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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共赏清歌     朕就是喜欢偷怎么了txt下载     朕就是喜欢偷怎么了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345章峰回路转

    眼看着文武百官都已经就位,刘维正欲抬脚走上前,却见一人从殿后转了出来,不由得一呆。

    来人一身隆重朝服,身上佩挂着赤色绶印,结赤黄缥绀四色丝绦,端方高贵。

    正是长公主刘华。

    刘维等人小时候,都是由这位长姊管束,因此对她有着潜意识里的畏惧。

    刘华一双凤目不怒自威,凌厉地扫了一圈,“传中书省大学士李膺。”

    此言一出,一直老神在在的杜密,脸色终于变了,李膺不是跟随在皇帝身边吗。

    他什么时候回来的,自己居然半点风声都没有得到。

    然而后面走出的人,确实是李膺,但见他神色疲惫,风尘仆仆,但眼神却格外明亮有神。

    一直走到阶前站定,这才回过身来望着满堂文武朗声道:

    “中书省大学士李膺,奉陛下令回京传诏。”

    众皆哗然,虽然没人真的大声喧哗,但那种无形的气场甚嚣尘上。

    “陛下有令,因偶染恶疾,将推迟回京之期,此期间朝政由袁盱、李膺、陈蕃、王朗、杜密、陈寔共同执掌……”

    这诏书是在出事之前就已经从朝歌发出来的,所以在几位执政大臣中,也有杜密的名字。

    “着京师兵权,执金吾,九门提督,龙麟卫,京畿道兵马,暂由阳安长公主代掌。”

    刘维震惊地抬头,不敢置信地看着自家长姊,为什么,父亲宁愿把权力交给女儿,也不肯相信他这个长子。

    杜密则冷笑,“我已经得到消息,陛下于数日前便已经突然病危,根本不可能发出诏书。

    此乃皇后矫诏,意欲篡夺帝位,蒙骗吾等。”

    这种时候,只要有兵马在手,一封诏书又如何,我说是假的他就是假的。

    李膺回首看向他,“杜将军,请问你诋毁皇帝,红口白牙诬陷皇后,有何凭据?”

    “凭据?如果陛下但凡还有一丝清醒,以其一贯的作风,又怎么会需要封锁消息?”

    到了此时,即便是错了,他也只能一错到底。

    “我刚从朝歌而来,此即是陛下亲自颁布的诏书,岂容你在这里胡言乱语,颠倒黑白。”

    李膺声如洪钟,目中尽是不屑,早已看穿了他的拙劣借口。

    见满堂公卿大多数都投来或鄙夷或愤怒的目光,却没有一个愿意与他站在一起。

    这一刻,杜密忽然觉得有些不妙,难道他真的错了不成?

    只是谋反这种事情,一旦开始了,就没有回头路可走,无论如何,咬牙向前还有一线希望。

    一瞬间,他的眼睛红了,闪出狠厉的光芒。

    “来人,李膺伪传诏书,罪在不赦!”

    殿外甲士应声而入,气势汹汹地冲了过来,长公主凤目一扫,威严陡生。

    那几名士兵没来由的觉得身上一寒,不由自主地停下了脚步,有些迟疑的望向杜密。

    气得刘维在一旁忍不住怒斥道:“真是没用的东西,还不赶快动手?”

    刘华冷笑一声,接过李膺手中的诏书:“从现在开始,京畿道暂时归本公主节制。

    杜密暂行停职,等候陛下发落。”

    “此乃皇后伪诏,尔等不必理会,给我拿下李膺。”

    自从曹腾退隐之后,京畿道兵马就交到了杜密手中,经过多年的经营,他在京畿道已经拥有了许多忠实属下。

    所以短暂的犹豫之后,那些甲士还是准备动手,刘华嘲弄地一笑,“来人,与我拿下这帮乱臣贼子。”

    随着她的话音刚落,大殿后涌出大量披甲执锐的士兵,个个身着执金吾制服。

    看来,执金吾已然顺应诏书,听命于长公主了。

    执金吾有一千五百人,这下子皇城之内兵力陡然翻转,不说具有压倒性优势,至少也能与他平分秋色。

    “你等可别上了长公主的当,她不过是为皇后做马前卒罢了。”

    刘维见此情景,心中不由得开始焦躁起来。

    “长公主有陛下诏书,我等只奉皇命,其余一概不认。”

    执金吾卫将军张复昂然不惧,看似彬彬有礼,实则半点面子也不留。

    “周甫,你可不要执迷不悟,一错再错,我知你只是受人蒙蔽,现在回头还来得及。

    陛下圣明宽厚,定然会从轻发落的。”

    说话的人是一直没开过口的王朗,他与杜密也是几十年的交情,实在不忍心见到他继续错下去。

    平日里杜密虽与他十分交好,但这次他拥立清河王,却没能说服这个好朋友共同举事。

    微微一叹,杜密摇摇头,“是否对错,将来自有公断。”

    王朗知他性格固执,再劝下去,多说也无益,只能暗叹一声,不再劝阻。

    双方走到了这一步,只能是兵戎相见,再无半点回旋余地。

    崇德殿上,两边的甲士都举起了手中的长枪,形势一触即发……

    远在数百里之外的无名小镇上,又迎来了崭新的一天。

    经过了一天一夜,到目前为止,刘志既没有醒来,也没有恶化,一直保持原状。

    此时没有消息,就已经是最好的消息的。

    只是陛下依旧呼吸微弱,并没有脱离危险,随时都有可能急转直下,所以众太医也不敢有丝毫的懈怠。

    生怕因为自己的疏忽而出了事情,到时候即便皇后不降罪,自己也无颜苟活。

    窦云输了液,补充了些体力,又好好睡了一觉,感觉精神有所好转,立刻便跑来观察询问情况。

    张芝正在值班,见到老师忍不住问道。

    “窦公,为何陛下一直气息微弱,我感觉他的手术部位并没有发炎,但就是没有明显好转,到底为何?”

    窦云没有回答,仔细地给刘志全身检查了一番,坐在旁边想了想,这才吩咐道:

    “让皇后进来陪着陛下吧。”

    张芝吃了一惊,不解地问道:“陛下本就情况危急,若是因此感染上细菌怎么办?”

    窦云摇摇头,“陛下的手术早已结束,之所以无法醒来,情况不得而知。

    人之大脑有万千奥秘,如今之医界未能解其万分之一,我曾听闻有人昏迷之中亦有意识,能听到外界之反应,只是无法醒来。

    陛下是个重情重义之人,试着以其亲人来呼唤,或许有用也未可知。”

    这番言语让张芝若有所悟,立即点头领命而去,这几天皇后不眠不休,一直守候在手术室外。

    短短几天,她端庄高贵的容颜,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憔悴起来。

    明知刘志情况危急,可她却连面都见不到,这种煎熬岂是常人所能承受的。

    此时突然听闻可以进去陪伴夫君了,顿时喜极而泣,急忙命人给自己梳洗打扮了一番,又换上消了毒的白袍。

    经过一轮仔仔细细的消毒之后,这才进入室内。

    刚进去,一眼便看见侧躺在病上的刘志,后脑勺上缠着厚厚的纱布,面容平静,胸口依然能感受到轻微的起伏。

    还好,亲眼见到他活着,邓猛忽然觉得自己空落落的心有了着落,一步步走过去,缓缓执起他冰凉的手掌。

    这一瞬间她的眼眶红了,却好容易拼命忍住,声音有些哽咽的轻声呼唤道:

    “陛下,陛下……你听得到我的声音吗?”

    一向稳重自持的皇后,此时忽然便卸下了她坚强的外壳,只是一个为丈夫担忧的小妇人。

    “陛下,有一件事情,此时不说的话,我担心这辈子再也没机会说出口了。”

    邓猛将刘志的手举起来,贴到自己的脸颊上,也不管他是否能听得见,自顾自絮絮叨叨地诉说着。

    “陛下可知道当年西园之中,我奉梁冀之命去引诱陛下,谁知却把自己给陷了进去。

    后来梁贼伏诛,陛下要送我回家,那时候我真是万箭穿心。

    母亲劝我,若我要留在宫廷之中,就必须情绝爱,不能对陛下情根深重。”

    这么多年来邓猛一直兢兢业业为刘志打点后宫,可以说她是个十分完美的皇后。

    但谁又知道坚强的外表下,也有一颗脆弱的心,就连窦云在旁边听了也微微动容。

    “陛下可知道,我想了三天三夜,最后还是决定留在宫中,只因为我知道,若是离开便再也无缘得见。

    所以我宁愿装着什么也不管,什么也不追究,装作没有动心动情……”

    邓猛的泪水终于忍不住一滴一滴的落下来。

    “只要能一辈子陪着你,其他的我都可以不在乎。”

    一滴温热的泪水落到了刘志的睫毛上,一直不错眼地观察着刘志的张芝,分明看到他的眼皮轻轻抖动了两下。

    他惊讶的执起刘志的另一只手,凝神为他把脉。

    “老师,陛下的脉搏加快了,比刚才凝实了一些。”

    闻言窦云也赶紧上前检查,刘志的心跳的确变得越来越有力,正当他掀开刘志的眼皮,为他看的时候。

    后者却眼珠动了动,窦云急忙松手,却见刘志缓缓的睁开了眼睛。

    当散漫的焦距终于聚拢,刘志眼前是邓猛那张憔悴而哀伤的面容,于是朝她微微一笑。

    邓猛呆滞地看着这一切,直到此时才突然回过神来。

    “陛下,你终于醒了……”

    刘志眨了眨眼,想说话却发现不开嘴,只能用眼睛看着她。

    窦云和张芝一直监控着他的血压和心跳,发现已经渐渐稳定下来,虽然算不上很强劲有力,至少说明陛下已经暂时脱离生命危险了。

    直到此时二人才露出了释然的微笑,看来这次史无前例的开颅手术,真的成功了。

    这简直就是个完美的奇迹。

    接下来他们调整了治疗方案,到了晚上,又把刘志从手术室里移了出来。

    消息如风一样细卷了整个营地,一只死气沉沉的羽林军和御前侍卫,忽然间就变得活泛起来,人人都喜气洋洋。

    荀爽更是大喜过望,立刻吩咐人快马加鞭将这个好消息送回京师洛阳,以稳定民心。

    此时他们已经得到了京师生变的消息,知道了杜密拥戴清河王,准备自立为帝。

    只是刘志此时刚刚脱离危险,又是脑部动了手术,实在不适合进行指挥。

    因此邓猛在询问过窦云的意见以后,做主让他们先不要把情况汇报给陛下。

    可如此大事,荀爽也不敢自作主张,只能先与皇后商议。

    “杜密既然作乱,就一定会调集京畿道的其他人马。

    臣认为应该赶快以陛下的名义,拦截河东、河西以及扶风、弘农等地的兵马。”

    邓猛略微思考了一下,随即点头,“此计甚妥,你立刻写诏书,我来盖玉玺,有什么后果自有我一力承担。”

    平时从不过问政事的皇后,想不到关键时刻却能当机立断。

    “是,臣还有一个提议,立刻昭告天下,陛下大病初愈,普天同庆。”

    邓猛点点头,以刘志现在的身体,实在不适合赶路,要想影响京城局势,只有先把声势造出来,从而给他们增加心理压力。

    “好,就这么办吧,你一并把这个诏书也写了。”

    转头皇后又将龙麟卫密探传了过来,令他们赶紧四处散播消息,沿着京师一带,直到城中。

    做完这两件事情,邓猛的心情顿时轻松了不少,她知道只要陛下活着,任何人也撼动不了他的地位。

    所以此时京师之中的局势,已经不在她担忧之列,唯一操心的是长公主刘华,这几日心中还不知怎么煎熬。

    父亲生死未卜,她还要担负起稳定京师局势的重任,着实辛苦了。

    只希望消息能够尽快传过去,让她早日放心。

    刘志等一行人在小镇一直停留下来,眼看着快到除夕了,这样下去怕他们只有在半路上过年了。

    刘志的诏书以最快的速度传到京城,然而此时京城中的形势,却没有想象中的混乱。

    原来关键时刻,参加完太后葬礼,已经返回到半路上的南海公邓演,得到消息之后,立刻以最快的速度坐船返回京城。

    他船上并没有多少侍卫,可他在大汉学界,却有着其他人难以比拟的威望。

    因此他登高一呼,号召几所育才学校以及四大官学的学子,临时武装起来,参与守护京城。

    大汉如今文风鼎盛,这几所学校的学子,加起来有一万多,他们都练习过君子六艺的,可不是后世那半的文弱书生。

    个个身手矫捷,只要拿起武器,就能上马作战。

第346章赏罚分明

    这股奇兵突出,让所有人都始料不及,没经过专业训练又怎么样,架不住人家数量多啊。

    三个打一个,凭你再厉害,也无济于事。

    到了此时不得不佩服刘志对于火药武器的管控之严格,无论什么军队,没有皇帝的是命令,都别想拿到任何火药武器。

    这一点尤其针对中央军,边军在于火箭的管控上,要稍微松懈一些,但对于霹雳弹也一样严格到毫无情面的程度。

    火药由内务府直接管控,每年生产的数量都有严格的规定,尤其现在和平时期,生产的数量都极其稀少。

    而过了保质期的火药,都会集中销毁,所以整个大汉如今库存的火药并不算多。

    在京师军队中,唯有御前侍卫能拿到火箭,其余的都没有资格。

    所以即便火药发明十多年了,但在大汉的普通战争之中,依然是冷兵器的天下。

    长公主刘华见到自己的舅父从天而降,顿时喜出望外,现在她更有底气了。

    事已至此,杜密不想认输也没办法了,但刘华并没有将他下大狱,而是直接囚禁在府中,派重兵把守。

    毕竟以他的级别,只有皇帝才能定他的罪,身为长公主哪怕代理兵权,临时监国,也不能逾越本分。

    刘维也一样被囚禁在清河王府之中,但她并没有限制耿德妃的自由。

    不过自始至终,耿德妃从未出过面,不管是在刘维稳操胜券之时,还是在一败涂地之后。

    耿显都默默的待在自己的迎春殿中,一步也没有跨出来过。

    对于自家儿子的失败,她似乎毫不关心,对她来说长痛不如短痛,有个不安分却又才能不足的孩子,有这种结局都是迟早的事情。

    解决了京师的问题,邓演并未多做停留,即刻遣散了学子们,然后赶赴朝歌请罪。

    不管怎么说,他擅自回京,都是有违制度的。

    而且此行为可大可小,尽管他镇压了叛乱,但也显示出了邓家在京城的威望。

    这对任何一个君王来说,都是一件值得忌讳的行为,因此邓演此举实则冒了很大的风险。

    还在半路上,陛下转危为安的的消息就已经传来,邓演松了一口气,于公于私他都不希望刘志出事。

    等邓猛见到刘志时,惊讶地看着对方光溜溜的脑袋,一向稳重沉着的他,半天合不拢嘴。

    不过,待到他了解了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以后,才知道过去的半个月,刘志到底经历了怎样的风险。

    至今想来依然觉得背脊发寒,如果手术稍有一点差池……后果真是不堪设想。

    经过几天的恢复,刘志的各项生命指标都已经渐趋正常,完全脱离了生命危险。

    但到目前为止,仍然不能起床,也无法说话,不过感觉神智还是很清楚,见到邓演很是高兴。

    至今为止,京中的事情邓猛一直都没有跟刘志说,担心影响他的病情。

    不过邓演在跟窦云沟通以后,认为再过几天应该就没事了。

    眼看着就要过年了,别说回京师了,总不能就在这荒山野岭的过年吧?

    于是经过医师们的郑重商议,一致同意可以缓慢行进了,这样至少能赶到汲县去过年。

    刘志自己也点头同意了,躺在病床上,他是有苦说不出。

    自从清醒之后,他就发现自己说不了话了,刚开始还以为过几天就好了。

    但现在五六天过去了,他试了试,发现舌头不听使唤,十分僵硬,只能像个哑巴一般发出含混不清的声音。

    这个现象也被窦云等医师注意到了,皇后更是急得不得了。

    在刘志询问的目光中,窦云只得将手术时候出现的问题,详细地解释了一遍。

    刘志这才明白,为了避免伤到脑干,窦云不得已选择了轻微损伤小脑。

    作为现代灵魂,自然清楚小脑受损意味着什么。

    即使是在现代,医疗条件如此之高,也无法预测小脑受伤后,具体会产生些什么后遗症。

    现在看来,语言系统受到了打击,至于后续会不会康复或者好转,谁也说不明白。

    幸好两天后队伍到达了汲县,京师那边也派了人过来,提前为他在县城腾出了一座府邸。

    这次代表朝臣们过来探望的,除了宗室皇亲,还有翰林院掌院胡广。

    刘志已经可以坐起来,半靠在床头,胡广见他气色还好,不由得心中大定。

    今日已经是腊月二十七了,以刘志的身体已经铁定不可能赶回京师,只能先在此地过年。

    等到他身体恢复了一些,再慢慢回去。

    反正只要知道陛下身体好转,京师之中便人心安定,至于陛下现在人在何处,那都无所谓了。

    关于刘维和杜密的处理,因为陛下暂时不能说话,又马上就要过年,所以便暂时搁置了。

    只是就这样不上不下的吊着,对于刘维等人来说,心内的煎熬恐怕更甚。

    这惩罚比直接判罪,可能更让人难受吧。

    又过了两天,刘志的身体康复迅速,于是想起来走两步,活动活动身体。

    前前后后他在病床上已经躺了快个把月,再不活动一下,感觉人都要生锈了。

    在两名内侍的搀扶下,他起来勉强走了几步,除了觉得身体有些僵硬,其他也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

    在窦云的首肯下,几个侍卫用肩舆抬着刘志在院子里转了一圈。

    虽然外面气温很低,但刘志却觉得空气格外新鲜。

    久病初愈,才能体会到平时最普通的事情,都是如此的可贵。

    第二天除夕,刘志起来坐在软榻上,与皇后和其他家人,吃了一顿团圆饭。

    虽然还不能吃辛辣食物,但一般的绵软清淡饮食,都已经没问题了。

    因为都知道陛下的情况,汲县的地方官也不敢来打扰,只是在府外来祝拜了一通。

    京师里面,除了取消宫廷宴会之外,一切照常,该有的庆贺活动,一样也不少。

    刘华虽然没能等到丈夫回京师,却得到了他送来的书信和礼物。

    信中声称他这段日子颇有收获,调查活动应该很快就会结束了。

    过了年,刘志的身体一日好过一日,不久就能够起床自己坐一会儿了。

    到了此时,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

    原先窦云最担心的事情,就是刘志会丧失行动能力。

    这在许多小脑受损的案例之中,都表现突出,现在语言功能已经受损,再走不了路的话,那后果可就严重了。

    到了正月十五,经过半个月的康复,刘志已经可以正常走路,手指的灵活性也在恢复之中。

    刘志自己也很着急,试着握笔书写了一下,发现十分困难,写出来的字东倒西歪,好像刚刚开始学习写字的小孩子一样。

    没办法,他改用了炭笔,情况要好一些,至少写出来的字,能够认出来。

    还能写字就好,刘志长出了一口气,若是成了哑巴,再没办法写字的话,那他可就真的废了。

    邓演一直都在汲县陪伴,每日给他讲些南洋风情和海外的故事解闷。

    勉强能写字之后,刘志这才用笔询问京师之前的事情。

    到了现在,自然也没什么好隐瞒了的了,于是邓演便将腊月里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

    其中有些事情,刘志早就猜了个大概,并不觉得意外。

    知道京师那边还在等着他的意见,想了想,便写了下来。

    他的意见是让刘维现在就启程去封地,而耿显亦随同前往,以后无诏不得入京。

    而且,他还剥夺了刘维对清河郡的行政管理权,当地官府直接向州牧负责。

    也就是说,他只是个有名无实的闲散郡王,什么权力也没有了。

    这个处罚倒是很符合臣子们对皇帝的了解,他一向比较注重骨肉亲情。

    东汉的文化比较特殊,特别讲究仁厚,所以这种行径不但不会受到朝臣们的质疑,反而还会大加称颂。

    而对杜密的处罚,则完全就是冰火两重天了。

    一直以来,刘志最痛恨的就是背叛者,他对杜密不薄,甚至把京师兵权都交到了他手上。

    然而后者却完全辜负了他的信任,居然趁他病危,干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实在是可恶至极。

    因此他大笔一挥,直接判了斩邢,家族诸人和属下,彻查之后再定罪。

    该杀的杀,该流放的流放,绝不容情。

    处罚力度之大,这在最近几年来,是独一无二的。

    要知道封建社会宣扬刑不上大夫,到了杜密这般的级别,即便是犯了死罪,一般也会留个全尸。

    很少会有判斩首之刑的,不为别的,只是为了维护整个士大夫阶层的尊严。

    这次刘志如此重罚,也不光是为了出气,最主要的原因还是为了震慑。

    大病一场,让他懂得了人世无常的道理,谁知道往后他还会不会出现突然状况。

    如果不重罚,以后就会有人存着侥幸心理,想着赌一把,胜了大赚一笔,输了也没多大后果。

    所以刘志必须要让天下人都看一看,背叛他,会是个什么样的下场。

    除了惩罚,他还奖励了一干有功之臣,譬如给袁盱、袁汤、陈蕃和李膺等人,都赏赐了不少的财物。

    关键不在于东西的多少,而是皇帝对他们功绩的肯定。

    除此之外,还给长公主刘华增加了两城的封邑,她在这件事情里头的表现可圈可点,让刘志十分欣赏。

    为此他不禁暗暗感叹,若是可以立个皇太女,他一定毫不犹豫地传位给她。

    无论从哪一方面来讲,刘华都是他所有孩子里面最适合当皇帝的。

    可惜封建时代,整个社会的主流思想不会接受,如果硬要如此做,肯定会引起社会动荡,导致他之前的所有努力荡然无存。

    当然,经过这一场动荡,他也开始重视立储的问题了。

    太史公曾云:皇太子乃国之根本,以前他不屑一顾,认为自己可以完全地掌控这个国家。

    现在他终于明白了这句话的意思,两汉皇权更迭太快,导致臣子们心中都没有安全感。

    而皇太子,则是朝廷安全过渡的保证,没有皇储,就意味着动乱不安。

    当时他病危,以为自己难以挺过去的时候,第一个想到的,居然是刘瑾。

    舍弃刘维的道理很简单,经过这两年参与朝政,证明了他的确难以担当大任。

    至于次子刘震,生性老实沉默,在学习上也很平常,做事毫无魄力。

    何况当年他的母族造反,被刘志诛杀殆尽,如果将来刘震上位,会不会趁机进行清算,还很难说。

    所以刘震也不适合当皇帝,是可以肯定的事情了。

    再就是双胞胎兄弟刘瑾和刘瑜,他们都是皇后嫡子,但刘志之所以想选择刘瑾,并不是因为他是嫡长子的缘故。

    而是从性格方面分析的。

    两兄弟之中,无疑弟弟刘瑜更聪明,性格也更跳脱,从小就是个好奇宝宝。

    虽然才十一岁,哦,转过年该算作十二岁了,但刘瑜的学业非常突出。

    与自己的弟弟相比,刘瑾的性格显然要老成一些,小小年纪做事便很有担当。

    而且他行事作风比较合刘志的心意,既不会过份谨慎,又不会过于冲动。

    而刘瑜最大的缺点,就是过于任性了一些,这也是所有天资聪颖孩子的通病。

    越是聪明过人的孩子,就越是容易自以为是。

    对于一名皇帝而言,自以为是一个非常致命的缺陷,有此缺点,他越聪明,对于国家的破坏力也就越大。

    因此危急关头,刘志才会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刘瑾。

    不过此事倒用不着太着急,等他回到京师之后,再着手册封也不迟。

    至于邓演自请降罪的事情,他刘志还没到忌惮他的地步,不过既然看他诚惶诚恐,为了让他安心,刘志选择了让他功过两抵。

    既不奖励,也不惩罚。

    邓演再三拜谢皇帝,准备等到刘志启程出发去京师的时候,他也告辞去往南洋。

    刘志对他的决定没有表示意见,他知道邓演希望此事尽快冷下去。

    一番笔墨长谈之后,刘志感觉自己写字也越来越顺手,看来不久之后,就能恢复往日的灵活。

    只是这长期不能说话,作为帝王如何能行,还得想点办法治疗才好。

第347章不速之客

    想到后世那些中风之后失语的人,其中有一部分通过重新训练,还是能恢复部分语言功能的。

    自己的情况与他们有些相似,说不定也可以做到。

    他将自己的这个想法用笔与窦云沟通了一下,后者自然是十分支持,为此两人详细的研究了一番,该怎样训练语言功能才好。

    像他这种因为小脑受损而导致的语言功能缺失,显然不能与小孩子的牙牙学语画等号。

    毕竟小孩子只是声带发育不完全而已,而他完全是因为舌头僵硬的缘故。

    如何训练舌头的灵活性,才是关键所在。

    按照肌肉理疗的原理,哪里僵硬或者萎缩,就专门进行针对性的训练。

    刘志的舌头几乎呈瘫痪状态,连咀嚼都受到了影响,只能采取吃流食的办式。

    因此他的舌头根本无法自主锻炼,只能借由旁人的帮助,被动训练。

    为此窦云将自己关在房中,潜心研究最佳的锻练方式。

    正月十七日,汲县迎来了一个意想不到的来客,一名中年男子风尘仆仆地跪在门前,痛哭流涕。

    刘志听到通报,也有些意外,让人立刻将他带了过来。

    见到面前这个憔悴不堪,满面皱纹,仿佛已经四五十岁的人,刘志颇有些吃惊。

    “奴婢一听说君上病了,真是如五雷轰顶,即刻就出发朝这边赶……呜呜呜……”

    来人却是多年不见的内侍张让,当年因为他弟弟的案子受了牵连,被刘志赶回了老家。

    这一去就是数年毫无音讯,刘志虽然不允许他再回京城,到底是从小就跟在身边的,怎能说断就断。

    于是中间也找借口给他赏赐过几回财物,一来免得他在乡下受穷,而来呢是怕他被欺负。

    张让的父母家人都是些无情无义自私自利之人,小时候卖了他换口粮。

    后来又傍着他作威作福,从头到底就没有为他考虑过分毫。

    明明是他受了家人的连累他的父母却偏偏怪他没能救得了弟弟,致使张家断了香火。

    因此对他百般怨恨,所以刘志才担心他回乡下后日子不好过。

    如今见他憔悴至此,看来他的担心成了真,张让在家中日子应该十分难过。

    刘志无法说话,只能做了个手势让他起来,张让刚开始还不觉得,结果自己哭了半天,也不见刘志说一句话。

    看神色又不像是在生他的气,于是终于明白了,眼眶一红,连声音都哽咽了。

    “陛下,您的声音……”

    没办法,刘志只好又在纸上写了起来,“只是暂时说不了话,没关系,过一段日子就好了。”

    又问他几时开始出门的,听说他年前最后几天就动身了,不由得有些感动。

    这个张让,看来就连过年都是在路上,其实从始至终,刘志从未怀疑过张让对自己的感情。

    只是他先入为主,认定了张让是个祸国殃民的奸臣,却忘了历史早已改变,一切史册上既定的人物,都有可能改变。

    “既然来了,就别回去了,留在这里照顾我吧。”

    经过了这么多年的沉寂与反思,相信张让必然会有所不同。

    “陛下……”

    张让喜极而泣,激动地直接扑了过来,抱住了他的腿。

    见他如此激动,刘志也有些黯然神伤,“好了,别哭了,去收拾一下,回头我们再慢慢说。”

    张让含泪点点头,听话地下去了,刘志想了想,让人给他送去中黄门的服饰。

    这些年的惩罚来说已经够了,就冲着他对自己的这份情谊,也不能让他太过于受委屈。

    毕竟在宫中的内侍,拜高踩低是常见的现象,如果张让的身份过于低微,他的日子就会很难过。

    果然不一会儿,洗漱一新的张让便过来叩谢他的恩情。

    虽然一别数年,张让对他的各种小习惯却丝毫未曾忘记,一上手就把刘志服侍得妥妥帖帖,感觉十分舒适。

    两人坐在一起聊天,虽然刘志只能用笔说,但并不妨碍他们之间的交流。

    毕竟前面十几年,他们都在一起,所以对彼此的说话风格,都十分熟悉。

    很快刘志便发现,张让还是有些不同了。

    他刚刚穿越那会儿,张让大字不识一个,完全就是个睁眼瞎。进宫之后,刘志为了让他明事理,便督促他进行学习。

    但张让对读书识字根本就不感兴趣,到最后虽然勉强把字给认全了,但对于其他的书本内容,却实在是学不下去。

    刘志也没有太过于勉强,因此张让的文化水平,只能说勉强认得一些字而已。

    但这次回来他发现有了显著的变化,张让明显读过一些书,尽管算不上多有水平,但起码脱离了文盲的阶层。

    以张让从前的性格,这可真侍十分让刘志意外。

    问了一下才知道,原来张让自从回到家乡,每日心中郁闷,便把自己关在屋内睡觉。

    到最后人都差点废了,要不是他爹娘担心陛下以后还会想起他来,估计就要饿死在屋里。

    其实他自己也一直抱着这个飘渺的希望,这个信念支撑着他活了下去。

    后来因为无所事事,便想起当初陛下一直让他多读书,于是就去找村中的私塾老师借了一些书本来看。

    刚开始纯粹就是为了打发时间,后来日子长了,慢慢的居然也被他看进去了。

    于是这几年来纸都靠着看书来打发,这是村中私塾老师并没有什么高深的书籍,都是些普通的启蒙读物。

    于是后来他偷偷攒了点钱,到县里买了套淘汰的竹简版四书五经,靠着这套书,他才过完了后面的几年岁月。

    刘志听得有些心酸,拍了拍他的肩写到,“读了书就好,你爹娘如今还好吧?”

    张让告诉他,他父母都已经不在了,如今是孑然一生无牵无挂。

    他的父母虽然利欲熏心,从未真心对待过张让,毕竟也是他最后的亲人。

    有了张让的贴心陪伴,刘志觉得自己恢复的更快了,尤其是走路越来越顺当。

    过了两天,窦云将他的舌头训练方式总结了出来,兴冲冲地跑来找刘志商议。

    “陛下,老臣觉得用棉签压着舌头进行上下左右运动,然后舌抵上颚,进行舌头的卷曲训练。

    如此每日两三遍,视情况看用不用得着加量,等到陛下自己能够运动的时候,就尽量不要让人帮助。”

    听起来十分简单,但却是窦云化繁为简,从十来个动作里面,精心挑选出来的。

    反正现在这个样子,不管什么办法,总要试一试才知道行不行。

    于是在张让的协助下,刘志每日都进行舌头的康复训练。

    说起来容易,他的舌头几近瘫痪,每次用棉签拨动的时候,因为一直张着嘴巴,口里的唾液便会不由自主的流出来,样子十分狼狈。

    就这样过了几天,便有大臣建议刘志回京师修养。

    其实,照他现在的健康情况,确实可以回去了,但刘志不愿意自己狼狈的样子被所有人看见。

    于是便指示,先到河南尹再说,那你离京师很近,骑快马只有一天的路程。

    这样即使京师中有什么事情,也可以来向他请示,不会耽误。

    而且河南尹的条件,要比汲县强多了,那边甚至还有行宫,住起来也十分方便。

    一行人便这样慢慢前进,到了正月底,便来到了河南尹。

    刘华一听说父亲回来了,便带着儿子快马加鞭的赶了过来。

    这次在生死关头走了一遭,再次看到女儿和外孙,刘志格外的感慨。

    发现父亲无法说话,一向坚强的刘华扑在他怀里,哭的像个孩子。

    刘志默默的任她发泄,腊月里,京城形势如此危急,自己却把千斤重担压在她一个弱女子身上。

    想必她这段日子,心中的压力也够大了,只有,在自己的父亲面前,才会卸下坚强的外壳,重新变成那个千娇百宠的公主。

    袁盱、陈蕃等等一干大臣,也都陆续来到河南尹,聆听他的指示。

    当然,他失语的事情也并没有瞒着大臣们,反正这件事情想瞒也瞒不住。

    当然对外的说辞,只是说手术后的后遗症,失语是暂时性的,以后会慢慢康复。

    只要陛下还健康的活着,以他的威望,即便真的成了个哑巴,对于朝政也不会有多大的影响。

    这次动乱并没有真正的打起来,所以,对京城的经济等方面,并没有什么影响。

    因此恢复起来也十分之快,如今洛阳城内,早已感受不到任何暴乱难过的气息。

    朝臣们各司其职,而且因为没有其他的官员追随杜密造反,所以事后只有京畿道兵马进行了清算,而对于朝廷编制没有任何影响。

    总的来说,这次动乱看似十分凶险,但所造成的破坏力却并不大。

    听完他们汇报情况,刘志很是欣慰,看来他这些年来致力于改革朝廷制度,在关键时刻还是很有效的。

    见陛下打算住在河南尹休养一段时间,大臣们也非常体谅他的苦衷,没有一人提出反对意见。

    反而还张罗着要给刘志改善河南尹行宫的条件,让他住得更舒适一些。

    不过刘志一向从上节俭,并不喜欢劳民伤财,自他登基以来,今年是第二十二年了。

    在此期间,他从未扩建过任何宫殿,至于自己的民情,按照东汉的制度,从登基第一天开始,已经在开工修建了。

    不过哪怕后来国家富强之后,也并没有扩大规格,还是按照最基本的配置修建。

    前几年他的陵寝就已经顺利竣工,多位大臣在参观之后,都认为过于简陋。

    汉代的丧葬制度,讲究侍死如生,陵墓的构造完全就是一个微缩的皇宫。

    刘志自己的思想不是很看重这些,修建得再富丽堂皇又如何,到了数千年之后,都成为了博物馆里的文物。

    至于自己的灵魂还在不在,那就不是他该考虑的事情了。

    因此无论大臣们怎样劝说,他都坚持己见,并没有对自己的陵寝进行扩建。

    为此,天下百姓们,都十分颂扬他体贴子民之心,夸他是个仁义之君。

    所以这一次也不例外,刘志还是拒绝了扩建行宫的要求,就他现在这个样子,连吃都吃不了什么,其他的享受就更别提了。

    很快大臣们便提出了立储的建议,而且还是多位官员联合上书,可见他们也被这次突发事件给吓到了。

    刘志自己也正有此意,于是提出册封嫡长子刘瑾为皇太子,入主东宫。

    这个提议并没有遭到任何的反对,轻松通过,刘志安排皇后邓猛将刘瑾送回了京师洛阳。

    又写信太子太傅郑玄,让他以皇太子的规格悉心教导刘瑾,并让荀爽,担任太子少师,共同负责他的教育。

    至于嫡次子刘瑜,刘志也顺势册封为襄阳王,暂居京城。

    在大汉各郡王之中,襄阳绝对是一个重要的地方,所以襄阳王的地位也不言而喻。

    但刘志也不是没有担忧的地方,刘瑜太过于聪明任性,又与刘瑾是双胞胎,难保他长大以后,不会对皇位生出觊觎之心。

    因此刘志留了一个心眼,去信给几位宫中老师,让他们针对刘瑜的性格进行教育。

    也就是说,尽量不要教导他怎样做一个合格的君王,而是将他的兴趣往其他方面引导。

    这么做虽然对于刘瑜来说有一些不公平,但为了大汉帝国将来的长治久安,却不得不如此行事。

    将来,他若能安心扶着自己的兄长,刘志这个做父亲的,自然也不会亏待于他。

    邓猛牵挂儿子,回到京师以后便留在了皇宫,反而派人将田圣送了过来,照顾他的生活起居。

    这些年来田圣一直都只是个充容的位份,虽然刘志还算是比较宠爱她,在物质上从未有过亏待,但在于名分上却一直比较谨慎。

    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因为她过于年轻,刘志不希望她因此恃宠而骄,生出些什么非分之想来。

    几个月没见到刘志,其中有出现过动乱的事情,田圣明显的消瘦了。

    见到刘志,委屈的哭了一场,看起来十分的楚楚可怜。

    于是,刘志便这样在河南尹行宫之中住了下来,每日致力于舌头的训练康复。

    一晃便到了三月,刘志身体的其他方面基本都恢复了,就连头发也长了出来,看起来像个现代的寸头。

第348章喜怒无常

    可这舌头却恢复十分缓慢,这令得他有些沮丧,心中渐渐焦躁起来。

    这日田圣正在用棉签帮他锻炼舌头,结果口水不停的往下淌,后者微微有点嫌弃的往后躲了躲,生怕沾到了自己衣襟上。

    她这动作是下意识的,弧度也很轻微,并不明显。

    但刘志还是注意到了,一般人哪怕平时脾气再好,可如果出现了残疾,一样会变得敏感起来。

    因此刘志顿时就火冒三丈,一把就将她推到了一边,旁边伺候的张让见了,急忙过来接手。

    可刘志心中有火,不想再继续锻炼了,便腾地站起来往外走去。

    更让他恼火的事情出现了,刚走了没两步,脚下莫名其妙的一软,差点摔了个筋斗。

    幸亏张让跟得近,眼明手快的一把扶住了他,才没让他当众出丑。

    最近一段日子,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老是无缘无故的摔跤,刚开始他还没有在意,只以为是自己不小心。

    可接二连三的出现这种现象,终于让他察觉到了不对劲,此事也引起了窦云的注意。

    他立刻开始着手研究,最后却得出了一个非常不妙的结论,认为这并不是偶然的。

    而是因为小脑受损后开始萎缩,从而影响了他的平衡能力。

    至于后期会不会继续恶化,谁也说不准,但就目前来看,情况不容乐观。

    这个情况被刘志隐瞒了下来,除了最亲近的几个人,其余的人都不知道。

    现在他已经开始有了最坏的打算,万一病情恶化,那么他很可能就会瘫痪在床了。

    那可比死还令人难受,不能说话也不能写字走路,他跟个行尸走肉还有什么区别。

    躲过了天命生死劫难,却依然躲不过命运的嘲弄,自从生病之后,刘志第一次丧失了信心。

    从现在开始,他必须着手安排身后事了,刘瑾还小,一旦自己撒手人寰,保不准会有第二个杜密出现。

    主少臣强,这是最能滋生野心的状况了,普天之下谁不想独掌大权?

    原本他是最痛恨外戚的,但经过二十多年的考验,邓氏家族绝对值得信赖。

    不行的话,就把邓演调回来,让他辅佐刘瑾,相信能够震慑住相当一部分野心勃勃的臣子。

    按照大汉的传统,皇帝年幼不能亲政的话,就必须由太后垂帘听政,当初梁太后便是如此。

    好在邓猛是刘瑾的亲生母亲,她本身对于权力又没什么兴趣,相信会尽心尽力的帮助儿子。

    有了他们的牵制,朝中大臣们应该会多少有些顾忌。

    还有,如果真到了撑不住的时候,就调整一下朝廷权力结构,让他们相互制衡,没有时间去折腾皇帝。

    窦云差不多将半个医学院,都搬到了河南尹,每日召集人手,潜心研究如何治疗小脑受损。

    正是在这种前提下,刘志的性格变得日益喜怒无常,身边服侍的人常常被他嫌弃训斥。

    尤其是几个妃嫔,由于他心绪不佳,极少招她们侍寝,就这样,她们几个还常常承受到刘志的怒火。

    反而是张让,甚少让他失控,行宫中因此还渐渐起了些谣言,说他是陛下的男宠。

    这话很快就传到了刘志的耳中,搞得他哭笑不得。

    汉朝从开国皇帝刘邦开始,就是个典型的双性恋,从此之后,几乎代代都完美继承了这个基因。

    大汉至今三百多年的历史里面,很少有皇帝没有养男宠的,当年刘志刚刚登基的时候,就曾经传出过张让和他之间的闲言碎语。

    没想到事隔多年,这个谣言居然又再次甚嚣尘上。

    罢了,他也懒得解释,反正这种乱七八糟的事情,也堵不住别人的嘴。

    从这天开始,窦云就尝试着用针灸给他治疗,然后配合服用中药和理疗。

    三管齐下,希望最终能起到一定效果,不说把他治疗好,最起码也要起到延缓作用吧。

    就在此时,远在巴蜀之地的来艳,风尘扑扑的赶了回来,只在京城见了刘华一面,随即便赶往河南尹面圣。

    他是来向刘志复命的,数年前,他陪同刘志出发去扬州,开启了在全国各地进行调查研究的任务。

    最终有一年半的时间集中在巴蜀地区,那里民族众多,同样的也矛盾激烈。

    多年来,已经成为西南地区的最大隐患,影响着整个区域的安定繁荣。

    他将这次调研的结果,洋洋洒洒写了一封奏章,呈给皇帝。

    作为一个皇帝,刘志对他兢兢业业的工作态度十分满意,但作为一个老岳父,来艳与女儿结婚几年,有一半多的时间都两地分居。

    甚至在女儿生产的时候,也不在身边,而且去年女儿深陷困境之时,他更是远在千里之外。

    不过二人的感情还是很好,来艳也并没有在外面胡来,他虽然长得仪表堂堂,却从不沾花惹草。

    最重要的是刘华本人并不计较,这么一来,他这个当岳父的自然也不好横加干涉了。

    来艳呈上来的报告,总结起来就一个中心思想,那就是这些名族之所以无法相融,完全就是因为信仰的缘故。

    羌族部落众多,主要分为东羌和西羌,东羌大部分与汉人杂居在一起,相互间的文化都有交融。

    他们也更容易接受汉族文化,在刘志实行民族融合政策之后,十几年来已经慢慢的稳定下来。

    而西羌则不同,他们都是独立居住,保持着最原始的宗教信仰。

    羌族普遍信仰原始宗教,即万物有灵、多神信仰和祖先崇拜。

    各部落的神灵均以白石为象征,被敬奉于山中、林地、屋顶和室内。

    一般在碉房屋顶四角供有五块白石,分别象征天神、地神、山神、山神娘娘和树神。

    其中,天神地位最高,能主宰万物,祸福人畜。

    堂屋的神龛供有家神,包括祖先神、女神、男神;

    牲畜神、财神、仓神、门神。

    神龛下火塘上的三足架,其中一足上系一小铁环,即代表火神。

    此外,从事特殊行业的家庭,还供奉各自的祖师神。如猴头神、药神、石匠神、鲁班、太上老君等等,非常驳杂。

    一些地方的羌族受汉族影响,还供有灶神、土地神、送子神、川主、玉皇大帝等。

    羌族的祭师,羌语称“释比”或“许”,既是从事宗教活动的神职人员,又是农业生产者,可以娶妻生子,在羌族社会中占有崇高的地位。

    所诵经文全靠师徒、父子之间的口传心授而代代相传。

    羌族人相信他能通达神灵,产生神秘的、不可思议的力量。

    他要主持:祭山、供奉、还愿、看病、驱魔逐邪、消灾避难、招魂、占卜、修房造屋、男女合婚、新生儿命名、超度亡灵等仪式。

    作预卜占卦、驱鬼除邪、踩红锅、踩犁铧、开红山、划水碗等巫术。

    使用的法器有羊皮鼓、猴头帽、神杖、铜锣、令牌等。

    作法前,释比要净身,燃香柏熏身或杀白鸡祭祖,以示对神的虔诚和敬意。

    诵经涉及内容丰富,包罗万象。主要分三类:神事经,主要在请神、敬神或还愿时用;

    人事经,在婚丧作法时诵唱;鬼事经,用于驱鬼避邪。

    法事完毕后,人们会以钱、食物和其他有用的物品予以回报。

    听起来似乎各部落可以各奉其主,互不相干,但实际上他们之间的神主经常会有雷同。

    这就直接导致了争端,每个部落都认为自己信奉的才是真正的神,而其他部落的都是伪神。

    为了争夺供奉神主的权力,各部落之间经常大打出手,以至于仇恨越种越深。

    数百年来,仇恨加上信仰,已经成为各部落之间不可逾越的深渊。

    为此,来艳在研究之后认为,只有想办法为他们统一信仰,才能最终解决这个问题。

    实际上在此之前,也并不是没有人看清原因,只是那时候大汉本身还不够强大。

    他们担心这些羌族,在解决了争端之后会变得团结起来,最终与大汉为敌,成为一股不可小视的敌对力量。

    但今日的大汉,已经没有了这个忧患,对于他们来说,反而是动荡不安的羌族更令人头疼。

    刘志在看了这份报告以后,也很认同他的观念,要想干涉一个民族的信仰,说难也难,说容易也容易。

    只要找出一些大部分部落都能接受的神灵,然后将他们糅合在一起,成为一个新的主神就行了。

    然后为这个主神,编造一些传说故事,故事内容最好是能够促进和平的。

    然后用歌谣的形式,在西羌各族广为传颂,这样日积月累,过不了多久,大家就会慢慢接受这个新的强大主神。

    只要统一了信仰,各族之间的争端也就会慢慢平复,再加上各地方政府的积极引导,相信要不了多久,他们之间的仇恨就会渐渐淡下来。

    刘志亲自对他这份奏章进行了批示,然后发给中书省,让他们交给朝廷进行讨论。

    当然单是统一信仰,肯定是不够的,还要有其他多方面的政策介入才行。

    具体细节该如何操作,就让朝廷各部门自行决定吧,以如今他的身体状况,也没办法过多的干预。

    没过多久,朝廷方面就讨论通过了来艳的方案,又因为这件事情他最了解,所以将执行的权力也交给了他。

    这就意味着,来艳必须再次赶赴西南地区,与刘华又一次的分别。

    此次一别,不知要到何年何月才能相聚了,若不是刘志目前病情不容乐观,他早就让刘华跟着一起去了。

    但现在却只能委屈了小夫妻俩个,现目前除了刘华,他还真不敢把京师兵权交到别人手里。

    自从杜密被处决之后,刘志指示对京畿道六路兵马进行了大换血,执行人就是长公主刘华。

    而且刘华也代理了京畿道卫将军的职务,名为代理,实际上就是正职。

    只是碍于女子不能担任正式官职的习惯,故意用这种方式堵悠悠之口。

    除此之外,刘志还将自己的虎符交给刘华暂时管理。

    因此,阳安长公主刘华成了实际上的帝国最高军事指挥,在紧急情况下,她不但能够调动京师兵马,还能在刘志的授权下调动边军。

    这个权力不可谓不大,若是换成另外任何一个人,都会对未来的皇帝造成直接威胁。

    但刘华的性格,刘志这个父亲十分了解,她的兴趣并不在于权力,而是完美继承了邓家的基因,喜欢游历四方,到处去冒险。

    而且在目前的情况下,除了刘华,他也找不到任何一个可以代替的人。

    如此,到了初夏时候,来艳便被任命为西南督察,赶赴益州去了。

    而刘志在窦云的精心治疗下,虽然没有什么起色,但也神奇地没有继续恶化下去。

    这说明治疗方案还是有效的,至少已经初步遏制住了病情发展。

    这让刘志又看到了希望,于是重新变得开朗起来,积极配合治疗。

    因为河南尹离京师不远,皇后邓猛对他放心不下,一直都是来回跑动。

    自从手术后听到了邓猛的真心话,刘志对她的感觉就有些变了,仔细想想,这么多年以来,她其实也很不容易。

    他们之间这份细水长流的感情,历经岁月的洗礼,有如美酒,反而越来越醇厚。

    过了难熬的夏季,转眼便到了初秋,今年又是大比之年,帝国如今的正常运转,并不会因为意外而停摆。

    各地的考生们早就云集京师,积极备考了,经过深思熟虑,刘志决定先回京城主持大考。

    反正他失语的事情,已经天下皆知,时间长了,他慢慢地也就接受了。

    无论如何,也没人敢当面笑话于他,经过了前几个月的低落与消沉,如今他也已经渐渐地看淡了。

    人生无常,哪怕身为帝王,也无法逃脱生老病死,他毕竟已经是几次历经生死劫难,又有什么看不开的了。

    七月底,离开京城大半年的皇帝,终于起驾回宫。

    遥遥望着宏伟壮观的洛阳城,刘志居然有种恍然一梦的错觉。

第349章玉堂殿试

    大汉的科举考试,经过近二十年的发展,早已日趋完善。

    根本不需要皇帝的亲自掌控,就能正常运转,所以他坐镇的原因,更多的是象征意义。

    表示朝廷对全国大考的重视程度。

    回宫之后,他并没有在公开场合露面,只是在中德殿分别召见了多位大臣。

    尽管他不能开口说话,却并不影响他在朝廷的权威,仔细听取了这几个月的国家行政情况。

    经过上次改革,商业发展与工业发展,都开始放慢了脚步,不仅如此,产业结构也得到了良性调整。

    算是初步解决了隐患,但小问题依然存在,也不可能完全解决,只能不断地查漏补缺。

    崩溃的可能却是暂时没有了,毕竟由于他的强行改变,由农耕文明突然向着商业文明相融合的社会前进。

    在思想观念,社会体制上的矛盾十分容易激化,唯一庆幸的是,东汉刚刚从奴隶社会进化过来不久,封建社会还不完全。

    所以与后者的冲突也没有后世激越,渐渐形成一种奇怪而和谐的矛盾结合体。

    从前,刘志总觉得自己还年轻,后面有大把的时光可以挥霍,现在一场重病,忽然间就让他明白了。

    即使贵为天子,也随时可能短命。

    在这一点上,他的臣子们反而比他更清醒,没别的原因,实在是因为东汉的皇帝几乎都是短命鬼。

    所以皇权更迭特别快,再加上许多都没有子嗣,国家想不动荡都不行。

    现在他立了太子,这些臣子们就仿佛吃了定心丸,至少有半数的人都把注意力转向了太子刘瑾。

    陛下身体不好,着意培养一个新的皇帝,对大臣们来说自然是一件大事情。

    只是有人抱着忧国忧民之心,有人却抱着为将来谋私利的想法,不过刘志给儿子选的两位老师,都是比较尽职尽责之人。

    而且他们二人,一个学识渊博,因材施教,另一个却精通政务,头脑灵活,也算是相辅相成吧。

    除此之外,刘志还为他选择了一位格致学老师,未来的帝王,必须要懂得科学在帝国发展中的重要性。

    另外太子每旬还必须到翰林院听课两天,接受众学士的教导。

    因为当今陛下身体的因素,刘瑾更是小小年纪就开始接触朝政,他每日都会抽出一些时间,参与中书省或者秘书省以及八部的工作。

    刘志在召见大臣们的时候,太子也会在一边旁听。这半年父子二人都没在一起,但感情却并未生疏,因为他们经常书信往来。

    作为帝王,对自己的继承人学习状况自然十分看重,常常询问他的进度,以及对朝中大小事情的看法。

    而作为一名父亲,他也一样关心儿子的身心发展,只有健康的人格,才能带出一个有尊严的国家。

    父子之间一直都靠纸笔来交流,刚开始是因为不得已而为之的行为,时间长了,刘志却发现了这种方式的好处。

    东汉等级制度森严,君臣父子之间说话规矩极严,虽然刘志当皇帝之后,有意将许多礼节都进行了简化。

    但有些东西早已经融入了整个社会,即便要进行改变,也只能潜移默化,一点点的来。

    所以几位皇子,在刘志的面前都十分的规矩,哪怕调皮如刘瑜,也一样毕恭毕敬。

    因此父子之间的交流,基本上都处于刘志讲解,儿子们只能洗耳恭听的状态。

    这使得他根本没办法了解他们的真实想法,但现在通过写信,儿子却能心平气和地与之交谈。

    刘瑾是个比较早熟的孩子,小小年纪就已经很有想法,他对大汉的现状,有着自己的初步认知。

    认为如此庞大的国家,单单靠一个英明的皇帝去统治,风险太大,唯有成熟的制度和结构,才能保证长治久安。

    这让刘志微微有些惊讶,他的想法比大多数的成人都清醒。

    要知道他能有这个觉悟,完全就是因为来自后世,接受了太多超越时代的浩瀚资讯。

    从这一点上来说,刘志觉得儿子比他优秀多了。

    他忽然兴起,开始慢慢地刘瑾讲解现代知识,从日常资讯到各种社会制度,以及后来的各种哲学知识……

    也没有具体非要给他灌输的意思,就是漫无目的,什么都说一点,就好像平时聊天一样。

    他唯一的目的,就是增长刘瑾的见识,让他了解更多不同的世界,从而渐渐形成自己的世界观和价值观。

    至于到最后,他能走到哪一步,谁又能完全控制呢,最多只是引导罢了。

    受到启发的刘志,也开始给次子刘震和小儿子刘瑜写信,通过多次的沟通,慢慢地知道了,刘震其实是个特别有才华的孩子。

    他对文化特别感兴趣,喜欢写文章,作诗词,而且还颇有天赋。

    在信中,他终于鼓起勇气,向自己高高在上的父亲发出请求,想暂缓成亲,去游遍名山大川。

    年轻人,哪个没有梦想,刘志经过慎重考虑,终于同意了他的要求,又专门让他挑选了几个志同道合的朋友,一同出发。

    当然,背地里他还是派了一队龙麟卫暗中守护,免得出现什么意外。

    至于他最担心的小儿子刘瑜,竟然是个工科男,他对格致学非常感兴趣。

    以他那个活泼好动的性子,只要做起物理小实验,却能完全沉浸其中,一连数个时辰都心无旁骛。

    刘志询问了他的老师,发现刘瑜在这方面确实有天赋,于是让他每日抽半天时间,去科学院学习。

    在那里,刘瑜简直如鱼得水,如果将来他能成为一个科学研究者,为大汉的工业发展增添力量,也未尝不可。

    这次大考,刘志自然以皇帝的身份主持,而副主考则是胡广、荀爽和陈蕃。

    荀爽作为大汉科举史上唯一的三元及第得主,他的无双记录,至今为止都没有人能够打破。

    这使得他已经被大汉民间神话为一个完美人物,老早就有传言说他是文曲星下凡之类的。

    经过这么多年的历练,荀爽已经积累了足够的资历,这是他首次担任科举副主考,也无形中说明了皇帝对他的信任。

    现在的大汉科举,与最开始相比,已经有了很大的变化,最显著的不同,就是开始分科考试。

    当年的特殊人才选拔制度,也已经纳入了科举范畴。

    所以赶考的学子们,也分为工科,农科,文科、医科四大类,第一天统一参加基础的经学、算学和史学考试。

    从第二天开始,将分别参加专业知识考核,工科由科学院主持考试,农科和医科分别由农学院和医学院主考,而文科则由翰林院主持大考。

    这使得各类专业人材的考试更公平,而且他们将来的仕途也会与科目息息相关。

    医科不用说,将来就是当医师,或者入太医院,以及医药署等地。

    农科除了入农学院,还能成为农官,工科也差不多,但除了科学院,还可以进入工部和内务府等相关部门。

    文科的范围更广,录取后可以入翰林院,可以入各部当文吏,也可以去当地方政府官员,路子更宽一些。

    值得一提的是,如果想入刑部或者大理寺,还有督查院这些地方,需要进行单独的专业考试。

    如此一来,要比从前划分更准确,能够为各种部分输送专业人材,也使得大汉的官员们更合格。

    说实话,还在现代的时候,刘志就对古代的科举制度非常好奇,光学个四书五经,就可以当好农官、刑官和各种专业官员?

    这一点他十分存疑,一个书呆子,不通人情世故,还没有相关的专业知识,能当个好官吗。

    因此穿越之后,他对这件事情一直很看重,只是当时还是举察制度,要想完成心中的目标,实在是任重而道远。

    所幸二十年过去了,他的目标如今已经一点点完成,虽然在执行上还有许多弊端,至少体制框架已经建立起来了。

    为了锻炼自己的儿子,这次科举大考,他让刘瑾全程参与。

    国家大考,是整个朝廷最隆重的事件之一,从上到下的所有部门,几乎都有参与其中。

    与现代的高考相比,虽然参与的人数没那么多,但规格却更严厉,应该说与公务员大考最类似了吧。

    毕竟考中了就直接能够进入国家体制,所以对于读书人来说,是直接决定命运的考试。

    同时这也是一场整个京师的狂欢,从最开始的两千多名考生,到现在的一万多考生,数量上的变化,也表明了这二十年来教育的迅猛发展。

    为了应对数年一次的大考,刘志还兴建了专门的考场,地点就在夏门外。

    被刘志借用后世之名,称为贡院,整个建筑面积十分宏大,占地达到两百多亩,是他上任以来,所修建的最宏伟建筑。

    贡院完全是为了应对考试而修建,除了一间间的考场,还有临时宿舍和食堂,便于统一管理,免得再出现食物中毒之类的恶性事件。

    这里平时并不开放,但却有专人打理,到了考试时,会提前让军队接收。

    即便是负责安全守卫加监视的军队,也抽调了分属于三个机构的人员。

    羽林军、执金吾和龙麟卫,他们之间可以互相牵制,以免出现坚守自,盗的情况。

    而考试期间,整个夏门亭都会实行严格的交通管制,不允许车辆私自进入,不允许大声喧哗吵闹,影响考试发挥。

    甚至整个京城都会实行宵禁,从戌时之后就不准在街上随意闲逛了,而这一点不仅仅是为了保障考试的正常运转,更是为了营造一个庄严的气氛。

    从古至今无论什么年代,知识从来都是有价的,也是神圣的。

    只不过刘志将古人心中单纯的圣人经史子集,扩展到更广阔的范围。

    考试时间为三天,可从考生进京开始,到考后我分配职务,前前后后差不多要一整年的时间。

    考试采取后世的糊名制,阅卷老师也不能私自开封,而且仍然采取三名老师交叉阅卷的形式。

    至于基础题都会采取标准答案,而文章,诗词和其他需要自行发挥的题目,尽管答案比较灵活,但也会有一个统一的标准。

    这也是为了最大程度的减少舞弊行为,当然无论怎么严格,这种行为也不可能完全杜绝。

    所以刘志采取了严格的惩罚制度,只要事后查实舞弊行为,都将严惩不贷。

    当年初开科举之时,实行的西园诗会,插花游街,御殿赐宴等等盛会,都已经作为传统节目保留下来。

    使得科举大考成为全国性的盛会,每年都会有大量的外地学子,赶到京城来观摩。

    一来趁这个机会多了解科举制度,二来与各地学子多切磋学习,第三嘛,也就是来感受一下气氛,为自己打打气。

    因为分了四个大类来进行考试,所以考试之后的殿试规则,也进行了调整。

    殿试时会将文科、工科、农科、医科四大门类,各评出前三名。

    然后用基础知识类的题目,评出总的名次,决定最后的魁首、榜眼和探花人选。

    殿试固定在玉堂殿举行,会有专门的考官现场考试,也会有文武大臣们临时加题。

    若是正常的年份,皇帝还会进行亲自考核,但今年陛下只能是做做样子了。

    当然如果他兴趣好的话,可以把题目写在纸上。

    为了让太子刘瑾有一定的参与感,刘志决定让他在殿试时出一道题。

    虽然只有十二岁,但刘瑾向来少年老成,身姿笔挺的坐在大殿上,表情严肃凝重。

    作为帝国未来的继承人,在座的谁也不敢小觑他。

    参加殿试的人数并不算多,只有五十人,工科农科和医科各十人,由于参与文科考试的人数最多,所以评出了二十人。

    经过一轮紧张的考试之后,最后文科评出六人,其余各科评出了前三名。

    在整个科举考试之中,前面的环节都有可能存在舞弊行为,但唯有殿试这一个环节,没有任何水分参与的。

    无论多么牛皮的人,也不可能在满堂文武百官以及皇帝的注视下搞鬼。

    因此能被选到玉堂殿来的五十个人,绝对都有着真材实料,是这次大考之中的佼佼者。

第350章初露锋芒

    刘志观察了一圈,发现五十人中有一半是青年才俊,也就是说,是在他实行教育改革之后才入学的。

    他们的思想与上一辈考生们相比,要更加活跃,少了许多腐朽酸迂之气,看起来朝气蓬勃。

    忽然,他看见了一个熟悉的名字,袁绍,这位汉末大枭雄,此时却是位温文尔雅的年轻人,容貌出众,气宇轩昂。

    袁绍是袁汤次子袁逢的二儿子,从小过继给早逝的伯父袁成,他的兄长袁术,虽然颇有才名,却一直没有参加科举。

    反而是袁绍先参加了,其父袁逢当年是靠特举出仕,如今已经是执金吾,也算是皇帝亲信了。

    要说袁氏,也还真是人才辈出,老一辈的有袁汤、袁著、袁敞等等,后一辈的袁盱、袁逢、袁贺、袁隗等。

    现在,小字辈又开始暂露头角,上一届袁盱的儿子袁遗亦是探花,袁术的长兄袁基,也成绩不俗。

    整个袁氏家族可谓是人才辈出,不得不佩服他们家族的教育,确实做得很到位。

    袁术和袁绍兄弟俩,作为汉末一代枭雄,确实是很失败,这其中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性格缺陷。

    二人都多谋少断,心胸狭隘,不具备一代雄主的气魄,但在太平盛世做个普通臣子,却还是合格的。

    刘志微微一笑,如今他挺过了生死大劫,将汉灵帝丢在了历史的灰烬之中,再也不可能出现。

    如今的刘宏,只是个老老实实的解渎亭侯,与皇位之间,有着十万八千里路的遥远距离。

    所以,他已经不惧怕任何的历史人物出现。

    经过第一轮考试,五十个人中只有十五个人晋级,刘志看了看,袁绍果然还在其中。

    他是袁逢的庶子,而袁术才是嫡长子,因此,科举才是能够改变他命运的最佳途径。

    袁术是考的文科,这一科其实仕途更广阔一些,一般自恃才高的士子,才会选择这条路。

    但毋庸置疑的是,这条路的竞争也更激烈一些,所以大部分时候,总魁首都是文科出身。

    在文武百官们讨论题目的时候,考生们先稍事休息了一会儿,接下来才是决定他们命运的最终时刻。

    三位副主考,胡广和荀爽分别出了一道基础知识题,而陈蕃则出了一道政论题。

    由于人多,仍然采取了笔试,限时一个时辰,这些学子都是本届顶尖的,自然不曾在抓耳挠腮的现象。

    个个都笔走龙蛇,奋笔疾书,每完成一道题,就可以先交上去,让考官们点评。

    不时地有人交卷,几位考官交叉看过,会把觉得优秀的答案交给皇帝御览。

    刘志要是觉得还不错,便递给下首的太子刘瑾观看,然后在场的其他大臣们都可以阅览答卷。

    在这种开放透明的形式下,所考验的不仅仅是才学,还有人的胆色气度。

    众目睽睽之下,心理素质不过关的人,很容易就会紧张失控,发挥失常,从而导致成绩不佳。

    其实在这一点上,世家子弟们有着天然的优势,他们从小见惯了大场面,所以大多都镇定自若,气定神闲。

    甚至还有人因为这种场合而更加兴奋,超常发挥。

    而寒门子弟和平民学子们,更容易紧张不安,因此这么多年来,前三名中绝大多数都是出自于豪门贵族。

    这是阶层优势,完全没办法解决,只能靠个人的磨练来弥补了,十几年来,心理素质强大的平民学子,虽然凤毛麟角,但每一个都是天才型的人物。

    将来他们都会在朝堂上大放异彩,成就一番事业。

    第二轮考试完成,几乎所有考生都提前交卷了,一番评选之后,只剩下六人。

    今日殿试的压轴戏,就是太子刘瑾的最后口试题,将决定谁是前三名。

    小小少年挺直了脊梁,坐得十分端正,表情平静自若,但刘志却依然能够看出来,他其实也十分紧张,只是掩饰得更好罢了。

    “我的题目是:论商业发展与农业的冲突,如何解决?”

    其实在此之前,就连刘志也不知道他会出什么题目,为了锻炼他的能力,谁也没有干涉他的想法。

    但这题目让众人都很满意,太子已经开始深思国家朝政,问出来的问题也确实比较切合实际。

    前年的改革,已经针对这个现象进行过调整,当时闹的轰轰烈烈,只要是关心时事的学子,无人不知。

    因此,他们应该都曾经考虑过这个问题,也都有着自己的答案。

    当然,直接按照朝廷政策回答,显然是没必要的,太子要问的,应该是改革之后所存在的问题。

    六人慎重地沉思了一会儿,这才陆续作答,刘志一直比较注重策论,所以每一届殿试,都会有时政题。

    学子们也都早有准备,侃侃而谈,他们的观点都有着独特之处,但也带着鲜明的阶级特性。

    中产阶级的学子,大多数都赞成加大商业发展的力度,认为这才是迅速富国强民的捷径。

    平民学子们就比较谨慎,大多数认为应该以农为本,稳步发展商业,必要时应该由国家出手进行干预。

    世家子弟们都享受过商业带来的便利,基本都是赞成扶持商业的,认为如今粮食充足,只要调控好农业生产,不会影响到国家民生。

    袁绍身为世家子弟,自然也是倾向于发展商业的,但他却认为应该优先发展工业,只有工业发达,商业才能有序发展,否则就会成为空中楼阁。

    同时先进的工业科技,还能带动农业的发展提高,可以说是在商业与农业之间,能够起到相辅相成的作用。

    最后,袁绍如愿夺得本届魁首,拿到了进身仕途的通行证。

    而太子刘瑾,也同样通过了他人生之中的第一个大考,以强势之姿开始正式介入朝政。

    接下来的玉堂赐宴,刘志只是露了一下面,把主持宴会的任务全权交到了刘瑾的手中。

    从现在开始,年轻的皇太子需要开始培植自己的力量,当然如果是在其他的朝代,这是一件非常忌讳的事情。

    但在东汉,却是非常正常的行为,尤其是在皇帝身染重疾,身体不佳的情况下。

    皇帝本人对此不但毫无意见,还特别示意手下的重臣们,多加培养。

    自从被立为皇太子,十二岁的刘瑾就搬进了东宫之中,这座宫殿在他住进来之前,已经近五十年没有人住过了。

    可见东汉的皇帝们,子嗣有多么的稀少,一个皇朝的气运破落到如此地步,又怎么可能兴旺起来呢。

    如今这座沉寂已久的宫殿,终于迎来了一位新的主人,整个朝廷上下都开始围绕着东宫运转起来。

    当然,刘瑾的第一任务,仍然是学习各种基础知识,不过经学不是重点,诗词歌赋也只是略知一二便可。

    他的学习重点是历史,格致和各种政务处理,除此之外,刘志还让他每三天轮流到各部门去参观学习,了解各政府机构的运作流程。

    这也是历代皇太子的例行学习任务,刘瑾做的很不错,连刘志自己都不得不感慨,他比自己当年更优秀。

    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作为封建王朝,一个优秀而出色的帝国继承人实在是太重要了。

    大考之后的一系列活动,刘志都没有再出现,全部都由皇太子刘瑾来主持。

    现在,洛阳城的人们都对这位少年太子有了新的认识,人们对他既期待又好奇。

    要知道他可是未来的皇帝,也直接关系到未来几十年国家的命运走向,更关系到他们这些升斗小民的生活幸福。

    很快就是皇太后的周年忌日,自从去年母亲生病开始,短短一年的时间,刘志觉得仿佛过了半辈子一样。

    从前,他总认为自己还是个年轻人,对于古代将三十来岁的人就划入中年范畴,十分不屑。

    可如今他却有了力不从心的感觉,从身体到心境都发生了很大的变化,忽然之间,他发觉自己真的已经步入中年了。

    一转眼,他已经做了二十二年的皇帝,之前他一直满怀壮志,总觉得自己还有许多目标没有完成。

    可如今他忽然便生出了一种深深的疲惫感,能培养一个合格的继承人,对他来说,更是求之不得的事情。

    反而是皇后,如今比他要忙碌得多,对于两个儿子,她都十分关心,现在他们一个搬入了东宫,另一个住进了王府,都已经不在她身边。

    孩子们都还小,邓猛自然不放心,所以总是几头跑动,不过她身体一直很健康,越是忙碌反而越是精神焕发。

    明明只比刘志小两岁,看起来却似乎比他年轻了许多。

    现在刘志待在中德殿的时间已经越来越少,更多的时候他都居住在濯龙园中。

    窦云说长泡温泉,对他的病情有好处,可以舒筋活血,对小脑的恢复也有一定的作用。

    几个年轻的妃子也都随着他搬进了濯龙园,每日里他最多抽出一个时辰来批阅奏章。

    其余的时间就散散步看看歌舞,与几位妃子闲散相戏,刘志觉得和前面的二十二年比较起来,他现在的生活更惬意也更舒适。

    不过这并不意味着,他就不再关心朝政,只是如今的朝廷已经不再需要他时刻盯着。

    有什么重要事件,大臣们自己会到濯龙园来当面汇报,所有经过他批示的奏章,都会转给皇太子刘瑾再看一遍。

    观看旧的奏章,是学习处理朝政的最快捷径,当年刘志刚刚登基的时候,梁太后垂帘听政,他每日里的主要任务,也就是观看大量的旧日奏章。

    他觉得那段时间,自己成长的速度非常之快,不可避免的,也会受到之前皇帝的判断影响。

    幸好他亲政之后,努力摆脱汉顺帝的影子,毕竟他有着几千年后的见识,与汉顺帝的许多观念有着本质上的矛盾。

    现在他最担心的事情,就是将来刘瑾会变得没有自己的主见,事事因循他的主张。

    说起来也不是不好,毕竟他的许多政策,都被时间证明是正确的,但国家的情况,却在千变万化,不断的进步。

    如果一直因循守旧,将来会不会反过来阻碍国家的长远发展呢。

    虽然刘志心中有这个担忧,却并没有宣之于口表露出来,因为现在的刘瑾,所需要的就是大量吸收各种各样的知识。

    他现在才十二岁,思想还不成熟,无法形成自己的风格,哪怕他心里着急,却不能够拔苗助长,那样只怕会适得其反。

    大考之年总是特别的忙碌,各部门都忙着吸收新的成员,尤其是吏部更是忙得不可开交。

    刘瑾待在吏部的时间也更多一些,毕竟这是今年的工作重点,容不得有半点懈怠。

    在这里刘瑾也能学到更多的经验,作为一个皇帝,不需要凡事亲力亲为,但却一定要熟悉朝廷人事的任免规则。

    到了年底的时候,出了一件让刘志心情沉重的事情,老院长窦云劳累过度,心力交瘁而亡。

    这是大汉整个医学界的重大损失,他一生充满了传奇,当年全心抗击瘟疫,救活了成千上万的黎民百姓。

    再加上这一辈子他教书育人,桃李满天下,因此他在整个大汉民间都有着无与伦比的威望。

    对于这个老朋友的逝世,刘志也十分伤感,特别给他加谥号为仁,表彰他这一辈子仁心仁术,妙手回春,活人无算。

    又在他死后追赠为忠义侯,这可是莫大的荣耀,要知道如今东汉的爵位,已经不像二十年前那么容易获得。

    一般情况下已经很难封侯,尤其是规格如此高的侯位,更加难以见到。

    由此可见,刘志对于窦云的看重,特别是这次他忽染重疾,要不是窦云拼着老命去救他,已经他早就已经葬入皇陵了。

    而如今的大汉,又是否已经重新陷入了动荡之中,还不得而知,但他想可能性很大。

    因此说窦云以一己之身,力挽狂澜,也绝不夸张。

    一个小小的忠义侯算什么,这都是他应得的。

    窦云死后,接替他成为刘志主治医师的,是他的得意门生张芝,这一年以来,他一直跟着老师为皇帝治病。

    所以他是除窦云之外,最熟悉刘志病情的人了。

第351章长康元年

    转过年的元日,刘志决定再次改换年号,建宁这个偷来的年号,已经完成了他的使命,再不需要了。

    元日宴会上,刘志慵懒地斜倚在榻上,看着朝臣们正襟危坐,齐齐举杯向他祝贺。

    忽然间心有所感,挥笔写下了“长康”二字,如今他已别无所求,最大的心愿就是自己身体长久安康。

    更愿整个大汉,也一样的长长久久,安康太平。

    众臣齐声高呼万岁,是为长康元年。

    长康元年是刘志皇帝生涯的分水岭,从这一年开始,他逐步减少了自己的政务。

    而皇太子刘瑾却开始暂露头角,正式踏入风云变幻的大汉朝堂。

    随着春暖花开,刘志的情况终于开始有了好转的迹象,他的舌头开始能够自主运动了。

    虽然还是感觉很僵硬,至少已经见到了成效,证明这个治疗方案是正确的,只是见效太慢了,等得人心中焦燥。

    随着舌头开始好转,平衡能力也得到了提高,不再动不动就摔跤,搞得张让整天神经紧张,随时随地都跟在他身后,准备伸手扶住他。

    为了恢复健康,他甚至已经戒了酒,连最爱的辣椒也不敢吃了。

    然而,长康的年号并没有为大汉带来安康,这一年的天气十分反常,伏天热,暑天冷,完全阴阳颠倒。

    江东梅雨季降临的时候,更是一连下了三四十天,这种情况只在他初登基时遇见过。

    那一年江淮大水,荆州洪涝,可以说是死伤无数,也是从那时候开始,大汉举国之力兴修水利。

    这十几年来,尽管天气依然不正常,但却再也没出现过如此重大的洪灾。

    有时候刘志总在想,这也许就是他强行改变历史的惩罚吧。

    尽管大汉的水利设施十分全面,但涛涛长江依然没能挺住如此巨大而充沛的雨量。

    眼看着从楚州开始,湘州、江州、扬州,一路告急,所影响的区域十分广泛,都是江东富庶之地。

    今年这一带的粮食欠收,已经是无需质疑的事情了,但问题是,雨继续下下去,会不会出现决堤的危险,还很难预料。

    以现代的先进水利技术,对于超大洪峰依然抵抗不住,何况是一千多年以前的东汉。

    此时刘志已经顾不得自己的病情了,立刻吩咐全国各地紧急支援。

    一般情况下重大决策都需要经过朝廷的公议才能够做决定,可皇帝依然有紧急命令权。

    在特殊情况下,可以越过所有的朝廷部门,直接下达诏令,这也是绝对皇权的体现。

    为了节省时间,刘志一接到江淮告急,便立刻向相关部门下达了紧急命令。

    二十来年的富裕生活,大汉的人们早已忘了昔日的艰难险阻,尽管长江水位一再出现超越警戒线的情况,但部分地方政府仍然没有引起足够的重视。

    刘志直接让相邻的中原各州,火速驰援,在这种时候最好的救援力量就是地方军队了。

    他们训练有素,又全部都是青壮年,接到命令,都是毫不犹豫的出发。

    吏部和工部也都紧急行动起来,调派技术支援,以及救援物资等等。

    幸好现在的大汉与二十年前相比,早已不可同日而语,至少在各种物资上,不会再出现短缺的现象。

    一片忙乱之中,太子刘瑾却跑到刘志面前主动请缨,要求去江淮坐镇指挥洪灾救援。

    原本刘瑾以为自己的父亲肯定会答应,因为他一向鼓励自己亲力亲为,多学习和熟悉各种意外情况的处理方法。

    如今这么大的事情,正好是个锻炼的绝佳机会。

    刘志无奈挥笔写道:“你是太子,是未来的国家统治者,要记住,任何时候都不能将自己置于危险之中。

    因为你的生命不仅仅是自己的,也关系着整个国家的稳定。”

    刘瑾若有所思,良久才沉声回答:“多谢父亲教诲,儿子明白了。”

    “你……先去户部……看看物资……情况。”

    刘志挥挥手,孩子还是太年轻了,有热血有志向,也有动力。但这一切都还不够,他需要更多的经验,更成熟的思维方式。

    才能担负得起这么一个庞大的国家体量,否则稍有差池,便会引起动荡不安。

    刘瑾领命正准备离开,忽然之间像是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惊喜的回过头来。

    “父亲,您会说话了!”

    闻言刘志一愣,随即才回过味来,刚才自己确实说了一句话,虽然有些断断续续,并不流畅。

    但最起码是他失语近两年以来,清晰而完整的第一句话。

    “是啊,朕会说话了,哈哈哈……”

    刘志爆发出一阵爽朗的笑声,听得殿外的侍卫们都面面相觑,目露惊异之色。

    陛下可是有几年的时间,没这么畅快淋漓的大笑过了,今日到底发生了什么好事情。

    刘瑾也激动的差点手舞足蹈,兴奋的一把抱住了刘志的胳膊。

    “父亲,这太好了,太好了!”

    平日里稳重自持的太子,此时却完全失态了,忍不住喜极而泣。

    此时此刻他哪里还是一个端庄老成的皇太子,他只是个为父亲高兴的儿子罢了。

    “我马上去告诉母亲这个好消息,让她也开心一下。”

    兴奋的刘瑾起身就跑,看得外面的宫人们,全部目瞪口呆,要不是他身上的太子服饰,还以为他是活泼开朗的刘瑜呢。

    很快皇后邓猛就接到了消息,一边派人通知长公主刘华和襄阳王刘瑜,一面以最快的速度跑了过来。

    “陛下,太子说你的声音已经恢复了,是吗?”

    看着跑得满面通红的皇后,刘志心中涌起一股暖流,在他的心里,也许邓猛不是唯一的女人,但永远都是最特别的那一个。

    “阿猛,擦把汗吧。”

    尽管刘志的舌头刚恢复,还不是很灵活,无法说特别长的句子,只能惜字如金,尽量俭省。

    一句久违的阿猛,让邓猛泪盈于睫,哽咽着说不出话来,“陛下……”

    刘志伸手搂住她,安慰的拍了拍她的肩膀,“好了,别哭了。”

    “嗯,这是件高兴的事情,应该立刻昭告天下,让万民同庆。”

    刘志自然明白她的意思,此时江淮暴雨人心惶惶,这个消息可以有效的缓解紧张情绪。

    “就听你的。”

    这些天邓猛潜心辅导儿子的功课,对于朝政的决断能力也提高了很多。

    不过刘志并没有任何不高兴的情绪,他对邓猛比较了解,将来绝不是一个专权不放的太后。

    很快陛下恢复说话能力的好消息,就像长了翅膀一般,迅速的飞遍了整个皇城,紧接着文武大臣们也都纷纷接到了消息。

    各位大臣们都以最快的速度奔向了中德殿,这么久了,他们之中许多人早已对陛下康复不抱希望。

    现在忽然之间陛下就神奇的康复了,实在是出乎所有人的预料。

    很快朝廷重臣员齐集中德殿书房,刘志刚刚恢复语言能力,说得还不怎么利索,只能简短地说了两句。

    这两句不过是象征意义更大罢了,大部分臣子都欢欣鼓舞,也有少数心中五味杂陈。

    至今朝中都有一些老派臣子,他们始终对于皇帝的改革持反对态度,这些人都接受过传统的儒家思想熏陶,又出身于世家豪族。

    对于刘志推崇百家的行为十分不满,认为乱了天地礼法,但由于朝中大部分人都是刘志的亲信,无奈之下只得韬光养晦随波逐流。

    但这并不代表他们就死心了,尤其是这次刘志生病之后,部分人就开始打起了歪心思。

    希望将来在太子身上,能够重新改换天地,在这部分人的心目中,光武初年的情况,就是心目中的理想状态。

    皇帝与世家共治天下,相互之间互相依靠缺一不可,如今在刘志的手中世家阶层眼看着迅速没落。

    许多寒门阶层却一点点的爬了上来,甚至还有比如陈寔这般出身贫寒之人,也成了封疆大吏。

    与这样的人平起平坐,对于那些老牌世家来说,简直就是奇耻大辱。

    之前在刘志的绝对权威之下,他们敢怒而不敢言,如今好不容易看到希望,却又被无情掐灭了。

    宫中下诏,陛下身体痊愈,京城之中欢庆三天,全国再减一年农业赋税。

    因为今年的气候不正常,自然灾害增多,刘志本就有心减免农民赋税,只是借着这个由头罢了。

    此消息一出,天下民心大定,皇帝吉人天相,如此重症都能康复,实在是个奇迹。

    天师教趁机宣扬陛下乃上苍之子,气运加身,可保佑大汉天下太平长安。

    大灾之年必有大疫,这已经是颠扑不破的真理,虽然各地救灾正在紧急进行中,但作为朝廷中枢,却必须提前开始预防疫情。

    十几年前的大洪灾之后,就曾经爆发过铺天盖地的霍乱,当时窦云亲赴灾区,与各地名医一起,花了大半年的时间,最终扑灭了瘟疫。

    不仅如此,还从此将大汉对瘟疫的治疗和预防,带入了一个新境界。

    这一二十年来,大汉虽然没能彻底消灭瘟疫,但在预防方面,却渐渐形成了制度化。

    对于瘟疫来临之际的隔离政策,也深入民心,一旦发现苗头,当地医师第一时间就会将病人隔离起来,以免扩散。

    再加上大汉的卫生理念也得到了不少的提高,动物尸体都不允许胡乱扔掷,必须挖坑深埋。

    而且对于水源地的保护工作,也贯彻始终,一般水资源比较丰富的地方,都会将饮用水与洗用水分开来。

    但在水资源本身就匮乏的地区,却无法做到,所以还是不能从根本上阻断病菌的传播。

    这些年来,伤寒、霍乱、疟疾、麻风病、狂犬病等等,一直都有小范围的爆发,只有没有出现大面积的疫情罢了。

    针对南方如今情况不妙,刘志立刻组织各部门召开朝议,这次与以往不同,还加入了太医院和医学院。

    水灾之后,由于饮用水受到污染,最容易得的就是霍乱,再加上南方的夏天蚊虫肆虐,疟疾也比较多见。

    因为暴雨倾盆,骤热骤冷,伤寒中的温疫,也有爆发的可能。

    经过一番商议,一致认为应该迅速启动应急制度,此次由太医院和医学院牵头,发动学院的诸多学生一起赶赴江淮。

    同时在全国各地,紧急征调医师,共赴国难,并要求各地都贡献一部分医疗物资和药材。

    这次带队的是张芝,老一代的医师们,年岁已高,不适合这么高强度的工作。

    所以派出的都是年富力强的青壮年医师,他们也是大汉医界的中坚力量。

    临出发前,刘志特别召见了张芝,与他说起当年其师去江淮救灾,二人一席畅谈。

    刘志与窦云二人之间,是刘志成全了窦云的一生,而窦云却以一生来报答。

    如今张芝继承了老师的医术,也继承了他的医德和志向。

    这世上有一种人,是真的大公无私,让人不得不感佩至此。

    两年来,张芝跟着他的老师窦云,一直都在为刘志治病,也与陛下之间结下了深厚的友情。

    刘志能够顺利痊愈,与他的努力分不开关系,为此他特地设宴款待,与他践行。

    “此去不管有什么问题,都可以通过龙麟卫直接呈报给我,只要大汉能够做得到的,尽管提出来。”

    汉朝末年直到魏晋时期,三百年的大瘟疫,让他印象深刻,数千万的人死于疫情,许多地方都变得荒无人烟。

    那是何等的人间地狱,刘志觉得根本不敢想象,小冰河期气候反常,本来就生计艰难。

    如果不能阻断瘟疫的流行,将会十室九空,一切的繁荣都会成为虚妄。

    所以这么多年来,他才对医学如此重视,就是担心一场世纪大瘟疫,会毁掉他一切的努力。

    张芝没料到刘志会重视到如此程度,顿时就激动起来,郑重整衣下拜。

    “陛下,臣此去定不辱使命。”

    事实证明,朝廷的未雨绸缪非常正确,扬州因为靠近入海口,受到的洪水压力最大。

    已有多处支流破堤,数个水库和湖泊崩溃,造成了大面积的洪涝灾害。

    尽管地方官员救助及时,可随之而来的霍乱和疟疾,还是以肆虐之势横扫境内……

第352章一方有难八方支援

    平静了这么多年,该来的还是来了。

    历史上那个惨绝人寰的大瘟疫,难道就无法逃过去了吗。

    整个江淮地区都乱了,雨依旧不停,仿佛天空已经破裂了一道口子,无法止住雨水的倾泻。

    由于交通不便,信息往返的周期太长,很不利于对灾情的指挥。

    朝廷经过决议,认为在此危急时刻,应该组成临时的救灾机构,专门负责此事,同时也负责灾区与朝廷之间的联络。

    由旬爽任临时救灾御史,相关的各个部门都抽调出人手,共同组成。

    因此兵部、工部、吏部、户部、太医院等等组成了联合部门,共同赶赴江淮救灾。

    如今的扬州牧,是当年第一次科举考试的榜眼岑晊,他在进士及第之后,从一介县令做起。

    一二十年的时间,由于政绩斐然,如今也成了一州之牧,朝廷一方大员了。

    如今年届五十,却遇到了他仕途生涯中最大的考验,这一场天降横祸,一个处理不好,将成为他官场生涯的终结。

    但同时这也是个最好的机会,想当年陈蕃也正是在这个位置上,遇到了一场百年不遇的大洪灾。

    可正因为他精彩而正确的应对,使得他在大汉朝廷名声大噪,此后调入京师,受到陛下的重用,从而大放光芒。

    因此这场灾难对他来说,既是个机会,也是个考验。

    通过了从此平步青云,而一旦失败,恐怕就不是一无所有那么简单了,搞得不好还会下大狱。

    他们这一届考生之中,最得陛下信任的就是魁首陈寔,如今已经是朝廷二品大员。

    上次陛下病危,诏书中所提的几位顾命大臣中,便赫然有陈寔的名字,可见他在陛下心中的地位有多高。

    不过陈寔这些年来的政绩,也的确十分亮眼,从当年治理匪患,协助救灾,到担当大任修建大运河,一直到主持修建涿州城。

    哪一项不是临危受命,可他却全部交出了令人满意的答卷。

    岑晊对这位同年敬佩不已,也是他努力的榜样,毕竟陈寔无论出身还是年龄,都比他差。

    虽然那一年他只是榜眼,但二人的起点却是一样的,都是从县令做起,但差距却越拉越大。

    即便是这个州牧,他也才上任不久,努力了二十年,好不容易才爬到这个位置上来的。

    相比较于陈寔的桩桩件件事迹,他也不得不承认,二人之间的才能实在是相距甚远。

    由于二人之间的同年之谊,这些年来他们之间一直有联系,这次扬州大雨,断断续续下了半个月的时候,他就已经开始预感到事情不妙。

    思来想去便给陈寔写了一封信,向他讨教应对之策。

    已经贵为东北总督的陈寔,对于他的求教并没有置之不理,反而长篇大论的与他分析了扬州如今的水利情况。

    并很诚恳的告诉他这个主意谁也没办法帮他拿,只要记着任何时候都诚心为了百姓做事,为百姓着想就一定不会办岔事。

    得到回信之后,岑晊静心思考了几日之后,决定从现在开始,不管会不会出现洪灾,都立刻开始进行预防工作。

    于是他立刻召集各郡各县的官员,开展工作分配会议,规定各处都要每日检查江堤河堤,派人在危险地带日夜巡逻。

    如果发现有决堤的苗头,要提前将低洼处的村民,迁到高处临时居住。

    并让他们提前准备好临时营地,备足被褥衣物,粮食和洁净的饮用水等等必需的生活物资,以备不时之需。

    事实证明他的预防工作卓有成效,尽管后来扬州确实几处决堤,但却并没有出现人员伤亡的情况。

    其中有一处决堤出现在半夜,但负责巡逻的人员立刻敲锣打鼓,大声示警。

    而早有准备的村民们,立刻扶老携幼排着队往山上跑。

    由于白天水位已经偏高,因此部分行动不便的老人和孩子,早就已经转移了。

    所以尽管半夜出现了洪灾,村民们依然逃过了一劫。

    要不是扬州境内后来莫名其妙就开始瘟疫肆虐,可以说岑晊的工作已经做得十分之完美了。

    只可惜人算不如天算,连续一个多月的大雨,使得扬州气候十分的潮湿,再加上后来几处被水淹没。

    到处都开始发霉变质,而且洗过的衣物根本没办法吹干,体质不佳的人寒暑交加,特别容易得伤寒。

    又因为灾时粮食紧张,部分食物变质以后,还是被清洗后用来煮粥了。

    水淹之地,蚊虫又加倍肆虐,不知不觉间,到处都开始了伤寒、疟疾等瘟疫。

    尽管扬州本地的医师们,在第一时间就已经准确判断出了病症,但因为天气和交通的原因,许多村民并没有得到及时的救治。

    而各处的临时居住点,又人口密集,等到张芝率领的医师抵达扬州的时候,却发现瘟疫已经四处扩散,一发不可收拾了。

    虽然他们带来了大量的医师和药品,奈何大雨磅礴,使得道路泥泞不堪,许多地方都不能及时赶到。

    因此扬州的形势岌岌可危,为了阻止疫情扩散,岑晊狠了狠心,在朝廷答复没来之前,便下令封锁边境。

    任何人不得以任何理由私自出扬州,违者甚至可以处死。

    要知道这虽然是朝廷抗疫的常规操作,但在没有得到授命之前下令,还是承担着很大的风险。

    岑晊这次也算是铁了心,无论如何也不能让疫情从扬州扩散出去,否则他会成为千古罪人。

    幸好,很快荀爽带领的救灾人员和物资就到了,得知岑晊所下的命令,很是赞同。

    荀爽已经得到了皇帝和朝廷的特殊授权,一切与救灾有关的决策,都可以先斩后奏,免得因为消息滞后带来不可估量的后果。

    他们与扬州的地方官员碰头之后,召开了紧急会议,决定在各个县城设立医疗点。

    所有的病人都集中收治,非但如此,还会将轻重病人分开治疗,其余城外百姓,除了大的集市可以安置之外,剩下的难民都迁入城中。

    将各地的学堂、道观、县衙等设施都辟为安置点或者是医疗点。

    所有的医馆都临时征用,作为病人的中转站和紧急救助站。

    从地方官员到基层官员,都必须动员起来,来到灾情第一线,亲力亲为。

    一旦发现有渎职之人,立刻就地罢免,情况严重者还可以当庭问罪。

    军队主要负责抗洪救灾,运输物资,以及边境上的戒严工作。

    百姓们也动员起来,青壮年帮着出劳役,修筑堤坝,排除低洼地段的积水,帮忙运送粮食和其他物资等等。

    而妇女们则照顾老弱病残,帮着做饭洗衣,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

    刚开始疫情来的时候,整个扬州境内都开始慌乱起来,到处谣言四起,人心惶惶。

    毕竟他们这一辈年轻人,都生长于太平时代,没有经历过当年的灾荒岁月。

    遇到事情特别容易张皇无措,但随着朝廷的强力支援,以及老辈人站了出来,开始引导和组织村民们,情况渐渐的安定下来。

    尽管灾情和疫情,仍在迅速发酵,但救灾工作也在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中老年人们,对于二十多年前的那场大瘟疫和大洪水,仍然记忆犹新。

    当时国家的条件那么差,要吃的没吃的,要医师没医师,什么也没有,最后不也还是战胜了疫情吗。

    所以说瘟疫这个东西并不是不可击败的,只要人心齐,众志成城,哪怕会死掉一部分人,但剩下的人终会走出灾难。

    但荀爽的任务却不止于扬州,哪怕下达了如此严厉的封锁命令,谁也不敢保证,疫情会不会扩散到邻近的几个州。

    因此他立刻命令徐州、豫州、荆州、福州等地,马上严厉封锁边境,并派医师长驻,随时监控疑似的疫情。

    而地方官员则派人敲锣打鼓,到各村各乡去宣传预防知识。

    这一二十年来,刘志曾经着意在民间普及过卫生常识,因此现在的大汉人民,与二十年前相比,思想觉悟要高得多了。

    与此同时,荀爽立刻将扬州的情况上报给朝廷,希望能够先准备一些物资,调到离扬州最近的仓库,随时准备支援。

    这些年来,大汉在每个州都修建了国家储备粮仓,一旦出现灾情,附近的几个州就可以用最快的速度,进行援助。

    扬州上游的荆州,江州,湘州,楚州等地,也有小面积的洪涝灾害。但与扬州比较起来,所受到的冲击就要小得多。

    基本上当地官府就可以组织自救,到目前为止,还不需要外界帮忙。

    就在一片紧张之中,青州等地又传来了一个坏消息,当地突然遭遇了地震。

    这真是雪上加霜,祸不单行,由于小冰河时期的缘故,这些年来地震的确比较频繁。

    自从刘志登基以来,比较大的地震至少出现过七次之多,而那些小地震更是多得不可计数。

    这让他十分郁闷,难道是他今年这个年号没起好吗?

    没办法,他一边指示救灾的同时,一面下了一道罪己昭,将天地失和阴阳失调的罪责,揽在自己的身上。

    东汉朝廷的惯例,是将自然灾害的罪责,推在三公头上。

    但自从刘志掌握了军权之后,便废除了这道规矩,改为由他这个上天之子来发布罪己诏。

    大汉的高级公卿任免,必需掌握在他的手中,不能因为任何外在条件而受到干预。

    根据传回来的消息,青州这次地震的等级,大约在中等,破坏力较强。

    幸好此时的人口密度,并没有后世那么稠密,也没有高楼大厦钢铁森林。

    再加上刘志在全国开展过地震自救知识宣传,所以虽然倒塌的房屋不少,死亡人数却并不是很多。

    离得最近的东北总督陈寔,不等朝廷的诏令下达,便已经迅速的组织救援,与青州当地政府一起抢救伤员。

    由于此时在外科医疗方面的发展十分迅速,附近军队的军医也立刻投入救助,所以伤员的死亡率,要比二十年前低了好几倍。

    附近几个州的医生也全部赶往灾区,到了这时候,才能看出来,大汉的医药行业发展得有多么的迅猛。

    也多亏了二十年前,他将那些巫医全部统一起来,进行了医药知识培训,这才使得民间的医师数量,不至于过于稀少。

    为了使这些巫医的医术得到长足的发展,朝廷规定所有医师每年都要进行考核。

    不合格者可以经过停业培训,考核通过之后才能继续行医。

    这使得医师们必须不断的学习新的医药知识,否则就会被取消资格。

    这一次刘志终于同意,将太子刘瑾派往青州全权负责救灾,毕竟他身份特殊,即便做不了什么,也能起到稳定人心的作用。

    他自己顾不得身体还没有完全康复,将办公地搬到了濯龙园,每日都关心着灾情的发展情况。

    到了此时,他也只能祈祷,不要再继续出现新的灾情了。

    可即便如此,大汉的情况依然十分严峻。

    徐州、豫州、荆州和福州陆续已经开始发现疫情,各州的州牧由于早有心理准备,于是在第一时间,便把疫情牢牢控制在了边境之处。

    对他们来说,只要瘟疫不扩散到全境,便是最大的胜利。

    半个月后,江南一带的暴雨终于停了,但洪灾并没有就此过去,上游的洪峰依然在向扬州浩浩荡荡而来。

    而且疫情经过大半个月的发展,也开始到达了最高峰,所以说真正的考验才刚刚来临。

    朝廷对扬州进行了全方面的支援,周围的几各州也不遗余力,派出了自己的医师和军队。

    一方有难,八方支援,这是刘志为了应对频繁发生的自然灾害,所制定的基本国策之一。

    关于这个经验,他还是从后世偷学来的,对于一个超级庞大的国家来说,确实十分有效。

    关键时刻这个基本策略,也发挥了巨大的能量,这才是一个泱泱大国该有的模样。

    又是一个不眠之夜过去,当阳光升起来的时候,扬州牧岑晊与救灾御史荀爽一起,站在江堤之上,望着滚滚而来的滔滔江水。

    他们的心情都十分沉重……

第353章穷则变

    长江水位告急,如果江堤决口,后果不堪设想,整个扬州恐怕一半的人都活不出来。

    在他们身后,无数的民夫赤着上身,正用独轮车运送麻袋装好的沙石。

    大堤上,官兵们挥汗如雨,正热火朝天地加固危险地段。

    虽然随时都有崩溃的危险,但有州牧和荀御史亲自坐镇,谁也不敢懈怠。

    这是扬州救灾最关键的时刻,熬过去了就会越来越顺利,熬不过去,大家就一起死在江堤上。

    往日清澈的长江水,此刻浑浊如泥,仿佛变身成为洪荒巨兽,发出滔天的咆哮声。

    眼看着岸边的水位标杆一点点淹没,整个江堤都似乎在颤抖。

    忽然有人发出惊叫声:“不好了,江堤灌口了!”

    紧接着“当当当”的锣声响起,附近的官兵立刻朝那边涌过去,传的传沙石,堵的堵裂口……有条不紊地忙碌着。

    一看就知道不是头一回了,想必这些天以来,他们已经经历过了无数次这样的险境。

    “这是雨停后第几次洪峰?”

    岑晊抹了把脸上的汗水,忙得昏天黑地的,他的记忆都有些错乱了。

    “第七次。”

    荀爽却一直保持着冷静的姿态,令岑晊佩服不已。

    果然不愧是大汉最传奇的天才,即使不眠不休数天,也一样能够冷静如斯。

    “方才我算了一下,如果把这一波洪峰挺过去,就不会再有危险了。”

    荀爽放下手中的纸笔,语气平淡,却让岑晊为之绝倒,这也太变态了吧,连洪峰都能算出来。

    简直就是“多智近妖”了。

    一时间,岑晊连看他的眼神都变了,充满了敬畏。

    难怪这个比他还小十多岁的三元魁首,能够用如此快的速度就爬上了高位,的确太过卓尔不凡。

    “好,那我们同心协力,拼了命也要压住这波洪峰。”

    有荀爽在身侧指挥,他对这次抗洪胜利充满了信心。

    此时远在青州的地震灾区,十三岁的皇太子刘瑾,也正在亲力亲为地指挥着救灾工作。

    相对而言,震后救援要比抗洪容易一些,但危险度却也不低。

    众所周知,每次大震之后,都会有无数小震频繁发生,而此时震区的房屋早就被震松,十分容易发生各种坍塌。

    陪同前来的太子属官们,都忧心不已,强烈要求太子待在青州城,不要前去最危险的地方。

    起初刘瑾也有些犹豫,想起父亲曾经叮嘱过,不要将自己陷入危险的境地。

    可后来想了想,此一时彼一时也,正常情况下,作为太子,他肯定是要趋吉避凶,贯彻执行君子不立危墙之下的方针。

    可现在是多事之秋,南方大面积的洪灾和瘟疫,已经使得天下人心动荡。

    偏偏此时青州地震,使得到处都人心惶惶,父亲派他来,最主要的目的不是救灾,而且安定民心。

    如果他不出现在灾民前,又怎么能够稳定局势呢。

    至此后,刘瑾轮流在几个地震严重的郡县巡查,每到一处皆会以太子之尊去慰问灾民。

    为他们带去救援物资,承诺将替他们重建家园。

    百姓们见到年少的太子亲自来看望他们这些贱民,不由感激涕零。陛下把帝国最尊贵的太子都派来了,可见对青州地震的重视程度。

    由于大汉地震灾害频繁发生,所以在救灾上早已有了现成的规章制度。

    在灾后第一时间,最大的任务就是寻找生还者,救治伤员,以及抓紧时间掩埋死者,以免天气炎热腐烂之后形成瘟疫。

    刘志吸取后世的先进经验,不仅大量投入军队和官员进行救灾,还充分发动百姓们自救。

    毕竟官府的人数有限,只能起到带头和指挥的作用,若百姓们不能自救的话,那死亡的人数可就多了。

    也幸好这些年大汉一直比较富裕,几场灾难并不能掏空家底,但根据刘志的经验,一旦天气开始反常,并不是这一年的事情,很可能是连续好几年。

    所以,物资还是尽可能节约,以免过后几年出现短缺的现象。

    他记得当年看三国的时候,汉灵帝初登基的那几年,的确是各种自然灾害都十分频繁。

    尤其是地震,非常多发,以至于汉灵帝即位后的十来年间,天下灾荒四起瘟疫横行,加上宦官专权等等朝廷内部原因。

    所以最终促成了席卷天下的黄巾大起义,也为大汉帝国谱出了最后一曲挽歌。

    现在虽然其他的历史都改变了,可这异常极端的天气,却并没有因为他而发生变化。

    看来接下来的十来年,都有一场硬仗要打了。

    居安思危,本就是作为一名皇帝基本的素质之一,何况他还深知未来的历史。

    但他要如何向天下人示警呢,何况古人迷信,认为连续极端的灾害天气,是阴阳失调朝廷失德所致。

    思来想去,这日刘志招来天师张衡,与他一番密谋,很快天下便开始暗暗流传着一则传说。

    传说中,说当年大汉高皇帝曾经向天帝借国运四百年,如今期限将满,所以要降下雷霆之怒,毁灭大汉国运。

    可当今天子为了万民着想,便向上天祈祷,愿意折寿换来天下太平。

    所以才有了前年的生死大劫,还好陛下他命不该绝。

    但为了小施惩戒,上天将给大汉带来十年的灾害,如果能够众志成城齐心合力渡过难关,便将再给大汉借国运四百年。

    这个传说虽然荒诞不经,神乎其神,但却有鼻子有眼的,加上天师教信徒众多,民间神仙之说甚嚣尘上。

    所以渐渐的相信的人越来越多,甚至添油加醋,不断帮忙加工,越说越活灵活现了。

    当然这一切都是刘志借助天师教的手段传播出去的,用以警示天下人,未来的十年都会有天灾人祸降临。

    而且这灾祸不但不是因为天子失德所造成的,反而还是力挽狂澜之后的结果。

    既然百姓们喜欢用神仙之说来解释,那他也同样用神仙之说来对付好了。

    六月底,从扬州终于传来了好消息,水灾已经彻底解决,瘟疫也在逐步控制之中。

    这次的瘟疫与之前相比要复杂得多,主要的原因还是因为有两到三种瘟疫同时发生。

    令得救助的难度大大的增加了,其中有两种瘟疫的表象都是发烧恶寒,头疼欲裂,非常容易混淆误诊。

    等到后期症状出现差异,再对阵下药已经来不及了。

    为了此事张芝绞尽脑汁,特意编写了一首歌诀,让所有的医师和民众都背熟,专门用来辨别两种疾病的初始症状。

    这个办法十分有效,连许多老百姓都能在第一时间分辨出来,从而使病人得到正确的救治。

    如此一个小小的举动,却救了成千上万的民众,可谓是功德无量。

    一时之间,张芝妙手仁心的名声,传遍了整个扬州,还有许多人将他和已经故去的老师窦云相提并论,将他们并称为医中二圣。

    这话传到张芝耳朵里的时候,他却一笑置之,“老师确实当得起圣者之名,可我却差远了,实在是愧不敢当。”

    到了七月中旬,瘟疫的高峰期终于过去,每天发病的人数渐渐开始回落。

    直到八月,发病的人已经越来越少,除了还不能出扬州之外,境内的生活基本上慢慢恢复了常态。

    洪水过后,经过这两个月的重建工作,村民们被冲垮了的房屋,大部分又重新修建了起来。

    官府特别修了一些临时落脚点,提供给那些一时半会儿无法修筑房屋的灾民居住。

    朝廷不但免了今年的农业赋税和部分的工商业赋税,还通过大运河给扬州运来了不少救济物资。

    到了八月中旬,岑晊已经在召开恢复生产的动员大会,要求各地方政府督促恢复秋季农业生产。

    扬州地处江南,与中原不同,水稻一年可种春秋两季,其余土豆、油菜之类的作物,也可以补种。

    尽管朝廷已经免了今年的农业赋税,但能够恢复部分粮食产量,也能解决明年的春粮问题。

    因为水灾的缘故,扬州本地储存的粮食,有部分都泡水霉变了,吸取上次霍乱的教训,张芝要求把这些变质的粮食进行了统一处理。

    不过这些粮食也没有浪费掉,直接进行蒸煮之后再晾晒,然后用作秋季喂猪的食物。

    由于东汉朝廷不准屠杀耕牛,所以民间的肉食,都是有以牛羊和鸡鸭鱼为主。

    但在刘志穿越之前,大汉的猪肉口感确实不佳,土腥味种,肉质也很粗糙。

    关键是饲养成本高,一头猪起码要喂上两年,才能有一百多斤。

    不过解决起来也十分容易,一是进行优良品种的杂交培养,第二就是推广阉割技术。

    尤其是在刘志成立了农学院之后,确实培育出几个优良的猪种,推广到全国。

    如今猪肉已经成为餐桌上最广泛的肉食来源,同时也催生了民间的养殖业。

    当时的农户,家家户户都会吃饲养四五头猪,一方面供应自家吃用,另一方面还可以卖了换钱。

    此时许多地方已经出现了专门的小型养殖场,喂上个一二十头猪,是很稀松平常的事情。

    在扬州城积极恢复生产和生活的同时,周围几个州的疫情,也终于弹压了下去。

    得到消息刘志心头的石头终于落地了,对于洪灾和地震的救治,他虽然担心,却并不感到紧张。

    但对于瘟疫,即使到了现代也无法完全抗衡,所以他一直担心会出现新的病种。

    幸好这一次瘟疫终于还是结束了,不过对扬州一带的商业,打击非常巨大。

    今年的丝织业几乎完全停摆,各国的客商也不敢踏路扬州半步,生怕自己被染上了瘟疫。

    为了彻底阻断瘟疫的流行,荀爽下令,扬州许进不许出隔离政策,一直持续到九月底才能解除。

    所以今年的丝绸买卖,是没办法进行了,为此朝廷最终还是减免了绝大多数的商业赋税,以期让他们顺利渡过难关。

    大灾之后的扬州,看起来虽然算不上欣欣向荣,但也没有想象中的萧瑟冷落。

    反而是青州地震灾区,由于倒塌的房屋实在是太多,看起来反而特别萧条。

    灾后重建的难度也更甚于扬州,而且青州那边冬天很冷,必须要赶在天气变冷之前把房屋都修建起来。

    否则到了寒冬腊月,又不知道会冻死多少人了。

    为此刘志特别召集了一次大朝会,最后一致商定,将涿州城的建设暂时停下来。

    把那边的大量工匠,拉到青州去修建统一规格的民房。

    他们在涿州城,已经连续修建了数年的房屋,建筑经验十分丰富,而且这次青州的民房采取了统一样式。

    这样在准备材料和修筑技术上,要容易得多,比较利于快速完成。

    两处灾情对于中原和江南的商业贸易,打击巨大,反而西南成都一带,丝毫也没有受到影响。

    甚至比从前还要更兴旺一些。

    对此刘志倒是觉得无所谓,在他的记忆中,这几年古罗马帝国也将陷入内乱。

    古罗马是大汉最主要的贸易对象,他的衰落,将直接关系到大汉的对外贸易量。

    种种因素之下,看来未来的十年,需要重新调整商业政策了,以免盲目发展,出现产能过剩的情况。

    幸好今年没再出现大的自然灾害,让大汉也能缓一口气。

    刘志因为感觉身体变差,处理政务起来,有些力不从心,便把部分权力均衡下放给了各部门。

    太子还年幼,无法担负起国家重任,只希望自己还能多带他几年。

    等到哪一天他真正成长起来之后,自己就学学上古之风,把皇帝的位置禅让给他。

    自己则选择做一个逍遥自在的太上皇,带着老妻去游历天下。

    这个想法,自从他病后,就渐渐地占据了他的脑海,从前他对权力看得很重,从未想过要在生前放手。

    现在,他却终于开始思考,这个国家如果没有了他,将以何种方式运转,才能确保不会出现秦始皇二世而终的悲剧。

    一个皇帝再强大,如果没有成熟的制度去延续,也无法保证子孙后代们的江山社稷。

    脱胎自唐宋的三省八部制,又能不能给予大汉这份保障呢?

第354章二元君主制

    当初刘志之所以进行官制改革,主要还是因为彼时的大汉朝廷制度混乱,政令不通。

    是一个从奴隶社会过渡而来,不完全的封建社会。

    所以当初他改革的方向,也是朝着后世唐宋明等盛世制度靠拢,里面捎带了一些现代理念。

    可以说是个以封建制度为主体的大杂烩。

    但封建君主制度有个最大的漏洞,一个国家的好坏,完全系于皇帝一身。

    遇到励精图治的明君,便海晏河清天下太平,可一旦遇到个残暴不仁的昏君,便将生灵涂炭,国破家亡。

    制度定得再完美,又有什么用,只要皇帝金口一开,说推翻就能推翻。

    可谁又能保证,自己的子孙后代,就一定会是个好皇帝。

    哪怕自己费尽心机,教育好了儿子,可孙子辈呢?

    其中只要出一次差错,或者一次意外,就会前功尽弃。

    在他穿越之初,绝对不是个会为国为民考虑的好皇帝,他当时的想法也很单纯。

    就是要摆脱傀儡的身份,摆脱笼罩在头上的死亡阴影,能够将命运掌握在自己的之中。

    好不容易扳倒了面前的几座大山,亲政之后却发现国家积贫积弱,岌岌可危。

    再加上他知道历史走向,东汉王朝已经穷途末路,很快就会彻底结束。

    如果连国家都不存在了,那他这个皇帝又会是个什么下场,结果可想而知。

    因此他一直非常有危机感,十分迫切地想要改变国家现状。

    以他当时的思维方式和知识底蕴,眼界绝对算不上有多开阔,何况当时来自朝廷内部的阻力太大,只能一点点地去改变。

    最开始,他几乎就是直接剽窃后世的做法,完全照本宣科,非常生硬的照搬过来。

    例如科举制度,例如吏治改革等,但很快他就发现了问题,这些制度与东汉之间,水土不服。

    从此后,他便走上了抄作业,然后进行本土化的道路,如后来的土地改革,官制改革等等,都是典型。

    这二十年来,他不断地去完善这种制度,使得国家的运转越来越顺畅。

    国家也进入了高速发展的新阶段,在他生病之前,他甚至有些志得意满,觉得自己虽然比不上唐宗宋祖,但也超过文景之帝了。

    可自从病危之后,他痛定思痛,忽然就觉得,大汉的繁荣就仿佛浮沙聚塔,随时随地都有可能轰然倒塌。

    眼前的一切成就,都是如此的脆弱,只要一场意外,庞大的国家就可能变得四分五裂。

    二十三年来的皇帝生涯,让他的眼界和思想境界,都得到了无限提高。

    现在的他看问题,不再是那个初登基之时的普通人了。

    对于这个国家的走向,他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有时候连他自己都想不明白,明明带着后世的新思想新观念,为何就会成了封建制度的维护者呢?

    封建制度的优点与弊端,早已一目了然。

    他一个穿越者,最大的优势不就是拥有超越时代的大量资讯吗,为什么一定要局限于哪一种特定的制度呢。

    被他改造了这么多年,大汉人的思维方式早就发生了许多变化,如今虽然还是以孔孟之道为主,却已经参杂糅合了许多思想,成了一个大杂烩。

    尤其是那些还在学校里的少年人,思想观念比上一代激进了很多,特别是格致学的兴起,让很多年轻人开始追捧无神论。

    说起无神论这个东西,并不是他来了之后才有的,从先秦诸子百家的时代便已经萌芽。

    荀子,韩非等等都是无神论思想的先驱,到了秦汉时期,无神论思想得到了进一步的发展。

    其中几个主要的代表人物,为司马迁、扬雄、桓谭、张衡等对谶纬神学的批判。

    特别是东汉的王充,在继承和发扬了前人反神学斗争的思想之后,总结出元气本原论和万物自然生成论,这两个基础理论。

    肯定了天道无为,对以董仲舒为代表的谶纬神学目的论,展开了全面批判。

    从而真正意义上建立了唯物主义自然观,和无神论理论体系。

    王充的思想在其著作中得到充分表述。

    王充以天道自然无为否定天道有为,论证了天为物质实体,否定天居有自己的意志。

    又以万物自生的自然论,否定“天故生人与物”的目的论。

    在此基础上批判符命、天人感应与谴告说,用自然命定论批判神学天命论与报应论。

    他的思想在当时来说十分大胆,也非常叛逆,但不得不承认,也影响了一些具有批判精神的文人。

    毕竟此时离诸子百家的时代还不算太远,许多思想流派都在世间流行。

    这种思想,和主流的天人感应学说,具有不可调和的矛盾,也对封建君主制度,君权神授的理论,发起了冲击。

    所以在后来遭到了统治阶级的严厉打击,甚至是赶尽杀绝。

    刘志登基以后,表面上还是尊崇了董仲舒那一套,只因为当时的情况下,君权旁落,世家阶层大有凌驾之势。

    因此他必须尽快确立起皇帝的绝对权威,而最快的捷径,就是利用神学。

    那时他将天师道立为国教,就是为了这个目的而服务。随着天师道的迅速传播,他也将之利用到了极致。

    但现在,他准备亲手推翻这一切。

    随着格致学的普及,也引发了文人们对于天道本源的思索。

    越来越多的人,开始对神鬼之说产生了疑问。

    可刘志觉得,就像后世网络之上所调侃的一样,神学的尽头是科学,而科学的尽头是神学。

    所以,神学与科学,原本就可以在某种层面上融洽相处,关键是要调整目前神学的教义,使两种思想观念不再严重冲突。

    如果新的观念能够兴起,对以后的工业革命和科技发展,也大有裨益。

    但他最主要的目的,还是针对社会制度来说的,既然感觉到封建制度不可靠,就没必要死守着。

    可要如何改革,才能最符合社会发展的需要,保存自己宗族的利益,使之长治久安呢?

    刘志翻来覆去思考了很久,无论是后来的君主立宪制,还是资本主义制度,或者是社会主义制度……

    没有一个能够完美契合目前的社会。

    从封建制度突然跨越到资本主义或者社会主义,中间的跨度实在太大。

    别说贵族阶层无法接受,就是普通老百姓的思想观念也跟不上,更重要的是,社会发展跟不上节奏。

    按理说过渡性的君主立宪制,应该是最符合发展规律的,但他思来想去,仍然觉得不妥。

    君主立宪制,等同于将权力直接奉送给内阁,架空了皇帝。

    如果内阁的制度和思想意识形态都能达到那种高度也罢了,如今的内阁大臣中,还有相当多的老思想。

    一旦皇帝沦为摆设,别说社会进步了,搞不好他们立刻就会陷入争权夺利,整个制度倒退回东汉前期。

    按理说,社会发展的最终形态,应该是共和制,后世的社会主义也是共和制的一种。

    此时的古罗马,就是古典民主共和制国家,出现了高度的繁荣和发达。

    在古典共和国里,人民能够得到自由,贵族和平民的利益能够得到平衡。

    但如果社会不是按部就班地发展,而是一步到位,思想观念无法配套的话。

    这种自由就会被得到滥用,变成目无法度的混乱,就像古罗马即将到来的内乱一样。

    那么,能不能有一种制度,将君主制和共和制统一起,形成一种平衡呢?

    这让刘志不禁想到了二元君主制,与其他制度相比,它似乎已经是最接近目前社会发展的制度了。

    严格来说,二元君主制其实也属于君主立宪制,与议会制君主立宪制共同组成。

    但二者的区别也很明显,在议会制君主立宪制中,虽然还保留着君主,实际上只具有个象征意义,没有了任何实权。

    而二元君主制却不同,世袭君主为国家最高统治者,拥有实权,由君王任命内阁成员,政府对君主负责,议会行使立法权,但君主有否决权。

    也就是说,君王依旧是国家的主宰,但内阁和议会又会对其形成制衡,两边相辅相成,都不能为所欲为。

    按照后世的理论,二元君主制是封建国家在效仿资本主义国家政治制度中,形成的过渡性政体形式。

    也是资产阶级与帝国统治者妥协的结果。

    可现在,资产阶级完全没有成长起来,甚至还是在萌芽状态,更谈不上妥协了。

    但大汉迅猛发展的工商业,几乎都掌握在世家阶层和新兴的商人手中。

    这两个阶层,都在拼命通过科举制度,想跻身官场,掌握更多的话语权。

    但由于世家根深蒂固,新兴阶层哪怕发展迅速,仍然难以与之抗衡。

    所以他此时进行二元君主制改革的话,其阻力可想而知。

    那么要消除这种巨大的矛盾,就只有在制度上进行改变,不能生搬硬套,照抄后世的制度。

    为此,刘志觉得应该先进行大量的调查研究,听取多方意见之后再说,此事绝对不能操之过急。

    等到荀爽从扬州回来,已经到十月了,那边目前已经恢复了正常的秩序。

    虽然在这场双重灾难中,损失了不少人口,但并没有对经济造成毁灭性的打击。

    加上近年来底子比较雄厚,因此重建起来十分迅速,和二十年前的那场灾难相比,在应变能力上已经有天壤之别。

    接下来扬州的压力仍然不小,抓紧秋播,巩固被损坏的水利工程,重开漕运和集市。

    从前扬州是海上丝绸之路的中转站,但长达半年的灾难,使得如今的船只,都绕过了扬州,直接进了北方港口。

    所以,对于扬州来说,不仅仅是恢复正常生产那么简单,还必须要抢回丢失的商业中心地位。

    刘志下诏书对此次救灾的有功之臣,都进行了表彰,岑晊这次表现积极,应对及时,被记功一次。

    这对他以后的升迁大有好处,岑晊意气风发,有心在扬州牧这个位置上大干一场,将来也要成为像荀爽和陈寔一样的肱骨之臣。

    刚回到京师的荀爽,就去中德殿向皇帝复命。

    刘志仔细听取了他的工作汇报,也很肯定他们的成就,平心而论,这次救灾工作,他们完成得十分完美。

    在现有的水平和制度下,这已经是最佳结果了。

    “慈明,我有件事情,一直都在考虑中,上次病危之际,朕忽然间发现。

    国家的安危完全系于帝王一身,实在是一连十分危险的事情,你觉得有没有什么办法,能够改变这种状况?”

    荀爽是个不世出的天才,而且他思想活跃贯通古今,在一众大臣之中谢俞金靖派与保守派之间。

    因此刘志才会首先询问他的意见,如果连荀爽这样的人,都不能接受改变的话,那么他的计划根本就没有任何的意义。

    这个问题可以说十分的敏感,换成任何一个老奸巨猾的臣子来说,都会想办法打个哈哈,绕过这个话题。

    但荀爽不同,他很快就意识到,陛下是真心问及,并没有任何试探他的意思。

    低头想了想,荀爽有些迷茫的摇摇头,“之前臣也曾经考虑过,但总是想不出一条合理的解决之道。”

    “我倒是有个想法,能否启动外庭的紧急会议制度,当皇帝无法签署命令之时,就自动由外庭议会接管。”

    刘志的说法让荀爽一愣,其实这就是日后议会制的雏形,但此时听来,未免有些惊世骇俗。

    尤其是说这话的还是皇帝本人,更让人有种荒诞不经的感觉。

    “外庭紧急会议制度?”

    荀爽有些目瞪口呆,难道陛下不担心被外庭架空自己的权利吗?

    这个紧急会议制度听起来似乎对皇帝本人很不利,一旦被外庭滥用的话,甚至可以干涉皇帝的命令。

    “当然,这个紧急会议制度,还需要进行规范和限制,不管他们得出什么样的结果,皇帝都具有最终的否决权。”

    这么听起来还稍微靠谱了点,但荀爽依然觉得有很多地方不明白。

    “臣想请问陛下,紧急会议制度触发的条件是什么,又由谁来进行监管?”

第355章此风不可长

    “触发条件自然很苛刻,必须要是国家危急关头,具体细则可以先商议好,明文规定。”

    这些内容刘志早就想过千百遍,自然有了个大概章程。

    “至于监管,可以由御史院和军机府共同完成,朕可以再在宗族中增加一个位置,联合参与监督之职。”

    荀爽一面听,一面思索,“请问陛下,紧急情况下,军权又该如何支配?”

    军权决定了政权,也是动荡时期的关键,前面的各种政策安排得再完美,一旦军权旁落,一切都会成为空谈,毫无意义。

    “在危机解除之前,任何人无权调动边军,羽林军,虎贲军,御前侍卫和龙麟卫,必须由皇帝本人方可指挥。”

    这些措施都是为了保障皇权以及国家稳定,但能够决定胜负的兵力还有很多。

    “如果皇帝无法发号施令,京畿道兵马的调动,必须由宗室、秘书省大学士、中书省大学士、兵部尚书,军机府五方联合签署命令。”

    关于这一点,刘志已经想好了,若是这五方都拥护同一人登基,那还有什么好啰嗦的呢。

    “至于执金吾,除了京城治安,任何事情都不能参与,九门提督府兵马也一样,必须保证本职工作,不可以参与任何形式的政变。”

    上次的事情,给了他许多教训,京城兵力太乱太杂,职责不明,是个很大的隐患,必须要提前解决,并形成制度化。

    “执金吾和九门提督府可相互监督,京城内任何私兵都不能参与政治行动,否则杀无赦。”

    尽管上次政变,主要依靠了私兵和太学生,但此风不可长,若是放任不管,将来绝对可以颠覆皇权。

    荀爽频频点头,“陛下考虑得很周到,应该是经过深思熟虑的,容臣再好好考虑一下再答复。”

    这次改革与前几次都不同,必须要征得朝廷上下的认同,否则没办法顺利开展。

    尤其是那些刘志看重的大臣,刘志都寄予厚望,不过他决心已下,一旦有人坚决反对的话,他将不惜一切达成目的。

    送走了荀爽,刘志又将太子刘瑾召了过来。

    自从去了一趟青州灾区之后,这孩子越发地成熟了,要不是身量不足,长相稚气未脱,光看行事作风,倒像是个大人了。

    刘志先问了些最近几日的情况,沉默了一会儿,忽然问道:

    “瑾儿可恨你长兄?”

    这问题来得十分突兀,并不给他思考的时间,为的就是想听一听他的真实想法。

    “长兄的事情,其实也不能完全怪他,如今他也得到了应有的惩罚,谈不上恨与不恨的。”

    刘志点点头,“你会不会觉得我的处罚太轻了?”

    刘瑾摇摇头,“骨肉相残,本就是不仁之举,长兄也只是一时鬼迷心窍,只要以后严格管束,没必要一定置于死地。”

    还知道以后要严加管束,可见并不会盲目仁慈,刘志其实并不担心别的,这孩子宅心仁厚,又生长于太平时期。

    他所担心的,就是他太过于妇人之仁,不够雷厉风行。

    “爱之深,责之切,刘维犯了过错就必须要承担相应的代价,不能轻易姑息。

    记住,无论过去了多少年,也不能让他重掌权力,否则后患无穷。”

    当年清河王刘蒜的事情,就是个教训,刘志对他仁至义尽,原以为他会感恩戴德,谁知却换来了反叛。

    一个人的野心一旦膨胀起来,就如野草一般,哪怕被火烧尽了,一遇到合适的条件,就会春风吹又生,不可能轻易熄灭。

    刘瑾见父亲说得郑重,立刻正色回答:“谨遵父亲教诲。”

    “如此甚好,上次的事情,你有什么看法?”

    他希望这次改革能得到太子刘瑾的赞同,不然的话,等他上位的时候,分分钟就可以改了规则。

    刘瑾正襟危坐,仔细想了想才道:“我认为朝廷应该要有制度,在皇帝无法发号施令之际,暂时代为接管权力。”

    “哦?为何如此想,你不怕这个代理之人趁机谋权篡位吗?”

    想不到刘瑾小小年纪,便已经很有想法,刘志心中高兴,却不露声色地继续试探。

    “我尝读史书,无论是一名顾命大臣,还是数名顾命大臣,其实结果都差不多,只会促生野心膨胀。

    所以我认为,不能直接交给大臣或者宗室来接管,而要交给某几个机构联合执政。”

    果然不愧是他看好的接班人,想法居然与他不谋而合,看来这与他曾经灌输的各种思想,不无关系。

    “我曾听闻一种议会制度,倒与你的想法有些契合。”

    接着刘志便将二元君主制的核心内容,向刘瑾详细地解说了一遍。

    刘瑾的目光越来越明亮,“父亲这个想法,真是妙不可言,乍听起来与罗马国的制度很有些相似,仔细听来却又不尽然。”

    由于古罗马与大汉之间来往频繁,所以大汉这边对他们的国家制度,也十分了解。

    实际上大部分的汉人都对古罗马制度不屑一顾,认为过于自由散漫,而且对于元首的限制太多,不符合封建思想的主旨。

    二元君主制则完美解决了这个缺点,所以更让人容易接受。

    当年刘志初亲政之时,事事亲力亲为,没日没夜的泡在中德殿,感觉永远都处理不完政务一般。

    时间长了他才发现,并不是一个事无巨细都揽在手里的皇帝,才是个好皇帝。

    人的精力是有限的,而且一个人的思想难免会偏颇,全部都由自己处理的话,就无法做到公平公正。

    明朝的朱元璋,刚开始设立了丞相之职,权力很大,只需要向皇帝一人负责。

    到后来因为丞相的权力过于庞大,甚至影响到了皇权,所以他一怒之下,反其道而行之。

    取消了内阁和三省制,让六部直接向自己负责,结果又把自己累得够呛。

    刘志亲政以后,也曾经走过他的老路,但事实证明这样是行不通的。

    虽然后来他逐步放权,不再事必躬亲,但制度上仍然有很大的漏洞,完全靠着自己个人的威望在维系。

    一旦自己出现意外,所有的制度都将崩溃。

    历史上其实也有无数的英明皇帝,意识到了这个症结所在,但由于思想上的局限性,都没能想出妥善的解决之道。

    可他一个现代人,见多识广,如果还像他们一样无能为力的话,那也太窝囊废了。

    父子两个就二元君主制的观念达成了统一,又就一些细节进行了商议和讨论。

    自从刘瑾被确立为皇太子以后,这还是他们之间关系最亲密的时候了。

    按照刘志的计划,等到刘瑾十八岁就可以亲政了,在那之前必须要把二元君主制的改革彻底完成。

    然后以禅让的方式,将政权平稳过渡给儿子,而他自己将做一个逍遥太上皇。

    毕竟他的身体做过开颅手术,元气大伤,他很担心自己年纪大了以后,大脑会萎缩,变得糊涂起来。

    到时候还不知道自己会干出什么昏庸蠢笨的事情,所以他必须在自己头脑清醒的时候,将这种可能性完全掐灭掉。

    历史上许多寿命比较长的皇帝,都会出现前期英明神武,后期昏庸不堪的现象,想来都是因为老糊涂了吧。

    所以对于一个皇帝来说,寿命悠久却又一直不退休,对于国家来说完全就是个灾难。

    对了,这一点要不要也写入制度里面?当一个皇帝到了六十五岁以后,或者因为疾病导致身体不佳,便应该启动禅让制度。

    只是他愿意激流勇退,舍得放弃这至高无上的权力,但他的子孙后代,又能做到吗?

    这一点谁也不敢保证,但又无法启动强制禅让,因为那样很容易被别有用心的人利用,到时候煽动太子夺权。

    看来要完美解决,还需要另外想办法。

    父子二人商谈了半天,达成了初步共识,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刘志又分别将袁盱和陈蕃、李膺、王畅等大臣召入宫中长谈。

    逐渐取得了这几位重要臣子们的支持,至于翰林苑的胡广,此人没什么政治立场,基本上人云亦云,因此他的意见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紧接着刘志甚至招来太子太傅郑玄,虽然在目前为止他并没有参与朝政,但在未来的朝廷格局之中,此人绝对举足轻重。

    郑玄的才华之渊博是公认的,他的主要精力也放在著书立说和教书育人上了,对于政治从来不发表意见。

    但此人出身贫寒,对于底层人的疾苦比较有感触,因此在思想上也不是传统的儒家维护者,而是比较开明。

    这一点很重要,刘志不希望未来的朝廷太傅,是一个封建思想的卫道士。

    对于二元君主制,郑玄采取了保守意见,不支持也不反对,他对于一些基本国策,如土地政策之类的,反而更感兴趣。

    认为大汉的土地改革政策,需要进一步深化改革,让百姓们拥有更多的土地和权力。

    说实话,大汉的土地改革的确是个半吊子,当年他初登基的时候土地兼并十分严重,但世家大族一时半刻又无法撼动。

    所以后来刘志投机取巧,在没有动世家大族土地的情况下,移民百姓,开疆扩土,并发展工商业,转移部分没有土地的劳动力。

    种种政策,使得原先尖锐的社会矛盾,逐渐变得和缓起来,但实际上土地兼并的情况,并没有得到真正的解决。

    一直以来,都没有人专门提出过这个问题,想不到郑玄第一次对朝政发表意见,便毫不客气的指出来了。

    “康成既然指出来,想必已经有了自己的想法,不妨说来给朕听听。”

    “陛下,大汉的土地政策,必须彻底禁止土地自由买卖。

    否则一旦出现灾荒或者其他的问题,土地就会从百姓手上,流转到一些奸诈之人手中。”

    土地私有化,是封建制度最明显的标志之一,要解决土地兼并,禁止买卖确实是最有效的手段。

    但在二十年前,那时候的整个大环境,完全不具备条件,根本无法做到土地国有制。

    当年王莽就曾经强制进行过王田制,但最后却遭到了整个世家阶层以及中产阶级的强烈反对,联合起来推翻了他的统治。

    若二十年前刘志敢如此行事的话,想必结果也跟王莽差不多。

    即便是现在,想把落入私人手中的土地,再重新收归国有,那也绝对不可能。

    想实行国有制可以一步步的来,通过其他的配套政策逐步实现。

    郑玄也并不是一个思想激进的人,他敢在刘志面前提出来进行土地改革,就已经背地里做了大量的功课。

    为此他给刘志提了几点建议,第一就是先规定禁止土地买卖,先断了世家大族继续兼并土地的可能性。

    第二,将屯田校尉开垦的土地,规定为朝廷所有,还有到目前为止没人开发的荒地,先把其所有权确定下来。

    第三,所有犯罪之后查抄的土地,都必须严格收归国家所有,然后进行重新分配。

    第四,任何人不得修建坞堡,圈禁土地,目前已经存在的,也必须拆毁。

    在这几点建议里面,第一条是最难执行的,也最容易遭到各个阶层的反对。

    不要说那些拥有大量土地的世家阶层,就是一些普通的乡下土财主,也会极力反对。

    甚至是一些普通百姓都不赞成,毕竟当他们遇到困境的时候,还可以通过变卖土地来渡过难关。

    大汉早就收紧了奴隶买卖制度,如今连土地都不可以卖了,若是发生灾荒,岂不是只有等死的份。

    不过郑玄一个读着圣贤书成长起来的读书人,能够将问题考虑到这个份上,便已经很了不起了。

    “康成说的很有道理,买卖土地的确需要废除,但若是没有解决之道,恐怕难以推行。”

    “臣也知道废除土地买卖难以实施,只是想了很久,始终没有变通之法,还请陛下赐教。”

    刘志哈哈一笑,这个问题要解决起来其实很简单,当然也不是他自己想出来的,后世早已经给出了现成的样板。

    “很好解决,国家不准买卖土地,但是可以租借。”

第356章四夷咸服

    “租借?”

    对于租借的概念,自然是人尽皆知,但将之运用到土地政策上,却是闻所未闻。

    “陛下的意思,是打算如何租借法?”

    “但凡土地不准买卖,但可租借给别人,良田最长期限不准超过十年,旱地和山地还有水面,不准超过二十年。”

    这些政策在现代十分之普遍,基本上无人不知,连思考都不用,完全就是信手拈来。

    郑玄频频点头,目中光芒闪动,“租借之法的确能够解决土地买卖之弊端,又能缓解民间之苦,真可谓是万全之策了。”

    土地政策是国家的基本国策,也决定了帝国未来的发展潜力。

    刘志既然有心将大汉从典型的封建君主制,慢慢过渡到二元君主制,就必须将土地问题解决好。

    毕竟,封建制度最大的特点,就是以地主阶级的利益为主,打破了这个阶层的利益分配,更有利于阶层重组。

    即便是他心目中的二元君主制,也与历史上有很大的不同,是一个糅合了社会主义和古典共和制,以及保留了部分封建制度的大杂烩。

    郑玄兴致勃勃地与刘志一起讨论了关于土地租借制度的细节,譬如什么情况下可以连续租借,需要什么官方手续等等。

    最后,刘志意味深长地一笑,看着郑玄道:“康成可有意帮朕去促成此事?”

    这是让他录尚书事,参与朝政了,但土地改革可是个得罪人的事情,并不是什么美差。

    郑玄却毫不犹豫地拱手道:“臣谨遵圣命。”

    “这次改革,除了新制度的租借制度,朕还想借此机会改掉度量衡,举凡尺、寸、丈,亩、顷,斤、两等等。

    都重新制定,然后用新的度量衡,进行全国土地清查。”

    自从秦始皇统一度量衡之后,汉代的度量衡却依然混乱不堪,不停地改来改去,导致许多田亩的丈量都不合规定。

    西汉末年,经学家刘歆开始了试验,以“黍”来定度量衡的标准。

    选用中等大小的黍粒,一千二百粒为12铢,24铢约为1两,16两等于1斤。

    而一亩约等于今天的0.5亩,但实际操作中,由于计算有误,常常会出现大亩和小亩之分。

    称量单位汉1斛等于今天的20公升,实际操作中也有大小之分,这是度量工具不够精确的缘故。

    所以借着这个机会,刘志打算出一套标准的度量衡工具,但他并不打算按照后世的西方通行标准。

    而是依然沿用东汉的标准度量衡,以此而制造出一套官方发行的工具。

    此时已经有了砝码,但却没有标准的秤,之前由于技术原因,汉尺的刻度也不是很规范。

    要想重新丈量土地,就必须出一套标准的尺子,以现有的大汉工业技术来说,应该是一件很轻松的事情。

    但除此之外,现有的土地兼并现象,暂时仍然无法扭转,不过开疆扩土之后,大量的新移民政策,使土地分配不均的现象得到了平衡。

    上一次土地革命时,基本上所有的流民都分到了土地,但经过一二十年的发展,又开始变得混乱起来。

    只要不制止土地买卖,无论分多少次土地,其结果到最后都一样。

    数天之后太子太傅郑玄,被任命为清查特使,负责全国的土地现状清查。

    这是个临时职位,不属于任何一个机构,可直接向皇帝负责。

    早在他被任命为太子太傅的时候,朝中便已经知道,这个年轻人将来绝对前程无限。

    此人的才学,早已得到了公认,但至于他的能力到底如何,却让人拭目以待了。

    通过这么多年以来的观察,刘志认为他的性格与当年的老太尉李固,十分相似。

    忠心为国,刚正不阿,但性格却过于宁折不弯。

    这样的臣子,遇到个胸怀大度的皇帝之后,能够成就千古贤臣之名,可若是遇到了昏庸无道之君,下场就及其惨烈。

    目前看来,太子刘瑾心怀仁厚,能够虚心纳谏,与正直无私的郑玄,正好相得益彰。

    因为事先给各个大臣通过气,所以这次土地改革,并不突兀。

    刘志以帝王之威,在没有朝议的情况下,直接下诏,强势宣布,自即日起在全国范围内,停止土地买卖。

    改为长期租借制度,具体价格由各地根据当地物价,出台最低指导价格。

    同时,在全国开展土地丈量和清查工作,凡是巧取豪夺,多吃多占的,一经查出全部没收。

    户部和农学院抽调了大量人手,带着新出的标准汉尺,协助地方上完成测量工作。

    为了公平起见,刘志决定将地方官员随机对调,异地丈量,免得与当地豪绅相勾结。

    郑玄负责指挥调度,并随时待命,四处巡查,太子刘瑾也参与其中,跟随自己的老师一起,投入到轰轰烈烈的土地改革中去。

    如今已到秋冬季节,各地农官正好得闲,除了维修水利工程,并没有其他的大事。

    所以能够投入大量的人手,这么大的事情,自然也少不了御史院的参与。

    派出了大量的巡查御史,监督测量工作的展开,若有私下变相买卖土地的,发现一起便可以就地解决,无需上报。

    这次测量之后,将登记造册,作为日后国家政策调整的基础数据。

    身为后世灵魂,自然最清楚各种大数据对政策的重要性,同时也是清查全国人口的好机会。

    刘志两父子一个坐镇京师指挥,一个深入各州督促工作,配合得十分默契。

    腊月的最后几天,刘瑾才风尘仆仆地从外面回来,几个月不见,个子又蹭蹭蹭地冒了一截。

    风吹日晒的,皮肤也变粗糙了,脸上的稚气已经褪去,看起来就如个大人一般。

    “父亲,孩儿这次出去,真是长了不少见识,原来百姓的生活比我想象的还要苦得多。”

    京城洛阳的确是富裕了,即便是普通市民的日子,也过得比较滋润。

    但在偏远地区,尤其是自然条件不太好的地方,百姓们依然过得很艰难。

    一年到头勤扒苦做,到最后也只能保证最基本的果腹条件,什么生活质量,真是奢望。

    郑玄是个好老师,不仅带着他特意去看了繁华地区,也专门去看了落后的地区。

    让他用最直观的感受,体会民间的疾苦和不易。

    尽管上次曾经去青州救灾,但刘瑾并没有意识到,即便是在正常情况下,黎民百姓的日子,也是如此艰难困苦。

    “是啊,大汉整体上是发展了,但仍然远远不够,百姓就像是你的子民,他们能不能吃饱饭,与皇帝、与朝廷不无关系。”

    由于交通不便,土地产出率低,工商业发展不均衡等等原因,大汉南北和东西的情况,极度不均衡。

    中原和东南是最繁华的地区,土地肥沃,物产丰富,气候也相对温和,再加上水资源丰富,交通便利,发展潜力巨大。

    除此之外,这十几年东北和华中的发展也十分迅速,荆州、湘州、楚州和东北地区,也奋起直追,甚至某些方面已经不比繁华地区差了。

    西南的蜀州和云州,因为是南丝绸之路的重要节点,所以也日渐繁华。

    凉州、并州由游牧改为农耕之后,农业发展也十分迅速,再加上小麦、高粱、土豆、红薯和大豆等等旱地作物产量提高了不少,百姓们至少能够保证温饱了。

    还有一个地方,成绩也十分骄人,那就是原来的西域都护府,后来的西州地区。

    整个西域都在北丝绸之路上,那里民族众多,又有许多特色物产,商业发展非常快。

    汉代时期的西域,并没有后世那么大面积的沙漠化,反而有许多绿洲。

    刘志又下令从天山等雪山上引水修渠,大力发展西域的棉花和葡萄种植。

    如今,曾经荒凉的西域,早已成为大汉最重要的棉花产基地和葡萄酒供应地。

    辽州和匈州,还是保持游牧,但在放牧习惯上,却由政府进行了统筹。

    以免某些地方放牧过渡,得不到休养生息的机会。

    广阔无垠的草原,成为了大汉牛羊肉的供应中心,但过于辽阔的国土面积,也给大汉的边防带来了负担。

    即使如今的和平年代,也必须维持着大量的边军规模,军费开支十分庞大。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只要国家越来越强大,将来总有一天,四夷咸服,万国来朝。

    到时候,即使边境上不放一兵一卒,相信也没人敢进犯大汉国土了。

    “父亲,过了年我孩儿想继续跟随太傅去其他地方看一看,如果连自己的国家都不了解,那还怎么治理?”

    刘瑾能有这样务实的态度,刘志自然很欣慰,如果他能一直保持这种处事原则,相信以后绝对是个好皇帝。

    “西藏那边暂时不用去,浪费时间,其他地方多走走是对的。”

    也不是刘志对西藏有歧视,实在是此时的西藏地广人稀,再加上交通不便,去一趟没个一年半载的回不来。

    而且西藏没什么地缘危机,对于一名皇太子来说,实在没必要亲临其境。

    “是,父亲。”

    刘瑾别的都好,就是太听话了一些,刘志总是担心他会没有主见。

    不过以他的年纪,还在拼命求知的时候,没有形成自己的价值观和风格。

    相信再过几年,就会有所不同。

    长康二年的元日,因为去年的灾害,刘志下令一切简办,并将今年的农业赋税,再免了一年,以缓解民间的压力。

    元日宴会上,突然出了一件意料之外的事情,罗马使者奥提斯,向大汉皇帝提出请求,希望能够帮助他们扑灭瘟疫。

    古罗马在公元161年至166年之间,发动了攻打安息的战争,入侵了亚美尼亚和叙利亚,重夺埃泽萨。

    罗马皇帝马尔库斯·奥列里乌斯,令他的共同统治者维鲁斯守卫叙利亚和将军马库斯·斯塔提乌斯·普里斯库斯,在163年入侵亚美尼亚。

    而另一位罗马将军阿维狄乌斯·卡修斯,则在164年入侵美索不达米亚。

    罗马人攻陷了塞琉西亚和泰西封,并把这两座城市焚毁殆尽,与此同时,罗马士兵在这个地区染上致命瘟疫。

    瘟疫横行,使得罗马军队战斗力大减,不得已只好撤退,并把这种瘟疫带回了罗马帝国。

    短短几年的时间,这种致命性很高的瘟疫,就在罗马范围之内大流行,导致了大量的国民死亡。

    而罗马现有的医疗手段,却对此束手无策,这次大瘟疫,严重削弱的罗马帝国的国力。

    放他们看到了大汉帝国在瘟疫治疗方面的骄人成绩,羡慕不已,所以试着向大汉发起求助,希望能够帮助他们扑灭瘟疫。

    根据他们所描述的病症,刘志不用传太医,也知道是天花。

    天花是古代流传的烈性瘟疫,传染性极强,死亡率非常高,被后世形象地称呼为“种族屠杀病”。

    现代学者认为起源于古印度,中国远古时期并没有与天花相关的记录。

    最早出现于东汉初期,伏波将军马援奉命攻打西域,大获全胜之后,却被俘虏传染上了虏疮,全军因此死亡了一半。

    这个虏疮,就是天花。

    因为汉代对瘟疫的治疗中,早已有了隔离的观念,所以天花并没有在东汉引起灭绝性的传播。

    这些年来,东汉几乎没怎么看到天花的身影,所以对瘟疫的研究都集中到伤寒和霍乱这两种病症上了。

    至于天花,还真没什么研究。

    不过作为现代人,哪怕是普通百姓,也知道天花该怎么预防,那就是人尽皆知的种牛痘。

    罗马帝国既然向他求助,作为邦交友国,刘志自然不会不管,但这个帮助,绝不是无偿的。

    “大汉与罗马是友邦,有难自然不会冷眼相看,只是这种瘟疫之前大汉并未流行过。

    所以治疗起来肯定会颇费时间和精力,如今我国本来就医疗资源不足,确实有些难啊。”

    刘志慢条斯理地说着,这奥提斯作为特使,自然也是个人精,立刻会意。

    “我国元首承诺,只要大汉国愿意伸出援手,为表感谢,会向贵国捐赠一批特殊的药材。

    并向皇帝陛下进献犀角、琉璃和夜光壁,以表敬意。”

更新说明

    不好意思,这段日子病了,胃溃疡,从明天开始继续更新。

第357章远征

    奥提斯所说的这些谢礼,刘志还真看不上眼,他想要的绝不止简单的财物。

    不过有些事情他现在不会明说,在罗马和大汉之间,一直有一个共同的敌人,安息帝国。

    此国之人狡诈无信,而且贪得无厌,当年丝绸之路刚开通之时,正是他们阻碍了大汉西进的脚步。

    致使罗马和大汉两个超级大国,几百年来一直只闻其名,却无法相通,更别谈建立贸易关系了。

    东汉时甘英受命出使西域,想将断绝已久的丝绸之路重新打通,并决心一定要去往被彼时称为大秦的罗马帝国。

    当时的安息国王,却派人故意把他们带到了茫茫大海边,欺骗他们说罗马在大海尽头。

    又派了两万士兵跟随,防止大汉使者绕道去罗马,最后甘英只得望洋兴叹,失望而归了。

    安息帝国靠着卑鄙无耻的欺骗行为,垄断了两边的中转生意,不费吹灰之力赚取无尽差价,大发横财。

    为了打消罗马帝国向东寻找传说中丝之国的想法,安息帝国更是无耻造谣,说大汉人个个身高两米以上,面如夜叉。

    还说大汉人没有语言,不喜欢和旁人交往,对人十分不友善,之所以会纺织丝绸,那是因为丝绸是树上长的。

    这些稀奇古怪的谣言,都被罗马人信以为真,甚至堂而皇之地记载于史册之上。

    要不是刘志知道罗马真实的地理位置,并手绘图形交给邓演,恐怕两国建交还遥遥无期。

    即便是上次邓演出使,安息国君也故技重施,派出两万卫士跟随,最后邓演一出声东击西,然后瞒天过海,从邻国绕道而行,差点儿被他们阴谋得逞了。

    但随着罗马陷入瘟疫之中,安息帝国贼心不死,又开始打起了歪主意。

    他们想尽办法垄断道路,甚至不惜派兵攻击邻国,此时罗马帝国自顾不暇,而大汉远在万里之遥,鞭长莫及。

    因此陆上丝绸之路几乎被安息帝国掐断,即使是海上丝绸之路,之前也是停靠在安息港口,然后从陆地进入罗马。

    毕竟此时还没有苏伊士运河,从南非好望角绕行不但路途遥远,而且还危险重重。

    安息帝国这一手操作,等于直接掌控了丝绸之路,使得两边千辛万苦生产贩运的货物,利润大降。

    而什么都没有付出的安息帝国,却从中渔利,大发横财,富得直流油。

    作为天汉之国的皇帝,无论是从利益还是尊严上,他刘志都忍不下这口气。

    但两国实在是相距太远,哪怕是发海军去攻打,打下来后守卫的成本也太高了些。

    但罗马帝国与安息帝国是邻国,而且两国是世仇,相互之间的战争持续了几百年之久。

    虽然罗马帝国确实比安息帝国强大,并且还屡次攻下了当年的波斯帝国,和后来的安息王朝。

    但都没能稳定住统治,最后还是撤了出来。

    就像最近的这一次战争,兵力强盛的罗马帝国,在安息帝国横冲直撞,可却败给了天花瘟疫。

    即便如此,直到现在,罗马也没有从占领区撤军。

    所以刘志便动了心思,想了个一石二鸟之计,只不过还是个雏形,需要与众臣再商议一下。

    元日朝会之后,刘志第一个召见的是医学院院长张芝,商讨诊治天花的事情。

    由于天花目前不是大汉的主要流行瘟疫,所以医学院对此也没什么研究。

    但刘志心里却清楚,如果不能研制出预防的牛痘,早晚有一天,这个烈性瘟疫会卷土重来,在华夏土地上肆虐。

    即使到了后世,天花被扑灭了,却不是因为被治愈的,而是因为强大有效的预防方法。

    种牛痘说起来简单,但却是人类花费了一千多年,无数医生不断总结出来的经验。

    现在从现代而来的刘志,靠着后世资讯,却直接省略了这个漫长的过程。

    只是研究种牛痘之法,首先要有天花患者,这一点汉朝境内目前无法办到。

    必须要去疫区才能展开工作,而这却十分危险,远去异国他乡的瘟疫爆发地,一般的人不会愿意。

    张芝作为医学院院长,同时也是皇帝的御用主治医师,自然不可能前往。

    “臣回去后先总结下种痘方法,再看看哪些医师能够自愿报名出使的。”

    本来刘志完全可以直接任命,但这件事情所需要的医师,不仅需要医术高超对瘟疫有研究,还要有医德仁心。

    如果心不甘情不愿,研究起来旷日持久的话,对于他之后的战略方针来说,会有很大的影响。

    此事不急,得慢慢来,一点点布局,最好是将安息帝国套进去,要么一蹶不振,要么改朝换代。

    具体的操作,还要先看情况再说。

    为此刘志又接连召见了一批人,从陈蕃到李膺,再到商部尚书,甚至是一些常年行走丝绸之路的行商。

    在征求了大量意见之后,计划终于一步步成型。

    正月十五元宵节,举国同庆,京师洛阳更是热闹非凡,让人心醉神迷的灯会,使得红男绿女彻夜不归。

    不过今年出了件新鲜事,洛阳城最繁华的平城门前,出现了许多亮如白昼的彩灯。

    惹得无数百姓驻足观看,围得里三层外三层的水泄不通,指指点点地惊叹不已。

    要知道,能让见多识广的京城百姓们惊讶,绝对是非同凡响的事情。

    “这些灯笼怎地如此亮堂,简直就跟白日一般,太神奇了。”

    “哇,你们仔细看看,居然还不怕风吹呢。”

    “我看仔细了,这些灯是用玻璃做的,里面好像有一些会发光的丝。”

    ……

    首先玻璃这东西,古罗马早就有了,只是纯度不高,杂质比较多,一般都是用来制作工艺品,而且还畅销海外。

    当年西汉的丝绸之路上,古罗马向大汉这边就买了不少的玻璃工艺品,尤其是一些五彩斑斓的玻璃瓶子,和用玻璃制造的手饰等等。

    美其名曰琉璃,当做十分尊贵的制品高价买卖。

    二十多年前刘志刚刚亲政的时候,便开始令人尝试制作玻璃了,当时虽然没能制作出质地纯净的透明玻璃,但这种半透明的五彩玻璃,却很容易复制出来。

    经过了十几年的发展,工艺不断的提纯精炼,渐渐已经能够制作出透明度比较高的玻璃了,而且质地也比以前好。

    由此大汉便开始流行起玻璃窗户,首先皇宫中的所有窗户上都换上了漂亮的玻璃窗。

    紧接着各个豪门大户宗室皇亲,也纷纷跟风,都以玻璃窗户为荣。

    当然丝绢窗户或者纸质窗户相比,挡风挡雨的效果强了不知多少倍,最关键的是能够增加室内的采光度,使得房子内部不再阴暗潮湿。

    光是这一点就能让人爱不释手,嗯当然到目前为止,由于产量和技术的原因,玻璃窗户还是属于奢侈品,但却并不是什么很稀奇的东西了。

    尤其是一些玻璃工艺品和首饰,已经渐渐大众化,成为了普通百姓也能拥有一两件的玩意儿。

    由此也出现了玻璃罩子的灯笼,挡风效果好,里面点根蜡烛,完全可以挑着在路上走。

    但面前的这些玻璃灯,却明显与蜡烛玻璃灯笼有着天壤之别,首先亮度强了不知道多少倍,其次光芒十分稳定,不会忽闪忽闪。

    而且一次可以亮几个时辰,都不会熄灭,实在是太神奇了。

    “听说了吗,这是陛下让科学院研究了十几年的电灯,据说这个东西以后会慢慢普及,走进寻常百姓家呢。”

    有消息灵通的人士,在人群种讲得绘声绘色,自豪不已。

    这二十几年来,陛下带头鼓捣出来的各种稀奇玩意儿,简直不要太多了,早已让大家见怪不惊。

    早期出来的沼气灯,如今已经普及,只是因为能源限制,无法做到充足供应罢了。

    让普罗大众受惠最广的还是水泥,一般大城市的房屋和道路,如今都是采用的水泥砂浆制造了。

    这让房屋的牢固度增加了不少,一般普通的小地震和大风大雨,都能承受得住。

    当然真正让百姓们丰衣足食的发明,还是各种杂交粮食作物,不但丰富了品种,更是大大提高了产量,使得百姓们不再挨饿受冻。

    这二十年来,大汉的人口恢复迅速,除了后来征服地的居民,比之当年已经增加了数百万人。

    尽管这两年天气反常,但依然能够保证吃饱饭,二十几年前那些兵荒马乱的岁月,似乎已经越来越遥远。

    但他们对今日的新鲜事物,并没有足够的认知,只以为又是什么贵人们的奢侈品,不觉得和好老百姓有什么关系。

    可对于刘志来说,这却是个划时代的分水岭,标志着大汉终于开始了现代工业发展。

    小型的发电机,通过无数次更新换代,终于有了性能比较稳定的版本。

    当然,到最后还是采用了柴油,才制造成功,至于灯泡,后世爱迪生做了上千次实验才寻找到的钨丝,到了刘志这里,自然是不费吹灰之力了。

    历时十几年,从刘志画出第一张发电机图纸开始,大汉终于看到了曙光。

    至于柴油汽油什么的,他也不再纠结污染的问题,环境保护是靠人类自己去掌握的。

    万一有一天,人类采伐过度,自毁长城,那也是咎由自取,人类的前进总是一柄双刃剑,他总不能因噎废食吧。

    虽然大型的发电机还没能制造成功,但刘志相信,那一天也已经不远了。

    有了电,机械制造业就会突飞猛进,相应地又会带来各种各样的工业文明创造。

    他甚至可以预见到,一二百年后,华夏大地就会跳跃式地突进到现代文明。

    到了那时候,一个横空出世,完全呈碾压式的大汉帝国,毫无疑问将成为整个世界的忠心。

    过年后,刘志下了诏书,以科学院为首,建立一个皇家电力制造系统。

    从各样各业抽调顶尖人才,包括了石油开采,煤炭开采,金属矿开采,炼钢厂,钢铁制造业等等一条龙的工业集团。

    如此庞大的手笔,正是为了即将来临的电力时代做准备。

    当然,除了他本人,整个帝国绝大多数的人都还没有意识到,新的时代即将到来。

    这个集团目前完全由皇帝控制,以内务府为主体,结合了从工部抽调出来的一部分人员。

    而且,作为大汉天子,他的私产里面,本身就包含了大量的优质矿山和作坊。

    要组建一个电力制造系统,完全能够胜任。

    虽然动静有点大,但对国家产业的影响却很小,整个系统都是独立于朝廷之外运转的。

    这些年来,大汉从上到下都达成了一项共识,陛下不管鼓捣什么莫名其妙的东西,到最后一定都是正确的。

    所以,除了有关联的部门全力配合之外,并没有惊动多少人。

    正月过后,张芝前来汇报,已经在医学院组建了一支远征医师队,包括两名医学院教授博士,以及三名高级医师,数名普通医师和一些医学院弟子组成。

    刘志龙颜大悦,亲自召见了医师队所有主要成员,对他们进行了鼓励。

    并告诉他们,天花在西方肆虐已久,危害甚广,身为医师,有责任将他们拒之于国门之外,不能让瘟疫毒害大汉人民。

    大汉人的荣誉感非常强,如果只是援助遥远的友国,他们自然提不起多大的兴趣。

    可若是为了自己的国家,为了救自己的人民于水火之中,那他们立刻就精神百倍了。

    当然刘志也不会光喊口号,去国离乡上万里,这样的精神不是普通人能够办到的,必须要给予物质上的奖励。

    因此刘志给这几位医师都升了职,又将那些医学院的弟子,全部授予了侍郎的散职称号。

    并赐予了许多财物丝帛之类的,以资奖励。

    还承诺只要他们能够战胜天花,回来以后将论功行赏。

    医师远征队,得到了各种实惠之后自然是欢天喜地,院长张芝为他们举行了盛大的欢送仪式,又亲自将他们送出洛阳城外。

    这次他们将跟随大汉的官方商贸队,乘坐商船从大运河入海,沿着海上丝绸之路抵达古老的埃及。

第358章固执己见

    当然对于刘志来说这只是第一步,为了自己的计划,他甚至于不惜发动生化战争。

    不过,不到万不得已,他还是不会走这一步的,毕竟那样会使许多无辜的平民丧生。

    他也不担心罗马帝国会扩张过度,更加强盛。

    经过了奴隶共和制和君主专制之后,元首共和制也走到了尽头,国内矛盾达到了高潮,已经濒临爆发的边缘。

    即使瘟疫能够遏制住,也只是延缓了一点时间,接下来,只要医师队能够初见成效,他就会以此作为交换,要求罗马出兵安息帝国。

    当然,对于罗马来说,即使大汉不做要求,他们也会出兵,毕竟两边是世仇,而且这次瘟疫很有可能就是安息那边人为传播的。

    对于心高气傲的罗马帝国来说,怎么可能忍得下这口恶气。

    这个布局可能需要几年才能完成,急不得,除此之外,要解决贸易路线问题,还是需要鼓动地中海沿岸的国家,联合起来挖掘运河。

    在修建大运河方面,大汉有着丰富的经验,不仅仅将京杭大运河提前呈现出来,还加修了一些短距离的运河,用来联通整个水路。

    如今涿州城的铸造已经初具规模,刘志打算将重点放在水利工程上去。

    小冰河时期估计还要持续一两百年,气候会持续恶化,反复无常。

    这是没有办法改变的事情,她唯一能够做到的,就是减少恶劣气候造成的伤害。

    按照历史上的气候变化过程,接下来北方草原上会迎来大干旱,使得绿洲消失,草场退化,整个西北沙漠化迅速扩大。

    北方游牧民族的生存空间会一步步被压缩,逼不得已进行了持续几百年的南下迁徙。

    从东汉末年开始,到西晋末年到达了高峰,胡人与中原文明之间,因为争夺生存权,展开了血腥的厮杀。

    由此产生了历史上著名的五胡乱华事件。

    所以趁现在干旱还不是很严重,要提早干预,否则后患无穷。

    西域那边,早已开始了引导冰山雪水入沟渠的工程,后面将会继续加大投入。

    反正边境清平,调集边军帮助当地一起修建,也解决了人手不够的问题。

    至于辽州草原和匈州草原,除了引导雪山水源之外,还需要植树造林保持水土流失,结合后世的治理经验。

    例如规划有序放牧,甚至人工补种牧草,严禁胡乱开垦种植等等。

    而凉州、并州、幽州一带,则可以采取南水北调或者东水西调工程,用沟渠将资源丰富地方的水引到贫乏地区去。

    为此,许久未曾上朝的刘志,决定召开一次大朝会,商量加大水利工程的事情。

    他还特意提前下诏,将远在涿州的东北总督陈寔召了回来,这些年来,陈寔一直主持各种工程,经验丰富。

    从大运河到涿州城,他用事实证明了自己卓越的能力,这一点有目共睹,谁也无法反驳。

    因此提到水利工程,没有人比他更有发言权,不过他如今年事已高,有身居高位,刘志也不打算再让他爬山涉水,亲力亲为了。

    在召开朝议的头两天,陈寔终于赶到了京师洛阳,自从第一届科举考取魁首之后,他这些年来很少到过京城。

    有数的几次都是回京叙职,而且全都是来去匆匆。

    尽管他是大汉深受刘志信任的几名重要大臣之一,但却是与皇帝交集最少的一人。

    当年他考取科举的时候,便已经四十岁了,由于常年奔波劳累,六十几岁的人,早已是须发花白满面皱纹。

    不过他的身体还算硬朗,精神也很矍铄,说起话来声音洪亮,中气十足。

    刘志在中德殿召见了陈寔,几句寒暄之后便直奔主题,听说陛下又要动大工程,他并没有盲目的举双手赞成。

    作为一手经办了大运河和涿州城的主要负责人,他更知道这样的大工程,有多么的劳民伤财。

    大运河和涿州城,对国家都有着无与伦比的超凡意义,都是为了区域发展的目的。

    事实证明,虽然耗费了大量的国力和财力,但回报也十分丰厚。

    尤其是大运河,当时国家才刚刚发展起来,还不是很富裕,修建这个浩大的工程,几乎是举全国之力才完成。

    其中遇到的艰难险阻,即便像陈寔这般务实之人,也觉得不堪回首。

    而且到现在也只能说完成了主体构架,其余的细枝末节,一直都在完善中,估计还要持续许多年。

    但大运河的功绩,不仅仅是一个普通的水利工程那么简单,他更是一个连通了整个中原和南北,贯通了海上丝绸之路的伟大道路。

    这条路承载了帝国的主要运输任务,也连通了海外疆土,更延伸到海上贸易。

    可以说大运河的作用,并不仅仅是区域性的,对于整个国家来说,都意义重大。

    而涿州城,对国家来说,也同样具有不可替代的发展作用,不仅仅让原先边远的冀州迅速发展繁荣起来。

    更使得整个东北地区,从之前的蛮荒之地,变成了东北的江南,鱼米之乡。

    使得国家又增添了一个重要的粮仓,还使得东北对中原的认同感迅速增强。

    当然,反过来朝廷对于东北地区的掌控,也迅速深化。

    正因为有这么多有力的原因,所以当年陈寔顶着朝廷部分反对派的压力,一力坚持,坚决的站在了皇帝这一边。

    事实也证明了皇帝的高瞻远瞩,具有着多么正确的长远布局能力。

    但花这么大的代价,发展西北甚至更偏远地区的水利,怎么想都有些弊大于利的意思。

    可皇帝既然隆而重之的提了出来,就一定有着他的道理,所以陈寔决定先听一听刘志的理由。

    这些年来,大汉在气象预测方面也取得了长足的进步,再结合周易八卦学说,断定未来百年内整个西北地区会有持续不断的大干旱,对于此时的大汉人来说,也不是那么的难以接受。

    而且,最近几年,已经有了这个苗头,西北地区的雨水确实一年比一年少,道离干旱还有一定的距离。

    作为皇帝未雨绸缪,也确实说得过去,但西北地区地广人稀,生产力又不发达。

    更重要的是,在中原文明眼中,他们都是些胡族蛮人,为了这样的地方花费巨大的人力物力,实在是得不偿失。

    陈寔由于出身贫寒,已经是朝廷大臣中,最顾及民生的一位了,如果连他都反对,这个计划很可能会遇到前所未有的阻力。

    “陛下,臣觉得现在就提出修建计划,为时过早,不如先派工部的专职官员,前去实地勘测考察。

    再让当地官员,详细汇报本土情况,结合他们所说进行评估,看看到底值不值得修。”

    尽管刘志知道,大旱灾确实存在,但却没有充足的证据,说服自己的臣子们。

    自从掌权以来,刘志还从未遇到这样的时候,虽然他可以强制下令,但如果整个朝廷都呈反对状态的话,这些工程也一样无法顺利展开。

    “朕再想想再说吧。”

    距离召开大朝会还有两天的时间,刘志想再继续征求意见。

    紧接着,刘志召见了自己的几位主要心腹,大部分人都对此事采取了保守的态度,少部分人更是公开反对。

    总结起来理由不外乎西北地域广阔,人口稀少,地理条件又差,修建水利工程难度太高,划不来。

    何况那边是以游牧为主,并不需要大量的水来灌溉,只要能够保证饮用水足矣。

    见到无一人赞成,刘志心内焦急,不趁着他身体还好,把这件事情确定下来,等到大旱灾之后,就更难以启动了。

    想了想,便派人将太子刘瑾叫了过来,这几天刘志的动静,并没有刻意瞒着东宫那边,所以刘瑾早就知道了这件事情。

    刘志一开口,他就表达了自己的意见。

    “父亲,孩儿认为,此事要想说服朝廷众臣,就必须要给出充分的理由。

    毕竟工程太大,所付出的代价又太高,这几年中原也不太平,灾害频发,都希望把精力用在这方面。”

    即使本身并不同意这个工程,但作为儿子,刘瑾依然毫不犹豫地站在了父亲的立场上说话。

    不过事情绕来绕去,依然回到了原点,但无论如何,刘志也确实给不出一个让人信服的理由。

    看来只能退而求其次了。

    刘瑾的话,让他终于改变了策略,大朝会依然如期召开,此时消息灵通的人士,早就已经知道了事情的始末。

    所以当皇帝依然坚定不移地抛出这个议题的时候,立刻遭遇了冷场。

    几位朝廷重臣,早就已经单独表过态了,此时自然无须重复,见他们都不做声,其余的中高层官员,也聪明地选择了缄默。

    如果皇帝明知在所有人都反对的情况下,还是要一意孤行,那首先站出来当庭反对的人,很可能会被刘志拿来杀一儆百。

    所以大家都聪明地选择了不做声,打定了主意先看看情况再说。

    其实刘志对于中层官员,确实寄予了厚望,他们中很多人,都曾经调往西北边缘地区当过地方官。

    因此他们对于西北的情况都十分了解,自古以来这些地区就缺少水资源,极大地限制了区域的发展。

    如果连他们都反对的话,那整个朝廷从上到下,就找不到一个支持者了。

    这情景倒是让刘志回忆起当年初登基的时候,那时候他还是规规矩矩,五日一小朝,每月一大朝。

    每一次上朝,都要跟满朝文武斗智斗勇,搞得他经常如临大敌,遇到有什么重要的事情,都要提前未雨绸缪。

    就这样,他却整天如打了鸡血一样,时时刻刻琢磨着,该怎么样才能打赢每一场硬仗。

    这些年来他已经越来越消极,虽然牢牢地掌控着整个帝国的权力,却再也提不起兴致。

    自从他出事之后,身体更是大伤元气,为此基本上取消了所有的朝会。

    有什么事情都是让朝廷众臣商议好后,再来向他汇报,那些陈谷子烂芝麻的琐碎事情,早已无法送达他的案头。

    可今日,他突然就怀念起从前那些风云变幻的岁月。

    看了看堂下正襟危坐的皇太子刘瑾,如此的少年老成,与自己当年的惫懒模样,完全是天渊之别。

    反正问题他是抛出来了,既然大家都不想表态,那干脆就这么耗着吧。

    皇帝的御座是一把硬木椅子,只能身姿笔挺地坐在那里,时间久了非常不舒服。

    这么做是有原因的,第一是提醒皇帝,在朝堂之上不能贪图享受,必需要严谨勤奋。

    第二个也是为了提醒皇帝,每次朝会都不能拖得太久,以免他迁延不绝,当断不断。

    可刘志今日是有备而来,早已提前让人把椅子上铺了软垫,自己懒洋洋的斜倚在上面,毫无半点形象可言。

    反正如今的大汉朝廷,都知道他是身体不好,而且也没有一个人敢当面指责他形象不佳。

    众人见皇帝如此坚持,也都开始互相打起了眼色,一阵无声的交流和博弈之后,终于有人被推出来当出头鸟。

    一名工部的官员挺身而出,以非常坚决的态度,表达了自己的观点。

    “臣认为南水北调的工程确实可行,但必须缓一缓再说。

    现在国家刚刚修建了大运河,各方面消耗都很大,必须要给出一段时间来进行休养生息。

    一旦再起大动作,有什么突发事情的话,朝廷根本无力负担。”

    原本以为他已经表达得很清楚了,皇帝应该会听进去,至少不在像之前那么坚持。

    可偏偏刘志就好像完全听不懂一般,直接跳过主要中心思想,而是抓住了他话里的漏洞,疱疹以下的追问道。

    “既然你也同意修建南水北调工程,那你说的缓一缓,具体是指缓多久?”

    一句话,把那个工部官员气得差点噎住,皇帝这一次绝对是故意装聋作哑的。

    但同时也十分清楚的传达了他的意思,那就是必须修,而且还要尽快。

    “这个……应该要一样一二十年吧,没有这么长的时间,朝廷根本就转不过来。”

    那官员面红耳赤,麻着胆子终于把这句话说了出来。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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