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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作家殷嘘     红尘逸txt下载     红尘逸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209章成长的烦恼

    潭琴潜回八车队。偷偷溜进潭来弟办公室,以空白信签纸加盖公章。吕少宏填写。姓名一栏当然填以假名。潭琴坚持必须落“杨江英”之名。吕少宏暗自打出一个寒颤。

    吕少宏选定地点,手术隔离廖胡镇五十公里外磨古镇进行。二人并肩搭车。吕少宏再次吐露恋爱并不等于结婚。首先是她过不了胡丽君这关。潭琴恍然间明白了他此时此刻之所以还能坐身旁,正是只想卸下包袱后彻底决裂。潭琴的心下沉湖底。在心底她也曾盘算拒绝手术到厂里揭发。她很想和吕少宏组成家庭。但是,弄不好可能会两败俱伤。潭琴分析她还是不了解他难以驾驭。不搏,或许这趟而归便是决裂;反转,或许遂了心愿,或许最终僵持或被厂矿双双开除。

    千思万绪。苦胆苦液。必须手术。潭琴忽然觉得身旁人之恶心。

    潭琴躺在妇产科手术台。冷汗早已浸透她的发际。“滋、滋”的声响伴着阴凉凉的疼痛一个劲儿撕裂着她的心脏。潭琴每一个神经都绷得紧紧。潭琴在中指上咬出了一个“戒印”。潭琴记住了这次疼痛。

    上年纪的女医生恶搡声音:

    “叫你放松、放松,夹这么紧干嘛?夹这么紧还让我们怎样手术?”说着,扔下消毒棉签起身。厌恶。瞥眼呈白。又说:

    “还知道痛啊?早知道痛就该洁身自爱了!”

    眼泪无声地映入眼眶。忍住疼痛,忍住侮辱,潭琴放松下来。她觉得她的冷汗是从心发出的。她的心却沉进了太平洋底。

    又一次经历了人性极致的炼狱,心底充斥着对男人切肤的恨意。就在这手术台上,潭琴压住手背暗暗起誓:

    “此后,我潭琴不再为你们疼痛。男人,你们带给我的伤害我将会加倍奉还。”

    女医生继续。潭琴学会了把心沉下思虑,把疼痛隔绝开来。仿佛“她”飘离开来她的肉体,“她”躺在天花板上冷眼鄙视她。“她”嘲笑:

    “活逼该,你!谁叫你不自爱。”

    她抵制:“可是,不自爱的不是那些男人们吗?他们首先犯下引诱之罪。”

    一个声音即刻从心底而发。“她”狂笑:

    “所以,该遭到毁灭的是男人。男人犯下的错误为什么要女人承担痛苦?”

    她符合:“对……!”

    潭琴正是躺在这张特殊的白床上,把自己从懦弱的境地拯救出来成为一个强妇。尽管她努力,但和吕少宏的分手已成定局。她忽然觉得她不该对男人动真情,更不该傻傻地将自己的一颗真心捧上。在这场角逐中她很被动。她的家庭,她的隐私。他知道后她还在巴巴地等待他的宣判。

    “滋、滋”声持续。仿佛就要掏空她的腹腔。“她”再一次又分离出来躺在天花板上冷眼打量着手术台上的驱壳。“她”鄙夷她的驱壳。

    她的心中没有热气?“她”觉得她瞬间已经成为了一台冷藏的制冰机。“她”冷冷注视着正不断从她下体散发开来的热流。“她”觉得她一丝一缕的热气正随着那冷冰冰的铁钳被掏空。“她”眼看着她冰镇下去。室内的温度仿佛骤然间升至三十度,她体内的寒流儿却一直驱散不尽,不尽……

    大约五十分钟结束。“她”合而她缓缓走出手术室。吕少宏上前搀扶。“她”甩开他的手。

    狐疑。吕少宏:

    “怎么,现在就要跟我划清界线?”

    声音冰凉。潭琴:

    “不然怎样,我还能继续依赖你么?”潭琴落座走廊里的靠椅。此时此刻,她异常清醒他的态度并不再抱有一丝幻想。他冷若冰霜般站立在她对面。下腹一阵隐痛传来。她半弯腰双手压紧下腹。吕少宏没有回答甚至没有一点点肢体抚慰。注视脚下一双白球鞋。潭琴:

    “像哈巴狗一样祈求主人的欢心么,或者爱情?”

    他知道她所指。他的腰肢支配他抬脚。他迈开脚步。掏出香烟。点燃。

    潭琴侧偏望去。那曾无数次激起爱意宽厚的脊背被一件黑灰色上衣冰冷冷包裹着,头顶散发出一团烟雾。必须坚强。潭琴:

    “既然无话可说,你可以走了。”

    更浓密的烟雾上腾。吕少宏:

    “既然这样,我们就此别过……?”

    他回头。她低视地面。他一扔香烟。她的心犹如香烟碰落墙面弹回地面。他一脚踩踏。扭动。仿佛踩踏压死一只活物。她冷瞥他。他在下最后决心?她晃神。他忽然拔腿走去。至走廊口。他稍迟疑。站立。他说:

    “既然我在这里起不到任何作用且令你伤心,那我先一步离开。回厂的过路车下午有三、四趟,不要超出五点?”

    潭琴心底一阵搅扰翻江倒海五味杂陈。随即,水磨石面点点呈暗。努力克制着。潭琴:

    “宏……?”

    吕少宏停住了步伐。没有回头。

    毅然决然?

    ——潭琴的心底又一阵寒颤。拼命忍住被掏空被割据的疼痛。潭琴:

    “我……,我只是希望那天晚上那个秘密就……”随即,一口唾液下滑。稍稍直起腰来。一双泪眼模糊注视他的背影。他还是没有回头。潭琴:

    “……就,沉积你心底?然后,我们各自丢开老死不相往来?”

    吕少宏侧偏头望去。潭琴移开目光。吕少宏:

    “你放心,我不至于像长舌妇。”

    潭琴:“你可能发誓?”

    吕少宏眉头拧紧一収。吕少宏:

    “我讨厌把自己架在火上烤。”

    一双泪眼回视。潭琴:

    “对你,我已经要求得很低很低了……”

    吕少宏伸出手指。打断话语。吕少宏:

    “我以男人的尊严向你起誓,我所知道的秘密,将永远密封在我内心深处。”他不想说一类违背惩罚性话语。

    吕少宏走后不知过了多长时间,潭琴起身而出。一股洪流猛然冲击。潭琴急忙向着旷地里的卫生所走去。男左女右。左侧门忽然出现一位一身军装英武男子。潭琴腿一软倒下。飞马奔驰。军人上前一抱接住。但见双眉紧蹙,一双凤眼无语却传递出万种风情……

    慌神。潭琴挣扎起身。却病恹恹一副软弱无力。军人让她别动。四目两两交汇,仿佛磁性粘合不能分离。

    潭琴空虚的心灵急需安抚疗伤。军人环抱就近一旁的水磨石靠椅坐下。绿色裤子处,却染了色深。潭琴窘迫。军人再次进入卫生间清洗。潭琴出门,换上了一条玫红色连衣裙。

    寒风缕缕。大腿部沾染。军人一点不觉只呆呆愣愣目光被俘。玫红连体裙微微卷起。杏眼交汇侧偏回避。犹如雨后梨花颤悠悠撩拨心痛……

    再次并肩坐下。潭琴谎称到这里来走亲戚,昨日传染了伤寒,今日欲返回靖城。不巧遭遇月事,所以……

    自我介绍。军人姓艾名浩然。湖南人士。靖城炮团服役。休息。便来到磨古镇走亲戚。同为走亲戚。艾浩然感觉仿佛上天特意安排。随即,还是批评其亲戚明知患病怎不多留住几日。潭琴说明,是自己决意要走。因为农村各方面条件不便。又掏出手绢涂抹他潮湿的大腿。指如明蝉。悠悠游动。艾浩然胸中犹如挣扎着一头横冲直撞的小鹿欲探索方向。

    他一把抓握她的手。

    浑身一颤。挣脱。杏眼迷蒙。注视。含羞露涩……

    他瞬间读懂仿佛雨后荷花颤悠悠忽遇凉风轻吻之娇羞……

    一场手术下来,她感觉自己的身心仿佛就像被掏空一般。她需要男人来填补疗伤。

    客车上,一对情侣搂靠而去。角色神速转换,潭琴淡退出情感的出站点。她心底完全清楚她此去的人生将不会再对任何一个男人动真感情了。这样一想,她的心底难免涌上一股酸涩之液。她的头枕着他的胳膊。正是躺在他搂抱的怀里,她对男人的恨意追溯到源头。念头一过她即刻停留在李少宏身上。潭琴忽然觉得他之可恶。在他追逐的关怀中,她毫不设防向他完全吐露苦水,他竟然决绝地转身离去。或者说,他从追逐出来的那一刻便打定戏耍的主意?她分析大致可以得出这样的结论。她只是仍抱幻想不愿意相信这个事实。她认为既然她将整个身心都完全交付给了他,那么,她必力挽狂澜。她非常希望她犹如浮萍一样的人生能够定格在他的身上而不再漂浮。她以为他俩共同仰望那个彩球,其实,不过是她鼓足了气流吹高那个彩球。她忽然意识到自己很天真。

    车辆向北继续前进。不时颠簸,下腹传至一阵阴疼。艾浩然关怀备至。又搂紧她的肩,面颊紧贴她的额头。潭琴一阵炫目。她忽然想打消狩猎的念头忽然又加固。过于世故的男人忒过世故;过于单纯的男人忒过单纯。但是,往往,单纯仅仅是人生的过渡阶段。她想他终必变得像世故者一般无情,那么,她何不送他一程?想到吕少宏她更坚定了信念。她暗暗发誓,她今生不会再犯傻,必须清醒对待可恨的男人。

    总站子弟校再次开学。这年,中国海军学校进校选拔人才。由班主任推荐,学校保送,高二届的班长蔡耀宇、刘酝酿二人被选中。这是首届为海军输送人才。顿时,学校沸腾了。大家谈论起来眼底无不流露出羡慕的神情。二人即将远航。大家房前屋后遇到仿佛从眼底发出穿透阳光的热烈。

    张耀勇成绩不错,却因高度近视眼被班主任否决。

    张耀勇家与张喻芬家居住一排房子。近水楼台先得月。在潜移默化的接触中,二人通过眼睛传情,似乎都明白了对方的心迹。随之蔡耀宇的突显,原本被视为娘娘腔的他,跑张喻芬家的频率又活泛了起来。之后,从黄丽芳不满宣扬:

    原本这张喻芬内定成为张耀勇女朋友的,蔡耀宇选中,张喻芬便是嫌贫爱富,投进了蔡耀宇怀抱。

    传言无脚会走路。一时间,张喻芬忍受流言飞语。却也能保持平静,该干嘛还干嘛,自然,学习上竟然超越了张耀勇。张耀勇受此打击,成绩一下子掉到了十几名。

    姚玉媛一直是这个班上的扫尾军。对于她来说,学习就是混到一个毕业证的事,因了充裕的时间,都是用在打扮交男朋友方面。姚玉媛天生丽质,凹凹入神的眼睛如同洋娃娃般可爱,俏丽的鼻子宛如精心雕刻过一般,一张红唇仿佛在向异性引诱着一个甜蜜的醉吻。唯一就是肤色黝黑。仿佛就像欧洲种马透出油光细腻的毛色。因了在她日常生活的化妆中,消费之最莫过于香粉。也难怪,在班上堪称的“班花”不打扮却枉为了世间发明的脂粉了,特别是对于沉迷于情场的她来说。

    从良县回来后,姚玉媛便跟李雪松书信通往。几封书信过后,两人便羞答答揭开了敏感的爱情篇章。

    贾杰敏得知情况后,似乎心底暗暗升腾出一阵淡淡的愁云。又为何而愁?她感觉竟然有些莫名其妙。在与李雪松的交往中,似乎他都在对她展示出热忱。但是,她仿佛一棵呆板的树木,阳光向她展露出灿烂,她并不懂得接纳和翘首弄姿。打盹的功夫,阳光移动照耀到另外一棵树木,她似乎才隐隐生出一种阴郁的失落感。其实,贾杰敏并没有探寻到他身上有什么可贵的优良品质,唯一只是姚玉媛不经意间的一句“他人长得蛮子弟的”话语,似乎敲开了她灵魂密闭的间隙。苦闷中,她细细品味她自身的情绪,试图解读李雪松的灵魂。她觉得,如果只靠容貌来解读出来的爱情,实在是肤浅。因为始于容貌的爱情,必将终结于容貌,大千世界,容貌俊俏者层层叠叠。她心想就凭李雪松优秀的成绩,在班级中担任班长的角色,怎么就能钟情于末尾生的她?一方面,她窃笑他们的肤浅,另一方面,又在为姚玉媛不经意间敲开她灵魂的间隙修补。然而,那样的情绪实在就是天边一缕淡淡的愁云,那就任由一阵风儿淡淡地掠过吧?

    贾杰敏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受蔡耀宇的影响,她对女兵怀着一种崇敬之情。在近来的几年中,女兵从未向学校展开征录工作。又因家庭引发狼狈的处境,她清楚地知道,即便有女兵名额,艾老师对她的推荐也将虚化,因了,即便是怀着此情节,也只能理智打消。

    无论是回到学生群体中,还是坐在课堂中,没有改变的是她一直抑郁的灵魂。无可否决,父母的离异已经将她推向了异类,并成为她身上雕刻显著的标签;外界的结交本可抒吐郁闷之结气,但她没有缓解,却徒增烦恼。不知怎地,她的心中有一股被“束”的认命感。她一方面相信命运,另一方面,又想撕开命运,看一看她命运的上升空间。“灰姑娘”不是也有过精彩故事?

    回到学校,似乎又回到以往的沉闷寂寥中。贾杰敏需要透气稀释这样的空气。如此,姚玉媛似乎倒是愿意带上她出去交际。她年长她两岁,这在交际中,她都会告诫她一些体验心得。无疑,这增长了她的成就感。仿佛是带领着一个不会走路的孩童实习,从而,刺激了教授者活跃的激情一般。她把男女之情,从骨髓中向她传递。

    这晚姚玉媛约出了贾杰敏,让她陪着去144地址队找朋友。

    贾杰敏尾随她来到后才发觉姚玉媛找的是男朋友丁然。这丁然是一名钻井工人,常年呆在野外,每月休假也就回来三四天。姚玉媛首次迈进丁然家。女孩总是感觉脸皮较为羞涩,这才约上贾杰敏。

    忽然间,贾杰敏为李雪松深感不值。他一心一意期盼的女孩,却原来在玩着这等感情泛滥的残酷游戏。她沉默着有所抵触。她发现,她在为他偷偷鸣不平。

    二人天马行空聊天。大约一个小时,她俩便从丁然家出来。走回总站的马路上,姚玉媛:

    “杰敏,你感觉丁然人子弟么?”

    贾杰敏:“你认为子弟便就子弟啰!”

    姚玉媛:“那你看呢?”

    贾杰敏确实是无法将一个男人用子弟来评判出来谁比谁更胜一筹,或说她心底跟本就不懂得去欣赏男人。她告诉她,她评判不出来。又质疑,他们二人的关系似乎已经不一般。她坦然承认,他在追求她。

    贾杰敏很是吃惊。她忙追问,你将李雪松放在什么位置。

    姚玉媛:“原来不认识丁然,感觉李雪松人蛮子弟的。有丁然一比,李雪松就被比下去了。”

    又说:“我不可能在一棵树上拴死。”说着,她凹槽的眼睛闪出智慧的光花。

    美丽,如果是为了表面的挑选而存在,那么这种美丽何其不是一种肤浅的美丽?能定义为“红颜薄命”的,可能就暗通了这个理。贾杰敏更加认定了,在人与人的交往中,她注重心灵深处的交融,没错。在她的心灵深处,她鄙视瞿晓云的作派。原先对他朝三暮四就毫无好感,再加上他“三块钱”的深化,因了她早就把这一类人关进了心灵的牢门。

第210章异样的认知

    贾杰敏将瞿晓云的故事对姚玉媛道出。总结;一个人如果没了心灵的品味,则对外界的异性实在就是绿头苍蝇一般“嗡、嗡……!”飞响。她希望她也能找到自己的心灵品味。

    姚玉媛却不以为然。她驳斥她,这是一种享受。享受被人宠,被人爱,被人当宝贝的甜蜜心理。女人天生就是该得此殊荣。又委婉地指出可能是家庭的不幸困扰了作为常人该享受的氛围。

    家庭的不幸是她的硬伤。她没有那样的体验——到底这女人是否应该为了那种被人当宝贝的甜蜜而活着?或者说,女人活着的意义到底是什么?

    上帝恩赐给她一个大脑,似乎从来不曾让她休假。这一晚她想了很久才入眠。她试图了解幸福家庭子女的生活体验。凭借她的想象力,她能抽象出来,但对于到底形成什么样的人生观,她感觉模棱两可。

    第二天傍晚走出学校门到了空场地,但见龙晓华迎面走来。龙晓华一脸的热情洋溢上前招呼。又问及可是到陆琏去瞿晓云单位去找他了。

    因为先前的误会,她还有些抹不去。再听她的话语,多少有些隐藏的画外音。贾杰敏忙纠正:

    “不是‘找’的,是碰巧遇上的。”

    龙晓华:“听说你好像不愉快,整晚的不言语?”

    话语的来源一个是邓艳芬,另一个则是瞿晓云。她冷眼告诉她,对于这样品性的男人,谁遇到是谁的不幸,沉默就是最有力的鄙视。

    龙晓华很是惊诧。龙晓华:

    “你说他是什么品性的男人?”

    贾杰敏:“什么品性难道你不清楚还要来问我么?从冷落汪文玉追求徐西莲的游戏中,再从冷落徐西莲又追逐你的过程中,你还没有看清楚么?”

    龙晓华:“他对我说,那是他还没有找到真正爱的感觉。”

    难道幸福家庭的孩子就是这样没有分辨能力,没有抗体?贾杰敏:

    “没有感觉,就可以泛滥感觉,你认为这样的泛滥的感觉是否能靠得住?”

    龙晓华陈述,总而言之,二人已经进入到恋爱阶段,找你问及当时情况,就是想了解当时你们发生的事情。

    贾杰敏沉思片刻。贾杰敏:

    “那请你告诉我,这消息到底是出至邓艳芬还是瞿晓云本人?”

    犹豫片刻。龙晓华:

    “邓艳芬关系跟你如此铁,你认为她可会出卖么?”

    贾杰敏声音冷冷:

    “告诉我实情请不要用反问式的疑问句。”

    龙晓华脸上的热情正在退却。龙晓华:

    “矫情!”

    又说:“这相比我的问题岂不忒不算一回事儿?”

    贾杰敏:“在你眼底的‘不算一回事儿’在我却异常重要。如果是你的男朋友,这更说明问题了。”

    龙晓华:“那就算是他写信告诉我的,现在你总该回答了吧?”

    贾杰敏正色道:

    “如果是他写信告诉你的,这更说明了他做贼心虚!”

    “心虚……?”她一脸疑惑。

    贾杰敏点了点头。忽然间,她感觉到,他当总站人的上门女婿,那正是总站人的不幸。她大有要牺牲自己,拯救总站的念头。于是,她将他龌龊的金钱买卖道出。

    龙晓华竟然有些不敢相信。她追问细节。她想了解到底当时他得逞否?

    贾杰敏:“这重要么?”

    龙晓华表示,如果得逞,那便退出,成全你二人。

    贾杰敏心在发凉。她还是不明白她的思想。也难怪,姚玉媛也是不能理解。或许,她真的是异类?但她这个异类就是想拯救她。

    她告诉他,即便得逞,她也要远离他。因为他不是人,而是一魔。

    龙晓华听她的话还是有嫌疑。她追问她,到底可否得逞?

    她并不想直面回答。当然,她知道这关系着一个女子的名节。但是,她不想让她情陷进去。贾杰敏:

    “这你要问他去。”

    又说:“不过他定是遮遮掩掩的,自己干了坏事会承认么?”

    其实,贾杰敏长这么大还从未涉及到男女方面的性知识,只翻了两页《少女之心》便丢下,她对男女之微妙就只是个囫囵吞枣的认知。因此,在她的意识形态中,她认为只要被被男人搂抱过,便有怀孕生出小娃娃的可能性。因而,从陆琏回来后,她更显得抑郁了。

    龙晓华脸色下沉下去,龙晓华:

    “这么说你们俩……?”

    贾杰敏擒住眼泪。

    此后,龙晓华正式跟瞿晓云提出分手。瞿晓云又跑到了靖城来见了龙晓华。龙晓华将贾杰敏之话说出。瞿晓云叫苦不迭。他坚持否定。此后,瞿晓云彻底淡出总站人圈。

    这天吕玉仙上公厕,正走到万年青花园一侧,但见贾中华一人进入了小花园。三步两步忙奔上前去,她叫住了他。沉着脸,吕玉仙:

    “姓贾的,你什么意思?为什么掐断了儿子的生活费用?”

    贾中华的脸色也不好看,仿佛呈现出一股生铁的味道:

    “他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父亲?放假一个假期都不知道来看看我,要生活费的时候才知道有我。”

    吕玉仙:“别找借口,到底给不给?”

    贾中华:“既然你说我找借口我就找了,你答应跟我复婚便给。”

    吕玉仙没有想到贾中华会与这种方式提出复婚。吕玉仙:

    “不是你要离的,离了还复个啥?!”

    贾中华:“我还不是因为你老护着大那个不争气的么?!”

    贾中华这一提醒,吕玉仙一下子恢复了意识。吕玉仙:

    “等我考虑好再说,现在先说儿子生活费用的问题。”

    贾中华明确,说不好复婚的问题,其它问题免谈。

    这晚,吕玉仙便将贾中华欲复婚的念头对两姐妹道出,她想掌握二人所持态度。

    贾杰玲深受父亲伤害,她的态度是坚决抗拒的。

    贾杰敏的受伤来自于外界,她向往着一家人走进一道门而不受他人白眼。

    贾杰玲重申,走进一道门倒是不受他人的白眼了,但是,关起门来我们家到底过的是什么日子?

    贾杰敏:“无论过什么日子,都总比遭他人的白眼要强。”

    贾杰玲一听急了:

    “你是只注重外界的感受而不注重家里人的感受?如果自己都过不顺畅,那只关注外人又有何用?”在贾杰玲心底,她认为贾杰敏是虚荣所致,好面子。当然,她一点也不能理解贾杰敏在学生团体所遭受的歧视;反过来,贾杰敏也不能完全理解贾杰玲来至内心深处对父亲的痛恨。

    吕玉仙爱听大女儿的话。走向前来。眼珠转动,一眼鄙视。贾杰敏拙嘴与巧辩。吕玉仙犹如法官审案。稍歇。贾杰敏:

    “我希望我们各方面都能考虑到。妈妈今晚提出,那当然是对父亲还有念想,否则便不会提出。而来至外界的鄙视同样重要,可以让你消沉……”

    曾经在学校,贾杰玲一贯强势,她一点不能理解她的这种体验。她大声责问她,到底是谁敢鄙视你?告诉老子不给他点原色看看,老子就不信制不住他了!

    吕玉仙也将问询的目光落在她的脸上,好像真等待着控诉苦水的“喜儿”。

    贾杰敏沉默了。那是一个特定圈子的埋葬。

    时间一秒秒过去。吕玉仙显得有些不耐烦了。独特的一眼孟式眼法斜瞥过去。吕玉仙提高了嗓音:

    “说呀?小贱人,有什么话就说出来,有什么屁就放!”

    贾杰玲有些怀疑,杰敏是爱慕虚荣所致。她符合着母亲的声音说,量她也说不出什么具体的人,她是夸张。

    仿佛是被溺进了水流。贾杰敏忽然感觉到,她的心被她们溺死了。身体发出的哆嗦让她拼命想强撑住自己。她的两只手放在裤袋中,攥紧拳头,指甲刺进掌心中。

    贾杰敏沉默。贾杰玲又调和语气:

    “只要我们自己过得好,那就让别人去说。”

    又说:“你想想,如果父母复婚,家里常常发生战争,妈妈遭罪,我们也跟着受气。”

    努力将一口唾液滑进咽喉。贾杰敏:

    “我是想,一家人呆在一起多好……”

    吕玉仙黑着脸抱起了烟筒。

    贾杰玲有些痛恨贾杰敏似乎不明事理。贾杰玲:

    “有多好?还不是成天吵吵闹闹的。”

    后期吵闹的因素多半是因为贾杰玲结交朋友闹出的风波。贾杰敏脱口而出:

    “那还不是因为……”她忽然感觉到,将矛头直指向大姐,似乎又有些残忍还不够客观。她含住了“你!”的话头。

    贾杰玲思维敏捷。见她言辞躲闪,她就知道她憋住的“屁”。贾杰玲正色道: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是因为我,可那是因为父亲一直把我视为眼中钉肉中刺。”

    贾杰敏:“既然你什么都明了,那你就不能忍受眼中钉的角色?想想妈妈后半辈子也需要依靠需要陪伴,而你也将成家走出家门。”

    贾杰玲:“妈妈可以依靠我,我都将每月发的工作全交给妈妈,我就是妈妈的依靠。”

    又说:“即便我成家了,我也可以将妈妈一块接过去居住。”

    这话让吕玉仙心底暖呼呼的。继续吸竹筒,不时的侧偏头。不一会儿整个堂屋中弥漫起铅色烟雾。

    贾杰敏是依照别人家现存的家庭组建现象提出。贾杰玲的一方表白,于是乎将她推到了对比台面上。仿佛她是心底揣着龌龊想逃避责任的不孝子女。忽然她意思到,母亲历来都是最有主见的人,当然她的思维不会受二人在这里炒破锅子的影响。停歇一会儿,贾杰敏:

    “我们俩说了半天,还是要问问妈妈本人到底是怎么想的?”

    竹筒里的水花滚动而响。一口烟喷出。吕玉仙:

    “我是想着你爸爸又不待见你大姐,他回来,家又要闹翻天。”

    贾杰敏想不透这个“不待见”的源头。曾经她一直以为她不是这个家庭的子女,到后来却有所颠覆。那么,这个“不待见”中是否隐藏着怎样不为人知的隐秘呢?贾杰敏忽然感觉到,这个家中似乎隐藏着无尽的秘密。她进一步追问母亲,父亲为什么“不待见”大姐。

    吕玉仙:“你又不是没有看见,还不是因为那信,因为赵玉泉从中挑拨。”

    又说:“你爸爸就爱听赵玉泉的话。”

    或许父亲管教贾杰玲是严格。但由此而结论“待不得”还是说不过去。贾杰敏:

    “那不过就是父亲管教大姐严格了些,但也不能说爸待不得大姐啊?”

    贾杰玲:“你没有被他这般管教过,所以,站着说话不腰疼。”

    贾杰敏重申,父亲“飞”过去木凳时,自己是在场的。但是,根本原因还在于她自身。

    对于曾经发生的那一段隐秘往事,贾杰玲一直认为,那是父亲欲将她逐出家门的由头。她不想将那件事道出。对于贾杰敏的误会,贾杰玲隐藏说:

    “我也有我结交的失误,但父亲对我还憋着另外的心机。”

    “另外的心机”说到了问题的核心部分。贾杰敏忙问:

    “什么‘另外的心机’?”

    吕玉仙一口气流将烟雾吹散。提高声音,吕玉仙:

    “打破砂锅问到底,问问砂锅到底有几口米。”

    吕玉仙即使征求孩子的意见,又这般藏着掖着的。贾杰敏便爬上了小阁楼去。

    贾杰玲走后,吕玉仙思考是否刚才说话的语气重了,贾杰敏还有一年多就毕业,她可不能因为这话将贾杰敏推到贾中华那边去。吕玉仙踏着梯子上了小楼。吕玉仙:

    “睡了?”

    贾杰敏:“还没呢!”

    吕玉仙:“我是要你女孩子养成别刨根问底的习惯。”

    贾杰敏不语。

    吕玉仙:“我们小时候哪敢像你这般跟你外公外婆说话。”

    又说:“你爸爸待不得你姐姐,早就撵她出去了。要不是我拦着,还读高中就撵了。”

    贾杰敏不想听这些,她很想知道大姐口中说的“憋着另外的心机”到底指什么?但却不敢问。忽然,贾杰敏脑海中闪现出同是呆在小阁楼上,却听见了楼下父亲跟小姨的对话。贾杰敏:

    “妈,小姨原来跟我爸……我听见了。”贾杰敏话说得不是很流畅。吕玉仙却平静地瞟了贾杰敏一眼便又下了楼。

    母亲该是对父亲何等地失望,才表露冷漠如此?贾杰敏这样想象,她忽然有一种欲将家事以文本展露出来的思想。但很快,她又扼杀了此念,因为她走不出她畏惧的极限。仅是父母离异,她无端遭受了许多白眼,若是将家事展露,那这骚动的生活圈将是怎样的颠覆?

    因为贾杰敏的因素,龙晓华跟瞿晓云宣告分手。对于瞿晓云来说,似乎本厂的女性一点激不起他的兴趣。于是,便展开了对徐凤仙的追求。很快,两人进入恋爱之中。

    这天,贾杰敏接到了徐凤仙的来信。贾杰敏很伤感。信中,除了对贾杰敏充满了鄙视外,还为杨琼结拜这样的姐妹痛击。最后还附了一首诗:

    万事由天莫强求

    何须苦苦用机谋

    饱三餐饭常知足

    得一帆风便可吸

    生事事生何日了

    害人人害几时休

    冤家宜解不宜结

    各自回头看后头

    贾杰敏不知自己如何就得罪了徐凤仙。在贾杰敏心底,她更看重友情,而这玩意儿在徐凤仙处却一文不值。难道爱情可以颠覆一个人的正确判断?既然她已淡退出友谊,信件里还加以斥责,那么,贾杰敏也不会傻等在原地。对于一个人的人品,她属于一般不枉下定论的人,而一旦结论,那就彻底关进了心牢之门。

    死水一潭的校园生活使得贾杰敏继续沉闷。瞿晓云带来的压力还没淡退,徐凤仙又反目相向。她很渴望被理解。前后两封书信向杨琼发出却未接到回音。贾杰敏心底旷开的空洞扩大着。她很渴望友情。但是,上天似乎故意要为难她一样。莫名中,龙晓华背向;莫名中,徐凤仙又跟随。好不容易结拜了杨琼,现在却是没有半点音信。还好姚玉媛一点不吝啬她约会的排她性。

    淡出了丁然没几天,姚玉媛又结交了144地质队的宗胖子。或许是因为贾杰敏不懂事实的缘故,正好符合了姚玉媛讲解的成就感。

    这晚,姚玉媛让贾杰敏跟随她过去地质队约会。

    红色的中国结让人喜庆,而情人眼里的“结”却是电波曼妙回流的萦绕。天底的放蓝是同一个背景的写照,在灿烂的阳光里,每一丝每一缕都参杂着情人的含笑,两山对弈,浮云联翩,密林里的鸟语花香是两座山灵的聆听,微风轻轻哼响音律,红唇开启,象牙润色,吐露的是钢琴大师弹奏的唯美,却迎来了欲罢不能向往密封琴声的强吻……

    暗红色的灯光下,贾杰敏实践了情人眼里的“打结”。这在世人看来,是一种虚无,而在她看来,那是两股气流的纠结,萦绕,以至于飞翔……

    走出144大门。她对她说,今后你俩单独场合的约会不会再参与。

    姚玉媛调侃是否受不了这样的刺激。

    贾杰敏实话告诉她一点激发不出来羡慕,更欣赏不了你口中所谓男人的迷人之处。但是,却捕捉到了对方眼中表露的不满。

第211章电影票

    姚玉媛很诧异贾杰敏能捕捉到他眼里的不满。姚玉媛满满感受到的却是对方的热烈。

    贾杰敏在姚玉媛眼底木讷不懂事。贾杰敏说明却也会观察。姚玉媛乐了。她说他一双大眼睛,一直跟随围绕在她的身边,稍有转阴的情绪,都难逃她的视觉。贾杰敏告诉她,那是一瞬间或一缕闪现眼光的暴露。

    姚玉媛忽然佩服起贾杰敏起来。她说她平时的木讷,完全就是掩饰的深藏。贾杰敏不想争论这个问题。她感觉似乎她将她作为人的正常敏感神经触觉模糊了。

    暗夜流星隐隐聆听,月牙儿呆蒙蒙分辨人类情绪。二人摸索在暗黑的马路上。姚玉媛问她,现在这男友怎样?

    贾杰敏说,刚认识,很难作定论。

    姚玉媛嬉笑明确,要她结论的是外在的英俊程度。

    贾杰敏正色道:

    “有英俊没人品等于垃圾。特别对于一个男人来说,最重要的是他的大义与他博大的胸襟,以及对事业的执着坚定。”

    姚玉媛:“现在可不是战争年代,需要一位义士。”

    关于“大义”、“胸襟”以否的问题,贾杰敏是以她原生家庭的反差来思考的。当然,她不想设计她的家庭。她将话题转移到,要充分了解一个男人的性格以及人品是否符合自己的标准,之后再进入的恋爱,这样的爱情才会向跨越年代的红酒一样芬芳。

    姚玉媛却不以为然。她坚持认为,现在外形英俊的男子不多,其身边都有美女记号。如果等到你作完了标签认定,已经是别人的了。

    贾杰敏:“如果是这样轻率就可以进入到恋爱中的男人,人云亦云,堪称没有自己的思想,这样的男子不要也罢。”

    姚玉媛:“你不知道,现在追求宗胖子的人都排好几个呢!若我不当机立断,那么,现在他约会的人就不是我了。”

    贾杰敏:“如果实践下来,他并不适合你对人品要求的标准,可是你又轻易将他踢开?”

    姚玉媛说,这很正常。

    贾杰敏忽然想到丁然。贾杰敏:

    “正如丁然?”

    她忽然嬉笑起来。她说她哪壶不开提哪壶。夜空中的月亮似乎尾随着移动。走出一段路程,姚玉媛说:

    “关于爱情问题,你还没涉足就没有发言权。”又拍拍心口说:

    “都揣在这里。我只能跟着感觉走了。你可是没有发现,宗胖子有一双好大好入神的眼睛,似乎所有的魅力都集中到了他的眼里。在他的眼中,我愿意溺死进去。”

    姚玉媛坚定的表白,这让贾杰敏想到了李雪松。她提及她将他放在什么位置。

    姚玉媛很抵触地说道:

    “我原来并没有对他承若过什么,现在也不必考虑他的位置。是他一厢情愿追求我罢了。”

    贾杰敏很是诧异。她将她不久前告诉她关于两人书信传递爱情的话语重复一遍。

    姚玉媛:“那是他传递过来的,我也只是被动回复。所以,他得自己承受。”

    没有否决,自然,人就会沿着对方认可的方向去努力。贾杰敏明确指出,既然你无心对人家,就必须对人家把话说明白了。

    姚玉媛忙应付说,等抽空给他去信。随即,姚玉媛的心思又放在贾杰敏身上。她想她对他似乎很在意。姚玉媛偏头扫视她一眼:

    “我感觉李雪松也很不错,要么你跟他处处?”

    贾杰敏声明,在没有对对方人品有所了解时,绝对不会对谁热脸贴上去像个小丑一样。她说她傻,放着英俊帅气的男子不快下手,尚若等了解,只怕黄花菜都等凉了。

    贾杰敏说,耐不住寂寞的男人是肤浅品。在她的心底,一直以来,从她自己不幸的家庭为出发点,她担心忒多历史风马牛不相及的重叠

    压垮不足够坚定人性的懦弱;因了,她一直希望她未来的另一半,出了要有一颗足够包容坚定的心以外,还必须具备睿智明辨的判断能力。她对她未来的婚姻构建着一次成型的图像。她不希望像她的父母那般,给自己的儿女带来疼痛的经历。

    姚玉媛说,先迎上去,再去了解,若是不符合你的要求,再分手不耽误啥。

    贾杰敏还是摇头坚持。姚玉媛说她傻。她提到她班级里的刘美娟就是横刀夺爱的专业户,也就是大家口中习惯说的端“飞簸箕”。她压根就见不得女伴跟她的男朋友好,只要带领她去过,她则主动就找去端了别人的“飞簸箕”。又明确道出,她现在跟近的对象,至少在三五人,若说保持联系的,至少也是一个加强排。

    刘美娟的父亲是总站的中层干部,家也是居住在赵玉泉一栋的官房之中。由于是干部家庭出生,显露予人一定的冷傲与优雅。随着年岁的增长,忽然间,刘美娟意识到,自己的冷傲正将自己孤立出正常的群体。于是,她一改性格,从骨子里想表现出来一种待人热情宽厚的姿态。可是,由于冷傲早已经成为了她的名片,这样,反而让人不适应。也有好心人告诫她,还是做回她原来的自己。但是,她似乎发觉,那样冷傲的姿态很让她吃亏。她的心底升起了怀疑的情绪。她甚至认为别人是怀有心机。后来,她所表现的就是让人无法侍从的交往姿态。有时迎面相向,你认为她会招呼你,便主动示笑,表示友好,她却视为不见,令人窘迫;有时你出现在她前方,考虑到她的高傲,只管走你的路,她又灿开笑脸招呼。总之,刘美娟以她冷热不一的态度展露出总站人面前属一道阴晴不定的特别风景。

    说风景,还在于她娇艳如花的容颜,堪称总站子弟校的校花。她发育完美的体型标示着那个特殊年代干部家庭的营养,从而,按耐不住地映衬出窈窕的身段,标准的鹅蛋脸上,一双凤眼流连顾盼,葱鼻透出玉之莹润光泽,交映着唇丰廓明的线条。不时,白皙的面颊上泛起两片如霞的红晕,炫灿一笑,百味横生,再笑令异性忘记了大地之普照,三笑空嚢。尽管她不知道到底该何如把持自己的适当的热度,即便是冷艳一瞥,有若齐白石老人水墨画间勾魂的画韵。从独占群占魁首娇艳的牡丹到孤傲的莲花,刘美娟就是具备这两种完全不同性格的转变,但从不缺优雅。这样,总站男人得出结论;她就是上天派来迷惑男人的女人。

    贾杰敏对她早有了解,只是没有亲密交往。说到一个加强排的后备问题上,她表示不可思议。她提出,若是两个男子同一天约会,势必穿帮。

    姚玉媛则说,她很聪明,她会找各种理由分开日程,以至于不会撞车。

    贾杰敏笑道:“那她不得忙得家庭作业都没时间?”

    姚玉媛说,那是小儿科。你想,倾慕她的对象暗波涌动,只要她一个眼神,便会有男同学暗地里给她完成了,甚至于情书只要改了名字,就可以传递。

    贾杰敏总结说,高年级班里的氛围似乎就是为了谈恋爱而谈恋爱。那么,教师怎么不制止呢?

    姚玉媛明确,那都是暗地下进行的。即便是老师无意间翻到情书,也只是稍微批评一下了事。一方面,人家父亲是领导,谁会去得罪领导?另一方面,那是别人写给她的。又透露,前几天正是她出大门遇到她,跟随去了丁然家,她便约会丁然。

    贾杰敏恍然明白,原来,丁然移情别恋,姚玉媛这才转向宗胖子。贾杰敏:

    “你恨他们二人吗?”

    姚玉媛隐藏说,这有什么好恨的,其实也想撤退,刚好刘美娟迎上去,那就全当送她的礼物喽!

    贾杰敏笑问她,可是也是这样把李雪松作为礼物送出来。

    姚玉媛忙表白说,她根本没有跟他有过任何亲密接触,她是好意牵引。

    贾杰敏相信她说的是实情,只是她一方面还没有从瞿晓云的阴霾里走出,另一方面,她并不想充分了解情场便冒然上去。贾杰敏沉默不语。姚玉媛说:

    “其实,我知道你们二人有书信交往。”

    贾杰敏告诉她,他写的是普通朋友的那种问候。

    姚玉媛:“那你呢,如何给他回信?”

    贾杰敏:“我就抄了一首《掌声响起来》的歌词给他。”

    姚玉媛:“为什么要寄这首给他?”

    贾杰敏:“我心里喜欢。”

    姚玉媛细细品味那音律,感觉也没什么。她忽然提出,要把144地质队一位姓宋名原立的男子介绍给她。不知怎地,除了没有了解的前提外,贾杰敏还有一股喝别人的剩汤菜的感觉。

    姚玉媛说,她也只是过去宗胖子家遇到其人,不算她品尝过的剩汤菜。

    贾杰敏:“被你心理仰慕的你会放过?”

    姚玉媛笑道:“我仰慕的可多了,那我忙得过来么?”

    贾杰敏窃笑说,刚才不是还说一个加强排都可以的。她重申,那是刘美娟,即便是加强连都不成问题。对于自己来说,那有这么些时间成天沉迷?无论怎样说,家庭作业还是要抽时间完成,即便是混,也要混出一张毕业证。而毕业证对于刘美娟来说,便是一句话的事。因为人家有领导父亲。

    又一年高考完毕。

    蔡耀宇、刘酝酿二人去了东海舰队,张喻芬考入了云南大学。从此两人正式开始了书信往来。

    张耀勇被专科学校招录。

    钟贞、龙晓华、姚玉媛加入了待业行业。刘美娟这被父亲直接安排进了客运站工作。

    陆琏的杨琼也没考上高中便在车站上的小买部待业。

    时间后移。这年的秋季招工到来。

    庄毅强因大哥去了酒厂工作,便照顾性地进了总站。修理工。

    吕少琼考工报了东山供销社的名额,便被招录。

    吕少琼参加工作后,在东山追求者越发地多了。走马观花绕行了一圈后,她投身进煤矿最标致的青年张广俊的怀抱。

    佐妙玉去了越州钢铁厂工作。

    吕淑花因为石嘉兴的关系而报了钉子厂被招录。只等待着转正办理婚事。龙晓华因父母身边没子女在总站,便照顾性地被总站招录为学工。

    姚玉媛、胡兵则去了服装厂工作。

    这一年对于潭来弟家来说同样是欢喜的,虽说潭华中考没有考上高中,但被部队征兵。就此,潭华开始了他的军旅生涯。

    上一届走出校门,贾杰敏又升读高二。这时班里便来了四个高考落榜补习生。陈洁静、陶静凤属总站子女。王媚香却来至农村,因其大姐王霞香嫁进入总站,又有祖传的跌打劳伤秘方,便被总站转正招收到了卫生所工作。王媚香却没有她大姐祖传的手艺,所以考不上大学面临的就是回家务农。由此,王媚香连考两年补习。余下是汪浩文,来至一平浪。其姑妈汪国珍在总站子弟校教书,所以插入高二班补习。

    汪浩文没有熟读总站人特殊歧视的“文化”,因了跟贾杰敏的交往便没有什么芥蒂。这个时期贾杰敏呆在班里终于有了能开口说话的同学。

    汪浩文借住在汪国珍家。只因在靖城的亲情极多,便不时带领贾杰敏上街去找她的表哥们玩耍。

    汪浩文的表哥汪浩东、汪浩南是靖城第一批跟上改革步伐的年轻人。汪浩东经营着一家服装店,汪浩南却在麒麟街麒麟小学旁经营着一家电子游戏机室。打烊后汪浩南也会来到学校找寻汪浩文。汪浩文比贾杰敏大一岁,也懂得了男女之间的微妙。汪浩文对贾杰敏明确,汪浩南钟情她。

    贾杰敏感觉女儿家的私房话汪浩文都能对她说,这表明她在她心里的位置。贾杰敏报以真情。

    这个时期,王媚香已经是十八九的女生,对男女间的微妙早已有所领悟。连续两年都未考上,便将心思花在了如何倒出教师肚中重点“关键”的东西上。权衡一遍便将人选落在了老大男艾挺发身上。这倒是成全了王媚香的进攻,因为艾挺发是一个人居住在一楼的学校教室内。

    这天旁晚学校组织看《戴手铐的旅客》。最后一节课梁少国将电影票发到了每一位同学的手中。大家谈论着兴奋地直往家赶,巴不得马上就将晚饭吃了去看电影。

    贾杰敏因手里的《茶花女》第二天要还图书馆,便呆在教室中将最后几页看完。

    电影票还剩艾挺发一人的没有发。梁少国手握电影票找了一圈不见人影。再次来到教室门口一眼打量贾杰敏,便委托将电影票交给艾挺发。

    贾杰敏迟疑。担心一时间找不到艾挺发。

    梁少国着急的样子一抬手腕看了手表。梁少国:

    “贾杰敏,你就到他的宿舍门前守候,他铁定要回宿舍的。我一会儿要回行署,时间晚了只怕赶不上电影。”

    梁少国家住市委大院,虽然是骑自行车但来回一趟也得要一个小时。贾杰敏并不愿意接近艾挺发。梁少国着急。贾杰敏只好接过了票。

    梁少国又补充:

    “你到艾老师门前等候,估计他现在去食堂打饭,一会儿准回来。放心,误不了你看电影的时间。”

    贾杰敏接过票。下楼。向右拐。最后一间是艾挺发的宿舍。敲了敲门。里面没有回声。只好等候门前。大约二十分钟过去。贾杰敏有些焦急。便来到房头向着通往食堂的路眺望。忽然,身后有门开动的响动声,贾杰敏回头一瞥,但见艾挺发扭开暗锁送王媚香出门。王媚香忽见贾杰敏,却是一脸的绯红窘态。

    艾挺发眼镜后面的小眼睛闪现了一丝惊慌。即刻镇定。艾挺发:

    “贾杰敏,你站在这里干什么?”

    贾杰敏:“是梁老师让我送电影票来,他找不到你。”

    王媚香一把接过电影票。王媚香:

    “咋就只有一张,那我的呢?”

    贾杰敏:“我怎么知道?他只交给我一张。”贾杰敏转身离去。

    生活中好像有一条不变的定律:那就是窥探到他人秘密的人都不招人待见。贾杰敏完全没有这个意识。

    杨江英原来跟贾杰敏下课后还有几句搭讪,然而,翻砂车间换了领导又下了规定不允许家属捡炭。杨江英似乎也因此没有必要再对贾杰敏发出邀约。随大流疏远是人类融入大流的防范本能。还好班上来了个汪浩文,可以排解贾杰敏心灵过于孤僻幽暗的沉闷。

    生活之中,我们大可鄙视一味拜金狩猎的生活。可是,当一个女人被苦难刺得千疮百孔,当一个女人怀抱着梦想从悬崖坠落,如果她除了可怜地相信她必须将今后的历程扑到索取生活享受的成本方有安全感方可保障层面上来的话,那么,即便她堆垒了庞大的财富,她心灵的麻木失血将毫不留情地将她转换为一具活僵尸。

    潭琴正是在颓废的游离中找到了吸纳男人钱袋子的生活信条。她不止一次地深深感觉到作为生活的保障品——金钱的光泽。

第213章赵玉泉危机。汪文冰结婚

    吕玉仙没有好脸色。贾中华顿时毛了起来。贾中华:

    “什么叫‘又来干什么,’这也是我的家不该来么?”

    又说:“这么长时间了,我来看看你不行么?!”

    吕玉仙:“谢谢,不需要,别猫哭耗子假慈悲!”

    又说:“这里早已经不是你的家了。”

    贾中华:“什么叫不是?合起来不就是了。”

    又说:“即便不是,那我过来看看孩子总可以吧?”

    赵玉泉一听这鲁夫居然还没有死心,便不露声色继续观察下去。

    吕玉仙凄迷望眼过去。吕玉仙:

    “孩子?你还好意思说孩子,那我问你,为什么不给杰刚生活费?”

    贾中华一听吕玉仙当着赵玉泉的面说生活费的事,他的心刹那多了一堵墙。

    贾中华:“你还好意思问?你将杰刚杰敏都叫走了,留下我一个人过春节我都没来找你理论呢!”

    吕玉仙:“你还恬着脸来问我,杰刚杰敏一个你都待不得,他们不跟你,你不找找自己身上的原因还好意思跑到这里来质问?”

    贾中华:“姓吕的,别揣着明白装糊涂,他俩为什么都去,别以为老子不知道,杰敏都告诉我了,是你硬给叫唤去的。”

    吕玉仙一听这话只在心底埋怨留贾杰敏。稍稍调整。吕玉仙:

    “我硬叫也好,软磨也罢,他们愿意跟我去,说明他们心目中有我这个母亲,不像你孤家寡人一个。”

    忽然一股热浪打头。贾中华急了。贾中华:

    “姓吕的,你到底想怎样?”

    吕玉仙:“我一个家属工我还能想怎样?”

    又说:“姓贾的,你要分清楚,不是我要怎样就怎样的,而是你早已经怎样了,现在你到底还想怎样?!”吕玉仙一拍桌子又将烟筒靠在墙角,又抓起了桌子上放着的毛线飞针走线地交织起来。一副视如路人的姿态。

    贾中华见吕玉仙将桌子拍响,他忽地激动起来。早把自己到来的意图抛到了九霄云外。激动,便没有大脑。贾中华:

    “不就是一离婚么?你以为离开你老子找不到要回来巴巴地求你,老子明天就去找一个大姑娘给你看看!”

    吕玉仙编织毛衣的手有些儿颤抖。一个美国大平针,她却绕了几下没有将毛线绕过去。一把将编织物扔在木桌。端正身子。一副迎战的姿势。随即,两股气流分别从两个鼻眼热呼。吕玉仙:

    “你钩逼出去找球你的,你即便现在去幼儿园领一个回来都与老子球相干!”话毕,她的毛线团从身子上滚落到贾中华的脚前。贾中华一脚就给踢开而来。贾中华:

    “你撵谁呢?老子回自己的家来还是外人了?!”

    吕玉仙一声冷笑:

    “你还回自己的家?告诉你,自从离婚的那天起,这里就已经不再是你的家了!”说着,她猛然一把紧逮毛线。毛线团受力却滚向相反的方向。一股气流由心而冒。吕玉仙一把抓住桌上编织物狠狠扔向毛线团。

    赵玉泉一直观察着没有出声。到了这个时候,他认为他应该站出来说一句公道话了。赵玉泉:

    “老贾,从你俩的离婚协议来看,这里不在是你的家。协议就是为了日后反悔约束的。”

    贾中华没有想到关键时刻赵玉泉站在吕玉仙一边。他一时哑口但仍不甘心。稍后,贾中华:

    “我是将二楼十号的住房让给了她,但这里是厨房,这里也曾是我一手搭建的。”

    不提搭建还好,一提吕玉仙再次爆发火气。吕玉仙:

    “你还好意思说当初的搭建啊?”

    贾中华:“老子有什么不好意思说的?要不是老子属于总站的职工,人家能凭空让你在这里搭建?”

    又说:“你怎么不上BJ去搭建!”

    吕玉仙原本想说出力的事,可贾中华题目扭转却说到他引以为骄傲的总站职工身份上来,吕玉仙被打哑了。心底一番回旋。吕玉仙:

    “你以为你是总站的职工就了球不起啊?现在老子离了你还不是总站的家属?还不是可以冠冕堂皇地住在二楼那间房子里!更别说一个空地搭建小厨房了。”

    赵玉泉要贾中华冷静。他强调说,即便小吕不属于总站的家属,可贾杰玲仍然是总站的职工。

    贾中华眼带狐疑冷眼打量赵玉泉。他恨他提起那个不争气的来打压他。可是,还没等他的情绪高涨起来,赵玉泉又张口道:

    “小吕,你也别冲动?冲动是魔鬼。两人离婚既成事实,既然是呆在一起就针尖对麦芒的,那就主动规避不要呆在同一个空间?”

    吕玉仙重挺直脊背。吕玉仙:

    “赵师,我也是这样说,既然呆不到一块去,可是惹不起我还躲不起么?可是,我这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过。”

    又说:“今天你是亲眼见证的,可是我跑到他那里去无端地寻气找恼?”

    等不及回答。贾中华说:

    “老子今天跑到这里来不是寻气找恼的,原本是想着为了儿女来跟你谈复婚的。”

    吕玉仙冷笑一声。吕玉仙

    “复婚!那当初是谁提出的离婚?”

    贾中华有些生气:

    “是老子提出来的可行了?正因为如此,现在老子不是过来找你了么?!”

    又说:“老子还不是因为大那个大不争气的!”

    吕玉仙:“成也萧何败也萧何,你当婚姻是什么,想离就离想复就复么?”

    贾中华狐疑:“不然,你还想怎样?”

    又说:“难不成这么短的时间你就找到了?”

    吕玉仙:“离婚这味儿不是你亲手炮制的么,如果你喜欢那味儿,它现在就是那味儿!”

    这等于变相的宣告。贾中华怒目圆瞪。贾中华:

    “你……!”

    又说:“真是不可理喻,烂泥巴糊不上墙!”说着话他一下子就“喷”到桌前扬起了手。这次,吕玉仙格外地冷静。她一直挺直腰杆坐在桌子一旁没有冲动。赵玉泉连忙起身阻拦。他推拥着他出门。只听门外出来了贾中华抱怨“烂泥巴糊不上墙”的声音。

    吕玉仙黑着眼睛从木门外大声宣告:

    “老子就是‘烂泥巴扶不上墙’了。从今往后,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休再打扰!”说完,这才起身去偏低处捡起编织物及毛线团。

    通道上,赵玉泉陪同贾中华走入了灯光球场。

    男人原本就是好面子有尊严的动物,吕玉仙这样当着赵玉泉的面毫不顾忌,贾中华感觉很难堪。贾中华感觉面部神经僵硬。贾中华:

    “真是给脸不要脸,老子今天能来,真是抬举她了!”

    赵玉泉:“老贾,话也不能像这样说,人都是平等的。”

    贾中华:“平等么?她一个家属工,今后养老问题可是指着儿女给解决呢!”

    又说:“若将来儿女们没有良心,看她去喝西北风。”

    赵玉泉:“你极端了不是?即便人家不指望儿女,人家离开了你不是凭洗衣服现在还不是活的好好的。”

    贾中华:“她现在是可以洗衣服,那等老了你看她可还洗得了?”

    又说:“到那时再来求老子,哼……!”

    赵玉泉:“每一个人都不要把自己看成是他人的救世主,现在这个世道,不是谁离开谁活不了的。”

    贾中华狐疑。他问他可是替她说话的。

    赵玉泉说,他说的这话适用于任何人。看待问题既要冷静又要客观。这一方面,贾中华自愧不如。他让他分析,她是否找到了相好的,否则,她怎能如此有底气?或者说她早有二心,离婚刚好成全了她?

    贾中华的疑问也是赵玉泉的疑问。其实,吕玉仙当初搬家,赵玉泉从他们的争执中意会到吕玉仙跟付华似乎存在着暧昧的倾向,只是后来付华淡出了贾家,赵玉泉便也没有向着那个方面去探寻。

    这晚,赵玉泉陪同贾中华小酌后方转回。

    灯光球场南侧虽然通有多条回家的路,赵玉泉已经习惯只走四十五栋房前。那熟悉暗淡的灯光从木板壁缝隙中遗漏泻出,赵玉泉推门而入。吕玉仙抬头打量他面色微红,只冷声而问:

    “可是才从那边喝酒回来?”

    赵玉泉微笑点头。他说他当时脾气那样大,你忍耐一句便过去了。

    吕玉仙手织着毛衣说,一味地忍耐让他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怕了他。曾经是家属是依附品不敢妄为,现在可是都掰开两半了,可是还要欺人到家里来?

    赵玉泉不想跟谁她的思路。赵玉泉:

    “是呀,要说你俩也是奇了怪,脾气是一个不让一个,却可以在同一个屋檐下过这么多年。若是其他夫妻,只怕是离了多少回了。”

    面色暗淡。吕玉仙:

    “曾经也无数次想到走这一步,可一旦想到离婚后自己家属工担忧晚年没有着落,因而是一忍再忍。可越是怕什么就来什么。”又一声感叹长叹:

    “唉……!”

    “赵师,这么些年了你是看着过来的。”

    赵玉泉:“要说他性格是粗暴。”

    又说:“本来复婚是好事,可经他的嘴一说,这就变得不再是这么回事了。”

    吕玉仙:“管他是哪回事,反正这木已成舟。”

    赵玉泉:“要说小吕,我上次跟你提出的事你有考虑过么?”

    吕玉仙明白赵玉泉所指。吕玉仙:

    “你看老贾都猖狂辱骂让我老了喝西北风,赵师,你是他的朋友,你不帮他那也用不着上杆子往前凑啊?”

    又说:“唉……,人都难逃一个命运!”

    由于妻子过世,总站有传闻说赵玉泉八字过硬。听吕玉仙提及命运之类话语,他罢手表示不能认同。赵玉泉:

    “怎么扯到命运上来了?那不过就是无知迷信落后的玩意儿!”

    又说:“鲁迅先生的《祥林嫂》你也看过,是她的懦弱屈服毁了她的一生,最后落了个可悲的下场。”

    又说:“小吕,人来到世间是多么不易。人来到世间就是为学习尝试苦难的,又因为尝试不到苦也就无所谓甜了。”

    又说:“如果我被命运击沉,那么在妻子儿子相继走后,伴随总站人的议论声中,我应该消沉下去。但是,我没有。我仍然挺立了一个男人的脊梁。”

    又说:“我知道你的心里很苦,若俩人分担一份苦也就无所谓苦了。尚若能搀扶走完后半生旅程,是我此生之有幸,请你给我一个机会?”

    吕玉仙:“赵师,你没弄明白。我的命中载满了苦难,若能轻易改变的话,它就不是我的命运我的苦难了。如果我们能改变命运什么,那总站人就不会有你所说议论的吐沫星子了。”

    又说:“就像这满盆的衣服,需要体力来完成。你的书生气能帮助改变什么?命运注定你是帮不了我的,我们应是两条道上的人,请你不要徒劳了。”

    辩解这是赵玉泉的强项。赵玉泉正欲辩解,贾杰玲忽然推门而入。赵玉泉只好収口。

    透过吕玉仙提到的命运,赵玉泉发觉,吕玉仙思想中有一个认定的坚定在其中作梗。这种坚定还夹杂着迂腐的顽固,赵玉泉感觉有些奇怪,吕玉仙咋就如此迂腐?而正是她的迂腐,赵玉泉感觉走不进她的心里他就越想走进去。

    这年年底汪文清顺利产下了女儿周红燕。

    汪文冰也终于等到了任佳明学工转正,两人一商量,便打了结婚证。虽然汪文冰多年不与姊妹们来往,但汪文冰还是都将请柬送到。

    毛字排2号平房中,王秋萍一家人正商量着送汪文冰礼金一事。

    王秋萍想送一百元,但庄毅正认为太多了。

    庄毅正提出,表哥结婚你便如此慷慨,将来你大儿子结婚你怎样预备?

    王秋萍说,这么些年来,汪文冰工资分文不少全交过来,怎么说我们娘家人都要有所表示。一百元如果分摊在我们一家五口人头,不过是每人分摊二十元。

    庄天翔辩解说,账不能这样算。你只算平摊的了,是否算过这一百元又够我们一家人生活多长时间。

    五个家庭成员,两人站出来反对。王秋萍不得不考虑。但是,她感觉还是很为难。一旁是家人,一旁是侄儿,手心手背都是肉。

    庄天翔打量妻子迟疑。他提出了要她好好算一算这账。庄天翔:

    “文冰这几年交给你的收入总共有多少?他生活费零用钱又花去多少,还有抽烟呢?”

    王秋萍:“学工的工资是多少你不是不知道,人家分文不留地交了。转正后现在是二级也都全交了给我。人家的零花钱都是用的加班费。”

    又说:“你是老糊涂了?他现在烟他都不知道是啥滋呢!”眼睛又扫视了眼庄毅正,又说:

    “那像这个讨债鬼,交了三十要走四十的。”

    庄毅正:“妈,咋说着表哥又扯到我身上来了?”

    又说:“我还不是没办法,交了女朋友要看电影要吃饭。你如果不想抱孙子,那我不要便是了。”

    王秋萍一手掌扫在庄毅正的头发上。王秋萍:

    “一说你就拿孙子老要挟老子,老子连儿子都靠不住,还要孙子来做老爹喊么?”

    庄天翔:“你这话说得过了啊?”

    庄毅强:“妈,何必跟自己较劲?人民币装在你衣袋里,给多少还不是你说了算。”

    庄毅兵:“妈是过不了心里这道坎儿。”

    庄毅娟:“有啥过不了的,妈?你只要想着你大两个儿子今后结婚也要用钱,这自然就过去了。”

    王秋萍:“老子要你教!”说着,轻蔑斜瞥过去。

    庄毅正:“就是,咋妈是多聪明的人呀,哪能让这肥水去浇了外人的田!”

    王秋萍又斜瞅了他一眼。

    由于修制车间食堂没有酒桌,宴席定在机关食堂里举办。

    婚礼这天,王秋莲带领佐妙萍参加。汪文玉姐妹则各自前来。王秋萍一家忙着帮助张罗。汪文冰定了六桌酒宴。车间里的同事一桌,任佳明家人一桌,汪家家人一桌,两人的同学凑一桌,良县老家的亲戚留一桌,其余一桌便是留出来招呼王秋萍结拜姐妹们或者是姐妹的好朋友们的。任佳明将王秋萍安排坐在王秋莲同桌,可是,入座后王秋萍冷眼打量便各自起身调换到了良县的亲戚一桌去了。庄毅正知道母亲对姨妈的歧视。他也起身说过去跟同学招呼。庄天翔打量儿女们似乎面挂不悦,便叫唤来了汪文冰。压低声音,他责备他怎么安排就坐的。汪文冰没有反应过来。庄天翔眼睛瞟向王秋萍。庄天翔:

    “瞅见你娘娘了么?”

    汪文冰狐疑点头。

    庄天翔:“这些年来,你娘娘可是没少操你的心,别让她吃个酒席都不痛快。”汪文冰更疑惑了。还是一旁的任佳明忽然反应过来,忙问要怎么安排。

    庄天翔:“你母亲不是有一帮结拜姐妹,你不会将她安排过去便万事大吉?”

    这么些年过来,汪文冰认为当年的事态似乎随着时间推移已淡化。可是,直到今天,从王秋萍的态度上他才恍然明白,发生过的一些事不是说淡退就能淡退的。即便是他本人,不是也承受不了从而选择逃离的过程么?

第214章李雪松到访

    婚姻在热烈的压抑气氛中进行完结。客人退散。任佳明娘家人拔了剩菜,以备下餐继续招呼良县客人。

    闹过新房,接下来的开启红包记录备注是新房中的一道程序工作(以备今后还礼)。任佳明手捂钢笔记录,汪文冰展开红包念叨。当汪文冰念到王秋萍时傻了眼。任佳明也停了笔抽过去打量钞票。但看份额,脸一下子就拉长了。任佳明:

    “你还说你这几年的工资交给你娘娘存着,结婚时给你,就这点?”

    汪文冰沉默无语。

    任佳明:“说话呀?”

    又说:“这也太狠了吧?吸血鬼呢!”

    又说:“你碍于面子我明天去找她说道说道。”

    汪文冰迟疑。汪文冰:

    “算了……”

    任佳明:“算了?你窝囊不窝囊,这可是你的血汗钱呐!”

    又说:“存这些年,吃舍不得吃,烟都舍不得抽只,敢情是替她存呢?”

    汪文冰:“钱是人挣来的。”

    又说:“就算当年他们收留我、我的报答吧!”

    任佳明:“那好,我看着你今后用什么来报答我们这个家!”

    汪文冰只着心里发着狠没有回答。

    汪文冰的喜事过后,李宇林又跟邓慧仙办了酒席。

    之后不久,李宇林便与夫妻两地分居为名将邓慧仙调到了靖城铁路小学教书。

    邓慧仙走后,吕嫒仙在良县白大村的身影更显得孤单了。吕嫒仙感觉自己再呆在农村就快要发疯,便来到良县县城混迹社会。其实,吕嫒仙也在伺机寻找比李天云更有能耐的下家。人海寻觅,宽敞无边。但有些人走着走着硬是把宽敞的海域变窄了。吕嫒仙正是这样的魔术师。吕嫒仙一点没有意识到,这完全取决于她的心境的问题。

    却说,这年胡意君娘家侄孙儿胡东瑞从湛江来到云南春节。原来胡意君在家排行最小,因了侄孙儿的年龄基本上跟吕少宏大小相当。

    由于沿海市场的开放,胡东瑞来时便带来了大堆的电子手表到南方摸市场。

    吕玉仙见手表新颖,价又不高,便买来了两块分别给了两女儿戴上。

    对于贾杰敏来说是从未有过的惊喜。晚饭后便来到邓艳芬家。贾杰敏进屋子时,邓艳芬跟林佳慧正对峙着。原来是因为邓艳芬欲购买裤子。林佳慧说,过年的就已经做了新衣新裤的,且花费较大,让她暂时缓缓,可她却不依。

    贾杰敏到来。林佳慧忙让她好好劝导她。贾杰敏没开口,邓艳芬先发制人。理直气壮。邓艳芬:

    “劝什么劝,杰敏,你不知道,他们两个人的工资加起来一个月屁股都要吃得冒油,可每顿也不见怎么吃。既然没有顾上吃,那穿总得富裕吧?现在穿也是这样抠,你说省下还不是顾着李小军、李小刚他小哥俩?难道我不姓‘李’,就亲娘不疼继父不爱的了?”

    林佳慧一听,忽然觉得天都要倒塌下来。她怎么都想不到她几乎是含在嘴里养育的女儿会说出这般伤人的话语。林佳慧食指点点。继而,林佳慧:

    “好,买,给你买!”

    又说:“杰敏,你不知道的,我跟她叔叔的工资就这大点,她下面还有俩弟弟。每月她都要像这样买生活还不过了?”

    又说:“还好她弟弟小,还不知道要。”

    又说:“这马上又要过春节的了,家里有哪一样不要花钱?”

    邓艳芬眼睛仇视着并强调,既然答应了就必须办到。

    林佳慧黑眼应答:

    “是呐,我的祖宗!”

    可是,邓艳芬仍然有些不依不饶。她说,既然刚才你向杰敏说我每一个月都要买,那你今后每月都得给我添新衣。

    林佳慧退出。贾杰敏询问她,可是还没有过年的新衣。

    邓艳芬点头说已经缝制了。当时挑选料子时打量挺好看的,可是上身后觉得就不是那么回事了。

    在贾家里过年的新衣从来都不是小孩子们能够主宰的。吕玉仙从来没有给过儿女们这份恩宠,因而,贾杰敏只能从自我的角度开导。她说她生活够幸福的了,不应该为了一条裤子跟她大呼小叫。

    邓艳芬强调,在她的家里唯有声音提高能让她担忧被外人笑话从而妥协。她说刚才你进来就得以证明。虽然让你劝我,但即刻就同意了的。说着,她展露出胜利者的笑容。

    邓艳芬不是家中的幺儿,可得到的宠爱却远胜幺儿。贾杰敏提醒她,在花费的同时也要考虑他们工资收入的,以及下面的两个弟弟。

    邓艳芬笑道:“基本上下面的弟弟要东西他们俩也是满足的,只是俩都是男孩,好像不太注重衣着打扮。”

    贾杰敏说,如此你便将他们的份额都穿了。

    邓艳芬即刻又说,上个月冬季运动会,学校里规定要统一服装。我妈还不是替小军购买了新衣服。现在过年的又是一套。她说刚才她都忘记驳斥她了。说着,又要站起来找她理论。贾杰敏忙拽住。她说,或许是小军冬季运动会购买,现在又要过春节,你又再次提出,你母亲的经济才紧吧的?

    邓艳芬只说管不了这些。李小军前后得两次新衣,这里不过是要增添一条裤子,她便偏心眼了。她将她的手推开。忽然,她触到硬物。她撩起了她的手袖。打量是一块崭新的电子表,她询问由来。

    贾杰敏如实相告。

    邓艳芬即刻又增物欲。贾杰敏后悔让她看见。她担忧她出门找林佳慧提及。这里劝慰都没压下,那里又添新念头。贾杰敏忙打岔询问上次要她找的两分钱的题目。

    邓艳芬站在门一侧摇了摇头。邓艳芬:

    “你应该去问问梁老师他找到了么?”

    贾杰敏:“本来就是梁老师出给我们找的,我返过来又去问他,这样不好吧?”

    邓艳芬:“说起老师来我想起来,前不久有一天艾挺发来我们班大肆渲染;说你烫头发,穿喇叭裤,令大家不要向你学习。”

    又说:“我还跟班长小声议论;人家贾杰敏哪里有喇叭裤,我跟她玩得那么好咋从来没有见到她穿过。这艾挺发见我讲小话竟然点了我的名,我就站了起来。我说叫他去你家查查,要是有喇叭裤便没收,若没有,是不是让他买条给你?全班同学听我这么一说,竟然都大笑了起来。”

    贾杰敏不是第一次听见艾挺发这样说,而在低年级如此渲染还是第一次。贾杰敏不知道艾挺发为什么要如此渲染,如果真穿了喇叭裤,烫了头发,遭如此恨批,是应有报应。而眼前这报应来至何处,贾杰敏好在云里雾里不得明白。

    贾杰敏感觉她的心似乎下沉得更深了:

    ——马里亚纳海沟么?哪里基本没有生命的迹象。贾杰敏这样一想,便从心底发出战栗。

    邓艳芬打量贾杰敏哆嗦。邓艳芬:

    “杰敏,你应该去找艾挺发问问;到底哪个穿过喇叭裤,烫过头发?否则,只要是他交过的班级中,还不得把你弄得像名人般?”

    贾杰敏:“算了,要说我早跟他明辨过了。”

    又说:“学生跟老师明辨,哪有老师输掉的道理?”

    邓艳芬:“就为塑个反面典型?学校里抽烟喝酒的学生多了去,凭什么就盯上你?他不就是要把你搞臭么!”

    贾杰敏低沉地长叹了一声:“唉……!”

    又说:“父母离婚,或许这就是他歧视的理由吧?谁让我生长在这样的家庭呢?活该我命该如此!”

    邓艳芬用疑惑的眼神解读着贾杰敏。

    春节过后不几天,李雪松约了周晓敏一道来了靖城。这晚,正巧邓艳芬邀约贾杰敏一块去看电影,便在电影院巧遇。

    原来李雪松一直跟姚玉媛通着书信,却因毕业少了她的消息。李雪松没有她的新地址,这便找寻而至。另一方面,李雪松的三姐工作在沾益,过去靖城便也是一举两得游玩之事。

    贾杰敏告诉了他姚玉媛毕业待业一事。周晓敏还揣测着是否因为姚玉媛高考落榜因感觉没有颜面便断了音信。贾杰敏忽然发觉男人傻起来也蛮“可爱”的。她本想对他说点什么,但又觉不妥便也不言语了。

    邓艳芬却说:“开什么玩笑?她可是她们班的班花,这班花就可想而知了。”

    李雪松似乎已经察觉到一些潜在变化。李雪松:

    “不论怎么说,既然我们来了,我还是希望能够见上她一面?”

    二人只得放弃看电影陪同着他俩找去。

    从艺术剧院到总站交通路是必经之路。刚走入不到五十米,周晓敏、邓艳芬便与他俩拉开了距离。李雪松因见面心急,便没有顾及他俩,还一个劲儿地朝前走去。贾杰敏几次回顾却已经人影模糊便只得带路而去。大约二十分钟后,贾杰敏带领着来到了姚玉媛家房头。李雪松等在原地,贾杰敏前去叫唤。

    姚玉媛简单地问候,李雪松显得很是高兴。他们三人刚走出一排房子的通道,姚玉媛便声称有事而借口离去。李雪松显得很沮丧。贾杰敏本想离去,但他却要他陪同去找寻周晓敏。他说她是靖城人,应该明白邓艳芬会将周晓敏带领到什么地方去了。

    其实,贾杰敏对于二人去向是毫无线索的,毕竟,靖城也不小。她之所以勉强陪同,主要还是因为李雪松情绪低落。

    她想二人极有可能再次返回艺术剧院去看电影了,因了便陪同他沿着交通路再次返回。

    间隔而开的路灯像是瞌睡人的眼,勉强支撑的光晕含昏地照射在水泥地面上。李雪松消沉,贾杰敏便也无话。大约走出一百米,李雪松常常叹息了一声:

    “唉……!其实,我已经想到会是这个结果,可是,我还是想亲眼看到。”

    贾杰敏:“能有这个思想准备,或许你的痛苦会减轻些。”她没有直接经验,而是从当年任晓军抛龙晓华、瞿晓云抛汪文玉的身上看到了被弃者的伤痛。

    李雪松:“说老实话,我一点都不感到痛苦。”

    贾杰敏很是诧异。她说他的哀叹就是证明。他却辩解说,他是为所有被玩弄的男人哀叹的。他低沉的情绪不会作假。贾杰敏说明了一路上的感受。

    李雪松却说:

    “那是因为从一个地点出发,年轻人都会怀揣着一颗激荡的心满心欢喜地期待着另一个地点的浪漫相遇,可忽然间这样的相遇就变质乏味。”他默默看了她一眼又说:

    “任何人都会情绪低落的。这跟坠落情网的情绪低落不一样。”他努力说明他的差异。

    贾杰敏消化着他的情绪而沉默。李雪松接着又说:

    “她是不是又重新找了男朋友而回避我?”

    贾杰敏:“你刚才见到她应该问她呀,而不是通过我。”

    李雪松:“我通过你只是想多了解些,毕竟,我没有跟她生活在同一个城市。你说明事实即可。”

    贾杰敏:“事实上你要我怎么说呢?实际上一女多男就是当今的社会现象。”

    又说:“没有自己真实的情感;没有自己的人格品味;没有自己独到的见解;有的仅仅是人云亦云虚浮外在所谓‘英俊’的东西。”

    李雪松:“那么,你独到的见解又是什么呢?”

    贾杰敏:“当然不会是外在的东西了。”

    又自嘲地说:“当然我外在的东西是‘一穷二白’的。”沉默着又说:

    “不过仅有外在的东西岂不肤浅?”

    李雪松淡淡吐露,似乎你的思维跟我以往认识的任何一个女孩子都有所不同。

    沉默着又走出两步。贾杰敏:

    “你想想,一个人如果仅有外在的东西而不熟悉他内在的思想,即便是认识这样的人岂不是跟不认识一个样?唯一不同的是,面对这么一个人,你能根据外在的貌相喊出她的名字,实质上不过就是如同一个擦肩而过的陌生人。”

    又说:“直观一点,我说的就是外貌熟悉,心灵陌生。”

    李雪松似乎从来不曾思考过这样的问题。贾杰敏现在这样一说,便也沉思下来。稍后,李雪松:

    “听说你父母分开了?”

    贾杰敏突觉心又重了。贾杰敏:

    “那便是给我打击,同时也给了我磨练。”

    李雪松奇了。李雪松:

    “这也能给你磨练?”

    贾杰敏:“高尔基说过,‘苦难是一所最好的大学。’”

    李雪松:“那是你家庭的苦难,并不是你个人的苦难。”

    贾杰敏:“那么,树干遭受了雪霜,而树枝上所结出的果实焉能不受影响?”

    李雪松浅笑了起来。李雪松:

    “还别说,你这比喻还挺生动。”

    又说:“似乎你的思想也要比他们深沉些。”俩人说着话一路来到艺术剧院。剧院门前行人寥寥,晚场电影已经进场。没有周晓敏、邓艳芬二人的身影,贾杰敏说,那你只能到旅馆去等待。

    李雪松:“现在这时间我一个人回去岂不是很无聊?特别是等待着人家谈恋爱归来。要不,我俩也找一地儿坐坐?”

    贾杰敏心底有股儿被当做替代品的消磨感。她明确了夜晚地凉。她让他先回旅馆去等待,但他还是有些儿迟疑。暗夜下,贾杰敏说:

    “或者难说,他们根本就没看电影而是回到旅馆也未尝不可。”

    自从李雪松认识贾杰敏以来,他感觉他看不透她。她总是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而形成一层神秘面纱的包裹。从心底的审美观上讲,贾杰敏并没有那种令男人一下子就冲动起来的面容。可是,正在那种犹抱琵琶半遮面的感觉却更撩拨着李雪松欲揭开面纱而探寻她内心神秘宫殿的驱动。而这样的驱动在他们走出交通路那地段就更加强烈了。如果说从前她的矜持一定程度上强化了他心里的印象,那么,走出交通路他们交谈的思想,以及方才站在艺术剧院门前她果断的结束语更令他心头涌上一股前所未有的体验。李雪松渴望强化心理这样的体验。

    贾杰敏一个人沿着交通路走回,在炮团的小道与总站大门的交汇处遇到了邓艳芬。只说周晓敏买了一包香烟便没了二人的身影。贾杰敏说明主要是李雪松前去相会姚玉媛心切。又一想,她质疑她,如果只是买包香烟那么简单,那么,她怎么会从炮团门前的小道穿过来?

    周小敏眼带不满。贾杰敏告辞转身。邓艳芬告辞追来。邓艳芬笑着说明,正是不见了你们二人的身影,这才散步到炮团。她让她不必质疑,因为今晚周晓敏正式提出跟她交朋友。

    贾杰敏提出了梅国荣的问题。

    邓艳芬说,刚认识他的时候感觉这男人还行,可是,随着书信交往感觉成天的就只知道要她到陆琏去玩耍。他一个健全人可是不知道现在学校没有放假?

    贾杰敏认为这属于沟通方面的小问题。并说明了感情不等于任性。如果一旦认定,那就该义无反顾地走下去。

    邓艳芬一点不能理解贾杰敏这样的认识。她说明如果说要有先来后到的排列的话,那也是周晓敏先到。

第215章吕国珍受伤

    贾杰敏让她各自考虑。毕竟,年岁还小。或许,现在还分辨不清楚自己的情感。

    邓艳芬说,她清楚她的情感。还在良县时,她就看出周晓敏对她表露的喜欢。她犹豫的是他的家庭。她说她打听到他的家里很穷,且有一母。两人说着话来到了空花园。靠在铁栏杆上,贾杰敏告诉她,应该主要观察作为周晓敏的这个男人,他的品质以及他的认知。

    邓艳芬说,她目前为止唯一看到的只有老实。但人品上却没有李雪松英俊。

    贾杰敏即刻表示,她可以介绍李雪松的。他正好跟姚玉媛分开了。

    邓艳芬笑道:“即便是他们分开了,那我还是选择周晓敏,因为今晚我已经答应他处朋友了。再说,我打量他其实对你是心存好感的。”

    贾杰敏暗自惊诧。贾杰敏:

    “你没见他是冲着姚玉媛来的,你可别会错了意?”

    邓艳芬辩解道:“他找姚玉媛我看就只是个借口,关键是要你带了去,所以,我们才会走开让了你俩单独相处。”

    贾杰敏强调:“分别是周晓敏对你怀揣情话要单独跟你倾诉,你却反过来找借口了。”

    邓艳芬:“我懒得跟你说,若不信,只看他今后给你的信件就会表露。”

    贾杰敏:“看吧,来了我拿给你读。也就是朋友间普通的问候。我这里只想着成为可以倾诉知心话的朋友这就够了。”

    在贾杰敏的心底,她深知自己就是一个“灰姑娘”,她唯有守住自己做人的本分。身边的同学朋友们早已经涉及爱情,而这爱情对于她破碎的家庭、苦难的历程来说,犹显得神圣。她怕她不经意地涉入,爱情经受不起这样的苦堪便破碎化为泡影。

    尽管贾杰敏畏惧着、抗拒着,爱情这道美好的影子可不是因为抗拒就不会光顾她的。但所谓的光顾,仅为脑海中闪现的一个念头,就像雨后一道美丽的彩虹,贾杰敏还不知道为何物时,便又淡退而去了。

    贾杰敏此际还不懂得怎样欣赏男人,而对李雪松相貌的“英俊”,恰恰是姚玉媛、邓艳芬反复强调同样的话题而增强了她大脑意识的。其实,她一直不会欣赏男人,或说什么样的男人才达到她们口中所谓的“英俊”?贾杰敏感觉自己就像是位“盲人”。正因为如此,贾杰敏所认识的男人似乎未在她的心里划下刻痕。

    对于施俊,贾杰敏是被赶鸭子上架。李雪松虽是张丽慧的同学,却一门心思扑在姚玉媛身上。贾杰敏仿佛觉得他们都是过客,似乎一个个跟自己没有关联。他们口中反复强调李雪松外表的“英俊”。然而,尚若丧失了内心品德的烘托,其躯壳无论怎样的“英俊”说到底还苍白贫乏的。因此,对于邓艳芬的话语,一觉醒来便已淡退。

    贾杰敏很长时间没有见到陈墨痕。再次街上遇到,却已是去山东油田工作而返回的探亲假中。又聊起张宇云,只说也早已到靖城饭店工作。又约了邓艳芬一道去其工作地点玩耍。

    春节过后,贾杰刚与汪文洁一道去了良县。

    吕梅仙的家历来对贾杰刚敞开了笑脸,因此贾杰刚从来都没有不受欢迎的体验。当然,贾杰刚知道每天跟随孟建仁去氮肥厂之岸的南盘江钓鱼是他最大程度对这个家庭的奉献。如果那天特殊,鱼儿不碰钩儿,贾杰刚则即刻调整到田间地头逮泥鳅,晚上回到家里面,孟浩然仍然是一如既往地将拇指含在嘴里而喜笑颜开。在热灿灿的目光中,贾杰刚从中找到他的存在价值。

    将晚饭下肚,鱼儿交代,仿佛贾杰刚的任务就已经结束。夜晚,便是他跟汪文洁的悠闲时光。

    这晚,贾杰刚跟汪文洁刚转出河埂并入主街道,但见吕嫒仙坐在一位男人的自行车上由低爬坡骑行。吕嫒仙身穿分外扎眼。一件雪白色的上衣、下身是一条红色的大喇叭裤。那男子骑到坡头因为乏力而偏斜下来。只见吕嫒仙手搂腰杆而紧紧抱住,随后,传来了二人调笑的淫邪声响……

    贾杰刚一直憋在岔街汇入口的电线杆后面打量着二人又重新上车离去。

    贾杰敏原本也跟随贾杰刚一块到良县去度假。但客车驾驶员见三个孩子搭乘,便沉脸要分散。如此,贾杰敏只得搭乘下一班车。只说客车抵达陆琏进站时被杨琼瞅见,便叫唤留下。

    对于吕梅仙家的待遇,贾杰敏感受没有呆在朋友家自由,便也乐得留下。再见徐凤仙,只表露得爱理不睬。杨琼解释说,现在正跟瞿晓云恋爱。

    这晚晚饭过后,杨琼陪同贾杰敏在街道上散步。刚巧汇入主街道,但见瞿晓云骑车守候在街道一侧。三人招呼过后,杨琼询问他可是在这里等待徐凤仙。瞿晓云只摇头否认。继而又说,在这里主要是等待你俩。

    贾杰敏窃笑他不必夸张,如果是等她俩的,又怎知她来到陆琏。瞿晓云不加思索回答说:

    “贾杰敏,告诉你我就是夸张了。在你们总站这群人中,你是最坏了一个,我是最恨你的!”

    贾杰敏:“就针对你的见异思迁,我的出击,我也没有指望过你会喜欢我。当然,我的存在并不是取悦于你的。”

    瞿晓云:“我怎么见异思迁了,怎么见异思迁了,你倒是给我说清楚?难道我没有追求爱情的权利或自由么?”

    又说:“你既然不喜欢我,为什么要搅扰我跟龙晓华?你可知道,她是我最珍惜的一人?!”

    其实,在瞿晓云的认知里他一切的所作所为都是理当所然的跳跃。他渴望着找到更大城市跳跃的平台,从而从中猎取最赏心悦目的一人。从路南到陆琏他跳跃成功了。现在又从陆琏到靖城,他梦想的落空就毁在了贾杰敏的手里。因此,他对她怀有刻骨的仇视。在瞿晓云看来,他那晚对贾杰敏的骚扰不过是过盛的荷尔蒙作祟,但对贾杰敏并没构成什么样的伤害。而在贾杰敏则以为,他用“三块钱”就侮辱了她一次,又搂抱了她,所幸的是没有造成身孕。此际的贾杰敏对性知识没有一点点的认识,她按照自我的曲解而解读着。因而,瞿晓云如此针对,她觉得他卑劣的属性之顽劣。她为他可以如此轻易地抨击她而不顾及她的感受而暗自伤情。

    泪一个劲地在眼眶里打转转。贾杰敏拼命忍住。

    瞿晓云:“你还好意思哭?想想你这么大点人,咋会有哪些怪主意?我也算服你了!”

    又说:“你所着的事的确高明,将我写的两封信对调。这事我是后来才知道的。又在龙晓华面前诽谤我。贾杰敏啊贾杰敏,我想不恨你都难!”

    万般苦水她唯有各自强咽下。她不想分辨什么。她又回归到她的抑郁中去。

    因为不快,贾杰敏决定第二天离开陆琏到良县去。贾杰敏觉得她的心很苦,但却没人能倾诉,她需要沉寂的过渡。在她来到良县的当天她就决定进白大村去。令她感到意外的是孟建共刑满回到家中。吕梅仙打量她要去往外祖母家,便让孟建共陪同。

    于是,二人找到乡村的客运车辆。巧碰的是,两人上车却遇到童年的小伙伴杨杏花。杨杏花年长贾杰敏两岁,已经嫁为人妇。两人招呼过后便坐到了同排位上,只留下孟建共一人坐后排。杨杏花抬手露出了块梅花女表,黄灿灿光泽闪烁,她眼睛中流露出极幸福的神色。之后又问了贾杰敏是否有手表。贾杰敏只说那不过就是一个记录时间的工具,而杨杏花却全然不能领会她的话语,信手撩起贾杰敏的衣袖打量她手腕上所谓的“工具”。但见只是块电子表,那眼神就像是高贵的公主般骄傲。

    贾杰敏原来以为宛如世外桃源般的北大村可以疗伤,但见眼前的情景,她感觉她的心似乎再也找不到可以依偎的乡情,该沉闷的还是得一个人沉闷下去。她的心从对乡亲的依恋中淡退出来,以至魂系在吕国珍房后那条清晰的小溪,系在间隔两百米开外那条奔腾不息的南盘江上。她的牵挂从乡亲中浓缩到吕国珍一人身上,以至于空闲的时间她用来呆呆观望南盘江流淌的点点滴滴。

    吕嫒仙去往良县县城不常回家。大遍的田间地里只靠吕国珍一人的劳作。这年,吕国珍已进六十。些许银丝掺杂在青丝间,贾杰敏忽然感觉到外祖母老了。收苞米砍青菜是她乐意陪同的体验。而每当这个时候,孟建共总会赖在床上不起,并说那有什么稀奇?尽管贾杰敏说得极其负有情趣,但都被她强调的从小的习以为常给冲散。于是,吕国珍只能命她起床后先将火炉升着并煮上米饭。

    蓝天还是一如既往地梦幻,白云仿佛童话般漂浮。走出山村沿着小山坡爬去,朦胧可见南盘江对岸茅草房背后的山峰。那迷纱一般缥缈的云还是弥漫在曾经充满幻想的山顶间。贾杰敏脑海漫过了她童年那个很长很长幻想的迷梦……

    那一池幽蓝……

    那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女……

    那投情的情郎……

    那忽然间隔而开的银河……

    她多么希望人间的生活能过出超凡脱俗神仙的意境啊!可是,人类的饥肠似乎就是为了粉碎梦幻而生长。由幻想而回到现实,贾杰敏的情绪有些落寞。

    继续跟随吕国珍踏行山坡。沿着弯弯曲曲的山间小道,再放眼那环绕的南盘江河床,只见灵动的水波泛起银白色反光,交映着河床两岸绿油油的菜田。林间,树枝上的小鸟欢乐歌唱。贾杰敏的心忽然被感染喜悦起来。不时地,她把她也变成了一只叽叽喳喳的小鸟,尾随着吕国珍身后话语不断;不时地,当她打量到那小道两边被露珠压弯的小草,她的心又为此而收紧。是的,那晶莹剔透的露珠儿宛若小草一个美丽的辰梦,只是脚步稍不留意,它便破碎而落。一路的闷闷不乐引来吕国珍关切。她会询问为何前一个时刻还欢声笑语的后一刻却沉默无声?贾杰敏说,露珠是小草的眼泪,而我们却是踢碎的践踏者。吕国珍忽然乐了。她说她如此悲伤,只怕是连路都不要走了,饭也不要吃了。贾杰敏说:“我们走路吃饭可以晚一些让小草喝下它的迷梦。”

    吕国珍笑道:

    “即便是晚一些,当太阳一出,露珠儿仍然要蒸发。”

    贾杰敏辩解说:“即便是蒸发,露珠儿回归了小草的魂,那是自然的挥发;而我们现在却是人为践踏。”

    吕国珍收敛起笑容。吕国珍严肃说:

    “孩子,农民有多苦可能你不知道,而农民所以的希望都归依在勤劳里。睡两更起五更那是常有的事,否则,别人家的田地里稻穗儿弯腰欢笑,你家的田地里只剩下一包浆。”

    贾杰敏知道,田地是农户生存的依赖,而小道则是通向坚实可依靠的桥梁。若桥梁的踩踏能够保持小草的梦境那该是多么地美好啊!

    差不多十一点左右回到家里,但见还冷火冷灶,打量孟建共还睡在床上。吕国珍会苛责她没有升火。她辩解说,如果她不进白大村来,她上了山地回来仍然是冷火冷灶的。

    贾杰敏会询问她,呆在“那里面”难不成也可以睡到太阳照射屁股么?

    “咔、咔……”一阵没心没肺的欢笑。孟建共:

    “正因为呆在‘那里面’每天都按时起床,所以回来了才想睡懒觉嘛!”

    贾杰敏无语。无语后的忙碌是围绕着升火烧饭进行。

    祖孙三人将午饭过后,又开始忙碌烩煮黑毛猪食。

    午后,吕国珍这才开始收拾自身。将一顶板栗色的毛线帽取下,她开始梳理披肩的长发。她的头发是挽出一个漩涡状的发团以一颗银幛子别在后脑。解开团发,但见弯曲间黑白相间。外祖母真正老了,贾杰敏的心又一阵收紧。将头发再次挽上,便又揭开层层白色裹脚布开始修剪灰指甲。所谓的三寸金莲都是外形绣花鞋的美丽,其实揭开后那个畸形却撕扯着贾杰敏的心。

    除大脚趾外,吕国珍的脚趾其余四指都是裹弯曲后垫在脚掌底面,而正常的脚掌却被裹曲得収拢缩短,脚面形成“鸵鸟”的形状。一双畸形的小脚外表穿上绣花鞋虽美,却美得残酷。贾杰敏寻思着这段历史是如何开始的,幸而到母亲这辈戛然而止。

    当年孟建中手杵膝盖头入神观望的情景犹在眼前,仿佛他不是在观望一双小脚的畸形,而是在观望形成这畸形背后忍受的泪滴。贾杰敏的心湿润了——那露珠儿破碎的,又何止是小草的眼泪……?

    贾杰敏悲悯的情绪是莫名的。外祖母渐渐老去,而她们走后,她却要以一双畸形的三寸金莲去支撑起沉重的生活。她的泪可以莫名地映含。

    对于吕国珍来说,午时放一把座椅靠在门前的场地上梳理头发到修建指甲是惬意的时光。惬意中打量到贾杰敏的异样。她会关切地询问,是否还像小时一样爱哭鼻子?

    孟建共也感觉莫名。疑惑张望。

    贾杰敏掩饰。贾杰敏:

    “我只要想到我俩走后,您又一个人生活该是多么孤单……”

    孟建共:“孤单什么孤单,我妈她们也常常进来的。”

    吕国珍一听下沉脸色。只说,你妈哪能常常来,就住在这县城还没你三娘家来看我的时候多。孟建共忙说:

    “这两年我也不在家,这也是听他们说的。”

    想想又说:“我妈他们都是农民,都要为了田间地里的忙活,哪像三娘是工人,想来就来,想去就去的。”

    吕国珍也没有去理会她的话语。吕国珍:

    “这么些年来,我一个人还不是都过来了?虽然说你小姨跟你叔叔闹矛盾回了家里,但她又那能囫囵呆上几天的?”

    平和的日子总是在不知不觉中悄然淡退,而灾难的来临总是在悄然淡退中逼近着。孟建共表姐妹到来的第三天,吕国珍到河床旁的田里,返回时走到分岔的溪流傍,但见一农户牵了一头耕牛迎面而来。吕国珍本能退到溪流的分岔口礼让。却说农户来到吕国珍跟前还打了招呼。可就是耕牛随他路过时,却将头回转以牛角将她挑了掉进沟壑里。

    吕国珍骨折的当天就被村民送进了良县医院。之后,吕梅仙通知吕玉仙。于当天傍晚赶到。

    骨折恰巧从脚踝处折断。吕国珍一辈子呆在农村营养不良。这样,脚踝处瘦的仿佛除去脚骨便只剩下一层皮了。进入医院,尽管医生使用了强大的抗生类,但还是引起了感染。院方表面,恐怕治愈了也会留下后遗症。

    三寸金莲走起路来原本就停停歇歇依依袅袅,若再落得个跛脚,可想而知今后受影响的生活。

216章障眼法

    吕玉仙思虑再三,决定选择走中医的道路。开始时吕梅仙并不同意。因为看中医,这就意味着要办理出院转到家里居住。当然,吕国珍居住在交通不便的乡下。这意味着可能需要留在良县修养。吕梅仙绕弯将情况说明。提出让吕玉仙尽孝大可接到靖城治疗。可是,吕玉仙打听到石林地域有一位老彝族中医王思明,治疗骨折类很是了得。如果吕国珍居住良县,老中医跑起路来也会轻易一些。于是,吕玉仙说明了理由。吕梅仙阴沉脸。无奈,吕玉仙表明利弊。吕玉仙:

    “如果是你实在阻止,那么还是让妈呆在医院里得嘞。但是,我可要先将话说明了,如果说,今后妈的腿治愈没有落下什么后遗症,那么大吉大利大家相安无事;如果说妈留下了后遗症今后生活受阻,那么,从良县开始,一个女儿养她一个月。”

    吕梅仙一听不干了。她首先提出,当年呆在家里就被撵出来,为什么现在要她来赡养?如果说需要,那也是该由那些念过书的人受过她福禄的人报答。

    吕玉仙指出,当年虽然她念了书,那也是忍住饥饿偷偷跑去的。如果要按照她的理解,那更是家都不用回去的了。吕玉仙同时提出,若到时候老人有啥三长两短,你这里不接纳,到了你赡养的时间,可是让她手拿破碗站在你门前讨饭?

    吕梅仙叫苦不迭。她说嫁到孟家曾经这么重的家庭负担,家里人从来没有帮过什么忙,现在你们都好过了,但是,家里还需要赡养孟家老奶奶。

    吕玉仙指出,那是你孟家的老人,难不成你不养可是还要大家替你分担?另一方面,当年借去抬孟家老爹的老寿材到现在都还没还上呢!

    吕梅仙原本就是推卸责任,现在听吕玉仙再次提及寿材,她的脸跨得可以落雨了。她让她休提及。明确指出再说过去的老黄历只怕剩下吵架了。

    烟雾袅袅。一阵沉默。最后,吕梅仙同意了将吕国珍接出医院。

    吕国珍出院,家里凭空多添了人口。吕梅仙的脸更拉长了。吕玉仙暗自打量便只有命贾杰敏先返回靖城去。

    外祖母受伤,贾杰敏怎么说都要留下来照顾。可吕玉仙将话说到绝处。吕玉仙:

    “如果你能的话,那么,你留下来我返回去好了!”

    贾杰敏默默点头认可。吕玉仙话锋一转:

    “包挂到石林去接送你王大爹?”提及名讳,王思明凝眼打量。石林那么大,贾杰敏提出了不知道具体驻地。吕玉仙话锋又一转:

    “所以说,你留下什么忙都帮不上。”

    天色灰暗暗仿佛进入到暴雨前的前奏。贾杰敏坐在陈旧的大客车上闷闷不乐。身后坐着孟家河埂旁的耿亚平。上车时笑脸招呼。

    却说这耿亚平虽然年纪不大但已结婚且有了小孩,但因为感情不和而离婚。离婚后便处于汪洋中随意漂泊的孤舟。孤舟渡汪洋突显随风向而转航线的漂泊。

    贾杰敏刚上车来,耿亚平就热情招呼。只微笑点头表示招呼。贾杰敏搭乘的是无票人情车辆,驾驶员让她随意找空位坐下。打量前一排只乘坐了一位健壮男子,贾杰敏坐了下去。健壮男子体态彪悍,面部皮肤凹凸且近似乎动物毛囊。只热情招呼贾杰敏。随后,一个劲儿询问去向。她本能矜持点头或摇头。无话。尽管乘坐上车,贾杰敏的心情还是为吕国珍的受伤而沉闷。车辆驶出城区缓慢爬行在七星村山坡上。闪电忽然明亮瞬间在天空形成电网又瞬间消失。随即,狂风大作,暴雨便击打在车辆四周的玻璃窗上。贾杰敏忙请求身旁男子将车窗关闭,但只目不斜视。耿亚平忙笑说:

    “曹飞,我朋友要你关窗子呢!”这个时候,贾杰敏方知,他们是同道人。

    曹飞偏头一笑:“我还以为遇到哑巴了呢,对她说三句话,还听不到她的一句回话。”又说:

    “暴风雨中山鹰不是飞得更高么,不经历暴雨,怎么见彩虹?”

    贾杰敏意识到他有意挑衅。她还是无语。她只能稍微拉开与车窗的距离而将身子移空半个在过道上。

    耿亚平再次要求。她说雨水都灌进后面来了。这样,男子终于关闭了车窗。唰唰唰的暴雨冲击着路面冲击着车体,路面上升腾的热气形成雾气而被车辆碾压破开。车窗前的雨刮拼命摇摆着,仿佛就像两只手臂不断地擦拭着车辆的眼睛。贾杰敏全神贯注地注视着前方。心却一会儿停留在有关后腿部遗症的担忧上,一会儿又停留在曹飞所谓的山鹰方面。她怀疑这么一个报复心理极强的男人还能说出负有哲理的话来?

    良县东西环山,地势处低,七星村的山坡似乎是高出地面的阻挡。车辆一直呈回字形绕行在山间公路上。爬上七星村山坡,暴雨看似渐小。耿亚平从包裹中取出苹果分给大家。但见从她身旁到后排座位的另外一位健壮男子,这才递给前排的曹飞与贾杰敏。贾杰敏婉言谢绝。曹飞接过后直接放到了她的双腿间。贾杰敏忙说乘车也没带水果刀,而这皮并不卫生。于是,曹飞从裤腰处掏出了牛角刀。削皮后又换给了她。贾杰敏开始了解他们同行。又询问耿亚平,这么些朋友到靖城是工作还是过去考察市场?耿亚平不屑于工作或市场考察。她告诉她,除了她而外,他们都是靖城人。她轻蔑调侃普通工人辛苦两辈子都达不到他们经营的营生。贾杰敏疑惑。与之并排的胡小发流露的神情更加自豪。曹飞接过话忙道出真相。

    原来,他们这个团伙是以赌博为生。胡小发是中心赌王。靖城道上堪称“鸡王”。

    贾杰敏一点不了解转业术语。疑惑询问,什么叫“鸡王”?

    耿亚平接过话说:

    “也就是鸡牌冠军。”

    曹飞说她没有见识。只说,大名鼎鼎的“滇东北鸡牌”冠军你竟然不知道?小耿是良县人都知道,而你是靖城人居然不知道。

    贾杰敏说明自己还只是一名学生,自然是没有接触社会不知道。她又奇怪了。她再询问曹飞,既然人家是“滇东北鸡牌”冠军,那么,你们这么些人跟着可是学徒呢?

    胡小发后排一位健壮男子接过话回答说,我们就是想学胡哥的手艺也是白搭。另一个说,你就直接告诉她我们是跟着吃干饭的人便是了。

    对于呛人似的回答,贾杰敏并未在意。曹飞神色凝重说:

    “你刚上车时可是一眼看到胡老板人很瘦小?”

    贾杰敏疑眼没有表示。

    曹飞:“你想想,我们胡老板是能挣钱这不假,可是,像他这样身段的男人即便是挣回万贯家财,他能‘看’得住么?”

    贾杰敏发“轴”了。她迷蒙着没有接话。

    耿亚平笑着要他不妨直说。曹飞仍然没有进一步说明。

    耿亚平说:“是这样的小贾,因为我这老公人瘦弱每每赢钱也要被对手掏空。记得有一次掏空了不算,人还被暴打了一顿扔进阴沟里。所以,后来就找来这些弟兄来保驾护航。”

    贾杰敏恍然明白。贾杰敏:

    “也就是说,他们都是他的保镖。”

    胡小发点头又摇头。他说他从来没有把他们当保镖看待,而是弟兄待遇。

    曹飞接过话要她跟随他们入伙。吃香的喝辣的不在话下。贾杰敏忙说明她还是一个学生。曹飞:

    “学生的最终目的也是挣钱为家,你不必过渡就直接挣钱了,这样的好差事到哪里去谋?!”

    贾杰敏表明,他们挣钱那是因为他们彪悍的体力,而她一介弱女子若说这跟随的方法能挣钱,那不过就是扔进阴沟的下场。

    曹飞眼睛明亮。他说她倒也清醒明了,不像社会上一些女人一听就顿显贪欲而找不到北了。

    贾杰敏很讨厌如此挖好陷阱准备埋人时又褒奖被掩埋人的智商。她要求他不要拿她来调侃。

    曹飞坐正了身姿。曹飞举起了右手掌:

    “我向某某某保证,我曹飞绝对没有以小贾寻开心来调侃的。我是处于真诚的邀请。”

    又说:“当然,你一介女流是保卫不了我们胡老板的,但我可以呀!那么,到时候我的分红不就是你的了?”他说着话将手臂放到座椅的横杆上。视觉上,他的手臂好似搂在她肩膀后面。只两眼闪亮对未来一番描绘。

    贾杰敏要他移下手臂。她说,让驾驶员从后镜中看到,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搂着她。若让父亲知道定是不妙的。

    曹飞缩回手臂。眼里流露出野狼一般的目光。曹飞:

    “那个敢多话,看老子下车还不得卸了他的手臂!”他嚷嚷的嗓门似乎有意增大。贾杰敏要他低调。他回答就是故意说了让他听见的。接着,他又提出要她抵达了靖城后不要回家,跟随他们去吃香的喝辣的。

    贾杰敏谎称反胃。

    曹飞:“若你不吃辣的,你想吃什么尽管点,天上飞的到地上跑的,只要你能点得出来……”他拍了拍胸部的衣袋。又说:

    “老子就掏得起钱给你买得来。”

    贾杰敏说明她是跟随父亲相依为命,尚若见不到她,只怕父亲会很担心。

    曹飞强调愿意跟随你回家去见上他一面的。他要她强调,她已经长大了。贾杰敏沉默没接话。曹飞:

    “遇到我是你命中的福气。你问一问耿亚平,我曹某人什么时候对哪一个女人像对你如此用心了?!”此话一出,耿亚平即刻帮衬直称赞。他作为的福气在贾杰敏看来却有些约束限制。她默默思考所遇到的团体。曹飞有些等不及了。他说,等抵达靖城下车后你一个人跑也跑不过我们男人,我们几个干的就是保镖的工作,可是你胳膊还能拧得过大腿?

    贾杰敏消化着暗淡说,你这可有强抢民女的味道。

    曹飞点头。他说凡是他喜欢的,他必须表露男人的魅力。男人不坏女人还不爱。

    话语间不知雨何时而停。客车驶过板桥后便直奔陆琏。贾杰敏暗自在心底做了一个决定。

    进入县城,客车轰鸣着破嗓的发动机转入车站。车辆停稳。驾驶员吩咐停车休息十分钟上卫生间。耿亚平询问贾杰敏是否通道。摇头。胡小发以及后排座位上的男人下了车辆。曹飞却守在身旁。贾杰敏忽然起身说要上厕所。曹飞质疑:

    “刚才耿亚平叫唤你怎么摇头?”

    贾杰敏只说,这是瞬间的感觉。曹飞眼带淫邪的笑意。贾杰敏起身提起随身书包。曹飞却伸手要替她保管。贾杰敏忙说书包里有她需要的卫生纸。接着,贾杰敏顺利下车。车辆停靠在站台前约五十米处,而客运的小卖部就设置在站台一旁。

    话说贾杰敏前不久过来时杨琼还没分配待业,贾杰敏再次返回她便分配到客运站小商店中待业了。贾杰敏刚一下车,杨琼便一眼瞅见忙挥手招呼。于是,贾杰敏故作镇定急忙走了过去。杨琼一脸喜悦说明现在分配在客运站小卖部待业。贾杰敏简单说明客车上遇到了强制者试图掌控。又让她目光保持自然不要仰头眺望。

    杨琼着急。目光畏惧。只问那该怎么办?

    贾杰敏说,好在驾驶员也站在场地上,一会儿从旁侧告诉他在陆琏下车。杨琼眼睛闪亮只说小卖部有后门,商店被这货架隔开。一会儿你偷偷从后门进入躲避。即便他过来询问也看不到你。贾杰敏偏头。贾杰敏还是决定出了卫生间从大门旁侧绕去杨琼家小厨房躲避。又嘱咐无论啥人过来打听只摇头说并不认识。

    大约半个小时后,贾杰敏揣测车辆已离开这才来到客运站小商店。却见杨琼一脸苦瓜相。

    贾杰敏疑惑问询。杨琼说明。

    原来,贾杰敏绕行离开。客车已经轰鸣发动机。但见客车上跳下一男一女二人奔向小卖部打听。杨琼摇头不知。相貌凶恶的男人硬要杨琼打开后门查看。杨琼无奈。凶恶男子没有进入,但见无人便气急败坏离去。随后,客车上又跳下一位彪悍男子到小卖部窗前。客车驾驶员催促。凶恶男子恶人恶语。驾驶员只好停息发动机。彪形男子忽然要购买“石林”香烟。数量二十条。杨琼第一天上班,心底暗暗惊喜开门红。但商店却只有五条香烟。彪形男子催促快包好。杨琼提出先支付款项。彪形男子从怀里掏出一沓五元的钞票。杨琼接过后反复查点。确认数目。方打包香烟。彪形男子急急转身。

    杨琼再一次查点钞票转过货架放入枕头下方。客车再次轰鸣发动。杨琼的心很欢喜。今天是她踏上待遇道路的第一天便打破了销售记录。车辆驶出站台,游客稀少。杨琼压制着喜悦心情又转入货架后掀开枕头查看。顿时傻了眼。但见一沓钞票没了,却只有一张红绿相间的方形图纸。杨琼的心跌至冰窟窿里……

    贾杰敏怎么都想不明白。只问你打开后门让他们查看时是否关闭?杨琼肯定。泪眼婆娑。只念叨九十元现金忽然化为乌有,这该怎么办?贾杰敏建议通知杨展。杨琼有顾虑。贾杰敏提出电话报警。杨琼担忧说不清楚落个监守自盗罪名。贾杰敏明确出了这么大之事怎么都应该让父母知道,让他们帮助解决。

    如此,杨琼电话杨展。再次转入货架后掀开枕头取出那张“图纸”展示。又打开小卖部后门让贾杰敏进入。贾杰敏迟疑。杨琼只说一沓人民币瞬间变成了“图纸”,难不成我还能嫁祸你不成?

    贾杰敏这才进入后门。货架后是一张由东而西的小木床,为夜班工作人员休息使用。贾杰敏打量询问是否从枕头一旁滑至床下。杨琼明确放在枕头中部。于是,还是找来竹竿电筒扒拉。空无一物。又将被子铺开抖动。皆无。

    杨琼的泪没有间断。贾杰敏忽然觉得绕至厨房一带躲避很明智。

    随后,杨展到来。杨琼再次哭诉。仿佛天方夜谭。又取出那张诡异“图纸”查看。红绿相间。不得明白。杨展责备不当面清点。杨琼申辩反复清点两次这才转过货架放入枕头下。最后出来递给香烟。贾杰敏询问男子表情。杨琼陈述当时心中喜悦没留意。杨展斥责。只说这里客运站小卖部是方便旅客零售,但也该观察对方神情。杨琼说当时车辆发动,车上旅客催促,数点是有些慌张。

    杨展一脸凝重。只说恐怕是遇到了障眼法。贾杰敏询问啥“障眼法”。只说在过去江湖传闻,以为失传,今又死灰复燃。又说这是有时间限制的。听说是以药水炮制。药水在特定时间过后才会显露。

    杨琼:“这就对了。当时那男子递过钱来不断催促快些。”

    贾杰敏:“是否报警?”

217章吕国珍靖城养伤。李天云提出离婚

    贾杰敏建议报警。杨展沉默。

    杨展:“百来元说多不多说少不少,只是她第一天上班便遭此劫,说出去丢人。不知道的还以为这个姑娘私吞了。”

    又说:“主要是现在客车已经出城了,报警也无济于事。”

    贾杰敏:“那可以追踪拦截停啊?”

    杨展显得异常沉重。杨展:

    “吃一堑长一智。今后不要再销售这么大数量的香烟了?”

    又说:“全当经验教训。这数目我帮你先垫付,以后每月发放工资充数。”

    杨琼点头。哭腔。杨琼:

    “早知道他那‘图纸’是经过药水处理,那我当时应该多拖延时间,让它显露出来。”

    杨展只说是祸躲不脱。

    贾杰敏又询问男人面部特征。杨琼眯眼描述。贾杰敏震惊暗惊恐不已。不错,正是保镖之一。贾杰敏联想,或许正是她的逃脱,曹飞便下手报复杨琼。贾杰敏再次建议报警。贾杰敏认为曹飞能坑害杨琼,定能继续坑害他人。

    阴沉面色。摇头。杨展:

    “天外自有高人等候。一个脓包让他去作脓。所幸自己人没有受伤。”

    又说:“如此之高障眼法,只怕民警也会觉得是天方夜谭。

    杨琼:“所幸商店没有三十条,否则,只怕损失会更大。”

    又说:“那可向待业办汇报?”

    杨展;“你还没听明白我的话么?”

    又说:“只怕领导也很难相信。既然自己掏定了腰包,那就打碎了牙往肚子里下咽吧?另一方面,即便领导相信你出了这档事,那也说明你的能力有问题。”

    分明是五元钞票,转眼之间变“图纸”。贾杰敏还是感觉不够真实。仿佛云里雾里。贾杰敏询问杨展过去是否遇到。

    杨展只说儿时曾有所耳闻。当时闹得那一家人卖儿卖女房屋还债。又抨击对社会危害之大。如此说来,贾杰敏不能理解不报警。贾杰敏认为对这类人的宽恕便是对善良者的伤害。便将一路骚扰道出。杨琼只说当时跳眼望去,一双极阴极沉犹如鹰眼的目光投过来。

    杨展只说这样缺德之人没有子孙,自有报应。又交代二人这件事不要让其他人知道。

    再进站的过路车贾杰敏迟疑。贾杰敏担心曹飞在靖城站守株待兔。

    这晚,杨家厨房的炊烟比平日晚些。杨琼之事,三人显得较为沉闷。

    次日。贾杰敏返回。

    却说,王思明传承祖辈彝族中医,因石林一带有些名气。名气之人自是有自己的院子。王思明的原则拒绝医治住院患者,因为中西医用药的冲突。由此,吕梅仙认为应该先将吕国珍办理出院再到石林接王思明。吕玉仙则担忧王思明拒绝医治,办理出院后又入院繁琐。吕梅仙提出让吕玉仙各自去石林接王思明。吕梅仙料定吕玉仙不过空跑。

    吕玉仙至石林如实相告。只说吕国珍上了年纪,且小脚。尚若不入院实则担忧意外。王思明询问老人是否出院。吕玉仙谎称点头。王思明却同道来到良县。吕玉仙这才办理出院手续。

    吕嫒仙赤脚医生。王思明用药只问原由。一口抑扬顿挫的彝族腔调。王思明:

    “不用刨根问底。打量大妈小脚穿梭在乡间的田间地埂可怜,我才下药的。否则,你们知道我的原则。”

    吕梅仙忙以眼色示意吕嫒仙。吕嫒仙忙说明赤脚医生也想提高水平。

    王思明:“你是啥意图我不想知道。只是大妈放心包药,我保证一个礼拜便能下床走路。”

    第一幅中草药包扎,王思明返回石林。两天后王思明再次进门。紧接着第二幅第三幅中药包扎。一个礼拜后,吕国珍过热能下地走路了。

    王思明医术名不虚传。吕玉仙充满了感激之情。吕嫒仙提出认师父。王思明却对吕玉仙表明结拜干兄妹。徒弟变兄长。吕嫒仙当场作揖。吕梅仙却面露难色。吕国珍命理缺子求之不得。

    吕嫒仙离去。吕梅仙进屋。吕玉仙跟进去询问吕梅仙,怎么王思明提出认兄妹似乎不乐意。吕梅仙:

    “你在靖城当然乐意喽!石林距离良县近,今后老孟家还不成为他的落脚点?”

    吕玉仙:“你千会算万能算,只怕是良县的首富了。”

    吕梅仙屌屁股出门。

    吕国珍打量便知二人不快。吕国珍想到岔事岔开。忽然想起彝族巫术源头。便将粪池捞出异物道出。王思明只问如何处理。吕国珍说明。王思明:

    “所幸你扔江水而下,否则便不是断了脚踝那么简单了。”

    吕玉仙惊悸。询问“否则”会怎样。

    王思明:“这就不好说了。”

    一股儿强势顶撞。吕玉仙:

    “什么叫‘不好说’?凡是能用语言表达的都有一个形态。”

    孟浩然对巫术一类自然了解。孟浩然斜瞥过去抽出拇指。孟浩然:

    “有什么‘不好说’的?王医生……”忽然意识又改口道:

    “干兄弟,你要这样回答她,任凭你去想象。”

    王思明“呵、呵……”而笑。便也不去理会二人的争执。王思明:

    “当时干妈如果摔碎土罐焚化里面物体就好了。”

    吕国珍双目幽幽。吕国珍:

    “当时我也不知道啊!”

    吕梅仙:“那到底是何物?”

    王思明:“应该有毛发骨头之内的东西。”

    吕国珍点头称是。

    王思明:“这就是被人下了魔咒。”

    又说:“毛发因该是死孩子的,骨头可能会是猫的狗的,鳞片有可能会是蛇的。”

    吕玉仙:“听着这般恐怖,那……会是下谁的咒呢?”

    吕国珍:“你们没见吕嫒仙不顺么,要下也是冲她来的。”

    吕玉仙:“我妈也是,别总以一些歪风邪气助长着她。我看没有这咒,她一样以邪为邪呢!”

    孟浩然犹如长颈鹿偏头向着巷道口打量。孟建国只说:

    “我爹,你可是担心小姨忽然又转回来了?”

    孟浩然:“你难道不知他们姊妹几人名字都带‘仙’?一个个天生地道的。”

    吕梅仙瞥眼孟氏眼法。孟建国直笑。

    孟浩然:“原来是挖坑在这里等着你爹呢!”

    吕国珍居住在孟浩然家并不想夫妻为自己闲碎话不快。吕国珍转向吕玉仙。吕国珍:

    “我一说,你就是这般否掉。要不是应在嫒仙身上,何不到靖城好好过她的日子?!”

    吕梅仙疑眼。吕梅仙:

    “提起她来,我妈,你摔断腿时她在哪里?”

    吕国珍沉寂下来没有接话。

    吕梅仙:“您只知道偏心替她考虑。她无论是在良县或者回靖城过她的日子,她的心里可有你,可有你那个家?”

    孟浩然:“就是!即便人家在良县,你摔断脚踝还不是老Y出来通知的。”

    吕玉仙:“还有杰敏。”

    又说:“这就是您从小宠大的老疙瘩?别说您摔断腿不管你的死活,就算是医院,人家前后进去几次?”

    吕国珍只说家在白大村,嫒仙一个人在良县讨生活也不易。

    吕梅仙:“那是她自己愿意。放着好好的靖城日子不回去过。”

    吕玉仙:“是喽!您住院说家在白大村她一个人在医院不易,那现在出院到二姐家里来修养,她可有好好过来帮你打盆水洗脸还是抹脚了?”

    吕国珍沉默。

    孟浩然手指又含进口腔。仿佛一时半会的离开像心底少了些东西似的。稍后。抽出。眯眼。孟浩然:

    “这个家里也只有他三娘敢说她吕嫒仙,敢管她的闲事。”

    这晚,贾杰刚陪同汪文洁逛了一趟街返回。走进巷道口,便听闻孟浩然的议论声。进入堂屋。招呼过长辈。贾杰刚:

    “要说,前几天我还在街上见到小姨。一个男人骑自行车载她。身穿一条大红色喇叭裤可显眼了。头则依靠在人家后背,手臂双手环抱搂紧。”说着,摆弄出一个姿势。

    吕玉仙疑惑询问:

    “该不会是她在这里找了人吧?”

    吕梅仙:“谁知道呢?哪个管她的闲事哪个倒霉!”

    孟浩然抽出泛白的拇指。孟浩然:

    “水泥色的街道,通红的大喇叭裤,那不就是街边一道风景么?那一境我们都见怪不怪……‘了’!”最后一个“了”字还没说出,便一声又咳嗽起来。接着,便又喘开。只偏头倒在沙发靠背。吕梅仙斜瞅一眼。只将一只手放在胸前轻扶。吕梅仙:

    “见怪不怪就不要画蛇添足!”

    吕玉仙眼瞅孟浩然旧疾,又询问王思明可对此类疾病有根治。王思明含眼笑视。吕梅仙接过话代替回答:

    “王医生,哦,兄弟,你要告诉她,我又不是万金油!”

    吕国珍埋怨吕梅仙将话过“噎”。吕国珍忙解释说,中医在农村是专门向着一个方面研究的。干儿子祖传的是骨科,自然就只对骨科试药。王思明笑说,原来对各自疑难杂症都探究的,但只是病人数量少用药没有专研。对于二姐夫这样的顽疾如要根治,只怕是要多试服一些草药。

    多试服也就意味着要多花成本。吕梅仙提起烟筒要他还是继续研究骨科。

    吕国珍能落地。吕玉仙转回了靖城。半个月后,吕国珍已能动手杵拐杖行走。吕梅仙让驾驶员捎带口信让吕玉仙接人。吕玉仙满腹牢骚。便捎带口信让她护送靖城。吕梅仙再次捎带口信。只说吕国珍年纪已高,又伤及脚踝,尚若途中发生出意外算谁的?

    吕玉仙一听便炸了锅。45栋2楼10号,吕玉仙抱怨声远播灯光球场。尽管吕玉仙不满吕梅仙,还是心痛吕国珍便又跑了一趟良县。

    吕国珍辗转来到靖城,吕玉仙宰杀了母鸡。饭菜上桌,吕玉仙将一只鸡大腿放进吕国珍碗里。吕国珍疑惑打量。她低沉声音说,历来不吃鸡腿肉。吕玉仙晃神。忽然记起吕国珍独爱鸡脯肉。即刻调换。很长时间没有一块生活,吕玉仙责备吕国珍不能调整。她说她是穷讲究。吕国珍表明,即便是贫穷年代,河里打捞起来的死牛烂马从来不看一眼。吕玉仙:

    “那您是还没有饿到孟建民头仰靠在门柱上眼睛呆直的时候。”

    宁缺勿泛,这是吕国珍一向维持的做人尊严。吕玉仙话似有责备。吕国珍:

    “哪怕再饿,我也不像南盘江下流那边人,什么死牛烂马通吃。”

    不错!南边人,正是指贾中华家乡一带。吕玉仙沉默。

    这一年,各大总站合并成立为滇东北运输股份有限公司。单位合并,

    李天云以申请照顾父母为名调至靖城总公司工作。工作调动,父母便谈及他的家庭问题。李母指出,既然妻子取回来不能尽职尽妻子的责任,那不如离婚从找。李天云犹豫。李母即刻撮合娘家侄女。李天云便来到吕玉仙家表明父母意见。

    开门见山。李天云:

    “三姐,自打我跟嫒仙结婚以来,她没在我家呆过一天。这几年我是左请右恭迎,可她就是不肯回来。无奈迫于父母方面的压力,我只有选择离婚。”

    又说:“我来就是通知你一声,你该不会埋怨我吧?”

    吕玉仙还没开口,吕国珍抢先回道:

    “嫒仙不回来,还不是因为你家做得太过分。婚是说结就结、说离就离的吗?”

    又说:“一点诚意也没有。”

    李天云勉强一笑。李天云:

    “我还没有诚意?我都三番五次跑了无数趟了。”

    又说:“我也是不想的,但父母……”

    吕玉仙白眼吕国珍。吕玉仙:

    “我妈也是,嫒仙自从嫁给人家那有要过日子的样子?不检讨检讨自己家的姑娘,还帮衬她抬头。”

    又说:“嫒仙就是给你惯坏的。”

    吕玉仙如此说。吕国珍眼落埋怨只侧身转向旁侧。一副不拿真眼打量的姿态。

    吕玉仙:“天云,我感觉对不起你。我也去喊过她回来,可她硬要一意孤行。常言道,‘捆绑不成夫妻’。既然你们都不愿意将日子过下去,那就按照你自己的想法去做吧?”

    李天云心中有了谱儿。一笑起身出门。

    李天云出门。吕国珍来了气恼开始掰扯。吕国珍:

    “你倒是整个儿一好人,就是我变成了‘疤脖子’家妈了。”

    吕玉仙一听便笑出了口。只问:我妈,您还知道“疤脖子”家妈这总站人的典故啊?

    吕国珍:“就只许你们知道!”

    又说:“‘疤脖子’家妈因脖子烧疤而求着女婿娶自家闺女,你妹子又没烧疤,但我就是这样犯贱,要求着他李天云的。”

    又说:“玉仙,你这样对他说,不就害了嫒仙么?”

    吕玉仙:“我不这样说,人家父母分派的事,你说我能阻拦下来么?”

    又说:“人家是想找一个诚心过日子的人,不是找个空架子摆着。她吕嫒仙都三十老几的人了,她不会考虑么?!”

    又说:“再说了,吕嫒仙可不是我害的,是她自己害她自己。”

    吕国珍:“她哪有自己害自己的道理?”

    又说:“是她的命就生成这般啊!人强命不强。”

    吕玉仙:“我妈,您说这样的话我就不爱听了。什么命就生成这般?就是您这样灌输她的才越发地以疯作邪了。”

    又说:“杰刚在良县都见到他小姨了。只说她头都搂在那男人的后背。既是她找到了归宿,就别再耽搁着人家李天云了。”

    又说:“是不是见人家人老实好欺负?”

    吕国珍见吕玉仙这样说便也沉默下来。

    一个家庭,如果只靠一个职工收入生活虽然能够维持下去却也紧吧,但若要将生活过出蜜来那就必须夫妻同经营了。

    对于吕少阳来说,自从他明确了万艳芬的关系后,她便以各自理由请假,直到脱至吕羽出生时的产假。眼下吕羽已两岁,瓷厂多次通知上岗无果后便作除名处理。吕少阳不是因为万艳芬接到自动离职通知书后才有压力感的,而是吕羽的出生就加剧着家庭的开支。

    胡瑞东从湛江来到云南,只将沿海的发展吹嘘得仿佛遍地都是金钱。夫妻二人合计。吕少阳点头让她去闯荡一番。

    胡瑞东家住湛江,虽是吕少阳的侄儿辈,但年龄却小不了几岁。沿海人种少有内地人种的细腻。万艳芬风情万种。胡瑞东眼前一亮。

    一个月后,万艳芬带着一包时尚的服装返还。总站花园场地,万艳芬小赚了人生的第一桶金。

    万艳芬出门摆摊。吕少阳开始替妻子收拾物品。他打开了她新购买的精美小皮包,只见露出一沓相片。远方亲人多年没有见面。吕少阳一张张欣赏起来。忽然,吕少阳神情凝重,心底架起了一面小鼓。再打量照片,一口凉气倒抽。瞪大眼睛看上去,只见照片上胡东瑞两腿岔开,万艳芬却坐在大腿上依偎媚目传情。快速地,再翻一张,却见二人俨然一对情侣搂靠额头对额头,一只手儿却搀扶在她胸敏感部位……

    画面跳动变幻。吕少阳太阳穴忽然爆裂开来。一把猛然将照片摔在地面。更暧昧的照片却不顾他情绪变化铺开而来……

第218章万艳芬红杏出墙。贾杰敏纾解抑郁。

    吕少阳两眼发直瞪向地面,带着湿气的水泥地板衬托着花花绿绿的彩照仿佛在嘲笑对视者的无能:

    狐媚妖娆。奸笑跌宕。胡瑞东的脸竟然紧紧贴靠在万艳芬胸部俨然一个讨乖的小孩。她的手臂围绕头颅仿佛半个“心”字爱妮搂去……

    绿眉赤眼。吕少阳手指发颤……

    猛然踏上一脚。吕少阳仿佛碾死一只令人厌恶的蟑螂搓碾开来。

    万艳芬既气恼又震惊。万艳芬觉得不过是照片。既然携带回家便说明没有啥问题。可是,她的说词在吕家人轮番审视面前很快便词穷了。

    胡意君指出胡瑞东是侄儿,万艳芬是婶婶辈。二人中间差了辈分。“没有啥问题”恰恰说明其中有问题。吕少琼将电话拨到广东胡瑞东父母处。万艳芬只得如实交代。

    一场家庭风暴过后。万艳芬搬回娘家居住。吕少阳起草离婚。

    话说,万明早年因家境贫寒而出家。万明有了寺庙生涯。蔡慧香已嫁为人妇。却暗结连理。便由良县出逃至靖城。云交四团成立。万明入职。之后,蔡慧香一纸诉状控诉童养媳苦难生活。便解除了之前的婚姻。

    忍常人之不能忍,万明得到了六女一儿的家庭生活。在万明看来,总站人心难测。当然,不时也有闲言碎语传入耳底。尚若对方软弱,万明会携带妻子一番轮攻。反之,则灰溜溜夹着尾巴溜走。

    万艳芬哭诉。万明首先责骂糊涂。继而,又从她失去工作对于家庭的重要性上一番剖析。开始时万艳芬还嘴硬回答说,大不了她投奔湛江过去。万明沉默黑脸下来。在万家,众女儿知道,一旦顶梁柱沉默,那接下来他的话语就是不可逆转的决定。每每这个时候,也是他思考寻求智慧的时候。万明再次张口,却直明了当击中要害。万明:

    “你以为你一个婶婶投奔过去人家就会接纳你?况且,你还年胡瑞东五六岁呢!还没个正经工作。”

    万艳芬辩驳,在湛江,工作对于他们都不重要了。市场敞开,就看你是否有本事去赚钱。满街的电子产品时髦衣物,看你是否有本事倒腾。瑞东很能干,屋里餐桌上常常大鱼大虾。常言道,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就您不也……

    万艳芬忍住了后话没有说。万明的脸色更难看了。沉默。万明再次启口。万明:

    “你这个时代跟过去我们那个时代不一样了。过去,你妈是深受三座大山压迫的受害者,而你现在不是。充其量,你不过是一个嫌贫爱富妄想从婶婶跳跃到晚辈的糊涂蛋。尚若你现在离了婚直奔湛江而去,你敢嫁,人家未必还敢娶呢!毕竟,胡瑞东是吕少阳表姐的儿子,关起门来,人家还是一家人。人家只要一封电报过去,你一步落空就摔下悬崖了。”

    万明从工作到辈分说得很清楚。万艳芬认为,工作对于有本事的男人来说并不重要,而辈分却是她没有把握的虚空。于是,万艳芬拍了一封加急电报过去表明她的向往。

    万艳芬打电报,湛江胡家也接到了吕少阳拍过去的电报。吕少阳的电报在第四天后回复,而万艳芬的却一个礼拜都没音信。

    一个礼拜后,万明设了家宴找来吕少阳。热酒下肚后,万明:

    “少阳,就算是万艳芬对不起你,但你还是要念旧情不是?就是你不念了旧情,但看在吕羽还小的情份上,你就忍心让孩子这么小就失去父亲或者母亲?即便你能忍了这心,但看我二老对你的情份上,你就给了她一次机会?”

    吕少阳沉默不语,万明知道这事在男人心目中的结症。将筷子放下,万明站起身来一个作揖就要下跪。万明:

    “要不,我替我家那不争气的给你磕头谢罪!”

    吕少阳红眼忙将他搀扶住。吕少阳:

    “爸,你这不是折煞我么,我怎可受得?!”

    万明仍然站立着手抚心窝。万明:

    “少阳,相信你老岳父是发至这里的。”

    吕少阳忙说:

    “我知道,我知道。”

    万明罢了罢手。万明:

    “我不是你那个意思,我是说,我真诚地很想给你跪下是因为我没有管教好女儿,一则是为她向你认错求情,二则是为了我那可怜的小外孙吕羽向你求情。”吕少阳再次搀扶万明坐下。手杵木桌。万明抚摸小酒杯儿又说:

    “儿女最大的幸福就是父母拢住一个家庭,若家破了,别说是儿女们幸福的根源,就算是你们本人又可能找到没有缝隙的珠联璧合?”紧接着,他一声长叹:

    “唉……!”

    又说:“一个家若是破了,在我看来那男女实在就像树上飘落的落叶,只能随风而扫落在某个角落里随之枯烂而回归大地。”

    又说:“树叶最大的幸福就是挂在树上迎风而展露出各式风姿,而家庭好比树干好比养分的供给。”

    吕少阳知道,早年的僧侣生活养成了万明的条例思维。吕少阳平日里就极其喜欢与老岳父小桌上共饮一杯小酒儿,从而畅谈人生感悟。这一晚,万明说得最为透彻。似乎他在看破红尘中又维系着一份美好,而在美好中他又穿透点滴。

    吕少阳很是不能够明白,既然是看破了红尘,那么,那份美好的心情又是从何而来?他说他若是像他一样看破,便可抛家舍业前去出家了。

    万明说,正是看破了世上人情的冷暖,这才需要一个家庭融捏在一起报团取暖。一个人体是寒冷的。尚若一个男人没有一点胸襟,家庭就不能维持下去。一个男人若自己的家都掌控不好,在社会生活中还能干嘛?

    吕少阳的家庭危机,万明看出不足。万明指出吕少阳关心万艳芬还是少了。吕少阳委屈。只说平日屋里烧火做饭都不需要她动手,下班晚些时候她还要抱怨。

    万明表示女人得宠但不能太宠。宠爱中男人易丧失尊严。因此男人必须似宠不宠把持分寸。俨如一对难兄难弟。吕少阳只说忒难。压低声音,万明说正是他的一味纵容才导致她欲望增长不安妇道。若说她出生在旧社会是苦大仇深的,她作一作,他能够理解,而事实上她的婚姻是她各自一手把握的。那么,她不懂得珍惜便是你娇惯出来的了。

    接下来,万明又传授了男人家庭生活中的威严、宠爱、理智的并存。

    吕少阳眼中,他的老岳父在总站最具智慧。可正是如此而发生了这次偏离。吕少阳既痛苦地挣扎。他实在不忍心负他。他想她怎么就没有遗传点滴老岳父的基因?没有谈话前,吕少阳觉得他的婚姻就是他自己的婚姻;谈话过后,吕少阳感觉到他的婚姻似乎不再是面对万艳芬一个人了。

    直观到委婉,万明讲了几箩筐的话。最后,吕少阳提出了万艳芬不得再踏进湛江一步。他强调这是他最后的底线。

    万明:“这个不用你说,就是她想去,我还不得打断她的腿!”

    这晚,万艳芬跟随吕少阳转回家中。随后,万艳芬处理完了这批服以及电子表后便又回到家中继续照顾孩子。

    滇东北运输公司子弟学校又迎来了春节后的开学。踏进教室,贾杰敏收到了李雪松来信。邮戳,日期是假期寄出。

    靖城简短的谈话,对于李雪松来说,贾杰敏向他展露了一个完全不曾看见的内心世界。在奇妙的感觉中,他觉得她不同于其她女孩子。李雪松很想握住他辨别的明朗性,可是,他邀请她一同去旅馆聊天,她又回避而开。仿佛在不知不觉中,他进入到了一遍春意正浓的桃林,正当他想进去踏入欲游赏观光,忽然间,迷雾突起,他迷蒙辨不清他目光收感到的到低是嫣红还是涂染。

    勿用置疑,贾杰敏鹅蛋脸蛋上闪烁星光的小眼睛不曾激不起李雪松发至肺腑的情感,只是短暂的交往让他感受到她很拘谨,且抑郁的外表似乎故事般吸引着他欲揭开而探寻。来到靖城后,刹那间灵魂的触碰令他产生了一股不同大众另类的吸引。可是,李雪松一点没有坚实的感觉。返回良县,他又忙碌于万花丛中的游荡。仅是短暂的时间,李雪松似乎又从沐浴春风中停下脚步。他觉得他自认识贾杰敏以来,似乎她就成为了一株立于路边不同寻常的小花,一抹不簇拥不粉黛有灵魂的自然色泽。李雪松又从花丛中收敛回到学习中去,回到期待早日接到她的来信中去。

    书信是一封一回来回传递的。几封书信后,李雪松似乎领悟到了她的异样就是来自她破碎家庭的自卑。自卑则使人自持。他仿佛了解了她一些。但他不明白的是,自卑能够重建心灵的同时也能毁灭。李雪松能领悟她的自卑,因为他曾有同样的自卑。

    李雪松在曾经的班级被评选为班长,但这并没有给他带来好运。似乎班长在老师眼里,就该是阳光向上的标签。李雪松的问题来源于单亲家庭随之而到来的青春叛逆。似乎忽然间,他感觉到他长大了,于是,抽烟聚集喝酒成为了这个时期渴望长大标注性男孩的必经之路。班主任毫不留情地将他推到了反面的标榜上。从正面在同学们心目中形成的光荣形象被践踏,这对于一个尚未成年的学生来说,无疑,心理上的落差是初使灵魂狂呼从而突破性情的对立的源泉。李雪松向贾杰敏打开了他敏感而脆弱的内心世界。她告诉他她赖以排解的小说世界。他们还过于年轻,一点都不懂得自卑在“度”的把持方面以及走向的探寻。他们的共通之处皆为自卑,而不同的本质也是由自卑决定的差异,只是这个时期的二者一点都没有意识到差异使然。

    拥有心灵共同的驻扎,两颗年轻的心似乎鸿雁传情般缩短了距离。她抱定他们俩都是自卑的产儿,将必然拥有同步的心理感应。

    再来书信,李雪松陈述了这样的实际情况。他在信中写道:

    人生最大的不幸,源于我去年高考落榜。所幸,还能再一年补习。脱离开了原来的班级,脱离开了原来那群所谓长大标志性必须要干偷鸡摸狗拔蒜苗抽烟喝酒闹事的团体,这才发现人生真的是一种尝试。只有在逆境中你被打回原型练习沉思,你才会漠然发现你付出的代价。

    她去信恭贺他的脱离,同时她又强调了新班级新认知的重要性。她勉励他在补习新的一年中好好地把持自己,从而突破性冲上高考线而改变环境。她在信里说,如果人生的成功是由必然的台阶堆积而成的,如果你人生的台阶还差一层的基建,那么,我愿意做堆垒你台阶的奠基石。正是在这样言不由衷的墨迹中,她似乎恍惚间意识到她期待他的改变。

    他的来信除了问候便是开门见山的惊诧。他惊诧她从何而来要堆垒他的思想;他说明他从来没有要攀登高峰的心理愿望;他强调人人都渴望伟大,但他不属于怀揣伟大抱负之人,且不要把他想得很伟大,似乎有他就应该具有一份伟大事业在等待着他去完成一般。

    雕刻出一件成功的作品或许是每一个女人潜在向往,但如何将这作品雕刻精细便是女人们各自的本领。贾杰敏很奇怪。贾杰敏本没有将李雪松规划为她的作品,但是,她却向往着他能因她的雕刻而散发溢彩。

    李雪松强调,他是一个人,是具有固态思想体系的人,而并非他人可以左右。换句话说,也只有当他意识到生活的落差需要调整改变时,思想才能匹配进行。

    贾杰敏考虑他的心理感受不再提及这个层面。于是,他们又围绕当前的社会现象探讨。李雪松思想不深却也机灵。似乎不曾思考过的问题只要贾杰敏提出,他便能置换进入而推心置腹。

    循序渐进,是书信剥离灵魂的测量器,同时也是粘合心灵缝隙的粘合剂。正是在这样的书信沟通中,二人完成了友谊的凝固从而跨越在男女似是而非的倾慕地带。

    如果说,李雪松倾慕的是拘于对方灵魂散发出来的光泽,那么,他迟疑下来的正是来自于她外在得不到他虚荣认可的容貌。

    如果说,贾杰敏倾慕于发至心灵颤动的真实拍节,那么,她迟疑下来的正是瞿晓云带给她认识不够纯净的延伸,以及她灰暗家庭背后人性的灰暗。她的眉宇间总是拧出一条深深的刻痕。她似乎觉得,她是真正意义上关闭在黑屋子里的“灰姑娘”,永远走不到阳光明媚的草地。当然,她小心翼翼地维系着她内心这种诡异的念头,她害怕得每当灵魂撕裂开心扉,她便淤血闭合默允。

    关于爱情,贾杰敏每每报以迟缓的目光。即便是对于忽然拉近的李雪松来说,她似乎认为享受精神层面的慰藉同比当今社会上迷糊迎上前抛以魅惑鬼魅的爱情更具意义。由此,她沉浸在信件的到来或发出之间。她很希望邓艳芬对待感情也向她这样慎重。邓艳芬小两岁,但早已经走过了几次恋爱的周转。她将她原点的思想对她诉说。她却嬉笑指出他俩这样才是不正常的情感。她强调年轻人就是要有冲劲儿,所谓的敢爱敢恨就是这个意思。否则,她以为她是在蒙骗她。她一点不能想象只欣赏原地踏步走的爱情前奏。

    贾杰敏真诚地告诉她,他俩就是这个症状。为了证实,邓艳芬提出查看信件。

    心底无霾天地宽。贾杰敏希望她看后能明白,天底下的情感并不是只狭隘到唯有男女之情才值得维系的地步。

    邓艳芬从整篇书信中没有找到令人心跳加速的字眼。书信中除了叙说、宽解便没有其他暧昧成分。如果仅此可定性为普通朋友,但他们的普通就显得另类了。邓艳芬未曾有过这种情感,当然也不能理解。她表示多少还是略为嫉妒这样可以倾诉衷肠的投入。仿佛闺蜜。似是而非。

    邓艳芬回到家中忽然决定起草一封书信寄给李雪松。在信中她告诉他,贾杰敏这人很是阴险,要他小心提防。瞿晓云曾经被杰敏弄得脱了人形。邓艳芬还没有草拟完结,贾杰敏来到她家。邓艳芬又忙碌着梳妆打扮。信件铺开餐桌。贾杰敏偏头打量。她的友情冲击她的认知……

    呆愣。邓艳芬打量异样。偏头。书信。邓艳芬顿时脸红心跳。忙加解释。邓艳芬:

    “是周晓敏来信问,你这个人怎样,这才写了这信。”

    又说:“但没有寄出。”

    嗓子干涩。贾杰敏:

    “可是,你信封寄去的地址却是李雪松的。”

    仿佛一只下蛋的小母鸡,邓艳芬极其的慌乱。她一把接过信纸撕裂开来。嘴里却反复强调着不会寄出去的保证。

第219章友情考验

    书信撕裂还可以重写。贾杰敏吃惊她对她的认识。贾杰敏:

    “如果说你对我有了‘阴险’、‘提防’这样的认识还能继续跟我保持交往,那说明你也不简单。”

    邓艳芬即刻说明这是身边人的误导。交往下来,其实你并非他们口中的你。邓艳芬:

    “唯一令我弄不明白的是,既然你对瞿晓云无愧于心,那你为何不说明呢?”

    贾杰敏:“说明对于刁蛮者来说只会添乱。既然你我交往这么些年下来你对我有所认识,那么,我希望你无论当面或是背后评价起来都客观一些。”

    又说:“不奢求公正。”

    窘。邓艳芬:

    “前两天在花园遇到汪文玉,她提及你教授她对付瞿晓云的计谋。她说如果没有这样的计谋,或许瞿晓云还能回头。其实,瞿晓云被你愚弄得蛮可怜呢!”

    贾杰敏:“天方夜谭。瞿晓云是怎样的人物想必你多少有所了解。他把我们总站女子看成他的加强排,难不成我们一个个的还要列队等待着恭候迎接他?”

    又说:“当初,对调信件汪文玉也是认可的。”

    邓艳芬并不知道这个细节。

    贾杰敏指出一直以来是把邓艳芬像妹妹一样看待。姐妹间如果觉得哪一件事有意见,则当直言不愧,而不是背后暗捅刀子。第一次可以原谅。尚若还有下次,你一方面跟我称姐妹,背后却质疑我的人品诋毁,那么,我们的友谊可能走到头了。

    邓艳芬低头让她判断,她的人品到底是怎样的。

    揣测。贾杰敏:

    “如过你是对李雪松有另一层意思,那也不必与我为敌。来信你也看过,我跟他仅是可以推心置腹的朋友而已。相反,你告诉我,我会帮你。”

    邓艳芬这才抬起了头。邓艳芬:

    “我怎么可能对他有意?周晓敏是他表弟,我已应下了做他女朋友,我怎么能在他俩兄弟间迂回?”

    贾杰敏并不知道二人之间的关系。邓艳芬明确,周晓明是李雪松嫂子的亲弟弟。

    贾杰敏:“是否爱屋及乌,担心李雪松?”

    邓艳芬点头。又说明曾经吕淑花也指责她帮助胡丽琴端了龙晓华“飞簸箕”。两方面的汇聚,邓艳芬决定写信提醒。

    贾杰敏惊诧邓艳芬走近吕淑花。生日闹出雪花膏味儿卤肉,邓艳芬是针对的。

    吕淑花主动招呼。二人有了交往。吕淑花强调,当天贾杰敏不争辩,邓艳芬代劳。朋友们看上去似乎贾杰敏有内涵。其实,贾家父母离婚,家里狗屁一团遭。邓艳芬道出吕淑花的观点。

    贾杰敏的心阵阵紧缩。对于这样的言辞,她懂得调整放弃。但对于胡丽琴事件,她明确那事她的确帮得不够心里安然。常言说帮理不帮亲,那事却弄得帮亲没帮理。

    人,有的时候就是会因为对方言语的冲撞从而忽略了她,甚至因为她的笨拙从而认为她遭受的痛苦是理当所然的。贾杰敏没有觉察到她的不对,她只是在吕淑花身上找原因。她认为她并没有开罪过她。

    邓艳芬分析:

    “可能是因为艾挺发到各班去诋毁你,大家见你只有忍受的份,便感觉你真的不堪。吕淑花趁机跳出来再踏上一只脚,早些暴露也好。”

    贾杰敏很灰暗。她的友情已经缩小到固定的范围,她不想失去眼前这个朋友。她说,我俩都相处了这么长的时间,我的人品到底是怎样的,难道你没有自己的判断么?

    邓艳芬嬉笑。她说有些时候,旁人说多了,眼睛也会怀疑自己的。

    贾杰敏:“难不成诡言多说了几遍,便可当做真理使用了?!”

    邓艳芬不能意会她提及的“诡言”,她疑眼看她。

    贾杰敏:“我的悲哀是你无法尝试的悲哀,当然,命理诡异跟随的游离更是无法言喻。我的疼痛是任何一个孩童无法呼出缺氧的窒息,或许,我走下去的人生就是命理灰暗的偏离,也正因为由此,或许说我今后的人生就是拼了命试图证实扭转的过程。那么,你现在该考虑到底是否还要交我这个朋友了?”

    邓艳芬凝思着不能理解。她说她越说越不好理解了。

    她或许需要时间来消化。贾杰敏已有了心底的判定。

    或许一个人最难的就是从自我的心灵穿越到对方的驱壳里。贾杰敏说她没有这样的经历当然就理解不了。

    对于曾经的伤害或正在造成的伤害任何人都无法规避。当然,人们的应对方式除了积极地还击就是沉寂地疗伤。尽管邓艳芬已经梳妆打扮完毕,贾杰敏还是没有陪同她到艺术剧院去看电影。

    一场意外的倒春寒降临。风,呼啸着西撩东落,树叶刷刷随着慢阳坡而飞卷消去。仿佛着了童话世界里的魔法黑妖,吸卷着不知去向。天虽寒冷,但贾杰敏不想即刻就回家。从邓艳芬家出门后一路来到空花园场地。她斜靠在铁栏杆上。栏杆很凉,她感觉她的心仿佛掺杂了冰霜的味道。

    友情,该是什么样的友情才能靠住?

    贾杰敏的心莫名地又悲哀起来……

    贾杰敏感觉她的人格常常被分裂着,她的心时常疼到极致,她很想痛快淋漓地嚎头大哭一场。可是,她的啼哭只能压缩在心底。她不想让旁人的歧视再加白眼。她的心常常会被一股强大的气流张弛着加压,仿佛忽然打气的气球不断地充斥着充斥着再充斥。由此,她似乎觉得她的心就像一层皮囊,不断地膨胀就为容纳更多的负面情绪,容纳诽言、容纳歪曲、容纳打压、容纳不屑、容纳伪善、容纳逆境……

    现在,她靠在栏杆上,心里还要容纳曾经“这”塑像被“三面红旗”雕塑取代的置换,容纳今天“三面红旗”拆迁后的空旷……

    她的思讯从她的家庭、她的自身漂浮到总站时代的变迁,漂浮到总站人物的悲怜。站在这个场地上,那么,那个细雨霏霏灰暗的时节,王秋莲的心又经历了怎样被囚的过程?那么,她后来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越狱”?还是根本不曾出来依旧被困地牢?一阵从心底发出的战栗。她双臂环抱。“王姑娘”的身影忽然漫进了脑海……

    她开始思考她的问题。在此之前,似乎在贾家提及“王姑娘”都是作为反面教材训斥。久而久之,那已形成了一个标志显明的耻辱柱,因了她们姐妹私下从不提及有关她的话题。仿佛“王姑娘”早已变成了意念中的传染鼠疫。

    正视是人类走向成熟的标志;怯弱是人们惶恐不知定向的游离。

    抽丝剥茧,她在暗夜中开始思考人类形成的悲剧。忽然,胡丽琴的身影从大门口走来。无论从笑声到走姿她都属于那种极力营造出矫揉造作的夺人眼球型号。

    美,活得过于招摇。那么,美是美得自己不够自信还是欲达到万众瞩目的效果?贾杰敏思维飘忽。扭捏着,胡丽琴进入花园向她走来。空气中忽然飘来花露水浓郁的芬芳,于是,万年青抖擞仰视;于是,万众开始瞩目。

    胡丽琴含笑着先向她招呼。她询问这么晚了,天又冷你一个人坐这里发什么呆?她询问可是任晓军送她回家。

    胡丽琴笑道:“这还用说!他说再等两月积蓄够了便给我买一辆自行车,到时候就不用他接送了。”

    贾杰敏低沉声音说,即便买了自行车他仍然要送你回来的。她问为什么?

    贾杰敏正色道:“你知道‘王姑娘’是怎么死的?”

    胡丽琴扑过去扭她手臂。她忙制止她不要把她当成任晓军。她下手动作幅度更大了。贾杰敏忙移动身子闪开。空旷的场地上顿时响起了“呵、呵、呵……噎……!”的欢笑声。她再次制止。她说她笑得怪异。她说她历来如此。她稍加思考说,曾经念书时不是,仿佛是忽然间你就变得夸张了。

    胡丽琴大眼蔑视。她说她不懂情趣。她随后便与她并肩靠在栏杆上。

    贾杰敏告诉她,所谓的情趣,那是就给欣赏你的男人调节的,而此时天黑地凉,没有异性,你收敛回归真实有又能咋地?

    胡丽琴又一眼瞥过。胡丽琴:

    “就你觉得夸张,任晓军就觉得非常悦耳。”

    贾杰敏说;那是情人眼里出西施。但眼下目前,他不在。

    胡丽琴:“在与不在都是一样的,你就当我是笑给他听得嘞。”

    贾杰敏冷言:

    “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俩感情有多好呢,在与不在,都是他的专场。”

    她询问她什么叫“他的专场”?

    她沉默没有回答。

    她忽然冷声笑出:

    “丝绸厂女工多,我刚进厂时,也有不少人嫉妒我俩。”

    贾杰敏:“只要你自己不要嫉妒你自己便是。”

    胡丽琴冷噎着笑起来。胡丽琴:

    “我自己嫉妒我自己,你说的这是什么屁话?”

    贾杰敏的眼前晃动着那本黑色相册。贾杰敏:

    “记得这花园中心曾经的三面红旗么?”

    胡丽琴疑惑点头。

    贾杰敏:“而最初却是某某某塑像。”

    胡丽琴更是疑惑。胡丽琴:

    “你现在提及有什么用?那都已经是过去n多年前的事了。”又冷笑道:

    “可是你刚刚睡醒才知道?”

    贾杰敏:“你说什么叫短暂,什么叫永恒?”

    胡丽琴:“想那么远干什么?我们不过都是凡人。”

    又用手臂挽住她。又说:

    “跟我出去玩吧,这段时间你也不来找我聊天了?”

    贾杰敏疑惑。她询问,既然是还要出去玩,那为何现在要回来?一直呆在外面不就是了。

    胡丽琴解释说,下了早班后一直呆在任晓军家,而他却上中班。晚饭时他请假回来,晚饭过后便不想去上班了。后来他打电话过去说请病假,但车间主任要他亲自过去请假。

    贾杰敏提醒,现在要靠人家存款购买自行车,那就多鼓励人家工作表现好,否则,人家到哪里拿存款给你购买自行车?

    胡丽琴说,这就不用你操心了,他妈妈会补贴会操心的。

    她说着挽起她的胳膊移步。

    贾杰敏撒开胳膊。她还没有弄明白。贾杰敏:

    “不是,你要等待任晓军骑车去厂里请假么?这么早就出门,只恐怕人家还在去的路途中呢!再说,我都没有同意跟你出去。”

    胡丽琴断定他请不了假,因为近段时间他的病假事假增多。胡丽琴表示二人没有呆一起聊天了,不如一道上街散步。说着,搂起胳膊。

    其实,郁闷时,贾杰敏也到胡家去过两次。走出大门,贾杰敏说明。胡丽琴表示不是上班便是呆在任晓军屋里。

    贾杰敏惊诧。贾杰敏:

    “你俩现在就住到一起去了?”

    胡丽琴说她大惊小怪。胡丽琴:

    “现在的年轻人有几对婚前没有偷腻的?”

    又说:“再说了,丝绸厂三班倒,不是他家距离也要近些么?”

    贾杰敏:“这个是。”

    虽然这样回答,可贾杰敏还是寻思想不明白,既然是她都“偷腻”了,那么,她何来的勇气暗度陈仓去追求贾杰刚?同理,因为瞿晓云对她构成的困扰正压缩着她对李雪松情感的开启。

    天渐渐黑沉下来。夜色迷蒙。大街上,行人熙熙攘攘。路灯高举发出橘红色的光晕,仿佛就像一枚枚刚刚点燃的火炬还燃烧得不够明亮。尽管如此,却不影响沿街出游的行人。

    胡丽琴显得很兴奋。她说她有很长的一段时间都没有逛街了。贾杰敏说,任晓军家居住在街上。胡丽琴:

    “是属于街上,但基本出门都是跟他一道,感觉好像是劳改犯,一点自由都没有。”

    很明显,任晓军不够放心胡丽琴。但他似乎不够明智,澎湃的春潮并不是能守住的。

    贾杰敏沉思。胡丽琴又“咯、咯、咯……!”笑开。只说可能是任晓军太在乎。

    顺她点头。贾杰敏:

    “自然。”

    胡丽琴:“他就是太在意,弄得我感觉就像劳改犯似。有时出门只要我遇到哪一个男人英俊多打量两眼,他就要阴阳声。”

    又说:“我觉得我的心有时很压抑,似乎渐渐变成了一潭死水,甚至觉得我仿佛就像七八十岁的老太婆,没有一点朝气。”

    贾杰敏已经对她所谓的朝气形成固定格式,那就是;她喜欢不断穿梭在俊朗的男子之间而寻求到被众目交集的聚光感。贾杰敏笑道:

    “既然选择了,那就必须为自己的选择负责。”

    胡丽琴显得有些灰暗。不多时,二人来到回族饭店。胡丽琴忽然眼睛明亮。胡丽琴:

    “转过去在建设路段,我认识了一位新朋友杨波涛,我带你去他家坐下喝杯水?”

    贾杰敏狐疑。贾杰敏:

    “可是又上演当初讨水喝的套路?”

    胡丽琴再一把拧到她的后背。胡丽琴:

    “怎么女人喜好的在你眼里都是小丑,难不成你是双性人?”

    贾杰敏甩开她的手臂正色:

    “胡饭可以吃,但胡话不可乱说。难不成你见我还不够不幸还要践踏上一只脚?!”

    胡丽琴忙挽住她笑赔不是。她说丝绸厂的女子若听到对方英俊者便都想前去结交,而你却冷言冷语。就连如此英俊的施俊都被你甩了,你说你干过什么女人的事了?

    贾杰敏:

    “无所谓相交就无所谓‘甩’,我跟他可以说毫不了解。而丝绸厂你所谓的争持者不过跟你都是一类人。”

    胡丽琴冷声询问,是哪类人了?难道你这话就不是践踏么?

    贾杰敏忙明确是长得漂亮的一类人。因为漂亮,因此对对方要求也就高了。

    胡丽琴:“这样说来还差不多。”

    又说:“其实恋爱就是一个了解的过程。刚才说到施俊,你说你都不去了解人家就‘枪毙’了人家,又哪来的了解?”

    贾杰敏说她程序错误。首先是了解欣赏了才产生爱意。

    从回族饭店而去,一条是直通康桥方向向南的主街道,另一条则是转东的建设路。不知不觉两人聊天,胡丽琴引导步入建设路。贾杰敏忽然意识到她的去往便欲转身。胡丽琴又一把逮住。她说明全当是陪同。又要求贾杰敏帮助她参谋。贾杰敏询问任晓军放在何处。她轻浮笑道,他那么英俊难不成会担心下家。她又质疑她似乎不是女人。胡丽琴:

    “我的那些女同事,只要我愿意带领她们出来认识英俊男子,都乐得跟随屁股后面。”

    贾杰敏反问,那为何不让她们陪同而舍近求远。

    胡丽琴:“不是任晓军一定要送我到总站,若我再返回厂里去可不就是舍近求远么?再说了,她们跟随我出来都是激心潮澎湃的,没有你保险。”

    杨波涛家的木门正开设在建设路。面北。胡丽琴带领进入,但见屋子里灯光很暗,堂屋里摆放着一些木质茶几,好像是经营茶道的样子。胡丽琴扯着细嗓叫唤了两声。只见从里屋走出一位员工样子的年轻人。胡丽琴上前去打听杨波涛去向。那员工便带领着穿出后门而去。

第220章胡丽琴喜新厌旧

    前方员工带路。出了后门引入眼帘的是一个硕大的花园。花园一侧则是通往二楼的木质楼梯。员工手指靠西边一间亮灯的房屋说,应该在里面。

    员工各自离去。胡丽琴则在前方带领向那间房屋走去。

    敲门。没人应答。胡丽琴推门进入。但见一张木质的大床上铺着一套军绿色的被子。胡丽琴介绍杨波涛是转业军人,这间屋子应该是他卧室。胡丽琴极其自然坐下等待。贾杰敏站在门前显得很不自然。她要她下楼等待。胡丽琴摇头。贾杰敏压低声音说,屋子里没有主人,我们在这里不大合适。胡丽琴却不以为然。

    胡丽琴很想偷窥主人隐私。只伸长手臂伸进枕头下方探摸。贾杰敏让她别乱摸。胡丽琴表示这是个机会。贾杰敏转身而去。胡丽琴追出来拖拽。指出她不够意思。贾杰敏:

    “你的‘够意思’不是我的行为转折。”

    夺步。阻拦。沉脸。胡丽琴:

    “好吧,我知道你另类,但最起码我俩一道而来也该一道返回吧?”

    无语。贾杰敏跟随。来到楼口,胡丽琴通直向着东边的房屋走去。只说,那里亮灯光,他应该在里面。贾杰敏迟疑站在楼口处。胡丽琴返回两步拖拽。贾杰敏的手紧紧抓住楼梯。

    四周一遍漆黑。后院中央场地上一座石山尖峰并列二楼。茂绿的各式植被层次分布四周。二楼东屋里隐隐暗红的灯光透出,回廊上斜抹一缕。刚才进入的一楼房间毫无灯光。贾杰敏畏缩在木梯处。透过依稀交错的棕榈叶,仿佛正上映着一场《聊斋》。

    贾杰敏站在楼口迟疑要不要下楼?胡丽琴已经转过拐角向着暗红色的房间走去。忽然,一个沉闷的声音从房间发出:

    “谁叫你们自己上楼的?”

    贾杰敏三步并两步惊惶下楼。胡丽琴手拍胸口。胡丽琴:

    “请问杨波涛在么?我们是来找他的。”

    人影出屋。手掌遮脸面“嘿、嘿……!”笑出。

    定睛打量。胡丽琴忽然扬起手拍击过去。胡丽琴:

    “你好坏,扮猪吃老虎?!”

    男子“嘘……!”压一声,只说,我还以为你不来呢?刚才还去街上转了一圈,这不上楼就被老爷子叫进去上“教育课”了。

    木质台阶发出声响。贾杰敏一圈石山绕行却又回到了楼口处。

    杨波涛询问。胡丽琴只说同伴。又吩咐贾杰敏在一楼房间里等待。贾杰敏只说一楼一片漆黑,到哪一个房间?

    杨波涛扯开嗓子叫唤。之前员工打开了西北角一楼房间出门,借微弱的灯光这才带领进入临街面的房间。忽然,楼板传来一阵踩踏拖拽声。

    员工坏笑再次消失。卷帘门已经拉合。房间不大,却分布着茶道盆栽。贾杰敏想一个人返回,却打不开卷帘门。二楼木板再次传来震动。贾杰敏出了后门转向后院。

    花园为长方型,花园的东、北两面是房屋,西、南两面旷开。茂盛的植被一棵棵一盆盆围绕着院子放置。中央部位则是一个圆圈形的水里花园,以石山打造。层层叠叠。从三米高的中心分布落下,满眼皆为不同花色的品种。传来阵阵幽香。贾杰敏漫步观赏。借着暗淡的夜色分辨花系。再迂回反转。仍不见胡丽琴下楼。

    风,从旷开西南阵阵吹过来。一个寒颤而出。贾杰敏只得进到房间等待。

    员工再次进入。又烧水沏茶。闲聊中,员工道出,这“L”形房屋东边属糕点厂,西边则是粮食局的办公室。杨海涛的父亲任命于靖城粮食局党高官。贾杰敏疑惑了。既然东面是糕点厂的房屋,那为何粮食局的领导居住了糕点厂的房屋楼上?

    员工说明,糕点厂刚成立时没有分家,再说这遍房屋原来就是杨家产业,因了老爷子一直居住在楼上。如果说这遍地产原来是杨家产业,那么,旧时的杨家可不普通。贾杰敏询问这房屋是否是茶室。沉默。员工这才说明,这是老爷子用来开会或者上面领导使用。

    贾杰敏:“那么,你属于老爷子家的员工呢,还是属于粮食局职工?”

    年轻人沉默没有回答。或许,每个人都有一些本能规避的问题。贾杰敏没有再询问。一阵烦躁于心。贾杰敏提出让其催促。员工面露难色。贾杰敏让他打开卷帘门。却欲言又止。

    忽然,从二楼传来特殊拖悦的笑声。贾杰敏只摇头说不能收敛些。

    沉默。员工:

    “其实,杨波涛常常被老太爷斥责。只是你的女伴忒过于张扬了。”

    贾杰敏:“你如此品评党高官儿子的女朋友,由此可见你定不属于粮食局工人。”

    男子没有很快回答。沉默之后。说明是杨波涛的表兄,来自滇西。

    打开卷帘门不行。贾杰敏只得恳求他上楼催促。男子这才迟疑上楼。半个小时后,男子再次上楼。杨海涛才搂住肩膀下楼。但见她两眼秋水面若桃花,而来时整齐的发际忽然之间显得很凌乱。贾杰敏要她整理了再出门。如此一句轻易的话从她的口发出,杨波涛凝眼投目。贾杰敏说,没什么,这只是一个女子应该保持街道整齐的义务。

    胡丽琴虽然有些不好意思。以手指为梳子。一面整理发辫一面辩驳。胡丽琴:

    “我的头发与街道的整齐有何关系?”

    杨波涛一双幽暗的大眼睛又搜索在贾杰敏的脸孔上。他似乎是一个陪审员,正等待着她的回答。

    贾杰敏冷冷说:

    “没有关系,我们可以回到刀耕火种的母系氏族社会,你来作首领好了。”

    她娇嗔一声“哼……!”随即,秋水转动,双眼一片汪洋投放波涛。

    贾杰敏让男子打开卷帘门。目光转向杨波涛。点头。这才掏出钥匙打开卷帘门。

    返回的路上,胡丽琴大谈杨波涛的英俊。贾杰敏沉默。一个人的心跳仿佛不够刺激。胡丽琴让她对比任晓军发表。

    贾杰敏摇头。说,不了解没有发言权。

    胡丽琴乐了。只说,当然知道你不了解,让你点评俩人的外表。

    贾杰敏:“一个白皙一个黑;一个稍矮一个高。”

    胡丽琴:“这就完了?”

    贾杰敏:“我就只看到这些。”

    胡丽琴:“那么,哪一个更英俊一些?”

    贾杰敏:“情人眼里出西施,你打量谁英俊就是谁了。”

    她说她敷衍。她要她按照她的目光测定。

    她说,一个人可贵的品质应该是由里而外的,特别是一个男人,我们欣赏他正是由于他精神层面的积极向上,遇到打击不气馁,抱有一颗阳光的心态。

    她让她收起她所谓的阳光心态。她说她都被同学冷眼鄙视得只剩下校园外的友谊了,还这样夸夸其谈“阳光心态”。

    贾杰敏忽然沮丧开来。她仿佛就像海面上对她含笑的透明浪花,当她游向它,它却一个浪头打得她声哑。她撕开的就是她的现实情况,她没有抱怨她。那么,她跟她的交往是居于同情还是凤凰高于一般雌性物种的优越感?

    沉默着没有话语。走出一段路后,她询问,怎么让你点评他俩,却弄得我俩不开心起来了?

    贾杰敏冷冷提醒她,想一想当初你单相思任晓军时的那份期盼,你自己就可以点评了。

    胡丽琴哀声长叹。胡丽琴:

    “唉……!如果人能够一直保持着交往时那份激情彭拜的情感该多么地美好啊!”

    贾杰敏:“可以的,唯一只是认识的问题。”

    胡丽琴暗暗摇头。胡丽琴:

    “你都还没有经历过恋爱,怎么知道可以?”

    又说:“没有工作时似乎我的整个世界只有任晓军,工作后感觉英俊的男子满世界比比皆是,如果这个时候我的爱还只维系在他一个人身上,那么,你说我可是憋屈死了?”

    贾杰敏把心底的认定道出。她明确了确定恋爱关系首先必须是建立在心灵沟通的基础上。有了相互倾慕,爱情方能推进。

    胡丽琴强调,世界上没有一层不变的倾慕对象,换句话说,人在变化,世界也在变化,而我变化后不可能停下来站在原地等待他。

    贾杰敏:“人该有初衷,再大也不能违背自己的初衷。”

    又说:“你应该明白自己到底要什么。”

    胡丽琴冷眼鄙笑。胡丽琴:

    “原来的所谓初衷都已淡化,现在的我的心就扑在杨波涛的身上。每天睡也杨波涛,醒也杨波涛的,见不到他便如少了我的魂。”又拍着心口说:

    “杰敏,你说我现在满脑海里都是杨波涛,你不可能让我回到上学时期的幼稚年龄吧?”

    话已至此,贾杰敏觉得再说便多余。

    沉默着二人并入交通路。胡丽琴忽然灵机一动。胡丽琴:

    “杰敏,老实说,你这般庇护任晓军,是否我俩开始去他家时,你便也开始暗恋他了?”

    贾杰敏倒抽一口凉气。贾杰敏:

    “我一直强调的是什么,你欣赏的又是什么,你应该很清楚。在你眼中是宝贝的,在我眼里未必是宝。”

    冷笑一声。胡丽琴:

    “那现在他不再是我眼里的宝贝了,这么说你就可以收藏了。”

    贾杰敏甩开她的手臂。贾杰敏:

    “你以为你喝剩的酸汤渣滓很有味道吗?”

    又说:“幸亏我哥哥当初冷处理。”

    天鹅般高昂的脖颈偏转,胡丽琴冷眼瞥来。胡丽琴:

    “我都怀疑我俩如此之好的闺蜜你没有替我转交,我都不知道我跟你这么好的关系如果能做你嫂子,那还不得疼死个你啊?”

    贾杰敏忙发誓,她已递交。但是,贾杰敏认为,思维是一种习惯。如果贾杰刚接纳,或许她根本就耐不住异地恋的寂寞。贾杰敏幽幽道:

    “万花丛中,你仿佛是一只花蝴蝶,不断地飞扑不断地挑选。从外表看上去,没错,你是想酝酿出绝世金黄,可是,到最后还剩下些什么呢?”

    胡丽琴一声长叹:“唉……!”她的手又挽起她的胳膊。低头走出几步黑暗的马路。胡丽琴:

    “或许是我还没有寻找到真爱吧?”

    李天云明确了离婚目标便直奔良县而去。没人劝导,没人参合,吕嫒仙忽然转性同意回靖城过日子了。人们常说,不到黄河心不死,可吕嫒仙是到了黄河仍然要蹦扎的人。在社会上奔她理想的蹦扎去,可往往被残酷的现实击打得头破血流。没有退路,李天云便成为了她唯一的选择,否则,又有谁能平复吕嫒仙一颗愤愤不平的幽暗心脏呢?

    吕嫒仙来到靖城的第二天便进了滇东北汽车运输公司大门。吕玉仙家中,她明确了她是来照顾吕国珍的。稍迟疑,吕玉仙也明确迈进这道家门,心平气和欢迎,如果要搞事端,对不起!没时间奉陪。吕国珍一听忙接过话只替吕嫒仙开拓。吕嫒仙沉闷无语。

    贾杰刚入学后第一趟便是去重庆的实际路教。靖城成为了沿途的第一站。车队抵达时,也就是午后阳光正温暖的时刻。教员考虑到靖城学员,便让部分回家居住一晚。

    这天吕玉仙上午就起来洗衣物。贾杰敏午时放学回家便投入漂洗工作。吕嫒仙待家里坐了一会儿便出门帮忙。吕嫒仙历来行走入飞,干农活入猛虎,没花多长时间,房头的铁线上便挂满了墨蓝色淡退不一的工作衣裤。两人刚将空盆放进厨房,贾杰刚便乐滋滋地推门而入。说明情况后,一家人很是欢喜。特别是吕国珍。她表示唯一就是外祖母贫寒,来到靖城没能帮助你妈妈,现在还干不了什么活儿只拖累。吕玉仙知道,一旦学校上路教程,距毕业便也不远了。她接过话说,只要儿子争气,即便是再艰苦妈妈都能咬牙挺过去支持你。只是你记得入学时你父亲不支付你生活费,又怎样将你骂出门的。说着,将大盆放置在碗柜下方,回到桌子一侧点燃一支香烟。

    贾杰刚也随手掏出香烟各自点燃一支。吕国珍眼瞅询问道:

    “杰刚学习抽烟了?”

    一口烟雾吐出。贾杰刚忙分辨说,在学校里别人抽烟若你不散发,他人定会看不起。

    水花翻响,吕玉仙一口烟雾偏头“喷”出。带着怀疑的眼神,吕玉仙:

    “是呐,别人发你你不散发会遭人看不起,那别人发你时,你不会不接?!”

    又说:“我才不相信呢,你不抽别人还能按着你低头?”

    贾杰刚抽烟。贾杰敏中学便已遇见。贾中华得知体罚。贾杰刚只将这笔账埋在心底。

    接过话,贾杰敏:

    “牛儿不喝水旁人岂能强压?能压低头应该说是牛儿早已尝试到了水花的滋润。”

    贾杰敏的话无疑勾起了贾杰刚的伤心以往。他忽然黑下眼睛对她吼道:

    “你以为全世界就你聪明,男人的心思你又能明白几分?”

    又说:“喝水不是所以动物的本性么!”

    又说:“还不要说男人的心思,妈妈还不是烟龄都有多少年了。”

    吕玉仙也斜眼对贾杰敏表示不满。吕玉仙:

    “饭后一支烟赛过活神仙,烟是解乏的工具,你看她瘦的就像‘七把叉’一样,哪里会感觉到出力到乏的时候?”

    问题绕了一圈,吕玉仙就背离了出发点。辩驳中拉进一位同盟者,贾杰刚露出得意的眼色。

    贾杰敏询问吕国珍:

    “外祖母,您是否听出端倪?”

    吕国珍表示,不知道你们娘儿的。吕国珍:

    “只是你们兄妹都要明白,虽然现在你父母跟你母亲离婚了,但你们的母亲永远都是母亲。特别是杰刚,虽然你小时候你母亲管束你是严厉了些,但她那都是为你好啊?!”

    贾杰刚连忙点头称知道。

    吕玉仙:“要说对杰刚,我下手根本没有他父亲狠心,那一次跟万明争执,结果他找跟刹车软管一下子就抽到杰刚小腿上了。后来还是我接过来也抽了他一鞭子,我就是要他尝尝到底软管是啥滋味。”

    吕嫒仙一直冷坐一侧旁听着。吕嫒仙:

    “也不能这样说我三姐夫,他教育儿女也没错。”

    吕玉仙冷眼道:

    “是没错,我不过就是接过来也让他尝了尝,他就一下子蹲下去站不起来了。杰刚呢?他当时不过还是一个孩子。”

    恰恰是暗夜里摸行的穿摸者不知道何为暗夜,正如吕玉仙领导的家人。黎明啊,曙光啊?你们身居何方?那么,我们作为意识类的直立动物,又将我们自身带至怎样的穿摸从而迎接黎明看到曙光?

    提起外孙小时候,吕国珍心里涌动着温情的流淌。吕国珍:

    “杰刚,你是否还记得你小时候在我家,将衣裤洗了没干没穿的,我将我的裤子给了你穿了?”

    一脸的讥笑。贾杰刚:

    “当然记得,您将补了一个像望眼镜屁股的大裆裤拿给我穿。裤子上身,我都憋一天不好意思出门呢!”

    由明亮转灰暗,吕国珍的眼睛淡退下来。吕国珍好不哀怜。

第221章贾杰刚路过靖城

    贾杰刚如此形象描述。吕国珍:

    “是啊,我们农村人贫穷得只剩下一条‘望眼镜’的裤子了。”

    那样的经历贾杰敏同样经历。特别是洗过的鞋子不容易晒干,每每这个时候需要穿外祖母的小脚鞋渡过。虽然是小脚鞋,但脚趾处至少没有破洞。

    脚趾没有破洞,这很重要。这对于贾杰敏来蕴含温暖。贾杰敏接过话说:

    “我还记得小时候穿您绣花鞋呢!那鞋子精美得如同精品,当换下时,感觉还不舍呢!”

    贾杰刚说她虚伪。外祖母的绣花鞋都是尖头鞋,她怎么会喜欢。

    贾杰敏说明,念小学的时候脚也小,特别是自己的鞋子破口,而外祖母的绣花鞋便成为了向往的替代品。

    贾杰敏如此一说,吕玉仙不高兴了。吕玉仙黑沉着脸子:

    “你就只记得鞋子破口的事,怎么记不得老子一天大盆大盆的清洗,你漂洗都要老子反复教几遍的事。”

    吕嫒仙接过话说,工厂里漂洗不像老家房子后面,那里满渠的流水只要将衣服放进去搓洗几下便干净了。

    贾杰刚鄙视吹嘘。贾杰刚:

    “渠道的流动水是好漂洗,但也要眼快手快,否则,一个不小心衣服就会被溪流冲击而去。就她?手臂仿佛芦苇杆,十件衣服,她不给冲走五件才怪。”

    贾杰刚如此针对,虽然吕嫒仙心里十分不乐意,但她没有发作。

    贾杰敏说,那个时候不是年龄还小么,手脚没有力气。

    贾杰刚:

    “你什么时候有过力气了?稻草发,橄榄头,杨柳身子烟筒脚!”

    吕玉仙一听噗嗤一声笑出声来。她鄙笑着责备道:

    “哪里学来的陈词滥调!”

    “稻草发”、“橄榄头”对于贾杰敏来说一点没有杀伤力,而提及“烟筒脚”则是贾中华对她评判的伤情。或许是为了配合她正长大的鞋码,即便是贾杰敏升学至高中,整整一个春节,她都是以她唯一的一双乳白色凉鞋渡过。吕玉仙带领着转回白大村过年,目的就是对贾中华形成孤立,其余一切她都可以忽略不计。在复杂的家庭关系中,贾杰敏一直沉闷感受着,想不明白的事由,她除了去沉闷中思考外,剩下的就是寄存在脑海的某个角落或囫囵吞枣。

    无疑,贾杰刚对她的描述就是一个营养极度不良非洲儿童的写照时代。

    事实上,她除了“烟筒脚”不像他所描绘的那样,其一无一例外,实则吻合对接。

    贾杰敏暗沉下来。吕国珍的面色也灰暗。她的眼色似乎停留在打量贾杰刚给她带来的另一种发现上。吕国珍恍然感受到,似乎她一点不了解他。

    贾杰刚回家的本意是希望大家快乐地以他为中心团聚上的,忽然觉得贾杰敏的心情交映着吕国珍的情绪,他似乎意识到自己的过分。

    转眼就到了午后上学的时间。贾杰敏背起了书包。贾杰刚忽然起身将他衣领口上架着的一副太阳镜取下递给了贾杰敏。贾杰刚:

    “杰敏,这是我上趟跑瑞丽时买的,赠送给你。”

    贾杰敏喜出望外。可是,她的手还没有接过来,吕玉仙却要贾杰刚留自己戴。她说他跑车在外用得上,而贾杰敏念书则不需要。

    贾杰刚笑道:

    “如我需要再跑瑞丽还可以重买。”贾杰敏僵持不知所措。

    吕玉仙心里盘算的只是花费的问题。吕玉仙:

    “重买,说得好简单。”

    贾杰刚似乎一点不明白她的心思。贾杰刚:

    “只要再去瑞丽,是可以重买的。”他说着还是将太阳镜塞进她的手里。

    贾杰敏接过眼镜左看看右摸摸稀罕得不得了。架在耳朵上。顿时,屋里光线暗了许多。怀着异样的心情,贾杰敏走出门来遥望蓝天,她感觉那一遍天空似乎不再稚嫩,却蓝得成熟了。

    吕国珍完全能够理解吕玉仙的心境。厨房里,她要贾杰刚在外面尽量节约些。吕国珍:

    “你知道,你母亲洗衣服不容易啊?”

    贾杰刚:“我知道,也就一两块钱的小东西而已。”

    又说:“我现在有出车补贴呢,我是花出车补贴买的。”

    吕国珍:“不论你有还是你妈给你,都是钱,都要学会计划节约?”

    贾杰刚:“老外婆,我知道了!”

    又说:“我买这眼镜的钱比起我小姨的大红喇叭裤,不过就是九牛一毛。”

    吕嫒仙:“什么大红喇叭裤?”

    吕国珍:“杰刚说在良县见到你坐在一个男人的自行车上,穿着条大红喇叭裤。”

    吕嫒仙面色“刷……!”地红到耳根。眼睛中的光速好像也火辣辣的不知该如何应用,无论打量哪里都好不自在。少顷,吕嫒仙:

    “那是他看走眼了。”

    贾杰刚:“小姨,我看得真真切切的可没走眼。当时还有汪文洁也看见了呢,不信我找她来,你问?”

    吕嫒仙本是想遮掩过去,却不知贾杰刚这般不懂事。吕嫒仙心里正想发邪火,李天云便推门踏进。李天云:

    “哎呦,杰刚回来了呀!”

    贾杰刚忙起身招呼让坐。李天云坐下。吕国珍担忧贾杰刚再提及刚才的话题便不断递眼色。结果贾杰刚一点也不以为然。贾杰刚:

    “外婆,您这是啥意思?不断地跟我递眼色。”贾杰刚一句问话,吕嫒仙显得极其地不自然。

    吕国珍:“我是说刚才的事,你小姨既然说是你看走眼了,那你就不必去找汪文洁了。”

    吕国珍自然不明白二人间的恋爱关系。她让他不去找,其实,贾杰刚坐了一会儿便在心里盘算着汪文玉什么时候下课。贾杰刚想着自己的心事。贾杰刚:

    “老外婆,您想想,我两只眼睛的视力都不赖,又怎么能看走眼呢?”

    又说:“我再坐一会儿出去,至于找不找的,那是我们年轻人之间的事,您就甭管了。”

    刺猬意识到有威胁逼近忽然竖起了针刺。吕嫒仙忽然吼将出来:

    “您就让他去找,老子今天倒要看看他当他叔叔的面还想生出什么事端来?!”

    浅笑。李天云疑惑而问:

    “什么东西看走眼了?”

    吕嫒仙:“什么看走眼,小娃娃的话也值得你关心?打破砂锅问到底!现在都几点了,怎么还不去上班?”

    李天云忙回答说,刚才车间停电,大家都打牌消磨时间的,我便转回了家。

    吕国珍接过话说,即便是停电了,你也应该留在车间里。你调动过来不久,可要给领导留下好印象啊?

    李天云点头说知道。李天云:

    “我转回来一个是嫒仙不喜欢我打牌,一个是她今天来三姐家,您也在这里,我过来陪陪您们也是应该的。遇到杰刚回来,大家坐下来说说话也是难得的团聚。”

    吕嫒仙冷眼恶嗓:

    “你以为你是谁,人家稀罕跟你团聚?!”

    贾杰刚忙说:

    “小姨,您这话就不对了,什么叫‘人家稀罕跟你团聚’?在我李叔叔眼里,我永远都是他的侄儿子都是小辈人。说句您不中听的话,他对长辈对小辈的包容都远赛过您呢!”

    吕玉仙太过了解吕嫒仙的坏脾气。忙制止说,小孩子的没有发言权,特别对长辈还是应保持该有的尊敬。

    眼下的省驾校是输出驾驶员的必经路,而出炉的驾驶员则意味着可带领一个家庭过上富裕的生活。自从贾杰刚上路领到出车补贴,他似乎觉得自己也蹬上了家庭中的显耀位置上。冷眼过去,贾杰刚:

    “我妈也是一点都不民主,什么叫‘小孩子没有发言权’?要知道,小孩子也是家庭的组成成员,说出来的话也应该受到重视的。再说了,我现在已经不是小孩子了。”

    又说:“刚才我不过是说了看见小姨穿红喇叭裤的事实,你们就要全盘否定,弄得好像真理就只把握在你们手中一样。老外婆不断使眼色,我妈又以‘小孩子’、‘发言权’一类掩盖,好像弄得我小姨跟她搂着的那个男人真有什么暧昧关系一样。”

    洪水泛滥一点不考虑堤坝的承受能力。吕玉仙对视吕国珍不知所措。吕嫒仙面蒙暗灰。

    李天云不是一匹狼。他避重就轻。李天云:

    “你小姨有红色喇叭裤,那我怎么没见她穿呢?”

    吕国珍:“小孩子的话你也认真?!”

    贾杰刚:“老外婆,穿喇叭裤又不是什么丢脸的事,又何必隐藏?”

    又说:“现在都什么时代了,我想穿还没得穿呢!”

    原来,吕嫒仙穿的那条喇叭裤是良县火车站段云伟的,但那已经成为吕嫒仙的过去式。相处一段时间性格不合而分手,如此李天云提出离婚这才有了转机。贾杰刚这么多嘴,却令吕嫒仙心底极其地不是滋味。爱恨情仇各种复杂的体验浸泡着吕嫒仙泛苦泛酸的心灵。

    这晚,二人晚饭后转回家。李天云哽咽着贾杰刚话语的边沿地带又左右延伸。无疑,这引来吕嫒仙怪异的爆发。李天云点火。吕嫒仙翻脸。忙又赔礼道歉。吕嫒仙恍惚觉得贾杰刚仿佛就是一枚引线炸弹。

    第二天一早,吕嫒仙又踏进吕玉仙家中。一股怒气直对小阁楼口叫唤贾杰刚。吕嫒仙很想给个下马威。

    贾杰刚大早跟随车队去了重庆。吕玉仙说明。吕嫒仙将信将疑。吕玉仙揣测知八九。吕玉仙毫不阻拦让她各自爬上小阁楼。吕嫒仙站立楼口犹豫。吕玉仙语气转缓说,贾杰刚还是一孩子,不过将眼睛看见的直观道出,你又何必跟一个孩子置气呢?说着,吕玉仙开门下楼。吕嫒仙紧跟出门。吕玉仙回头打量。吕玉仙:

    “后面跟出可是不会关门?可是还怕尾巴夹断了不成?!”

    “砰……!”一声闭合。吕玉仙讥讽而笑。

    吕嫒仙:“你才怕尾巴夹断。”

    又说:“可是就因为他是一个孩子,就要够睁着眼睛说瞎话?”

    吕玉仙心理忍受着落差的冲击想笑却不敢显露在脸面。努力平复心理变化。大步下台阶。平静。这才稍压低声音。吕玉仙:

    “不知羞的,说出去让左邻右舍听到也不怕人家笑话?你一个小姨来跟侄儿子理论,你说他看到你身穿红色喇叭裤是睁着眼睛说瞎话?那如果他叫唤来王秋莲家四女儿作证,那你脸面上岂不是更丢人丢到太平洋?!”

    吕嫒仙一脸的雄气赳赳。吕嫒仙:

    “那就让王秋莲家四女儿过来给老子说清楚,可是她妈一个‘电杆老妈妈’她看不清楚,还要将老子看走眼了不成?”

    二人前后进了小厨房。吕玉仙欲泡衣服清洗。吕嫒仙进门却像电杆一样竖立中央。吕玉仙心底有些窝火有些气恼又有些好笑。将大铁盆拖至墙角边,然后才回到桌旁坐下,点燃一支香烟抱起烟筒。吕玉仙:

    “到底是否事实我暂且不跟你争执,但如果王秋莲家老四过来了也一口咬定就是见到你当时的情景,那你岂不是抓屎擦脸?”

    又说:“你自己好好想想,你身为一个长辈,这样跟小辈闹下去,到时候若是闹得总站众人皆知,可是你自己就觉得你很有面子了?”说着,只一脚钩起一个小木凳推动让她坐下。

    但见吕玉仙一口烟雾“喷”出。吕嫒仙:

    “那我的名声可是就这样让这两个小贱种给毁了?你是知道的,在白大村,那可是从来没有人敢戳我吕嫒仙的脊梁骨的,更别说是这才有豆米大的屁孩了。”

    人最可怕的不是明知道踏上邪道还要强辩,人最可怕的是明知道踏上邪道还要试图掩盖。强辩是输不起;掩盖则是诡诈。所谓不能正视自己缺点的人可谓是人格上的真侏儒。在吕嫒仙试图破茧化蝶冲出农村从而获得幸福的城市生活的过程中,她只看到的是她艰辛的飞翔,当然,她意识不到她人格的欠缺。

    吕玉仙再一口烟雾吐出。只说小孩子说的梦话一觉醒来早抛脑后了。但见吕嫒仙沉闷不接话,吕玉仙又说:

    “还是将心多放在过好各自的日子上。现在妈也接来了,虽然脚踝也基本恢复,但在这里一天见我洗衣服的,她不是要抬着盆去漂洗就是要升火做饭。我都反复告诉她几次了,要她好好修养,可是就听不进去。好在现在你也回来了,要不,你将她接过去你那里居住一段时间?”

    吕嫒仙心里明白,原本家里有意就是要将她招亲上门,无奈她奔城市生活,这才同意她外嫁出来。吕玉仙这样说,似乎在提醒她的责任。吕嫒仙表示,回家去收拾一间房屋出来再来迎接。

    重庆相比云南商业气息自然要浓郁。云南驾驶教练队到来后,只感觉手工业制造的皮鞋以及麻辣烫小吃满大街比比皆是。特别醒目的就是茶室基本成为了一方人土的休闲场所。

    川味菜馆大厅。贾杰刚一行学员进入的同时又进入了另一支当地教练队。打量大厅里有的已上菜、有的还在等待。几乎同时,两支教练队的教练都来到吧台要老板点菜。

    老板是一位中年胖子。他虽一脸富态的笑肉却有些不耐烦埋怨说:

    “点菜,点菜,两边都叫唤可菜单也要一笔一划写嘛!”

    几乎同时,两位教练同时报出一道菜名,那中年胖子又瞪了两人一眼。仇卫东教练员意识到进入异地,退一步保平安的道理。便让四川教练员先点。谁都懂得这个道理,先点先上桌。云南队员来到四川,为的就是节省时间出来再多逛逛,所以这才由各位教练员带领着进入各自不同的餐馆。一来是为了节约时间,二来是可挑选进入胃口不一的餐馆。贾杰刚一行知道,他们的队友可能就在附近,如果突然发生打斗也不至于吃亏,可终究还是在省外的地界上。

    仇卫东来到桌前坐下,八位学员就顷过头来询问可是对方不怀好意。仇卫东忙使眼色压低声音说,算了,毕竟,这是在重庆,强龙不压地头蛇。

    杨江勇忽然提高嗓门高声吆喝:

    “老板,快些上菜?怎么如此磨得!”说着,他的手指敲在木桌上。

    四川学员中由沈迪当队长。但见云南学员叫嚣,便也要老板快些上菜。

    左桌苛责;右桌不让。中年胖子似乎觉察到了气氛的怪异。中年胖子:

    “两桌子的人都在催菜,厨师就只有一双手,要慢慢来嘛!”

    又说:“啷个只长一双手呢,要是厨师是个妖怪多长出一双手来,同时端给两桌勇士,不就管保太平了。”

    又说:“一桌插一道菜,两桌兄弟看可好?”

    沈迪铁板着面孔否决。强调教练员先点便要先上。

    此话一出,顿时两桌学员的目光都不由自主对视而开,都流露出狭路相逢勇者胜的意味儿。

    贾杰刚是仇卫东车辆上的小队长,有些坐不住了。他压低声音对身旁的蔡坚强小声几句,又对另一旁的张志宏几句,三人随即起身。

第222章贾杰刚虚晃一枪。汪文玉遭到退婚

    仇卫东打量一行三人害怕生出事端,忙提醒路教的规章制度。

    一双智慧的细长眼闪动,贾杰刚:

    “仇老师,您就将心放在腹中吧!我们绝不惹事。”说着,便带领他们走了过去。

    沈迪一看忙也站起身来。以此同时,近距离的也跟着站起身来,稍距远的疑眼打量。贾杰刚脸上展露出一缕友好的笑意。他手压肩膀让沈迪坐下。

    贾杰刚:“兄弟们,一看就知道我们是同行,既然是同行那路教的规章制度想必两省大致相同吧?”

    沈迪狐疑着要他往下说。

    贾杰刚:“既然明白了学校的规定,那么,我们是成年人了,那就不能给教练员添堵?”

    重庆教练员脸上展露出欣赏的目光。

    蔡坚强接过话说:

    “既然我们大家都是成年人了,成年人就该玩出我们成年人的风采。打架、斗殴那一类游戏早应该甩给了我们的童年时代了。”

    沈迪:“好了,闲话少叙,哥儿们想啷个玩法?”

    贾杰刚:“我们来比扳手劲儿如何?”

    沈迪:“既是比赛必须得有惩罚,输了怎样惩罚?”

    点头。贾杰刚:

    “必须的。若我们云南队输了,你们这顿餐费就算我们的。并且、菜先让老板端来好生的斥候着。”

    沈迪:“要得!若是我们重庆队输了也如此效法。”说着,大家挪动靠椅又添加了座位。想想又问:

    “那比赛是团队还是单挑?”

    贾杰刚:“那就单挑?团队上费时。”他又偏头向着蔡坚强说:

    “老弟,这一轮我先上,下一轮到你。”

    蔡坚强坚定点头。

    贾杰刚:“你们重庆也选一个人出来先跟我较量,我们三打两胜定输赢。”

    沈迪让孟阳握手而上。

    必须采取心理战术。贾杰刚:

    “不好意思,还望兄弟队高抬贵手?我可是我们云南队里最差劲倒数排不上名的。”说着,他的手拍在蔡坚强的肩头上。

    又说:“这是我的兄弟蔡坚强,他比我要胜一筹。要是他也输了,那边——”贾杰刚说着手指指向杨江勇,又说:

    “那位在我们这个队中可是最‘恶’的一位!扳手劲,他是这个!”话语间又竖起了大拇指。

    沈迪想,云南队来了最孬的,我们中孟阳可是腕劲儿最大的,派他出来,便胜负立显。没有迟疑,他一声令下。云南队的学员都围了过来加油。

    四目相对,两只有力的胳膊直立着支撑在木桌上较量。手腕处筋道突突。贾杰刚合上手腕大约知道对方的力度。尽管如此,贾杰刚不想出现破绽。在博弈的过程中,贾杰刚放缓压倒对方的速度。这样持续几妙意在告诉对方他的全然博力。对峙中,对方一直处于弱势无力搏击状态。几秒持续后,贾杰刚一把猛力便将孟阳手腕压在桌面上。

    第二局开局是由沈迪对接。又是坚持几秒,孟阳便被贾杰刚扣在桌面。

    三打两胜。二局完,贾杰刚胜出。

    沈迪心想这云南队也忒厉害了,最孬一个都如此,那杨江勇肥胖的男子还不得多厉害?沈迪却不知贾杰刚用的是计谋。

    其实,课余时间较量,贾杰刚早已班级闻名。杨江勇虽然肥胖恰恰腕力末端。贾杰刚首先以攻心战令对方怯场,再有杨江勇坐镇虚张声势摩拳擦掌虚晃一枪,对方的心理防线溃堤。

    沈迪却也君子。沈迪以云南独特的地理环境结论云南人的力感。三打两胜。沈迪支付了云南队友的餐费。

    一时间贾杰刚的智勇在培训队广泛流传。仅巧取,竟然能让他人为自己队友心甘情愿掏钱买单。由此,贾杰刚似乎从中悟道出不一样现实的人生价值。

    五天后,吕嫒仙将吕国珍接到了靖城南关村。

    半个月之后,贾杰刚再次返回靖城。踏入家门,贾杰刚脚上却一双铮亮的猪皮皮鞋。吕玉仙斜眼打量顿觉很刺眼。她询问他花费花金额。

    贾杰刚知道母亲心痛钱。贾杰刚:

    “不贵,也就二十五元。”

    吕玉仙:“杰刚呐,二十五元够妈洗一百多套的衣服啊!”

    贾杰刚一听心里极其不对滋味。贾杰刚:

    “妈,我是用我的出车补贴买的,且这式样很好看呐!在云南根本卖不到。”

    吕玉仙强调过年时已经制作了新布鞋。

    即便布鞋再怎么新,但与时髦的皮鞋根本不能相比,甚至还有些土气。贾杰刚:

    “那双布鞋早穿破了。在学校遇到下雨天打湿一时间根本晾晒不干。再说了,现在谁还穿那种布鞋?土死了!”

    吕玉仙不知道该如何教育了。吕玉仙沉默。

    贾杰刚打量吕玉仙无话面色下沉。贾杰刚:

    “其实妈,我买这双皮鞋是我从嘴中省下来的。”

    吕玉仙狐疑地望着贾杰刚。贾杰刚便将扳手劲的事一股脑道出。

    从他叙述洋洋得意的面堂上,吕玉仙读到了她的儿子懂得算计不会吃亏。虽然得到了心理上的认可,吕玉仙还是这样说:

    “不过就是一餐饭,哪能够买皮鞋的?”

    贾杰刚:“那我一餐餐的节约下来不就够了,还加我的出车补贴。”

    吕玉仙本想就出车补贴也算计着生活加以嘱咐,但又想他即将毕业,她担忧说多了他抵触又回到贾中华身边。吕玉仙沉默着权衡没有张口。

    贾杰刚话音刚刚落下,贾杰玲便推门进来。“头眼观天,二眼观地”这是吕玉仙从小对大家的教导。贾杰玲首先一眼就看出了吕玉仙的不悦,继而将目光转向贾杰刚。贾杰刚明白贾杰玲对这个家庭的支撑。贾杰刚忙从行旅中取出一条军裤。迟疑。递了过去。贾杰刚:

    “大姐,这条军裤留给你穿。”

    眼下时兴的正是军裤。贾杰玲眼神由疑惑转明朗起来。怀揣着异常喜悦的心情,贾杰玲接过来却又推了过去。她担忧他没有换洗。贾杰刚不解。贾杰玲却说:

    “我大多时间呆在车间里,这军裤你穿出去有面子。”

    贾杰刚不解。贾杰刚:

    “既然穿出去是有面子的事,为何你不穿呢?”

    又说:“大姐,你放心,现在的男裤女子也能穿。”

    贾杰玲忙说:“我知道。只是……”

    贾杰刚让她不要犹豫。

    吕玉仙大抵明白贾杰玲的心思。吕玉仙接过话说:

    “你大姐是怕你将裤子给了她,你各自没有穿的没有可换洗的了。”

    贾杰刚“呵呵……”笑出。贾杰刚忙将在省技校周边认识了几位部队子女的事道出。他告诉她弄两条军裤是小意思。话说到这个份上,贾杰玲这才欢喜收下。

    贾杰刚、杨江勇、蔡坚强、谢阳斌四人返回途中路过靖城都各自回家。熊兵、林刚、也是靖城人,便分别回到了靖城一中或运输公司。而何耀林因家住黄泥堡而跟随谢阳斌回家。张志宏虽然同为总站子女,但家居良县,便只好跟随杨江勇回家。

    第二天再归队,蔡坚强却让贾杰刚请假。原来,蔡坚强家中发生了意外灾祸。

    蔡坚强之父蔡明亮在总站一直是驾客车,这年到退休年龄便办了退休手续。可巧退休那天客运站开往贵州的客车驾驶员因病告假,领导便安排蔡明亮最后抵一班。

    这天下起了小雨,途中一段泥滑的土路客车失控翻车,蔡明亮不幸遇难。蔡坚强来时还是一家人欢喜相聚,再次返回却与父亲生死两隔。悲痛之情不用言表。

    总站二十五栋二楼四号房间里,周泊景抱着一岁大的周红燕,汪文清将碗收洗净又握着拖把照例将地板拖得湿漉漉的。

    堂屋里的小木柜上,十二寸的黑白电视机里正反映着RB电影《绝唱》。周泊景:

    “你干快些来带孩子,电影已经开演了。”

    汪文清下班回来要带女儿要买菜做饭,吃过后还要收洗。而周泊景则坐一旁不管不问。不时的周红燕醒来,搭把手却常常落埋怨。尽管汪文清有些不满,但她还是能够忍受。心理哀怨时,汪文清常常这样开导自己:

    “至少周泊景不像佐国强那般暴力,这就是自己比母亲幸福的支撑点。且他顾家。”

    是的,周泊景顾家,顾到在花费方面都非常小心,就算是凉菜碗底剩下的酱油,便都要留下来到第二天煮面时用上。他常常埋怨汪文清不会过生活,因此她的工资都是交由他来掌管。这样下来,家里便添置了自行车。电视机忽然兴起,便也搬进了家门。坐在自己亲手打造的弹簧沙发上享受电视带来的乐趣,周泊景感觉是无比幸福了。唯一只是抱着女儿影响了他享受的过程。

    终于,汪文清将家务事忙完接过了孩子。《绝唱》早已经开演。看了一会儿,周红燕吸引着奶合上了眼睛。汪文清便将她抱到床上放下。落床的动作惊动了女儿,小手紧紧抓住衣襟。汪文清只得多陪了会儿呆女儿睡熟这才出得里屋来。

    堂屋里灯光已关闭。莹白的电视荧幕放射的光线被暗夜包围着。画面晃动,顺吉终于回来了,可早已经与小雪生死两隔。顺吉的悲痛之情不需言表,之后顺吉迎娶小雪为妻……

    人类的爱情可以如此谱写?汪文清苍贫的情感世界还是被感染了。她不断涂抹着面颊上的泪珠心却一阵阵紧缩抽出,她为剧中男女主人翁弄人的命运而悲悯,同时为他们坚贞不渝的爱情而震撼着……

    周泊景目光呆滞地瞪着银屏。仿佛就像一头寻求共同认同情感倾诉的动物,汪文清将头倾斜靠在他的肩头上。周泊景抬肩一怂塌下。周泊景:

    “你自己没有骨头么?!”说着,他挪动到沙发的另一端。忽然,汪文清感觉电视剧中男女主人翁那种牵动心肝的感受不过都是拍给人看的罢了,而那种生死契约的冥婚根本就是天方夜谭。

    人类受限大抵如此:对于自己看不见的或是没有直接经验的便是盲区,智者总会努力换位思考或置身事态,借以打开自己大脑受限的领域;而愚者仅仅行走在自己思维的领域地带。汪文清念书不多悟性也就不足,而对于相反一面的周泊景来说,你道他真就一点不懂得情感?

    其实,周泊景自身而言他认为他是站在一个顶级端口的人,而总站一切为婚姻组成的家庭只不过履行着俗不可耐的庸俗故事。他心目中一直保持着一块圣洁的处女地,唯有他心目中认定的女神方可踏入。他也差一点就为陈雅雯打开了那道心门。但他发现她不是。随之年岁的增长,再回顾他从大上海辗转来到云南这样一个天黄黄山岗万丈透心凉的偏远小城市,他常常感觉到他的灵魂与肉体常常形成反差地背离,因为他的精神世界与庸庸层面形成反差的困惑。

    古有“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周泊景完全是在父母的催促声中加入到庸庸层面的家庭生活的,但他还是认为他在本质上与之不同。他的精神苦是一种理想与现实的背离差苟合选择之无奈而产生的落寞之寒苦。汪文清被拒门外是永远不可能踏进去的。恋爱不等于婚姻,周泊景的人生经历告诉他自己。正是由此,他内心的处女地只为那一尊圣洁女神而供奉。也因此在人格上,他是一个独立的个体,因此他一点不受对方的羁绊。没有沟通,没有依恋,二人领证走进一道被关闭的门中似乎就是为了约定俗成之事。

    婚姻的冷漠似乎就是它本来的面目。汪文清以为所有踏入这道门栏的夫妻都是这般渡过的。在汪文清渡过平淡冷漠的同时,汪文玉的恋爱生活却是红红火火的展开了。

    自从汪文玉与杨骏相恋以来,她师傅的态度发生了一百八十度的大逆转。曾经的呵斥加粗吼转眼间化作细雨柔声,这令汪文玉感到非常幸福。

    师傅厚待。恋爱稳定。眼看两年的学徒工即将到期转正,杨家人便催促二人领证办理婚事。娘家无所谓娘家,汪文玉唯有将这个喜信告知汪文清与汪文洁。可是,正当她满心欢喜地沉浸在幸福之中时,杨骏忽然避而不见了。

    汪文玉几次找来都失望而归,悬挂着一颗不落实地的心,汪文玉百思不得其解。

    杨骏之母叶关平不乐意了。只询问杨骏到底为何?

    杨骏吞吞吐吐半天没有说出一个子丑寅卯。叶关平着急便一番训斥:

    “骏啊,我杨家祖宗几代都是厚道之人,对文玉你可不能坏了良心?”

    憋屈着没有吭声。杨骏有苦难言。

    叶关平:“我杨家一脉到你这代已是三代单传,文玉姑娘体贴入微,就拿我上次住院来说,人家还没有进门就端屎抬尿的,像这样的儿媳妇上哪去找?”

    杨骏迟疑着:“我……,我知道。”

    隔着桌子,叶关平顷身过去:

    “知道你还冷落人家?”

    又一阵沉默漫过堂屋。叶关平坐直了身板:

    “明天过去总站,问问人家二姐,看看人家可有什么礼数?”

    又说:“听说文玉的父亲早逝,母亲又出嫁,她是由二姐拉扯大的——唉!也是苦命人。婚后你可要好好待人家啊?”

    杨骏感觉再不表明态度便就要憋屈而死。杨骏嘴里冒出:

    “又不是我说要结婚的。”

    叶关平满眼狐疑。叶关平:

    “你这是什么意思?不结婚你跟人家住一起算什么?”

    杨骏:“妈,我知道你喜欢文玉,她人也很勤快的。但是……”没等杨骏说完,叶关平一掌敲打在桌面上。叶关平:

    “没有‘但是……’,人是你自己相中的。告诉你,你要再换了别人进我的家门,我可不答应!”

    又说:“我杨家也丢不起这个脸面。街坊邻居的……,你让我怎么对人家说,这张老脸往哪搁?”说到后一句时,她压低了声音偏头过去。

    杨家长姐杨虹让母亲不要着急,让杨骏说出缘由。

    硬着头皮,吞吞吐吐。杨骏:

    “她是……‘白虎星’。”

    叶关平一震,后靠在椅子背背上。杨虹疑惑着压低声音:

    “你是说她没有体毛?”

    杨骏难为情地点了点头。

    叶关平:“难怪呢……,难怪她一踏进我家门坎我就病了几次……”

    又呶呶道:“我先前可是没有心脏病的。”

    杨虹:“如果没有她,兴许她的父亲就不会……?”

    无论如何,叶关平都认为这是一个严重的问题。在当地,这种说法甚广:

    “白虎星”乃克夫之命,夫妻通常不到头而守了寡。“白虎星”进门可是伴有潜在的破损。面色黑沉,一阵颤栗由心而发。叶关平:

    “你怎么不早说?”

    杨虹接过话指责:

    “是呐,如果你早哼声,我们就会告诫你止步的。”

    杨骏挠动后脑勺。杨骏:

    “可是早我也不知道啊?”又结巴着说:

    “还是一次朋友聚会喝多了酒,有人议论方知……这,这给我碰到了。”

    叶关平手杵桌子沉思了一会儿。叶关平:

    “看来只有我们杨家对不起人家了。等文玉再进门,由我来提出,看人家那边需要算什么损失。”

第223章徐西莲情感归途。贾杰刚捍卫爱情。

    杨家家里人的态度汪文清当然不知。眼瞅汪文玉为情憔悴,汪文清只得带领以长姐出面。

    叶关平只能婉转道出二人八字不合。在叶关平的心底,她早已经认定了汪文玉就是她未来的儿媳妇。一番禅意的天定论请汪文玉见谅,便提出了适当赔偿。由于其姐夫严小狗与汪文玉的师徒关系,汪文玉回绝了赔偿问题。叶关平当即表示,认下汪文玉为干女儿。同时,她又提出要杨虹回去对丈夫表明,要他从今往后在工作中要把汪文玉当姊妹来看待。

    汪文玉从杨家搬出又回到总站疗伤。

    汪文玉回到总站居住,徐西莲却兴致勃勃跑来通报终于收获了甜蜜爱情。原本汪文玉对徐西莲就心怀不满,好在她也属于瞿晓云的过客便也淡退了记恨。但是,对于工作问题汪文玉心底一直就是一根刺。几次,话到嗓眼想询问她。汪文玉又咽下去。汪文玉知道徐西莲满嘴的谎话。便也只好听她继续五彩缤纷。汪文玉全当她心情不好的散心。

    一番描述,汪文玉大致了解,徐西莲进入建筑厂工作至今已先后谈了四任男友。汪文玉质疑她不断替换。徐西莲只说也不想的,但不知怎么就处不下去分了手。徐西莲也会表现黯然神伤,但似乎是一瞬间的事。徐西莲觉得情伤唯有情感可以医治。徐西莲越挫越勇。却一点不知道那犹如“白开水”般泛味的性格才是留不住异性的关键。

    汪文玉很好奇徐西莲口里幸福洋溢的袁小迪是如何调味“白开水”的。徐西莲看中的正是袁小迪的帅气。

    原来,袁小迪来至红河偏远农村。入伍进入靖城。礼拜天进城好奇打量。徐西莲让他正眼不要偷窥。徐西莲主动搭讪。袁小迪外表的英俊却也满足了徐西莲所有的虚荣心。转眼,半年时间就这样过去。袁小迪复员回家。徐西莲大胆做了辞职跟随而去的决定。

    徐西莲来到汪文玉家道别,一则是显示她寻到的对象在同学中最为帅气;二来则表明,从今往后汪文玉不必像防贼一样提防了。又表明,曾经二人可是无话不谈的好朋友,可同入一个单位后便疏远了。

    汪文玉指出,主要还是各自恋爱聚少离多。又嘱咐到了夫家可要好好孝敬公婆,与夫家人搞好关系。徐西莲谈及袁家只有婆公早逝。汪文玉说这样独一的女老人容易相处。徐西莲摇头只说这样的女老人更容易嫉妒。又表示从城市下嫁农村,进门怎么都要给个下马威。意见不一。汪文玉将话题转移至徐家人的态度方面。犹豫。徐西莲迟疑说父亲因为之前跟瞿晓云的事闹翻,现在到袁小迪头上不闻不问,母亲自然是反对的。汪文玉也提出农村将面临的吃苦问题。徐西莲道出袁小迪表示包揽一切农活。又说明袁小迪笑起来很像电影明星王某刚。有了这样的笑容陪伴,即便是下嫁农村也心甘情愿。

    汪文玉指出每一天只看笑容还不得乏味儿。另一方面,如果生活负重袁小迪怎么可能还笑得出来?

    忽然,门外传来敲门声。徐西莲条件反射一纵跳起来打开。门框,一个俊美男子镶嵌。徐西莲挽住手臂拽入闭合木门。只说傻笑也不会打招呼。

    汪文玉笑出。袁小迪的确英俊。汪文玉只问二人为何没有同道而来。徐西莲:

    “丢下饭碗,他不得在他老丈人老丈母面前表现表现啊?不然,他有啥理由娶走他们的天仙女儿?”

    汪文玉忙让二人坐下。袁小迪微笑不语。一双秋收目似乎在传达格外丰收的喜悦。款款深情,焦点闪亮。不错,汪文玉确认这是出现在徐西莲身旁最为俊气的男子。汪文玉询问之前她似乎就像搞地下工作神神秘秘从不公开,今日怎么主动带领上门了。

    徐西莲:“我最恨总站你们这些女人搞出的事端,只要打量她人身边谁英俊便一窝疯生扑上去,仿佛就像没有见识过男人一样。”

    又说:“袁小迪跟其他男人不一样。他只爱我一人。再说,明日他便带领我回去,难不成我还怕你们兴风作浪不成?”说着,一双多情目启示男子。只手臂拥住肩膀。

    汪文玉忽然发现徐西莲不仅仅是前来秀恩爱,更是向她宣誓她的爱情。失恋落空的疼痛依然还是疼痛。

    贾杰刚回到省技校后不久便大名远扬。重庆的“虚晃一枪”一时间在省技校传为智慧的美谈。同学们都佩服他敢于应对的智谋。

    省技校之北是一部队。贾杰刚的名字进入师长宝贝女儿张映霞耳里。十七的姑娘羞答答,十七的姑娘心如花。张映霞心动了。便找蔡坚强帮忙凑合。

    蔡坚强约出了贾杰刚。告知。贾杰刚云里雾里怎么都感觉就像是哥儿们的恶作剧。蔡坚强信誓旦旦举手发誓。贾杰刚消化情绪。蔡坚强:

    “杰刚,你可要想清楚明白,人家可是师长的宝贝女儿啊?能被她相中,你可是离师长的乘龙快婿只一步之遥了!到时候你可别忘记哥儿们?”

    贾杰刚内心中有一些热血涌动的东西,但又想到汪文洁。贾杰刚:

    “坚强,你不是不知道,我已经有女朋友了。”

    蔡坚强:“就是那汪文洁?”

    月光将斑驳的树叶投放在地面上,低视晃动的暗影。贾杰刚点了点头。

    蔡坚强上前一把推搡在他肩头上。蔡坚强:

    “不是杰刚你有没有搞错,那汪文洁有什么好的,她能跟张映霞比么?”

    又说:“张映霞的父亲可是师长级别的官职,有多少学员追求她都没有点头你知道吗?而汪文洁呢?要知道,她的母亲可是出了名的‘电杆老妈妈’啊!你到底图啥?”

    暗夜中一道闪电劈来,没有电闪的飞影,却击中了贾杰刚。砰砰跳动的心脏收紧。贾杰刚蹲了下来点燃一支香烟。王秋莲风流韵事闻名总站,贾杰刚尚小。贾杰刚蛮以为随着时间早已冲淡了人们对那件事的记忆。今晚,蔡坚强告诉他,王秋莲留在人们记忆里的雕塑似乎永远不会磨灭。忽然,贾杰刚内心交错着一股强烈的挫败感,似乎正是来源于“电杆老妈妈”,他的身影就要遭受投影在地面上晃动斑驳树叶的黑影肆意践踏。贾杰刚:

    “王秋莲是王秋莲,她……”他的辩驳还没有完结,他就看到张映霞的身影向他俩走了过来。

    蔡坚强知趣而退。张映霞踏着野草来到了他的身旁。她掏出一张报纸铺开紧挨他坐下。她的心仿佛小鹿般乱踹,手指却绕着左侧腿旁的蚊子草转圈。

    贾杰刚的内心是复杂的。他一直低头沉默着一口口狠劲儿吸香烟。气氛变得严肃又沉重。

    张映霞打破矜持。张映霞:

    “杰刚,蔡坚强告诉你了么?”

    贾杰刚点点头。

    张映霞:“那你是怎么想的呢?”

    贾杰刚心乱如麻。月色将他低头的头影斜映在草地上。青草悠晃,似乎欲摆脱投影的暗圈。迟疑。贾杰刚:

    “映霞,我不值得你对我付出。”

    张映霞:“值不值得不用你来判断,我只要你告诉我,你是怎么的想的?”

    贾杰刚又犹豫了。贾杰刚:

    “我仅是普通的小工人家庭,且父母还离了婚。你这样会因我而蒙羞的……”风将青烟在瞬间消散,红影的烟头在暗夜游离着萤火虫。

    张映霞:“这是我的事,不用你教我考虑。”

    贾杰刚:“但是,我们不是生活在真空里啊?你会因我而遭受旁人鄙视的目光。”烟雾在他嘴唇边飘散。

    张映霞:“杰刚,你就直白地告诉我,你到底爱不爱我?”

    贾杰刚:“正是爱……‘你’,我就必须为你而考虑啊!”他将第一个“你”字省略。他的心为汪文洁而发虚。

    一阵喜悦传来。张映霞:

    “这就够了。”她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臂。

    仿佛被电击中,贾杰刚顿觉心头的潮水涌动。强咽一口唾液。贾杰刚:

    “婚姻讲究的是门当户对。你是站在云彩里的仙女,而我却是脚踏在沼泽地里的民夫……”说着,他的喉结又暗滑动下咽。又说:

    “我俩不……‘般配’。”他的“般配”二字极轻,宛如被他悄然丢弃的烟头。

    贾杰刚越是委婉拒接,越是触发了她对他人品的认同,从而,激发着她的向往之情。她将他的手臂绕过她的头顶落在肩膀上,她贴紧靠在他的胸前。嗅着他夹带烟味的气息。她说:

    “杰刚,我并不是什么仙女。我是一个真真实实的女人,现在就坐在你的跟前。”

    又说:“如果你认为我是仙女,那么,仙女不是还要配董永么?那你就是我的董永。”

    钟摆摇晃。贾杰刚忽然觉得他的心被撞击得一声声发颤发响。正是在这种颤栗的响彻声中,他心底保持着对汪文洁那点情谊仿佛就在顷刻间垮塌下来。蜜蜂酝酿终归要回到它的巢穴。贾杰刚懂得花瓣再美,但它终归只是它的途径。颤栗着,贾杰刚将手轻轻放在张映霞的肩上。他小心翼翼稍移开些许距离。贾杰刚:

    “映霞,听我说?”他的喉结又滑动了一下。稍稍沉默。这才接着说:

    “在我们总站,有一个小女孩同我青梅竹马共同长大……”

    月牙儿弯弯挂在他的脑后。侧着脸蛋儿,张映霞微微仰望着他。她的唇颤动拉开:

    “那……是不是……是,不是因为你我站的高度不一样,你才这样假以借口的?”

    投影在草地上摇晃。贾杰刚:

    “你我所站的高度毋庸置疑。你出身在什么样的家庭,而我又是出身在什么样的家庭?即便是你举例,不也引用了‘七仙女’与‘董永’么?可见这就是差异。”

    连连罢手。张映霞:

    “不,杰刚,我这只是打了个比方。”

    贾杰刚:“不,小张,这就是心理的暗示反应。在极短的时间里你就作出反应,这充分说明你我的层面对比。董永就董永吧?当董永也没有什么不好,只是在我的理解中,董永的故事不该去追逐遥不可及的仙女,否则,他可能就定性必须活在水深火热的生活中了。”

    又说:“因为他想入非非。”

    张映霞忽然意识到,他的意念极其坚定。张映霞:

    “你有必要这么偏执顽固么?”

    贾杰刚:“男人的刚强铁意志靠的就是坚固啊?!”

    又说:“你还是不了解男人。何谈爱呢?不懂的东西如何驾驶?”

    越是走不进的围城越是城池;越是钢铁的性格越是鉴赏。然而,张映霞的心是苦楚的。张映霞:

    “在众多英俊的男学员中,我们部队子女一个个挑选谈起了恋爱。而我,一直矜持着冷眼打量。杰刚,你知道么,我最多的一天可以接到多少封情书?但是,我的心是沉静的。我沉静地退后一步观望着智者的到来,观望着足够我托付终身那一个情郎的到来。重庆扳手劲的较量让我从中读到了你就是我要找寻的那个人……”

    冷冷打断。贾杰刚:

    “一场这样的比赛也证明不了什么。”

    张映霞:“不!请你不必为了回避我而否定一切。退去我对你的追逐,只从这场较量中也见证了你超然的智慧。且不说这男学员中一个个的进攻我的姐妹,又一个个的游走,而你却是一个意外。”

    贾杰刚:“我没有走马观花,那是因为我跟你提起的‘青梅竹马’是真实的存……在。”

    这次,张映霞的嗓子下滑。张映霞:

    “那么,你跟她发展到哪一步了?”

    贾杰刚心里完全明白她所指的步子。平淡。贾杰刚:

    “没到你想象的那步,只不过她,是一位苦难命运的女孩……”

    又说:“好多时候,我对她充满了同情。”

    张映霞:“可是杰刚,同情不等同与爱情啊!”

    又说:“难道仅仅因为同情,你就拒我于千里之外么?”

    贾杰刚:“不是拒你,而是我不敢输。”

    张映霞一点不理解他口中的“不敢输”。她问他,你都不敢尝试怎么知道那必将会输?

    贾杰刚一直蹲着。他觉得腿脚一阵发麻。他晃动着移动调整了脚步。贾杰刚:

    “天下谁人不知,七仙女与董永终究是一个悲剧故事。尽管凄美,但他们终将被银河隔断。”

    张映霞:“可是,那是带着童话色彩的传说,现实生活中根本就没有这样阻隔的银河。”

    贾杰刚:“在我看来,你父亲的权位正是。”

    张映霞:“你还不了解,我父亲特别地宠爱我。”

    贾杰刚:“那是因为你是他的女儿,而我什么也不是。”

    张映霞:“如果你愿意,你便可以以我男朋友的身份出现。”

    贾杰刚摇了摇头叹到:

    “唉……,说了半天,你还是不明白……”

    张映霞:“我就是不明白,难道我父亲当了干部,就必定会阻碍我们的恋情?”

    贾杰刚:“像这样打比方吧,在遇到你之前,我便已经提了一个行旅包上列车。但又见列车上出现了漂亮的行旅包,我不能将提来的一个抛下又去又另挑选。如果我作出了挑选,那么,你终究会因为我挑选而背弃的一天。”

    又说:“因为我挑选的过程便轻践了我自己的分量。”迟疑着又说:

    “更何况你我家庭的不对等。这又回到了七仙女与董永的身份问题上。”

    忽然,树丛一角发出“呵、呵……!”笑声。贾杰刚意识到蔡坚强一直呆在角落里没有走远。

    失落。遗憾。羞愧。张映霞悄然离去。

    贾杰刚以为守住了一次命运之神对他的引诱,这已经证明了他足够坚定,往后的路,他还会按照本来的轨迹走下去,却不知命运之神在某个特定的十字路口正等待着他作出与他人生匹配的修正。当然,命运的调整修正来源皆因达不到当事者的心理位置。

    一趟大理回来,这届驾校学员便迎来了毕业分配。本着各地区区域的划分,贾杰刚、蔡坚强、杨江勇、张志宏、熊兵、林刚、谢阳斌、何耀林被分回到了靖城总站。贾杰刚、杨江勇留在了三车队。谢阳斌、何耀林分留在九队。蔡坚强、张志宏、熊兵、林刚、被分配到总站下属的八车队。韩勇又从八车队调回靖城,贾杰刚便被分配跟随学习实际驾驶操作。

    蔡坚强很不乐意。但还是在报道期限的最后一日前往八车队报道。他的心是属于靖城的。他认为命运的不公。一边是消极的情绪;一边是喜悦的翘首。李润花心花怒放。不时的又将四人行走一圈转了个来回。但唯拿不下蔡坚强。绕了一圈,李润花最后将芳心归属落到熊兵身上。

    随着时间推移,总站又一届考生迎来了毕业考。梁少燕闹出作弊事件。按照校方规定将进入档案拒发毕业证书并取消全国统一高考资格。

第224章贾杰敏落榜

    本届毕业考后,高考红榜贴出。八车队却两届没有登榜喜悦。

    梁少燕忽然意识到了犯下严重问题,特别是作为父母的梁振雄与叶田丽。一番权衡便找到学校痛哭零涕。忏悔声中表明孩子一时糊涂。之后,校方撤销处理决定。其中书面措辞有这样一条:

    “该同学平时表现一贯良好……”

    梁少燕终于获得了参加高考的资格,且有红色毕业证书。

    高考前夕,吕玉仙又为贾杰刚的归属问题与贾中华吵吵得摔盆砸锅,战火在两边家中弥漫。最后,吕玉仙提出了让贾杰刚各自决定。吕玉仙成竹在胸早已经将仇恨灌输得满满当当。

    贾杰刚选择留在吕玉仙屋中。结果正如吕玉仙意料的一样。

    本届毕业考后,高考的红榜贴出。八车队却两届没有登榜喜悦。

    烦乱杂尘的家事以及严重的偏科决定了贾杰敏的落榜。吕玉仙认为她的儿女们皆聪明,贾杰敏应该再次补习。

    贾杰敏知道严重偏科不是一时半会的功夫,且家庭的战火使得她早已疲惫不已。即便是抛开这两个因素,经济的支撑也是她焦虑的原因,况且在校的抑郁一直冰封着她那颗极度敏感的心。放弃,报名等待着待业分配。

    本届高中毕业生一百余名。蓝天考中了云南大学,前排座位的古茂林则被春城大学录取。再前一排的李广报考了中医学院。他同坐的王雨考中师范学院。最后一排的张江国即将去参军。陈丽蓉班长也报名待业。王媚香再次落榜,但必须复读。补习的陈洁静、汪浩文也落榜。

    靖城原机械厂正大刀阔斧地改建纺织厂。汪浩文没有待业工龄不知如何却报名进了厂。随后便进入到首期培训的西安纺织厂。

    邓艳芬这年刚好中考,当然也以落选告终。汪文洁、苏晓雯同样报名等待待业分配的部门。

    贾杰刚又回到了45栋2楼10号的小阁楼上居住。贾中华则借此借口要求贾杰敏回到他的居所。吕玉仙再次强化她身为家属工晚年的悲哀。贾杰敏很是为难。再一次面临选择的难题,于是乎心也正被暗自较量的力量撕裂开来。

    待业的分配正是各部门人员不足的临时补充。总站运输单位在靖城区域都有小站。由此,贾杰敏向待业办公室提出了希望到异地。走出靖城,她只为平复心被撕裂的疼痛。

    大批的待业青年涌入,待业办一时分配协调困难。在此空档上,邓艳芬想往良县与周晓敏见面,便邀贾杰敏一道同往。

    良县。李雪松再一次落榜。周晓敏不用叙述。周晓敏平时是班级里的扫尾生,落榜似乎才是本来的命运。李雪松却很消沉,毕竟,这是补习高考。李雪松消沉。邓艳芬安慰说高考落榜毕竟是多数人的命运。李雪松即刻从沉默中忽然嬉闹起来,表现出一副不在乎的姿态。邓艳芬以前一刻态度对比指出。李雪松只说感觉唯一对不起家人。周小敏劝说并不是你想补习的。

    天高云淡。李雪松说大家不要沉浸在高考失利的情绪之中。又提出一块前往“万家花园”游玩。

    清风畅快。一路上,你一言我一语欢快雀跃。忽然,李雪松一转话题。只说周小敏是大嫂弟弟,那么,周晓敏牵手邓艳芬,邓艳芬便是弟媳了。如此,邓艳芬桃花绯色含羞媚眼。周小敏则美滋滋羞涩笑纳。继而,邓艳芬让李雪松说自己。

    一脚提飞路边一小石块。李雪松笑道:

    “我有什么好说的?如果要说我,那我是晓敏的哥哥,你们二人相处又这般要好,那么,我们大家都是亲戚了。”

    “亲戚”一词惟妙惟肖。贾杰敏的心怦然跳动。但是,她的自卑定位她必须灰暗。少女异动的心落实土壤。贾杰敏指出玩笑应具有严肃性。

    李雪松的面色忽如暗淡下来。他俊朗的调笑从来没有受到过冷霜的打压。当然,贾杰敏还不能置身于他的境地。

    从消沉到嬉笑再转暗淡。贾杰敏试图解开眼前这位同落考人的内心世界。她认为他的内心一定也是灰暗的,只不过他不愿意让他们读出端倪,继而以超出平常的调侃来自我麻痹。那么,这个人的内心将是怎样地渴望踏入一个更高的平台呢?

    贾杰敏调整着让他不必泄气。他学习成绩有底子,若再一年复读则有可能突破。

    不待李雪松出口,周晓敏接过话说:

    “这个是自然,开玩笑,雪松是左眼睛看书,右眼睛就可以同时行走江湖。如果他用两只眼睛看书,那便是清华北大的料。”

    暗淡上霜严肃。严肃瞬间垮塌。李雪松咧嘴笑开。李雪松:

    “那是!可惜本人只有两只眼睛却想看不同的色彩。”

    又说:“谁叫外面的世界很精彩呢?”

    邓艳芬:“可是,外面的世界也很无奈。”

    周晓敏:“外面的世界即便是很无奈的,在我们雪松看来,那也是行走自如的。”

    李雪松:“那是!”

    又说:“但我可不想行走江湖。”

    邓艳芬:“那就像杰敏劝导的一样,再补习一年?力求清华北大。”

    李雪松:“如果左右眼睛聚光,那还是有可能的。问题的关键是,社会的吸引力分散了我的焦距。所以,我并不想再次踏入校门。在去复读,我多大的人还与小同学同座。”

    贾杰敏表明,以学习愿望为主便不会在乎大小同学。又以王媚香为例说明。

    邓艳芬反驳指出,王媚香之所以补习是因为出至农村,如果不走高考的道路则要回去修造大地。

    周晓敏指责贾杰敏用农村户口的王媚香来对比李雪松就是有意贬低。贾杰敏忽然意识到,周小敏似乎有针对性。贾杰敏沉默。

    李雪松笑道:

    “这也没什么。主要是我不想成为‘范进’,到一把胡子了才中举,那还有何意义?”

    返回的路上,他们碰到了冯晓莲。原来,冯玉莲外祖母家同是良县人。

    邓艳芬询问冯晓莲,这次高考是否榜上有名?

    冯晓莲面色忽然暗淡下来。李雪松调笑道:

    “一看就是跟我们一样的命运。”

    其实不然,冯晓莲因病而留级。这年她念高一就因肾炎发作再一次休学在家。入秋后病再一次反复,其外祖母便打听到中医让她到良县医治。尴尬地不好回复。贾杰敏忙询问外祖母家居住地。

    周晓敏插上话说,其实也没什么,我们大家都是落榜户。又让她不必把高考看得过于重要。只说混得好的人文化水平都不高。顿时,一股暖流萦绕在冯晓莲心头。

    接下来的聚会增加冯晓莲。奇妙的接应总是从眼色或举手投足捕足完结。贾杰敏觉察到冯晓莲莹亮的目光中含着水润。提示邓艳芬。却并不在意。只说“端”得走的便不属于她的情感。

    贾杰敏:“难道你的内心就没有一点点隐痛?”

    正是这次良县相聚,周晓敏带领邓艳芬踏进了他的家门。邓艳芬描述,周家可谓是家徒四壁,只怕是扔进一个石头只能听到坛坛罐罐的声响。她说他这样的家庭若还能有底气站在一山仰望另一山高,则说明他一点不自知不安分。邓艳芬:

    “如果是这样,那我便成全他的跳跃。终有一天当他在跳跃中落空,在跳跃中摔得头破血流,到那时或许他才能收敛。”

    跳跃不一定会落空。跳跃带有隐藏的不确定性。贾杰敏强调她还是要根据她内心的情感出发,不必为了惩罚一个人而推开她的感情,更何况惩罚不是人的职能。

    邓艳芬只说根本谈不上推开自己的感情。因为他们开始时,她并没有完全为他而心动。

    贾杰敏困惑了。她无法理解没有心动而开始的情感。又阐明恋爱的前提就是要完全地熟悉另一个人的思维方程式,以至于充分地了解认识到是同类人,以达到相互欣赏的境地。贾杰敏:

    “这样的恋爱是心灵的契合。人类的恋爱就是要达到高度的契合才显现光辉。”

    邓艳芬说,像你这样只怕是看清楚了一个欣赏的人,到时候早被别人抢走了。

    贾杰敏回答,被抢走的并不是心灵能达到契合点的人。

    邓艳芬笑道:“心灵的契合点固然重要,可是,你如果不走进又怎能知道那个人就是与你心灵接近的人呢?”

    贾杰敏:“所以说,认识了解的过程才显得非常重要。唯有站在旁观冷静的点位上充分解读到一个人爱的博大厚重,以及对情感的忠贞,这样方可能避免悲剧发生。我的家庭就是一个铁证。”

    邓艳芬认为贾杰敏说的也有道理,但要她矜持地站立在一个冷静的点位上而不感情一把,则是做不到的。毕竟,恋爱是一种心灵驿动的乐趣事。又反过来劝慰贾杰敏,完全可以一边谈着一边去找寻你欣赏的种类。像我们这样的家庭天生就缺乏父爱,呆在学校中又不受教师待见,灵魂的释放似乎只有靠恋爱来完成。

    贾杰敏说,如果你骑着马找马,有可能一辈子都找不到理想的那匹。因为你的行为首先就贬低了感情的分量。

    邓艳芬:“我们都是在暗夜里摸索,如果我摸索时的无知不能被具有高度的那个他所宽恕,那就是我的命中不该有那样的恋爱。”

    贾杰敏:“能够预知的暗夜就不是暗夜。”

    邓艳芬:“可是,不踏进暗夜,你便不知道那不是你的暗夜。”

    “暗夜”出现了分岔。此“暗夜”非彼“暗夜”。她俩谁也说服不了谁。各人的人生任由各人去演绎。

    在硝烟弥漫的家庭中长大,贾杰敏认为父母正是由于不懂得对方的思维方程式以至于触成悲剧。她希望她将来的婚姻也能够避免那样的悲剧从而变得谨慎。她不知道她的思维模式是否就完全正确,但她懂得寻找一个心灵契合的人必须看做此生最艰巨的任务。

    在她看来是任务,在她身边的她们看来却是一路的风景。从另一个角度上来看,是的,人生远途的每一个相遇皆为风景。但在她还没有辨别清楚那道风景线是否适合自己时,她想自己绝不进入。

    待业前期的分配是期待与焦虑。他们常常呆在一起聚会聊天。没有单独的聚会场所,李雪松开取了旅社房间。

    贾杰敏以为李雪松接下来的分配会跟她们没啥分别。可是,他却否定了她的预想。他明确他可以选择他母亲的医院参加待业。

    贾杰敏忽然意识到她的片面性。她呆滞地思考。他提出医院待业是选择上的优越感还是真实的期待?

    这个时候,李雪松移动到床头。他将手掌移动到她眼前晃动。他笑她呆滞时的样子似乎把自己变成了一位哲学家。被捕足到的窘迫没有卸下,他紧接着又一番调侃。他说既然是待业前每人都有的分配就没有必要去思考,天大由天。他很快地将话题转移到周晓敏面对的自然形态上去。贾杰敏表明,他是他的亲戚,思维自然就会受到他的影响。对于她的说词他不这么认为。他说邓艳芬也没有你这样的忧悒。

    于是,邓艳芬一番驳斥。李雪松像个裁判似的比划叫停。他说越说还越乱了。既然大家都是命运的弃儿,那么,在被幸运之神抛弃的空档上我们就该拼命地玩乐,否则,这就配合了命运的惩罚。

    周晓敏以一双清澈的眼睛问询:

    “那么,怎么才是‘拼命玩乐’呢?”

    缝隙间贾杰敏似乎觉得,跟她通信的并非眼前的这个人。那么,人为何要以伪装来包裹呢?

    邓艳芬接过话说,拼命玩乐就是指你拼命地挥发你的感情。比如冯晓莲。

    一本正经。周晓敏:

    “这都能被你看出?那么,我告诉你我并不知道她亲戚家的地址,你又准备把我推向何处?”

    邓艳芬表露出完全的无所谓的气度。邓艳芬:

    “我帮你!”话音一落,二人在声波推动的追逐声中开门离去。

    李雪松乐了。李雪松:

    “他俩似乎就为侦破各自在对方的心里位置而较真比高低。”

    贾杰敏:“如果是‘侦破’,那么,他俩都是蠢笨的侦探。因为感情的轻贱早已将对方从各自的心里淡化出局。”

    他疑惑相望。他询问她是否知道一些内幕。

    没有内幕,只观望二人轻贱的行为就足以明确。贾杰敏说明了这个向背。

    她的阐述平静而沉稳。她的话语在抑郁中开启。他忽然发觉,抑郁是一种气质,抑郁也仿佛像一股颇具魅力的磁力,所引何方?一切皆为未知。未知不打紧。打紧的是她的这种抑郁与前一时刻他的乐天形成白昼的强烈反差。他很想将她从抑郁的沉稳中给“轰”出来。但是,他却沉静下来。仿佛是为了配合她。李雪松:

    “在你们这一群靖城人中,你的矜持仿佛就像一位大家闺秀。从不涉及感情因素,是由于你经历的异样还是心灵那一方圣洁地带已暗自有所归属?”

    告诉他是由于她怕破败,害怕伤害而变得谨慎么?

    NO!

    ——这绝对等于暴露了她心底最薄弱方寸的怯弱。

    一阵沉默。迟疑。贾杰敏谈起了她曾经给他的信件。贾杰敏:

    “家庭的破碎,教师的打压无疑强化着心灵深处那根细悠的钢丝。当然,我并不是杂剧演员,没有娴熟的技能,唯有在这个过程中谨慎再谨慎,不断地认清方能辨别。”

    又说:“犹如远山的云遮雾罩。当雾气浓郁之时,任何的轻举妄动都将带来倾覆的危险。”

    他躺倒在床。忽然又挣扎着起身以豆腐块状的被子倚靠在身后。他偏头打量着她。李雪松:

    “这么说,你还是一个怯弱者。”

    颤悠。贾杰敏明显意识到那是被对方窥探后到的颤动。调整。贾杰敏:

    “或许是吧?或许风尘中的老辣都隐藏着一段不为人知的特殊经历,以至鞭策怯弱的心脏练就沉稳心的方位。”

    仿佛一场艰难的跋涉,他终于拨开乌云直视她心灵深处。诡笑。她忽然有些恼怒。他即刻淡退轻薄的笑意转为严谨。李雪松:

    “苦难是一笔财富。”他的声音变得柔和起来。

    贾杰敏稍稍点头。

    李雪松:

    “所以说,我们都被高榜遗弃,就应该在接下来的待业生涯中找到各自的位置。或许,遗弃的苦难就是要我们各自去人生的熔炉中去磨练。”

    贾杰敏:“面对这个过程,我们不必把自己弄得玩世不恭……”

    李雪松打断笑了:

    “你是指我乐观的态度就以为我玩世不恭么?”

    声音降低。贾杰敏:

    “乐观是一股积极向上能强烈感染人的气息,并围绕着这股气息支配的阳光行动;而玩世不恭则是反其道而对立。”

    李雪松:“这是谬论!”

    又说:“不对,你还是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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