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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后我守护的小可怜登基了全文阅读

作者:妩允     穿越后我守护的小可怜登基了txt下载     穿越后我守护的小可怜登基了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46真是胆子大了

    上官天霖既已洗脱嫌疑,证实是遭奸人陷害。

    那么天云的停课指令自然就解除,第二日她便回国子监继续上课。

    见她回来,同室贵女们对她态度各异,虽仍有瞧不上她小门小户做派的,但也有对她心怀愧疚的。

    毕竟,任谁好心被当成驴肝肺,也会觉得心如芒刺,我赠你膏药,你不心存感激,反而误会我别有用心,这找谁说理去?

    天云却不在意他们的悔疚,在她眼里,这些人加起来的恶意,都不及少年一人的信任重要。

    当你不再过度在乎别人对你的看法与态度,你的生活就会变得轻松很多。

    这种事上,她一向是利己主义者。

    故而,当贵女们面带尴尬之色,过来跟她道歉时,她只淡淡一笑,甚至同她们开起玩笑:“那便多多照顾我家的生意好了。”

    “我们一定会的!回去就囤个几十片,报你的名字,会不会比较优惠呀?”

    “这是自然,报我名姓,买三送一,多多益善。”她朝萧子勿看去,少年的视线果然一直追随着她,不曾游移,眼底乘着一束温柔的日光,微微潋滟,漾入心里。

    少年今日倒是大胆。

    她微微笑着,杏眸弯起,瓷白的小脸上两个小酒窝若隐若现,活脱一颗甜蜜蜜的人间小糖豆。

    倒是让人越发佩服起她的豁达来,殊不知她心里,只是懒得介意罢了。

    天云一痛快,穆瑶之就不痛快了。

    自从听到殿下开口要她,穆瑶之便骨鲠在喉,心里对她的嫌恶与日俱增,和。穆瑶之屁股后面的小跟班,顺她不善的眼神看去,那边是左右逢源的上官天云。

    小跟班适时拍着马屁:“百花宴快开始了,今年定又是瑶之夺魁。”

    “那便是三冠王。是有史以来,第一位蝉联三年的百花仙子了吧?”

    “那个上官天云,恐怕是连初选都进不去,初选可不是随便画幅画就能进的。”说这话的蓝袄姑娘名唤廖婕,是廖参政的第二女,上头有个哥哥名唤廖易轩。

    去年就未进初选,是因她容貌欠缺,又不如妹妹得父亲疼宠。

    她補一表演完,台下就有人窃笑取乐,说她四肢僵硬,跳舞的时候像那抽搐的螳螂。去年只走了个过场便被刷下来,好悬没把她气哭!

    百花宴初赛,若无从小习舞的功底在,又无富可敌国的累世积业,怕是无缘复赛。

    穆瑶之微扬下巴,这话是说到她心坎里了,百花宴可不同绘画小测,届时观者如山……这次的魁首非自己莫属,绝不能再出现变故!

    等她当选百花仙子,正是子衍哥哥功成归来之时,自己再央求父亲,借机向皇上提出赐婚的请辞。岂不三喜临门!

    那日子衍哥哥提到上官天云的时候,脸上是她从未见过的兴味,一股强大的危机感将她笼罩。

    她望向远处凋零的残花,五指紧攥,若是正妻之位再被上官天云截胡,她穆瑶之三字便倒过来写!

    ……

    她也实在多虑,萧子衍如此利益至上之人,岂会为了一个有趣的玩具,就轻易放弃对他最有助益的女人。

    天云这厢并不知晓她已脑补到,自己与萧子衍成婚的景况,她正托着腮百无聊赖,看司业在上方挥毫泼墨,唾沫横飞。

    侧眸看去,这厢有屏风阻隔着,也看不到少年清俊的面庞。萧子勿正拿着小刀,在紫檀木上雕雕刻刻,这还是他头回在课上走神,没有专注于司业的长篇大论中。

    好学生堕落至此,司业在上方表示非常痛心疾首,可又不敢出言呵斥皇子。

    萧子勿下手很是小心,木雕大致的雏形早已出来,看着像个娇俏明媚的女子模样。

    现在只是要在细节处修饰一下即可,他边雕边轻轻吹走木雕上残留的木屑,清澈的眸子里满满都是认真。

    她会喜欢么?

    不喜欢的话丢掉就好了。

    ……自己再偷偷捡回来。

    下习之后,人差不多走完,萧子勿还坐在座位上,天云有些奇怪看着他:“殿下怎么还未走?”以往他都是走得最早的人。

    “等你。”萧子勿将木雕递给她,不着痕迹的眸光在她脸上停留,试图从她的微表情里,辨认出她是否会喜欢。

    木雕想来是被他握得久了些,上面还残留着他的温度,这是他第一次送她小礼物呢,天云欣喜地拿过手里,爱不释手道:“送我的?真好看!”

    这个木雕小人好像是照着她的模样雕的。嗯真好看!

    ……

    灵棋:您能别拐着弯夸自己吗?

    萧子勿见她这般欢喜,紧抿的唇瓣松了松,眼睛骤亮:“嗯,好看。”身后像是有条尾巴在飞快地摆动。

    忽然就想逗逗他。

    “不过……殿下还是自己留着吧。”她微昂着头看他,萎靡地叹了口气,把木雕递还给他,婉拒道。眼底的狡黠藏得好好的,没被他看见。

    她不喜欢。刚放松的嘴唇瞬间抿紧,少年低哑道:“不喜欢就扔了。”好在还有缙云纱,浮光流影般的绸面,她应当会喜欢的吧?

    天云被他这幅故作不在意的样子可爱到。明明眼里委屈巴巴,像条失落的大狗狗,身后的尾巴都耷拉下来了。

    “噗嗤,我喜欢的呀。”她轻笑出声,声音温柔地能滴出水来,柔柔哄他道:“可是你能不能雕一个缩小版的你给我,我想天天都有你陪我,这个缩小版的我就留给你,让我也能日日陪着你,可好?”

    她想要个缩小的我……

    “好”,缩小版的你留给我。

    她的一句话,他又舒展了眉头,通红的耳根在她的目光里还轻轻抖了一下。

    她捂着嘴偷笑,眼底映衬着星辰般亮眼的欢喜,像只狡黠的小狐狸。他真好逗。

    但也真好哄。

    却见少年如饿狼般的眸光,她情不自禁地后退一步,长睫似蝶翼颤颤巍巍地抖动。

    “唔……”双唇却被他撷取,腰身也被他搂住禁锢在怀里,跟头凶狠的狼崽子一般,哪里还有方才乖顺的狗狗样!

    这于礼不合!你真是胆子大了!!

47靠我自身魅力

    廖参政正缩在十八房小姨娘温暖的被窝里——策马奔腾。

    突然,房门被廖易轩一脚踹开!

    人还未至,声音先到:“爹!你怎么能把上官天霖给放了呢。”

    带起阵阵寒风裹袭进来,姨娘惊呼出声,“哎呀……”

    急忙拢起被褥盖住自己。

    廖参政肥胖身躯哆嗦不停,片刻后,像死鱼一般瘫在姨娘白嫩的肚皮上。

    缓了好几息,他面色赤红地抬起头,抄起床榻边的短筒靴,就朝来人的面门砸过去。

    “逆子!进房不知道敲门啊!”

    廖易轩侧身避过飞来物,扇子打开,嘴角抽搐着遮住眼睛,实在是不忍直视眼前这幅“牛嚼牡丹”图。

    “爹,为啥把上官天霖给放了。我还想趁此机会和上官天云共进晚膳呢!”

    说着还把手里的扇子翻了个面,从“君子好逑”四个字变成了“窈窕淑女”。

    廖参政穿上官服,没好气地瞪他一眼,怒声道。

    “你迟早死在女人手里!”

    “……”

    廖易轩看向床上妖妖娆娆的第十八姨娘,这话您还是留着警醒自己吧。

    “你以为我愿意放啊?人证物证具在,证明上官天霖就是被污蔑的,自然得放人。”

    怕留下什么把柄查到他们这来,这两天他忙着善后,把尾巴处理干净,已经许久没进这温柔乡了。

    今日好不容易忙完了,还要被这逆子打断。

    气都气死!

    偷鸡不成蚀把米,不仅没讨好到上头,还得挨顿办事不力的臭骂。

    这算什么破事?

    “罢了。”廖易轩恨铁不成钢地摇摇头,便宜老爹是靠不住了。“看来,还是得靠我自身魅力,来征服美人。”

    “给我滚!!”另一只靴履迎面飞来。

    ※

    午间下习回府。

    主仆二人路过抄手回廊,临近年关,抄手回廊的围梁已绕满红彩绸,迎风招展,间或挂上几盏红灯笼,灯光明明灭灭。

    浓浓年味便流露出来,甚是喜庆。

    “姑娘,奴婢总觉得,您在三殿下面前才有些女儿家的活泼劲呢,在旁人面前,您就跟老谋深算的姑子似的,有主意得紧。”

    灵棋小心翼翼抱着缙云纱,生怕勾丝损坏,嘴上却依依不饶,挑眉调侃着姑娘。

    天云斜眸瞪着她。

    眼神柔柔的,无甚威慑力。

    这叫什么话?

    “老谋深算这是好词儿吗?”

    说得跟老狐狸一般,她抚摸脸庞,若说狐狸精,自己怎么也该是苏妲己之流。

    灵棋眨巴眨巴眼:“那……老奸巨猾?”

    “……”

    更难听了。

    “哎呀,反正就那么个意思,姑娘难道自己不觉得么?您在三殿下面前就是很不寻常。

    不过三殿下可真是深藏不漏,不出手则已,一出手便是这般贵重的缙云纱,还是送的一整匹!”

    灵棋都快羡慕坏了,这匹纱要是转卖出去,都够她半辈子活头了。

    她窘得羽睫忽闪忽闪,就是不肯承认:“你别胡诌诌,哪有什么不同?”

    只是没想到,他将自己的事这么放在心上,连送给上官景仪的衣服,都能辨认出来……

    二人及至堂屋前。

    她听见里头传来刘舅母的声音。

    “我就说天霖性子纯善,是断断干不出伤天害理的事!那些个天杀的,定是嫉妒天霖年少有为,才整出这么阴损之事来陷害我们天霖。”

    刘嫂嫂抚着髻发,一脸义愤填膺地道:“这几天我实在寝食难安,心里担忧得很,好在如今真相大白,没让天霖被冤枉了去。”

    天云进屋,见祖母和上官景仪也在,祖母端坐在上首,身旁坐着秦氏,她面容憔悴,唇间苍白。

    相比之下,刘舅母面色红润,容光焕发,是真没瞧出半点寝食难安的样来。

    上官夫人连敷衍都提不起心力,天霖在牢里这几日,刘嫂嫂母女俩躲得连个影儿都没见到。

    如今天霖出来,倒是立马又找上门来惺惺作态,她真是无话可说。

    “天霖哥哥的外伤可好些了?”秦雨薇眉头紧蹙,倒看不出是真心还是假意。

    不过,不论她真心假意,秦氏都不在乎了。

    “他好着呢,要是没这些虚情假意的问候,他会更好!”

    秦氏本就是风风火火的性子,如今是真不乐意陪她们虚与委蛇,说完便佯装困倦,回房歇息去了。

    她此番态度倒叫刘嫂嫂火冒三丈,狠狠在心里呸了一声,什么东西?

    我好心好意过来看望你儿子,你摆着个臭脸给谁看?

    秦氏撂挑子走人,刘嫂嫂又不敢对老太太发威,只能将枪头对准天云。

    天云刚进屋,便被她的怒火波及:“今年的百花宴可快要开始了,天云别是同去年似的,连个初选都过不去。

    都说术业有专攻。这里头的学问,你还得跟我们雨薇好好请教请教。”

    老祖宗放下茶碗,瞅她嘚瑟的样,不免更为嫌弃天云:“我家这是个不成器的,学什么都有始无终,见天儿的没有定性。比不得雨薇,事事拔尖,给你长脸。”

    天云只当阵耳旁风刮过,处之泰然,似笑非笑的目光直直看向秦雨薇。

    “表姐,你以为如何呢?”

    秦雨薇脸热,自觉无地自容。

    她娘不知道,她可清楚。

    上官天云的画像还挂在名画堂里,是她无法企及的高度,眼下该想着同她打好关系才是,绝不能像之前那般针锋相对。

    “娘,别说了。”她扯着刘嫂嫂的衣角,小声劝阻:“表妹也有她的过人之处,我同她比不得。”

    正在气头上的刘嫂嫂哪顾得上,声音越发嘹亮,连在房外洒扫的下人们都听得一清二楚。

    她站起身:“你且瞧好了,今年百花宴,我们雨薇是要进前十的,至于天云你嘛,只要能进到复选,我便送你一架凤尾琴如何?”

    她说得很是慷慨自得,但眼底的讥讽与嘲笑,却一览无余。

    上官鸣发家晚,品味喜好没跟上,倒学得些暴发户的脾性,惯爱些金灿灿的物什,像凤尾琴这种上了年头的贵重古物,怕是见都没见过。

    秦雨薇却脸儿煞白。那可是我的嫁妆!

    “刘舅母有所不知,天云妹妹今年无意赴宴,您的赌注怕是做不得数了。”上官景仪摇头惋惜。

    “妹妹亲口对我说,她于歌舞声乐并不擅长,舅母一番好意怕是要付诸东流了。”

48一眼望得到头

    秦雨薇坐立不安的屁股,这才安稳搁到椅子上,心绪镇定不少。

    自己关心则乱,倒忘记百花宴首轮是凭舞技取胜,跟旁类毫不相干,任她画艺再高超也于事无补!

    天云挑眉,没有错看她听到凤尾琴后,眸色骤亮的瞬间:“景仪堂姐看着跃跃欲试,不如你替我应下刘舅母的赌约,如何?凤尾琴千金难求,舅母难得阔绰一回,你可别叫她败兴而归才是。”

    葱白般柔嫩的手指,染着淡雅的肉桂色花汁,更衬得十指纤纤,她举到眼前端看,玩味道:“只一事堂姐姐要记得,上台前须得用防水脂粉,涂抹均匀些,跳舞最易发汗,你可万不能再像前日那样,失礼于人前。”

    她将“防水”二字咬得极重。

    伤心事又被提及。

    “你!”上官景仪憋了满眼眶泪。

    到底老老实实,不敢再吱声,只胆怯地拿眼偷瞧祖母,期盼她能为自己做主。

    老太太果然没好脸色,诘责道:“在客人面前,说话夹枪带棒,比那些市井泼妇还要蛮横,谁教你的规矩?”

    心疼景仪总被她挤兑,暗自流泪,老太太怒目切齿:“那日之事,景仪都说与我听了,是你自己不务正业,惯爱摆弄那些下三滥的岐黄之术。

    反倒是大家闺秀该精通的歌舞声乐、女工纹绣,你是一窍也不通!

    怎偏偏就你与众不同,没点闺阁女儿家的好品性?”

    下三滥?那你倒是别往上凑和呀!

    灵棋眼仁上翻,憋不住撇撇嘴:“老祖宗看表不看里,堂姑娘断章取义也不是一日两日,若岐黄之术是不入流的东西,那为何前日,堂姑娘要乘我们姑娘的东风,上赶着凑上去邀功?

    可不就是您嘴里,不入流的东西带来的好处嘛!”

    上官景仪急了,“什么邀不邀功,妹妹的丫鬟说话也忒刻薄人了!我只是想同齐王爷禀明实情,免得日后出了岔子,罪责全在妹妹身上。不想狗咬了吕洞宾,白白摊上这许多污蔑!”

    她以袖抹泪,又哭将起来。

    刘嫂嫂杵在旁边一头雾水。可这毕竟是人家的家事,她也插不上嘴。

    原是想膈应下上官天云,可这话题怎就跑偏了?

    灵棋冷笑:“说得好听,做起来又是另一套皮子。”

    “我看你们凌烟阁,上梁不正下梁歪,丫鬟和主子一样没规矩,主子说话,哪有你说话的份?”老太太余怒未消,话中不留余地:“把这丫头扔进柴房,好好面壁思过,每日只给一餐饭食,没我的吩咐不准放出来!”

    老太太锐利的目光如冰锥,似是决心已定,今日若不把灵棋处置,绝不会善罢甘休!

    天云直起腰肢,淡淡道:“我看谁敢。”

    上官景仪秉性如何,旁人看不清,她却尽收眼帘。既想攀龙附凤,飞上枝头变凤凰,又不肯舍弃她那低到尘埃的自尊心。

    天云遥遥向上官景仪看去,却正好撞见她面上,还未来得及收拢的欢欣之色。

    天云狐疑蹙着眉,只因灵棋几句顶撞,老太太便徒然发难。总觉得这其中有诈。

    大姑娘和老祖宗剑拔弩张,低糜的气压渗透在空气中。屋内服侍的下人连大气都不敢喘,恨不得把头埋进地里!

    “怎么?你御下不严,老身代为惩处,甚是合情理,若有何不满,你自去你父亲跟前分说,看看他是否会帮衬你也跟着忤逆不孝!”

    说曹操曹操到。

    上官鸣负手进来,拿眼一扫,刘嫂嫂瞬时收起看好戏的神色,讪笑:“司业回来,那我和雨薇便先回去了。”

    这出好戏看不成了。

    “有些史料须查阅,本官前去帮忙,方才散席。”上官鸣颔首示意:“刘嫂嫂慢走,我派马车送你们。”

    送完人,他头疼欲裂。

    一边是他疼爱的女儿,一边是他敬重的老母亲,两人一见面便似针尖对麦芒,他很是不想掺合进去!

    “母亲急匆匆叫儿子过来,是有什么急事?”

    “还不是你养的好女儿!”

    上官鸣撩袍坐下,刻有荷叶托首的太师椅铺上柔软厚实的鹅绒铺垫,他向后仰靠,疲惫抬眼:“云儿,你来说。”

    天云旋身面向上官鸣,纤长的睫毛已是盈盈染泪,欲落不落我见犹怜,声音里又带着微微的颤意:“父亲明鉴,前日堂姐姐央我带她出去,想着堂姐姐初到京城,人生地不熟,女儿不便推辞。可

    谁知在茶馆时,她将女儿强推出去,曝露人前,逼迫女儿替齐王爷诊脉。

    女儿是闺阁女流呀,怎敢随意上前搭外男的手诊脉?可堂姐姐却不依不饶,在我耳边威胁,说什么都不容我拒绝!”

    挡在轻薄面纱后,湿漉漉的眸子看向她,见上官景仪瞪大眼瞳,一脸不可置信的模样。

    天云微微勾唇,冷然笑了笑。

    装委屈有何难呢?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罢了。

    上官景仪脊柱发寒,连连摆手:“不是的!明明是妹妹见晕倒之人…是是齐王爷,起了别样心思,为盛齐王的情,这才…这才失礼。”

    她猛然抬头:“我…我未能劝阻妹妹,是我的错!”

    老太太微眯眼,冷眼如炬摄住天云:“我就知道你是个不安分的。”

    “你颠倒黑白!”灵棋气急,怒指着她。

    “堂姐姐这是……要让妹妹被浸猪笼的诛心之语么?”泪水扑簌簌落下,天云啜泣道:“那日茶馆,看客那般多,寻人佐证并不难,堂姐姐当真要敲定这说辞?”

    茶馆众目睽睽之下,她想扯谎也没有门路。

    这话里暗藏警告,上官景仪心虚得手都哆嗦,心念急转之下,再也不敢胡乱攀扯。

    两人各执一词,明眼人都知晓,谁先露怯便是谁的理由先站不住脚。

    幺女哭得不能自抑。上官鸣心疼不已,不顾母亲的黑脸,板着面孔道:“景仪是二弟的女儿,我不便多加斥责,不如送她回蔚县让二弟管教。”

    留她在府,原是多双筷子的事。可她心思不正,让幺女如此难过,在外头损坏幺女名节,那便把人打发走吧。

    上官景仪掐青手掌,心里怕极。她扑出来跪到上官鸣的脚边,声泪涕下道:“我错了大伯父,求您别赶我回去,景仪真的知错了!”

    送回蔚县是她的命门。

    真被送回去蔚县,她再想爬回京城就不可能了,余生也只能是,被指给那些腌臜的杀猪郎作配,草草了却残生。

    不,绝不能够!

    那样昏暗的人生,一眼就能望到头,她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49狐狸尾巴露了

    看她痛哭流涕着求饶认错,天云心里却再无波澜。

    前世她渴慕亲情,对那些八竿子打不着的远亲也无不尽心尽责,能帮则帮。

    可在她出车祸后,那些追着讨要好处的亲朋却在一夕之间,消失地无影无踪。

    穿越过来后,她也对这些奇葩亲眷颇为隐忍,纵使她们再过分,也不愿真的断了她们的念想。

    可老太太要对灵棋动手!

    这令她遍体生寒,这其中有无上官景仪的唆摆,也都不重要了。

    哀莫大于心死。

    老爷英明神断,灵棋长舒口气,堂姑娘也是死性不改,明知斗不过姑娘,却每回都要主动招惹,再被姑娘狠狠整治,跟个顽劣孩童似的总也不长记性!

    上官鸣严正冷声:“不能安守本分,又不愿回蔚县,那你想如何?”

    上官景仪嘴唇翕动,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作甚逼走我的景仪?”

    老太太眼看局势逆转,却没有丝毫心虚,狠狠拿手杖敲了敲地面,理不直气也壮。

    “她年幼不知事,遇见贵人心难免生向往,又未曾惹祸?你个做大伯的这般疾言厉色做什么?”

    上官老爷属实气笑了。

    方才云儿被构陷,母亲直接破口大骂,声称云儿不是个好姑娘,如今换作景仪,母亲竟变成另一番说辞。

    若论年岁,景仪比云儿还要虚长两岁呢!

    没想到老太太还不罢休。

    “自家女儿没教养好,倒先嫌上我的景仪,方才刘娘子的嘴脸你未曾看见,就差敲锣打鼓,把你女儿技不如人的事广而告之了!”

    闻言,上官鸣八字眉倒竖,胸口一阵气短。

    他一直知道母亲的心偏到胳肢窝,从小她就偏疼二弟,如今又偏疼二弟之女,上官景仪的错处,她视而不见听而不闻;云儿一点小错,她却揪着不放,夸大其说!

    上官老爷恨恨甩袖,气急背过身:“母亲未免有失偏颇!”

    上官景仪被吼得身颤,忙缩到祖母身后躲着。

    老太太面不改色,将景仪护在身后:“罢了。我也不为难天云,堂姐妹之间哪里有过夜的隔阂?既然二人都有错,要罚就一起罚。”

    在上官老爷黑脸下,老太太徐徐道:“就罚她们禁足一个月吧,禁足期间也别让她们闲着,你到舞坊请个舞娘来教她们二人习舞。

    那个什么赏花宴不是快要开始了,如此正好赶得上。”

    老太太斜眼看天云,缓缓抿口香茶,悠哉自得,“自身涵养能跟得上,即便刘嫂嫂再想笑话你,也没地方不是?”

    天云默然:“……”狐狸尾巴漏出来了。

    原来如此。

    今日闹这出,原来是为上官景仪挣条出路,老太太连百花宴开宴日期都能准确说出,说不是有备而来,她是不信的。

    为博个好名声,老太太这才迫不得已,把她拉上给上官景仪当陪练。天云微垂眼帘,祖孙俩合伙耍心眼,她却不想任其摆布。

    一个月不见少年,他怕是要着急,若再怀疑自己跑路,岂非不妙?

    想到他,天云心里好受些许,但见自家老爹眼底的黯然,知晓他已对祖母大失所望,她平静道:“我还要上国子监的课,怕是无法认罚,若祖母执意如此,就让堂姐姐独自习舞吧。”

    老太太初衷就是为上官景仪谋划,自己不过是顺带,学与不学她都不会介意。

    果然,老太太对她的话并无异议,嘴角也有了笑,“那就这么定下吧,我也乏了,你们都退下。”

    习舞一月之期虽短,但好歹给了自己努力之机,即使不能得偿所愿进到复赛,也能在人前露个脸,博个出头的机会!

    上官景仪不敢再痴缠更多。

    她强忍满心欢喜,搀扶祖母回房歇息。

    却在转身之际,柔柔低下头,朝天云投来一瞥。眼里挑衅有之,嘲讽亦有之,但更多,却是克敌制胜的傲然。

    这一局,自己大获全胜!

    父亲不似大伯前程似锦,这是不争的事实,可将来,自己未必会比上官天云差。

    你且等着。

    上官景仪慢慢抬起胸膛,不再佝偻着背,冷冷勾唇将视线收回。

    再不复平日谨小慎微的做派。

    京城是个大染缸,心志不坚之人,更易受它蛊惑染指,被利欲腐蚀。

    天云轻轻叹口气,同父亲问安,而后与灵棋相携离去。

    桌上茶汤褪去余温,倒映出人影绰绰,在乌青汤水中吹波拂澜,但终会被夜风吹皱,一切皆化为泡影。

50只要她不离开

    “你有心事?”萧子勿手执白子,缓缓放回棋盒里,见她怔怔出神。

    萧子勿深深看了她一眼。

    “在想旁人?”

    大掌修长白皙,骨节分明,微弯指骨间夹着莹滑白子,一时间竟分不清两者,谁更似温润的暖玉。

    只是话语间,带着股似有若无的在意。

    他的目光深邃灼热,像是能把人看透,她脸颊发烫,不自觉地侧了脸。

    她问:“何以见得?”

    她只是在想,今早父亲出门时神色难看。

    祖母命他为上官景仪订制舞衣,府里两个绣娘任她差遣,老太太犹嫌不足,又从外头聘用了两个,花了好大心思立求完美。

    还美名其曰:“若是景仪进了复赛,你这个做大伯的面上也有光不是?”

    如此成竹在胸,言语间对上官景仪颇为自信,令他想起母亲昨日如何挤兑云儿。

    上官老爷面色铁青,可身为人子,他也只能无奈照做!

    少女微侧头,白皙的脖颈如莹莹美玉,柔顺乌发软软垂在肩头,宛如仕女画卷,可萧子勿却觉得嘴里发苦。

    足足出神了两刻钟。

    她在想谁?

    天云避重就轻,不想让他担心,都是些家长里短的污糟事,没必要同他倾诉。

    上官景仪这几日路过她跟前,皆是一副趾高气昂的做派,想来是舞艺有所长进。

    她倒是聪明,只想吃透一支舞,拼着熟能生巧去的。

    一月之期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算短,就算没有舞蹈功底,临时抱佛脚也足够了,顶多舞姿生硬些,缺少些美感,她只期望要能将动作记熟,上台后便不会怯场。

    萧子勿忽而起身,站到她身后。

    他抬起手,也不说话静静看着她。

    少女旋身抬眸,乖乖将手递到他大掌里。“怎么啦?”

    萧子勿紧紧扣住掌中柔夷,眸中冷意方才稍敛。

    “同我一起很无趣?”

    “怎会!”

    柔嫩的小手指勾蹭他干燥的掌心,安抚着他低靡的情绪。心尖酥酥麻麻,他听少女微微笑着:“我只是在想,百花宴群花荟萃,又是比舞盛事。

    女儿家们追求舞姿倾城,定要舞衣轻薄灵动,才不会束手束脚,可如此又会被冻得手脚僵硬。得不偿失。

    但今年不同,我的暖宝宝正好派上用场!既能御寒又能维系身段纤纤,赴宴的闺秀何其多,届时日进斗金也不成问题。”

    谈到银钱,少女美眸神采奕奕,小财迷似的,萧子勿心念微动:“你喜欢银钱?”

    库房里堆积的金子搬出来,足能埋没一座小山峰,他从未去关注,但若是少女喜欢,改日将钥匙交于她手中便是。

    “喜欢啊,世间哪有人不喜欢银子的?”少女反握住他的手,郑重其事道:“不过我会赚银子养你的,你不用操心这些!”

    少女随口的承诺都能叫他欢喜,心脏似盛放在温水中,萧子勿勾唇轻笑,声音带着浓浓愉悦。

    “好。”

    少女眼儿弯弯,拨开他的手:“殿下快点坐回去,我们把这盘残局下完。”

    原先她以为少年是只小狼狗,清冷孤傲,直到明白他的心意后才发现,他明明就是一只小奶狗!

    渴慕同她亲腻相贴,一刻也不愿松开。

    就像现在,分明只是要他放开手,到对面坐着,他便紧紧抿着唇,颇为不乐意的样子,令她不禁失笑。

    遥想当初,她闯宫送药,被挂在墙头下不来,他冷漠无情,以剑柄穿过腰间系带,将她“挑”了下来,连点衣炔角都不肯碰到。

    再想想如今,真是翻天覆地的变化!

    她倒是想知道如此变化是何时产生的,杏眸缀满好奇,她笑问:“殿下是什么时候喜欢我的?”

    “……”

    萧子勿微垂眼帘,看似全神贯注,牢牢注视着棋盘。

    就在天云以为,他又要向从前那般抿唇不语时,却听见他低声道:“你买墨那日。”自己本就是凉薄之人,若非对她特别,必不会出手相助。

    可他不愿让少女知道,自己骨子里,就是这般冷血无情的人。

    长睫垂下,遮住眼底的异色,他又说:“你输了。”

    这盘棋胜负分明,他大开杀戒,下手不留情,把她压制得毫无还手之力。果然骨子里还是那么直男,不懂得给女朋友留点面子!

    她微微噘嘴,随即惊讶。买墨那日?

    “那岂不是我们初识?”

    也不怪她惊讶,只是少年一向克己复礼,对她不假辞色。她掩唇偷笑,真看不出来少年会对自己一见钟情。

    “那你呢?”萧子勿淡淡地睨她一眼。

    少女柔柔道:“你救我那日。”

    那日他如天神降临,背光站在巷子口,修长的身影立于危墙之下。恍惚间,她真以为自己见到了神邸。

    他身手凌厉,只需几息,敌人便已节节败退!

    耳边传来阵阵如擂鼓般剧烈的心跳声。

    她自知,自己已入他编织的网,再也逃不开了……

    而下个念头却是:他们俩,到底是谁守护谁呢?

    若他能存在于现世,会不会也能将自己从沉睡中救起?

    这样的想法太过异想天开,天云不禁失笑。

    她回过神来,却见少年并不高兴。

    自己救她一命,她碍于情面,没有将自己推开。如此解释,一切就都能说得通了……少年眉间骤冷:“感激与爱慕无关。”他紧紧握拳置于膝盖前,说着口不对心的话。

    她若此时反悔该如何?

    要放她走吗?

    今年的寒冬似乎格外漫长……

    这个呆瓜又在想什么?“殿下怎会这么想?若只是感激,报恩的方式千千万,我大可不必将自己赔给殿下。”少女脸色微红,鼓起勇气到他怀里坐下:“殿下不要妄自菲薄,你就是最好的。”

    萧子勿紧紧揽住她,窝在她颈窝里闷闷道:“我不会放你走的!”

    “我也不会离开殿下的,除非有一日,殿下不再需要我。”小手缓缓在他发间轻抚,天云目光晦暗。

    少年韬光养晦,这才惹得众人将目光放在萧子衍身上。

    可等来日,少年若真登基为帝,他便会有后妃三千,宫婢环绕……

    不会有这么一天!萧子勿牢牢将她扣在怀中。

    她要的家族兴盛,屹立不败,他都会给,只要她不离开就好……

51你自求多福吧

    总管太监拂尘一扫:“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近日蔺贵妃总是叫嚷孕中腰酸,又使小性子不愿他到别宫就寝,他是几夜未得好眠了。

    皇帝疲惫得揉揉眉心:“诸位爱卿还有何事要禀?”

    昨晚蔺贵妃在枕边旁敲侧击,多次提及子衍伤情好转,已可上朝议事,听得皇帝脑中嗡鸣,只得横目喝止“后宫不得干政!”

    这才让她闭了嘴。

    此刻,他只想早些下朝回去补个觉。

    “父皇容禀。昨日西陲传来八百里加急战报,西北战情严峻,粮草补给之事刻不容缓!儿臣腿脚虽还有些不便,但这点小小的病痛,与关边那些浴血奋战的战士们的性命相比,实在是不足挂齿。还望父皇下令让儿臣押送粮草前往边关救急!”

    萧子衍躬身请旨,因腿脚不便,身子还微微了踉跄数下,身后的左相穆成业体贴上前,抬手虚虚扶在他腰侧。

    “二殿下当心身体。”

    萧子衍回身致谢,看着他感激道:“多谢左相体恤!”

    两人虽只有短短几瞬的眼神交汇,可一切尽在不言中。

    好一副君臣和睦的景况,皇帝压下眼里森冷冷的寒霜。

    萧子衍眉头紧锁,愁云忧雾都显在脸上,这番舍己为民之态,让诸位大臣动容不已,不愧一众皇子里最有望当上皇储的二皇子殿下。

    果真是仁善贤德、爱民如子啊!

    这些年,唯独二皇子有资格立身朝堂,为皇上处理朝政,且能力出众无有差池,颇得朝臣的赞誉。

    若这桩差事再办得妥帖,归来就该授他太子之衔了吧?

    穆相收回手,朝廖参政递个眼神。

    廖参政微微颔首从百官中走出,在萧子衍身旁站定,俯身请命道:“西陲战事吃紧,粮草紧缺,边关将士苦不堪言,每日只得一餐之数,如何能有力气打仗!二殿下置自身的病痛于不顾,将万民的安危摆在首位,如此赤诚之心可昭日月啊!还望陛下快快示下。”

    “还望陛下示下!”位于百官之首的穆成业,俯首跟着说。

    随即是百官们面面相觑,却谁也不敢持有驳见,遂齐刷刷跪下:“还望陛下示下。”

    如今坊间已有传闻,等蔺贵妃腹中皇嗣顺利诞下,皇帝便会册立二皇子为储君,所以不论如何,二皇子都是应该巴结的对象!

    便连日前曾禀明二殿下长明灯灭,恐生不详的钦天监杨大人也不敢再多言。

    那日他向陛下进言未果,回府之后便有小厮来禀报。他的大儿子在京郊不慎坠马,伤势惨重。

    虽于性命无虞,可却把腿给摔断了。

    与二皇子的伤情别无二致!

    是何人指使的,他都不用作想,只是没想到蔺贵妃权势滔天到如此地步,在这盛京国都天子脚下,就敢行事这般猖獗狂背,简直是令人骨寒!

    整齐划一的声音在金銮殿内回荡,萧子衍维持鞠躬的姿态,低垂着头,无人窥见他嘴角得逞的笑弧。

    有文武百官支持,这桩差事便是十拿九稳。

    安坐在浮云盘龙椅上的皇帝却面无表情,冷眼看着地上乌压压跪着的文武百官,片刻,又看向身形不稳似乎快要摔倒的萧子衍。

    此情此景若放在不知情的人眼里,与逼宫何异?

    “还望父皇示下。”

    殿内一片死寂,萧子衍抬眸,不动声色去瞧皇帝的脸色。

    父皇迟迟不肯放权,到底有什么顾虑?近几年父皇对自己的态度是大不如从前了,许多宫禁械务也不愿让他插手,生怕被自己安插人手进禁卫军,重演当年皇城之乱。

    疑心也越发深重。

    萧子衍忍住心头暗讽。

    可这皇位不传给他还能传给谁?

    大皇兄坟头草已两尺高,萧子勿又是个毫无斗志的废物,父皇难道还能找出第二个比自己更加能耐的皇子不成?!

    更何况,左相的密函还锁在他的书房密匣中,要他亲口承诺,等他归来之日便要去向父皇请旨,将穆瑶之迎进门,许她正妃之位,两人已达成共识。

    能得左相辅佐,于他便更是如虎添翼。

    皇位是他囊中之物不假,可登基后,他还须几位股肱之臣助他稳坐江山,能娶穆瑶之为后,对他而言有百利而无一害!

    他已欣然答应。

    怪不得昨晚贵妃如此殷殷切切,在他耳边一遍遍提及,萧子衍已可带伤上阵。

    如此一来,二皇子在百姓心目中的口碑便会更上一层楼。

    皇帝冷笑道:“既然你们意见如此一致,朕若是不拟旨,倒显得朕置那些关边将士的性命于不顾了?”

    帝王之气带着强大的威压袭向众人,阴恻恻的问询令人不寒而栗,尚有些胆小的文官已经两股战战,将身子伏得更低!

    “臣等不敢!”

    皇帝对蔺贵妃尚有几分情意,怜她怀有龙嗣不易,对萧子衍终究还是按捺不发。

    皇帝神色不明道:“也罢,既然你是民心之所向,那便由你去吧。”此去边陲怎么着也要个二三月,他不在京这段时日,倒方便了朕腾出手来。

    伴君如伴虎这话果然不假,只有总管太监听出天子不悦,冒了满背冷汗。

    “儿臣遵旨,定不负父皇重托!”萧子勿无声扬唇。果然,父皇再拖延也是无用。

    该是我的,那便会是我的!

    天子喜怒无常,不过萧子衍沉浸在得偿所愿的喜悦中,并没有察觉到他敬爱的父皇的眼中,已升腾起深深的忌惮之色。

    总管太监王遇适时将拂尘一扫:“退朝。”

    散朝后。

    廖参政快步追将上来:“二殿下请留步。”

    “廖大人有何事?”萧子衍顿住脚。

    廖参政拱手道:“也无甚要紧事。下官不成器的小子,惯爱跟在殿下身边随侍左右,跟狗皮膏药似的,也多亏了殿下不曾嫌弃犬子碍眼!”

    不等萧子衍说话,他又讪笑道:“只是这次边陲之行,本官另有要事须得易轩从旁协助,恐怕不能与殿下同行,还望殿下见谅。”

    萧子衍温润笑笑:“原来如此,区区小事罢了,廖大人何须亲口告知,派小厮传个口信便是。”

    压下眼底的异色。本来他也没打算带上廖易轩,个吃不得苦受不得累的富少爷,没得再拖慢他行军押运的脚程!

    廖参政看他走开,这才默默松了口气。

    二殿下,你自求多福吧!

52轩名下的六处

    萧子衍不日便要启程前往边陲。

    穆瑶之已在府上枯坐多时,渴盼他能主动传召自己,在离别时与他好好诉诉衷情。

    可她左等右等也等不来,正兀自神伤之际,蔺贵妃给了个台阶下。

    传召她进宫听高僧诵经祈福,以此祈求萧子衍此行能够顺遂平安。

    穆瑶之欣喜不已,定是子衍哥哥忙着整集粮草,点兵护随,才不得空召她的,索性婆母的召令也是一样的。

    她精心地打扮一通,穿环佩珞地出门了。

    山不来就我我便去就山!

    进宫路上,沿街的药铺皆大排长龙。

    等候的生客从店里排到大街上,闹闹哄哄的议论着,却无人敢挪动半步,生怕离开一刻钟今日的药膏又要售罄!

    一位青衣小厮垂头丧气地走出药铺:“这才末时一刻,暖宝宝又售罄了!”

    姑娘再三叮嘱要的膏药是真难买。

    若实在不行,明日只得天不亮就来蹲守,否则又要轮不上!

    这话听得排在铺子外的人心里哇凉哇凉。

    有些人都排三日了也没买着,实在忍不住抱怨道:“我都连着来三日了!今日更是跑遍三家药铺,愣是一家也没货,这可怎生是好?”

    他家婆娘是刘嫂嫂身旁当差的女使,为讨秦姑娘欢欣,让她在百花宴再挣得好名次,这才遣他过来排队买药,可惜还是来晚了。

    穆瑶之被吵嚷声搅了好兴致,探身拧眉问车夫:“外面怎么这般闹腾?实在不行便叫京御卫肃清道路,可别误了我进宫听禅的时辰!”

    车夫恭敬回道:“姑娘放心着吧,时辰还早,只是些排队购药的人,规矩着呢,造不成堵塞的。”

    “购药?”近日怎么这么多人得病?

    “小的只听见什么暖宝宝……”

    闻言,穆瑶之阴下脸。

    又是上官天云那厮。

    她侧目看向身旁的小丫鬟,淡声道:“明日你乔装一番,也去买个几片。”略一思索便知是百花宴临近的缘故。

    她虽厌恶上官天云,可却不会跟自己身子过不去。

    这暖宝宝膏药在跑马场她就已经吃过暗亏,这次不能再犯蠢!

    倒是于善睐与上官天云算是彻底撕破脸,也不知道她还有没有这个脸面去买膏药了。

    小丫鬟看着姑娘唇边嘲讽的冷笑,战战兢兢道:“是。”

    ※

    廖易轩在国子监东亭的假山旁等候多时,终于逮到了天云主仆二人!!

    势必要证明自身魅力的他,此刻正躲在假山里,见佳人莲步款款朝这边走来。

    天云慵懒地吸了口气道:“这些凌寒而开的堇花香气袭人,倒是被霜雪的冷香衬托得更为馥郁。”

    “姑娘若喜欢,奴婢便采摘些回去插瓶,正巧库房里有个玫红缠枝莲纹的小口瓶,可以拿出来摆着。”

    话语声渐近,廖易轩强忍着内心的激动,待她走到跟前时,猛地从假山中的洞隙间窜出!“上官姑娘懿安。”

    与她堪堪只隔了一拳的距离!

    没有任何防备,这张微笑的大脸就出现在眼前!

    天云被吓了好大跳,瞌睡虫都吓跑了。一句“卧槽”压在舌下,险险就要脱口而出!

    她狠狠急退数步站定,这才惊疑不定地捂住胸口看向来人。

    见美人花容失色,廖易轩歉然道:“轩唐突了佳人,还望姑娘莫怪。”

    她缓了口气,蹙眉不适道:“公子搭讪的手法还真是别开生面。”

    不介意她的冷脸,廖易轩笑得贱嗖嗖道:“天云姑娘,与轩一道去藏书阁温书如何?

    诚然,轩名下是有六处房契,且皆在京城繁华地段,下半辈子花用不愁。但是轩,亦不敢停下充实自己的脚步,每日都要挤出两个时辰用来苦读诗书!

    今日正巧在此处偶遇姑娘,邀姑娘结伴同行,也是缘分使然,不知姑娘可愿赏脸?”

    他潇洒地摇扇浅笑。

    又在“六处”二字上咬得极重,生怕她听不清。

    天云虽有过目不忘的本事,但这些无关紧要的人她素来是不在意的。也不记得他是谁,但他一开口,那股油腻之感便扑面而面直冲脑门。

    她才想起。是那个“扇子男”!

    廖易轩实在是喜欢极了上官天云这张脸,不笑时清丽冷艳,夭夭生辉。笑起来又像沾了蜂蜜的玫瑰酥,甜美惑人。

    这巨大的反差,完全长在了他的审美点上!

    他又问一遍,“不知姑娘可愿同行?”

    天云搂紧了披风,懒倦地半阖着眸:“这天儿太冷,还下着雨,小女得早些回家,恕不奉陪了。”这种天气,只有暖暖的被窝才是最好的归宿。

    说完带着灵棋欲走。

    “姑娘且慢!既然天气这么冷,何不与轩同去泡泡汤泉宫,舒缓一番?轩名下的六处宅邸,正好有一处含有这天然温泉眼,常年热气氤氲,汤泉水又有美容养颜之效,水温也十分合宜,最是适合姑娘这般身娇体弱的人儿!”

    天云强撑着精神听他说完,却丝毫不为所动。

    他的脑子又被邪风侵袭了吧,这男未婚女未嫁。

    同去泡温泉是个什么章程?

    “谢谢公子一番美意,只是小女身子不适,实在无法同往,先告辞了。”又扯扯灵棋,低声对她说:“我们快走。”

    廖易轩不甘心想拉住她:“姑娘别走!那去养病也行啊,轩名下那六处房……”话未说完,伸出的手就被大力钳住向后掰去!

    “啊!”他发出凄厉的惨叫。

    萧子勿眸底是浓黑得吓人的阴郁冰冷,像是凝结无数层寒霜,冷冷道:“再敢碰她,我便废了你这只手。”

    廖易轩惊愕地看向他,不敢相信眼前这个要挟自己之人,真是那个三棍子打不出个闷屁的萧子勿!

    “三……三殿下这是何意?”

    “她是我的人。”萧子勿甩开他的手,将天云严严实实地拦在身后。

    “??”廖易轩目瞪口呆。

    萧子勿何时有这般戾气十足的眼神,就像浴血沙场刀光剑戟中拼杀才能磨砺出来的腾腾杀气?

    这是什么景况?

    萧子勿被人夺舍了?

    天云柔柔笑开,被他满是占有欲的样子迷住。

    她乖巧地躲在他的身后,悄悄将冰凉的小手塞进他温暖的大掌中。

    廖易轩是萧子衍身边最忠心的走狗,萧子勿转变的态度,定会被他第一时间,禀告到萧子衍耳朵里。

    这便是萧子勿的表态,今后要与之正面抗衡,不会再退让的信号!

53也是白白浪费

    点点雨丝被吹得撒落在回廊边缘,细细密密的湿痕攀附而上,天空呈雾蒙蒙的灰白,阴云从天边慢慢地朝远处飘散。

    “姑娘,刘夫人和秦姑娘今日又来拜访,眼下正在花厅坐着,夫人请您过去一趟。”异画捧着墨梅小口瓶进来,摆放在窗沿边,外面小雨淅淅沥沥地下,若不挪进来些只怕要把娇花儿淋坏咯。

    灵棋扶额无奈道:“怎么又来了?”

    这对母女是把司业府当自己家了不成?三天两头往这儿跑,恨不得能住在这似的。

    姑娘真是一日不得清闲!

    姑娘坐在梳妆台菱镜前,灵棋在她身后替姑娘绾着发,闻言如是吐槽道。

    天云轻轻转头望着菱镜中的人儿,见妆发无不妥之处,这才缓缓叹气道:“走吧,去看看今日又闹哪出。”

    花厅里,刘嫂嫂像个没事人一般安坐喝茶。

    茶是扬州特产的好茶,用紫砂壶盏盛着更显得茶汤清澈,茶香醇厚清冽,回味尤甘。刘嫂嫂使足劲地夸赞,秦氏却反应平平。

    “妹妹这里真是啥都好,不比我家那个破落地儿,用的还是去岁的陈茶,是要什么没什么!”

    她是实话实说,上官府吃穿花用比之她们秦府,都称得上是奢靡至极,女儿嫁进来后半辈子也算进了福窝。只怪上官天霖自己不争气!要是他没出那档子事,恐怕雨薇都跟他定上亲了。

    好在自己还未给雨薇另寻到下家,如今也还来得及。

    眼见刘嫂嫂笑眯了眼,不知又在想什么美事。秦氏却语气唏嘘道:“嫂嫂说笑了,哪就叫得上破落户了?”她惯会夸大其说。

    “妹妹是不知道,我家老爷在漠南……”刘嫂嫂话未说完便被秦雨薇急急打断,“娘!说了这么久的话,您先喝口茶吧。”

    差点把自家老底给掀了,那可是要收监的重罪。刘嫂嫂懊恼地拍打了两下自己的嘴巴,连忙转移话题:“前几日我同天云承诺,她若进了百花宴复选,我便赠她一把凤尾琴,原也是口头的玩笑话,想必妹妹是不知道这事儿吧?”

    “天云那孩子,小时还知礼好学些,如今是越发……”刘嫂嫂意味不明地笑道:“那日我同她开玩笑,她倒好,直接就回绝了我,说是不善舞艺无心赴宴。”

    秦氏不置可否地点点头:“这事我听碎嘴的下人说过一次,她不爱去便不去吧,被我们惯得不成样子了,做事全凭一腔子好(第四声)恶,左右家里也勿须她露这个脸面,逞这个风头。”

    刘嫂嫂笑脸一僵,想嘲讽她不自量力吧,可她偏偏确实有这个底气能够说出这样的话,如今上官天云出落得这般绝色,即便是当个一无是处的花瓶,也有大把的人争着抢着想要!

    这是什么世道?谷

    可怜我的雨薇才貌双全却还不如一个花瓶得势!

    她语带不忿道:“既如此,那妹妹赠我几片暖宝宝总成吧?”

    天云抱着汤婆子进来,嘴角噙着淡淡的笑,在门边同外头的小厮吩咐:“去把哥哥叫来。”哥哥伤势养好,这几天又生龙活虎起来,正好让他来见识见识女人的修罗场。

    天云只听母亲不冷不热的口吻:“生意场上的事我从不过问,但也有所耳闻,最近暖宝宝供不应求,家里也没存余。嫂嫂若是想要,大可指派小厮到各大药铺去蹲守。”

    这话她没有夸大,暖宝宝可怖的售罄速度摆在那儿,确实是如此。

    刘嫂嫂连着三日都未买到,实在迫不得已这才厚着脸皮来讨要,百花宴若没有这东西,只怕要落人下乘,在舞姿轻盈方面便要落后一大截。

    可却被上官夫人以卖断货为由拒绝,刘嫂嫂负气,直言不讳道:“弟妹未免太过小气,那几片膏药能值几个钱啊!不愿给就说不愿,非扯什么家里也没存货,我就不信你没给你女儿留个几片!”

    小肚鸡肠,表明了是自己女儿学艺不精,便看不惯我家雨薇好!她笃定这只是秦氏不乐意给的说辞,因此很是不满。

    秦氏一个白眼翻上天。

    她如此不客气,秦氏原也是个直性子,见状也不藏着掖着:“那是我女儿的份,有你什么事?不值几个钱你还亲自上门来讨要,打量着家里是真揭不开锅了还是怎么着?”

    刘嫂嫂蹭地站起身就要走人,片刻又觉不甘心,叉腰在花厅出口嚷嚷道:“留给天云不也是浪费吗?她都说了不参赛,即便是参赛能不能进初选都未可知,我们雨薇可是有机会冲进决赛的,真真儿个没眼力见的!”

    厅外持着雨具,冒雨搬花的女使被她的大嗓门吸引,纷纷驻足观望。

    又是这招踩一捧一!秦氏登时火冒三丈:“那又如何?我的云儿即使不去也得给她备着,我乐意!嫂嫂也没必要手长到连我家家事也要管吧?”

    好茶好水伺候着,到头来是肉包子打狗,赶明儿她们母女再来,她须得叮嘱下去,只用次等的青茶来招待便好,不然也是同她说云儿一般,是白白浪费!

    出门时撞到天云,天云向她问了安,又走在母亲身后替她顺着气,柔声道:“舅母海涵,我母亲也是为了维护我,就像您对雨薇堂姐的疼爱一般。无关其他,只是我的东西母亲就会分毫不让!”

    见她下了战场帮秦氏说话,秦雨薇作势也帮腔道:“可我娘并没有说错,总归你是不参赛的,与其留给你白白浪费,不如将膏药给了我,好歹我也是能够进复选的,我们也不会贪这点小便宜,该多少银子就多少银子,我们用买的总行了吧?”

    “秦姑娘说笑了,原也不值几个钱,这是原则的问题。”上官天霖施施然迈步进来。只见他身穿了件彩虹色缠枝莲妆花绒缎长袍,腰间系着冰雪蓝虎纹锦带,眉下是明亮的眼眸,身形挺秀俊逸。

    秦雨薇渐渐红了脸,声音也变得柔软几分:“天霖哥哥安好,我只是想要几片膏药,在外头实在购买无门。”

54站到擂台就行

    上官天霖随手点了个下人,大马金刀地在太师椅上坐下:“你去库房拿几片膏药来,赠予秦姑娘。”

    刘嫂嫂这才由阴转晴,笑得见牙不见眼道:“果然还是天霖哥儿识大体,妹妹是妇道人家窥不见中门,难免心思不开窍,还得是他们男人肚量大些!”

    秦氏虽还有些不悦,可到底还是没说什么,只是几片膏药而已没必要驳了霖儿的面子。

    秦雨薇轻咬着下唇,羞怯不已道:“多谢天霖哥哥。”有了他的站队,她心中的底气更足了些。

    刘嫂嫂朝她挤挤眉。我便说吧,只要他见着你,多与你相处接触个几次,定然是会被你迷得神魂颠倒!

    如今还不是为了你,连他母亲的意愿也敢违背了嘛?

    刘嫂嫂心满意足回到厅堂坐下,等着取药的小厮回来。

    她打眼又扫回乖乖站着的天云,忍住心头的嫌弃,悠哉道:“妹妹也该为天云的婚事谋划谋划了,再过几月便要及笄,是个大姑娘了!这得过且过也要分时候的,我看你还是得让她去百花宴历练历练,露露脸涨涨见识,光是以色侍人能得几时好?”

    青楼歌女支尚且会弹琴弄舞,司业府的千金闺秀难道要自甘颓废?

    厅堂静谧非常,无人理会她,只余中央的碳炉发出噼里啪啦的火花溅射声,刘嫂嫂也不嫌自讨没趣,紧接着又道。

    “天云啊,舅母给出的承诺是不会收回的,只要你进了复赛我便双手把凤尾琴奉上,说到做到。

    这也算是舅母的一点心意,只愿你能够上进些,别让那蔚县来的毛丫头给比下去,那丢人可就丢大发了!”话落,刘嫂嫂掩唇讥笑起来。

    说的话倒是诚恳满满,若是眼底没藏那有浓浓的嘲讽色彩就更好了。

    秦雨薇就得了老十六名次,她都能吹嘘小半年!如今起哄云儿去赴宴也不算想看云儿落选的笑话,还假惺惺赠什么破琴?秦氏忍得额角抽搐,这才没有大声斥骂。

    “嫂嫂还是先管好自己家的事吧,我的云儿用不着你操心。”

    刘嫂嫂嘴唇蠕动几下,毫不心虚道:“我这也是好心,妹妹用不着语气这么冲吧?”

    秦氏满肚子怒火,却说不出反驳她的话,毕竟秦雨薇确实很优秀令秦氏找不出挑剔的点。

    天云看着母亲憋得涨红的侧脸,安抚地在母亲背后拍了拍:“难为舅母费心了,既然舅母如此为我着想,那我便称了舅母的意,这百花宴我赴宴就是。”

    让母亲忍气吞声,就是她这个做女儿的不是,既然如此,去赴宴也无甚不可。

    刘嫂嫂笑到眼睛眯成线:“这就对了嘛!名不名次的有甚么重要,敢迈出这步才是紧要之处呢。若有不懂之处便问你雨薇姐姐,以你哥哥和我们雨薇如今的交情,咱们两家倒是不必如此见外。”

    “……”上官天霖收拢下腿,正襟危坐:“可别!舅母这话可把我定了性了,真是折煞我也。我与秦姑娘话都没说几句,何来什么交情?”

    可别把你女儿往我怀里推,我消受不起。

    秦雨薇笑颜微敛,不解他骤然变得冷漠的态度:“天霖哥哥……这这是何意?”方才上官天霖还好好的,普一出现,便立刻让小厮去为她取药,这不就是心系她的表现么?谷

    “字面意思。”上官天霖弹了下衣摆处沾上的碳灰,敛目凝着她道:“难道不是?抛开儿时玩闹不谈,我与你也就见过两次面,中途我还被五花大绑绑走过,连话都未说几句。”

    刘嫂嫂白着脸,双手绞着绣帕急声道:“那你方才还急急让小厮去取药,你敢说你对我家雨薇不抱私心?”

    上官天霖吊儿郎当地嗤笑出声。

    “舅母您误会了,秦姑娘赠我一副‘八骏图’,俗话说礼尚往来,自古便是如此,我也该回些礼才是。虽然是些不值钱的膏药贴,比不得秦姑娘亲手画就的心意,可也是眼下重金难买的时兴物什。”

    他顿了顿:“若是秦姑娘觉得自己亏了,那便开个价吧,我拿银钱补上即可,我们也不会贪这点小便宜,该多少银子就多少银子,我用买的便是。”

    敢到我家嘲讽我妹妹,怕不是被猪油糊了脑子?

    秦雨薇面色灰白,眼底的欣喜寸寸空洞下来,这是她方才对上官天云所说的话,如今上官天霖原封不动地还给她。

    并未对自己有半分怜惜。

    秦雨薇含着泪花,羞愤欲死:“我才不稀罕拿你们的银子呢,把膏药给我,我们这就走!”

    正好取药的小厮去而复返,他双手将膏药递上。

    刘嫂嫂用力将药膏抢过手,狠狠剜了上官天霖一眼:“你什么意思?!我们不过是想要几帖膏药,用不着受你们这么作践,雨薇我们走,我当初真是瞎了眼把你带过来如此小肚鸡肠的人家,我们可不敢再登门!”

    说完拉着秦雨薇就要走。

    “那感情好!我早就不想伺候了。当自己是谁,八百年不见面的远房亲戚也来我家指指点点!”这下秦氏也火了,追到府门外直接命令下人把大门关上,眼不见为净:“以后她们再来也别开门,否则自去领家法二十鞭,你们听明白了么!”

    “是,夫人。”下人们像一只只弱小可怜又无助的鹌鹑,缩在旁边不敢去触主人家的霉头。

    两个大人吵得面红耳赤,算是彻底撕破脸皮。

    秦氏被气得胸膛起伏不定,深呼吸缓了缓才勉强露出点笑模样:“咱不想去就不去,不必受她激将,左右她没安好心,不值当跟她一般见识。”

    “娘亲放心,我没有为难自己的意思,我自有分寸。”即便气成河豚,也不忘率先安抚自己,天云被阵阵暖流包裹,如是道:“我不会让娘亲丢脸的。”

    上官天霖简直是个隐形妹控!

    他闻言,直接皱眉道:“你只管到擂台上站着就行,票数的事情交给我,哥哥也绝不会让你丢脸的。”

    如此霸道中二的话却让天云笑得乐不可支。

    “好的呢,有哥哥这句话我什么都不怕了!”

    秦氏也绷不住轻笑起来,这双儿女便是她的骄傲,容不得旁人半点诽谤。

55或是青骨为枯

    廖易轩被警告一番,属实是安分了一阵子。而后便越想越气,什么时候轮到他一个弱鸡似的皇子来教训自己了?

    还是他头十几年全是在伪装?

    那日他钳制自己的力气,可不像一个弱不禁风的皇子。

    萧子衍诧异道:“你说他会武功?”

    廖易轩正了脸色:“千真万确的事,属下不敢胡言。”

    他试探地揣测:“他是在向二殿下您宣战不成?否则以他忍气吞声的性子,怎会跳出来为难于我。

    遍京城都知道我是殿下您的人,为难我岂不是变着法儿打您的脸么?”

    说罢,又紧咬着牙愤愤不平道:“而且他还扬言……扬言上官姑娘是他的人!”

    萧子衍嘴角挂上冷笑。

    他的好皇弟隐藏得够深的,临华殿那么多自己的探子,竟然无一人发觉他会武这件事。

    转念深想,他又岂会平白无故会了武,定是有人在暗中助他,传授他武功。

    又或者不只是一个人,更甚者是一个组织?

    而他又何来银钱豢养这批人?

    这么些年在自己面前装出小羊羔的做派,端的是扮猪吃老虎的好手段,恐怕图谋的东西不小。

    看来以前真是自己小看他了。

    又听他说起上官天云,萧子衍漫不经心道:“这么说,是你先对上官天云纠缠不清了?”

    廖易轩的死德行他是知道的,遇到个清冷美人就走不动道,以前他也曾这般追逐过于善睐,只是后来见美人野心勃勃,志不在自己,这才作罢了。

    如今又盯上上官天云,倒是也不意外。

    二殿下的声音不瘟不火,却让廖易轩缩了缩脖子。

    “只是想同她相识相识……”

    原本他设想的好好的,先诱上官天云与自己独处借机培养感情,谁知半路杀出个萧子勿,简直令他惊掉下巴。

    换作旁人他一定不会如此震惊,可他是萧子勿呀,大梁最不得宠的三皇子,被欺打霸凌也只会忍气吞声,默默将痛处咽下之人。

    他不声不响到,虽与二殿下年岁只相差数月,可文武百官若想要扶持适龄皇子争权夺位,也只会想到儒雅贤明的二皇子。

    换言之,他就是皇宫里的一个透明人罢了!

    这样的人为了一个女子,公然同二皇子较起劲,这太阳莫不是打西边出来?

    萧子衍碾着桌角,神色莫测道:“既然我的好皇弟想同我过过招,我不给他机会怎么行?”

    天幕上透出沉闷又压抑的黑沉之色,黑云压城城欲摧,乌云翻滚,阵阵霹雳雷鸣振聋发聩,一道紫色闪电将天幕劈得四分五裂,他倏而侧首勾起笑:“我的启程宴就由你来操办,务必把我的三皇弟请过来。”

    廖易轩眼神骤亮:“是,属下明白。”二殿下这是要帮自己找回场子吧!

    ※※※※谷

    临华殿后院。

    萧子勿收剑入鞘,气息微喘道:“我既然已向廖易轩挑破,萧子衍定会加派人手监视与我,九九八十一式我已领悟近全,师傅日后不必过来了,太过冒险。”

    既然已经决定争夺那个位置,就没有回头之路。

    或是登基为帝,或是青骨为枯,不论哪一种,都昭示着这条路艰险无比,他不想连累师傅一同走上这条绝路。

    见他低垂着头,言语低落不舍,段溪木真想狠狠给他来个脑瓜崩!

    他跳脚吼道:“你小子这是诛我的心呐,自打你幼时我偷溜进宫助你,我就没想着全须全尾地出去,早就把生死置之度外了!”

    说罢,又有些激动地问:“等等,你方才是说,你要和萧子衍争夺皇位了?”

    “你开窍了?!”

    “嗯。”萧子勿微微颔首。

    这是从小护着自己到大的师傅,没必要对他隐瞒。若师傅要就此离开他也可以理解,毕竟这是以命相搏的事,马虎不得。

    萧子勿缓缓看向师傅,他的国字脸上交织着难以置信和不难分辨的喜出望外,却唯独没有觉得自己是痴人说梦的嘲弄。

    师傅也是乐见其成的,萧子勿敛着的眉缓缓松下。

    段溪木眼眶湿润,遂拍拍他的肩膀。少年人身姿俊挺性情坚毅,被欺辱多年却未磨灭他身上的血性,只是从小渴慕亲情,便被那狗皇帝的冷待弄得畏惧不前。

    他欣慰道:“为师早已暗中联络了前朝旧部,他们都是再忠心不过的了,且英勇善战,只愿意追随效命于你!虽则你身上有一半流着狗皇帝的血脉,可你也是我们前楚王朝唯一的皇储!只是你从前不争不抢的态度令他们大失所望,为师这才没有告诉你。”

    “如今尚且为时不晚,只要你愿意,不日为师便为你们引荐引荐。”

    他还以为师傅并不希望他去争夺皇位,却原来师傅在暗中已为自己谋划了这许多!

    萧子勿忍住心中的涩然,眼中情绪翻涌的厉害,他郑重地躬身:“多谢师傅。”

    师傅一直对他抱有期望,如同少女一般,自己的自怨自艾终是伤了他们的心,今后却是再也不能。

    活着也是屈辱如狗,与其如此,不如放手一搏。

    “殿下,廖公子来了。”常来白着脸道,如今他已经能够离榻小走几步,只是行动间还有些缓慢。

    “你去休息吧,这不用伺候。”萧子勿拧眉。

    他重伤未愈,今日又是阴寒的雨天,若是着凉便更不利于养病。常来无力地笑笑:“殿下快去吧,不用管奴才。”

    萧子勿也不跟他废话,一手拎起他的后脖襟,将他提回偏殿:“就在这躺着别动。”随后才改道去前殿。

    前殿。

    廖易轩收回乱晃的目光,看向来人:“三殿下贵人事忙,让轩好等。我此次特来替二皇子下帖,明日二皇子的启程宴还望三殿下能够赏脸。”

    他环顾四周,发现这偌大的宫殿,也只有殿中六只宫柱上的鎏金暗纹还值点钱,其他都是些积年老旧的物件,便是拿到古董行典当,都可能会被当成是来捣乱的刁民。

    廖易轩心下嗤笑,脸上面色几变。

    自己当时怎么就被这个落魄皇子给唬住了?还乖乖地任由到手的鸭子飞走?

56本宫定会料理

    却说那日。

    轱辘轱辘的车轮响动,停在皇宫那扇厚重的朱门前,窗帘上用暗金丝线绣成龙飞凤舞的“穆”字,低调内敛中又透着股难言的贵重。

    穆瑶之进宫听高僧诵经,须得跪坐在蒲团上听禅,殿内肃穆沉凝,除了高僧吐露的威严经文声便再无其他。

    蔺贵妃身怀六甲受不得累,跪了不大会就想借故服安胎药之名,挪到内殿休息。

    穆瑶之本就醉翁之意不在酒,方才气氛庄重她不敢言,见蔺贵妃离席她作势搀扶在侧,连忙便跟上。

    又状若不经意同蔺贵妃提及,殿下曾向上官司业讨要上官天云之事。

    那日发生的事令她如鲠在喉,如同一根尖刺始终扎在心里,不吐不快!

    殿下被于善睐的迷魂汤灌过,近些日子对自己愈发冷淡,如今上官天云这件事,她再也不敢使性向殿下发脾气,索性未来婆母是向着自己,疼爱自己的。

    穆瑶之恹恹道:“子衍哥哥心系上官天云,心里已然没有我的位置。贵妃娘娘有所不知,从前子衍哥哥从不如此冷落我。”

    强自按捺的委屈同婆母一骨碌倒出来,她心里也就舒坦多了。

    孕中爱犯困,蔺贵妃强撑着精神,拍拍她的手安抚道“傻孩子你多想什么呢!衍儿是我所出我还能不知道他么,在他心里你占得最重,只是这几日他忙着清点兵将,整集粮草,一刻也不得闲。陛下看重他,他也不能有负他父皇的重托不是?”

    穆瑶之勉强挤出丝笑容:“娘娘说的是。”跟在子衍哥哥身边这么多年,她不会连这点变化都分辨不出。

    不过,只要能够嫁于子衍哥哥当正妻,往后日日相处不分离,他的心总归会回到自己身上。

    蔺贵妃侧目看她垂下头,脸色并未见好。

    蔺贵妃眸色微沉。

    眼下左相是衍儿夺储的最强助益,胜券在握依然不容有失,在这紧要关头万不可令穆瑶之与衍儿心生嫌隙。

    “瑶儿放心,一个无关紧要的女人罢了,本宫定会为你料理了。”

    巍峨的内殿里燃着安神香,幽冷异香浮动,窗棂紧紧闭着仍有雨水滴滴答答落在青石地面上的声音,透着诡异的暗红色帘帐被金钩挂起,帘锻下赤色苏穗垂落摆动。

    女人的声音比外头的阴雨还要冻彻心扉,透着凛然的冰冷:“你且放宽心,等着衍儿功成归来迎你进门便是。”

    穆瑶之隐忍着欢欣:“多谢娘娘!”

    有贵妃娘娘出手,自己必定稳坐正宫之位!

    ※※※※

    萧子衍的启程宴定在兰园。

    最上层的厢房里。

    国子监三十几位同窗齐聚一堂,把酒言欢,细细数来竟无一人缺席,毕竟谁也不敢下未来储君的面子。

    廖易轩见人到齐,率先撩袍站起,他朗笑数声道:“诸位都是老相识,知晓此宴的用意,轩亦不多说废话,大家便举杯满饮此杯吧,让我们恭祝二殿下顺程凯旋!”

    此言一出,便有惯爱捧臭脚之人,嘴里好话不停歇地往外蹦,无不是一些,赞扬萧子衍爱民如子的话。

    萧子衍谦和笑笑,将殷勤话一一笑纳:“本殿明日便要启程,今夜不宜饮酒,唯恐误事,诸位尽兴便好。”

    他举着酒却不喝,只握在手中把玩,幽深的眸光却不着痕迹地看向面色淡淡的上官天云,见她也同众人一般喝下酒水,唇边不明的笑意越发扩大。

    穆瑶之离宫后,便有人将她与蔺贵妃的对话,一字不落的传到萧子衍耳中。

    今晨他的手下,便见兰园一个侍酒的下人鬼鬼祟祟跑到后厅,腰带间鼓鼓囊囊,隐有白色药纸透出来,想必是揣着什么东西。

    行动间又极其惊惶猥-琐,走一步看三处,想不引他注意都难。

    萧子衍略略往深处想,便知母妃的谋算,上官天云面前那杯鲜红的桃花酒定有问题。

    就是不知道,会是什么问题?

    他压下心头满满的期待,转而对身旁的慕瑶之温声道:“瑶之妹妹,你身子骨弱,桃花酒虽不醉人,但你也不可多饮。”

    久违的关切之语在耳边响起。

    慕瑶之带着病态的哭腔:“我知晓的。子衍哥哥,我只是太高兴了。”从前那个体贴她宠爱她的子衍哥哥回来了!

    我只是太高兴了,只要过了今晚,上官天云便再也分不去你的注意了……

    酒液入喉,凛冽的酒香在口中蔓延,却隐隐伴随着异样的苦涩,萦绕在舌尖,天云轻轻扫过贝齿,果然察觉到些许细微的颗粒物附着其上,她面不改色将酒液咽下。

    斜侧的萧子勿不顾廖易轩探寻的目光,丝毫不加掩饰的视线直直盯在自己身上,良久不肯移开,天云心下好笑地朝他柔柔勾唇,又微微摇了摇头,示意他别这般明目张胆。

    萧子勿这才收回视线,唇线拉直,垂眸看向酒盏上繁复的花纹。

    男女原是不该同桌而席的,今日穿着极为隆重的廖易轩在女宾到齐时,已郑重道过歉,声称因自己的疏忽未能定到更大的厢房,若在此间分摆两桌确实摆不下。

    索性大梁民风不甚拘束,女宾们也不介意,反而心生欢喜,能与风度翩翩的二殿下同席而坐。

    还抱怨什么?

    高兴都还来不及!

    餐桌极大,精美的膳食如流水般上来,贵女们端着架子,一筷小巧的鱼肉也要掩唇分成几口吃,生怕日后被人指摘,说她吃相粗鲁。

    男宾则不同,与好友推杯换盏觥筹交错,明亮的灯盏映照出此番喧闹的景象。

    待他们酒过三巡,木架上放置的沙漏缓缓流过一个时辰。

    难言的热意在四肢百骸流窜,天云不可抑制的眼尾飞起漾红,屋内门窗又紧闭着密不透风,围拢坐着几十号人,沉闷的空气令她呼吸一滞。

    慕瑶之垂眸遮住眼底的快意。

    荡漾的水波在眼中浮动,天云神色迷离地看了萧子勿一眼,她忍不住起身离席,只与身旁的谢舞韵耳语,“我想更衣,去去就来。”

    没心没肺的谢舞韵夹起香喷喷的蹄花,未曾注意到她的异常:“那你快去吧,这蹄花可好吃了,我帮你夹一块放你碗里,不然等你回来都要被吃光了!”

    天云站立不稳般扶着额角,听她这话轻轻笑了声:“好。”

    灵棋见她微微摇晃,赶忙上前扶住她摇摇欲坠的身子,这才不至于让姑娘在人前出丑。

    她急声问:“姑娘!您怎么了?”

    天云淡淡答:“嘘,先扶我出去。”

    小脸染上两团酡红,面色一看就不甚对劲的姑娘,声线却十分沉稳,不见醉意!

    灵棋摸不着头脑,只好先将她扶出门。

    时刻关注着她的萧子勿皱起眉,见她脸色不对,正欲跟上她前去查看,却被穆瑶之急急叫住,“三殿下干什么去?”

    穆瑶之命小厮又给他倒了杯酒水,缓缓道:“听说三殿下武艺高强,不知道是否是真的?”

57哪儿也不准去

    穆瑶之心腹小丫鬟打断了纺纱屏风后弹琵琶的歌女,语气不善道:“你先下去吧,等会儿若有传唤你再过来便是。”

    歌女抱着琵琶从屏风后碎步出来,期期艾艾的目光看向萧子勿,慢腾腾地往外挪动,只盼这位公子能够出言留下自己。

    自打她进屋之时,便被这个矜贵清冷的公子钓去心神,连琵琶都弹得心不在焉了。

    小丫鬟眼带鄙夷地推了她一把,小声喝道:“快些走!”穿得这般轻透还叫什么雅姬,明明就是来勾引人的狐媚!

    怎料她走到门口都未分得那位公子一丝眼色,歌女失望地收回秋水漾漾的眼波。这媚眼抛给瞎子看了!

    丝竹乐声一停,众人也识趣地收起了寒暄。左右对视皆是面面相觑,最终把目光停驻在萧子勿身上。

    外头雨势骤然变大,硕大的雨珠淅淅沥沥打在窗外的苦藤树叶上,幽冷的夜色中响起惊雷声声,狂作的北风打得屋外树枝簌簌作响,更衬得屋里头气息诡异的安静。

    “你何时这般关注我了?”这话是回应穆瑶之的,可萧子勿连头都未抬,眼下只满心想出去的念头。脸红成那样还乱跑,若不攥紧她的手,等会被歹人拐了该如何?

    穆瑶之轻飘飘地撇了廖易轩一眼,我都替你拖住人了,你还不手脚麻利些?

    又转而看向萧子勿缓缓笑开,她的声音清凌凌:“三殿下也到了适婚的年岁,说这话当心被人误会,我心系子衍哥哥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三殿下可不要毁了我的清誉才好。”

    似乎是觉得她的话有些莫名其妙,萧子勿拧死眉头终于看了她一眼,冷冷无情道:“我对你无意。”

    虽不喜欢他,可被他毫不留情下了面子,还是让穆瑶之脸色一黑。

    真是根笔直无批的木头桩子!还是子衍哥哥温柔体贴,值得托付终生!

    于善莱自打被天云打了脸,已是消停了好些日子不敢出现于人前,如今看穆瑶之吃瘪,实在是忍不住娇声笑笑:“三殿下是性情中人,说话也不拐弯抹角,穆姑娘千万别觉得难堪才是。”

    萧子勿也没放过她:“自然不及你爱拐道讽人。”

    于善莱:“……”

    众人:“……”变天了。

    以前沉默寡言、默然不语的三殿下已死!

    如今的三殿下是钮钴禄·萧子勿!

    接受到她示意的廖易轩坐立不安,如坐针毡般在墩椅上动腾来动腾去,屁股没一刻安生,惹得萧子衍似笑非笑地侧目而视,声线低低道:“你给我坐好,哪儿也不准去。”

    眼底是浓浓的警告意味。

    廖易轩一惊:“殿下……”莫不是殿下知道了什么?

    可自己是受蔺贵妃的委派,难道贵妃娘娘未与殿下透过口风,殿下不同意今日之事?还是殿下和贵妃娘娘母子之间各持己见?

    可中药的美人就在外头,正等着自己的爱抚,廖易轩实在是抓心挠肝!

    他憋红了脸,避开他的鄙视,再次扯谎试探道:“殿下!我我……我想上趟茅厕!实在是憋不住了。”

    萧子衍抿了口茶,按住他蠢蠢欲动的肩膀,闲适道:“那好啊,我同你一道去,正好我也有点感觉。”

    色欲熏心的蠢狗,想啃硬骨头也不看看自己够不够格。

    二人低低说话并未叫旁人听见。

    廖易轩颓废地塌下肩膀,二殿下果然是知晓了。

    萧子衍转眼盯住萧子勿,意味不明地笑笑:“三皇弟如今真是威风凛凛了,连我这个做哥哥的都觉得十足陌生。

    本殿今日才得窥皇弟的真面目,还是说,以前都是皇弟善于伪装……倒把大家都给欺瞒住了?”

    这种话也就二殿下敢说,其他人哪敢搭腔?只能讪讪笑着端起酒杯遮掩。

    除了以往跟随萧子衍欺辱三殿下的跟班习以为常,却也不敢在当那只出头鸟,生怕萧子勿把自己跟于穆二人一道怼了。

    其余怕事的女眷心里苦哈哈地想,两位皇子针锋相对这等皇室密辛,哪怕多听多看一丁点,都是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

    恨不得当场遁地而走。

    “皇兄是在怪我言语冒犯穆瑶之穆姑娘,还是于善睐于姑娘?”

    于穆二人虽面上矜持,实则心里都在期待二殿下所维护之人是自己。

    众人也被他这话挑起好奇心。二女争夫到底花落谁家?

    如此一来,众人瞩目的对象倒是变成了萧子衍。

    萧子衍恍惚了一瞬,关注点却偏的不能再偏。他不由得讶异挑眉,自他五岁之时,自己虐死那只叫“福禄”黑狗之后,就再也不曾听他唤自己皇兄,今日再听他这声皇兄,竟恍若隔世……

    他果真是变了!从前是一味隐忍不发,如今倒是学得能屈能伸了,还能面不改色地唤自己皇兄。终究是为着什么让他有如此大的转变?

    桌上的茶汤变得温凉,萧子衍端起茶盏一饮而尽。他是越发看不透他的这位三皇弟了。

    ……

    不过那又能如何?

    等自己归朝,皇储之位便是囊中之物,不仅是皇位,其他任何东西,亦是如此。

    萧子衍清越一笑道:“瑶之妹妹与于妹妹都是父皇肱股之臣家的千金,自然要礼待才行。皇弟未曾接触过朝政想必是不太了解的。”他话风一转,理了理衣襟道,“诸位失陪下,茶水饮多了,本殿先去更衣。”

    “殿下!”今日打扮得尤为花俏的廖易轩苦着脸叫住他,却说不出什么话留住他,一时间只能傻傻站住。

    “怎么?易轩也想去?”

    廖易轩被他眼底的森冷吓退,怂得一缩脖,连忙重新坐下:“我,我忽然又不怎么急了,殿下请便!”

    人多嘈杂,方才天云离开时众人都未察觉,也不知道她是何时离席,而萧子衍不同,他的一举一动都备受瞩目,如今离席也是被众人看在眼里的,皆是笑呵呵地目送殿下离去,只有穆瑶之瞬时白了脸。

    少女出去这么久未归,萧子勿再坐不住,却连知会一声也懒怠便径自离去。

    廖易轩没动作反而是子衍哥哥出去了!

    事情朝意料之外发展。穆瑶之这下不再阻拦,反而心头惶惶得绞着十指。

    萧子勿一定要赶得上才是!

58桃花酒有古怪

    灵棋不安道:“姑娘您没事吧?”

    怎么越走骨头越软了,姑娘整个身子都倚在自己身上了……!

    因是兰园最顶层,又都是贵客把场子包圆了,楼道上空寂无声,连个人影儿都没有,寥寥几盏灯笼发出微弱的光晕,笼罩在天云白嫩嫩的小脸上,衬得她唇红齿白,在黑夜的朦胧下美的惊人。

    天云有些微喘:“这药有点意思。”脑袋里昏昏涨涨,似有一堆咕嘟咕嘟正冒着泡的滚烫岩浆在血脉中流窜。

    灵棋头皮一炸,惊叫:“姑娘您中药啦?!”

    何人如此大胆,敢对上官司业的嫡女下药?

    她微微点点头,眼前的景象变得模糊不清,眼神也越发迷离道:“那杯……那杯桃花酒里有古怪。”

    是谁下的药不言而喻。

    这是萧子衍的启程宴,廖易轩又费尽心力请萧子勿过来,她猜测,萧子衍无非是想让少年亲眼看着自己被玷污。

    左右他都逃不开干系,既如此,何不将计就计……

    “既然姑娘知道,那为何要喝下去?”灵棋急得要落下泪来。

    其他人都无事只有姑娘被算计了,难道是老爷朝堂上的政敌?可这也太过明目张胆,就这么明晃晃地使阴招!

    天云无力地小声道:“你先扶我下去。”

    为何要喝?

    她努力维持着神智清醒,又在大腿处猛掐了一把,痛觉清晰地袭来唤回了几分清明,她微垂下眸不语。

    诚然少年对她做出了承诺,可她还是担心如今的筹码还不够分量,不足以真真正正激起他对萧子衍的仇恨。

    萧子衍求娶也只是口头说说,对她并无实质性影响。这是好事,但也是坏事!

    她不敢赌萧子勿心中自己的比重到底是多是少……若是以身为饵能彻底将萧子勿激怒,那便是赚了!

    当然。她也不准备真的委身于旁人。

    灵棋忍不住哭腔,害怕道:“姑娘,我们回府吧。”

    这药是不是毒药,姑娘会不会有性命危险?都怪自己太愚笨,若是姑娘有个好歹自己真是万死难辞其咎了!

    “来不及了,你快扶我……找个地方躲起来。”

    此刻兰园定是被幕后之人的手下围得密不透风,贸贸然出去也只是自投罗网罢了,若他们是把自己捆到别处,萧子勿找不到自己的地方再行不轨,自己的此番筹划便是前功尽弃!

    还不如就近找个地方躲起来。

    只是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见不到自己的人影,他们定会派人一间一间来搜寻。

    终于寻到一间昏暗的厢房,灵棋将姑娘小心翼翼地放在美人榻上,又将帘帐拉得严严实实。

    体内的热意烘烤着四肢百骸,她手指紧紧攥在身前的衣裳,拼命压抑着想要扯开衣襟领子的谷欠望,颤声道:“你听好,我接下去的话!……你须得避开旁人,向二皇子禀明,让他好好彻查此事。”

    “若是二殿下问及我在何处,你便……你便告诉他,再立即去求三殿下速来救我。”

    “顺序,顺序绝不可错,你听明白了吗?”

    姑娘说话磕磕绊绊,灵棋认真听清楚每一个字,事关姑娘名节她不敢有半点含糊,听完她含泪点了点头。“奴婢听明白了!”

    “快去!”

    就在天云迷迷糊糊之际,她听见有人推门而入,停顿了会儿,来人又轻轻将门掩上。

    轻缓的脚步声慢慢向榻边靠近,来人步履不急不缓,大有股猫捉老鼠般的压迫感。

    如惊弓之鸟般,她艰难地挪动身子,往榻边退去。谷

    帘帐被人掀起。

    终是见惯了美人的萧子衍也不由得愣怔片刻。

    榻上之人香汗淋漓,鬓发丝丝缕缕地贴在颊边,外露的手腕如羊脂玉般白皙润泽,周身萦绕着娇弱楚楚的气质,仿佛那无枝可依便会枯萎凋零的脆弱菟丝花。

    萧子衍敛下眸中的惊艳,蹙眉道:“天云姑娘这是怎么了?”

    “二……二殿下……”她的声音虚软,似是强撑着从牙关里挤出。

    “你别说话,我先带你出去可好?”

    他温润的问询,却不等她答应,躬身穿过她的腿弯便要将她抱起。

    天云心头一紧,强撑起身子向后又挪了挪,肩头的衣裳挂不住地向下滑落了一寸,“不……”

    就在这时,房门被人一脸踹开,萧子勿铁青着脸走进来,见萧子衍的手快要触碰到榻上的人儿,他呲目欲裂,一个箭步快得萧子衍都看不清,人已逼至近前。

    萧子衍被他一掌拍出两米远,堪堪才稳住身形。忍不住气急败坏道:“你敢伤我!”

    萧子勿只看了榻上之人一眼,俊颜便登时如同置身九丈寒潭下的玄冰石,冷得几乎要往下掉冰碴子。他利落地脱下外氅将榻上之人从头到脚牢牢拢住。

    阴翳一寸一寸的攀上他清隽的脸庞,他没有温度地说:“皇兄,穆姑娘正唤你过去,这里有我即可。”

    萧子衍冷笑:“哦?皇弟这话是什么意思?我岂能放你与天云姑娘孤男寡女独处一室,败坏她的名节?”

    你算什么东西?

    灵棋是跑进来的,她急喘了数下:“二位殿下别争了,我要带我们姑娘回府。”

    ※※※※

    马车里。

    她的小手紧紧攀附着他的衣襟,无力地只能扯住一点点。红彤彤的小脸往上贴到他冰凉的脸颊,便发出柔柔的叹息。

    “殿下,难难受。”

    萧子勿只觉一股甜糯的气息撒在脖颈间,自己心爱的人就坐在怀里,少女鼻尖溢出的轻哼如猫爪一样挠在少年心里。

    他难抑地滚动喉结,眼眸里浓稠如深海,将她往怀里搂得更紧,一手轻轻制住她不安分的小手,边用尽了生平最温柔的语气安抚着她,他声音沙哑至极。

    “马上就到药馆了,再忍一忍。”

    萧子勿唇瓣爱怜地在她发旋上不住的轻吻。

    此刻他真恨不得凌迟了萧子衍!

    水红的丝带被她自己胡乱动作扯得有些散开,他连忙帮她将衣裳拢好,不顾她的挣扎将大氅裹得更加密不透风。

    遮住触目惊心的旖旎之色。

    “殿下……”

    她神志不清的轻唤。

    “我在。”

    “殿下……”

    浓密卷翘的羽睫如蝶翼般轻颤着,泪珠从她眼角滴落。

    “我在!”他心疼地抓着小手在唇边不停啄吻。

    他低吼道:“常往,再驶快些!”

59令夫人无大碍

    “哪里难受与我说?”

    萧子勿的声音放得又轻又缓,看着她迷糊的模样,眼底的缱绻几乎要溢出来,大掌爱怜地将她汗湿的额发往后顺了顺,被萧子衍激起的浑身郁气瞬间消散。

    可惜怀里的人儿已经神志不清,根本听不清他在说些什么。

    只有一声声似黏在嘴里娇乎乎的呓语“殿下……”

    “别怕,马上就到医馆了。”他笨拙地将少女眼角的泪花抹去,恨不得将她揉进身体里才好。

    不多时,常往便敲敲车壁,激动提醒道:“殿下,医馆到了!”

    似是知道殿下心急如焚,他说完便飞速将车帘撩开,抬眸见殿下小心翼翼地打横抱起,被殿下的墨狐氅包裹得严严实实的上官姑娘,健步如飞从里头下来。

    深夜,医馆只点着独盏葳蕤的灯油,烛光摇摇晃晃。

    大夫在柜台上打盹,被来人粗暴的踹门声惊醒,他瞪着炯炯大眼望向门口。

    这漏夜冒大雨而来粗鲁踹门的做派,大夫还以为是郊外溜进城的悍匪来找打劫呢,吓得他一阵心惊肉跳!

    他定睛一看,来人却不是长着满脸横肉,络腮遍布的土匪大汉。却是个玉冠束发,玉面仙颜的俊美公子,应该不是来打家劫舍的!

    大夫这才把提起的心放下,急忙迎上前,“公子请随我进来,伤患这是昏迷还是?”

    萧子勿言简意赅道:“她中了药,方才昏迷不醒。”

    大夫观他眉目紧绷,想是忧心如焚。

    是片刻也不敢耽搁,正欲领着矜贵公子将怀里的人安置在里屋的竹床上:“来!将人放到床上,容老夫先把把脉。”

    萧子勿看着竹条编织而成的简易床板,眉头却是狠狠一皱,他稳稳抱着少女不动,对常往沉声道:“去找张厚毯子铺上。”

    竹席在这寒冬天与冰床有什么两样?大夫反应过来连连点头,女娇娥身子柔弱确实该慎重些。只是没想到金贵人家的公子还有如此心细如发的一面,想必他怀中所抱之人于他意义非同一般。

    等常往手忙脚乱铺好毯子,萧子勿才发现怀里的人形状已经不大好了,脸颊绯红如火,唇瓣却苍白如纸被贝齿咬出深深的印子,想是难受得很了!

    萧子衍,你怎么敢?

    他忽而觉得方才一掌把纠缠不放的萧子衍打晕在地,真是太便宜他了!

    “公子请到外屋等候。”大夫净了净手,这才搭上床榻之人的脉搏。

    这一把脉倒把他骇得大惊失色,何人心肠如此歹毒,竟对娇滴滴的女儿家下如此凶猛的虎狼之药!也亏得这女娃幸运,吃下去的药量不多,否则就是大罗神仙来救也棘手哇!

    萧子勿不仅未走,还径自坐在床榻边,将臂膀枕在少女颈后,让她能躺得更舒服些,将少女拢在臂弯里不肯放开,见大夫神色惊骇。

    他失了镇定问:“她怎么了?”

    “夫人被下了药,体内邪火攻心这才承受不住昏迷过去,且容老夫先用银针吊气,让她恢复清明,稍后再煎服催吐的药让她服下。您别急,令夫人并无大碍。”

    听大夫唤少女“令夫人”,萧子勿松展眉目,藏住眼底隐匿的满足,他缓声道:“深谢大夫了。深夜叨扰我会奉上三倍诊金,还望大夫尽力而为。”

    “好说好说。”听到三倍诊金,老大夫脸上的笑意果然真实了几分,紧着腿去把针灸包拿过来。谷

    常往闻言,惊得下巴锤地。

    殿下何时这么会做人了?

    不对,这话也不对。

    殿下何时这般懂得人情世故了?!

    大夫手撵银针在针尾出来回搓动,尖锐的银针刺破肌肤,怀里的人儿似有所感的瑟缩了下身子。

    常往被烛光晃了眼,便见自家殿下如临大敌一般将人揽得更紧,榻上两人一个俊美无俦,一个娇容恹恹,相互依偎如同交颈的鸳鸯密不可分,鼻息交融着不分彼此。

    男子薄唇轻轻动着,像是在说些什么安抚怀里惊颤的少女。

    常往忽然觉得眼睛发酸,盯着眼前这副美如画卷的画面,忽然觉得殿下有个心爱之人也挺好的,至少他有人气儿了。

    听殿下唤他去煎药,他抹着泪连声答应下来,同已经收起针包的老大夫一起出去。

    雨夜寂寂,大街之上空无一人,叶片被打落化作肥料。

    施过针后,天云悠悠转醒,身子仍是酥软提不起半分力气。她刚睁眼便对着一副结实有力的胸膛,自己被人牢牢搂在臂弯里。

    她力气微弱地挣扎了片刻,怀抱之人发现她醒了,她听见清朗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哪里不舒服同我说?”“头可晕?”

    “殿下……你怎会在此?”他担忧的面孔近在眼前,令她又有些想落泪了。

    天云自然知道他为何会在,是自己设计请他过来的,可她还是要假作不知!若他知道,自己连他也给算计进去……

    天云垂下眸,不敢再深想。

    少女那时已经神志不清,不知道自己及时赶到也是正常,萧子勿并未察觉到不妥,反而耐心地回答她一切经过,心中更是悔恨自己不应该被穆瑶之缠住脚,若他能第一时间跟着少女出去,后来也不会发生这样的事,叫她白白承受了那么久的苦楚。

    “灵棋呢?”她抬起眸,想撑在他身上坐起,却又体力不支地倒回去,硬邦邦的肌肉磕得她又是一阵头晕目眩。

    少女香软的身子砸下来,没有半分痛感。萧子勿心疼地扶在她身侧:“你安心躺好别乱动!我已让她去找谢舞韵,司业那边有她应付,便说你今晚宿在谢家。”

    否则闺阁女子彻夜不归,说出去名声便尽毁了,谁还会管你是否还是清白之身?

    她面容苍白,多了丝易碎的病态之美,“多谢殿下的救命之恩。”

    经过此事,他该是彻底与萧子衍对上了吧,她昏沉之际还隐隐约约看见,他将萧子衍打晕,下手毫不留情!

    这也是她先让灵棋请萧子衍过来的目的,只要萧子衍出现在案发现场,似要对她有不轨的举动,那么不管毒是不是他所下,在萧子勿的潜意识里,这个屎盆子都会被扣在他的头上。

    天云忽而有些不敢与眼前目光赤诚的少年对视,她倦倦地阖了眼皮。

    见她满脸倦容,萧子勿轻柔地扶她躺好,“我们之间无需多言,你好好歇息,等会儿还要喝汤药。”

    少女乖乖点头之后,他忍不住又在她眉心上轻吻。

    “睡吧。”他掖好被角。

60是否有所表示

    说起来也是萧子衍自己心怀鬼胎,进屋之前特地叮嘱过,“若无传唤,即便是屋子走水也不得进来!”

    他满心满眼以为今晚可以抱得美人归,却不想被萧子勿这厮从嘴里把人截走!

    这帮蠢货是死的吗?只知道听死命令,自己不踏入这屋内一步,却不知道要将萧子勿拦住!

    让旁人也别进屋?

    故而,萧子衍的贴身小太监赖泉找到他时,见二殿下人事不省的倒在僻静厢房里,还以为殿下遭遇了不测,他忙急赤白脸地将手指放到殿下鼻下试探,见还有气儿,这才如释重负。

    “殿下,您没事儿吧?”

    “怎么睡这儿了?奴才找了您好半晌!”

    殿下未曾饮醉,怎会在此处迷路睡倒了呢?

    殊不知萧子衍是被人打晕过去的。后颈处遭重击还在隐隐作疼,萧子衍被他摇醒时面色黑沉如锅底,手指触摸到后脑勺好大一个包,他禁不住痛呼出声。

    心里暴虐的情绪肆溢,恨不得把放肆下狠手的萧子勿凌迟活剐!他不复往日的温润,满脸阴戾煞气地看他,问道:“筵席可散了?萧子勿和上官天云可在?”

    被他阴狠视线锁住就如同被条巨毒的蛇注视着,赖泉莫名打了个寒颤,“筵席已散了,三殿下和上官姑娘提前离席就再未回来,方才穆姑娘与廖公子神色慌张到处寻您不见,奴才见势头不对,这才不顾您的吩咐闯门而进。”

    赖泉偷偷觑去,却见殿下攥拳狠狠砸向地面,眼神怒火簇簇,似是愤然不甘到极点。

    他如何能甘心?!

    为了上官天云,萧子勿竟然敢对自己动手,若是方才自己把上官天云要到手,他还能有如今嚣张的气焰?

    只怕又要像丧家之犬一般,对自己摇尾乞怜,任自己欺凌羞辱!

    赖泉素来知道说什么才能让殿下高兴。

    他拿软话劝说:“殿下还是先回宫吧,明日就要启程今夜该要好好歇息才是。年关将至,殿下此去恐怕要错过年节宫宴了。”

    果不其然,萧子衍闻言面色稍霁,萧子勿那个废人从来都是没有资格参加年节宫宴的,往年如此,今年亦是如此!

    只配窝在他那个穷阎漏屋的临华殿熬到油尽灯枯,用一屏草席裹了就算完。

    ※※※※

    听赖泉说穆瑶之与于善睐都还未走,萧子衍整理衣冠,恢复了往日谦谦君子的做派。

    “走吧。”

    “殿下去了这么久,瑶之好生担心!”穆瑶之被满心的恐慌笼罩钻进胸腔,此刻迫不及待扑进他怀里,鼻子仔仔细细地在他衣襟上嗅闻着,生怕他身上沾染上那个贱人的味道。

    好在殿下身上干干净净,并无云雨过后的湿泞之气,穆瑶之心下稍安,可下一刻她便被子衍哥哥推离了怀抱。

    萧子衍伸手紧箍住她的下巴,问:“今日之事,可有你的参与?”

    他既然按住廖易轩自己追出去,想必已经心知肚明,又何必多此一问呢?

    穆瑶之瞳孔骤缩,害怕道:“子衍哥哥……”

    看着她惊惧的眼神,萧子衍忽而笑了,如同明月清风将方才的凛冽寒冬吹拂殆尽。

    他松开手温声道:“我没有怪你的意思,瑶之妹妹别害怕,只是日后再有此等之事记得先告知本殿一声。瑶之妹妹的手上干干净净,可别再碰这些滥糟污秽之事。”谷

    穆瑶之忙不迭将头点得小鸡啄米般。

    子衍哥哥也是因着疼爱自己,不忍自己误入歧途才会对自己这般严肃,她心中甜滋滋的。

    只是她从未见过子衍哥哥这般可怖的模样,真是被吓得不轻。

    大不了以后做得更隐秘些便是!

    二人打的哑谜,于善睐一个字儿都听不懂,令她忧心忡忡的,其实另有其事。

    去年的百花宴多亏二殿下在她身上投的银子才让她跻身前列,可是今年的百花宴,因着二殿下要出远门,她便少了一大财力助益。更何况她如今的名声被上官天云败得不少,路人缘也是大大减弱。

    今年别说是前三甲,她就连进决赛都够呛!

    她实在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纤纤柔夷攥着帕子,于善睐泪眼朦胧道:“殿下千万要保重自己的身子,别只想着边关的将士便着急赶路,善睐等殿下凯旋归来!”

    这女人又开始做戏了,穆瑶之瞬间忘却恐惧,白了她一眼,道:“子衍哥哥自有我等候着,用得着你在这自作多情?”

    等殿下回来,就要与自己看亲、过礼、纳彩、安床……

    自己便是子衍哥哥最珍重的妻了!

    “这只是善睐的一份心意罢了,还望穆姑娘不要轻贱这份小小的心意。”

    于善睐捏着帕子拭泪,一副顺从祈求之态,极大地满足了男人的劣根性:“穆姑娘自小养尊处优,就连百花宴也是轻易夺得魁首,自是不知善睐心里,只有这等卑微的小心愿……”

    短短一句话就暗示了萧子衍以下三点。

    一、百花宴开宴在即——你是否该有所表示?

    二、我的经济条件太差,不像穆瑶之背后有家族的助力——你是否该有所表示?

    三、穆瑶之的头名之位是用银钱买来的,并不值得拿出来显摆,若自己也能同她一般有雄厚的财力支撑,那么魁首花落谁家都未可知——你是否该有所表示?

    萧子衍近期忙的焦头烂额,属实没有想到这一层。

    他沉思了一瞬,于善睐并不十分擅舞,往年都是自己出钱给于善睐刷进复赛,若是自己走了,她岂不是连复赛都进不了。

    不过今时不同往日,她济困扶危的美名败落,于自己并无多大用处了,再在她身上砸重金也不太妥当了。

    萧子衍在心中衡量着于善睐的价值,视她如商品般待价而沽,良久没有说话。

    难得的是,穆瑶之能听出她话里的冷嘲热讽,听此话狠狠瞪她一眼,“你在胡说些什么!百花仙子之位是我凭实力得来的!”自己老爹没本事怪得了谁?御史大人是出了名的为官清廉,可又有什么用,

    她弱弱地咬着唇:“穆姑娘误会了,我并没有要诋毁你的意思,只是心生羡慕不能自抑。”

    萧子衍斟酌半晌,最终有了决断,他意有所指地笑了声:“既然如此,二位妹妹若能取得好名次,等本殿自边陲回来,定奉上一份厚礼替二位妹妹道喜。”

    于善睐眼底的光晕寸寸晦暗下去,她知晓殿下这话便是将自己如弃子般丢到一旁了。

    二殿下何其残忍,自己没有了利用价值便再也入不得他的眼了……

    而如今这一切,全拜上官天云所赐!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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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cc/r46983/ 第一时间欣赏穿越后我守护的小可怜登基了最新章节! 作者:妩允所写的《穿越后我守护的小可怜登基了》为转载作品,穿越后我守护的小可怜登基了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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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后我守护的小可怜登基了介绍:
天云与神秘人做了交易,她穿越了,以两年之期守护一人。
世人皆知,大梁三皇子冷漠孤僻,
一双凤眸较之毒蛇的竖瞳更加冰冷。
一见之下天云软了心肠,
不过是个面冷心热的小可怜。
她尽心守护,以盼两年之后他性命无忧,自己可以功成身退从此游遍大江南北。
却不知这个小可怜何时竟登基成了帝,眼底不复冷漠,望着她的眸深邃溺宠。
天云回过神来,再想逃也来不及了,被他牢牢锁在羽翼之下,声音喑哑问道:
“想逃到哪儿去?”穿越后我守护的小可怜登基了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穿越后我守护的小可怜登基了,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穿越后我守护的小可怜登基了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