自己如同皮球泄气，又彷佛被打通了任督二脉。
“好了！看时间！”兰护士大喊道。
“17点11分！”何必红回应道。
第116章 都学会了吗？
兰护士重复了一遍何必红的报时，“17点11分！”
郑婉霞的眼角滑下一滴泪水，心想自己终于完成一件大事。
在刚才的那一瞬间，她成为了母亲。
郑婉霞的小宝宝已经开始啼哭，响亮有力，整个产房都变得闹哄哄的。
兰护士照例将小宝宝放在事先准备好的产车上，随后用吸痰管吸掉他口中的羊水和胎粪。
“apgar，9分。”兰护士一边用干净铺巾擦着小宝宝，一边自言自语道：“今天出生的怎么尽是些儿子。”
擦尽小宝宝身上的羊水之后，兰护士用他的脚掌沾了些印泥，随后盖了一下提前准备的出生时间证明书，再填写了刚才报的17点11分。
接着，兰护士将小宝宝提熘起来，先把他的小脸蛋和四肢给产床上的郑婉霞看，“耳朵、眼睛、鼻子、嘴巴都是好的，看清楚了吗？”
“还有手和脚，都是五根手指和五根脚趾，看清楚了吗？”
郑婉霞连连点头，“嗯，看清楚了，都是好的。”
兰护士又将小宝宝的下体给郑婉霞看，“是儿子还是女儿，你看清楚了吗？”
郑婉霞回答道：“嗯，看清楚了，是儿子。”
“好，和小宝宝亲一下。”兰护士将小宝宝的脸蛋贴了一下郑婉霞，然后又抱了起来，“我先把小宝宝抱给家属了哈，你得等会儿再出去。”
郑婉霞点了点头，眼角又滑下一滴泪水。
只见兰护士用纯棉包被将小宝宝的身子完全裹了起来，只露出一张皱巴巴的小脸蛋来，还轻轻地打了一个喷嚏。
兰护士打开电动门，郑婉霞的三个家属立即围了上来。
兰护士说道：“来，这是你们家的宝贝，是个儿子。”
郑婉霞丈夫激动地抱过小宝宝，只感觉很轻很软。
随后趁两位老人抱孩子时，兰护士把出生时间证明书给了郑婉霞丈夫，交待了一些相关事情之后，又转身回到产房。
郑婉霞还有第三产程，胎盘娩出期，这是最后也是最快的产程。
但不知怎么的，郑婉霞开始哭了起来。
兰护士见得多了，随口说道：“别哭啊，哭多了肠胀气，难受的还是自己。”
“呜呜……我就是太、太激动了。”郑婉霞回答道，但还是难掩抽泣。
20分钟之后，兰护士将郑婉霞挪到病床上，推出了产房。
看郑婉霞出去了，何必红对徐慎和皮凯凯说道：“师弟们，感觉怎么样啊？”
皮凯凯先摇头道：“没想到生孩子这么麻烦。”
徐慎笑道：“师姐，每个产妇的无痛分娩药液里，你都加了舒芬太尼吗？效果不错啊！”
何必红点点头，“嗯，每100ml里加1支，非常好用！”
随后，何必红又对皮凯凯说道：“皮师弟，以后对自己媳妇好一点哈！”
皮凯凯笑道：“还有妈妈！我也要对我妈妈好！”
何必红说道：“小伙子可以噢，不是那种有了媳妇忘了娘的。”
徐慎问道：“师姐，产科这边还有什么事情吗？还有没有需要打无痛分娩的病人？”
何必红反问道：“哟，怎么了？手痒啦？”
徐慎说道：“我只是单纯地想帮帮你啦。”
何必红站起身来，朝外面走去，“今天应该是没有无痛分娩了，我带你们去拔拔管子吧。”
说着，何必红就走到耗材柜那里，拿了手套、棉签、碘伏和创口贴。
何必红口中说的拔管子，其实就是拔除无痛分娩的硬膜外导管。
从药物的作用位置上看，无痛分娩也就是硬膜外麻醉，只是下调另外泵注的局麻药浓度。
徐慎和皮凯凯跟在何必红身后，看她是怎么拔管的。
此时的何必红体力已经恢复了不少，又开始风风火火地走起路来。
三人一出产房，迎面就碰见送8床回来的兰护士。
“兰护，今天还有需要打无痛的没有？”何必红问道。
“应该没有了。”兰护士摇摇头，也有些疲倦的样子。
何必红回应道：“行，那我就先去拔管子了。”
兰护士说道：“那你等我翻一下，都是哪些床位……”
何必红打断了兰护士，“不用，我全都记着的！”
兰护士笑了笑，回去收拾房间了。
何必红则是拐进了一个VIP病房，对病床上的产妇说道：“6床，我是你的麻醉医生，前天我在你的背上打了一针，还记得吗？”
6床产妇点点头，“嗯，记得，谢谢医生了！我一点都不痛！”
“嗯，不痛就好。”何必红走近病床，对一旁的两个家属说道：“来，你们帮忙把病人体位摆成和前天打针时那样，我把她背上埋的管子拔出来。”
家属动起手来，将6床产妇摆成了背对着何必红的侧卧位。
何必红掀开6床产妇的衣服，指着一张敷料，转头对身后的徐慎和皮凯凯说道：“看吧，这下面就埋着硬膜外导管。”
“我们在拔除导管前，还是要常规检查一下穿刺点周围的皮肤情况。”何必红戴着手套，撕开了敷料。
“看到没有？现在她的穿刺点周围皮肤，无出血、红肿和流脓等不良情况。”何必红指着穿刺点，又补充道：“而且，硬膜外导管无打折、断裂。”
接着，何必红用碘伏棉签擦拭了穿刺点周围皮肤，直接用示指和拇指捏住了硬膜外导管。
“我马上给你把管子拔出来，你千万不能乱动。”何必红又对6床产妇嘱咐了一句。
6床产妇轻声答是。
见6床产妇状态平稳，何必红开始轻轻向外抽硬膜外导管。
6床产妇只觉得自己腰背部那里传来一阵轻微的瘙痒，但不到5秒就消失了。
何必红将拔除来的硬膜外导管举在空中，给徐慎和皮凯凯展示了一番，“硬膜外导管被拔出来之后，第一件事情就是要检查它的长度。”
“直接数一数导管表面上的标记点，如果不是完整的，就要考虑导管断裂的情况。”
何必红真就认真地数了起来，“一、二、三……”
这时，皮凯凯悄悄问道：“师兄，要是导管断了怎么办？”
徐慎低声回答道：“断在外面无所谓，如果断在病人的嵴柱或者肌肉层里，就需要手术切开取出了。”
皮凯凯算是明白了，为什么何必红熟得这么认真。
确认硬膜外导管无误之后，何必红这才用碘伏棉签再次消毒6床女病人的穿刺点。
最后，何必红用创口贴封闭了穿刺点，对6床女病人说道：“好了，你的管子已经拔出来了。”
走出房间之后，何必红问道：“拔管子就是这么简单，怎么样，都学会了吗？”
徐慎和皮凯凯同时点了点头。
何必红开心道：“那剩下的病人就交给你们啦！”
第117章
徐慎和皮凯凯休息了一个下午，此时正是精力充沛的时候，随即接话道：“没问题啊，师姐，还有几个病人呢？你给我们分配一下吧！”
何必红说道：“10床、13床、23床和28床，每人两个，快去吧！我在产房那边的医生休息室等着你们。”
徐慎和皮凯凯从何必红手中接过拔导管时需要用到的手套、碘伏、棉签和创口贴，分头行动起来。
拔除硬膜外导管这种操作，对于徐慎来说实在太简单，他很快就搞定了23和28床。
走出房间之后，徐慎先是回到了产房的医生休息室。
何必红正在刷娱乐新闻，听见有人进来，抬头一看是徐慎，说道：“这么快就拔完了？我这才坐下来呢。”
徐慎答道：“嗯，病人都很配合，所以就快了。”
“行，那我们先等着皮师弟吧，今天下午的饭我包了。”何必红的手指拨弄着屏幕，嘴角时不时上扬。
但过了10分钟，还是迟迟不见皮凯凯归来的身影。
徐慎有些坐不住了，起身道：“师姐，我去看一下师弟怎么还没回来。”
“好，你去吧，有事打我电话。”何必红头也不抬地回答道。
徐慎又走出产房区域，向10床走去。
等快到10床所在病房的门口时，只见皮凯凯正急匆匆地从里面出来，低头往前走。
“凯凯！都拔完了？”徐慎喊道。
皮凯凯转身，见是徐慎来了，说道：“师兄，还有13床呢！”
徐慎走到皮凯凯身边，问道：“管子不好拔？我和师姐等着你去吃饭呢。”
皮凯凯一脸苦笑，“我本来先去的13床，结果病人正在给小孩儿喂奶，我就只好在外面等着了。”
徐慎问道：“那你先来10床不就得了？”
皮凯凯说道：“嗯，我也是这么想的……只是想得晚了一点。”
徐慎笑道：“走吧，我给你打下手，这样能快一点。”
于是两人一起走进了10床产妇的房间，皮凯凯说明了来意，并照着何必红传授的方法，让家属帮忙把10床产妇调整为背对自己的侧卧位。
随后，皮凯凯掀开了10床产妇的后背衣物，露出皮肤来。
相对其他产妇，10床产妇体重较大，后背观感上也比一般人壮实得多。
看着这样的后背，徐慎不仅想起“喧嚣”系统里那些逼真的操作练习对象，也不知道自己在现实里能不能完成这种病人的硬膜外麻醉？
这么一看，何必红也是有两把刷子的。
另一方面，麻醉科总住院医生这个位置，确实可以提升麻醉医生的操作水平。
正想着，皮凯凯说道：“师兄，碘伏。”
徐慎回过神来，配合着皮凯凯手中的棉签。
皮凯凯撕下敷料，确认穿刺点周围皮肤无误，便开始消毒，最后捏住了硬膜外导管。
皮凯凯说道：“10床，你保持不动，我准备拔管子了。”
皮凯凯学着何必红的样子，往外抽动着硬膜外导管。
这手法完全没问题，毕竟他刚才在13床就是这么做的。
但这一次，皮凯凯感觉从手上传来一种奇怪的感觉。
生涩、紧绷、磕磕碰碰，好像不是在向外抽圆润的硬膜外导管，而是在拔一根埋入体内的生锈链条。
想了一下，应该是10床体重比较大的原因，所以硬膜外管道有些难拔出来。
正当皮凯凯准备加大手上力度时，徐慎眼中浮现出一行橙字。
【威胁程度，b段】
怎么回事？难道10床的硬膜外导管不能拔？
的确，
从材料本质上讲，硬膜外导管其实就是一根中空的硬质塑料细管。
所以在使用和回收硬膜外导管的过程中，完全有发生断裂和受损的可能。
“凯凯！先等一下！”徐慎急忙喊道。
被徐慎这么一喊，皮凯凯立马停住动作，不敢继续往外拔硬膜外导管了。
毕竟，这可是师兄的命令！
他叫停，一定有他的道理！
10床家属立即问道：“医生，出什么问题了？我媳妇她没事吧？”
徐慎迅速接话道：“是这样的，拔掉这个管子前，我们得先再次评估一下病人的情况。”
说完，徐慎戴起了手套，示意皮凯凯起身，随后又对他说道：“你去产房的医生办公室找一下师姐，就说这边需要她来确认一下情况。”
皮凯凯赶紧离开了房间，他心里毛毛躁躁的，感觉自己彷佛从一桩祸事中逃了出来。
徐慎坐了下来，用棉签缓慢地擦拭着穿刺点周围皮肤，问道：“10床，你的无痛分娩是什么时候打的？”
10床产妇回答道：“前天晚上的时候吧，大概晚上9点的样子。”
徐慎继续问道：“那你是几点进的产房呢？”
10床产妇心想这个麻醉医生真奇怪，这些都是过去的事情了，怎么现在又开始问了？
但10床产妇还是回答道：“昨天早上7点的样子吧，管床护士说我的宫口已经开到了8指，就把我送进了产房。”
徐慎追问道：“那小宝宝是几点出生的？”
10床产妇想了想，说道：“早上9点14分。”
“小宝宝是你们的第一个孩子吧？”徐慎捏起了硬膜外导管，仔细观察着露在外面的部分。
没有被压弯的折痕，也没有那种因为过度牵拉而导致的塑料发白迹象。
怎么回事呢？难道真的是里面出了问题？还是因为别的原因？
“嗯，我这是头胎呢。”10床产妇回答道，随后问道：“医生，我后背上的管子拔出来了吗？”
徐慎突然想到一件事情，便没有回答10床产妇的问题，而是反问道：“你生出小宝宝的时候，有没有被会阴侧切？”
所谓会阴侧切，就是当出现产妇宫缩力量不足、胎儿头颅过大、胎儿出现缺氧等情况时，为加快胎儿娩出的过程，对产妇的会阴部做出的斜形切口。
会阴侧切是为了防止产妇会阴过度撕裂，并有保护盆底肌肉的作用。
但会阴侧切也会带来一个问题，那就是产后伤口疼痛。
会阴侧切产生的疼痛，部分产妇会因此不敢下床活动，也对正常排便造成极大的影响和心里恐惧。
不过有了无痛分娩，就可以适当延长硬膜外导管的留置时间，继续发挥镇痛作用。
不过，10床产妇很干脆地回答道：“没有诶，产房里面的医生说我孩子不大，用不着切。”
奇怪，难道她的硬膜外导管真是容易断？
想了想，徐慎决定上手试着拔一下硬膜外导管。
于是，他不动声色地捏起硬膜外导管，向外抽了一下……
卧槽，好紧！
第118章 怎么办？
徐慎大脑开始飞速分析。
无痛分娩就是使用低浓度局麻药的硬膜外麻醉。
硬膜外麻醉，指将导管置入硬膜外间隙，然后将局麻药注射其中，以此对相应嵴神经根产生麻醉效果。
相对于硬膜外导管来说，硬膜外间隙完全具备足够的容纳空间。
而现在，10床产妇的硬膜外导管在起背部埋得非常紧，像是被某种东西卡住了一样，变得无法轻易拔出。
错不了，现在这根硬膜外导管就是有扯断的风险！
徐慎立即停下向外抽的动作，开始思考起来。
像10床产妇这种肥胖的病人，确实很容易发生这类硬膜外导管卡压事件。
因为肥胖，在进行硬膜外穿刺时，麻醉医生就很容易被迫改变穿刺的进针角度。
而在完成硬膜外置管后，这类肥胖患者体位发生改变，又会导致硬膜外导管被关节突等结构卡住。
正当徐慎暗自确认10床产妇的情况时，何必红领着皮凯凯进来了。
“师弟，怎么回事？”何必红问道。
徐慎站起身来，看着何必红的眼睛，“师姐，管子有一点紧。”
何必红一下就读懂了徐慎的眼神，语气也谨慎起来，“好，我看一看。”
何必红戴上手套，替下徐慎的位置，也捏住硬膜外导管往外一抽。
只是这么轻轻一抽，何必红就邹起了眉头。
是真的很紧。
硬膜外导管拔出困难时，首先就是切忌强行拔出。
于是，何必红停住了动作。
10床产妇的确是何必红亲手操作的无痛分娩，实施时间是前天。
何必红对10床产妇也有几分印象，也是因为她比较肥胖。
在实施无痛分娩的过程中，何必红改变了好几次进针方向，最后才穿刺到位。
随后进行硬膜外导管置管时，相比其他病人，何必红也感觉10床产妇的置管稍显困难。
考虑到10床产妇的体重，这种困难也算是常见情况。
所幸置管完毕之后，10床产妇的硬膜外阻滞效果完全能够满足镇痛需求，何必红也就把这件事放下了。
现在的情况，相当于摊子已经完全铺开而且效果不错，但就是很难收回来。
何必红想了想，打算跟家属和病人做实情沟通。
“好了，你先平躺回来。”何必红拍了拍10床产妇的后背。
等10床产妇躺好之后，家属先问道：“医生，我媳妇的管子取出来了？”
何必红摇摇头，说道：“没有取出来，她的管子被卡住了。”
家属立即质问道：“卡住？那怎么办呢？”
何必红心里想的是：问我怎么办？只有手术了……
事实上，如果碰到硬膜外导管难以拔出的情况，最直接的办法就是通过手术的方式来取出导管。
比如椎间孔镜下取出导管，甚至直接切开椎管取出导管。
手术方法大都可以达到取出导管的目的，但也会带来相应的问题。
最直观的问题就是会给患者带来额外的医疗行为和费用，甚至会引起医疗纠纷。
所以，不到万不得已时都不会采取手术取出的办法。
但何必红心里明白，无论是怎样的说辞，10床产妇的硬膜外导管是由自己亲手置入，这是如何也不能改变的事实。
因此，何必红想了又想，决定马上和家属沟通一下10床产妇有需要手术的可能。
正想开口时，一旁的徐慎却提前说道：“一般来说，碰到这种硬膜外导管发生卡压的情况，是需要手术取出的。”
家属一听要手术，一下就急了，“手术？什么手术！这根管子可是你们放进去的！而且放的时候你们也没说会取不出来！早知道我们就不打无痛了！”
家属的话如同一把利刃，刀刀都砍向何必红。
确实，在实施无痛分娩前的签字过程，何必红也是一时图快，就没有过多地跟家属沟通硬膜外麻醉的并发症。
此时在家属这么一连串质问之下，何必红只感觉阵阵压力涌来，搞得她头皮发麻。
不过徐慎也是，怎么把话说得这么直接……
换作我是家属和病人，一时之间也接受不了啊。
何必红只好在解释道：“我们可以多试几次，不一定就非要手术，手术只是最后的办法……”
但家属已经只认徐慎的话，也就打断了何必红的解释，“最后的办法？是不是只有这个办法啊？”
何必红答不上来了。
“还有一个办法，只是需要你们配合，特别是10床的配合。”徐慎突然说道。
半是疑惑半是无奈，10床产妇吐出一句话来，唉，“医生，我一定配合，你们说什么就是什么吧！”
“行，你能配合就好！”徐慎语气十分镇定，随后对皮凯凯说道：“凯凯，你留在这儿和师姐一起看着病人，我去找点东西就回来。”
皮凯凯颇为慎重地点了点头，“师兄，你去找吧，我就跟着师姐，哪儿也不去。”
皮凯凯虽然临床经验不多，但也意识到眼前这件事情可大可小。
如果按照师兄说的办法，现在就把硬膜外导管取了出来，那么这件事就算告一段落，家属和10床产妇自然不会有什么意见。
但如果连师兄的办法也不可行，而最终不得不通过手术的办法来取出导管……这事情也许就大了。
真需要手术的话，就需要骨一科出手，那就是一系列的事情：会诊、转科、麻醉和手术。
以上的诸多事情加在一起，需要医患双方付出额外的时间、金钱和精力。
而且医患沟通做得好便罢，做不好就是一场医疗纠纷。
皮凯凯突然明白为什么师兄让自己留下来，是为了保护好师姐啊！
何必红心里倒是想通了很多，碰上这种情况，她心里忍不住开始分析自己的所作所为。
第一，实施无痛分娩前，对病人的身体评估不够准确，过于信赖自身的硬膜外技术。
第二，没有进行详细的医患沟通，导致现在与家属沟通困难，毫无回旋余地。
第三，临床工作还是操之过急了，往往就是忙中出错。
第四，最近该上寺庙烧烧香了……
不过，徐慎师弟说他有办法……
师弟这个人，平时是有些嘻嘻哈哈的，但好像总是很可靠？
眼下也只有指望他了。
一时间，10床产妇、家属、皮凯凯和何必红各怀心事，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