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六十六章：应你
楚玥璃出了楚府，坐上马车，直奔镖局。
她已经有些时日没去镖局了，心中着实惦念。
楚玥璃到达镖局后，翻看了账本，又询问了一些事，见一切顺利，心下稍安。又翻看了一下各方汇总过来的消息，参照起自己在散人那所学的一切，这些看似可有可无的消息，就变得有趣儿起来。楚玥璃瞬间觉得，自己就如同窥探所有人隐私的天眼。
这时，有人通传，说有名女子自称是楚玥璃的婢女，要见她。
楚玥璃想起多宝口中的女子，不晓得是不是同一个，却还是让其进来一见。
来者一身普通衣裙，却洗得干净。她取下幕篱，看向楚玥璃，屈膝一礼，道：“三小姐，别来无恙。”
楚玥璃笑道：“归如，别来无恙。”
归如捏紧手中的幕篱，僵着脸道：“三小姐答应奴把卖身契拿回来，眼下那些衙役天天到处寻人问话，奴……心中惶恐不安，不得不来找三小姐。”
楚玥璃点了点头，道：“此事是我疏忽，忙忘了。你且等着，不出三日，我把卖身契拿来给你。”
归如面露喜色，问道：“果真？”
楚玥璃好脾气地道：“且再信我一次，如何？”
归如微愣，重新打量了楚玥璃一眼，道：“多日不见，小姐容貌更胜，气度越发不凡。”
楚玥璃偶尔揽镜自照，也觉得自己似乎变得越发耐看了。以往，她如同一道艳色，十分耀眼，而今，却如同那颗碧落定颜珠般，萦绕着薄雾般的七彩华光，让人再也无法一眼看透。且，学识让她更加自信、稳重。所谓的腹有诗书气自华，确实不可小觑。
楚玥璃含笑道：“多日不见，你恢复得如何？”
归如回道：“谢小姐关心。身体已经无恙，只是……只是担惊受怕，心中惶惶不可终日。”
楚玥璃道：“你若害怕被抓，且先在我这镖局住下。只不过一点，这里都是粗汉子，唯恐你住着不便。”
归如却是眼睛一亮，立刻点头道：“好好，我便在这里住下。”微微一顿，“小姐，奴可否让婆婆来同住？”
楚玥璃问道：“哪个婆婆？”
归如回道：“就是红宵寻来照顾奴的于婆子。日子到了，她本应该离开。可她见我孤苦无依，又……又没有去处，便收留我去她家住下。如此，奴才躲过了官府的搜查。这些时日，婆婆的身体不好，奴不放心把她一个人放在家里。且……婆婆没钱交租了，房东又来赶人。奴本想出去做些什么，赚些铜板养家糊口，却受不得盘问，唯恐被抓起来。这日子着实过不下去了……”噗通一声跪下，“请小姐成全。奴会洗衣做饭，婆婆也是勤快人，待身体一好，定好好儿服侍小姐。”
楚玥璃打量了归如一眼，道：“我这里不收无用之人。你来可以，你那个婆婆，不行。”
归如一僵，抬头看向楚玥璃，狠狠咬住下嘴唇，思量再三，终是道：“那奴还是暂时住在婆婆家。三日后，再来寻小姐。”磕了个头，站起身，就要走。
楚玥璃道：“归如，你错了。”
归如站定，下意识地问：“奴哪里错了？”
楚玥璃道：“若你真遇见与我一般苛刻的人，应当求稳，度过难关再说。你在这里打工，应该和我要月银，然后拿着月银去照顾于婆婆，而不是意气用事，和她捆在一起流落街头。”
归如望着楚玥璃，眼圈就是一红。
楚玥璃站起身，来到归如面前，道：“此事怪我，既答应了你，却没有尽早为你解决后顾之优。你先将于婆婆接来，安顿好。”楚玥璃对那个于婆子的印象不错。那婆子不多话，却是个手脚勤快的干净婆子。
归如再次跪地，给楚玥璃磕了一个头，哽咽道：“谢小姐。”
楚玥璃扬声道：“王鲁，让人赶上一辆马车，随归如去。”
王鲁应下：“诺！”
归如离开后，楚玥璃琢磨了一下，便打道回府了。
封疆套好马车，亲自护送。
楚玥璃觉得最近封疆有些怪异，并不像以往那般亲近自己，于是坐在他的身边，闲话道：“封疆，你怎么不和我聊天了？”
封疆的嘴巴微动，又闭上了。
楚玥璃道：“是不想说话，还是有心事？或者哪里不舒服？”
封疆看着楚玥璃，摇了摇头，挥动鞭子，赶起马车。
楚玥璃不太了解封疆的心思，只能作罢。
回到府上，封疆看了楚玥璃一眼后，赶着马车离开，连声嗷呜都没留下，楚玥璃顿觉有些失落。
她来到鹤莱居，正准备寻个法子和楚珍株对接上，不想，楚珍株竟然就在鹤莱居里。
楚珍株道：“三妹妹来得正好。我家小姑子要远嫁，府里的嫁妆准备了不少，拿着却不方便。不拿，又怕失了排场。婆婆说，纵界镖局口碑不错，你又是自己人，不如托你帮着走一趟镖，送嫁妆过去。”
楚玥璃本是不想和楚珍株有任何生意上的来往，而今却不同了，当真是瞌睡送枕头。不过，她还是略显犹豫后，才回道：“不知送去哪里？有多少物件？”
楚珍株道：“这个我也说不好，你且随我回府看看吧。”
楚玥璃正有此意，于是点头应下：“好。”
楚珍株对楚夫人道：“母亲，那我和三妹妹就先回府去了。”
楚夫人微微颔首，同意二人离开。
楚玥璃让人去和红宵说一声，便随同楚珍株登上了马车。
马车上，两个人先是都不语。过了半晌，楚珍株才开口道：“以往是非恩怨，我也不想多说。你我虽是姐妹，却并不亲厚。我原本是瞧不起你的，可现在看来，你却是府中姐妹中最有能耐的。”
楚珍株的话让楚玥璃颇为诧异，毕竟，楚珍株这些年在楚府可谓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从来都是说上句话的人，又有谁见过她求和？
说实话，楚玥璃不相信楚珍株是真心求和，不过还是顺着她的话道：“姐妹之间，本也无什么厉害的冲突。以往都是小磕小碰，不用在意便好。以后的路很长，理当相互照拂才是。”
楚珍株抓起楚玥璃的手，轻轻捏了捏，笑道：“三妹妹并非普通女子，心胸亦如丈夫。我们姐妹，定要好生相处下去。”
楚玥璃笑面如花。
第四百六十七章：好色之徒
郑府的门庭比楚府要高一些。郑老爷是正三品，身居要职，在朝堂之中也算是有头有脸的人物。郑夫人是郑老爷的原配，为人刁钻，极要面子。郑老爷有几个爱妾，都被她管教得服服帖帖，没一个敢和她对着干的。
郑夫人就郑瑶士这么一个嫡子，平时惯得不成样子，也就怕郑老爷一人。还有两个嫡女，一个嫁人了，一个即将出嫁。
郑夫人原本要为郑瑶士迎娶一位三品大员的女儿，这才是她心中的门当户对，奈何郑瑶士见过楚珍株后害了相思，非要娶她不可。于是，亲事成了。可没过一个月，郑瑶士的新鲜劲儿就过去了，又开始了花天酒地的生活。郑夫人不喜欢楚珍株，非但不会管教自己的儿子，还不停往郑瑶士的屋里塞人，给楚珍株添堵。
楚珍株带着楚玥璃回到郑府后，第一时间就去拜见了郑夫人，唯恐她怪罪。
郑夫人黑黑瘦瘦的，颧骨却挺高，看样子就有些刁钻不好相处。
她打量了楚玥璃一眼后，以长者的口味端着架子道：“一个女儿家，理应嫁个好人家，相夫教子，孝顺公婆。你啊，没那个命。这帝京里有关你的传言，闹得沸沸扬扬，听着都脑瓜疼。今天叫你过来，是让你那镖局，把瑶仙的嫁妆先送过去，你且随她去看看吧。”郑夫人连楚珍株的名字都不爱叫，只一个“她”，便打发了。
楚玥璃规规矩矩地应道：“诺。”
郑夫人站起身，道：“得，我也陪着你们去看看吧。”
楚珍株立刻搀扶着郑夫人，招呼着楚玥璃，一同走向存放郑瑶仙嫁妆的屋子。打开锁头，看见了满满一屋子的东西。大到床，小到脸盆，还真是应有尽有。
楚玥璃问道：“都要搬走？”
郑夫人点了点头，道：“瑶仙的用度素来金贵，寻常物件也用不习惯。”一抬手，示意丫鬟打开另一间大屋子。
屋内，古玩玉器不少，柴米油盐瓶瓶罐罐也不少。且，竟然还堆了满满的大箱子。
郑夫人道：“你们搬运时，务必要小心。这些东西啊，十分贵重呢。”
楚玥璃自觉最近锻炼的涵养不错，嘴角还是抽了一下。她道：“这两个屋子的东西，全部要搬走？”
郑夫人回道：“怎么可能？还有一个屋子的东西要搬。”
楚玥璃干脆问道：“送去哪儿？”
楚珍株回道：“送去海青。”
楚玥璃以自己强大的脑系统搜索半晌，终于找到了这么一个位于很远很远位置的地方，禁不住道：“最短的路程，也要经过两条河，翻过一座山，大概要行六十多天的路程？”
楚珍株道：“正是。”
楚玥璃微微颔首，道：“这些东西全部送去海青，正常要收六千两银子，且收你们五千两吧。”
郑夫人一听这话就不干了，道：“什么？五千两？！若是要钱，寻你来做什么？！”看向楚珍株，“你自己说清楚！”言罢，一甩袖子走了。
楚玥璃看向楚珍株。
楚珍株面露愧疚，道：“婆婆的意思是，你我姐妹一心，托你帮着送些嫁妆，无需银子。”
楚玥璃道：“那你没告诉她，在今天之前，你我还水火不容呢？”
楚珍株尴尬地一笑，道：“三妹妹勿要恼火，先随我回瑶台居休息片刻。此事，我稍后会和婆婆说说。无论如何，也不会让妹妹吃这么大的亏。”
楚玥璃点头应道：“好。”
楚珍株引着楚玥璃回到她的瑶台居，便命人摆下酒宴，非要款待楚玥璃。
楚玥璃感觉楚珍珠的目的不简单，于是试探道：“天色渐晚，我得回府去了，否则母亲要怪罪。”
楚珍株道：“三妹妹在我这儿，母亲不会担心的。我这就派人去告知母亲一声，说你今晚要在我这儿住下。”
楚玥璃道：“这样……不好吧？且，姐夫若是回来，多有不便。”
楚珍株道：“你姐夫今晚有诗会，已经说过不回来，你且安心住下吧。明日，等婆婆气消了，我再去说说。总归是件大生意不是。”
楚玥璃大概一算，若是真能拿五千两银，这一趟活下来，去了人吃马嚼和各种费用，还能剩下三千两，着实不错。
她虽不缺这些，但她来此的目的还没有达到，怎能离开？于是，她装出为难的样子，终究点头应下此事。
酒过三巡，郑瑶士竟然回来了。
他长得不错，眉眼风流，唇若桃花，一张面皮虽无光亮，皮肤松懈，却十分白净。那张脸上，若非挂着两个大大的眼袋，看起来还真是风流才子的模样。只可惜，其眼神不正，其身不正，一看便是被酒肉财色掏空的酒囊饭袋。
他哼着小曲，摇着系在腰上的流苏，一路进了厅堂，一眼看见了楚玥璃，就呆愣住了。
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到楚玥璃，简直惊为天人！
楚珍株站起身，介绍道：“夫君，这是我的三妹妹，楚玥璃。”
楚玥璃起身，施礼，道：“姐夫。”
郑瑶士两眼发直，来到楚玥璃的面前，伸手就去搀扶她的下手，道：“三妹妹……快快请起……”
楚玥璃先郑瑶士一步收手，起身。
郑瑶士看着空空如也的手，内心一阵失望啊。他道：“快快，妹妹坐下，让姐夫陪你小酌两杯。”说着话，又去拉楚玥璃的手腕。
楚玥璃微微皱眉，退开一步，道：“我吃多了酒水，先去休息了。”看向楚珍株，“大姐，我在何处休息？与你同屋可否？”
楚珍株道：“妹妹就住流水小宛吧，那里清凉，不闷热。”
楚玥璃点头应下。
郑瑶士一听流水小宛，眼睛就是一亮，目光落在楚玥璃离开的背影上，泛起了邪祟的光。这个宛如皎皎明月般的女子，他定要得到！
郑瑶士拉住楚珍株的手腕，低声哄道：“娇娇，你把三妹妹给了我吧。”
楚珍株默默收回了手，道：“我那三妹妹可不是好相处。纵界镖局，便是她开的。你若想要她，还真得费些脑子。”
郑瑶士邪笑道：“哪个女子，抗得住春闺寂寞？你且等着，夫君让你们姐妹一同欲y仙x欲y死s。”说着话，感觉脖子发痒，立刻用扇子插入脖领挠了挠。衣领下的红色斑点，瞬间显露出来，密密麻麻，十分恶心。
楚珍株含笑不语，转身间，立刻掏出帕子，快速将手腕擦拭干净。
第四百六十八章：魅香与五指兄弟
楚玥璃随着婢女来到流水小宛，暂住下。
流水小宛并不大，却四面环水，仅有一桥可通过。晚风徐来，确实颇为凉爽，然，蚊子也着实不少。
楚玥璃在流水小宛里转了一圈后，拍死了五只蚊子，这才回到了屋内。
有婢女打来水，供楚玥璃洗漱，退出去之前，为楚玥璃放下帷幔，又点了驱蚊的香炉，放在她的床边。
楚玥璃起身，看了蚊香一眼，却没有将其扑灭。说实话，若是婢女进屋时，第一时间就点燃了蚊香，她也不会怀疑蚊香被做了手脚。然，没有关系，她压根没打算在流水小宛小憩。
楚玥璃从窗户一跃而出，又将窗户轻轻关上，然后直奔楚珍株的房间。
楚珍株的房间里，仍旧亮着灯。
郑瑶士在地上走来走去，一副心急火燎的模样。
楚珍株规规矩矩坐在椅子上，道：“夫君可要用些什么？免得肚子饿。”
郑瑶士一摆手，道：“还能吃下什么？！”言罢，确实自诩风流地一笑，“倒是能吃下那个三妹妹。”转而皱眉道，“可过了一盏茶的功夫？那魅香也该入味了吧？”
楚珍株道：“且再等等。肉就在那儿放着，不腌制入味了，可不好吃。”
郑瑶士伸手去抱楚珍株，凑嘴去亲，道：“还是娇娇心疼人哦。”
楚珍株僵着身子推开他，道：“惯会哄我开心。你且记得，要了三妹妹后，定要纳她过门，否则我也不依你！”
郑瑶士保证道：“娇娇尽管放心，神仙一样的三妹妹，我疼一次怎么够？定会纳她入府，好生疼爱。”微微一顿，“不过，唯恐顾府面子上不痛快，且先留三妹妹住一段时日再说。”嘿嘿一笑，“总而言之，定会好生疼她。”
楚珍株眸光沉沉，道：“如此便好。”
郑瑶士等不及了，道：“屋里闷得慌，我出去走走。”言罢，就急吼吼地出了屋子。
楚珍株冷笑不语，满眼的恶毒之色。她若过得不好，谁也别想过得好！
窗外，楚玥璃听了一个完整的故事，对楚玥株的心里扭曲给予了肯定的回答。她等了一会儿，不见楚珍株吹蜡烛，略一思忖，便折返回流水小宛。
郑瑶士先楚玥璃一步到达流水小宛，轻手轻脚地推开房门，深吸一口空气中漂浮着的媚香，道：“妹妹……三妹妹……你可馋死姐夫了……今晚，让姐夫好生疼疼你……呜……”
一个人影出现在郑瑶士的身后，悄然无声的如同一个影子。他一伸手，直接捏昏了郑瑶士。
楚玥璃推门进入，看向那个黑衣人，愣怔过后，皱眉道：“戚不然，你怎么跟来了？”
戚不然扯下脸上的黑布，道：“我比你先到这里一步，你才是后来的。”
楚玥璃将窗户推开一条缝，让新鲜空气涌入，问：“什么意思？”
戚不然回道：“我有任务，要杀郑瑶士。”
这回，轮到楚玥璃吃惊了。她道：“就这被酒色财气掏空的身子，也有人肯出银子杀他？”
戚不然绷着脸，回道：“他染了花柳病，却一直祸害女子，罪大恶极。我收了一位姑娘一两银子，必须杀他。”
楚玥璃发现戚不然还是一个有着古道热心肠的杀手呢。真是……不容小觑啊。就算是大侠，也未必能接这种为民除害的活儿。毕竟，江湖是江湖，朝廷是朝廷。很多人和事，一旦和朝廷有关，就要麻烦许多。
戚不然道：“你尖叫一声，将人引来，我当众人面杀她，便与你无关。”
楚玥璃道：“这事儿，不可能与我无关。”眸光沉沉的看向郑瑶士，“你把一两银子分我一半，这畜生，我来解决他。”
戚不然皱眉思忖了一会儿，点头应道：“好。”
楚玥璃不解，问：“你思忖什么？”
戚不然回道：“思忖怎么把一两银子给你一半。是要换成铜板给你，还是将其一分为二。”
楚玥璃伸手拍向戚不然的肩膀，他却躲开了。楚玥璃晓得他是杀手，不习惯和别人肢体接触，倒也不为在意，只是默默收回手，道：“以后再有这么高难的问题，你说出来，让我乐呵乐呵。”
戚不然鼓了鼓腮帮子，道：“事关金银，不能马虎。”
楚玥璃忍着笑，道：“对对对，得认真对待。”哎呀妈呀，这活宝可真要命。为了不笑场，她用脚尖踢开了郑瑶士的衣袍，看见他肚皮上的肌肤，已经开始溃烂。
楚玥璃收脚，道：“此等尤物，还是请大姐独自享用吧。”看向戚不然，“你拖起他，我们走。”
戚不然伸出手，如同抓死狗一般，扯着郑瑶士的一条腿，向外拉。
楚玥璃拿起香炉，用衣服包了，来到楚珍株的窗前，见她已经吹灯休息，便将香炉放进她的屋内，又让戚不然将郑瑶士送入屋内，一同闻味儿。
楚玥璃和戚不然都蹲在窗下，听着屋里的动静。半晌，楚玥璃听见楚珍株的哼唧声，便捡了一根棍儿，探入窗户，照着郑瑶士的脸抽了两下。
郑瑶士吃痛醒来，却觉得浑身发痒难耐，耳边听见女子的声音，便迷迷糊糊地摸了过去……
楚玥璃和戚不然蹲在窗下，听着动静。前者有些尴尬，后者面色如常。
楚玥璃本想说些话，减缓尴尬，不想，戚不然竟然先开口道：“我们不应该蹲在窗户下。”
楚玥璃点头附和。
戚不然继续道：“如果有人泼水，会弄一身。”
楚玥璃压低声音问：“这时候，谁会泼水？”
戚不然一板一眼地回道：“做完那事儿，总是要洗洗的。”
楚玥璃感觉自己的脸皮有些发烧，她转开眼，道：“你懂得还真多。”
戚不然回道：“敏而好学，不耻下问。”
楚玥璃顿觉这句话会把某人从棺材里气得蹦出来。她问：“你在我之前进的流水小宛，为何没受魅香的影响？”
戚不然回道：“有影响。我可以用手。”
楚玥璃顿觉……呼吸一窒，险些一头栽到墙上去！啊！戚不然，你太牛掰了！
等到里面的声音嘎然而止，再无动静，楚玥璃立刻支开窗，溜了进去，找出归如的卖身契以及一卷银票，然后伪装失火，点了剩余的卖身契，这才一把抓起香炉，迅速跳窗而出。
第四百六十九章：花柳病
楚玥璃回到流水小宛，有些不敢直视戚不然的手。虽说，对于大男孩青春期的骚动，她多少了解一些，但是一想到这双手曾在不久之前解过魅药，她内心的波动还是十分具有戏剧性的。
楚玥璃将已经燃尽的香炉放回原位，道：“我要在这住一宿，明日回。你先走。”
戚不然坐在一个小马扎上，乖巧地道：“我得杀了郑瑶士再走，不然白来一趟。我现在出门不方便，陶公公和长公主的人，都在找我。”
这时，外面传来热闹的呼喊声，以及救火的嘈杂声。
楚玥璃解开外衣，弄乱头发，蹬掉鞋子，躺在床上，放下帷幔，干脆利索地道：“明天就送他去见阎王。”
戚不然应道：“哦。”双手成拳，放在膝盖上，然后闭上眼睛，看样子也要睡觉了。
流水小宛中格外安静，楚珍株的房间里却热闹非凡。她迷迷糊糊的起身，看见眼前一片火海，这才惊觉，自己被困火中了！
她也顾不得穿衣服，撒腿就向外跑去。
郑瑶士睁开眼，凭借着一点儿清明，撒腿就狂奔了出去。
楚珍株只觉的眼前一花，好似有个白花花的东西一闪而过，瞬间消失在了门口处。她慢了半步，这才反应过来，那是一个男人！再一回想，才晓得那是郑瑶士！低头一看，发现自己竟然不着寸缕！
楚珍株顿觉被天雷劈中，真是恨不得就拉着郑瑶士死在这场大火中！若是她也像他那样，得了该死的花柳病，她也不想活了！
楚珍株忙套上裙子，裹上外袍，忍着令人窒息的烟雾，跑了出去。
火势其实不大，但因郑夫人亲自坐镇指挥，就显得格外忙活人。她咋咋唬唬地喊着救人，逼着奴才们往里冲。幸而，郑瑶士自己跑出来了，不然还不知道要闹成什么样子。
郑夫人一看见郑瑶士，就扑了上去，将人抱住，喊道：“我的儿啊，你可安好？我的儿啊，你……你的衣袍呢？！哎呦，那个贱人啊，竟如此祸害你的身子，真是要命了！快快给公子拿衣袍……啊！！！”
郑瑶士腹部的肌肤已经溃烂，但一直瞒着家里人继续胡闹。而今，他在众目睽睽之下裸奔而出，着实吓到了郑夫人。
郑瑶士忙扯了郑夫人的外袍，裹在自己身上。
这时，楚珍珠也从火中跑了出来。
她的动作慢些，头顶的发被火点燃，看起来就像顶着一团火跑了出来，着实有些吓人。
郑夫人的注意力被吸引，立刻喊道：“别快来！别过来！快泼水！泼水！”
一桶水迎面泼向楚珍株，虽将她头上的火扑灭了，却也湿透了她的衣衫，让薄薄一层外衣下的美丽胴体若隐若现。
郑夫人立刻喊道：“哎呦！你可还知道廉耻？！我儿的脸都被你丢尽了！”
楚珍株抹了一把额头，摸下来一把黑灰，又摸了几下，发现……自己竟然摸到了秃脑瓜瓢！这一下，可着实吓到她了。她再也顾不得其它，立刻冲向厢房，点燃蜡烛，仔细端量自己的头发。结果，类似于清朝王爷的发型，着实吓坏了她。
楚珍株跌坐到椅子上，发出尖厉的叫声：“啊！”
郑夫人撇嘴，道：“鬼叫什么！？真是没有家教！”言罢，对郑瑶士道，“儿啊，你那肚皮是怎么回事儿？可请大夫看过了？”
郑瑶士一扭身，向着楚珍株所在的屋子而去，只留下一句话给郑夫人：“你别管。”
郑夫人忙追了上去，道：“你是娘的心头肉，娘怎能不管？你快和娘说说，这是怎么回事儿啊？那些服侍你的小贱人，怎么一个个儿都没和我说啊？等明天，就把她们都发卖了！”
郑瑶士回头，看向郑夫人，扑哧一笑，道：“娘啊，她们那些庸脂俗粉，卖就卖了，左右不过是玩够的东西。你把楚玥璃给儿弄府里来，儿就开心了。”
郑夫人皱眉道：“那个克夫的扫把星？！不行！顾侯都被她克死了，咱家可不能容这样的女人进府。当个妾都不行！”
郑瑶士横了郑夫人一眼，转身进了楚珍株所在的厢房，然后关上了门。
楚珍株突然冲上去，拿着木梳就去砸郑瑶士，口中还骂道：“你个杀千刀的！”
郑瑶士一个大嘴巴子掴过去，将其打翻在地，唾了口口水，道：“破烂货！也敢和爷撒泼？！”
窗外，郑夫人偷听得来劲儿，为郑瑶士暗中加油，露出满意的笑。转身，叫来小厮，去请大夫，说什么也要给郑瑶士看看那肚皮怎么了。刚才虽有火光映照，但她确实没太看清楚，不晓得他是不是烧伤了肌肤。
屋里，楚珍株捂着脸，呜呜地哭了起来。
郑瑶士对着镜子看了看自己的脸，见没有损伤，这才疑惑地开口道：“爷明明去了那仙女儿的房间，怎么醒来时躺在了你这条死木鱼的身边？”
楚珍株哭道：“谁晓得你为何半夜跑来，还……还那般对我！”
郑瑶士邪笑着扫了楚珍株一眼，道：“你装什么装啊？爷一直不去你屋，你都急成什么样了？爷滋润你一下，你就偷着乐吧？”将脸一沉，提起楚珍株的下巴，“你是不是害怕我身上这些东西？”冷冷一笑，“实话告诉你，这才是好玩意儿呢！你若有幸沾染了一分，就会晓得，有多愉悦了！到时候，你就能飘飘欲仙……”说着话，脸上还露出了享受的表情。
楚珍株忘记哭了，只能看着郑瑶士，目瞪口呆。她一直以为，郑瑶士晓得那是花柳病，却没想到，他竟认为那是个好东西。简直……太可怕了！
郑瑶士丢开楚珍株的下巴，收拢衣袍，一脸得意洋洋地道：“这东西是爷自己的修行，你啊，凡夫俗子，不懂这其中的奥秘。”垂眸扫了楚珍株一眼，“不过，今晚爷要了你的身子，没准儿你也有了这种福分。且等着和爷一样，快活似神仙吧。”
楚珍株望着郑瑶士，狠狠打了一个激灵。她咬牙道：“这么好的东西，你怎么不去给三妹妹？！你今晚原本去了她的房间，却出现在我的房内，可见其中有猫腻。要我说，你还得再去一趟，探个究竟。”
第四百七十章：加入屠匕阁吧
若是平时楚珍株说什么，郑瑶士都不爱听。而今这话，却对了他的胃口。他装模作样地道：“这屋子烧了，眼瞧着不能住人了，不如去流水小宛凑合一宿，也行。”言罢，对着镜子整理了一下头发，又喊了小厮换上一套衣袍，就往流水小宛而去，完全不管火势扑灭后要如何修葺，更不管楚珍株的死活。
楚珍株心疼自己的那些银票，气得用枕头使劲儿砸床，最后却只能抱着枕头号啕大哭。
过了一会儿，大夫来了，却寻不到郑瑶士，气得郑夫人又开始罚楚珍株去面壁思过，然后直奔流水小宛而去。她怕楚玥璃将晦气传给了她儿子。
流水小宛中，郑瑶士悄然摸了过去，对着门喊道：“妹妹……三妹妹……”
戚不然睁开眼，翻身上梁，瞬间隐藏起身影。
楚玥璃起身，穿上鞋子，眼中一片寒光。有人若是急着送死，她也只能成全他。
楚玥璃打开房门，淡淡道：“姐夫。”
郑瑶士风度翩翩地笑道：“妹妹在这儿住着可习惯？前院刚才走水，可曾惊扰到妹妹？姐夫不放心，特意来看看……”说着话，就要往屋里进。
楚玥璃看见郑夫人匆匆赶来的身影，便勾唇一笑，对郑瑶士道：“姐夫要进我的屋，也无不可。”
郑瑶士一听这话，魂儿都跟着一颤，差点儿美翻了。
楚玥璃继续道：“不过，我好歹是个未出阁的女儿家。姐夫若是进了我的屋，明个儿就得八抬大轿抬我入门。我要跟姐姐一同服侍姐夫和夫人。”
郑瑶士一听这话，那是心神荡漾，当即伸手去摸楚玥璃的手，口中还叫道：“好娇娇，你如了姐夫的意，什么都好说……”
郑夫人吼道：“你个狐狸精！竟然勾引我儿！今晚便给我滚出去！”
郑瑶士回头看向郑夫人，一脸不悦地道：“娘回去休息！别来掺和儿的事儿！”
郑夫人拉住郑瑶士，不客气地道：“她就是一个扫把星！谁沾了就甩不掉！你想像顾侯那样，被克死啊！？我的儿，这种女人不能要。你想要什么样的，娘一定给你买来，保准让你满意如何？”
郑瑶士摇头道：“不行，儿就喜欢三妹妹这样的。而且，儿如今有‘法光’护体，寻常晦气根本就伤不到儿。”
郑夫人问：“法光？什么法光？”
郑瑶士摆手，不耐烦地道：“说了你也不懂。走走，回吧。”扭头看向楚玥璃，笑道，“三妹妹……”
楚玥璃含糖量颇高了回应道：“姐夫……”
郑夫人怒道：“你赶快给我滚出郑府！”
楚玥璃如同受到惊吓般，羞于见人。她捂住脸，从郑瑶士身边冲出去，撒腿就向外跑。
郑瑶士想要拦下人，却发现自己愣神的功夫，楚玥璃已经跑得不见踪迹了。
郑瑶士冲着郑夫人发了顿火，这才气冲冲地去追楚玥璃，结果，连个人影都没看见，只能愤愤地去往烟花之地，寻快活。
郑夫人晓得郑瑶士又去了那种地方，气得不行，大骂楚珍株留不住男人，是个不下蛋的老母鸡。
楚珍株恨得不行，却是连话都不敢回一句，只能使劲儿抠手，忍下怒火。
当夜深人静，楚珍株含泪睡下，戚不然悄然出现在了楚珍株的身边，掏出一个瓷瓶，点了些药粉在楚珍株的脖子和手臂上，这才离开，去和楚玥璃汇合。
楚玥璃问：“事办妥了？”
戚不然回道：“明天一早，就能见效。”
楚玥璃问：“你擅长用毒？”
戚不然回道：“我不擅长，我娘比较擅长。我娘说，杀人不见血，用毒最见效。”
楚玥璃道：“我觉得我们需要秉烛夜谈一下了。”
戚不然回道：“我困了。”
楚玥璃道：“走路回楚府，还得半个时辰，不如聊聊天。”
戚不然点头，回道：“你别套话，有话直接问。我能答的，一定告诉你。”
楚玥璃笑道：“好。第一个问题，你是不是不怕毒？”
戚不然回道：“看看什么毒吧。鹤顶红那样的，我也喝不了。寻常的毒，倒是可以喝两盅。”
楚玥璃：“……”怪不得，她用钱瑜行的毒给他下药，他竟毫无反应，感情是没事儿还能喝两盅。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对啊。
她道：“刚才在郑府，我问你魅香对你有没有作用，你说有，还……咳……还靠手解决了问题。难道魅香这种东西，比寻常毒还要厉害？”
戚不然看了楚玥璃一眼，回道：“有毒气就要用湿布捂住鼻子，这样能延缓中毒。我就是这么做的。”
楚玥璃抬头仰望月亮，在心里狠狠地补了两个字——操蛋！
你丫好好儿的话不会说，非要让人不停联想，真是没谁了。楚玥璃有些不能直视戚不然，唯恐自己不够冷静，毒打他一顿。
戚不然也抬头看向月亮，问：“你在看什么？”
楚玥璃看向戚不然，回道：“这是个秘密，不能告诉你。”
戚不然又仔细看了两眼月亮，然后乖乖应道：“哦。”
楚玥璃横了戚不然一眼，没再开口问话。
戚不然好奇，问：“怎么不问了？”
楚玥璃回道：“想知道的你不能说，我还问什么？我想知道你为什么去长公主府，到底要干什么？还想知道是谁要杀白云间，以及是谁给你有关他的线路图？”
戚不然想了想，回道：“你若是自己人，我便能告诉你。”
楚玥璃的眼睛微亮，问：“什么叫自己人？”
戚不然回道：“加入我们屠匕阁，成为杀手，接任务，赚取钱财，即可。”
楚玥璃问：“可以自己选择刺杀对象否？”心里想问的是，可以倦怠工作否？
戚不然回道：“屠匕阁分七等。五六七等，不能挑选人物。二三四等可选。一等，便是阁主，有接收和拒绝任务的权利。”
楚玥璃问：“每个等级，所得银钱皆不同？”
戚不然回道：“正是。不但所得银钱比例不同，且越高等级，银钱数量越大，任务也越发艰难。”看向楚玥璃，“不过你不用怕。你若不幸身亡，屠匕阁会给你的家人一笔银子。”
楚玥璃笑露满口牙，道：“不用了，他们不配。”
第四百七十一章：黑禁令
戚不然这回反应倒是快，立刻问道：“你应了？！”
楚玥璃回道：“要我应，可以，先拿出些诚意来。捡你能说的，和我说说。”
戚不然看起来有些激动，道：“我去顾府，是为了得到长公主手上的半块令牌。凑足整块令牌，能号令黑蟒骑。黑蟒骑你听说过吗？黑蟒骑原本叫黑蟒酋，是一个十分古老且非常骁勇善战的民族，后来被诸国联手征服，都想将其收为己用。只不过，黑蟒骑的人格外野性难驯，宁死也不愿为奴……”
楚玥璃继续道：“诸国见无法掌控，便要将其毁灭。黑蟒酋的首领声称，黑蟒酋可以成为一支悍勇无敌的队伍，替最强的君主冲锋陷阵。只不过，黑蟒酋的人曾发誓，此生只认最强之人为主，否则宁愿被灭族，也要保持黑蟒酋血液中的悍勇和高贵。”
戚不然诧异道：“你竟晓得这么多？是在那个藏舍里学到的吗？”
楚玥璃笑着继续道：“首领请出了黑蟒酋的圣物，将其打造成一块令牌，名为‘黑禁令’，声称要献给最强的主人，但凡主人手持‘黑禁令’出现，整个黑蟒酋人无论男女老少皆会化身为战士，听从主人号令，与敌人不死不休！”微微一笑，“这话听起来令人热血沸腾，不过却是引发祸端的开始。”
戚不然瞪着亮晶晶的大眼睛，催促道：“接着讲、接着讲，我只知大概，却不晓得诸多细节，而今听来，真是有趣儿。”
楚玥璃吊起戚不然的胃口，道：“后面的事，就是不能说的秘密了。”
戚不然围着楚玥璃转了一圈，突然伸手攥住楚玥璃的手腕，颤着眼睛，满眼恳求地道：“姐姐，讲故事吧。”
楚玥璃第一次被一个大男孩扯着手腕叫姐姐，心里感觉怪怪的。
戚不然摇晃着楚玥璃的胳膊，喊道：“姐姐……”
这含糖量突然增高，让楚玥璃打了个冷颤，忙收回手，继续道：“黑蟒酋的首领固然有想法，可诸国的王也都不是傻子。诸国的王虽看出黑蟒酋首领的计谋，却也着实想拥有这支强悍到近乎无敌的队伍。其实，黑蟒酋首领的做法，并不被族人认可，他们大多数人宁愿战死，也不愿为奴。”微微一顿，立刻感觉到戚不然小眼神中的浓烈渴求之意，顿觉有那么一丝丝不可言说的满足感，这才接着讲下去，“令牌即将出炉当日，黑蟒酋的首领纵身跳进熔炉之内，黑蟒酋人痛苦大呼，其声之悲壮，令人心惊胆颤。令牌出炉，明明是浑然一体的物件，却一分为二。诸国的王在大感惊奇的同时，纷纷大打出手，准备抢夺此物。然，斗转星移间，此物却消失不见了。”看向戚不然，“你如何得知，其中半块就在顾府长公主手中？”
戚不然回道：“我偷看了屠匕阁的一级密卷。”仰头望月亮，“按照阁规，是要受万箭穿心之刑。”
楚玥璃道：“这么狠？”
戚不然点头，皱眉，道：“我不想死，就跑出来了。我们阁里有个规矩，若是偷看了密卷，想要活着，就必须完成它。否则，死无全尸。”
楚玥璃感慨道：“你这手也是够欠的。”
戚不然仰头望月，道：“我好像窥探到仰头望月时内心里藏着的秘密了。”看向楚玥璃，“姐姐，你刚才是不是想要叹息？”
楚玥璃诚实地回道：“没错。”
戚不然道：“果然，许多事情唯有自己经历过之后，才晓得是怎么回事儿。”露齿一笑，“姐姐，你以后就和我一组，我们要尽快寻到‘黑禁令’，不然等阁里人追来，咱俩可要各受五千箭。”
楚玥璃顿觉自己一脚踩到了坑里。她挑眉看向戚不然，道：“我还没同意入你们屠匕阁，怎就要和你一同受刑罚了？你犯的错，与我何干？”
戚不然回道：“原本是无关的，我也不想和姐姐细说这些，不过，你一再追问，又有意加入屠匕阁，我就都说了。现在，你我二人都晓得‘黑禁令’的半块令牌在长公主手中，自然要一同将其取回，从而得到屠匕阁阁主的位置！”
楚玥璃笑道：“你人不大，心不小，还惦记着阁主的位置呢。”
戚不然十分认真地回道：“我一直想当阁主。我每次犯错，都会被惩罚。我不喜欢。所以，我要当阁主。”
楚玥璃赞道：“想法不错，你好好儿努力啊。”
戚不然道：“是我们要一起努力。”
楚玥璃道：“你听了我一段故事，我也听了你一段故事，难道不算公平？”
戚不然摇头道：“不公平。你告诉我的内容，可查。我告诉你的内容，是机密，无处可查。”
楚玥璃暗道：未必。白云间曾让她在入了顾府后，从长公主那里得到两样东西。而今来看，所谓的两样东西，不过是试探罢了。实则，白云间想要的，也是手握“黑禁令”，掌控黑蟒骑。只不过，后来二人的感情如胶似漆，他就再也没提过这件事。
道：“我觉得你说得还真有几分道理呢。”微微一顿，“不过，这种事儿，你不说，谁晓得我知道了呢？戚不然，你先学学守口如瓶怎样？”
戚不然直言道：“我不会说谎。”
楚玥璃道：“不试试，怎知道你的谎话能骗过所有人？”
戚不然开始沉思了。
楚玥璃再接再厉，道：“不过，这件事既然我晓得了，就不会袖手旁观。再者，你叫我一声姐姐，我总不能看着你疲于奔命却视而不见。我可以暗中帮助你，你看这样如何？你想拿到‘黑禁令’，成为屠匕阁的阁主。而我，只要消息。我想知道，有关白云间的任何一丝一毫的消息。你给我消息，我帮你完成任务，岂不是两全其美？”
戚不然显然被楚玥璃说动，表情有些松动。
楚玥璃刚要在心里奸笑，就听戚不然道：“来不及了。”
楚玥璃问：“什么来不及了？”
戚不然回道：“屠匕阁的人追来了。”
楚玥璃顿觉不妙啊。一个戚不然就搞得她头晕目炫，再来几个这样的人物，她这脑壳岂不是要撞碎了？她不动声色地问：“你怎么知道他们追来了？”
戚不然抬起手，指向远处的房檐上，道：“那站着呢。”
第四百七十二章：纵乐坠楼
楚玥璃眯眼去看，果然，一个男人，抱着膀，站在屋檐上。月亮在他身后无限放大，而他只是一个小小的一点。说实话，若非戚不然指出来，她是真的很难看到那个男人。尽管，他站的位置那么高、站的姿势那么拉风。
楚玥璃忍不住问：“你们屠匕阁的人出来，都这么高调吗？”
戚不然回道：“分人。那个喜欢站在高处的，是我二哥。”
楚玥璃这才想起来，戚不然曾说过，“送信人”是他弟弟，结果这会儿又蹦出个哥哥。
楚玥璃道：“我们要不要改个路线？”
戚不然果断回道：“避开他就好。”
楚玥璃和戚不然将自己融入黑暗中，换了条路继续走。
楚玥璃问：“那个给古阑珊送信的人，真是你弟弟？”
戚不然点头回道：“是的。”
楚玥璃道：“我觉得你怎么不伤心？”
戚不然回道：“他很小就离开了屠匕阁，我们之间感情不深。我从屠匕阁里跑出来，本想投靠他。他曾给屠匕阁写信，声称自己已修炼成绝世神功。结果，我去寻他，却发现他被人杀了。”
楚玥璃很想表露出一丝丝的同情心，结果……却没绷住，笑场了。她立刻捂住嘴，
我和他虽不亲厚，却终归是兄弟，便调查一番后，去镖局寻你问话。”
楚玥璃道：“他的死，你可查出其它信息？”
戚不然回道：“没有。”反问，“你呢？”
楚玥璃略一思忖，回道：“在他死之前，有两位很像公公的人，寻过他。”
戚不然道：“两个公公就把一个练过绝世武功的人杀了？”
楚玥璃道：“若不是两个公公厉害，就是……这个人太能吹牛皮。”
戚不然点了点头。
其实，这个时候，楚玥璃还没想明白，有一条线已经穿了起来。只因，这条线太过搞笑，反倒像是个玩笑，没有引人深思。
二人回到楚府，分一明一暗各自休息。
天亮后，楚玥璃被楚夫人叫去询问一二，问她为何半夜回府，可是楚珍株出了什么事儿？
楚玥璃回道：“昨晚郑府起火，大姐顾及不上我，郑夫人又嫌我晦气，就把我赶走了。”
楚夫人忙问：“珍株可还好？”
楚玥璃回道：“没看到大姐，就被赶出郑府了。”
楚夫人怒道：“欺人太甚！”言罢，收拾东西，就去看楚珍株。
楚玥璃继续忙着自己的事儿，楚夫人到了郑府，却没能见到楚珍株。楚珍株将自己关在房间里，不吃不喝不见人。郑夫人出来见了楚夫人，阴阳怪气地道：“亲家母的女儿啊，真是一个比一个厉害呢。我儿娶了个楚珍株，至今连一个子嗣都没有。而今那楚玥璃刚到府里小住，这郑府就闹得鸡飞狗跳。珍株的屋子烧了不说，还勾搭得我儿想用八台大轿抬她过门。啧啧……亲家母真是教育的好女儿、好手段呐。”
楚夫人惊道：“什么？要抬她过门？！”
郑夫人鄙夷的一笑，道：“她倒是想了，可惜啊，我们家的大门可不是什么人都能进来的。”言罢，一甩帕子，“府里事多，就不请亲家母喝茶了。”
楚夫人灰头土脸地离开了郑府，回到楚府，冲入紫藤阁，质问道：“你个小贱人，竟敢勾搭你姐夫！”
楚玥璃一伸手，攥住楚夫人的食指，微微用力，道：“郑瑶士花天酒地你不管，你女儿独守空房你不管，听风是雨你倒是有胆子和自己人横！母亲，我最近是不是太乖了，以至于你都不晓得我是个脾气不好的主儿？”
楚夫人感觉自己的手指在一点点儿的断掉，怒气被一点点儿打压不见，最后只剩下惊恐和痛苦。她喊道：“疼疼疼……”
楚玥璃道：“喊疼没用，你得喊晓得了。”
楚夫人喊道：“晓得了，晓得了……”
楚玥璃松开手，楚夫人忍着痛，一溜烟跑了。
天色渐渐暗沉下来，楚玥璃叫来戚不然，将一颗药丸给了他，道：“放到郑瑶士的酒水里去。”
戚不然问：“毒药？”
楚玥璃回道：“不。这是一种能令人格外兴奋的药。许太医送给我的。”没错，这就是许太医应长公主要求，特意给楚玥璃准备的致幻药。
楚玥璃对戚不然耳语片刻，戚不然一点头，收起药丸。
楚玥璃收拾片刻，裹上黑色斗篷，和戚不然分头出了楚府。
二人一路来到郑瑶士所在的烟花之地。
戚不然偷偷攀爬上三层高的房檐，寻到郑瑶士的所在，将药混入他的酒水中。
郑瑶士越喝越起劲，越喝越开心，最后干脆丢开左拥右抱，站起身，脱掉外衣，狂笑起来。
那些烟花女子见他腹部已经腐烂，就晓得他得了花柳病，立刻吓得四散开来，唯恐被他扑倒。
郑瑶士见烟花女子都跑开了，哪里肯放过，立刻撒腿追了出去。
大厅里，郑瑶士状同疯魔般狂奔，到处去扑女子，着实吓坏了不少人。
就在老鸨准备偷偷动手将人送回屋里时，郑瑶士一眼看见对面楼上站着一位仙女。白色的衣裳飘飘，绝美的容颜令人倾倒。女子对他勾了勾手指，用唇形无声地道：“来呀……”
郑瑶士就像被摄魂般，一步步走到窗口。他的嘴巴颤抖，嘀咕着三个字：“三妹妹……”然，烟花之地无比喧嚣，那三个字终究淹没在胭脂气中。在所有人的惊呼声中，郑瑶士一脚蹬上窗台，直接就蹿了出去！他要去抓三妹妹，要可劲儿疼她！结果，一脚蹬空，整个人从三楼摔下去，啪唧一声砸到地面上。
楚玥璃直接转身，用黑色披风遮挡住自己的身影，快速消失在了夜色中。
有血，从郑瑶士的身体下慢慢流淌而出，蜿蜒着湿了地面。
烟花女子们吓得失声尖叫，整条街的人纷纷赶来，围在郑瑶士的周围，指指点点看着热闹。当有人传出，说郑瑶士得了花柳病后，所有人都下意识的后退，生怕被他传染上。
郑瑶士的小厮傻眼了，好半晌才反应过劲儿发生了何事。
人群中，有位烟花女子抬头四顾，虽没看到异样，却从眼中划过一丝疑惑之色，转身向着暗处走去……
第四百七十三章：鬼杀人
郑瑶士没有死，被抬回到郑府的时候，才剩下一口气。
郑夫人哭天抹泪，咒骂着楚家十八代，要克死郑家人，吵吵嚷嚷的要让郑瑶士休了楚珍株。
郑大人吼道：“闭嘴！此等畜生，死了才好！”转而却对管家吼道，“快拿着我的拜帖，去请太医！”
管家一溜烟跑出去，请来太医，为郑瑶士诊断。
太医重重一叹，道：“肋骨扎到了内脏上，千万别动，许能保住一命。若是动了，这人也就……保不住了。”
郑家人泪流满面，纷纷围着郑瑶士哭哭啼啼。
太医看了郑大人一眼。
郑夫人急道：“可还有其它交代？快说快说！？对了，我儿那肚皮为何烂了？”
太医低声道：“花柳病。”
郑夫人大惊，喊道：“什么？！花柳病？！”
原本围在郑瑶士身边的人，纷纷向后退开，唯恐被传染。
郑大人脸一沉，恶狠狠地瞪了郑夫人一眼，这才缓和了脸色，亲自将太医送出府，又塞了些银子，让太医三缄其口。
郑大人回到郑瑶士的房间，打发了一脸惊恐的众多儿女，让婢女用柔软的白布将郑瑶士轻轻捆绑在床上，不让他翻身。这一切做完后，郑大人也回屋去了。
郑夫人气不过，踹开了楚珍株的门，抡起胳膊，一手扯过楚珍株的头发，高高扬起另一只胳膊，照着楚珍株的脸就是狠狠两巴掌，唾道：“你个扫把星，从你入府，我儿就流连花丛！而今，他得了不好的病，都怪你没能耐，留不住自己的男人！贱人！等我儿好了，定要休了你。”
楚珍株抬起通红的眼睛，看了郑夫人一眼，笑了。她那笑容，看起来格外瘆人。
郑夫人心中害怕，又踢了她一脚，这才转身匆忙离开。
楚珍株从地上爬起来，来到镜子前，看着光秃秃的发顶，然后慢慢用梳子梳理起乱糟糟的长发。她的眼中含着泪水，却仍旧透出一股子狠劲儿。她的手臂抬起时，可以看见许多密密麻麻的小疙瘩。打眼一看，和郑瑶士身上的无异，实则并非同一种红疙瘩。
郑瑶士那是花柳病，楚珍株这是被戚不然下了一种药粉，过几天也就下去了。
楚珍株不晓得这其中的微妙，已然是生无可恋了。她满心以为，自己得了花柳病，最终定会像郑瑶士那般肚皮溃烂。若真是那样，她……不如死了算了！
楚珍株将自己打扮一番，擦了胭脂，涂了红唇，望着镜子中的自己，突然就心生不甘了！她好恨啊！
楚珍株抓起红色的胭脂，照着脸就胡乱拍了下去。愣是将一张脸拍成了两大块红饼。她又把嘴唇涂乱，画成大大的一张嘴，然后对着镜子嘿嘿直笑。笑着笑着，又忍不住哭了起来。
最后，她干脆站起身，去寻郑瑶士。
她活不了，他也别想活！
楚珍株走进郑瑶士的屋子，负责照顾郑瑶士的婢女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楚珍株如同恶鬼般来到郑瑶士的床前，弯下腰，垂眸看着他。她的长发划过郑瑶士的脖子，留下一串瘙痒。郑瑶士的眼皮动了动，竟睁开眼睛，看向了楚珍株。
这一看不要紧，吓得他以为已经见到了鬼，挣扎着就要向后爬，却像梦魇般，无论如何都动弹不了。且，一动之下，腹腔内就疼痛难忍。
这一痛，反倒让他清醒了三分，定睛一看，这才看出，原来眼前的女鬼是楚珍株！
郑瑶士最不怕的就是楚珍株，立刻瞪起眼睛就要骂人。
楚珍株却没给他开口说话的机会，直接抽过一旁的枕头，死死捂在了郑瑶士的脸上。
郑瑶士想要挣扎，奈何全身被捆在了床上，连翻身都做不到，如何挣扎得出？他不停扭动身体，却让那刺入内脏的断裂肋骨，越发深入。
最终，郑瑶士瞪着大大的眼睛，死了。
说不上是死于不能呼吸，还是死于被戳破了内脏。
楚珍株十分冷静地将枕头归位，然后按下郑瑶士的眼皮，这才下了床，如同幽灵般悄然无声地离开了郑瑶士的房间，一路微笑着回到了厢房，关上门，落锁，快速洗脸洗手，重新躺在床上，这才吓得哆嗦起来。她笑着哆嗦，看样子真是既可怜，又解恨。
过了大约两盏茶的功夫，婢女醒来，发现郑瑶士已经断气了。
她吓得不轻，一屁股跌坐到了地上，下意识的想要叫人来，却晓得自己难辞其咎。略一思量，立刻喊道：“快请大夫，公子不好啦！快请大夫！”
郑夫人和郑大人冲入屋里时，看见已经咽气的郑瑶士，就是一阵头晕目眩，险些昏厥过去。紧接着，郑夫人的一声长调儿，拉开了郑瑶士灵堂序幕。
郑府忙着办丧事，倒也没人怀疑，郑瑶士之死，其实是楚珍株亲手而为。只是郑夫人逢人便说，楚珍株和楚玥璃一样克夫，楚府的女儿万万不能娶，否则就是引祸入府。
郑夫人的宣传实在太到位了，再加上楚玥璃名声在外，世人稍做联想，就将此事传得神乎其神，皆说楚府女儿命太硬，不是克夫，就是克兄弟姐妹。不信？不信你瞧瞧，楚府二小姐楚怜影是怎么死的？！
紧接着，就又有风声传出，楚玥璃就是祸星转世，唯有除了她，包括楚府和与楚府有关的亲朋好友们才能幸免于难。
楚玥璃如今消息灵通，当天便晓得，后面这些话是齐府传出来的。若是以往，她还真不在乎什么名声，而今为了和白云间比肩，她不得不重视起来。于是，她用了一把铜钱，让小乞丐到齐府门口唱歌：“天灵灵、地灵灵，齐家妖怪快现形！”很快，有关齐府各种害人冤死的消息被传出，其故事之惊悚，瞬间传遍了帝京，大有取代楚玥璃之热闹的势头。
镖局，书房里。
七弦給楚玥璃汇报完近期的各种消息后，笑道：“小姐，用不用七弦找两位师傅去齐府演鬼？”
楚玥璃用手指敲了敲桌面，道：“暂时不用。若他们家再不老实，就得想个一劳永逸的办法。”
七弦道：“小姐所言在理。”
“咚咚咚……”敲门声响起。
第四百七十四章：不简单的人
七弦问：“何人？”
归如回道：“是于婆婆和奴。”
楚玥璃点头，七弦打开门，迎进二人。
于婆婆和归如手中分别端着薄冰碎和糕点，轻手轻脚地放在了楚玥璃的桌子上。
楚玥璃看了眼薄冰碎和糕点，就晓得于婆婆也曾是大户人家的女子。单是这手薄冰碎，就不是寻常人家会做的东西。再者，那些糕点也都精致不俗，闻着就格外有食欲。
于婆婆屈膝一礼，道：“谢谢小姐收容之恩。奴身无长物，只有这点儿手艺尚能拿得出手，请小姐品尝一二。”
楚玥璃拿起一块糕点送入口中，咀嚼着咽下，道：“于婆婆手艺了得。这天太热，我也没有食欲，吃些糕点和薄冰，正好。”
于婆婆道：“冰是总镖头帮着敲成薄片的，奴敲不动。奴只是调了些滋味，加了些蜂蜜和碎蜜饯。小姐喜欢就好。”
楚玥璃含着甜甜的冰，笑道：“喜欢。”转而问道，“婆婆身体可好些了？”
于婆婆回道：“本也没有大病，只不过生活劳累，身体大不如从前了。”
楚玥璃对七弦道：“给婆婆请个大夫调养一二。”
七弦应道：“诺。”
于婆婆忙道：“不敢劳烦不敢劳烦。能有个地方住，修养一段时日，也就好了。”
楚玥璃看得出，于婆婆是个要强的人，于是道：“婆婆只管安心住下。我准备把隔壁买下来，住着也方便些。婆婆若是不嫌弃，就给我当个管家，照顾我日常生活琐碎吧。”
于婆婆满眼不敢置信地看向楚玥璃，道：“这如何使得？”
楚玥璃笑道：“我用管家，用我自己看中的人，有何使不得？难道说，婆婆认为我眼光不行？”
于婆婆微愣，转而豁然一笑，道：“小姐的眼光自然是顶好的。”
楚玥璃道：“那就请婆婆养好身体，帮我打理好院子。”
于婆婆应下，眼瞧着腰杆直了起来，眼神中有了对生活的盼头。
归如眼中含泪，道：“谢小姐。”
楚玥璃掏出一张卖身契，放到桌子上，道：“这一次，你还真得好好儿谢谢我。”
归如用颤抖的手取过卖身契，看了看，闭上眼，眼泪瞬间流淌而下。她狠狠地撕了卖身契，将其攥在手心中，然后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冲着楚玥璃磕了三个响头，道：“谢小姐！”
楚玥璃道：“起来吧。”
归如起身。
楚玥璃问：“你以后有何打算？”
归如回道：“奴没想好以后要做什么。”微微一顿，眼神灼热地看着楚玥璃，“却想跟着小姐，见识一下这锦绣天下！”
楚玥璃摸了摸下巴，道：“红宵和多宝的卖身契，一直在我这儿。她们跟着我，我才放心。你已经不是谁的奴，我心不安呐。”
归如没想到还有这茬，愣了愣，回道：“奴保证忠心不二。小姐，奴是真的不想再当奴了，真是怕死了那种随时会被人活活儿打死的恐惧。”再次跪地，举起手，信誓旦旦道，“奴可以用性命保证，此生绝对不背叛小姐，若违背此誓言，天打五雷轰！”看向楚玥璃，满眼渴望。
楚玥璃道：“记住你的誓言，否则天不打你，雷不劈你，我也会送你去轮回。”
归如喜极而泣，一头磕到地上：“谢小姐。”
楚玥璃道：“起来吧。给自己换个名字，开始新的人生。”
归如起身，想了想，道：“奴原本姓何，单名一个茹，草如茹。奴以后还叫何茹。”
楚玥璃点头，道：“好，何茹，你去隔壁把宅子给我买下来吧。”
何茹微愣，道：“奴？这这……这么大的事儿，交给奴？小姐不去看看吗？”
楚玥璃回道：“爬墙头时看了一眼，觉得不错。想来我们这边每天吵吵嚷嚷的，他家的绸缎生意也不好做，莫不如卖给我。”
何茹十分紧张，却还是应下了。
于婆婆看了眼何茹，对楚玥璃道：“小姐可知，与民间买卖不同，许多府中的卖身契，都要拿到官府交税的，并非撕一张卖身契便可高枕无忧。”
何茹这才想起来，确实如此。她忙看向楚玥璃，却不晓得要如何说，才好。
楚玥璃微微颔首，一边翻看着账本，一边回道：“嗯，那就再烧几张纸吧。”
说得如此轻松，俨然令人无法相信。不过，于婆婆惯会看人，何茹又十分信任楚玥璃，于是屈膝一礼，道：“谢小姐。”然后拉着于婆婆，喜滋滋地走了。
楚玥璃将糕点推给七弦，道：“你尝尝，不错。”
七弦道：“奴瞧着，于婆婆不是普通人家的婆子。”
楚玥璃心中有数，口中却问道：“何以见得？”
七弦回道：“寻常婆子怎么可能会做这些精巧的东西。再者，她那般了解府中卖身契需到官府交税、备案，就足以证明她非比寻常。”
楚玥璃道：“七弦，你看人如此厉害，可曾看明白自己？”
七弦垂眸，道：“最苦恼便是如此。看什么都懂些，却偏偏不懂自己是谁。”
楚玥璃站起身，道：“平时外出，记得戴上幕篱。”既然自己都不记得自己是谁，那就更不应该给机会，让敌人晓得他还活着。
七弦应道：“诺。”
楚玥璃偷偷摸摸地去看封疆，实在不晓得他最近是怎么了，为何总是对她避而不见。刚来到他独居到一个小院旁，就看见他打着赤膊，正在练拳。
汗水顺着他麦色的肌肤流淌而下，蜿蜒成一道道性感的河流，最后皆汇入到精窄的腰身处，引人浮想联翩。
封疆的头发长长不少，垂在耳朵，挡着半只眼睛，性感得一塌糊涂。
他每挥动五六拳后，就会张嘴蹦出一个声音：“约……”
楚玥璃终于明白，原来，封疆在背着她练说话。
楚玥璃心中一暖，道：“封疆。”
封疆立刻闭嘴，转头看向楚玥璃。许是天太热，楚玥璃竟从封疆的双颊上看到了两朵红云。
楚玥璃道：“你教我说说话呗。我也想学学你的语言。”
封疆的眼睛一亮，凑到楚玥璃面前，兴奋地道：“嗷呜……”
楚玥璃扬起脖子，学道：“嗷呜……”
封疆笑露一口白牙，赞道：“汪！”
楚玥璃回道：“汪汪汪！”
第四百七十五章：莫负韶华莫负君心
封疆是楚玥璃两世为人遇见过最好哄的男人，当然，最不好哄的男人，也不是没遇见过，自然就是眼前这位六王爷了。
楚玥璃正和封疆嗷呜嗷呜地沟通感情，骁乙就推着白云间来了，然后……又推着他走了。
楚玥璃反应过味，立刻追上去，将王鲁打发掉，这才道：“六王爷大驾光临，怎没说上两句话就走？”
白云间面无表情，不言不语。
楚玥璃看了骁乙一眼，骁乙则是看都不看楚玥璃，学习白云间，无视她。
楚玥璃那么聪明的一个人，自然晓得白云间为何生气，只是在大庭广众之下不好解释，唯有将人拦下，道：“书房一叙？”
骁乙开口道：“楼梯太高，不方便。”
楚玥璃横了骁乙一眼，对白云间道：“我把书房换一楼了。”
白云间微微颔首，脸上仍旧没有表情。
楚玥璃在心里偷偷一笑，领着二人来到空旷旷的一间屋子。
骁乙道：“这就是新书房？”
楚玥璃厚颜无耻地回道：“对。正要搬东西，你们就来了。”看向白云间，眯眼笑道，“好巧。”
骁乙暗道：楚小姐真是我见过最厚颜无耻之人。
白云间不语，既没说走也没说不走，骁乙就退了出去，自发守在门口。
楚玥璃在白云间身前蹲下，仰头看着他的脸，打趣儿道：“六王爷不会又是来托镖的吧？”
白云间还是不语。
楚玥璃抓住他的袖子，扯了扯，道：“喂，你怎么不说话？不会那么小气，见不得我和其他男子说话吧？”
白云间冷冷地回道：“本王不会嗷呜，怕楚小姐听不懂。”
楚玥璃噗嗤一下笑开了花。突然靠近，照着白云间的下巴就咬了一下，后退一些，眸光妩媚地道，“千年醋精。”
白云间一把将楚玥璃捞了回来，道：“千年醋精？若是本王和其他女子言笑晏晏，阿玥会不会成万年醋精王？”
楚玥璃想了一下刚才自己和封疆一同嗷呜的画面，道：“若是言笑晏晏，我定要揍人的。但若是在一起嗷呜，我也许就能看个热闹。”
白云间真是被楚玥璃给气到了，一伸手，捏住她的鼻子。楚玥璃要张嘴喘气，却又被白云间以唇封之。这可真是一个令人窒息的吻啊！
楚玥璃直到万不得已，才不得不推开白云间，大口喘息着娇嗔道：“你真要一口吻死我呀？！”
白云间道：“未尝不可。”
楚玥璃真是被白云间那副云淡风轻的样子气到了，于是也捏住了他的鼻子，一口吻了上去。
白云间憋了好大一口气，才用手指挠了挠楚玥璃的痒痒肉。
楚玥璃一笑破功，放开了白云间。
白云间的双颊染上浮云，双眼镀上一层若有若无的欲，犹如绝色佳人轻纱覆胴体，最是撩人不过。
楚玥璃用手轻轻抚摸着白云间的唇，喃喃道：“真想吃了你。”
白云间的唇角染了笑意，道：“当真是厚颜无耻之人。”
楚玥璃咬了下下唇，满眼邪气地问：“怎么，你不想吃了我？”
白云间微怔，凝视着楚玥璃的双眸，回道：“唯恐你有身孕，我却不能成为一个顶天立地的丈夫，护你和孩儿无忧。否则……我又何尝不想吃了你。”
楚玥璃一口咬在白云间的下巴上，微微用力，然后才放开他的下巴，伸手抱住白云间的腰肢，心中爱得不行，口中却道：“敢不敢图个一时快活？”
白云间摇了摇头，道：“一时又怎是快活？唯有天长地久，才是快活。”
楚玥璃感觉自己似乎变成了一颗柔软的夜明珠，就躺在白云间那堪称完美的手心，被他用心呵护着。这种感觉，真是太好了。
白云间嗅着楚玥璃的发丝幽香，心中稍安。天晓得，他素来沉稳、胸有成竹，可在看见阿玥和封疆言笑晏晏时，心中的怒火竟险些无法控制。他在生阿玥的气，又何尝不是在生自己的气？他将心打造成了铜墙铁壁，却因阿玥的一丝笑颜而片瓦无存。如此善嫉，又岂是千年醋精而已？！
白云间生于皇家，从小受到的教育便是“用人琢心”，而今，他自己的心被击破，简直溃不成军。让他如何不慌？如何不乱？！
然，嗅着楚玥璃的发丝幽香，慢慢将属于她的气味填满自己的身体，令他有种从未有过的满足感。也许，这便是他的劫，却是天注定，逃不掉的。
白云间抱住楚玥璃，道：“莫负韶华，莫负君心。”
她嗅着白云间身上的淡淡馨香，心中满是厚重的幸福感，道：“定不负你。”不就是个郡主之位吗？上天入地，她定能抢过来！
楚玥璃抬头，看向白云间，道：“不对呀王爷。难道不应该是我说，‘不要负我’吗？”
白云间拉着楚玥璃的手，放在自己的心口，低语道：“何以负卿？心已托付。”
楚玥璃作势抓出白云间的心，送入自己口中，一口吞下，道：“心给我了，不许收回去。否则，我吐了都不给你！”
白云间道：“还敢贪吃？唯恐你三心二意。”
楚玥璃保证道：“放心放心，我对你可是一心一意。”
白云间笑了。
楚玥璃看得痴迷。
白云间忽然收了笑，道：“如此花痴，见色忘义，当如何处置，方能安心？”
楚玥璃横道：“我又没花痴别人，看看自己男人，不行啊？！”
白云间的唇角再次见了笑容，满眼宠溺之色，轻拧楚玥璃的鼻子，道：“我要出京一趟，你看顾好自己，不许逞强强出头。一切，等我回来。”
楚玥璃一叠声地发问道：“干什么去？何时回？什么叫不许逞强强出头？”
白云间从未被人如此管束过，微愣过后，心中泛起异样的甜美滋味，开口回道：“渡茳河水泛滥成灾，地方官员隐瞒不报，昨日我得到消息上报给父皇，父皇震怒，派我去严查水患、赈灾救治。”微微一顿，“临行前，我安排一人保护你，有事，你大可光明正大地寻他。”
楚玥璃问：“谁？”
白云间回道：“丁纵。”
第四百七十六章：敲定婚事
楚玥璃站起身，琢磨道：“甲行、骁乙、丙文，丁纵？我可曾见过他？”
白云间回道：“住在楚府北角小屋、逼退齐鸣花的黑衣人，便是他。”
楚玥璃莞尔一笑，道：“哦，那个我偶尔提及都能令楚照月脸红的神秘男子？”
白云间勾唇笑道：“若是如此，正好。”
楚玥璃闻弦音而知雅意，眉毛一挑，道：“怎么？丁纵看中我妹妹了？”
白云间微微颔首。
楚玥璃道：“看照月的意思，也是有意的。不过她毕竟没见过几个男子，唯恐被小白脸迷惑。这人，我得看看。”
白云间道：“骁乙。”
楚玥璃眼瞧着骁乙走进屋内，冲着自己道：“冒犯了。”言罢，一伸手，慢慢扯掉脸上的那层肉色伪装，露出了原来的容颜。
楚玥璃咂舌道：“这是易容术？”
白云间道：“重点是，人，你见到了。”
丁纵略显拘谨地道：“在下丁纵，脸虽白嫩了些，却并非小白脸，还请楚姑娘明鉴。”
楚玥璃打量了丁纵一眼，问：“你看中照月哪点？”
丁纵回道：“明是非，有担当。”微微一顿，笑道，“其实，看哪儿都好。”
楚玥璃道：“她是不得宠的庶女，你准备如何迎她入门？”
丁纵回道：“八抬大轿，嫡妻。”
楚玥璃摸了摸下巴，斜眼看着丁纵，就在丁纵越发紧张时，楚玥璃道：“那就尽快把她娶走吧。楚府那种地方，不如豺狼。慢一步，仔细他们把人卖了。”
丁纵立刻喜笑颜开，嘴角差点儿咧到后耳朵上。楚府那两个长辈的嘴脸，他素来不稀罕看的，唯有这个三姐姐啊，那可真是手段了得的人物。这婚事，若她不点头，他还真没法娶佳人过门。因此，他郑重施礼，应道：“定不辜负照月。”微微一顿，抬头看向楚玥璃，“三小姐对在下并不了解，为何敢在两问之后便敢将舍妹托付终身？”
楚玥璃回道：“你长得不错，照月喜欢，这就足够了。你若对她不好，我自会为她再寻一个。”
一听这话，丁纵转动眸光看向白云间，暗道：主子，你得对三小姐好上加好啊，不然……你就不是我姐夫了。
白云间微挑眉稍，以眼神回道：哪个像你那么没出息？！
楚玥璃垂眸看向白云间，道：“云间你说，男人是不是当尽心尽力疼爱娘子？始终如一不离不弃？”
白云间微微颔首，回道：“琴瑟和鸣，正当如此。”
丁纵暗道：主子你反水太快了！
白云间面不改色回以眼神：识时务者为俊杰。
楚玥璃十分满意，道：“去准备吧，尽快。”
丁纵抱拳，将背在身后的幕篱戴在头上，挡住脸，这才退了出去。
楚玥璃问白云间：“那易容术能教我吗？”
白云间道：“你不是懂得皮毛。”
楚玥璃道：“我想精益求精。”
白云间摇头，回道：“不可。”
楚玥璃问：“为何？不传之秘？”
白云间回道：“伤肌肤。”心中暗道：平时寻你都颇费精力，若让你再学会此等精深的易容之术，再想寻人，定要难上许多。
楚玥璃撇嘴，道：“少来。你看丁纵的脸，多细嫩。”
白云间道：“他原本肌肤细腻若瓷，而今已经粗糙不少。”心中暗道：得让丁纵晒晒阳光了。
楚玥璃知道白云间不肯，只能作罢。她道：“对了，归如的卖身契，让我给偷回来了。官府那边有备案，你帮我销毁了。”
白云间道：“官府备案，岂容随意销毁？”
楚玥璃低头，照着白云间的嘴巴亲了一口。
白云间改口道：“偶尔丢失几页，也不要紧。”
楚玥璃嘿嘿一笑，继续道：“我原本也不想要名声，不过眼下目标不同，名声对我而言反倒变得重要。齐家毁我名声，我准备收拾他们。齐鸣花死了，也不见陶公公如何追究，想来拔起一个齐府，他也无所谓。”
白云间淡淡道：“是陶公公不追究，还是陈笙不追究？”
楚玥璃看向白云间，送上笑脸，道：“我的六王爷啊，你怎么什么都知道？”微微一顿，“不对呀，你从未见过陈笙，为何晓得他就是陶公公？再者，若是晓得，为何不提早告诉我？”
白云间回道：“你身边多出一个人，本王自然会留意三分。至于为何不告诉你，此事只是我的猜测而已。”伸手提起楚玥璃的下巴，“阿玥若是不说，本王也不确定，陈笙竟是陶公公。”
楚玥璃发现，自己被诈了！第一次，她有了挥刀自宫的冲动。嗯，随便挥两刀，意思意思得了，反正她也没有男人那玩意儿。楚玥璃道：“哎……我也是后来才发现的。当时，我真是被吓到了。不过，至今我都没闹明白，陶公公那张涂满胭脂的脸蛋下，是否真的就是陈笙那张脸。我怀疑，陈笙也是易容后的样貌和性格。在我看来，陶公公很可能有多重人格啊。”
白云间询问道：“何为多重人格？”
楚玥璃回道：“就是一个人，一会儿十分温柔，一会儿又变得狠戾、暴躁。他可以随着心情变化出不同的样子。若非脸是一张脸，你会以为这个人变成了别人。”
白云间观察着楚玥璃的表情，道：“有个词叫判若两人，也有句话叫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按你所说的多重人格，应该是这个意思否？”
楚玥璃点头。
白云间却道：“本王却认为并非如此。”
楚玥璃道：“你说。”
白云间缓缓道：“一个戏者，可以分演不同的角色。其形、其骨、其魂，却不会变。那些判若两人，与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者，却未必。人在大悲大喜之前，会变化极大。但无缘无故却判若两人，定是其魂出了问题。”
楚玥璃晓得白云间博览群书，极具智慧，可听他这话的意思，还是禁不住赞叹他心思之细腻，想法之独特，令人惊艳啊。楚玥璃道：“我同意你的观点。”
白云间道：“父皇让我陪他用膳，此刻也该进宫了。我后日离京，你无需相送。宁蕴涵会参齐家一本，让其滚出帝京。”
楚玥璃应道：“好。”
第四百七十七章：呀，杀手来了
白云间的眸光如同暖阳，落在楚玥璃的脸上，道：“明日我会派人送来一些箱子，你派人送去渡茳。此行会有危险，定要慎重。”
楚玥璃点头，问道：“箱子是否重要？若不能有闪失，我亲自走一趟。若只是些不重要的东西，我就派些轻功好的，随时可逃。”
白云间的眸光中划过惊艳和赞美之色，道：“派些轻功好的即可。”
楚玥璃点头应下，道：“万事小心。”
白云间应道：“好。”言罢，从袖口抽出一个半尺长，两指宽的盒子，递给了楚玥璃，道：“此物也托东家照拂，等本王回来自取。”
楚玥璃要打开看，白云间却按住了楚玥璃的手，道：“我出帝京后，你再看。”
楚玥璃眨了下眼睛，调笑道：“都老夫老妻了，还玩神秘啊。”
白云间给了楚玥璃一记爆栗，转动四轮车，向外而去。
门口，丁纵听见声音，推开房门，迎白云间离去。
楚玥璃把玩了一会儿盒子，耐住心中痒痒，将其插进腰带里，随身带着。
下午，封疆亲自护送了一样贵重物件出了帝京。
天色渐暗时，楚玥璃拒绝了七弦相送，独自一个人，一边把玩着白云间留下的木盒，一边溜达着回府。心里，盘算着今后要走的路线和方向，以及如何能尽快成为郡主。哎……徒有其名，也是好的呀。
走着走着，楚玥璃顿觉后脖子毛发抖了一下。那种感觉，唯有经历过生死之人，才会在危险来临之际，为生命拉响警钟。
与此同时，戚不然突然出现，喝了声：“小心！”
楚玥璃立刻向前一滚，避开致命一击。
果然，一只既薄又窄的半月形的弯刀，从她脖子的位置呼啸而过，绕了一圈，又飞向它来的位置，被一位穿着黑色长袍的男子接住。
那男子披散着一头长发，脸上还戴着半面暗金色的面具。
戚不然挡在楚玥璃面前，道：“二哥，你来寻我，不要伤及无辜。”
面具男子冷冰冰地道：“哪个无辜了？”
戚不然用食指指了指楚玥璃，道：“这个无辜。”
面具男子看向楚玥璃，道：“楚玥璃，楚府三小姐，为人跋扈嚣张，挑了鼎盛镖局，逼死楚家二小姐楚怜影，克死顾侯顾博夕……”
楚玥璃收起木盒，攥住匕首手把，问戚不然：“你们那儿的人，是不是都是别人说什么就信什么？”
戚不然感慨道：“杀手，太简单。”
面具男子不再废话，直接道：“三千两银子，取你人头！”言罢，突然由远及近，向着楚玥璃冲去。
戚不然直接拔出匕首，拦下面具男子，道：“二哥！自己人！”
面具男子道：“自己人？自己人便散开！”
戚不然道：“我说，楚玥璃是自己人。”
面具男子问：“你和她有夫妻之实？”
戚不然回道：“没有。”
面具男子道：“那就不算自己人。”言罢，又要动手。
戚不然道：“她是我刚认的姐姐。”
面具男子道：“我不认。”
戚不然道：“你为难她，便是为难我。”
面具男子道：“我杀他，你死不了。”
戚不然道：“二哥！”
面具男子道：“叫哥没用。”
楚玥璃道：“要不，我们寻个地方，小酌两杯，润润喉咙？”
面具男子道：“杀你，再润。”言罢，又要出手。
戚不然道：“二哥，她是咱们屠匕阁的人，我刚收入门的。同门相杀，你知道后果。”
面具男子重新打量楚玥璃一眼，问道：“她交入阁费了吗？”
戚不然回道：“她管我衣食住行，抵消了。”
面具男子道：“与其让你一个人受万箭穿心之苦，不如两个人平摊。如此，也好。”
戚不然道：“我会成功的。你回去等我。”
面具男子道：“活儿接了，便不能这样随意放弃。”
戚不然问：“你想怎样？”
面具男子看向楚玥璃，却发现她已经一个人继续前行了。她的动作一如刚才那般不快不慢，溜达而行。并眼瞧着她拐到另一条街上，消失不见。
面具男子道：“她不怕我？”
戚不然回道：“你长得好看，她不会害怕的。”言罢，转身去追楚玥璃。尚未靠近，就听见了动手声。
一名短打黑衣人出现，提剑袭向楚玥璃的脖子。第二名黑衣人提剑刺向楚玥璃的后背，让她避无可避。
突然，封疆出现，直接将位于楚玥璃身后的黑衣人拍飞出去。黑衣人脑袋撞墙，当场死亡。楚玥璃的头一歪，躲过第一名黑衣人的长剑。封疆回手就是一爪，直接抓在了黑衣人的脖子上，竟将其生生捏断了！
还有第三和第四名黑衣人，统统被封疆踢死，那叫一个干脆利索。
这一切，似乎只在呼吸之间，便一蹴而就了。
戚不然对面具男子道：“二哥，看见没，你若动手，那个脑瓜碎裂的家伙，便是你而今的下场。”
面具男子道：“我们屠匕阁急缺这样的人才。我回去向阁主求情，宽容你些时日，你定要将那男子挖过来为己用。”
这时，封疆抓住第五名黑衣人，将其送到楚玥璃面前，迫使他乖乖跪下听问话。
楚玥璃诧异道：“你不是去送镖了吗？”
封疆回道：“嗷呜嗷呜……汪汪！”
戚不然问：“还要他吗？”
面具男子回道：“算了。”
楚玥璃笑道：“你担心我，所以赶回来了？”
封疆笑容璀璨地道：“汪！”
楚玥璃看向第五名黑衣人，问：“谁派你们来的？”
第五名黑衣人一扬下巴，不语。
戚不然道：“我来。”他走到第五名黑衣人的面前，直接捏开他的嘴，然后用匕首探其口中，愣是撬出来一个小巧的薄片，“这是‘炼狱杀’的人，也是杀手。这个小东西，使劲儿咬就会破裂，杀手会中毒而亡。”
第五名黑衣人看向戚不然，满眼惊讶。
戚不然道：“你我是同行。”
第五名黑衣人的眸子一颤。
戚不然回道：“你抢我家生意，容不得你。”将包有剧毒的小巧薄片又扔进了黑衣人口中。
黑衣人被吓到了，忙将其吐出，道：“是齐府的人。”
楚玥璃眯眼道：“看来，只是离开帝京已经不能满足齐家人了。”
第四百七十八章：官媒
戚不然对面具男子道：“二哥，杀了他。”
面具男子道：“你自己动手。”
戚不然道：“没有银子，懒得动手。”
面具男子道：“没有银子，不会动手。”
第五名黑衣人看看这个，看看那个，终是道：“都是同道中人，何必这么吓唬人？”
楚玥璃在身上摸出五两银子，在手中掂量了一下。
戚不然和面具男子的眼睛同时亮了一下。
第五名黑衣人顿觉大难临头，道：“我已经全部交代清楚，为何还要杀我？岂不是太不仗义？！”
楚玥璃对第五名黑衣人道：“五两银子，买齐夫人性命，你接不接？”
黑衣人愣了。
楚玥璃道：“你若不接，我就用五两银子买你性命。”
戚不然道：“我接。”
黑衣人立刻应道：“我接！”
楚玥璃将银子扔给黑衣人，道：“回去知会一声，再敢打我的主意，让你们团灭。”
黑衣人扫了楚玥璃等人一眼，点头，离开。
楚玥璃看向面具男子，道：“帝京风大，就不留阁下用茶了。”
面具男子道：“我不喝茶。我想吃饭。”
楚玥璃唯恐自己又招来一个像戚不然那样脑回路清奇的人，立刻道：“夜里厨房熄火了，没有膳食，阁下请回。”
面具男子道：“此行目的有二，一是杀你，二是抓回三弟，总要成一样才能回。”
楚玥璃看向戚不然。
戚不然用那双水灵灵的大眼睛看着楚玥璃，动了动果冻般的嘴唇，道：“姐姐……”
楚玥璃揉了揉脖子，道：“把他带回去吧。”
心中玩笑道：杀手都会卖萌了，险些让她喷出两口老血，万一喷血而亡怎么办？他们的目的岂不是达到了？
戚不然道：“现在，若是回去，姐姐需和我一起回去，各受五千箭。”
楚玥璃挑眉道：“赖上我了？”
戚不然回道：“同进同退。”
楚玥璃深吸一口气，用手揉了揉额头，道：“我倒是做了什么，才要和一位杀手同进同退？”
戚不然道：“姐姐你应该感到开心，你也是杀手了。”
楚玥璃被气笑了，道：“成为杀手，就应开心？”
戚不然道：“杀人总比被杀强。姐姐，你不这么认为？”
面具男子默默亮出弯月刀。
封疆站在了面具男子的面前。
气氛，瞬间紧张起来。
楚玥璃道：“戚不然留下，我供吃供住，助他完成任务。”
戚不然笑露两颗小虎牙。
面具男子冷冷地问：“多管一个人吃住可行？”
楚玥璃和戚不然一同摇头。
面具男子冷哼一声，道：“一个月为期限，完成任务回。”转身离开。
戚不然道：“二哥……”
面具男子停下脚步。
戚不然问道：“谁要杀姐姐？”
面具男子回道：“没留姓名，只留了定金。”言罢，两个纵跃，消失不见。
楚玥璃和戚不然同时松了一口气。
楚玥璃和戚不然异口同声地问对方：“你怕他？”
戚不然点头，道：“我二哥相当厉害……”微微一顿，“一口气能吃四十个鸡蛋。”
楚玥璃用力点头，道：“对！我们离他远点儿！”
戚不然认真地点了点头。
楚玥璃对封疆和戚不然道：“把尸体处理一下。”
二人合作，一人扯两具尸体，丢到人烟罕迹处。
这一番动作下来，戚不然、封疆和楚玥璃都饿了。三个人回到楚府的北角小屋，从厨房里抱来一些食材，就地生火烤肉。
忽闻有轻微的脚步声传来。
楚玥璃抬头看去，笑道：“照月，别躲了，看见你鞋尖了。”
楚照月探头，不好意思地道：“三姐看鞋尖就知道是我？”
楚玥璃道：“猜的。”
楚照月看了封疆和戚不然一眼，道：“不打扰三姐了，我回去休息。”眼中有着一丝丝的失望。
楚玥璃道：“照月。”
楚照月回头看向楚玥璃。
楚玥璃神秘地道：“今晚睡个好觉，许明早儿就能梦想成真。”
楚照月不置可否，只是笑了笑，走了。
楚玥璃见楚照月这个样子，对这门亲事的满意度瞬间又提高了不少。
天亮后，楚府着实热闹起来。
然，让楚玥璃颇为意外的是，第一个上门的竟然是楚香临。
众人齐聚鹤莱居去给楚夫人问安时，楚香临哭丧着脸进门，哭着扑向楚夫人，道：“夫君嫌我不懂规矩，让我回来和母亲重新学一学。若是学不好，就不用回去了。”哭得那叫一个痛彻心扉。
楚夫人冷冷地道：“你那品行不端，也怨不得三姑爷……”
话未说完，楚珍株戴着幕篱回来，跪在楚夫人脚边，也不说话，只是嘤嘤地哭。
楚夫人忙问：“怎么了？这是怎么了？”
楚珍株这才回道：“夫君已故，尸骨未寒，婆婆却嫌我克夫，又唯恐我克她，竟将女儿赶出了府。”
楚夫人大怒，噌地站起身，道：“简直岂有此理！真当我楚家无人，竟敢如此欺辱！”去拉楚珍株的手，“走，母亲去寻她说理！”
楚珍株哭道：“母亲，女儿不孝啊。这个时候，却是不能闹上去的，否则……女儿也会闹个没脸。”她哪敢让楚夫人去闹，唯恐闹出岔子，既让人知晓，是她亲手捂死了自己的夫君，又瞒不住，她也沾染了那种见不得人的病。
楚夫人只能作罢，却恨得不行。
楚曼儿道：“打从顾侯薨了，最近总能听别人说，楚府女儿命硬，克夫……”
徐姨娘不想楚曼儿和楚玥璃为敌，于是低声提醒道：“六小姐。”
楚曼儿撅嘴道：“五姐姐也到了出嫁的年纪，却迟迟无人来提亲呢。”
楚照月道：“我的事，不劳六妹妹挂心。”
楚曼儿娇嗔道：“四姐姐，你真是不知好人心！”
楚照月道：“人心那东西，我素来看不清，也不想看了。”
楚曼儿气得口不择言，跺脚道：“活该你一辈子守在府中当个老姑娘！”
话音刚落，就听管家前来禀告道：“启禀夫人，有官媒上门，要说亲。”
官媒？
官媒！
官媒不同于其他媒婆，不但价格高，且只为官员家走动婚事，寻常人家可请不动。
第四百七十九章：惊呆了
官媒上门，令所有人的心都产生了或大或小的波动，首当其冲就是楚曼儿和楚照月这两个待嫁闺女。
楚夫人道：“都散了吧，让官媒过来说话。”
徐姨娘唯恐楚夫人从中作梗，或者不安好心，于是笑着道：“妾给夫人奉茶，免得口干舌燥。”
楚玥璃见楚照月看向自己，便道：“这会儿还有来提亲的，真是有胆量。得，咱都躲屏风后面去，听听吧。”
楚夫人刚想训斥，就见楚玥璃一眼瞥过来，感觉食指一阵剧痛，立刻没了言语，算是默认了。
众人欢欢喜喜地躲到屏风后面，瞧着官媒进了厅堂，便一叠声地道喜，说道：“真是恭喜夫人贺喜夫人呐，老身这有门顶顶好的亲事，立刻捧着赶来，丝毫不敢倦怠啊。”
楚夫人不太热情地道：“辛苦官媒了。”
官媒笑道：“不辛苦、不辛苦，只要好事儿成了，也给老身添福寿呢。老身要说的这家啊，是太中大夫小丁大人呐！那可是年轻有为的一位大人，博学多才，风度翩翩。这才多大的年纪啊，就已经是正四品了。啧啧……就那品学、样貌、出身，整个帝京打着灯笼也不好找啊。更何况，小丁大人的父亲，那可是文学泰斗，曾做过太子太傅的人物！”
楚夫人那耷拉的眼皮就是一挑，问：“要纳哪个？”
官媒微愣，回道：“是娶，八台大轿，迎娶姑娘过门。”
楚夫人的脸皮一阵抽搐，问：“迎娶哪个？”
这一问，简直就是源于多少人心中的疑问呐。尤其是楚曼儿，已经将帕子攥成了麻花。楚照月也很紧张，但更多的却是不安。比起这个小丁大人，她更希望前来提亲的是那个神秘男子。
官媒回道：“自然是楚家五小姐楚照月了。”
楚照月的心咯噔一下。
楚曼儿的心也是咯噔一下。
楚玥璃将每个人的神态看在眼中，明明看了了个热闹，却没露出笑嘻嘻的表情。
楚夫人心中惦记着楚珍株的事儿，有些不耐烦应付官媒，便道：“这桩亲事不错，却要和大人商量一下。”
官媒道：“实不相瞒，那小丁大人刚回京，即刻又要出门，丁夫人的意思，若是行，就早日定下来，也算名正言顺。若不行，她再另寻人家。夫人，这事儿，你得给个痛快话。”
楚夫人尚在犹豫，闻讯赶来的楚大人却一口应下，道：“这婚事，本官应了，你且去回话吧。”
官媒大喜，道：“那就恭喜楚大人、楚夫人、楚家五小姐了。”说到最后，冲着屏风这边瞥了一眼，可见是个人精。
送走媒婆后，楚玥璃等人从屏风后走出。
楚大人一看见楚玥璃，就觉得脚底板发寒，当即转身便走。
柔姨娘瞧了一眼，并没有跟上去。
楚曼儿笑容甜美地道：“真是恭喜五姐姐了。”
楚照月没搭话，只是看向了楚玥璃。
楚玥璃有心逗弄楚照月，笑道：“恭喜四妹妹。”
一叠声的恭喜中，楚照月的心却越发苦涩起来。一个素未谋面之人，竟向她求娶，感觉不是喜悦，而是满心怅然若失。
楚珍株道：“小丁大人我也略有耳闻，听说是个游手好闲的人，能官拜四品，全靠丁太大人之功。丁大人确实曾教导过太子，不过半年有余，便身体不适，退了下来。”
楚香临道：“原是不学无术之人，徒有其名罢了。”
楚玥璃笑道：“好在是年轻俊俏，看着也舒坦，总比糟老头要强。”
楚香临生气，却不敢对楚玥璃发，只能忍下。
楚玥璃对楚照月道：“走吧，回去休息休息，依我看，你这婚事也近了。”
楚照月尾随着楚玥璃离开，走得远了，才低声道：“三姐，我不愿嫁。”
楚玥璃明知故问：“为何？这姻缘难道不好？”
楚照月垂眸回道：“素未谋面，有何好不好的。”
楚玥璃勾唇一笑，道：“别想太多，也许这就是你的缘分到了。”
楚照月怀揣着满腹心事离开，一直落落寡欢。
月挂柳梢时，楚照月又来到北角小屋，却始终不见那个神秘男子。她正好转身离开，却被人拦住了去路，吓得后退一步，一脚踩在了门槛上，整个人向后仰去。
丁纵一把将人扯回，捞进怀中，抱住，道：“小心。”
楚照月看见这张让她朝思暮想的脸，心跳突然加速，一张脸红成了桃子，想要努力镇定下来，却发现身子绵软无力，竟无法推开他。一开口，声音都透着几分缠绵和沙哑。她道：“你还敢来！？”
丁纵道：“也没人说不让我来，我为何不敢来？”
楚照月扭了扭身子，道：“放手。”
丁纵暗道：真是要老命了！
他恋恋不舍地松开手，道：“都说英雄救美，美都以身相许，你却偏偏拒我于千里之外，是何道理？”
楚照月道：“于礼不合。”
丁纵靠近楚照月，对她耳语道：“你半夜不睡跑此处流连，这是要学哪个礼啊？和我说说，让我也学学，免得唐突了佳人。”
楚照月恼羞成怒，抬手就打了过去。
丁纵攥住楚照月的手，道：“别打。打了，你不心疼吗？”
楚照月气个倒仰，稳了稳情绪，抽回手，垂眸道：“我要嫁人了。”
丁纵微愣，转而笑嘻嘻地道：“那又如何？”
楚照月突然直视丁纵的眼睛，道：“若你真心对我，便娶我，无论你是贩夫走卒，还是杀手刺客，我跟了你，绝不后悔。你若只想窃玉偷香，此生我与你无缘。”
丁纵没想到，楚照月竟有这种勇气。月光下，她眸光灼灼，竟令他心跳加快，难以自持。他突然抱住她，用力吻了上去。
结果，嘴唇一痛，竟被楚照月给咬了一口。
楚照月唇瓣染血，凶狠地道：“再敢过来，咬死你！”
丁纵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楚照月一伸手，捂住了丁纵的嘴巴，压低声音道：“小声些。”
丁纵拉下楚照月的手，郑重其事地施礼，道：“小生尚未自报家门，着实无礼。小生姓丁，单名一个纵字，官居四品太中大夫。”
楚照月惊呆了。
第四百八十章：撕心之痛
顾府，顾九霄急成了热锅上的蚂蚁，恨不得马上翻墙而出。奈何长公主看得紧，无论他走到哪里儿，都会派人跟着，并郑重其事告诉他，若他敢出门，就把赵不语的狗腿打折！
顾九霄指着赵不语的鼻子道：“你就不能多长出两条狗腿让我母亲随意打？！”
赵不语回道：“属下做不到啊。”
顾九霄烦躁得很，在屋子里乱窜。透过夜明珠的光晕，窗纸上折射出他来回快速踱步的单薄身影。
长公主站在院子里，透过窗纸，看着顾九霄的身影，眸光从心疼变得复杂，又从复杂变成了狠戾。她这一生，看似强横，实则是怕极了失去。身为皇家女子，大宴的长公主，她除了荣华富贵，还有什么？！而今，这唯一的儿子，万万不能再出差错。
长公主闭上眼后，平和了一下心情，再次睁开眼，却仍旧掩不住眼中的锐利之色。她眨了眨眼，将那几分狠戾之色退去，走到门前，开口道：“九霄。”
顾九霄立刻停下脚步，看向门口，如临大敌。
赵不语上前，打开房门，给长公主施礼。
顾九霄瞬间变脸，笑道：“给母亲请安。夜都深了，母亲怎还不休息？”
长公主道：“过来看看你。”
顾九霄道：“母亲，坐。”
长公主道：“这几日，你可冷静下来了？”
顾九霄回道：“儿也没什么不冷静的。只是心中惦记着生意，唯恐不出去看看，闹出事。”
长公主道：“钱财都是身外物，不必太在意。”
顾九霄老老实实地道：“母亲教训得是。”微微一顿，“母亲管束儿，不让儿失了冷静，本是好事。然，母亲想过否，母亲既想让儿撑起顾府的门楣，却要为儿遮挡风雨，儿就算再有能耐，在旁人眼中，也不过就是一个受母亲庇护的孩童，成不了大器。”
长公主微微沉吟，道：“此言在理。”
顾九霄道：“若母亲觉得在理，就请退一步，到儿身后去，让儿保护母亲。”
长公主欣慰地笑道：“好。”
顾九霄含笑道：“母亲，休息吧。”
长公主站起身，道：“明日云间出门，你去送一送吧。”
顾九霄心中一喜，面上却丝毫不显，问：“他去哪儿？”
长公主回道：“渡茳。”
顾九霄点头，道：“恭送母亲。”
长公主离开后，顾九霄高兴得一个高蹿起，兴奋道：“太好了！憨憨！爷终于可以出门了！黑心肝的跛子也终于要滚出帝京了！”转头看向赵不语，眼睛亮晶晶地道，“憨憨，我们去见阿璃！”
赵憨憨已然开始愣神，唇角却悄然勾起一个弧度，好似充满希望的月亮。
顾九霄在屋里踱步，睡不着，一颗心既兴奋又紧张，还有那么一丝丝的羞涩和大面积的愧疚。他觉得，自己误会了楚玥璃，着实是个混蛋！他很想很想很想和她道歉，却不晓得这话要如何说出口？若可以，他倒是愿意让她给他两巴掌。
好不容易挨到天边有了一丝光亮，顾九霄已经打扮得当，叫上赵憨憨就要出行了。结果，发现武重已经带着护卫们等在门口。
武重抱拳道：“奉长公主之命，保护九爷。”
顾九霄沉着脸，道：“这么多人跟着，这不是扎眼呢吗？若是真有人行刺，一眼就看到爷。快散了散了。”
武重为难道：“这……若是都撤了，唯恐长公主怪罪，还请九爷允许属下尾随左右。”
顾九霄知道，既是母亲的命令，无论如何他都得带着这个拖油瓶了。于是，点头应下。
顾九霄本想直奔楚府去寻楚玥璃，可转念一想，楚玥璃一定会去送白云间。尽管他心里十分不悦，还是不得不掉转马头，去往出帝京的城门口附近候着。
来得有些早，城门口的人寥寥无几。
武重道：“对面那家西子楼的糕点远近闻名，九爷不如坐等片刻，用些早膳。”
顾九霄一摆手，道：“哪有心情吃……”话音未落，竟看见那西子楼的窗口有一女子的身影一闪而过，且留下一句模糊的声音，道：“来两盘糕点。”
听声音，竟是楚玥璃！
顾九霄立刻改了主意，继续道：“算了，不能亏了身子，还是吃些吧。”言罢，下了马，一溜烟来到西子楼，噔噔噔地上了二楼，不着痕迹地一扫，没看见楚玥璃，便往雅间而去。他走得慢，认真听，果然听到了楚玥璃的声音。
于是，他低声打发武重去买路上见过的蜜饯，让赵不语守在门口，然后进了隔壁雅间，将碗倒扣在墙上偷听。
一墙之隔的另一边，楚玥璃问道：“六王爷还有多久能到？”
一名男子的声音响起，回道：“还需半个时辰。”
楚玥璃道：“先用些糕点吧，味道还不错。”
男子应道：“诺。”
半晌，男子道：“不知九爷是否能来送行？”
楚玥璃冷冷一笑，道：“他？他来与不来，有何区别？本就是颗榆木疙瘩一样的脑子，就算投到六王爷的门下，也是废柴。”
男子道：“听闻九爷和楚小姐颇有交情。”
楚玥璃道：“原本指望他多多帮扶一把，照顾一下我镖局的生意，而今却毫不长进，见长公主如畏虎，这种没用的男人，给我提鞋子都不配。你若再说我与他有交情，休怪我翻脸不认人。”
男子道：“是在下冒昧了。”
楚玥璃道：“这世间，唯有六王爷那样的男子，才是伟岸丈夫。即使他不良于行，也绝非顾九霄可比。顾九霄来不来送行，又有什么关系？！”
男子没再言语。
隔墙偷听的顾九霄面如白纸，隐隐透着不正常的青色。他手中的茶杯落地，砸得细碎，他跌坐到地上，坐在了碎瓷上，被刺破了血肉，却浑然不知。
原本，他以为，他误以为楚玥璃杀了顾博夕时，便承受了撕裂之痛。而今，听着她如此轻贱他、鄙视他、愚弄他，竟好似被活活儿挖心一般。没有什么，比被自己喜欢的女子如此侮辱，更为心痛了吧？！若有，那一定是临死前的最后挣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