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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小鱼大心     特工狂妃:残王逆天宠txt下载     特工狂妃:残王逆天宠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九百三十一章:她已死

    蓝蔺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人物,无需多人相送。然,令人意想不到的是,无论是顾九霄还是白云间,都来了。

    顾九霄坐在软轿上,翘着二郎腿,一颠儿一颠儿的,看起来就不像个好人。赵不语站在他的身后,黑着脸,面无表情,就像铁打的,也像打铁的。四名扛着软轿的人,分别站在一旁,当自己是个影子。

    看见蓝蔺的马车跑过来,立刻有奴才冲上去,喊道:“停停停,侯爷来送皇子。”

    蓝蔺掀开车帘,向下望去,对顾九霄说:“真是令人意想不到,侯爷竟然会亲自来送本王。”

    顾九霄起身,摇着扇子走向马车,一探头,向里面看了看,没什么诚意地说:“你我之间总是有些交情的,看一眼少一眼,你多珍重啊。”

    茶楼上,白云间推开窗,向下望。

    顾九霄一抬头,看向了白云间,看起来懒洋洋的表情瞬间变成了满身毒刺,他说:“哎呦,怎么这么刺眼呢?完了完了,定是看见不干净的东西了。”用手捂住眼睛,装出痛苦不堪的样子。心中暗道:这个王八蛋怎么来了?难道他知道阿璃还活着?

    蓝蔺抬头看向白云间,噗嗤一笑,说:“侯爷还真是敏感,不像本王,见惯了闹眼睛的东西,仍能含笑以对。”心中暗道:早就看白云间不顺眼了,而今要离开了,必须骂他几句。

    顾九霄看向蓝蔺,抱拳道:“高!实在是高!”

    蓝蔺含笑以对,说:“侯爷出淤泥而不染,才是真正的高人。”

    二人互相吹捧,看起来感情极为不错。

    白云间从楼下走到队伍前,视线在送人的队伍里一扫而过。将士们齐齐施礼。白云间示意众人起来,而后接过骁乙递上来的酒水,对蓝蔺举杯道:“杯酒送故人。”

    蓝蔺扶额,回道:“本王不胜酒量,就不和太子同饮了。”放下车帘,完全不给面子。

    白云间还要说话,却听顾九霄喊了声:“封疆!”立刻转头看去。但见封疆高大的身躯在人群中一闪而过,且身边还跟着一个手持拐杖的老者。

    顾九霄再也顾不得形象,撒腿就追了过去,口中喊道:“你欠爷的银子得还了!”

    白云间将酒杯丟回到骁乙手中的托盘上,也撒腿追了上去。这是白云间的腿脚恢复后第一次奔跑,原本应该无比畅快的感觉,却变得那般沉重。他想找到楚玥璃,想要再一次抱紧她,想要对她说出所有的心里话……

    蓝蔺见此,也立刻跳下马车,追了上去。

    他们寻到的人是封疆没错,但封疆身边的老者确实是位老者,而不是楚玥璃。顾九霄去扯老头的胡子,差点儿被老头举棍儿打伤。

    白云间问封疆:“她呢?”

    封疆突然出手,掐住了白云间的脖子,将他整个人撞在了墙上。同时举起拳头,对准了白云间的脸,青筋暴起,狠狠砸下。

    骁乙和甲行赶来,拉开了封疆。

    白云间继续追问:“她呢?”

    封疆回道:“死了。”转身便走。

    白云间不信,追了上去,再次问:“她呢?”

    封疆突然出手,一拳头打在了白云间的腹部,将他整个人都掀飞了出去!他红着眼,嘶吼道:“人人都要她性命,她死了你们又不信!我再也不要当人!”推开愣怔的顾九霄,大步离开。

    顾九霄回过神,立刻去追,却还是没追上。顾九霄看向赵不语,一脸疑惑。他可是清楚记得,封疆来寻他要“黑禁令”时还言之凿凿地说,楚玥璃是假死脱身,这会儿怎么就变成真死?可是因为有白云间在,所以在拼命演戏?他可不认为,封疆是个演戏高手。

    蓝蔺瞪了顾九霄一眼,继续追。

    顾九霄心口难受,对赵不语说:“追追追,继续追!”他带头跑过蓝蔺,向前追去,终于在一片林子里追到在肆虐树木的封疆。

    封疆正抡起碗大的拳头,砸在树干上,一下又一下。

    顾九霄的突然靠近,差点儿被拳头扫到。幸而,赵不语一把拉回了顾九霄。顾九霄气喘吁吁地问:“人呢?她人呢?不是说,没死吗?”左右看看,没看到其他人,再次追问道,“到……到……到底怎么回事儿?”

    蓝蔺也追了上来,气喘吁吁。

    封疆又砸断了一棵树后,终是蹲坐在了地上,如同最初那般四肢着地走来走去,在顾九霄的怒喝中才停下来,回道:“她病了,发烧,一直不退。”

    顾九霄一愣,觉得这个解释简直……简直跟闹笑话一样。他问:“发烧不退?你你……你别逗我。我……我不会被任何人收买,也绝不会出卖她,你老实对我说,嗯,说实话,别骗我,我心脏承受不得这个……”

    封疆的眼中满是痛苦,吼道:“她死了!死了!”

    顾九霄来了脾气,一拳头打在了封疆的脸上,骂道:“混说!爷不听你说,爷一定会寻到她!爷……”蹲下,“爷求你了,说个实话吧。”

    封疆的眼圈红了。

    顾九霄一颤,傻了。

    封疆要走,顾九霄回过神,一把攥住她的手,问:“真的?”

    封疆点了点头。

    顾九霄攥着封疆的手不肯松开,却又抖个不停。

    蓝蔺还是不相信,于是颤声问道:“怎么死的?”

    封疆回道:“烧了三天,她要沐浴,走在矿洞中,矿塌。”

    蓝蔺急声问:“挖了吗?挖了吗?!”

    顾九霄低头看向封疆的手,两只手,指甲盖已经掀没了,指甲尖更是血肉模糊。很显然,他曾拼命挖掘。

    顾九霄跌坐到了地上,仿佛被人抽走了精气神。没了?人就这么没了?不!不会的!顾九霄再次抓紧封疆,问:“多久了?在哪儿?!快带我去!”

    封疆回道:“挖到了暗河,尸骨无存。”

    蓝蔺喃喃道:“怎么会这样?”

    白云间从树后走出。

    封疆甩开顾九霄和蓝蔺,站起身,对白云间说:“她不让,否则,定杀你!”嘶吼一声,发泄着心中痛苦,转身间冲入丛林深处,跑得无影无踪。

    原本,他要保护她,却终究失去了她。事发突然,他……竟抗不过这该死的命运!若做人如此痛苦,他宁愿做野兽。

第九百三十二章:踏入绮国的人

    白云间默默转身,深觉自己经历了一场梦。明明,一步步稳扎稳打却偏偏如履薄冰;明明,运筹帷幄却又提心吊胆;明明对未来充满期许却又戛然而止在这一天;明明不相信她已死,却从封疆的脸上寻不到任何可以怀疑的踪迹……

    明明是这样,他偏偏成了那样。

    白云间对眼前所有的一切,都产生了深深的怀疑。他怀疑,自己是不存在的。否则,怎么会没有任何感觉?感受不到风,感受不到痛,甚至感受不到生与死的界限?甚至有那么一个瞬间,他觉察不到自己的存在……

    顾九霄看见白云间的背影,顿时怒由胆边生,发疯般冲了上去,对着他又打又骂:“是你害了她!是你!是你个王八蛋!”

    白云间平静地看着顾九霄,突然吐出一口血,喷了顾九霄满脸!

    顾九霄愣住了。

    白云间随之昏厥过去。

    骁乙及时出现,抱走了白云间。

    顾九霄伸手抹了一把脸,竟是胸口一痛,人也随之昏厥过去。

    赵不语出现,抱住顾九霄单薄的身体,发出一声叹息。

    树上,陶公公徒手抠下来一块树皮,捏得粉碎,被风卷着,飘飘悠悠地飞了出去。

    蓝蔺拖着无力的身体,回到马车上,在默默垂泪中离开了宴国这个伤心地。

    马车行驶了三天后,于客栈中休息。

    有一小哥自称会松骨,能解舟车劳顿之乏。

    木舟听了,试了试他的手艺后,便将人带到了蓝蔺面前,让他给蓝蔺敲打敲打松松肩。

    小哥两只手搭在蓝蔺的肩膀上,揉捏按压十分了得,让蓝蔺快被颠散的身子骨舒服了几分。蓝蔺又指了指自己的头,说:“这里也按按。”

    小哥依言而行,蓝蔺感觉多日的疼痛得以缓解,拧巴着的眉间便松散了三分。

    小哥说:“贵人满脸愁容,定是心有郁结。贵人吃穿用度如此精致,何不敞开心扉,让日子快活?”

    蓝蔺烦躁地骂道:“你懂什么?!好好儿按你的,少不了你赏钱便是。”

    小哥笑道:“许不懂什么。不过,我这里却有一副良药,能治头痛。”

    蓝蔺扭头看向小哥。

    小哥也不卖关子,直言道:“蓝蔺,我是玥璃。”

    啥?!楚玥璃?!

    蓝蔺惊呆了!

    他望着小哥模样的男子,满眼的不敢置信。那双妩媚的眼睛眨巴眨巴之后,竟眨出了眼泪。他一把抱住楚玥璃,整个人都窝在她的怀里嘤嘤哭泣。这场面,着实有些令人难以接受啊。

    负责护送蓝蔺的将军听见动静,特意派人来敲门询问一二。

    蓝蔺立刻回道:“眼睛干涩,哭着润润。”

    来人下楼,十分不耻蓝蔺男子的柔弱。

    蓝蔺伸手去摸楚玥璃的脸,发现她确实易容了;又要伸手摸她的胸,被她打了一下,不得不退回去,改为抓她的手,一边掉眼泪一边嗔道:“封疆说你死了,我原本就是不信的。可恨那厮忒会演,连我都骗过了。”

    楚玥璃看起来十分柔和地一笑,回道:“他以为我死了。”

    蓝蔺微愣,问:“他不知你活着?”

    楚玥璃点头。

    蓝蔺激动了。他语无伦次地问:“那个……我……你是特意来找我的?”

    楚玥璃回道:“我想去绮国。”

    蓝蔺更激动了,立刻应道:“好好好,太好了!帝京传言你死了,我并不相信,还派出不少钉子暗中寻你来着。封疆那厮,言之凿凿说你死了,害人家接连哭了好几天。你瞧瞧,这眼睛都肿成了什么样子!而今你寻来,真是太好了,我们一起回绮国,看谁还敢欺负咱们!”

    楚玥璃笑道:“是啊,看谁还敢欺负咱们。”

    蓝蔺终于发觉出楚玥璃不对劲的地方。他问:“姐姐,你不恨吗?为何面容如此和颜悦色?就连性子都变得温柔随和?”

    楚玥璃抽回自己的手,重新抓起枴杖,一瘸一拐地走到椅子边,坐下,取过茶杯慢慢饮了一口香茗,这才回道:“恨,若贴在额头上,就能令仇人不得好死,让自己恨意全消,我便贴一张又有何妨?”

    蓝蔺懂了楚玥璃的伪装,却变得越发心疼她。他来到她面前,蹲下,仰望着她,说:“姐姐不是一个人。姐姐放心,我定帮姐姐报仇,让大宴不得消停!”

    若是以往,楚玥璃定会拒绝蓝蔺的帮助。而今,她却只是含笑不语,仿佛信了蓝蔺的誓言,也好似压根就没听进去。

    蓝蔺有些担心楚玥璃,问了声:“姐姐?”

    楚玥璃回神。

    蓝蔺问:“听封疆说,矿洞塌陷,姐姐坠入了暗河之中?”

    楚玥璃点了点头,换了话题,问:“多日来风餐露宿,有些饿了,你叫些吃食来吧。”

    蓝蔺心疼得不行,立刻让木舟去喊人送饭菜,还一再嘱托定要精致一些。转过身时,才反应过来,楚玥璃好像不太想谈她坠入暗河的事。然,只要她还活着,他就满心欢喜,宁愿什么都不问。

    二人用过膳,蓝蔺以“手艺不错”为由,将人留下,一路伺候着。楚玥璃也正式坐上马车,踏上了去往绮国的路。

    经过舟车劳顿,终于来到两国的交界线上。往左,便是大宴;往右,就是绮国。左边是楚玥璃的过去,右边是楚玥璃的未来。左边是成长,是痛苦,也是令人如痴如醉的爱情。而今,爱情不在,酒醉已醒,只剩下头痛欲裂。即使有留恋,也不在一人一物之上。右边,是欲望,是野心,是她不可估量的未来。

    楚玥璃下了马车,陪在蓝蔺身边,一同走过边界。

    负责护送蓝蔺的大宴将领喊道:“那个小子,你这是要去绮国?可知绮国男人多卑贱,都是女子的玩w物罢了!”

    楚玥璃站在绮国的土地上,回头看向大宴将领,神色平静地说:“若不自强,皆为玩w物。”留下目光中的轻蔑和鄙夷,转过头,继续前行。

    楚玥璃手持拐杖,走起路来一瘸一拐,样子难看,背脊却挺得笔直。一如,她的未来,尽管崎岖,却注定要有尊严地活着!

第九百三十三章:蓝蔺求婚

    绮国与大宴不同,甚至可以说是截然相反的。

    绮丽的街道上更为花哨,亭台楼阁颜色艳丽,店铺的门脸五花八门,打眼一看,还真如百鸟争鸣,百花斗艳。许是刚经历了一场战争,人们的情绪不太高涨,往日的热闹却可窥见一番。

    街道上,叫卖的十有八九都是女子,迎来送往的也都是如此。她们穿着绮国特色的裤裙,行走间健步如飞,完全是一副放飞自我的模样。至于男子,衣着鲜亮的则是挂着面纱,有小厮跟随;衣着简陋的,倒也没那么多顾忌,只不过看得出,他们十分小心,不会和别人发生肢体碰撞,一如小家碧玉。

    大宴的君主集权地叫帝京,绮国的女王集权地则是叫上都。国都的都。

    马车进入上都后,处处可见贴了贝壳的房子。富贵人家贴满面,寻常人家贴个窗框,总而言之,就是能璀璨绝对不低调,尽显奢华是本色。

    楚玥璃有心出去逛逛,蓝蔺却拉着她说:“我们先去见母皇,回头我陪你溜达溜达。”

    楚玥璃知道自己会在绮国生活一段时间,所以并不急着去看看市场,于是点头应下。

    蓝蔺娇媚地一笑,有心提醒道:“绮国不缺投怀送抱的小妖精,你若爱看就看两眼,总而言之,他们都没我好看。”

    楚玥璃说:“等我看看,再告诉你,你是不是最好看的。”

    蓝蔺撅嘴,却是眼中含笑。他嗔道:“你就是个坏女人!”

    楚玥璃感觉有点儿冷,将手伸到窗外,感受一下绮国的太阳。

    蓝蔺感觉自己对待寻常绮国女子的那一招用在楚玥璃身上不太好使,于是收敛了媚态,说:“我们先换洗一下。绮国女子,多以貌取人。就连母皇,也偏爱那些长相好看的人。”

    楚玥璃点头,正要收回手,却恰好看见一名穿着短打的男子正在狂奔。他的脸上和身上有鞭伤,看起来血淋淋的十分骇人。然而,那双眼睛,却如同耀眼的宝石,散发着愤怒的光,看起来格外醒目。他的身后,追着四名女子,各个儿膀大腰圆,犹如怒目金刚。

    男子一路狂奔,眼瞧着就要冲到楚玥璃的马车前,却被一名粗壮女子一拳头打到后脑勺上,甚至前倾,血淋淋的手擦过楚玥璃的手指,留下滑腻的血迹抓痕,人随之跌倒在车轮旁,失去了意识。

    楚玥璃眼瞧着四名粗壮女子上前,将他抬起,抓了回去。

    马车继续前行,与那男子所去的方向截然不同。

    楚玥璃收回手,用帕子擦拭手上的血迹,表情自然,完全无视刚才的所见所闻。

    过了许久,蓝蔺说:“我以为你会管。”

    楚玥璃说:“我知道,我不会。”

    蓝蔺伸手,去拉楚玥璃的手。她的指尖冰凉,有着冰冷的温度,与这样的艳阳天,完全矛盾着、抵触着。他说:“从再次见到你,你的手就这么凉,身体不会不舒服吗?”

    楚玥璃抽出自己的手,回道:“凉一些也好,免得再做出脑袋一热的事。”

    蓝蔺将一声轻叹,咽入肚子里。他多想捂热楚玥璃,奈何她受伤太重,又将自己层层包裹,再也不允许任何人靠近。他不知道,自己还要用多久,才能走进她的心里去。也许,一辈子吧。

    二人一路无话,终是来到蓝蔺的私宅。看大小,和楚府差不多。但比起楚府,却是精美秀丽得多,宛如一幅幅山水画,别有诗意盎然在一草一木间。

    蓝蔺的私宅,还真是用了心的。

    管家奴仆一列排开,恭迎主子回来。

    蓝蔺对这些人视若无睹,一颗心都扑在了楚玥璃的身上,拉着她的手,介绍着他的家。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要将宅子卖给楚玥璃。

    管家等人从未见过蓝蔺对别人如此上心,且还是一位腿脚不利索的小哥,这么一看,还真是心惊肉跳、令人遍体生寒。要知道,若是蓝蔺喜欢上了男人,女皇怪罪,他们这些奴才没一个能逃得掉。

    就在众人忧心忡忡、忐忑不安时,蓝蔺把楚玥璃送进了浴房,然后如同欢快的小鸟,开始为她准备衣裙。幸而,他喜欢男扮女装出去溜达,平时也做了不少好看的衣裙,这会儿先给楚玥璃用着,倒也不寒酸。

    蓝蔺选了衣裙选鞋子,就连内衣等物都一一仔细地挑选过,那份细致、温柔看得人瞠目结舌。

    当楚玥璃梳洗完毕,换上崭新的浅紫色底儿上覆白纱的衣裙后,整个人的好身材立显无疑。绮国的女装,干练中透着成熟女人的韵味,不但收腰,还托胸,至于若现若现的裤裙,还能在飘逸中透出几分洒脱和优越感。

    不得不说,这样的服装,实在太适合楚玥璃了。若是她再烫个卷儿,俨然就是一位现代职场女总裁的范儿。

    蓝蔺在惊艳过后,立刻摇头说道:“不好看不好看,换一件保守的。”

    楚玥璃不置可否,蓝蔺自己却纠结上了。他想让楚玥璃入了女皇的眼,却又怕她招惹到了其他人。毕竟,像楚玥璃这般年纪,连个小郎君都没有的俊美女子,实在是凤毛麟角。所以……所以他得动作快点儿,直接让她成为自己的妻主,不让别人惦记。

    蓝蔺一狠心,又搬出来了一个细长的钢筒。钢筒有三根手指头粗细,中间是镂空的,可以装炭火。钢筒的另一边,可以缠绕上厚厚的布,用来隔热。

    蓝蔺将楚玥璃按到椅子上,一边给她卷头发,一边说道:“姐姐,你娶我吧。”

    楚玥璃没有动,眼瞧着头发在钢筒的卷动下冒出一缕缕的白烟。

    蓝蔺的双颊微红,因为紧张,烫到了手指,发出吱啦一声响,他忙将手指头含在嘴里,然后甩了甩手,又换了一缕头发继续卷烫着,说:“我知姐姐并不喜欢我,我却是真心实意喜欢姐姐的。绮国捧高踩低的人有很多,姐姐若想站住脚,也需要我的帮衬。姐姐娶了我,姐姐尽管做自己喜欢的事,我绝不干涉。我只是……只是不想成为联姻的牺牲品,随便嫁一个自己不喜欢的人……”

第九百三十四章:面见女皇的考验

    面对蓝蔺的款款深情和表白,楚玥璃却显得无动于衷。最终,她回道:“蓝蔺,我不想骗你,也不想娶你。我对情爱一事已经失了信心,若强扭,终究会害了你。”

    蓝蔺激动地绕到楚玥璃的面前,问她:“难道你要一辈子孤独终老吗?我想陪着你一起,不行吗?比起其他人,我难道不是最合适的那个?我不介意你骗我,也不介意你不喜欢我,我只想陪着你,不离不弃。”

    楚玥璃望着蓝蔺,淡淡一笑,说:“别说承诺,因为信的人,最伤心。”站起身,“若我的出现,让你误会,我离开就好。”

    蓝蔺忙拉住她,说:“好,我不强求你。只是一点,你要答应我。”

    楚玥璃问:“你说。”

    蓝蔺看着楚玥璃的眼睛,说:“在你没有娶夫之前,让我陪着你。在你没有对其他人动心之前,请尝试着喜欢我。”

    楚玥璃略一思忖,点头同意:“好,我应你。”

    蓝蔺笑了,感觉自己终于向着楚玥璃的心房,踏进了一步。他让楚玥璃坐下,继续给她做头发。

    烫好后,他将她的头发编织成一条蓬松的长辫,点缀上漂亮的珍珠,看起来真是迷人。

    上妆后,楚玥璃整个人犹如一朵在夜里盛开的昙花,瞬间绽放芳华,刹那即是令人心动的永恒。

    楚玥璃说:“以后,叫我独孤西决,我的故事,且从偶遇说起。”

    蓝蔺点头,表示明白。

    一切准备妥当之后,二人迎着夕阳走出小院,惊艳了所有人的眼睛。二人登上马车,向着上都的权力中心驶去。

    蓝蔺的回归,朝廷里早就有所准备,只不过,绮国是战败国,质子回来,没什么好炫耀的。然,女皇对蓝蔺颇为喜爱,还是为他设宴接风。

    绮国的皇宫中,奴才无论男女,都梳着双发鬓,看起来就像两只小鹿角顶在头上。

    蓝蔺低声对楚玥璃说:“我们这儿的奴才和大宴不同。大宴里的公公是要净身的,我们这儿的女奴都叫婆婆,且都是石女。有些是天生的,有些是后天服药所至。至于男奴,与寻常男子一样,都能服侍人。”

    楚玥璃记下这些内容,与蓝蔺并肩而行。

    宫里人见蓝蔺对一名女子如此用心,都禁不住多看了楚玥璃两眼。这一看,还真是暗道一声:了不得!

    紧接着就是一声吞入腹中的叹息:若非手持手枴,不良于行,定是位站在峰顶的风流人物啊!

    蓝蔺带回一名女子的消息,很快在宫中传开。与此同时,有关那名女子的美貌和气度,也被传得神乎其神。

    所以,当楚玥璃和蓝蔺出现在酒宴之上时,女皇的后宫们也纷纷赶来一睹楚玥璃的芳容。结果当然是七分惊艳,二分嫉妒,一分感叹呐。

    女皇见到楚玥璃时,也是微微一愣。如此清风朗月般的气质,以及绝色无双的容颜,当真是不可多得的佳人。只是不知,是否内有诗书气自华?还是金玉其表败絮其中的草包?

    楚玥璃看见女皇时,也是心中一惊。女皇气度不凡,宛如花中牡丹,有冠压群芳的气场。且,她的眉眼大气,不像小肚鸡肠之人。她的气场强大,眼神清明,一举一动都有种上位者的雍容华贵和镇定自若。这个女人,真是了不得。现在想来,能想出以绮国幼儿换大宴幼儿的人,又怎会是寻常之人?!这个女人,有远见,有能力。之所以输给大宴,与武力值定有着很大原因。

    蓝蔺带着楚玥璃施礼。蓝蔺抬起双手,交织到一起,低头,让额头和手触碰,然后屈膝一礼。楚玥璃则是抱拳,施了一个英气十足的礼,却完全不符合绮国的礼节。

    女皇抬手,示意二人起身。

    蓝蔺笑盈盈地凑上去,和女皇撒娇,说:“母后不知,儿臣此番出门有多想念母亲。”

    女皇呵斥起蓝蔺,说:“让你吃些苦才好,免得变成皮猴。”

    蓝蔺赔着笑脸,说:“母皇,儿臣此番出去可不是贪玩,还带回来一个朋友,请母后看看得用不。”

    女皇并不打听楚玥璃的事,刻意冷落她,看她品行。于是,淡淡瞥了楚玥璃一眼后,说:“你当朕这里是什么人都能进的?”

    蓝蔺撅嘴,说:“母皇都不问问她的本事,就认为儿臣荐人不利?儿臣可是那没正事儿的人?”

    女皇这才看向楚玥璃,问:“蔺儿如此推举你,你可有话说?”

    楚玥璃直视女皇的眼睛,含笑道:“女皇教子有方,十三皇子,眼光不错。”

    这话是夸奖女皇和蓝蔺的,实则却是对她自己最大的认可。

    女皇听罢,微微一愣,转而竟是笑了。她说:“你可不要打了蔺儿的脸、啄了他的眼才好。”

    楚玥璃回道:“女皇有事,尽请吩咐。”

    这话说得有些大,听着真是自不量力,但是楚玥璃要的就是一鸣惊人,所以,不能低调。

    女皇开始思忖,如何考验楚玥璃。

    大皇女蓝纵和三皇女蓝邑一直在争夺皇位,而蓝邑和蓝蔺又是同一个爹的血脉,所以蓝蔺推荐的人,她必须要打压,否则岂不是让敌人更添助力?!

    大皇女蓝纵开口道:“母皇,儿臣倒是有一事想让其相助。”

    女皇问:“何事?”

    大皇女回道:“前几日,儿臣的一个玉佩,掉到了锯齿鱼池中。那玉佩是儿臣喜欢之物,但唯恐伤及无辜者生命,便一直不曾打捞上来。而今,十三弟带回来如此能人,儿臣就想,何不让她试试。”

    蓝蔺闻听此言立刻开口维护道:“一池子的吃肉畜生,大皇姐都不敢去招惹,谁又能下去捞?大皇姐发发善心,可别一开始就要人性命呀。”

    大皇女说:“十三弟,你若觉得她不行,也就算了。我不过是想着,十三弟如此推荐一个人,定是高手中的高手,岂会怕那些畜生?”

    蓝蔺还要开口,却听楚玥璃说道:“试试吧。”

    声音淡定从容,仿佛只是要进水池子捞小鱼罢了。

    蓝蔺还想再劝,却也知道深浅,此刻说得越多,反而也是容易坏事。于是,他闭上嘴,对楚玥璃投去询问的眼神。

    楚玥璃回以一笑,柔和中透着自信与强大,莫名令人心安、信她。

第九百三十五章:点炸你们的思想

    众人来到喂养食人鱼的巨大池子中,探头一看,密密麻麻的食人鱼在水中游来游去,偶尔发生碰撞,立刻就是一场厮杀,受伤的那只会被同伴集体攻击,瞬间尸骨无存,看起来恐怖至极。

    食人鱼的牙齿锋利,对付铜铁尚且能一口咬断,更何况是人的单薄肌肤。

    有宫人挑着两只活鸡来到池边,将这两只鸡挂在棍子上,送入水中,引得食人鱼们疯狂而至。鸡奋力扑腾着,却没有任何作用。两个呼吸之间,再提起鸡,只剩下两具森森白骨。

    众人看向楚玥璃,眼中泛起不同意味的光。有的是幸灾乐祸,有的是为之担心,有的是事不关己,有的则是饱含看热闹的兴趣……

    楚玥璃拄着手杖来到池边,向下看了看,而后问大皇女:“不知皇女的玉佩,是在何处落下?”

    大皇女向下一指,回道:“就在这儿。”

    大皇女所指的位置,是拱桥的正下方。为了防止食人鱼跃起伤人,桥面距离水面留有很高的空间,想要拿到玉佩,就必须跳进水中。然而,无论是从岸上游过去还是从桥上跳下去,都会因动静太大引来食人鱼啃食。人若是到了水下,定无生还的可能性。

    面对这种情况,楚玥璃只是点了点头,说:“我需要一头牛。”

    大皇女说:“难道是要骑牛下水去捞玉佩?”

    楚玥璃说:“是要祸水东引。”

    听了这个词儿,女皇的眼睛一亮,扬声道:“好!给她牛!”

    片刻后,一头牛被赶到了池边,并在楚玥璃的示意下将牛赶到池子的中间位置。

    楚玥璃对蓝蔺耳语两句,蓝蔺一点头,走向一名佩刀护卫,抽出她佩戴在腰侧的大刀,回望楚玥璃。

    楚玥璃从手镯中抽出小钢爪,扔出,缠绕在拱桥之上,而后对着蓝蔺一点头。

    蓝蔺深吸一口气,扬起刀,对着牛屁股刺了下去!

    牛吃痛,撒腿冲入池中,血水吸引来食人鱼,将它围攻。

    楚玥璃将手中手拐抛起,抓住它接触地面的位置,然后飞身跃下拱桥,借着钢丝绳在池面上一划而过,整个人如同一只优美的雨燕,在水面轻轻掠过,将手枴探入水中,一把勾起了那枚玉佩,将其挂在了手枴之上。楚玥璃回荡到桥上,将挂着水珠的玉佩托在掌心,递给大皇女的同时展现给众人看:“皇女的玉佩。”

    大皇女接过玉佩,将其攥在手心,看向楚玥璃的眸光隐隐发亮。

    女皇十分满意,脸上的笑容就多了三分,并对楚玥璃点了点头,说:“不错,颇有机智。”

    楚玥璃抱拳,施礼,却不语。

    女皇说:“摆宴吧。”

    众人沿着来路回去,不同的是,来时寂静无声,回去时却热闹了起来。

    有几位尚未出嫁的皇子,开始有意识地靠近楚玥璃,并找机会和她闲聊两句。蓝蔺如同一只小母鸡,拼命守在楚玥璃的身边,将那些试图靠近的兄弟赶跑。至于大皇女,她虽然没有在第一时间靠近楚玥璃,却一直偷偷注视着她的一举一动。

    女皇看了蓝蔺一眼,蓝蔺这才收起了锋利的爪子,小步来到女皇身边,搀扶着她的胳膊,与她低声说话。

    仿佛自然而然的,女皇走在了楚玥璃和蓝蔺的中间。女皇问:“你是宴国人?”

    楚玥璃回道:“生于宴国。”

    这个回答真是令人玩味。生于宴国,却并未直接承认自己是宴国人。女皇晓得十七年前换幼儿的计划,却不晓得有眼前这号人物。于是打趣道:“看来,你不认为自己是宴国人。”

    楚玥璃回道:“天下尚无共主,说自己是哪儿的人,未必早了些。”

    这话令女皇惊艳,却也令她对楚玥璃的雄心有所顾忌。她问:“看来,你想辅佐的是天下共主,野心倒是不小。”

    楚玥璃回道:“道理和正义,总是要用棍棒说话的。西决被教训得多了,不想再被人打得无路可退……”看向女皇的双眸,“我只想堂堂正正的站着,将自己当个人。若女皇能容我所请,我愿为女皇效忠,开疆扩土也好,广纳钱财也罢,尽我所能,谢伯乐之恩。”

    女皇和楚玥璃对视,就连空气似乎都在这一刻变得稀薄。所有人,不敢明目张胆偷听二人的谈话,但是二人这种坦荡的对话,还是传进了有心人的耳朵里。此时此刻,大家都在等着女皇的回答。

    终于,女皇点头道:“好,应你。”

    楚玥璃抱拳,回道:“谢女皇。”

    女皇勾唇一笑,继续前行,边走边说:“朕刚吃了败仗,总是心有不甘。你且以为,为何绮国会败?可是因为女尊男卑?若要胜,当如何?”

    这是一道三连发的送命题,所有人都提起了耳朵,好奇楚玥璃的答案。

    这个问题,在来的路上,楚玥璃就想过,不过,她还是做出略一思忖的模样,这才回道:“女男何为尊,何为卑?在我看来,并非是定数,而是充满变数。女子与男子相比,体力上落了下风。但是论其谋略和见识,却不输男儿。绮国之败,败在体能上,而非军心上。若要胜,应当以巧破力,再以力攻力。”

    听到最后八个字,女皇的眼睛瞬间亮了。她问:“如何以巧破力,以力攻力?”

    楚玥璃回道:“两军对峙,若一方体力不行,可研发使用机关等物,以一当十,何力不破?至于以力攻力,绮国好儿郎千千万万,为何只能被困后院,做那缝缝补补的活计?若绮国能做到全员皆兵,别说一个宴国,就算十个宴国,又有何惧?”

    这句话,当真引起了热议。

    大臣们有人反对有人赞成,后宫的男子们有人害怕有人则是跃跃欲试。

    一时间,楚玥璃成为了站在风口浪尖的人物,整个大宴的权力中心都已知晓,独孤西决是绮国新贵,势不可挡。

    进入宴会,女皇破格让楚玥璃坐在了自己的左手边,继续问道:“全员皆兵,倒是新奇,只是需要大量的财力。”

    楚玥璃笑道:“互通有无,是财力的转换。然,想要成为最大的商家,是为别人也搭建互通有无的阶梯,而后从中收取税费。”

    这一句话,又把所有人的思想给点炸了。

第九百三十六章:封官

    楚玥璃的一拳两脚成功踢到了女皇的心上,在绮国也留下了浓墨重彩的三笔。只不过,要实现这个目标,非一日之功,还要细细研磨铺路,尽量水到渠成才好。

    楚玥璃并不急着改变绮国,让它成为无法撼动的强国,她需要的只是一个站得住脚的地方,然后施展她的能力,打造出属于她自己的一片净土。受制于人,那是不可能的。

    无论在哪儿,只要她自己不能称王称霸,就总有弯腰下跪被人打的可能。此生,她不会再让自己落到那种境遇里,挣扎不得,唯有卑微至极的死中求活。权臣,只是她的一个过渡;自主,才是目的。

    楚玥璃的出现,令许多大臣感觉到了危机,也令诸多人心跟着热了起来。身为绮国人,哪个不想国富民强?

    经历过人性和生死的楚玥璃,褪掉了表面的棱角,在举杯换盏中浅笑吟吟,令人如沐春风,基本上一场酒宴下来,非但没有得罪什么人,反倒还和几位年轻的大臣相约日后再聚。

    女子奏乐,美男子舞动起来,大臣们相互敬酒,绮国的宴会看起来更像一场宾主尽欢的交际场,着实热闹许多。

    欢声笑语中,蓝蔺和女皇交谈,尽可能地为楚玥璃说着好话。

    女皇问:“她是什么身份?看样子绝非无名小卒。”

    蓝蔺回道:“母皇放心,她和宴国有仇,绝不可能是细作。她在宴国已经无亲无挂,又因儿臣对她有恩,这才和儿臣来到绮国,为母皇效忠。她不想谈自己的身世,也不想编个故事骗母皇。只是过往,一言难尽。”

    女皇看着蓝蔺,摇头一笑,说:“你呀,这是对她上心了。”

    蓝蔺立刻面红耳赤地否定道:“没有,真没有……”

    女皇说:“既然没有,那朕为她指一门婚事。”

    蓝蔺立刻炸毛,拉着女皇的手说:“别别别,母皇,你别……”

    女皇哈哈笑着,显然揶揄自己的儿子,她还是挺开心的。

    女皇看着楚玥璃和别人饮酒,问蓝蔺:“她可知你心意?”

    蓝蔺看着楚玥璃的背影,回道:“知道,却不应。”声音里满是落寞。

    女皇有些怒意,说:“好大的胆子,竟还瞧不上朕的皇子?!”

    蓝蔺立刻低声求道:“母皇息怒,她对儿臣很好,却并非喜欢,儿臣……儿臣愿意等她……”

    女皇眸光略缓,说:“这个女人有胆有识有谋,投靠你,却并未戏耍你的感情,朕倒高看她一眼。若她对你温柔软语,却并无此心,朕才容不下她。”微微一顿,“只是一点,这样的女子,注定招蜂引蝶,绝非好归宿。”

    蓝蔺低垂下眼睑,说:“儿臣知道,却不死心。许过个一年半载,也就过了这个劲儿。”

    女皇问:“你的‘夕间’,是为她送出去的吧?”

    蓝蔺看了女皇一眼,没有搭话。

    女皇没有再问,显然有了自己的计较。

    酒过三巡,女皇要休息了,于是举起了酒杯,原本热闹的大厅立刻变得鸦雀无声,显然女皇的威信令人不敢造次。

    女皇说:“今日双喜,十三皇子回归,又为朕引荐了一名良臣,独孤西决。朕心中欢喜,册封你为长史,赏府邸一座,赐白银千两,望你能建功立业,做出有益于绮国之事。你今日的提议,朕记在了心里,你也要记得清清楚楚,给朕一个满意的结果。”

    楚玥璃,也就是独孤西决应道:“定不辜负皇恩。”

    女皇笑道:“你腿脚不便,朕许你特权,可见朕不跪。”

    独孤西决回道:“诺。”

    女皇先行离开,众人又寒暄几句后,也结束了这场夜宴。

    大皇女来到独孤西决面前,说:“本王和西决一见如故,明日请酒,西决定要赏光才是。”

    独孤西决回道:“谢大皇女好意,且等西决打理好周身事,亲自去请大皇女赏脸小酌几杯。”

    大皇女没有强求,点头应下此事,并笑称:“本王等你哦。”

    蓝蔺来到独孤西决的面前,低声说:“小心那个笑面虎,狠起来比那些食人鱼更厉害。我今晚不能出宫,你先去我府上休息,明天一早,我去寻你,帮你整理府邸。”

    独孤西决点头。

    蓝蔺看着独孤西决欲言又止,仿佛不愿意分开一时半刻。

    独孤西决柔和地笑着,说:“好了,我也困乏了,你也早点儿休息。”

    蓝蔺乖巧地点头,就像一只温顺的小绵羊。

    独孤西决登上马车,回到蓝蔺的府邸,管家等人都等在门口,那叫一个隆重。

    独孤西决累了,洗漱过后直接睡下,倒是睡了一个前所未有的安稳觉。

    天刚亮,蓝蔺就载着一车的赏赐回来了。他对独孤西决说:“母皇赏赐的府邸就在不远处,距离我这儿倒是很近,以后你也不用开火,我做好给你送去。”

    独孤西决猜到,蓝蔺定是向女皇求情,特意要了一所和他相邻的院子,却并没有点破他那点儿小心思。她打个哈气起床,问:“我哪日上朝?”

    蓝蔺回道:“三日后。我先带你到处走走,置办一下府里要用的东西,再采买些奴仆。”

    独孤西决应下。

    饭后,二人溜达着走出府邸。

    独孤西决本就有着绝色容颜,尽管不良于行,却也不损她的优雅气质。蓝蔺身为皇族,为了掩其满头银发,刻意戴上了幕篱,行走间飘飘若仙,令人浮想联翩。

    蓝蔺见男子们看独孤西决的目光是含羞带怯中透着几分压抑不住的渴望,心中是既骄傲又泛酸,忍不住偷偷伸出手,拉上了独孤西决的袖子。

    独孤西决没有拒绝,与他并肩而行。

    幕篱下,蓝蔺笑弯了眼睛,他希望,日子可以就这么一点点儿地挪着前进,不要匆忙,不要奔跑,就好像两个人手拉着手,一同体会岁月静好。

    然,世间哪有那么多的顺心事,雄鹰也要迎着风才能锻炼翅膀的力量。

    二人被一位身型健美的女子拦下,挡住了所谓的悠然自得。

    健美女子对蓝蔺说:“十三皇子吉祥,完颜裕给皇子请安。”视线从蓝蔺攥着独孤西决的手上划过,再落回到独孤西决的脸上时,就变得充满挑衅和敌意。

第九百三十七章:成熟

    完颜裕是丞相的女儿,也曾听过独孤西决的名号,却认为她母亲所言有些言过其实。昨晚夜宴,她因事情耽搁了没能参加,今天一早就等在这里,想要和蓝蔺说上几句心里话。蓝蔺虽带着幕篱,但是他的尾指上却戴着特属于皇家人的戒章,明眼人一眼能看出他的身份,熟悉者自然能分辨出他到底是谁。至于独孤西决,她那容貌已经被传出了宫中,又是个好辨认的跛子,基本上可以一段断定其身份。

    完颜裕打量着孤独西决,发现她身型瘦弱,脸色苍白,看起来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小白脸,完全靠不住。至于她从食人鱼中捞出玉佩之事,也定是巧合罢了。

    孤独西决同样打量着完颜裕。完颜裕皮肤黝黑,长得块头挺大,一双眼睛狭长,眼尾微微上挑,看起来不是个安分的主。且,她的唇角有颗黑痣,使她的那张脸看起来有几分刁钻。这人本就黑,还穿着一身艳红色的裙子,看起来别提多扎眼。不过,垂在她胸前的巨大宝石,看起来还真是令人垂涎欲滴。

    完颜裕发现孤独西决在打量自己,脸色一变,挑眉问:“你看什么?”

    孤独西决回道:“看你胸前的宝石,真是漂亮。”

    完颜裕没想到孤独西决这么快就怂了,立刻挺了挺胸,说:“听问你们宴国人啃草掏蛋,最是贫穷不过。而你,不过是倚靠十三皇子才能来到绮国,得了圣宠。你没见过如此耀眼的宝石,也实属自然。”

    周围看热闹的人越聚越堵,显然对孤独西决的身份十分好奇。当然,这些人中,也有仇视大宴的人,她们有亲友在战争中死去,因此恨极了宴国人。连带着,看向孤独西决的眼神都变得不那么友好了。

    蓝蔺要发火,却被孤独西决拉住了手,那蹭蹭上涨的怒火瞬间熄灭,变成了绕指柔,缠呀缠的。

    孤独西决对完颜裕说:“阁下以骄奢淫逸为荣,我却不耻。在我看来,无论宴国还是绮国,最重要的是让百姓安居乐业。若宴国人只能啃草掏蛋,那就说明宴国皇帝无能;若绮国贵族皆如你这般炫耀,也只能说明女皇太过仁慈、纵容。”

    谁敢当街议论女皇啊?!

    完颜裕和所有看官都被孤独西决的话给震住了。

    孤独西决抱拳,说:“西决目光短浅,看不透诸多大事,若阁下并非炫富,西决道歉,还想请阁下喝一杯,结识一下真性情的贵人。”

    这个……一脚踩到底,又一手高高捧起的打法,着实令人有些接不住啊。完颜裕被踩得太狠,还没回过神,就被捧到了一定的高度,下都下不来,她只能点头应下:“好……”这声回应,就像肯定了孤独西决的话,她并非骄奢淫逸,而是真性情。

    莫名的,一场蓄谋之战,就这么被轻易化解了。两个原本是情敌的人,一同喝上小酒。几杯下肚,谁没义结金兰,却已经是姐妹相称,看起来十分亲近。

    此事一字不落地传到女皇耳中,女皇对孤独西决的满意度,又多了三分,甚是还夸奖了一句:此乃,大才。

    为了正式用孤独西决,女皇派人给身在大宴的蓝邑送信,让她查一查孤独西决这个人,并附上她的一张画像。至于这封信,还在送出的路上。结果吗,未知。

    当然,打听孤独西决的人,不只有皇上,还有其他人。这其他人当中,就包括了古黛的生父,也就是女皇的桐妃侍。桐妃侍久等不到古黛回到绮国,已经猜到出了事,但因为宴国将此消息封锁,所以一直不能求证。蓝蔺回宫后,他曾询问一二,得到的回答却是“不知”。

    桐妃侍不安心,也派出心腹,去宴求证。

    绮国的两方人马奔向大宴时,孤独西决已经穿戴整齐朝服,进入了绮国朝堂,混得风生水起。

    绮国的朝服颜色为灰蓝色的收腰长袍,下配藏蓝色的裤裙,发鬓高耸,左右各插入一根发簪,发簪下垂着珠宝,按照等级分成不同材质和颜色。衣裙上的刺绣,也因等级官衔有区分。皇家人秀金鹤,武将们秀黑鹤,文官秀白鹤,至于那些得了某某尊荣却没有实权的人,则是秀银鹤。九品,即是九只小鹤,收尾相连秀在袖口;一品,则是一只大鹤,秀于袖子上,引颈高歌,十分不俗。数量有别,颜色有别,大小亦有别。

    孤独西决的袖口是五只白鹤,翩翩起舞,有些热闹。她站在大臣之中靠后的位置,虽不显赫,但经过蓝蔺的推荐能站在大殿之中,已然是荣耀加身。

    这是她第一次凭借努力,成为一位政客,而不是一心想着成为县主,然后是郡主,最后走向那个负心人。

    孤独西决的腰杆站得笔直,因为,这是属于她的战场,有她为自己拼搏的动力!

    在众多大臣中,孤独西决是最闪亮的一颗新星,已经开始冉冉升起。

    绮国境内出现了一些劫匪,竟成了气候。这些劫匪占据天险,自称“无量王”,大有自立为王的割据一方的意思。

    女皇两次派人,竟无人通过天险,着实令人气恼。

    当女皇坐在凤椅之上,询问谁能破此天险、拿下贼人首级时,所有人都保持沉默,唯恐被点名捉出。

    孤独西决缓缓抬起头,看向女皇,于是目光相对,便是一笑,扬声说:“臣愿一试。”

    女皇等到自己要得声音,满意地点了点头,并赞赏道:“好!朕等你旗开得胜的好消息!”

    大皇女说:“长史是文官,却要做武官之事,若是送了性命,岂不是让人忧心忡忡?”

    孤独西决说:“大皇女如此关心下官,下官虽死犹荣。”

    大皇女是关心孤独西决吗?她是怕她成事,成为自己的绊脚石。大皇女说:“关心自然是关心,不过那天险附近的黎民百姓深受其害,朝廷不能放任不管。你若不能一举拿下那些贼人,唯恐他们报复百姓。”

    阳光从窗口k射入,落在孤独西决的眼角,将那好似红色泪痣的伤疤,镀了层妖艳的光晕,使她美得惊心动魄。她笑容恬静、气度从容,十分淡定地回道:“大皇女是想让下官军令状吧?”

    大皇女反问:“你可敢?”

    孤独西决说:“敢。”转而道,“却不可。原本是我情我愿为民为朝廷的好事,为何要以我的性命为赌注?再者,此事若成,我活着回来。若不成,大皇女也见不到我了,又何须军令状?莫不如,给我十名好手,助我成功。”

    女皇欣赏孤独西决,于是应下:“好!朕应你!”

第九百三十八章:飒,降者不杀!

    孤独西决命人建造了一只两倍大小的金牛,并做旧一块玉牌,然后拄拐来到军营前,站在威风凛凛的将士面前,十分平静地说:“我需要十个人。”微微一顿,强调道,“身手最好的人。”

    众将士不动,心中充满对孤独西决地抵触和怀疑。

    孤独西决嘲讽地一笑,说:“十个没有,难道一个也没有?若真如此,绮国当真是无人可用。”

    这句话的刺激实在是太大了。瞬间引起了群情激愤,纷纷叫嚣着要揍她。

    孤独西决却只是轻蔑地道:“我只给你们一盏茶的功夫。”言罢,坐下,品茶。

    众将士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纷纷言道,不能让那个瘦娘们看扁了!于是,推荐各队的高手,打成一团,最后仍旧站立的只有十个人。

    有将士喊道:“十人上前!”

    十人依言上前,其中竟然有一名男子。

    将士喝道:“你上来搞什么鬼?!给老娘滚下去!”

    那名男子已经颤得不成样子,一只眼睛被打得睁不开,脸也有些变形,当时却仍旧缓缓挺直背脊,对着独孤西决喊道:“我不服!大人没说选定之人必须是女子!”

    独孤西决看着这个人有些眼熟。现在回想,立刻记得清楚,这人竟是她初到绮国时看见的那名男子。当时,他被四名粗壮女子追赶,打昏,带走。不知他为何出现军队之中,不过,显然他已经解决了自己的麻烦。

    独孤西决欣赏有能力的人,于是抬眼说了两个字:“没错。”

    众人瞬间变得鸦雀无声。

    紧接着有人喊道:“让我们和一男子同时出任务,简直就是侮辱!不行!我们不服!”

    有一就有二,有二就有三……

    其中,还有一个人在龌龊地笑着,对独孤西决喊道:“大人知道,他是什么身份吗?他是军倌,不是个正经东西!也不知道他怎么跑这儿来的,着实笑死人了!”

    众人哄堂大笑。

    独孤西决暗道:看来,他没能解决麻烦,只是给自己换了种麻烦方式。

    男人在此起彼伏的笑声中,攥紧了拳头。突然,他拔出了嘲笑者的佩刀,就抹脖子。

    独孤西决突然出手,用手枴拉回男子的刀锋,然后一杯茶泼了下去,说:“被人嘲笑自尽,你死得还真是不值一提。若不怕死,跟我走一遭吧。”

    男子看着独孤西决,眼中重新点燃了火焰,终是扔下大刀,捂着受伤的胸口,走向独孤西决。

    将士拦下男子,对独孤西决说:“大人,这人是军倌,不能带走。”

    独孤西决平静地说:“本官要带走他。”

    将士皱眉道:“大人听不懂话?这人有罪,不能带走!”

    独孤西决的眸光沉了沉,问:“这里,你能做主吗?”

    将士略显犹豫。

    这时,一位将军走出,朗声道:“本将做主。”

    独孤西决问:“给我一个能带走他的理由。”

    将军笑了笑,说:“听问大人文韬武略十分了得,本将讨教一下,若是大人赢了,这人大人带走,本将绝无二话。”

    独孤西决没有二话,直接说道:“请。”

    将军没想到独孤西决这么爽快,微微一愣之后,说:“请……”

    话音未落,独孤西决已经出手,三个来回,一把匕首顶在了将军的脖子上。

    众人哗然。

    独孤西决收回匕首,对将军说:“承让。”转身离开,单薄的背影看起来是那么的潇洒。

    男子望着独孤西决,突然拔腿追了上去。

    将士对大将军说:“将军,这男子是大皇女交给咱们的,若是就这么丢了……”

    大将军一摆手,示意他闭嘴,不用多说。

    士兵们议论纷纷,说好要十人,却带一个男人离开,这算什么事儿?岂不是瞧不起满军女子?!简直欺人太甚!不过,军人素来以拳头说话,独孤西决这一出手,着实惊艳了许多人,令人心生崇拜,想要跟随。

    独孤西决将男子带回府邸,让奴才带他去洗漱。

    片刻,管家前来,回道:“主子,奴才给那位小哥准备了衣袍,他却不肯穿,非要奴才穿的短打。”

    独孤西决说:“随他。”

    半个时辰之后,男子重新回到她的面前。脸仍旧浮肿,眼睛被打得勉强睁开一条缝,背脊却挺得笔直。一身干净的米黄色短打,腰间缠着咖色腰带,脚蹬黑布鞋。衣服不太合身,却可以看出腰肢纤细,双腿笔直。绮国男子的短打,和宴的区别就在于,裤子前有个类似围裙的东西,遮挡着他们认为需要隐蔽的地方。

    男子从进屋后就一直盯着自己的脚尖,不言不语。

    独孤西决问:“有名字吗?”

    男子抬头,看向楚玥璃,眸光闪闪,回道:“曲青阳。”

    独孤西点了点头,说:“歇着吧。”

    曲青阳微愣,感觉有些不可思议。他上前一步,说:“难道不是要上阵杀敌?!”

    孤独西决也是微愣,转而却是一笑,反问:“谁是敌人?你要杀谁?你真的明白战争所代表的含义吗?”

    曲青阳哑口无言。

    独孤西决起身,向外走去,口中道:“休息几日,随我挑个山大王。”

    曲青阳应下,忍不住问:“为什么选我?”

    孤独西决回眸道:“难道不是你选了我?”

    曲青阳没想到自己还有选择的权利,他问:“真是我选了你?”

    孤独西决留下一笑,转身离开。

    曲青阳望着孤独西决的背影,眼眶有些发热。

    七日后,金牛埋入土中,玉牌送入贼人之手。

    玉牌上说:关山天险藏金牛,骑者可登天,称王戴桂冠!”

    贼人早就有称王称霸的心思,于是立刻按照玉牌后的位置寻去,将金牛挖出,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其抬过天险,放入寨中。

    领头者欣喜若狂,立刻骑在牛身上,振臂高呼,被众人朝拜。

    众贼人以为可以手攀星辰,从此封王拜相,因此群魔乱舞,豪饮不断。

    半夜,众人醉倒,独孤西决和曲青阳从牛腹中滑出,落地无声。

    独孤西决穿过东倒西歪的賊人们,寻到领头者,直接抽刀,砍了下去。

    听到声响,众贼醒来,提刀杀来,却看见独孤西决坐在领头者的位置,脚踩一颗头,正是领头者。她将滴血的匕首在床板上擦了擦,说:“降者不杀。”

第九百三十九章:为了你

    太飒了!

    如此一个女子,神不知鬼不觉地出现在这里,不但杀了领头者,还踩着她的头!贼人们有的被吓破了胆,有的则是不服,还要冲上去和独孤西决拼个你死我活。

    然,她们不知道的是,独孤西决买通了他们经常光顾的酒肆老板,在酒水里下了软骨散,不多,不容易察觉,却催发了酒醉,令他们变成了软脚虾。

    曲青阳手起刀落,一顿砍杀,成功令贼人们心惊胆颤,跪地服软,他自己则是因为第一次杀人,浑身颤栗,喘着粗气。

    独孤西决将领头者的头踢向曲青阳,吓得他向后躲开,却也从杀人的惊恐中回过了神。

    天色渐亮,贼人们在曲青阳的指挥下放下吊桥,将官兵迎了上来。

    独孤西决站在天险之上,发现此处天险还真是个好地方,若非这些賊人不知小心,太过贪心猖狂,定不会轻易被破。且,她惊喜地发现,这里若是一直绵延开来,与宴的渡茳合二为一,竟能自成体系,独立为国!

    只不过,想要在两国之间成立第三国,谈何容易。

    独孤西决对此处留了心,想要占为己有。

    独孤西决此举,不费一兵一卒大获全胜,女皇大喜,将独孤西决封为四品宣威将军。文官转武官,前所未有,却又如此自然。

    因独孤西决在文官中人缘不错,且看她这势头之猛,令人有种抱大腿的冲动,以丞相为代表,请女皇留其文官职位。于是,楚玥璃成为唯一一位拥有左袖白鹤,右袖黑鹤的官员,史称“双鹤独袖”,一时间为人津津乐道。

    在孤独西决的有意暗示下,女皇将那易守难攻之地赏给了她。

    就在孤独西决扶摇直上时,女皇和桐妃侍派去宴国的人,也分别以不同渠道打听着有关孤独西决的一切。

    女皇暗探将孤独西决的画像交给了三皇女蓝邑,让她查清楚此人姓甚名谁,以及身世背景,并让她尽早回复。

    三皇女蓝邑拿着画像,直接去寻宁蕴涵。在她看来,没有哪个人比宁蕴涵更了解大宴的这些人。

    她对宁蕴涵说:“这个人是谁?你帮我找找。”

    宁蕴涵被气笑了,说:“你当我是你的奴才?”

    蓝邑厚颜无耻地说道:“你不是我心尖尖上的吗?”

    宁蕴涵骂道:“滚!”

    蓝邑将画纸展开,说:“看看再说滚。”

    宁蕴涵看罢,微愣,然后收起画纸,说:“我帮你找。”转而问道,“这是什么人?为何要找?你说清楚,我才能帮忙。”

    蓝邑回道:“我有个得用之人,被她撞了一下,这不王八看绿豆对眼了吗?求我帮着查查,我总不能看着不管。”

    宁蕴涵起身,说:“我去给你打听一二。”

    蓝邑喜滋滋地说:“蕴涵辛苦,本王可以人债肉偿。”

    宁蕴涵不搭理这没羞没臊的家伙,直奔云邸,寻白云间。

    书房里,白云间正在用帕子擦拭钢珠,一颗又一颗,一共六颗。钢珠在他苍白的手指尖散发着莹润的光芒,看起来像珍珠,而不是钢珠。

    宁蕴涵将画像交给白云间,说:“主子吩咐过,但凡有不良于行之人的消息,定要第一时间通知主子。主子且看,这又有一位。”

    白云间放下钢珠,拿过画像,展开一看,眸子就是一颤!

    这是一位手持手枴的跛子没错,只不过,脸有些丑。大嘴巴、呆滞的大眼睛,右眼尾还有一颗红色朱砂痣。很明显,不是他要找的人。

    白云间放下画像,继续擦钢珠。就仿佛,那些钢珠是他的眼睛,不能沾半点儿灰尘。宽大的衣袖,划过他的手腕,露出纤细的小臂,仿佛不似男子。

    宁蕴涵将一声轻叹压到喉咙里,伸手取回画像。

    这时,甲行敲门,进入书房,和宁蕴涵微微颔首,算是打过招呼,然后对白云间说:“主子,大学士又来了。”

    宁蕴涵说:“皇上有意为主子和大学士之女指婚,主子一直称病不早朝,长此以往,唯恐那些有心投靠之人,也会却步。”

    甲行问白云间:“主子可要见他?”

    白云间不答,似乎外界的一切与他无关。

    甲行喘了一口粗气,慢慢放掉,准备退出书房时,看见了宁蕴涵手中的画像,知道白云间还没放弃寻人,且能引起他精神头的人,也只有不良于行的人。他忍不住开口道:“主子一直在寻不良于行的人,大宴都快被主子翻了个遍儿。”

    宁蕴涵抖了下手中的画像,说:“这是蓝邑给的,让我帮着查一查此人。不知绮国何时对不良于行的人也如此上心。”

    白云间微微一顿,缓缓抬头,看向宁蕴涵,伸出手,要回画像,又仔细看了看,手一抖,却很快稳住。他看向宁蕴含,用沙哑的声音问:“蓝邑如何说?”

    甲行险些喜极而泣了,他激动道:“主子终于开口说话了!”天知道,自从楚玥璃的死讯传来,白云间带人去挖了塌方的矿洞,到达了所谓的暗河,却险些死在里面。

    从暗河中回来,他静坐三个日夜,将身边事处理妥当后,便不再开口说话。他是在折磨他自己,不让自己好过。唯一支持他活下去的一个理由,就是……不良于行之人的消息。

    他不让自己相信,楚玥璃已死。也许这样,他才有勇气活着寻找她,唯恐一时冲动,此生错过,来生未知。

    另一边,身在绮国的独孤西决心头一颤,莫名的有些慌乱。

    蓝蔺立刻凑过去,关心地问:“你怎么了?可是哪里不舒服?”

    独孤西决摇了摇头。

    蓝蔺狡黠地一笑,说:“你知道吗,母皇怀疑你,让画师绘出你的画像,交给了大婆婆,让她寻人去绮国打探一二。此事被我在无意间撞见,猜出了母皇用意,于是用计从大婆婆那儿拿到画像,偷偷改动了几笔,让谁都认不出。整个过程,可谓是有惊无险。你看,我是不是也顶用?”

    孤独西决看着蓝蔺讨好她的笑脸,终是伸手摸了摸他的脸,说道:“我只是不想提过往,却从未想过要瞒着。以后不要再为我做这些,免得寒了女皇的心。”

    蓝蔺攥着孤独西决地手,认真地说:“为了你,我愿意做一切,也愿意付出一切,连命都舍得!”

第九百四十章:男人

    与蓝蔺的信誓旦旦不同呢,白云间的爱从来都是厚重而无声的。

    白云间仔细抚摸着画纸,一点点儿感受着笔者笔锋的流畅,在脸上流连片刻后,拿起毛笔,沾了水,轻轻扫过画中人的眼睛和嘴巴,然后用洁白的手帕轻轻擦拭。

    片刻后,蓝蔺所添加的笔墨被擦拭掉,楚玥璃的眼睛和嘴巴渐渐清晰。

    水光中,那熟悉的容颜一如梦中一次次的相见不曾改变,眼尾的那颗红色泪痣,却仿佛刻在彼此心口的伤,是永远抚不平的痛。

    有一滴泪落在纸面上,慢慢晕染开墨水,让流畅的线条变成双影,让那画中女子仿佛跃然于纸上,对他展颜一笑,又决然离去……

    白云间喜极而泣,无声。

    甲行和宁蕴涵同样无比激动,因为,唯有楚玥璃活着,白云间才活着。这个道理,直到楚玥璃的死讯传来,他们才真真切切的认识到。幸而,不晚。

    就在所有人都认为白云间会一直沉沦下去时,他却踏着第一缕朝阳,上朝了!那个大宴荣光,又回来了!腰肢纤细,背脊笔直,淡定从容,整个大殿因他的到来都亮堂了三分。

    陶公公那双暗淡的眸子,因白云间的到来,竟也重新焕发出了一丝生机。

    下朝后,陶公公追上白云间,直接了当地问道:“她还活着?”

    白云间回道:“我还活着。”不再搭理陶公公,径直离去。

    陶公公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于是出宫去寻线索。巧的是,桐妃侍的密探正在打听古黛死因和独孤西决此人。“猎十三”闻风而动,将此消息传给了陶公公。

    陶公公刚要抓人,却发现白云间竟然出手了!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抓了桐妃侍的密探,挖出了三名钉子。

    因此,陶公公对“独孤西决”这个人有了一个初步印象。他知道,自己不会从白云间口中问出什么,于是将消息透给了顾九霄。

    顾九霄火烧屁股般冲向云邸,一把攥住白云间的手,喘个不停,连一个字都说不利索,两只眼睛却一直盯着白云间,如同饿狼盯肉,紧紧不放。

    原本,白云间想要一直隐瞒这个对于他而言,不亚于重生的秘密,但看着顾九霄这个样子,终是有了些异样的感觉。于是,白云间缓缓点了点头。

    顾九霄的眸子瞪大,眼圈红了,一层水雾悄然弥漫而上,好似两处泉眼之上泛起烟波浩渺,令人心生感动和希望……

    顾九霄用袖子狠狠地抹了一把脸,擦拭掉未落的眼泪,然后狠狠吸了吸鼻子,突然就笑上了。他仰天大笑,又蹦又跳,最后干脆抱着树干嚎啕大哭。

    九爷太难了。这一生,爱了一个女人,每天不是心惊肉跳就是痛不欲生,那点儿可怜兮兮的欢乐记忆,还是初次相见时被打得面目全非。九爷,太难了……

    顾九霄疯够了,又去抓白云间,问:“人呢?人在哪儿?”

    白云间回道:“绮国。”

    顾九霄又问:“准确地儿?”

    白云间回道:“皇宫。”

    顾九霄当即吼道:“成贵妃了?!”

    赵不语想起红霄,脸黑了。

    顾九霄的智商慢慢上线,自己嘀咕道:“不对不对,不是那事儿。”眼睛一瞪,“她当官去了?!”

    白云间唇角含笑,点了点头。

    顾九霄恨得牙痒痒,吼道:“好她个楚玥璃,老子为她愁肠百转都白了头,她倒好,跑去绮国当官了!看老子找到她,不剥了她的皮!赵不语,走,我们去绮国!”

    白云间说:“稍安勿躁。”

    顾九霄瞬间来了脾气,怒道:“去你爹个稍安勿躁!老子信了你的鬼!老子走了,老子永远不回来,老子和阿璃双宿双飞,你自己抱着皇位孤独终老吧!”

    白云间说:“绮是战败国,若父皇要他们交出阿玥,你以为,女皇会不肯?”

    顾九霄皱眉道:“女皇连自己的皇女都舍得交到大宴,又怎么会心疼阿璃?”

    白云间伸手,接住从窗口缝隙照射进来的光束,声音低柔地说:“是时候清理出一条路,接阿玥回家了。”

    顾九霄点了点头,说:“这一次,你最好别让人失望。”

    白云间含笑不语。

    顾九霄问:“为什么告诉我她还活着?若我知道,定不会告诉你。”

    白云间回道:“多一个人盼着阿璃,她也不至于太过心寒。”

    顾九霄冷哼一声,说:“若非心寒至极,也不会连封疆都瞒着,刻意假死脱身。那个,你真的确定她还活着吧?”

    白云间微微颔首。

    顾九霄又激动上了,在院子里来回地走,突然停在白云间面前,问:“要我做什么?”

    白云间和顾九霄低声交谈着直到夜色降临才分开。

    陶公公一直等在云邸对面的树后,眼瞧着顾九霄离开,才灿烂一笑,自言自语道:“祸害活千年,你我都应当长寿才是。楚玥璃,杂家在帝京等你。”

    对于聪明人而言,太容易从别人的一言一行中发现端倪,从而窥探到真相。所以,所谓的秘密,根本就不存在。

    封疆不算是一个顶顶聪明的人,不会通过察言观色获得自己想要的信息。此时此刻,他独自一个人,翻过群山峻岭,荡过吞人的泥潭,杀掉了成群的野狗,闯过了瘴气毒虫的山谷经历了重重困难和艰难险阻,终于在遍体鳞伤中寻到了“黑蟒酋”的部落。

    原本想象中的强大队伍,而今打眼一看只剩下三十多人,其中还有一大半的妇孺。她们的身上裹着麻布,只露出两只黑沉沉的眼睛,看着突然出现的封疆。

    封疆心中着实失望,他奔跑到巨大的石头上,发出震耳欲聋的嘶吼声,犹如野兽之王的悲愤,直达每一位“黑蟒酋人”的心底。

    封疆蹲坐下来,缓缓垂下了头。

    一双大脚出现在封疆的面前。

    封疆抬起头,看向来者。

    那是一个皮肤黝黑的汉子。他从包裹严实的破麻布中伸出健美的手臂,向封疆展开手心。

    封疆掏出“黑禁令”,丢到男子手中,然后站起身,就要离开。

    男子却高举手中“黑禁令”发出长短不一的吼声。

    谷物地里人头攒动,似有怪物出没……

第九百四十一章:双鹤无双真是漂亮

    一年,三百六十五个日夜,日月星辰更替,无论是绮国还是大宴,都随着历史翻过一页又一页。

    孤独西决站在朝堂之上时,已然是左袖两只白鹤,右袖两只黑鹤,所谓文武全才、风头无两,绝代风华,便是她最好的定义。

    没有人像她这般,仅用一年时间,便成为绮国手掌风云的人物。就连丞相和大将军,都要给她几分颜面。毕竟,能在文武官中都吃得开的人,着实不容小觑。

    也是这一年,有关孤独西决的消息,也在大宴传开了。

    就连大宴皇上都知道,绮国出了一个风云人物,文韬武略无不精通,唯一的缺点就是不良于行。

    皇上也曾怀疑过此人是楚玥璃,却不认为“杀九生”会杀错人,更不认为楚玥璃能有如此能耐。实则,楚玥璃的能耐他还真不晓得呢。

    这一年,孤独西决不但大肆敛财,还成立了“精工门”和“蓝妆阁”。“精工门”专门制作各种精良的武器。她至今仍旧记得戚不然的仇,“杀九生”的狠,皇上的毒和白云间的无情。血债终究要血偿,否则血流干了又有何意?“蓝妆阁”,则是推出各种胭脂水粉和饰品,由蓝蔺担任代言,瞬间风靡了绮国,成为男女都为之心动的品牌。贵有贵的道理,便宜有便宜的销路。

    女皇知孤独西决横卷了绮国诸多钱财,却并未动她,其中最重要的原因是,孤独西决太会做人,这份钱没有自己独吞,宰相一分,大将军一分,蓝蔺一分,女皇三分,她自己留四分,不过分。

    孤独西决出手大方,又有蓝蔺帮她打点,无论走到哪儿都能吃得开。

    朝堂之上,皇女对今年的税收表示十分满意,连带着笑容也璀璨了三分。这其中,孤独西决功不可没。她提出了水稻可养鱼的建议,让绮国有了一个丰收年,税收自然也丰厚许多。

    女皇正要夸奖孤独西决几句,却见桐妃侍身穿正装、举着奏折前来。

    他跪在大殿之上,朗声道:“启禀女皇,臣有事起奏。”

    在绮国,女皇的皇夫和妃侍是有议政的权利的,只不过他们知道女皇不喜,所以并不上朝。

    女皇有些诧异,却还是询问道:“何事?”

    桐妃侍抬头,看向孤独西决,眼中的恨意瞬间倾泻而出,如同巨浪拍打向,恨不得将其撕扯碎裂成血沫!他抬手指向孤独西决,朗声道:“她,楚玥璃,不但是宴的细作,还是杀害二皇女的真凶!”

    此话一出,全场震惊,所有人看向孤独西决的目光都起了微妙的变化。这个消息姑且不论真假,有关楚玥璃的事迹,众人却是听说过的。

    就在大臣们的低声议论中,女皇开口道:“桐妃侍,起来吧。”

    桐妃侍心中一惊,立刻看向女皇。

    女皇解释道:“她是谁,朕十分清楚。宴国太子负了她,亲手打断了她的腿;宴国皇上容不下她,要将她囚禁于后院。她一路艰辛,逃到绮国。如此文韬武略之才,宴不珍惜,朕又岂能不庇护?!至于你所言二皇女之事,西决也和朕全盘托出。二皇女之死,与她无关。”

    桐妃侍没想到孤独西决竟在私底下和女皇坦言过真实身份,这让他此举显得特别小气,且打脸不绝。然,他并不相信,二皇女之死和她无关。他这一年,派出了那么多探子,基本上就是有去无回,终于有消息传回来,却以孤独西决的几句话就搪塞过去,绝对不行!

    桐妃侍颤声道:“求女皇明察,孤独西决当真是杀害二皇子的真凶!臣这里有证据。”

    女皇点头,大婆婆从桐妃侍手中取走所谓的证据,递给女皇看。

    女皇看罢,轻轻一叹,说:“这个过程,与西决所言不差,只不过结果完全不对。”目光看向孤独西决。

    孤独西决解释道:“二皇女被契衣教的西月天尊暗杀。西月天尊受命于暗月之神。”微微一顿,“桐妃侍当真想知道故事的原委?或者说,想知道二皇子与契衣教的真正关系?”

    这话问得令人不敢回应啊。若是有什么丢人的内幕被爆出来,对二皇女和桐妃侍都十分不利。再者,二皇女虽是桐妃侍的希望,但因其从小就被送走,以至于二人感情并不深厚。当然,最重要的是,绮国女皇在十七年前实行的计划,是绮国的机密,只有少部分人知道。对外说来,二皇女一直体弱,送到了世外高人处静养。

    桐妃侍见女皇目光不善,心中害怕,立刻没了言语。

    楚玥璃却是态度柔和,说:“二皇女与我本是好友,否则,我也不会知她甚详。世人以讹传讹的话,信不得。桐妃侍,你且想想,多少人言之凿凿的故事,都是杜撰罢了。在二皇女之死这件事上,我问心无愧。我可对天对地对良心发誓,若是我杀了二皇女,天打五雷轰,不得好死!”

    这誓言,真是……太重了!

    桐妃侍禁不住开始怀疑,手中的消息是不是假的。

    孤独西决走到桐妃侍的面前,伸手搀扶起他,说:“二皇女与我情同姐妹,曾言,她的父妃便是我的父妃,让我若有机会,定要侍奉膝下,替她尽孝。”

    桐妃侍眸子一颤,悲从心来的同时,也信了孤独西决三分。

    孤独西决继续道:“二皇子喜欢扎花,简直可以以假乱真。她曾送我两朵。若非……逃得匆忙,定要带过来送给桐妃侍。”

    这话,让桐妃侍又信了孤独西决三分。毕竟,古黛也曾派人送她亲手扎的花给他。那花儿可以以假乱真,足见下足了功夫。

    桐妃侍问出心中最后的疑惑:“你如何知道,她的真实身份。”

    孤独西决回道:“太子带人追来,她知活着无望,便对我和盘托出。并告诫我,太子对我并非真心,而且要利用我,让我小心提防,千万不可上当。”眼中微湿,“只可惜,我直到断腿才明白。”

    这个故事有瑕疵,却堪称完美。且,人们更愿意相信自己认为熟悉的人。殊不知,很多人,都只是熟悉的陌生人罢了。

    这一战,孤独西决全胜,十分漂亮!

第九百四十二章:回程之路

    独孤西决认为自己还没有准备好,宴国太子却发来邀请,皇上寿宴,请绮国女皇和“双鹤独袖”参宴。

    女皇不可能去,所以,独孤西决必须去。独孤西决用手指碾着大宴太子的亲笔,将其搓成了褶皱。女皇担心独孤西决被策反,蓝蔺自动请缨,陪同前往,送上寿礼。于是,仪仗扛起,军队护送,气势非凡的绮国“双鹤独袖”出发了。

    与送质女时的低调不同,绮国女皇似乎是想要敲打一下大宴皇上,秉着不蒸馒头争口气的想法,竟给独孤西决配了特属于太女的仪仗。大皇女身为女皇的嫡女,一直想要成为太女,可惜女皇迟迟不开口,以至于大皇女只能暗中经营等待。而今,独孤西决既非皇女,也不是绮国人,却得此殊荣,当真是令人羡慕嫉妒恨呐。

    不管别人如何想,独孤西决还是以最奢华尊贵的样子,气场十足地回到了大宴,这个她曾经不得不假死脱身、落荒而逃的地方。

    一年之余,物是人非。

    负责迎接独孤西决的,竟是顾九霄。

    他穿着漂亮的孔雀翎长袍,一张脸白净得好似美玉雕琢而成。当他拿着望远镜,看见楚玥璃的仪仗慢慢出现在视野里,整个人都激动得站起身。他就那么盼望着、盼望着、眼巴巴地盼望着:近了、近了,快一点儿、再快一点儿……

    太慢了!实在是太慢了!

    好几次,顾九霄都想闯过去,却被赵不语拦下。

    终于,那一排小点在天黑后,终于来到边关处。

    顾九霄那单薄的胸口,仿佛关不住凶猛的心脏,被撞击得险些破碎。不过,这种感觉真是太好了,好久不曾有这种还活着的感觉……

    当楚玥璃的马车停在边关处,顾九霄一个箭步冲了上去,隔着绮国将领,冲着车厢喊话,可一张嘴,竟然没发出声音,且手指抖得厉害。他努力呼吸,稳了稳情绪,这才开口道:“可是独孤西决大人?”

    车厢里传出用脚踢车板的声音,咚咚两声。

    绮国将领说:“大人请侯爷车上回话。”

    顾九霄整理衣袍,一步步走向楚玥璃的马车,却是越走越快,最后干脆就跑了起来。他要爬上车板,结果因为太过紧张,踩到自己的衣袍,差点儿摔了下去。他有些气恼自己的丑态,更是急切想要见到楚玥璃,当即一边挣扎着起身向上爬,一边咬牙切齿地道:“楚玥璃!爷是要死了,才能见到你最后一面吗?!你个杀千刀的狗东西,真是活活儿剜爷的心啊!你给爷出来……”伸手一掀车帘,弯腰往里扑,直接抱住眼前人的腰肢,狠狠的、用力的,哽咽着说,“爷想你……”

    蓝蔺咳嗽一声,说:“侯爷,本王一点儿也不想你。”

    顾九霄微愣,一把推开蓝领,又一把扯住他的领口,恶狠狠地问:“阿璃呢?”

    蓝蔺说:“你有点儿常识好不好?我是皇子,她是臣,她是第二辆马车。”

    顾九霄丢开蓝蔺,跳下马车,飞奔到第二辆马车上。许是近乡情怯,他竟然不敢掀车帘子。

    当一只手掀开车帘,他立刻将其攥住……结果,却发现,攥住的是男人手。

    顾九霄甩开男人手,掀开车帘,刚要发飙,却看见楚玥璃那张令他魂牵梦萦的脸,结果就是眼眶一热,险些哭出声。

    被顾九霄甩开手的男人,自然就是曲青阳。他悄然退出车厢,候在马车附近。

    楚玥璃缓缓勾起唇角,笑道:“九霄,别来无恙。”

    顾九霄直接扑进车厢,抱住楚玥璃。尚未开口,眼泪已经夺眶。

    楚玥璃感觉到肩膀微暖,那是顾九霄的眼泪。这一点儿温度,好似令她的心不那么冷了。然而,很快,温度散去,肩膀变得比最初更凉了,连带着心中那份温暖都要消失不见。

    顾九霄察觉到楚玥璃的冷漠,立刻狠狠抹了一把脸,看着楚玥璃的脸,凶巴巴地说:“你这是冲着谁啊?!我招你惹你了?!你假死瞒着白云间就好,你瞒着我干什么啊?你想逼死爷啊?!”

    再次听到白云间的名字,楚玥璃感觉胸口仍旧会有些刺痛,于是微微皱眉。

    顾九霄见此,立刻改口道:“那个……那个我不是凶你啊,我是……我是太想你了。你没事儿就好,爷……爷也没事儿,都没事儿……”

    顾九霄的慌乱令楚玥璃的冷漠出现一道裂缝。她轻轻攥住顾九霄的手,说:“九霄,我很好。”

    顾九霄又想哭了。他在心里骂自己没用,脸上努力绽放笑容,说:“你好就好,你好就好……”

    再无话。

    马车继续前行,只不过绮国的将士离开,换成宴国将领护送马车前行。绮国这边,除了蓝蔺和楚玥璃,只能带十名奴仆跟随。说是奴仆,这十个人,其实是上次在军队里选人时挑选出的最强者。当时那九个人因为曲青阳是男人,不愿意和他一同执行任务,结果没想到的是,这么一个难以完成的任务,竟由楚玥璃和曲青阳两个人就完成了。打脸,真是啪啪打脸。也因此,剩余九个人,对楚玥璃有了格外敬畏之心。待楚玥璃掌管军权时,就成为了她的私人护卫队,十分勇猛无畏。

    诡异的沉默中,顾九霄一直偷看着楚玥璃。

    楚玥璃点了宫灯,让车厢里变得明亮起来。她笑着说:“这么看我,不累眼吗?”

    顾九霄很想说不累,一点儿也不累,可当他注意到楚玥璃眼尾的疤痕时,立刻问道:“阿璃,你的眼角……”伸出手,想要触碰。

    楚玥璃却下意识地向一旁躲开。

    顾九霄的手停在半空中,有些尴尬。

    楚玥璃在心里轻叹一声,又将眼尾向着顾九霄转了转,说:“这是我自己用刀尖挖的,不碍事。”

    顾九霄的手慢慢触碰到楚玥璃的眼尾,轻轻抚摸着,心疼得不行。他说:“你怎么也会做傻事?你若不痛快,我们三刀六个窟窿,怼过去就好,何必伤自己?”

    楚玥璃闭上眼,说:“长个教训罢了,每天梳妆时看看,不敢忘。”

    顾九霄的唇动了动,终是说道:“其实,白云间……”

    楚玥璃睁开眼,冷冷道:“这个人,与我无关。”

    顾九霄也认为白云间活该吃排头,于是不再说他的事。

第九百四十三章:祝寿

    月儿高挂,??在驿站停下,楚玥璃下了??,仰望天空明月。

    顾九霄也和他一同抬头观看,问:“绮国的月亮和大宴的月亮,是否不同?”

    楚玥璃回道:“恒古不变的是那轮明月,总是变化的是人心。人心不同,看它便不同。”

    顾九霄问:“那你现在看它是什么模样?”

    不待楚玥璃回答,蓝蔺绕到楚玥璃面前,对顾九霄没好气地说:“圆的!”

    顾九霄横了蓝蔺一眼,说:“椭圆!”

    蓝蔺指着月亮说:“明明是圆的!你哪只眼睛看?它是椭圆?”

    楚玥璃走开。

    顾九霄和蓝蔺立刻追了上去,不再怼来怼去。

    众人安顿好后,楚玥璃提了一壶酒,来到树下,往地上倒了半壶后,自己猛灌了两口,自言自语般低声问道:“不然呢?”

    无人回应。那个胖乎乎的男子,再也不会出现在她面前,叫她姐姐,口口声声要当她的小郎君,要住在她的后院里当个快乐米虫......

    月亮,月亮有何不同?此时此刻,月亮在她眼中变成了一滴泪,透着百年悲凉和求而不得。

    楚玥璃坐在?凳上,一口口喝着酒水,眼?那块眼泪状的疤宛如眼泪,悬而未落,与天上的月亮相伴,好似这样就不会太难过。

    顾九霄站在窗前,静静看着坐在院子里的楚玥璃,心疼得难以形容,却又无法安慰。他一直以为,戚不然已经离开了,却不曾想,他竟......死了。顾九霄终于明白,为什么楚玥璃会假死脱身,为何再?时如此冷漠,因为,戚不然之死,成为她不能承受之重,又煎熬着不能复仇之苦,她需要从头再来的一个机会。

    这笔帐,就算记不到白云间的头上,也会压在他的肩上,记在楚玥璃的心上。

    顾九霄?叹一声,不知是为自己,还是因为白云间。

    蓝蔺推开窗,看向对面的顾九霄,挖苦道:“大半夜的不睡觉,哀声叹气当曲调儿呢?”

    顾九霄回怼道:“别和爷说话,隔着一扇窗都能闻到你嘴巴里的酸臭!”

    蓝蔺抓起桌子上的酒杯,砸向顾九霄。杯子落在窗框上,发出砰地一声,惊醒了人?。

    顾九霄不甘示弱,操起水壶,直接砸了过去。水壶落在窗框之上,碎裂开来。虽没砸到蓝蔺,却淋了他满头水。

    蓝蔺抹了一把脸,继续找东?砸顾九霄。

    楚玥璃抬头仰望月空,却只看?杯子、水壶、椅子、烛台、枕头来回乱?。

    似乎为了保全自家主子尊严,两方人?开始隔空掷物,一时间,驿站里怒骂声四起,简直热闹非凡。

    在这种热闹中,楚玥璃感觉好像被p上去的,与周围格格不入,却又置身于热闹之中,不得不接受。这种热闹,有

    些闹心,却着实像一把火,驱散了刺?冰寒。

    楚玥璃有些头痛了。

    隔天上路,蓝蔺和顾九霄都挤在她的??中。她不想说话,顾九霄和蓝蔺却是话多得放不下。两个人一开口就互掐,那叫一个热闹,险些掀了?顶。

    这一路,因为有他们二人相陪,倒也没了太多心思想烦心事。

    眼瞧着要进入帝京,楚玥璃难免有些紧张,两只手相握,用了三分力。

    蓝蔺攥住楚玥璃的左手,说:“经历了大?大浪的人,又岂会怕小兵小虾?”

    顾九霄攥住楚玥璃的右手,说:“帝京中有豺狼?豹,却也有愿意为你撑伞之人。阿璃,我们一直在一起。”

    楚玥璃回握二人的手,笑容浅浅爬上唇?,她说:“是啊,经历过生死,发现生死不过如此而已,还有什么值得我惊恐不安?”

    蓝蔺横了顾九霄一眼,顾九霄攥着楚玥璃的手不放,唇?含笑,眸光坚韧。这一次,他定站在她的身边,不离不弃,不被赶走。

    稍作整顿,整理仪容,绮国人盛装出行,扛起仪仗,随同楚玥璃进入帝京。

    有关“双鹤独袖”就是楚玥璃的传闻,已经在大宴?孙贵胄中泛起不小的水花,成为了茶余饭后最大的烧脑话题。是或者不是,都是传说啊。而今,得知“双鹤独袖”到来,大宴人岂能不兴奋?于是,街上人头攒动,纷纷抻?了脖子观看。

    薄纱帘晃动,隐约可?楚玥璃的侧脸若隐若现,美绝人寰却又冷漠至此生人勿近。一时间,人们炸开锅了。有人言之凿凿,这就是楚玥璃;有人则说不是,绝对不是。

    比这些老百姓更关心真相的人,是皇上;最想?楚玥璃的人,是白云间。

    人群中,丙文混迹其中,透过纱布看清楚楚玥璃的脸时,立刻?奔到茶楼之上,激动地道:“是她!是她!主子,是郡主!”

    坐在屏?后面的白云间举起水杯,却迟迟不喝,也不表态。

    骁乙也难掩激动,问:“主子,不去??郡主吗?”

    白云间放下水杯,回道:“不急在一时。”声音平稳,手指却抖得厉害,一

    如他现在的心,因楚玥璃的归来而挣扎着活了过来。

    骁乙不解,问:“主子日夜盼着郡主,为其谋划回归之路,为何又不急了?”

    白云间缓缓抬头,看向骁乙,淡淡道:“因为,她不愿。”起身,离开。

    是啊,楚玥璃还不想?白云间,唯恐?面时控制不住,一个大嘴巴子掴过去,坏了她这些年的布置和步步紧逼。而今,她要收网了,更要控制自己的情绪。

    绮国??在宁蕴涵的陪同下,一路来到宫中。

    楚玥璃在万众瞩目中下了??,一拢白色金丝华服,左袖白鹤,右袖黑鹤,代表了她独一无二的绮国重臣地位,无人可比。高高束起的?发,左右各垂下

    一串珠宝,流光溢彩,却不如楚玥璃的眸子明亮。

    小衣托胸,高腰竖起,?袖潇洒,?腿迈出稳重且不容忽视的气势,一步步走向吉庆殿,这个她曾来过不只一次的地方。只不过,这一次,她不再以白云间女人的身份,而是做她自己。

    红唇,黑眸,美颈,绝色容颜,简约却不简单的装扮,惊艳了所有人的眼。

    楚玥璃从容淡定地施礼,勾唇浅笑,说:“绮国史臣独孤?决拜?宴国皇上,祝宴?调雨顺,祝皇上万事顺遂。”扬起下巴,看向大宴皇上。

第九百四十四章:怼天怼地怼四方

    四目相对,皇上的呼吸就是一窒。

    太像了!太像了!不不不,何止是像,简直就是一模一样!不不,她们不是一个人。因为,皇上认得楚玥璃的脸,可当视线相交,他又觉得眼前人并非楚玥璃。一年而已,一个人的气度和言谈举止怎么会有着翻天覆地的变化?所谓的判若两人,就是这个意思。楚玥璃的声音清新、气质沉稳,与皇上对视的目光,看不出任何挑衅之意,仿佛两个人压根就不曾?过,更没有过一场狼狈至极的追杀和逃窜。

    可是,眼前人不是楚玥璃,又会是谁?

    皇上对“杀九生”的不满,第一次被激发出来,以至于那些藏在后殿里的“杀九生”变得烦躁起来。所谓心意相通,很多时候并不是一件好事。尽管“杀九

    生”不晓得皇上的真实想法,但却会受他影响,乱了心神。

    楚玥璃的出现,令整个大宴的皇亲贵胄和大臣将相们都惊呆了!议论声、猜疑声、言之凿凿的声音在大殿之中轰然而起。

    楚玥璃淡定自若,挺直背脊,谈笑?生:“宴的待客之道有些特别,?决不知要如何回礼才好。”

    这一记软巴掌打得众人措不及防啊,也成功令议论声小了下去。

    皇上知道,即便自己怀疑她,却也不能在这里撕破脸,毕竟,她现在是绮国重臣。只不过,心中这口气,如何咽得下?!

    能令皇上生闷气的人,普天之下,除了白云间,还真就只有一个楚玥璃。

    皇上回神,给宰相一个眼神。

    宰相率先开口道:“绮国使者,?我大宴皇上不跪,是何道理?可是瞧不起大宴?!”这话问得真实带劲儿。

    楚玥璃笑容不改,回道:“?决腿脚不便,女皇仁慈宽容,允许?决面圣不跪。宴国素来以大国自居,难道尔等君主,还不如女皇大度?”这话回怼得真是有力,好比甩出一鞭抽在皇上的脸上,还逼着他笑脸相迎,否则就是不大度、不宽容、不仁慈......

    宰相还想顽强抵抗,皇上却已经看出楚玥璃有备而来,当即笑道:“也罢,寡人总不能和女子一般计较。”此话看似柔和,实则侮辱性极强。

    楚玥璃却打蛇滚上爬,刻意歪曲皇上的意思,说:“皇上所言极是。皇上每年向绮国征收大量金银珠宝和粮草,若能减免一半,也不至于让周围小国说,

    大宴上至皇上,下到大臣,都靠一群女人养着。”摇头一笑,看起来还真是拿这事儿当玩笑说了。

    与楚玥璃的态度相比,皇上和大臣的脸色就不好看了。对于大宴男人而言,被女人养着当真是无比屈辱之事。

    于是,光禄大夫站出来,咆哮道:“绮国使者放肆!一个战败国耳,竟然嘲讽大宴?!”

    楚玥璃神态自然地回击道:“这位大人果然是真知灼?啊!大人也认为收取女人的珠宝钱财会被嘲讽,果然是高?亮节,出淤泥而不染。”视线一扫,始终不?白云间,着实令她有些提防和忌惮。

    光禄大夫败,气得险些吐血。

    尚书大人决定换个话题,开口道:“自古女子就应该安于内院,相夫教

    子,而今牝鸡司晨,若我大宴不多加管教,岂不是乱了乾坤和纲常?!羞也!羞也!”

    楚玥璃伸出大拇指,赞道:“果然是大宴之?,管教女人的方式也如此特别,怪不得宴国女子都安于内院,原来是被男人搜刮得没钱出?。”

    顾九霄觉得自己不应该笑,可是......忍不住啊。

    顾九霄这一笑,虽有些突?,却也起了连锁反应,让那些年轻的官员也跟着笑了起来。毕竟,被一个女子挖苦成这样,也着实有些苦中作乐的妙趣。

    尚书大人气大宴官员分不清里外,一甩袖子,却碰到了酒杯,结果......酒杯落地碎裂,所有人的笑都凝在了脸上,就连皇上的眉头都皱了起来。

    尚书大人立刻跪下请罪,说:“是臣不小心......”看向楚玥璃,“这绮国使者乃真小人,有刻意破坏皇上寿辰之嫌,求皇上惩治,不可轻饶!”

    楚玥璃垂眸看向尚书大人,轻蔑地说:“说不过一个女人,就要求皇上惩治,哎呦喂,大人可真是能耐不小呀。哈哈哈......哈哈哈哈......”楚玥璃开心的笑声在大殿里回荡,无形中透着几分猖狂,既令人气恼,又压得人透不过气来。

    蓝邑和蓝蔺看着楚玥璃,顿觉扬眉吐气啊。

    蓝邑低声问蓝蔺:“这就是楚玥璃?”

    蓝蔺回道:“不,她是独孤?决。”言罢,还与有荣焉地一笑。楚玥璃是属于白云间的,孤独?决才是属于他蓝蔺的。

    蓝邑摸了摸光秃秃的下巴,自言自语地说道:“这个女人果然了不得。看来,我能回国了。”眼神扫向宁蕴涵,似乎有些不舍。

    皇上被楚玥璃气得不轻,几次想拍桌子,却又生生忍住了。

    站在皇上身后侧的陶公公,依旧带着半张白玉面具,仿佛是画中人,一直没有太多的存在感。只是那双眼睛,一直静静注视着楚玥璃,仿若蜘蛛吐出一根根的丝,慢慢将她包裹。

    楚玥璃不给皇上发飙的机会,笑脸一收,说:“今日是宴国皇上寿辰,?决奉女皇之命,送上贺礼‘?椿常在’,请笑纳。”拍了拍手,曲?阳托着礼盒上前。

    陶公公走下台阶,从曲?阳的手中接过盒子,打开。

    众人抻?脖子一看,箱子里装着的,竟是一把新鲜的香椿。

    陶公公看了楚玥璃一眼,举起手中盒子,给皇上看,口中说道:“绮国送香椿一把,为皇上贺寿。”

    皇上的脸色变得难看了。大臣们议论纷纷表气愤。楚玥璃却道:“公公所言差矣。此乃‘?椿常在’,极好的彩头,可不是一把普通的香椿。想来,宴国皇上不缺金银珠宝等俗物,此礼物之寓意,宴国皇上可喜欢?”

    皇上明知道楚玥璃在戏耍他,却碍于她的身份和自己的颜面,不能当场发作,只能装出宽容大量的模样笑纳。

    楚玥璃笑语嫣然地回到蓝蔺身边,和蓝邑寒暄两句,开始用膳。

    虽然每个人心思诡谲,却都撑着笑脸。

    自始至终,楚玥璃都没?到白云间,这一点儿,着实令她有些在意。

第九百四十五章:杀人诛心我也会

    大宴皇上的寿宴,在唇枪舌战、尔虞我诈中结束,堪称历史之最,更是皇上有生以来最最最最堵心的一次寿宴。

    宴后,楚玥璃和蓝蔺、蓝邑去往“繁安居”,顾九霄眼巴巴地看着楚玥璃的身影,一点儿都舍不得和她分开,却不好堂而皇之地粘乎上去。

    回到“繁安居”后,蓝邑有心和楚玥璃详谈一二。曲青阳和木舟各自先一步来到楚玥璃和蓝蔺的房间,整理床铺,准备热水。因楚玥璃舟车劳顿实在太累,在明白蓝邑想要回国的意思后,只是简单点头应下,便回屋去休息,留下蓝邑目瞪口呆了半晌,这才回过神儿,问蓝蔺:“她那是什么意思?”

    蓝蔺回道:“点头不就是答应了吗。”

    蓝邑追问:“这么简单?这么轻松?”

    蓝蔺回道:“她答应的事儿,你放心便是。”

    蓝邑摸了摸光秃秃的下巴,承诺道:“她若是能将我弄回国,我……我定善待她!”原来,蓝邑想许诺高官厚禄,但是这话不能说出口,否则就有了篡位的嫌疑啊。

    楚玥璃被典客刘非凡引领着一路送到房门口,推门而入。

    床铺已经整理好,热水却并未打来。

    楚玥璃应对大宴群臣时虽然看起来轻松随意,但是内心的弦儿始终紧绷着,这会儿虽然不是在自己的地盘上,但是还是放松了下来。她坐在床上,单手支着头,在假寐中等热水。

    就在她昏昏欲睡时,听见有人推门而入的声音,然后是脚步声,以及将木盆放到地上的轻微触碰声。

    有人脱掉了她的鞋袜,然后将她的双脚放在温度适中的热水中,手法精准地按摩着。

    这种通体的舒服,让她不愿意醒来;然,也正是这种通体舒坦,让她必须马上醒来。因为,楚玥璃晓得,给她按摩脚的这双手,属于大宴太子白云间。

    他怎么敢?!

    他怎么有脸在伤害她之后,还出现在她面前?别说他给她洗脚,就算给她舔t脚j,她都不稀罕!

    若是以往,楚玥璃定然暴怒,一脚踹过去,狠狠羞辱他一番。然而,这一次,她没有。经历太多,让她不但学会了隐忍,还知道何谓……杀人诛心。

    等白云间给她洗干净双脚,将她看似熟睡的身体轻轻放到床上时,楚玥璃翻了个身,含糊地说了句:“青阳,别忙活了,过来睡。”

    语调自然,语气亲昵,仿佛已经习惯了曲青阳的陪睡。

    空气似乎变得冰冷三分,过了半晌,床幔放下,白云间退了出去。

    楚玥璃睁开眼,眼中丝毫没有任何睡意。

    她知道,白云间对她还有情。很好,那她就利用这份感情,狠狠攻击他的软肋,所谓痛不欲生的滋味,大家都要尝尝还算公平。

    又过了一会儿,曲青阳回到楚玥璃的房间,轻手轻脚地在地上铺褥子,却还是弄出了动静,发出一声倒吸气的声音。

    楚玥璃睁开眼,挑开帷幔,看向曲青阳,眉头就是一皱,唇角就是一抖,问:“被打了?”

    曲青阳回道:“出去给主子倒热水的功夫,就被人套上了麻袋。又过了大概一盏茶的功夫,被人狠狠揍了一顿。”微微一顿,“不知是何人所为。”

    楚玥璃放下帷幔,说:“睡吧。”

    曲青阳:“……”

    楚玥璃又说:“有机会报仇。”

    曲青阳回道:“谢主子。”转而问,“主子知道是谁?”

    楚玥璃回道:“一个小人罢了。”

    另一边,白云间忙用帕子捂住鼻子,打了一个喷嚏。

    骁乙挽着袖子,怒声道:“什么狗东西,就敢爬郡主的床?!依属下,就当划花他的脸,不再让他魅惑郡主!”

    白云间看向窗外繁星,不语。

    甲行皱眉呵斥道:“你瞎嚷嚷什么?!隔门听个声,没准儿听差了。”

    骁乙拍胸脯保证:“就我这耳朵,可能听差吗?!郡主确实说……”

    甲行推了骁乙一把,成功让他闭嘴:“好了,别瞎说,主子一天没有用膳,你去准备点儿吃食。”

    骁乙说:“准备吃食不都是你的活吗?你去准备,你去。”

    甲行瞪了骁乙一眼,示意他别再乱说话。

    白云间说:“你们都出去。”

    甲行和骁乙互看一眼,都十分不放心白云间。

    甲行略显犹豫,说:“主子,你为何不和郡主说清楚?那个……那个……咳……在绮国,女人有个一夫二侍三郎君的,很……很正常……你……”

    “出去!”白云间喝道。

    甲行和骁乙立刻抱拳,异口同声应道:“诺。”

    两个人灰溜溜地退出房间,守在门口。

    屋里,白云间给自己倒了一杯酒水,举起,敬月亮,而后放低酒杯,看着杯酒月亮的倒影,自言自语道:“举杯敬月,月入我杯,你呢?相思之人,人却分飞,月呢?”

    没有人能给白云间这个答案。他唯有饮下杯中酒,让这颗酒月亮,一路烧入腹,去解开这千年的爱与愁……

    门内,白云间喝光了一壶酒后,又要了三坛子。

    门外,甲行和骁乙傻乎乎地站着,直到屋内传来重物落地声,二人才重重一叹,推门而入,一同伸手从地上架起烂醉如泥的白云间,将他送到床上去。

    甲行看着白云间,心疼地说:“主子从未这样醉过。”

    骁乙说:“要我说,直接杀了那个小贱……贱男人,解气才好。”

    甲行皱眉道:“你实在太过冲动。你揍了那个叫曲青阳的男子,郡主定然会晓得,此事和主子有关。”

    骁乙横道:“知道便知道,难道不应该叫她知道?!她只知道自己受伤,却不知主子承担了多少!”

    甲行再次叹息,说:“不同立场罢了。郡主的伤,是因为主子;主子的伤,又何尝不是因为郡主?他们两个人,需要一个说话的机会,把问题敞开了谈。”看向骁乙,“主子让你请的人呢?怎么还没来?”

    骁乙回道:“别提了,现在她在江湖上行走,名气不小,知道是我找她,见都不见。”

    甲行问:“你没说是郡主回来了?”

    骁乙回道:“你知道什么叫见都不见吗?我一直没见到她这个人。”

    甲行无语。

    骁乙说:“不过你放心,我已经让武林人给她传话了。想来她听见了,定会赶来。”

    甲行忧心忡忡地说:“就不知道,她来了,主子和郡主的误会能不能解释清楚。就算能,郡主又和那姓曲的……哎……主子这么骄傲……难啊……”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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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工狂妃:残王逆天宠介绍:
某人问:“世人谤你、欺你、辱你、笑你、轻你、恶你、骗你……你当如何?”
楚玥璃笑道:“我佛慈悲,且渡他再世为人。”
楚玥璃从痴傻废柴变成艳杀天下的女子,不过是经历了一道天雷。若要那些婊气冲天的渣渣们心怀善念,缺得也不过是一把轮回刀。玥璃,愿做那把刀。
可,偏偏有人不怕死地往上凑:“娘子,国库空虚,本王以色侍寝、以身还债,可好?”
“滚!”
这是一个硬核女子和狠辣禁欲绝色王爷和大藏獒小忠犬和病娇嘴贱喜穿女装小侯爷和二货杀手和一位来自女尊国小皇子等人的故事。特工狂妃:残王逆天宠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特工狂妃:残王逆天宠,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特工狂妃:残王逆天宠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