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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作家殷嘘     红尘逸txt下载     红尘逸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130章为爱蹲守

    吕玉仙说明吕梅仙没明白她的意思。缓缓道出二老无儿,应该提早预备寿木。

    吕梅仙:“不要对我提这个,预备也不是我一个人的事。”

    吕梅仙抢白。吕玉仙气从胸发。吕玉仙:

    “怎么不能对你提呢?大姐早早下世,现在你是这个家中最大的,不对你提对谁提?”

    吕梅仙明确,屋里的家当留给谁便向谁提。

    吕玉仙只说现在吕嫒仙过得家不像家,各自的屁股还被海风吹着,她怎能考虑到这么多。

    吕玉仙大有庇护吕嫒仙的嫌疑。

    吕梅仙:“她考虑不到也是她的事。再说,我出嫁爹妈也没有留给我一根布丝丝。”

    吕玉仙本想大家商商量量把这件事拍板,吕梅仙的话仿佛就像一座山压沉在她胸口。吕玉仙:

    “如果你要这样说,那早年安葬孟家爷爷的棺木也该归还了吧?不牵扯其她姊妹,你将归还的棺木运回去,当我一个人支付的得嘞!”

    吕玉仙认为“得嘞”,吕梅仙却不“得嘞”。她想事过多年她还能惦记着那口棺木,就算是贾杰刚兄妹放假过来也能将它“吃”了回去。翻身露脊背。吕梅仙:

    “别提那棺木了,一提便要吵架。”

    吕玉仙:“当初可是说好的,是‘借’而不是‘送’,为什么要吵架?”

    又说:“难道我们帮助老孟家的还不够多吗?”

    吕梅仙:“是拉,只有你帮助老孟家的,老孟家从来没有帮助过你?”

    吕玉仙让她一件件数落出来。

    吕梅仙只说不像她老狗记得千年事。

    新学期来临不久,学校炸了锅。

    何事炸锅?

    原来,上海知青周洪涛和周杰玲正式恋爱。

    原本,恋爱之事不值一提,可是,这场恋爱牵动出另一位伤心人。更令这位伤心人悲催的是又窥探发现了一个惊天秘密。

    或许,上海知青都怀揣着一个返城的梦想?周泊景如此,周洪涛亦是如此。由此,周洪涛不屑正眼女性。时间是一位高超的愚弄大师。梦境破灭。周洪涛恍然间发现似乎自己已加入到大龄青年的行列。

    吴家宝耍手段是因为其貌不扬。周洪涛却貌赛潘安。老牌上海高中生的优越感使之站如松稳如钟,步履行间透出一股儒雅的君子稳健风范。常理,周洪涛如果愿意,便可以大把收获青睐。但是,正因为孤芳自赏,又怀揣着大城市人种的清高范儿,因此热眼青睐者各自碰壁退下。同事间,热心牵线搭桥者也不屑正眼。周洪涛忽感焦灼,因为他需要力量帮助之际却恍然发现早已形成了他为中柱面对四周皆为冰冷的“墙”。

    周洪涛虽然看不上吴家宝,但他还是找他委婉来了一场碰撞。“咸菜”罐中掏不出什么像样的正味儿,周洪涛不碰撞觉得对不起自己,碰撞后越发鄙视起那犹如灵长类的生物。但是,吴家宝一句“雏鸟加以引诱便可手到擒来”的话语他还是折射进入了他的大脑皮层。可是,他熟悉的环境熟悉的周围没有新添的“雏鸟”。

    周洪涛忽然意识到自己需要新环境。

    树挪死,人挪活。周洪涛必须突围出来。工宣队进校。周洪涛由此而敲定。可是,局面并没有因为部门的异同而打破。于似乎他高傲的姿态总站人已量身为他打造了牌坊。

    共识,可怕的共识心生焦躁。周洪涛必须主动出击。

    人,很大程度上是表里不一的怪异生物。周洪涛内心焦躁的同时却也能保持风度之翩翩。周洪涛自信自己是一个人物。

    子弟校师资力量严重匮乏。刘媞泉、周洪涛、何玉华、苏雪娟、梁少国、周杰玲六人胸前分别佩戴某某某像章以及大红花进校。刘媞泉“海拔”不高且两腿参差稍有显露,苏雪娟肌肤白皙却是一张圆苹果脸蛋儿。周洪涛暗自留意盯上周杰玲。但见苗条的身材亭亭玉立,鹅蛋脸,神韵睛,笔杆鼻下菱角唇。

    世间男女的情愫滋生得多么奇妙。周杰玲依恋周洪涛浑然一体之翩翩风度。何玉华却对周杰玲展开追求。苏雪娟暗恋上何玉华苦不堪言。于是,何玉华调动一切力量轮番说合。

    要说,何玉华一工宣队进校成员何以调动?

    且看身世交代便一目了然。

    何玉华的父亲任职魏县总站站长职位。初中文凭便只能定位体育教师。由此,何玉华自认为有优势。周洪涛却稳坐钓鱼台对峙。周杰玲飘摇不定。何玉华暗自焦急。

    周杰玲父亲周优义知道工作的重要性,周杰玲高中尚未毕业便退学出来进入工宣队。何玉华父亲出面,身为总站人事科科长的周优义却也懂得官场应对似是而非。周母赵回云却认为这是一个攀附权贵的契机。父母出面干涉,周杰玲只能以年纪尚小不适合谈恋爱婉言谢绝。赵回云明确既然如此便不能亲近周洪涛。

    此后,只要周杰玲走出教室,第一个迎接她的便是赵回云。赵回云限制,周杰玲好不懊恼。或许,密闭的房间更增添了被羁押人对外界的想往。周杰玲偷偷换课。

    私下。周杰玲会说周洪涛一点不着急。周洪涛轻蔑一笑。周洪涛:

    “我一堂堂上海老牌高中生,何惧一毛头小子?只怕他那中学毕业证都是勉强混到手的。”

    这个时候周杰玲会怼回去。她说他不够爱她所以稳坐钓鱼船。周洪涛强调,这是必须的。因为他没有背景。否则,何玉华会调动他的父亲从工作中打压。周洪涛明确,正是因为内心爱得热烈,所以,必须维持水平面不起风浪。

    周杰玲暗暗佩服周洪涛的情商。但还是安慰透露学校缺乏的师资力量不可能会影响对他现有工作。

    周洪涛拨乱反正。周洪涛:

    “民不跟官斗。尚若真形成鼎立局面,对方一句话从车间里难道就真淘不出一个高中文凭来顶替?”

    又说:“没有一成不变的‘不可能’。”

    周杰玲认同点头。她发现她的稚嫩。

    周洪涛趁机巩固。周洪涛:

    “卑鄙者展现的卑鄙永远都在刷新善良者的眼目。所以,善良者唯一必须保持的便是警惕。”

    周杰玲开始思考。她必须配得上他的智商。

    周杰玲:“可是,何玉华也没有干出啥卑鄙的事情出来啊?”

    周洪涛愕然。周洪涛:

    “恋爱是两者之间的事,如果请父亲居高临下压制不算,那还有什么事比之更鄙劣的途径?”

    又说:“如果我的对手是一位有力量的人,你站在原地,我俩公平竞争,我倒能佩服他几分。但他恰恰不是。以上压下,持强凌弱,这不更加说明该同志的无能?”

    周杰玲刮目相看。何玉华痛苦不堪。苏雪娟更加痛苦。

    苏雪娟、梁少国同出行署,父辈又同为南下干部。二人皆为高中文凭,分辨担任中学语文教师。青梅竹马。父辈因此看好二人是最佳绝配。梁少国奶油小生文文弱弱。何玉华驰骋方框矫健直闯。苏雪娟痴迷奔放。六人佩戴大红花站立总站礼堂,台下一遍嘈杂议论飞传:

    一白一红,苏雪娟犹如绽放的白牡丹。

    一黑一红,周杰玲宛如怒放的黑玫瑰。

    刘媞泉介乎于“黑”、“白”间。毫无背景。却自学英语。从此,结束了总站子弟校聘请外教的援助。因此,虽然印迹深浅不一,却也站立出挺胸昂首的自信。

    苏雪娟初得“白牡丹”的称呼时,对“黑玫瑰”却有些不屑一顾。何玉华却为之倾倒。在何玉华眼中,一双神雕眼镶嵌在黝黑的娟秀脸蛋儿上分外传神,额头饱满,鼻宇贯通,无笑时嘴角上翘,含笑时无限妩媚却不失英姿飒爽,眉目传神间,遇圆则圆,遇玉则润,遇钢则厉。何玉华实在是爱意顿生。且评价为天地间浑然尤物。

    无法掩藏的荷尔蒙是叛徒。周杰玲从篮球场旁走过,但凡何玉华身旁是否围绕先学生便抓住时机仿佛魔术般忽然拍起篮球,直冲球架来一个漂亮的三步弹跳投篮转身。他希望将他的身影格定在她的脑海里扭转乾坤。周杰玲不屑。苏雪娟站在教室玻璃窗前心底却不是滋味儿。她认为“白”足可覆盖“黑”。可是,她放大的“黑”却拴住俩男人的心。她暗自痛恨起“亚非拉”。

    周洪涛态度不明朗。何玉华只恨不能揪出来狠狠砸上一个篮球。

    同事们建议苏雪娟趁机敞露心声。何玉华愕然。朱齿玉露间,苏雪娟表明家室以及正牌的高中毕业生。可是,何玉华该痛苦的依然痛苦。赵回云该到学校守候仍然守候。苏雪娟该酸楚继续酸楚。周洪涛该沉默的持续沉默。

    苏雪娟打不破僵局。赵回云空守恼怒。周杰玲越拧越紧。何玉华黔驴技穷。周洪涛暗中浇灌。

    单相思是捣毁心智的恶魔;何玉华的“篮球”还是出击落在了周洪涛右眼眶处。何玉华很快后悔自己的鲁莽行为。周杰玲将关心送进了办公室。校方只能将周洪涛调节搬出三个人的宿舍。

    单相思是捣毁心智的恶魔;苏雪娟很想结束这局面。安慰的同时,她会说她仿佛就像一个黑碳团,尚若掉落碳堆里便找不见身影。可是,苏雪娟越是攻击,何玉华越是痴迷。在苏雪娟看来是缺点的,在何玉华眼里恰恰是优点。白齿黑露。红唇镶嵌。妙不可言。那黑却令她一双杏仁眼格外生动传神。

    教师们开始劝导苏雪娟不值当。何玉华仅仅是脱了盲。又夸耀梁少国斯文。可是,周杰玲不回头便是苏雪娟的生机。她寄希望于周周二人能够擦亮火种诞生出火花。因为何玉华的失望正是苏雪娟的期望。

    何玉华醉酒唉声叹气。苏雪娟便关心备至。

    同一栋办公大楼。狭道相逢。苏雪娟眼底充满恨意。周杰玲惴惴不安隐身回避。苏雪娟敌视攻击为霸占了俩男人的心而做贼心虚。何玉华正巧目睹解读为阳春三花遭遇暴雨懂得张弛回避。

    周杰玲越发在何玉华眼里美得犹如天仙。

    对立局面形成,尽管周洪涛胸有成竹持守态度,但心底还是荡开一条无形的裂纹。只忧虑周杰玲顶不住家庭压力从而落空。因对周杰玲提出结婚。

    周杰玲诧异。或者没有准备;或者是享受迷藏一般甩脱家人的跟踪追击;或迷恋他的稳如泰山;或自恋“黑牡丹”从而突显的决胜?

    周杰玲迟疑。周洪涛却不迟疑。可是,他恩宠着这位骄傲的小公主默默在心底盘算剥离迟疑。

    时机对一单身男人尤其重要;时机对一单身的中年未婚男人更为重要。周洪涛说他了解她的迟疑。周杰玲惊愕。她觉得她自己都没有整理她复杂的思绪。周洪涛约她夜晚到他的宿舍来且听他分解。

    这天阴雨绵绵。傍晚戛然而止。黑沉提前站岗。迷迷糊糊的月儿摸索着乌云欲挣脱撩拨出来,可是,左右不断飘动的深色沉云却漂浮像一卷永远展不尽铺不绝的交卷,恰如周杰玲的心试图钻出云层想得到确定到底她复杂的心底该以怎样的思绪为比重决定。赵回云总以她投“叔叔”的怀抱加以斥责,这恰恰给了她叛逆的动力。赵回云再以上海知青试图欲往回调,一旦接到调令便遭之抛弃。周杰玲吃不准这个只好沉默。一旦谈及结婚,后者也便不攻自破。但是,她冷静下来,多少还是有些在乎他的年纪。可是,家庭对立,同事目光怪异,仿佛只有周洪涛才能给予她关怀备至的温暖。

    她的确需要温暖。

    男女教师宿舍被临时安置在学校顶楼。周杰玲捍卫自己的自由搬离进入。周杰玲下楼,背后一双眼睛悄悄盯上。学校两栋楼“L”形建造,大门正对南方,后门向北,转角侧楼坐西面东。苏雪娟三步两步奔进对面宿舍紧盯大门出口。周杰玲匆匆出门诡异在小花园游荡一圈又返回。苏雪娟料定她一番梳妆打扮绝不会返回宿舍。于是,她急忙出门急奔对面的宿舍。

    刘媞泉讥笑她风风火火奔出奔进。一口普通话叫唤何玉华过来观看。

    “L”形大楼北面是一块球场,衔接侧楼处一遍野草荒地。学校在凸起的荒地上建造了一间小屋。周洪涛住进了此小屋。球场边,周杰玲正踏入杨柳树后转上荒地。刘媞泉不是爱情的幸运儿,探了一眼便展开英语课本。

    斜坡草地上,一条狭窄的小路通向那间暗白的小屋。尚带水珠的

    草儿亲吻裤腿。周杰玲顿觉火热的肌肤迷恋清凉。心儿砰砰。这是周杰玲第一次到他的宿舍。

    无故吃了一拳。周杰玲的心是内疚的。周洪涛却说因祸得福。因为他们的幽会无需再流连去郊外。

    距离越来越近了。不大的玻璃窗中透出红红的灯光。周杰玲按压心底的跳动轻轻敲响了紧闭的木门。

    周洪涛彬彬有礼让坐木床。又为她递上了一条热毛巾。相比何玉华的毛毛糙糙,周杰玲更喜欢轻松惬意。她仅仅擦拭了双手。她精心为他描画了浓妆。他说暗夜遇霜便退减了幽蓝的魅力。她忽然不开心一把将毛巾甩在盆子里。飞溅的水花顿落。他笑了。他说她喜怒于眉间像孩子。

    于是,他小心翼翼为她再搓揉毛巾再换水。木门吱嘎。水花飞溅于草地。何玉华抹了飞溅的水珠正欲起身。苏雪娟一把按压“嘘……”出一声。压低声音,她明确没有证据不能莽撞。

    毛巾再次递到手心。周杰玲再扔。周洪涛空中截住。她笑了。她说他更应该去投篮。他指出那是胸无点墨的专长。他坐到身边再次为她抹手。她说已经擦拭。他仍然继续。随后,毛巾移动至脸庞。她后仰躲避。他不骄不躁。只说尚若亲吻留下了印迹回到宿舍又该引起不必要的议论。

    于是,她像一个顽皮的小孩。他像父亲。她让他道出他推测她心底的思绪。他指出她的内心是“复杂”的,可谓千丝万绪。她吃了一惊。他说她的家庭定是认为他欲返回上海,最后她只落得被抛弃的下场。她又是一惊。他告诉她,正是她的出现,他的坚守才变得毫无意义。他似乎是为了等待她的出现而生的。他的求婚便是对返回上海回到父母身边最大的叛逆。

    叛逆

    ——这不正是她周杰玲?

    她的心仿佛风筝一样飞向他的蓝天。她觉得他俩是同一类人。

    暗夜,何玉华已蹲守在窗下。

    “投篮”映射出“胸无点墨的专长”实在令他愤怒。苏雪娟几次按压这才制止。苏雪娟明确恋爱自由你冲进去岂不闹一鼻子灰。苏雪娟指出二人正式开始了恋爱。又提出悄然离去。何玉华却不愿意了。苏雪娟只好陪他充当暗夜蚊虫食物。

    周洪涛的声音开始低沉。周杰玲爽朗的笑声戛然而止。何玉华的心因此而提到嗓眼。屏住呼吸,何玉华贴紧的耳朵却也能听到声声急骤

    粗重的呼吸。

第131章周洪涛迎来婚事。潭来弟空虚难耐

    猫。挠心。

    何玉华经历着放大想象画面的扭曲。再次起身。苏雪娟又紧紧摁下。何玉华手指发麻的脚踝。苏雪娟却想拽离开来。可是,何玉华仿佛脚底涂抹了粘合剂。苏雪娟只好陪他继续蹲守。她觉得或许只有经历这个痛苦的过程才能摧毁他心中残存的希望。

    月亮不断在黑沉沉的乌云里摸索,挣脱开来幽晃凄厉的荧光哀怨透亮。刹那,漫游的云层覆盖弥合。由东而西,一团滋生困扰的白内障模糊覆盖人类眼底千古哀唱。苏雪娟善于捕捉。正是在刹那间,她暗察到他犹如溺水者下沉而无望。他的失望正是她的希望。嗡、嗡之声肉体的痒痛不再是痒痛,因为它远远没有心灵的旷荡来得更加痛切。她愿意陪伴他渡过暗夜走向他们共同的春天。

    星星从天体中透出三三两两。黑沉交织窥探。

    何玉华仿佛壁虎一般贴面。苏雪娟蹲守一侧暗暗打量。仰望对视一瞬间,她觉得她的心思被窥探,同时,她又窥探着他的心思,他继而又窥探隔墙之内她的心思,而她却将她完全的心思投放在他的身上。

    她忽然有些恼怒。这他妈忒不公平!

    犹如一块甜美的蛋糕,真正的甜食者表现精美地分切又回味品尝。

    他终于触至她的裤腿。她简单说明。屋里再次响起了脚步声。他凝重的心思稍稍得到舒缓。

    “嘎几……”声响。二人迅速隐身房头。水花暗洒。屋里,一盆热水送至跟前。急速,温暖从脚心逆至心窝。周洪涛蹲下身一双手宛如游蛇般入盆游抹在脚面上。她眼角淤出泪花。他起身。虚化父亲高升的背影在胸中扩散。她觉得她像一位小公主。她从身后一把抱紧他的腰。电流突袭。他弯腰放下盆转身。于是,合二而一的皮影戏在窗帘上映……

    二人移动下了低凹地。撩拨雾气。何玉华的心刚开始松懈下来,映入窗帘的身影再次将他打入冷宫。已是子夜。苏雪娟瑟瑟发抖。他比划让她先回去。她却将头摇得犹如拨浪鼓。哪怕只有百分之零点一的希望,何玉华绝不撒手。他想他血红的眼睛出卖了他的卑微。她宽慰他全当观看免费的皮影戏。

    “拍……!”地一声,四周顿陷黑暗。何玉华千万幻影皆是隔墙里的暧昧。声音犹如蚊子。苏雪娟:

    “你说,关闭了灯光人家还能干那啥?”

    何玉华的心掉落悬崖。他觉得她不想他生还。他脑海里虚化着一把大刀。刀尖上皆是他滴滴滴落的血液……

    不知怎样返回宿舍。何玉华痛苦万状。今夜,他想醉酒。苏雪娟乐意奉陪。她的苦是她走不进他心底对“白牡丹”的忽视。

    指针指向凌晨四点。女生宿舍依然不闻脚步声。又一杯老白干对饮浸心。苏雪娟幽暗眼睛说,现在是最好的时机,尚若你挣脱不出痛苦,完全可以替他俩按照王秋莲的“尺寸”量身打造曝光。

    何玉华一愣。嫉妒。痛恨。麻木。心疼。不忍。罢手。他说他恨不能有一万次想要杀死他的念头。但是,父辈出面已失利一次,不能再次令她瞧不起。又一口酒液下腹。她觉得即便到了这地步,他的心仍然惦记着她。她强调,或许唯有进入绝地才能逢生。

    整理思路。何玉华:

    “难道这就是你的人品……?”

    苏雪娟忙掩饰。苏雪娟:

    “我是想为你最大争起。周洪涛出局,你不就坐拥‘黑牡丹’?”

    又说:“我不想看你痛苦。我想成全你做一个胜利的男子汉。不然,除了麻醉神经你还能怎样?”

    何玉华到底还能怎样?放大的问题在不太清晰的脑海里折腾:

    “一不做二不休?”

    ——不!

    何玉华的心过不了他心底那道坎。他觉得那似乎略等于卑鄙。

    苏雪娟的声音再次响起。苏雪娟:

    “尚若你考虑好了,我直接去保卫科?校方都不要惊动。”

    脑海再次麻木。何玉华紧盯桌上透明的液体。摇晃头颅。何玉华:

    “真要如此?”

    苏雪娟:“你说呢?”

    破釜沉舟?舟非原舟。何玉华:

    “算了。我活成佐国强——恶心。”

    苏雪娟明显意识到何玉华的反感。苏雪娟:

    “其实,我是为了试探你才出此下策。我没有看‘错’你。你敞亮的内心世界完全匹配你阳光的外表。即便你的心堕入死海,你的胸襟亦然超越死海。”

    何玉华希望这些话语发至那张宛如菱角的红唇。可是,红色的苹果放大在眼前。重叠,虚幻的重叠交映在脑海的依然是那张秀美的黝黑色。传神的眼睛只需一瞥,无需第二眼,他的心便完全被俘迷失。

    “可惜……”何玉华一声长叹。眼前的空间被圆苹果强化占领。何玉华大脑开始混乱。眼皮闭合又睁开。趴在三抽桌上。嘴里嘟嘟:

    “‘错’与‘不错’又能怎么样?从……从这个夜晚,何玉华的心彻底死了。是被她,被她‘黑牡丹’埋葬的……”

    屋子里弥漫着酒分子的芬芳。何玉华露出醉意。苏雪娟责令自己要保持清醒。东歪西跌出门。踉踉跄跄返回时端来了一盆热水。她替他抹脸,顿觉他实在像一个孩子。毛巾在指缝间涂抹。睁开醉意迷蒙血红的双眼,他挣脱出来搂抱她的腰肢。嘟嘟声响,却也清晰:

    “不要离开我?你是我的牡丹,是我的……心……肝……!”

    瞬间电流。瞬间冷却。通红的铁冷却冰水。苏雪娟反掰手指却形同螃蟹扣合。替代品的定位既熬练又失衡。苏雪娟温怒。却难以掰开。青丝缕缕。她的手传来犹如锦缎的质感。她暗暗诧异汗血宝马完美的结合体。她以她的身体为支柱撑起他靠向小床。他后退清晰的配合令她揣测他心里的明白程度。歪斜靠在豆腐干状的被子上,他睁开眼睛又闭合。他说刺眼。

    顿时,黑暗笼罩宿舍。她说着好好休息之类的话告辞。他让她坐到床铺边来再说会儿话。

    苏雪娟没有熬夜的体验。但是,为了他、她愿意挑战睡意迷蒙的大脑。黑暗中,她说,不知道她可是真被鬼迷了心窍,对你这般的好男人竟然无动于衷。周洪涛能有啥好?一副伪装的嘴脸永远不温不怒,仿佛从他那令人讨厌的形体中即使是动用小钢炮都难以炮轰出他活泛的真实。何玉华说,对那样躲在阴暗角落不敢光明正大站出来的男人,即便让他下地狱都不为过,只是对她我怎么都下不去那个狠心。苏雪娟说,你不是能下狠心之人。

    “呵、呵……!”一声凄然冷笑。何玉华:

    “我忽然发现,你比我自己还了解自……己……”

    替他盖合棉被退出,苏雪娟的心稍稍松懈下来。她抚摸被他搂抱的腰肢是甜蜜的。北窗外,蛙交替蛐蛐继续欢唱。西北角,那间微微泛白的小屋依稀可见。苏雪娟忽然厌恶大自然的合唱团吹捧伴奏。瞬间,她又放开心扉感谢这场绝妙演奏。

    酵母的特点:发酵增长。

    周杰玲被请进校长办公室。宿舍,周杰玲斥责躲在黑夜偷窥的人最可恨,变态,恶俗。

    那么,草丛树林难道不是偷窥者演习的舞台?苏雪娟补充说明她回到宿舍睡觉刘媞泉可以佐证。刘媞泉却说各自熟睡了浑然不觉。苏雪娟以为梁少国会帮她。她请他出面证实何玉华当晚回到宿舍。可是,梁少国明确那晚各自转回了行署。

    事情只能到此而止。只是周家又围绕着周杰玲一番说服教育。

    仿佛是一夜之间,周杰玲喜酸作呕。赵回云暗自一惊。夫妻商量。赵回云找到何玉华。赵回云单刀直入。赵回云:

    “如果小玲玲回心转意,你是否愿意尽快领证?”

    幸福来得太突然。月光哀明后是乌云的入侵。堡垒已经被苏雪娟攻破。何玉华顾左而言它。

    赵回云:“看来你并不是真心喜欢小玲玲的。”

    何玉华犹豫着还是道出了令他心碎的一幕。赵回云大吃一惊。她必须表现惊诧。继而,她解说年轻人谈恋爱呆久在一个屋里也是有的。何玉华认定,他俩的“呆”和“呆”异样。赵回云只能转身。

    没有地缝。返回的路赵回云走得面红耳燥。她觉得凭着当初何玉华那股穷追猛打的劲儿能够成事。可是,事态的发展大大出乎意料。否则,她也不能舔上笑脸落一鼻子燥灰。

    赵回云养育了三个孩子。二儿周小景唯唯诺诺,除了肌肤像男孩外其它方面皆无男孩相。三儿周恩杰智商迟缓。周杰玲天生丽质。因此夫妻二人早计划能将她推向更高平台方可攀龙附凤。开始的时候,周优义嫌弃何父仅仅只是分站站长。可是,局面形成便也只好由赵回云去穿针引线了。

    落寞充斥空间。夫妻相对无言。事发紧急。赵回云本打算只要何玉华点头,就算是绑也要将二人绑在一起。眼下计策落空,周优义说可是真要便宜了周洪涛?赵回云:

    “我是一眼也不想看到他。”

    为了逃避下乡,赵回云逼迫丈夫走动关系这才让周杰玲跟随工宣队进校。赵回云开始后悔运作。又说:

    “若不是心疼她去农村艰苦,也不能遭遇周洪涛。”

    周优义说,不遭遇他也会遭遇别人,这跟是否下乡没有关系。

    没错,生活圈子决定人的际遇。如果周杰玲有下乡经历,开始的时候便不会被周洪涛津津有味讲述的农村趣事所吸引,特别讲述吴家宝一篇,周杰玲含羞笑得前仰后合。但是,“如果”内核里从来没有“如果”。

    何玉华落空。赵回云逼迫引产。周杰玲坚决不同意。一具响亮的耳光决裂出家。周洪涛却提交了结婚申请。

    周洪涛的父母远在上海。定格,这场婚礼注定了双方长辈缺席。

    现代人的洞房花烛不是“窃听”而是“闹”。艾挺发教师也进入了大龄青年的行列没有成家。艾挺发以红线挂住红苹果令二人同时咬去。苹果滑动,身后人趁机压头磕碰。顿时,引来哄堂大笑。王小蒙教师也走在高不成低不就的道路上。王小蒙则以红线捆了糖果命二人同时下口。笑声再次响起。

    终于轮到梁少国出节目了。梁少国让周杰玲叙述如何爱上周洪涛。

    脑海寻思。周杰玲说,老周从上海一路艰辛来到云南,他眼角的每条皱纹就像故事那样迷人。周杰玲:

    “我喜欢沧桑的读本。”

    刘媞泉不加思索。刘媞泉:

    “那何玉华是啥读本?”

    梁少国罢手。梁少国:

    “不要提他。”

    大家一听稍稍一愣。刘媞泉显露尴尬。

    周洪涛永远一副谦谦君子的模样。周洪涛:

    “畅所欲言。”

    周杰玲:“他是安徒生读本。”

    王小蒙迷惑。王小蒙:

    “他的童话故事多?”

    周杰玲笑而不答。刘媞泉:

    “或许所指幼稚呢?”

    周洪涛:“发言权交给大家。”

    秋分后,赵晓刚忽然鼻子流血不止且浑身乏力。

    赵玉泉拿到化验单的一刻被彻底击倒了。他怎么都没弄明白,白血病也会遗传?中年得子。他把他捧在手心。病魔似乎留恋在他家门口。发现时已是晚期。赵玉泉犹如万箭穿心。赵玉泉决定即便是发动总站人民即使是砸锅卖铁也要救治。

    陈雅雯反映上级。回复;只可尝试民间筹集。

    病魔虎视眈眈。嫣红鼻喷染染。入不敷出。赵玉泉所剩无几。赵玉泉解不开陈雅雯为何不广播呼吁。赵玉泉忽然痛恨喇叭。贾中华其次。可是,这样的情绪不顾他发挥再次喷洒涌出。赵玉泉疾呼医生快输血。

    豆大的泪珠从眼眶滑落。赵晓刚哀声弱弱:

    “爸爸,您不要再给我输,输血了。输进,我也……也是治好不了,还花费了您的冤枉……钱……”

    泪泉暗涌。撕心裂肺。赵玉泉蹲了下去。抢救贾中华时,工人同志们挽起衣袖列队等待的画面摧毁扭曲。他觉得他有愧于这声“爸爸”。佯装昆虫眯了眼收拾情绪。一本正经。赵玉泉:

    “傻孩子,爸爸挣钱就是给你花销的啊!爸爸就算花费全部的家当,爸爸也要治好你的病。”

    经过医生的全力抢救,赵晓刚病情暂时得到控制。一个月下来便出院回家。只是未进时俊气孩面,返回时面却浮肿不堪入目。

    尘世不幸历来如此:除了不可预知的飞来横祸剩下的便是来至于人类自我的导演。

    黄泥堡八车队二栋五号平房。

    暗夜骚动。潭来弟辗转难眠。赵仁君职位的一再下调,无疑,这是对他当初美丽承诺泡影的幻灭。不可预知的未来是多么地靠不住,他忽然觉得他调至黄泥堡像极了一个笑话。从笑话中清醒过来,潭来弟恍然领悟不是所有的筹谋都能顺利实现的。既然现实并不以自我的意识转移,那么剩下的也就是现实世界的欲望了。

    潭来弟喜好读书。最近,潭来弟的脑海常常被西门庆片段占据。意识形态游离着意识延伸,意境捣鼓在脑海变幻,那流速的火蛇宛如占领领地般暗暗吐出红舌由遥远的意识形态中游离而来……

    于是,一具僵尸被下蛊者遥控。

    双手按压棉被。他试图熄灭他爆裂的血管。可是,火蛇诡异狡猾窜出。

    XSBN的割胶工人是欢快的。从被迫上阵到例行公事,潭来弟似乎从未体验过XSBN工人的快乐。潭来弟忽然厌恶起杨翠娥的邋遢。每每潭来弟草草收场。虽是短发,但却凌乱得如同鸡窝,特别是挂在眼角黄白润透的分泌物,只要他多打量她一眼,反胃即刻便会截流橡胶树的流淌。潭来弟还是体验不到XSBN欢快的割胶场。

    现实与体验形成反差。农村庭院最为重要的就是门栏。潭来弟顿悟;他是被动成为了她的顶门销。步入中年,潭来弟觉得他已渐渐趋于平淡。可是,这样一想,他忽然从XSBN欢快的工人而折射出自己灰暗的生活主调。一股不平不绝的情绪上头。

    “为这样一个女人?”

    “我去……!”

    拉亮灯线。潭来弟从枕边拿起一本发黄的书籍。乏味的现实生活只能让他到那曼妙的情节之中去找寻人生的另种体验。一行文字跳跃眼前:

    灯光影里,鲛绡帐中……

    潭来弟回视他陈旧的帐被。失落。情绪是几秒钟的事儿。即便是巨大的落差感使得他恼怒贫乏空间的同时也让他明白他还是逃离不开这个空间。目光再次回顾书本:

    山盟海誓,依稀耳中……

    潭来弟似乎恍然明白了鸳鸯的对话。悲从心来。人到中年竟然不知鸳鸯的情趣。潭来弟实在没有山盟海誓。仿佛是约定俗成。

    失落。遗憾。纯黑的空间渴望反差。潭来弟肺腑扩充着一只野兽。风卷积着海浪,拍击岸边的浪花一浪压倒一浪。心潮入海。他每一个滚烫的毛孔里都蕴藏着火山喷发的能量。呼吸声声。粗重的呼吸声正挑战人性的抗压度。气流张弛吹落琴儿落肩蓬松秀发间。

    走在无垠的旷野。一只来至北方的狼。饥饿。

    “要不要……?”

    天平。空架。实在是难……

第132章潭来弟跨越。赵晓刚过世。吕玉仙忆祖。吕嫒仙登门。

    潭来弟奇怪他无数次的窥探唯一这次心跳加速。闭眼。动作在空中僵持。可是,一行黑字在脑海里滚动:

    “妇人一面摊开罗衫,露出美玉无瑕……”

    狂风万丈。浪花抛洒。泡沫朵朵。沙滩哀唱……

    潭来弟忽然认定自然景象必须平息归于自然。熄灭灯光。游蛇在暗夜里爬行……

    细雨后幼嫩的樱桃。迷幻。青涩。一个声音从内心发出:

    “我这是干……啥?”

    可是,另一个声音瞬间打压:

    “难道我就不能干点啥?活该憋屈?”

    两军对垒。潭来弟想做自己的主人。她依恋他。她成天黏着他。其形宛如一位小主妇。爷爷不正是扶正了这样的小主妇,否则,没有他的足迹。

    潭琴睡梦中发出品嚼声声。

    可否她梦境中舔舐蟠桃?

    可恶——该诅咒的“蟠桃”!

    潭来弟挣扎。却迷失在山峦起伏的迷雾间……

    大雪过后,赵晓刚再次入院。感冒引发了功能性衰竭。大夫委婉表示必须有最坏的心理准备。赵玉泉多么希望病魔能够得到遏制,奇迹再次在赵晓刚身上被创造,厄运能够在家族命运中逆转。

    赵玉泉怀着一颗虔诚的心希望逆转。但是,现实往往很悖逆。随着一次次血喷的频繁,急救室的紧张,悄然的衰落感正以他极其不愿意认知的方式冲击着他的认知,仿佛他心中所有的期待正一点点被侵吞流失……

    旧白暗陈的墙壁强化病房的死气沉沉。乳白色的被子尤显毫无血色。犹如充气娃娃的面却平添灰青色。仿佛不再是赵晓刚的奄奄一息,而是整个房间的奄奄一息。但是,他的内心却顽强抵抗着那条被魔鬼拽上的惶恐之路。

    自从赵晓刚患病以来,赵玉泉的心就紧紧被这样的惶恐拽住套牢。赵晓刚平缓,赵玉泉稍稍松懈一口紧张的气流;赵晓刚危险,赵玉泉绷紧神经眼巴巴欲置换出来去抗击。但是,他发至肺腑的抗击却显得多么地微不足道。他暗自抱怨命运的不公。世俗洪流的冲击他尚且不能把持,何况是无形盾化的病魔他能耐何?

    赵晓刚再次血喷。赵玉泉默默替他擦拭。他脸上的肌肤透出一层毫无光泽的朦灰,宛如尚未打磨出来的玉娃娃。一滴眼泪黯然滴落。赵玉泉仿佛嗅到了死亡的味道。

    陈洁生前的情景历历在目:

    面色焦暗,睛无神韵,鼻息微微,气流弱弱……

    赵晓刚多增浮肿。赵玉泉忽然止不住的泪水决堤。急忙背过面孔。

    喘息微微。赵晓刚:

    “爸,我都说了,请你不要再给我,给我输血……了?我已,治不好,妈妈她在……等着我呢,你不要担……担心?”

    赵玉泉的心坠落悬崖。万箭齐发。箭箭穿心。但是,他要挣扎。他不能成为标本坠落谷底。赵玉泉:

    “你不要多想,好好治病?你好了就是对爸爸的最大安……‘慰’。”

    世间是否存在魔鬼的魔术师?安慰有时落得很重,安慰有时漂浮很轻,安慰毫不理会人们的认知完全被颠覆,安慰以安慰独特的方式游离安慰。赵玉泉脱口而出的“安慰”在意念的松懈间再次意识到他的苍白空泛。但是,他需要拼命咬住奶嘴输送给他“安慰”的养分,同时也输送给他自己。

    一个礼拜后,赵玉泉安葬了赵晓刚。

    中年丧妻;老年丧子。人生最大不幸。

    贾中华最大的安慰便是以水生物款待,同时,送上他笨嘴拙舌的安慰。贾中华:

    “赵师,你要想开些?人生自古谁无死,不过是早迟而已。”

    一股逆反心理顿生。他忽然觉得胸无点墨的他怎配发表。他觉得他的眼睛仅仅只看得见鱼塘,而他却能看见蹲守在鱼塘边的他。他说本以为他的人生不会有儿子,今又得而复失,仿佛就像老天爷开了一个过分的玩笑。恍然如梦,梦如人生。赵玉泉正哀痛,贾中华却说出这般不合时宜讥讽的话语。靠椅高跷仰后强。赵玉泉:

    “难道一家人身体健康,就能成为讥讽他人的理由;难道你的人生就会逃出这定律比我高超?”

    贾中华难解“定律”一类词语。相比改善家庭生活,他认为他比他更能“喷”香。正因为如此,他更愿意将这样的暗香端上桌,款待他心目中文化者或上进者。

    张洁勤即刻合圆。他说他也是好心劝导。赵玉泉即刻意识。又以心情沉重为解说。贾中华还想说话。吕玉仙暗游离眼色。张洁勤又打圆场。张洁勤:

    “不过老赵的心也可以理解,时间不长,前后两次失去亲人,只怕放在普通人身上早倒下了。”

    又说:“哪里还能坐在这里陪同我们?”

    患难显真情。贾中华让他没事便到家中来小酌一杯。赵玉泉只说现在再回到那道家门,越发地感觉到死气沉沉。

    礼拜天一早,贾中华父子出门。吕玉仙开始了一天的刷洗工作。赵玉泉像以往一样来到贾家。

    一套套工作衣分开两堆,先将少油污放进碱水浸泡,再投放洗衣粉混合液体中搅拌。井井有条。铺展开刷。手到之处,刷子声声。铿锵有力。张弛有度。前后晃动。力从腰发。搓衣板上,油污褪去。再作调换,张弛重叠。三两复使,洁净了一件污衣。

    赵玉泉看得痴呆。他褒奖她是劳动人民的身子骨。她说贾中华车祸后腰肌无力,贾杰婞进入了高考冲刺阶段,里里外外得她一把手。贾杰敏漂洗还偷工减料。贾杰敏解释说力气小。瞥眼过去。吕玉仙:

    “早让你提及衣角并衣袖一块揉搓漂洗,怎会有漂不尽的污水?你就是舍不得出力,偷懒。”

    体如韭黄,手臂如柴。贾杰敏实在无力搓揉劳动布工作衣。沉默是规避暴力最好的避风港。

    吕玉仙一气呵成。赵玉泉看得入迷。仿佛超越了西施,却更具有健康的原动力。特别是一张文静尖秀的瓜子脸。当然,不时表露的暴脾气赵玉泉历来认为那是因为贾中华失败的演奏。忽然,赵玉泉心生爱怜。赵玉泉:

    “小吕,这洗衣工作一双手常年浸泡在碱水里,还是找李桂英反映,要求调换另外轻松的工作?我看特别是这冬季,够呛。”

    总站家属工说直白就是最苦最累职工们不愿意涉足的部门。没吃过猪肉还能没见过猪跑?吕玉仙安心洗衣组工作,其实出了相对自由外最主要的还是提成计件,收入可突破。吕玉仙:

    “总站的家属工你不是不了解,还调换个啥?再说两年前烟厂招工,正是被李桂英搅黄。如果人家能顾及到你这些小老百姓,我现在也不至于还坐这里刷衣服了。”

    吕玉仙叙述了被阻挠的工作。赵玉泉并不知道曾经发生了这件事。吕玉仙感叹,各人有各人的命。谁该工作,谁该到哪里工作,谁该回家,谁该何时回家,谁该出生在什么样的家庭,谁人该死,谁又该往那条路上奔离,这一切似乎都是老天爷冥冥之中早就安排好的。

    赵玉泉暗自一愣。心好像被什么东西猛然拧了一把。

    一双眼睛专注于搓衣板。腰部不断闪动。吕玉仙一点不曾留意到赵玉泉的不适。吕玉仙继续举例:

    曾经手背上莫名生长出瘊子。冬天的洗衣工作格外遭罪。瘊子从手背蔓延至骨节。碱水浸泡。弯曲用劲儿。撕裂开来流血不止。一夜,进入梦境,但见一位白胡子老人抬高手腕一口气流吹出,仿佛旋涡一般飘忽离去。便也没当回事儿。几天过后,擦干手腕。忽然愣住。原来,瘊子消失于无可查询间。

    吕玉仙寻思:人的命运犹如这瘊子的转瞬间,该生即生,该亡即亡。一切即为老天爷冥冥之中安排。

    按照吕玉仙的思路寻思:他坐在这个空间也是上天冥冥中的安排?赵玉泉忽然强烈意识到,吕玉仙的思路是他内心欢快的途径。因为他回到家里,心里老不踏实似乎总少了点什么东西似的。赵玉泉能放上台面的话题自然是赵晓琴的婚姻。

    吕玉仙摇晃着身子劝导,女人很难嫁给爱情。既然两人相爱,便不要再阻止。

    赵玉泉说明当初闹决裂没能阻止,现在便也不想管她了。吕玉仙让他多关心赵晓敏。赵玉泉说明女大不由父。又叹息赵晓刚的离去。只说可惜老赵家无“香火”传承。

    吕玉仙提议可以招上门女婿。赵玉泉只说工矿不搞那套。赵玉泉:

    “赵晓琴尚且如此,将来可是还能强硬阻止赵晓敏?”

    又说:“好在认识了你们这么一家善良的人,此去的人生多少有些温度不至冷漠。”

    吕玉仙说贾中华是爱朋友,以至于每每高朋满座,两个俩孩子两假期都要送去异地。为的是节约下粮食填充。

    赵玉泉惊讶。赵玉泉:

    “可是,不时我也会去打酒啊?”

    吕玉仙:“酒是粮食吗?”

    赵玉泉:“酒不是粮食吗?”

    吕玉仙无语。她觉得她跟他说的不是一个问题。

    赵玉泉按量。他跟她说的正是同一个问题。

    稍加思考。赵玉泉指出吕玉仙祖辈定是大门大户的福禄人家。吕玉仙面色明朗起来。她询问他如何看出。

    赵玉泉从瘊子说到下身瘫痪,又从下身瘫痪说到前后两次梦境中的白胡子长者。当然,他强调这必须跟你的祖辈有关。

    吕玉仙说他恭维。

    赵玉泉:“如果是虚伪的恭维,那在陈洁病重时,在晓刚奄奄一息时,我怎么不自己恭维虚化出这样一位白胡子长者来拯救他们的性命呢?”

    又说:“你祖辈有的便是有的,她没有正如你说的‘该生即生,该亡即亡。一切即为老天爷冥冥之中的安排’。”一声长叹:

    “唉……!”

    又说:“看来还是她祖辈积福报不够,啊?”

    大清年间,吕国珍的祖辈曾辉煌一时。

    父逝母尚存。却也是穷困书生。晃眼划过而立之年被贫穷限制。却也是孝子打柴为生。当朝委派汞矿进入。却没收成。一日,忽得梦指点迷津。明确次日有扛旗者途径,便知道汞矿储藏地。

    三日之后,询问随从守候结果。回报。一拍桌子只说正是他了。

    原来,所谓的“扛旗者”正是打柴过河湿了裤腿者。扁担高挂,画面格定。因为除了此人并无他人如此“武装”。

    打柴者惶恐。言明并非寻矿高人。

    百般挽留。婉言拒绝。

    再道朝廷为上。软硬兼顾。迟疑道出家有老母。

    轿夫抬回。更加忧虑。却好酒好菜伺候。

    一日。树下乘凉。只问何地能打出汞矿。

    惶惑。手指座椅下。忧心忡忡。说,靠椅下方。

    奇了。挪动靠椅。皆是惊喜。

    二日。饭桌之上。又问何地能打出汞矿。

    迟疑。手指桌下。挪开桌子。再露宝藏。

    三日。母亲床前。再问何出汞矿。

    无奈。手指床下。一番折腾。皆露宝藏。

    四日。迎娶进门。旧话重提。

    不屑。手指媒婆院落。没有落空。

    五日。陪母郊游。追问何地有汞矿。

    戏弄。手指脚下。断开小道。展露喜色。

    六日。茅房下解。借故戏弄。

    反感。手指污秽。悔不当初。还是宝藏。

    品味之高对半。由此,当地村庄以“小对称”得名。

    岁月如梭。荣光换发。锦衣还乡。封为诰命夫人的妻子更是喜笑颜开。万丈阳光只为笑舔。正可谓是:

    阳光折射银两

    去时落魄不堪衣衫褴褛沿途皆为一遍凄凉

    回时精神抖擞绫罗绸缎两岸皆为春风浩荡

    本以为,河流无妒,再无颠覆。却风疾浪高藏暗礁。沉船。打捞。银两再不是银两而是一块块铺就的礁石。潜水者试图托起一块禀报,却紧紧相连仿佛焊接……

    损及筋骨不贬强壮。乡村人光耀门庭则为光宗耀祖之展示。于是,但愿此去幸福绵绵无限期。但是,阳光里有投影。打柴者回顾“戏言”静静地安“睡”了。小的们却打造出躺卧者必须荣耀的宫殿:

    规模不小的墓穴仿佛一口通天的大锅反扣山头。穴前,一块硕大的石碑阴森森叙说生前威严;穴后,一遍挺拔的松柏直挺挺守卫静卧安宁。穴内,悬棺高挂,青石桌凳分布开来,各类金银器皿以人类的认知陪葬认知。

    财富的埋葬是贫困者无限扩大刺痛的眼。墓穴被盗。一股宛如龙卷风的气流从穴顶喷发。小的们震怒。邻村。一小寡妇小孩手抓印章出***地右前方低凹处,硕大的石灰塘挖成。于是,沸腾的石灰水翻滚。小妇人衣襟遮盖发出诅咒被迫跳了下去。

    赵玉泉听闻有关祖史表示惊诧。他为她具有如此传承而感到血液高于贫民。贾杰敏小声说之前者也是打柴。吕玉仙瞥眼过去。贾杰敏忙低头作业。吕玉仙惋惜说家族早早破落。对于族人多逝于水害又连接诅咒。再道吕国珍告知,有后人入医救死扶伤游离民间试图折罪。

    赵玉泉恭维。赵玉泉:

    “你梦境中的白胡子长者或许就是这位民间医生。”

    吕玉仙:“当然。否则怎么可能两次出现在我的梦里?”不停晃动肩膀。又说:

    “如果没有这渊源,嫒仙去哪里结了赤脚医生的善缘?”

    老话说,云南人地皮薄不可说,念叨谁谁便到。

    吕玉仙话音刚落,门前忽然闪入一个人影。贾杰敏仰头,但见面沉沉满脸皆为考古揭开盖棺瞬间之阴风惨惨,眼黑黑满眼皆是追捕逼入死胡同之狰狞满满。赵玉泉偏头打量,来人正是吕嫒仙。挤开一丝笑意,赵玉泉招呼她坐。

    请之不返,不请自来。吕玉仙心底鄙视完全还意识不到来者不善继续刷洗并不抬头。

    吕梅仙站立堂屋中心。恶声半搡。吕嫒仙:

    “你说我结赤脚医生的善缘,意思是说其他的就不是善缘?那跟李天云的既然不是善缘,那你就是承认是你存心要害我而导演出来的大戏了?”

    吕玉仙继续手里的动作。她忽然意识到窃听者混杂来者不善试图讨伐的不可预知。斜瞥一眼。吕玉仙:

    “歪曲事实,你想怎样?”

    猛然一脚踢在瓷盆上。所幸有衣服压底。“呲……!”一声转团飞出歪斜碰落在墙角下。贾杰敏忙起身去端放一侧。

    居高临下。犹如仇人。吕嫒仙:

    “既然你不想让我好过,那我也绝不让你好过!”

    吕玉仙放下手里的刷子。挺了挺腰杆坐直。目光寒冷。吕玉仙:

    “你到底想干什么?上房揭瓦么!”

    农村生活从不缺手段。吕嫒仙:

    “我今天就死在你家,让你抬!”说着,她低头便撞向板壁。赵玉泉急忙起身一把拽住手腕。吕玉仙冷眼打量并未起身。赵玉泉文弱。吕嫒仙蛮牛甩开继续撞墙动作。赵玉泉疾呼吕玉仙快起来帮忙。吕嫒仙身子已经靠近板壁。吕玉仙:

    “赵师,她爱撞便让她撞。她也不想死,想死的人也不会选择撞木板。”

第133章吕嫒仙大闹吕玉仙家

    赵玉泉一楞。吕嫒仙猛然一脚踏在脚上。“哎呦……!”一声,赵玉泉蹲地捂住脚尖。吕嫒仙直奔碗柜。吕玉仙弹跳起身阻拦。吕嫒仙还是抢先一步抓握菜刀。吕玉仙拼了命将手腕按压在碗柜上。吕嫒仙试图抽出手腕,步伐却犹如公牛一般弯弓以身子顶过去。吕玉仙偏斜身子。贾杰敏吓得畏缩在饭桌一侧发颤。赵玉泉试图起身却又蹲下。

    汗液渗透。吕玉仙:

    “杰敏,可是你胶粘屁股爬不起么?”

    筛糠不止。贾杰敏:

    “我怕……!”

    忽然转头向里屋直呼贾杰婞。丢下预习。贾杰婞奔下阁楼。又依靠吕玉仙身子。吕玉仙责令从旁侧去抓紧蛮牛前“蹄”。终于,母女同发,明晃晃的菜刀落在碗柜上。赵玉泉后退到座位。贾杰婞并肩吕玉仙靠在碗柜犹如一堵墙。贾杰敏泪水无声流淌。冷瞥过去。吕玉仙:

    “不成器的东西。只会嚎丧。可是嚎丧能解决问题?”

    又说:“老子洗刷了一早的衣服都没有像这样浑身出汗。”哀怨的目光从低处扫向高处。

    目光分散又聚集。试图找寻更好的博弈方式。吕嫒仙:

    “你以为就你俩母女就能阻挡得了我?!”

    目光冷厉。贾杰婞:

    “小姨,有啥话不能好好坐下来说么?非要闹得鸡飞狗跳的。”

    吕嫒仙对吕玉仙一家人的痛恨是刻骨的。贾杰婞是源头之一。尽管对方目光冷厉,但她毫不畏惧。她要斗败她。瞪眼以更加凶恶迎接。吕嫒仙:

    “什么叫‘鸡飞狗跳’?!”

    又说:“你小姨都要被你妈逼得活不下去了。”

    贾家的家庭氛围永远没有小辈的发言权。贾杰婞今天发表,吕玉仙破例没有呵斥。仿佛她默认提升了她在这个家庭的位置

    讥讽而笑。贾杰婞:

    “我妈怎么‘逼’你了?李叔叔也不是我妈替你介绍的。”

    吕嫒仙:“你晓得个逑,你晓得。”

    赵玉泉想笑又憋回。贾杰婞极其懊恼。贾杰婞:

    “请你不要张口‘逑’闭口‘逑’的,您有么?”

    吕玉仙:“就是,难道你胯下还能‘夹’了个‘逑’不成?”

    赵玉泉手指点点。

    战场上,仿佛制高点被敌对者占据。吕嫒仙:

    “我有没有关你‘逑’事?”

    贾杰婞:“小姨,请你说话客气一些?隔壁邻居听着呢!”

    吕玉仙:“就是,你羞不羞?小辈都知道的事,你却白活了。”

    恶眼厉珠。吕嫒仙:

    “老子又不认识隔壁邻居,关老子‘逑’事?再说了,她是小辈她都不羞,老子羞啥?要羞也是先羞死她。”

    考试在即。贾杰婞心系复习。贾杰婞:

    “小姨,我妈到底得罪你什么了?要解决坐下来好好解决,闹是解决不了问题的。”

    吕嫒仙:“这得问你妈。”

    吕玉仙:“问我干什么?有什么事我得罪了你,大可以当着赵师傅的面讲清楚?”

    当然,吕嫒仙不能导出她痛恨最隐蔽的点位。吕嫒仙:

    “跟你们讲得清楚跳进黄河就能洗清了。”

    犹如蚊虫。贾杰敏:

    “怎么要跳进‘黄’河呢?要洗也是跳进清水池中洗啊?”

    吕玉仙讥讽示笑又收敛。

    赵玉泉:“我来做主,有舍讲不清楚的?再说,你三姐不是不懂道理之人。”

    吕嫒仙憋住不想说啥。僵持。贾杰婞说明要考试便转进了里屋。吕嫒仙:

    “赵师傅,你是不明白,从小到大她在我们家称王称霸。她的种种做派如果能说得清楚,今天我就不会来了。”

    吕玉仙满眼讥讽从碗柜一侧去到桌子前。饭桌紧靠板壁,赵玉泉坐了一侧,贾杰敏则在另侧。吕玉仙:

    “钩逼让开,可是你背钉死在桌子上了?”

    贾杰敏忙收拾书本灰溜溜钻进里屋。一口烟雾喷出。吕玉仙仰头从高到底扫视吕嫒仙。吕玉仙:

    “我家可是穷到没有你坐的木凳了么?”

    这“台”未免下得过于轻松。吕嫒仙转动脑筋思考。忽然,奔到碗柜前急速又从碗柜与板壁之间抓握菜刀。赵玉泉抬手制止,脚步却迟疑。吕玉仙:

    “赵师,坐你的。如果她还想死,继续以疯作邪地再闹,干脆让她死好了。大不了老子送她一副棺材,老子自认倒霉得嘞!”

    如此一说,吕嫒仙提起菜刀却又不想轻易举动。赵玉泉也说闹解决不了任何问题。吕嫒仙:

    “并不是我想闹,而是她欺人太甚。我一次次忍她,她恨不能爬到老子头上来拉屎撒尿。”

    赵玉泉:“在总站我也是有身份之人。我保证公平公正,你把你所有的委屈吐露出来?我调节不了还可以请张书记过来主持公道。”

    赵玉泉仅仅是车间技术人员,却以“有身份之人”自称,吕玉仙心底讥笑。但是,她没有笑出来。她需要他坐镇。

    吕嫒仙后靠碗柜各自思考。明晃晃的菜刀仍然在握。

    吕玉仙娓娓道来相亲前后。又表明介绍者王秋莲。尚若要折腾要闹也应该找她而不是在这里。吕嫒仙眼无光灰暗穿透木窗不知所想。吕玉仙话语一转。吕玉仙:

    “难不成佐国强拳头刚硬,你便欺怂怕恶跑这里来闹事了?”

    赵玉泉接过话圆场说嫒仙也不是来闹,主要她是思想负荷重才过来倾诉的。

    吕玉仙打量平和点燃了香烟抱起了烟筒。吕玉仙:

    “嗯!她负荷重?我还负荷重不知道要跑那里去‘倾诉’呢?”

    赵玉泉:“谁叫你是嫒仙的三姐呢?做长姐就得该有长姐的姿态呀!长姐就得照顾弟兄姊妹啊?”

    吕嫒仙:

    “赵师傅,你不要对她说?对她说不过是对牛弹琴。”说着,稍侧身将菜刀扔碗柜上。“哐当……!”一声,冷光幽晃。

    赵玉泉:“你负重的时候,完全可以去我家对我倾诉呀?当然,那是老贾出门钓鱼去在你毫无倾诉对象时。”

    吕玉仙说他在家不在家都一样。他从来不理解她的苦。

    吕嫒仙轮起眼珠。吕嫒仙:

    “你可理解人家的苦了?”

    吕玉仙:“我怎么不理解?还是你比我更理解?”

    吕嫒仙提高声音告诫。吕嫒仙:

    “你嘴里有的无的污流似水只管说。”

    吕玉仙:“我哪一句话说错了?”

    吕嫒仙:“你没错,你怎么会错?你永远对着呢!分明自己不安好心,还要拉王秋莲来垫背。”

    又说:“我问你,既然是王秋莲主媒,那为什么我结婚当天不露面?”

    吕玉仙忙说明佐国强暴力。

    吕嫒仙轻蔑吹嘘。

    赵玉泉点头。赵玉泉:

    “嫒仙,的确是这样。佐国强的家暴在总站是出了名的,王秋莲哪里敢随随便便出门?”

    吕玉仙:“赵师傅,你范不着跟那些大山背后下来的苗子啰啰解释。”

    厉睛圆瞪。吕嫒仙:

    “你才是苗子啰啰!”

    一口烟雾喷出。吕玉仙:

    “是呐,我是苗子啰啰,苗得边边都不沾。”

    又说:“分明就是王秋莲主媒,你却跑这里来犯浑。”

    吕嫒仙:“什么叫‘犯浑’?再说,不要把坏事都往人家王秋莲身上推,好事都是你办的。”

    吕玉仙忽然想起当时王秋莲说事时赵玉泉也坐家里。于是,又说明让赵玉泉佐证。赵玉泉点头保证真实性。但是,吕嫒仙仍然怪罪吕玉仙。她说尚若没有她的撮合,那有今天之痛苦,活得人不人鬼不鬼的。由此,她断定她正是居心不良耍弄孬心眼。

    赵玉泉指出不至于。因为她是你的亲姐姐。

    水花响动。吕玉仙沉默继续。

    吕嫒仙手臂搂抱胸前调换腿部支撑。二人饭桌对坐。吕嫒仙却倚靠碗柜站立。她仿佛是这个空间的领导人。对于赵玉泉言辞,吕嫒仙即刻回绝指出她当初嫌弃李天云家穷并提出的条件。她明确抨击正是她的有意为之,提啥条件她阻挡啥,从而触成这桩婚事。

    偏头一口烟雾而出。吕玉仙只骂狼心狗肺不识好人心。

    吕嫒仙居高临下忽然奔前去抓住头发就撕扯开来。吕嫒仙:

    “你好人心?狼心狗肺骂的是你自己!”

    赵玉泉忙起身分隔。

    咬紧牙根。吕嫒仙:

    “到了这个时候你还标榜自己。既然你是‘好人心’,那我今天就成全了你跟你同归于尽。”

    贾杰敏听到动静忙跑出里屋。但却站立屋门不敢上前。又叫唤贾杰婞。

    吕嫒仙牛劲儿后退着一把把紧逮。吕玉仙痛得一声声“嗷嗷……”直叫。吕玉仙:

    “哎呦、哎呦……!老子的头发……”

    赵玉泉试图分拨手腕嘴里却说着解决问题的方法不是拿命来拼的。

    吕嫒仙拼命回退。吕玉仙放下烟筒起身配合。赵玉泉中间分拨。贾杰婞忙拦腰抱住吕嫒仙腰部推动向前。贾杰敏站立一侧不知所措。贾杰婞斥责贾杰敏不帮忙。吕玉仙:

    “你说她干什么?等你妈死在别人手里让你爸娶进后妈她便高兴了。”

    急切、焦虑、困扰、内疚搅扰。贾杰敏:

    “我如何帮忙?”

    贾杰婞:“你不会来我身后用力推动?”

    贾杰敏得到指示上前。吕嫒仙仿佛疯牛一般前推后搡。吕玉仙声声哀嚎。又命贾杰敏取剪刀断开头发。可是,剪刀移动至跟前却更加晃荡。贾杰敏不敢下手。

    猛然抖动手腕里的头发。吕玉仙又一声哀嚎:

    “哎呦……!”又说:

    “你这个小断命鬼,你倒是剪呀?!”

    贾杰婞的目光完全被吕嫒仙阻拦。贾杰婞:

    “笨蛋,害得妈妈遭罪。”

    赵玉泉说她摆动厉害,也不要埋怨杰敏。

    黑沉脸子。提高声音。吕嫒仙:

    “剪呀?怎么不剪了?从老子的手掌剪过去。大不了老子今天就跟你娘三同归一尽。”

    推推搡搡。贾杰婞已经后退抵挡在碗柜上。贾杰婞忽然灵机一动。贾杰婞挪动身子出来只从胳肢窝挠去。吕嫒仙松动手指。吕玉仙挣脱出来。站立弯曲身子。吕玉仙只说老子洗衣服还没有如此疼痛的。

    吕嫒仙再次落空。忽然转身再次抓起碗柜上的菜刀迎了吕玉仙上去。赵玉泉再次惊呼不能。贾杰婞只说杀人你也要偿命的。吕嫒仙:

    “老子偿命就偿命。可是我一个农村人的命换她的命还不值当了?”

    吕嫒仙进门闹自杀到这场景,吕玉仙也看明白几分。吕嫒仙劈刀过去。凄厉寒光。吕玉仙却不躲让。吕嫒仙高举舞动。赵玉泉却抓握手腕。贾杰婞推开母亲搂抱呜咽。哭诉她为何不退让,尚若她真落下菜刀便被劈了。

    吕玉仙:“量她也不敢。”

    吕嫒仙:“对呢!老子不敢。”

    又说:“你将头伸过来试试?”

    又说:“赵师傅,让开。我是畏惧你身体不好怕甩倒你连累到你。”

    赵玉泉利用身高一只手高举她手腕,一只手上去夺菜刀。吕嫒仙这次没有反抗。赵玉泉接过菜刀交给贾杰敏眼色转向屋外。

    吕玉仙再次坐下。吕玉仙:

    “今天我倒是再次告诫你——吕嫒仙,够了!同样的手段使用一次两次也就给我打住?老子忍你让你不等于怕你。”

    吕嫒仙:“你让什么?我也不是为了让你怕我才来的。你只管放马过来。”

    吕玉仙:“我放马过去干啥?我又没有跑到你屋里以疯作邪撒泼耍赖浑蛮不讲道理。”

    吕玉仙一连串的词语激起了吕嫒仙再次恼怒。忽然转身猛然抓握又一把菜刀。赵玉泉:

    “得了!嫒仙,人要听劝,不要再三再四的了。”

    赵玉泉站立过去阻挡。吕嫒仙将菜刀反手藏身后。贾杰婞再次警惕。吕玉仙点燃香烟。贾杰敏外出藏匿菜刀返回。眼前这一幕令她懊恼竟然没有一并藏匿。吕玉仙:

    “你们都给我让开。如果这个家里今天非要闹出人命来,那就成全了她。”

    寒光闪亮。吕嫒仙大步流星到了吕玉仙跟前再次高举菜刀。赵玉泉心底一阵拔凉。贾杰婞再次拦腰抱住。吕玉仙却底下头颅延伸过去。贾杰敏也吓得从另侧环抱吕嫒仙。却稳如泰山。寒光凛凛。冷铁在空中起舞。贾杰婞指挥贾杰敏去正面向后推搡。贾杰敏搂抱上去头颅紧紧萎缩靠在腰间。吕嫒仙呵斥:

    “钩逼让开。不然,老子劈倒谁算谁。”

    贾杰敏更加贴紧。

    赵玉泉欲上前。打量步伐。吕玉仙:

    “你们不要动。看她今天怎么结果了我?!”

    又说:“杰敏、杰婞,你俩也让开。”

    贾杰敏迟疑松开颤颤退侧。贾杰婞恶眼瞪睛骂骂咧咧。吕玉仙:

    “杰婞,你也松开手。”

    又说:“嫒仙,如果你劈了我解恨,那来吧?只是今后这个家就交给你了……”

    打断。吕嫒仙:

    “为什么要交给我?说的什么屁话。”

    吕玉仙:“你横看竖看我不顺眼,劈了我不交给你交给谁?”

    又说“你俩姊妹听好了,如果我今天不幸遇难,不许去报案?对民警说我是自杀的。让你小姨好好活着,不用她跟我同归一尽,让她留下来替你外公外婆养老送终。”吕玉仙的话仿佛是对孩子说,又似乎是对吕嫒仙说。之后,再次将头颅向前移了移。

    吕嫒仙就是想闹出动静。吕玉仙破釜沉舟。便没了胆量。眼神迟疑。声音嘶哑。吕嫒仙:

    “可是你要逼我?!”

    吕玉仙仰起头来:“不是我逼你,是你跑来逼我。”

    又说:“既然你今天是冲我来的,既然你不依不饶非要闹出动静来,那还不如我就遂了你的心愿。”

    又说:“曾经在村里,你从来不把他人放在眼底。你自以为你是蛮牛劲儿,我躲你能躲避吗?”

    赵玉泉展露讥讽。赵玉泉:

    “蛮牛劲儿……?”

    吕嫒仙:“你才蛮牛!”

    吕玉仙:“是呐!我是蛮牛,是全家人公认的蛮牛。二姐二姐夫他们多聪明。人家一个都不敢管你的闲事,我管了,就落得今天这个下场。”

    吕嫒仙扬手菜刀从后板壁飞出。“哐当……!”一声,菜刀撞击木板弹落屋门口。贾杰敏“哎呦……!”一声捂住胸口蹲下。吕玉仙哀怨眼色。贾杰婞以为被刀划破忙追问。只说刚才被小姨手拐碰了。

    极其哀怨极其不屑。吕嫒仙:

    “谁叫你站在我旁边——活逼该!”

    吕玉仙冷瞥过去。吕玉仙:

    “可是还‘死’不起来该?”她对她发气,似乎是对吕嫒仙的抵制。

    尽管感觉胸口就像憋住一口气疼痛,贾杰敏还是从地上慢慢起了身。眼前一阵发黑,她忙扶着碗柜,稍歇几秒,这才找了旁边小木凳坐下。她的小手还是紧紧捂在胸口。吕玉仙一脸的冰霜。她恶声吼她,似乎就是吼给吕嫒仙听。吕玉仙:

    “你看看你那副酸木瓜的样子,可是能比老子的头发被撕扯还痛?”

    胸口气流难行。眼泪两行。贾杰敏微微点头。又摇头。

    “孟”氏眼法移动视线。偏头示意贾杰婞。语气缓和。吕玉仙:

    “去复习你的功课!”

    贾杰婞:“可是……?”

    贾杰婞示意跟前的吕嫒仙。贾杰婞不愿意进屋。

第135章看房风波

    吕嫒仙逞强。邓慧仙有担忧。在二人密切的关系中,邓慧仙总是扮演智者。稍做停歇。邓慧仙:

    “你结束自己倒是容易,可你想过大妈么,还有我?”

    吕嫒仙:“我妈不是还有我二姐,四姐。至于你,不是总有后来人的么?”

    邓慧仙:“什么叫后来人?你说得好轻巧。”

    又说:“难道存在你心目中对我的情感就是如此之淡漠?你心里随便什么后来人就可以替代,这才觉得我也像你?”

    吕嫒仙:“也不是淡漠,人到了不想活这个地步,哪里还考虑得了这么多……”

    邓慧仙:“到了什么地步?可是你衣不遮体了,还是饥寒交迫了?”

    又说:“放着眼前好好的日子不过,就是专牛角尖。再说了,你说大妈还有你二姐和四姐,你可是不知道,你二姐根本就不待见她,你四姐离得远些,即便距不是问题,只怕她自己的屁股都还在海风吹着呢!”

    吕嫒仙:“到时候不是还有我三姐夫,他的心地好,他会赡养她。”

    邓慧仙不知道其中隐情。邓慧仙说她尽想好事。

    邓慧仙:

    “你倒是说得好听。你想想,到时候你拼死了你三姐,那你姐夫还不得另找她人?找了别人就是外人,人家会替你赡养?就算是你三姐夫心地善良愿意,那不是还要看另外一人的脸色?”

    吕嫒仙:“那你说,眼前我该怎么办?胸中的这口恶气不若发不出来,只怕我真就得给憋死了。”

    邓慧仙:“你是不是对你三姐刚才讲的话恨之入骨?”

    吕嫒仙:“岂是入骨?是入骨髓!”她是学医的,她想强调“骨”跟“骨髓”不同的程度。

    邓慧仙:“这个好办。”

    二人挽着手臂行走着。吕嫒仙偏头凝视过去。邓慧仙犹显老辣:

    “她不是嫌弃你没有一点新花样么,那你就可劲了想新花样。”

    吕嫒仙还是不得要领。她认为她这做派在农村就已经够对方受一壶的了。她满脸皆是云里雾里的不解。

    白眼,但不缺爱妮。邓慧仙打趣:

    “憨包,她不怕死,那她难道就不在乎她儿女的生死……?”

    吕嫒仙反复琢磨。她不想回去了。邓慧仙要赶回去教学。吕嫒仙一人暂留了下来。

    吕玉仙感觉好不心烦。如果这般反复折腾,那这过的可还是日子?

    她心里十分明白,原先在家里,吕嫒仙早已经被吕国珍宠进了云端。付华提议让她搬家。

    吕玉仙只说,现在总站年年招工,那有空房可搬?

    付华如此建议,那是因为房管科正好分配了一套空房让他居住。之前,付华居住在驾驶员大楼里,只是妻子从思茅农村过来常常升火烧饭。大楼是内走廊,因了搞得走道里浓烟滚滚一遍乌烟瘴气。反应的人多了,房管科就只得考虑分配一套住房。可对于付华来说,好像并没有对一个家居的渴望。特别是在妻子返回老家后,岂不顿显空洞?正是这样考虑,付华决定让出自己的房屋让吕玉仙居住。

    分配房屋正好在总站灯光球场的南侧的两层楼上。灯光球场建造于六十年代,一般用于篮球比赛。之后又改建。球场的东侧又修建了一块立体的白墙,露天电影便也是在这里反映。这样,球赛时一遍灯火辉煌,放映时投影白墙。一块场地,两种用途。灯光球场向东北步行十步,就是曾经的伟人塑像,再北行十步是总站的办公楼。如此一来,灯光球场实际算是总站娱乐活动的中心了。房屋是二楼十号,为最末一间。少了走道,相比其它房屋多出了两三平米的空间,且有搭建好的现成小阁楼。付华追问。吕玉仙的不语外露讥讽笑意。付华介绍,这里最讲究的便是尚若灯光球场放电影,推开东窗口便可享受电影的精彩,特别是遇到下雨,只怕总站长都没这待遇。吕玉仙的眼不由自主舒展开来。只说再搭建延伸窗台,便可乘坐上去了。吕玉仙:

    “唯一就是不能继续耕种自留地。”

    付华说有所得便有所失。吕玉仙想到刘小贤。她调侃他在总站的“自留地”。付华摇头。付华:

    “你便是我在总站唯一的‘自留地’。”说着眉目传情搂抱上去。

    她挣扎出来捋捋刘海。他疑惑相望。她说,这空屋子里不方便。他不解她的不方便。她引开了话题:

    “老付,听说你们那老民族区域,哥儿弟兄只娶一个妻子进门,然后弟兄都出去农田,晚上,要是谁先回来谁便将帽子挂在屋门头上,那这晚女人便跟了他。生出的娃也不分是谁的,哥弟兄共抚养?”因为空房的原因,她的话语似乎有重音。

    付华眼中穿透着淫邪的亮光。他露出了笑脸。付华:

    “哪里,那是深山老林里的习俗。我们那村寨也有这样的,当多数不是。”

    吕玉仙:“那你呢?”

    又说:“媳妇在家你放心么?”

    付华:“人跟动物不都一样,饿了便吃,饱了便睡。”

    吕玉仙:“呵、呵、呵……!”笑出。又说:

    “那这样说来便是了。那你的儿女可真是你的儿女么?”

    眼中亮光闪动。淫邪的亮色更加邪淫。付华:

    “不是,那,你就跟我养一个?”说着,又伸出手臂。

    这天,郭新盛单位里有同事介绍对象。双方汇聚。贾中华作为男方长辈出席。对方个子过于矮小。入不得叔侄眼帘。没戏。

    午时。一路来到总站。贾杰敏说明。贾杰刚带领。三人找了过去。

    郭新盛步入大龄青年行列。出门时吕玉仙千叮嘱万嘱咐,说,你年龄不小了,要现实,差不多便得了。郭新盛明确之前打量了照片,看上去摸样儿俊俏。郭新盛说明见到照片才决定过去相亲。吕玉仙没有料到二人会如此早返回,并且还摸了过来看房子。

    门虚掩着。屋里,付华的声音传出。屋外,贾中华确认门号。忽然,一脚猛烈地踢了上去。二人受惊,即刻放下了手臂。吕玉仙以为是隔壁邻居正要斥责,三人便前后进入。

    脸沉沉犹如乌云压境,眼凶凶仿佛鳄鱼攻击。贾中华举手便是一个耳光掴去。吕玉仙捂住脸庞仇视。付华趁机溜之大吉。

    半工半农组成的家庭大抵一方工矿,另一方则常年农村。付华思茅人士,因此长期分居。如此,付华桃色绯闻不断。付华竖立了总站风流的风向标。只要看其身影出入谁家门,身后议论声不绝。付华出门。贾中华气愤难平追撵上去一把抓住后衣领。付华侧转身子让他放手。贾中华只说,狗日的,欺负到老子头上来了。付华当然狡辩。吕玉仙:

    “你不会羞,抓屎擦脸!”

    付华:“放手?”

    贾中华:“不放!今天不跟老子说清楚你走不出这道门栏。”

    付华:“没啥可对你说清楚的。”说着便掰开手指。贾中华紧紧握住。郭新盛也劝解有啥事松开好好说。

    贾中华:“没啥好跟他说的。我问你,啥叫‘你就跟我养一个’?”

    付华尚未回答。吕玉仙:

    “人家不过一句玩笑话。”

    贾中华眼黑黑直往下沉。贾中华:

    “没有狗男女关系,怎么能说出这等下作的玩笑话?”

    吕玉仙大有镇定自若的本能。一秒钟后,她说他们之前聊到他们老家民族地方的风俗习惯。

    贾中华:“民族地区的风俗习惯怎么扯到你们生养孩子上了?呃,老子今天就看你怎样给老子瞎编?”

    付华挣扎衣领。吕玉仙让他松手再说。贾中华不答应。原本付华披了件工作衣。贾中华抓握后衣领,胸口被提紧裸露而开。吕玉仙掰去。贾中华骂咧咧抖动摆脱。付华趁机只将手臂抽出丢下衣服大步离去。贾中华握了件衣服好不气恼。一把扔开抬脚就欲追去。郭新盛一把拽住。贾杰刚也从后腰搂抱。贾中华转过身。贾中华:

    “这对狗男女的问题还没给老子说清楚呢!”

    郭新盛拽住贾中华。吕玉仙迎了上前。吕玉仙:

    “什么叫‘狗男女’?自己不要脸,老娘还有孩子们今后还要出门呢!”

    贾中华飞起一脚踢了过去。郭新盛眼明手快忽然搂抱腰身退后。飞脚空扫,鞋印擦在裤子上。吕玉仙:

    “老子倒是告诫你,一个残疾人最好不要先动手,否则……”

    贾中华:“否则你这对奸夫**难不成还要谋害老子?!”

    郭新盛阻止二人。郭新盛:

    “争吵不是解决问题的方法。你俩都冷静冷静可好?”

    贾中华:“怎么冷静?她绿帽子都送到老子家里来了。”

    吕玉仙:“我再说一遍,一个人最好不要抓屎擦脸。人家说是养孩子了么?”

    郭新盛讥讽笑道:

    “婶婶,任何人听这话都会从这方面想的。”

    吕玉仙解释,之前提及民族地方的风俗习惯。他说他们地方的狗悟性极高,弟兄几人前后进门由它迎接分辨,只将谁的帽子叼到屋门前这夜权便定了。

    郭新盛有些云里雾里。贾中华却早有耳闻。又指出尚若没有暧昧关系怎么可能谈论这个问题。

    吕玉仙:“你爱咋想便咋想。”

    又说:“如果你非要朝这个方向想下去,那这个日子过不下去就不要再过了。”

    郭新盛让二人好好说话。

    吕玉仙:“新盛,你不知道你叔叔常常断章起义。我话都没有说完就一副猴急的样子。”

    又说:“我说狗有这般悟性,动员他在这里也养一条。他在总站不是被大家公然遍地风流吗?这样转换过来让狗帮他叼含女人的手帕。于是,他说笑话让我替他养一个狗。”吕玉仙记忆力特好。她必须咬住一个个关键词。

    铅脸黑眼。贾中华:

    “编,你只管编。”说着,食指尖尖戳指上去。

    吕玉仙后退。吕玉仙:

    “懒得跟你说!”

    贾中华:“狗是以‘只’来说的,只有人才以‘个’论。”

    脑子一转。吕玉仙:

    “要不怎么不说是汉族地区的人跟民族地区的人有区别呢?红河还以‘一点人’论一个人呢!”

    贾中华眼扫地面。又抬起。贾中华:

    “狗呢?”

    没弄明白。吕玉仙狐疑。

    郭新盛:“叔叔的意思可是问,你帮他养的狗在哪里?”

    贾中华黑眼。吕玉仙脱口而出:

    “东山煤场的管教干部要送他一条狗,他说抱回来让我帮忙饲养。”吕玉仙下意识说远距离让贾中华根本无法去证实。

    贾杰刚:“我来养。听说警犬不同普通品种。”

    眼珠转动。讥讽一瞥。吕玉仙:

    “死过一边去,人都养不活,还想养狗!”

    又说:“新盛,你不知道,你叔叔就是狭隘爱胡乱猜疑。”

    贾中华:“老子胡乱猜疑?你以为可以糊弄老子?!”

    又说:“告诉我,东山的哪一个管教干部?”

    吕玉仙:“谁知道呢?人家外交关系好,认识的管教干部不止是一个两个的吧?”

    贾中华说,她前脚跟随他去赶集,后脚便有人议论了。正经妇女都不会跟他这样名声不好的人来往。

    吕玉仙:“黑派名声可好?”

    贾中华愤怒。吕玉仙提及历史问题。贾中华满眼邪火迎了上去。郭新盛忙π手阻隔。吕玉仙一眼讥讽:

    “我只是想告诉你不要跟风。”

    又说:“如果要跟风,那我也可以质疑到底是什么人对你嚼耳根?难不成我前脚去赶集,后脚便有人对你打情骂俏来污蔑我了?”

    倒打一耙。贾中华怒火中烧。于是,二人更加搅扰掰持不清楚又扭打起来。吕玉仙嚷嚷贼老婆当家将心比己。贾中华说这句话正是她内心的真实反映。

    郭新盛劝导。贾杰刚哀求。郭新盛提及受伤要考虑到身体。贾中华只说她巴不得气死我去另找。吕玉仙指出他找好了人才过来瞎胡闹。郭新盛抱住贾中华。贾杰刚抱住吕玉仙的腰。二人合力,好不容易将他们纠缠的身体分隔开来。贾中华又踢腿出去。吕玉仙:

    “让开!憨包,你不去拽住你爸爸,可是要合伙起来跟你表哥将我给打死?!”

    贾杰刚被唬住有些不知所措。郭新盛红眼即刻声明没有合伙,一直是劝架的。一旦郭新盛联合动手,吕玉仙大有危机感。吕玉仙欲先发制人。

    贾杰刚说,别人家搬家都是欢喜的,唯独我们还没开始搬就爆发战争。

    贾中华只说,这个家不搬了,这个屋子老子不住了。郭新盛也说,现在还是空房就吵闹只怕不是吉屋。吕玉仙怼回去。只说不搬家也可以,下次吕嫒仙再上门来闹你们二人得兜住。

    郭新盛笑道:“即便要搬家也要欢欢喜喜的,哪里有你们这样吵吵闹闹的?”

    贾中华说明无风不起浪。总站万千妇女跟随驾驶员去赶集,为何人家不议论她人单单只议论她?吕玉仙指出他总是疑神疑鬼。明确对他嚼耳根之人基本都是献媚有所图之人。又追问是否相中了哪一个小媳妇的明白明说会成全他,不必弄得来家里闹、出去讨好献媚的。

    贾中华指出吕玉仙的问题。吕玉仙以对方的问题来遮盖自己的问题。在言语技巧的运用方面,吕玉仙自认为绝不逊色“王熙凤”。在吕开璐满楼的书卷中,她唯独喜爱那个人物。她只解读出来,“王”那样的隐讳的个性完全是为了她生存的空间,可她没有领悟到,“王”那样为了她生存空间所耍的手段,恰恰是将人性给密封进入了没有空间的空间。人性,如果没有了爱的输出,爱的传递,那么也就没有了爱的感应。没有爱的感应,那么,剩下的不过只是一具空皮囊罢了。

    吕玉仙话语绕来绕去,便绕在贾中华身上。贾中华一脸猴急。特别是当着侄儿子的面。原本火气上头,脸上就已经发红,现在再被反打一耙,他的眼,他的脸,他的鼻子,他的脖子,展露在外面的全都红了起来。仿佛他的血液里,流淌着“关公”的基因。一道“闪电”从眼睛发出。贾中华正色道:

    “当着新盛的面,你可不要随便乱说?我跑去哪个小妇人面前去讨好献媚?老子出门钓鱼,有那一天没提着鱼回家?”

    由被动转为了主动。吕玉仙暗暗佩服自己的言语天赋。轻视。不屑。吕玉仙:

    “谁知道一天出门跑去干嘛了?还好意思当着新盛的面来质问老子?”

    郭新盛:“婶婶,关于这点,我必须要替我叔叔跟你说明。你说我叔叔出门去找小妇人,他回家每一次手里可是都提着鱼或者是鳝鱼的。”

    吕玉仙:“你叔叔钓鱼在总站数这个……”她说着竖起了拇指。又接着说:

    “万一他钓了半天鱼就差不多了,收杆进了总站大门而不回家呢?再说了,你又不是每天都跟在他身后,你能为他佐证个啥?”

    郭新盛一时语结也说不出个所以然。但他还是表示非常信赖他的叔叔。又说明家庭就是需要这样的信任。

第136章吕玉仙搬家。吕嫒仙闹腾

    吕玉仙辩解,之前正是信任,人家信件都邮寄到总站欺负上门,但以家庭大局为重这才原谅了他,现在却做贼人谨防人。

    吕玉仙提及邮件。贾中华脸色一阵红一阵白。贾中华极力否认。郭新盛:

    “我还是相信我叔叔的。”

    吕玉仙:

    “你是他侄儿当然相信他,但你怎不想想,如果他心底没有揣着鬼,他就不会跑这里来闹鬼了。”一番穷追猛打。吕玉仙觉得以鬼来捍卫鬼更加坚固。

    闹归闹,搬家还是势在必行。可是,贾中华仍然不想搬家。吕玉仙再次指出:

    其一:吕嫒仙找来无休止地闹,搬了家可以避开。

    其二:搬离远了,就算是轻工想进门混饭菜也不容易了。粮食自然可以节约。

    其三:居住一楼,房屋后面是一个水塘,地气潮湿不说,且阴沉。常常梦魔不说,还遇“鬼事”。

    有了这么充分的理由,吕玉仙最后表面:

    “如果你不搬,那么,我跟孩子们搬过去,你一人居住在这里。”

    尽管贾中华十分的不情愿,但眼看落寞的空间,他还是不得不跟随她搬了家。

    新搬的家是45栋2楼10号。每排房屋前方都间隔开十来米的空地。有的住家户已经在空地上搭建起简易厨房。洗衣工作需要,吕玉仙张罗开建。贾中华怠慢。吕玉仙提出让付华过来帮忙。贾中华条件反射猴急。吕玉仙打趣仿佛仿佛花果山下来的毛猴,急眼时满脸皆是倒立的翻脸毛。贾中华瞪眼。吕玉仙说明毕竟他受伤后身体有所不支,让人帮忙也是最大的受益。贾中华强调要帮忙也该请郭新盛,这里轮不到他。

    吕玉仙乐了。吕玉仙明确郭新盛是远水解不了近渴。又讥讽仿佛帮你家忙是一件多么了不起的事儿一样。尽管如此,贾中华还是命贾杰刚过去单位叫唤。只回工作忙没时间。吕玉仙更有了抨击的资本。

    礼拜天过后,郭新盛依然未露面。吕玉仙再次数落。贾中华号召三儿女打下手一块投入。吕玉仙只说贾杰婞功课紧,人小毕竟发挥不了大作用。又令贾杰刚去叫唤付华。

    贾中华负气出门钓鱼。贾杰刚趁机提出想养小狗一事。付华给愣住。吕玉仙忙解释说明。付华手指点点讥笑笑纳。

    一天忙碌,木板厨房拔地而起。只是楼前必须留出通道,左右都有自建厨房,空地受限,因此相比曾经的厨房小了几乎半数。付华帮忙又从二楼将碗柜搬下。十余平米的小厨房建造留出前后门,前门踏出并入通往南北的通道,向北而去途径三户人家便步入灯光球场,向南则通向另一旁的住户。公用水龙头也在南侧。厨房后门紧接前排房屋屋檐,低槽沟对接屋檐落下的雨水。自建厨房的下水道又连接低槽小沟。后门左侧安置了碗柜,碗柜前方可放置一个火炉,饭桌放置在南边板壁下,洗衣的大盆便只能放置在进门左侧。这样,大铁盆不用时便可滚动出后门斜靠板壁。空间虽然显小,却也井井有条。到了生火做饭的时间,通道上又是一番景象;只见一个火炉交错排列不规则放置,滚滚浓烟一股股冲向天宇。风儿从南而来,大家急忙调转炉火口。风儿从北而来,步行者仿佛穿行在云海小巷。

    傍晚,贾中华满载而归。付华起身告辞。吕玉仙黑眼命令晚饭后再出门。贾中华面色暗沉。吕玉仙说明今天得了付华的大力。又说明从二楼搬动碗柜尚若没有付华的帮忙根本无法。贾杰婞说主要还是二楼走道受限。当时付华抬了一侧转弯下楼,吕玉仙抬另一侧。付华下了台阶。吕玉仙险些拖倒地。斥责孩子。贾杰婞被憋在转弯死角不能给力。贾杰刚、贾杰敏二人忙上前却施展不开,又声声叫唤责骂。

    贾杰婞叙述过程。贾中华似乎并不感兴趣。

    爱妮的眼色交杂讥讽。吕玉仙:

    “也不知道他那个牛力气会有这么大,一个人抬一侧下楼大步流星的根本不看后方是否还在配合步伐能否跟随。”

    付华:“你不是不知道,民族是不会偷奸耍滑的。我心想我一人抬一侧,你娘四人抬一侧,难道还跟不上我的步伐么?”说着,各自笑出来。

    吕玉仙强调不是四人,通道过窄。贾杰刚指出贾杰敏跟随屁股后面。贾杰婞说你也只是伸出只手臂来搀扶。贾杰刚明确搀扶的总比不搀扶的好。吕玉仙说主要今天还是有付师父帮忙。贾中华面部挤出一缕笑意想就此表示,但他脸庞的笑容比哭还难看。忽然,郭新盛推门进入,贾中华忙招呼,这才化解了眼前囧局。吕玉仙面色无光。郭新盛忙解释说最近考核忙。吕玉仙:

    “新盛,既然考核忙你就不用抽时间过来,这个点过来家里该忙的也忙完了,就剩晚饭尚未忙出来咽下了。”

    郭新盛露出窘迫。贾中华只白眼斥责说,你说些啥话?

    吕玉仙:“本来就是!”

    又说:“诺,现在就只剩下你钓回来的那大盆鱼没有刮鳞出来了。”

    郭新盛一听编了衣袖起身。贾中华按压坐下。贾杰婞、贾杰敏蹲在后门清理开来。只说地点狭窄,不用。

    总站新建幼儿园落成。原址改造住房。两间改为一户,且宽敞的场地改为天井,大大提高了住户的宽敞舒适度。家庭成员多者反应上级。统一回答用于领导福利。由此,总站第一批“官房”诞生。

    赵玉泉一直怀揣着一颗怀才不遇压抑的心。当然,他除了贾中华屋里便也踏足领导家门。尤其是龙占权被捕后,省交通厅对总站做出了大换血的调整。面对新一届曾为同事的老陶,赵玉泉按量这很可能是一条通往近水楼台先得月的道路。

    要说,这老陶也曾经是龙占权身边的小诸葛。那为啥没有跨进去受制约反而坐了直升飞机上任?

    一副银边眼镜。老陶话不多走路低头匆匆。老陶二姐一家居住在大院。大姐一家也调往省交通厅工作。在陶家人眼里,老陶算不成器的幺儿。即使是恨铁不成钢,毕竟,关起门来陶家还是一家人。

    赵玉泉暗夜拜访,自然明白此层关系发展的不可限量。他很想扬眉吐气。他自认为面对车间里的产品,凭借他犹如卡尺一般的目光,只需一眼便能分辨出次品。可是,老陶的派性观念很强。赵玉泉未能受到重用。再次上门,赵玉泉旁敲侧击。又道出怎样提高产品出产率的管理与运作,以及他欲吐欲掩的智谋。仿佛他就是总站于他之后的另一位诸葛亮。但是,他不知道,通常“诸葛亮”最忌讳的正是自以为是的“诸葛亮”。就此,他上层路线的算盘还是没受到重视。

    失落的心绪当然需要另一个层面的抚慰。赵玉泉不想落空。他觉得能住进宽敞明亮的大房屋却也是一种能力的显示。赵玉泉直接提出。老陶稳沉。赵玉泉从痛失爱妻到儿子方面阐述如何化悲痛为力量把守在工作岗位以及产品的质量关上。

    十间房屋五套格局犹如总站人眼中的宝马。反复考虑。赵玉泉被提名。对于佐国强、赵仁君这类中层领导必须明确这是对技术人员贡献者之奖励。

    总站又一次炸锅。赵玉泉昂首挺胸。

    贾中华搬家。赵玉泉也搬家。两家人相距仍然定点在两百米左右。

    吕玉仙忽然发现赵玉泉似乎有通天的本领。贾中华想不了那么多。他真以为总站唯一只出了这么一个技术员。吕玉仙以一个个熟悉的人物驳斥。贾中华只说好人有好报,赵玉泉居住近了,无疑这正是老天爷将重义之人往一个空间的安置。

    吕玉仙唠叨。贾中华不想听下去,便出门去新居帮忙。吕玉仙以“你家懒外殷勤”呵斥。贾中华冷冷一句顶回去。贾中华:

    “人家当年奋不顾身爬车献血,就这一点就够我感激一辈子不忘。”

    吕玉仙黑眼。吕玉仙:

    “那他可真输血给你了?”

    贾中华早已出门。

    站在新居院落,贾中华傻眼了。只想赵玉泉一介书生,臂膀少力,过来也好搭建厨房啥的。可进门宽敞的厨房明亮不说,且灶台都统一砌成白瓷砖铺就。当然,不需自家搭建。院子足够宽大。从院子进入房间,通常一家人居住的一个通间,而“官房”却是会客厅,旁边另一个分隔开来的屋子两道门直通客厅。前后屋两道明亮的窗户一道是后排通道,一道面对的正是自家院子。赵晓敏居住前屋。赵玉泉居住后屋。贾中华无法掩饰眼里的羡慕。赵玉泉说明十间框架改为五间,自然宽大。

    贾中华除了羡慕还是羡慕。只说就算是一家人有男有女也足够居住了。长女反叛。幺儿不幸。赵玉泉忽然觉得贾中华话里有话。他再次强化贾中华可得到全站职工的踊跃献血,可怜那孩儿却无望。

    赵玉泉脑海里永远定格了他苍白青瓷的面色。只要思绪从心头涌上,占据在脑海的就是那爱怜落寞的玉娃娃……

    赵玉泉恍惚。他想象若是那玉娃娃能居住在这样的房间里该是多么的喜悦啊?这样一想,眼角淤出了眼泪。悄然抹去。贾中华居然没有察觉。贾中华站在里屋继续参观。后卧室一张木床一个衣柜。前卧室多了一张书桌。客厅一个弹簧沙发尤为时薪。厨房里一张小木桌四条小木凳也显得绰绰有余。房间过大,物品显少。贾中华忽然意识到少了人气儿。又提及个人问题方面。赵玉泉只说可遇不可求。贾中华不能理解。

    阴天下雨,伤口疼痛。贾中华因此特别渴望拥有健康的身体。在贾中华看来,娶位体壮康健者尤其重要。病如西施,“求”有何用?贾中华表示即使谈得来也要舍弃。赵玉泉并不想解释。最初,贾中华仅仅是改善生活的选择。赵玉泉很想发展高位的朋友,可往往不能融汇的派别决定了层面所属。随着时间交往,渐渐地,他越发觉得他不过就是一个十足的大老粗。这个大老粗并不懂得感情。他甚至疑惑她怎么能看上的他?

    人类好生奇怪。如果赵玉泉暗揣的鄙视贾中华雷同,那么也就没有交集了。恰恰是一方鄙视,另一方却迎合,因此才有了缠绵的故事。

    赵玉泉不屑。贾中华却以为自己交到了总站最具智慧的朋友。特别是赵玉泉美化分房策略。

    厨房没有烟火迹象。贾中华发出邀请。赵玉泉提出等待晓敏放学回家一块下去。

    搬家的凌乱仍然没有整理归类。贾杰婞到房头公用水管漂洗。吕玉仙上楼整理。贾杰敏放学各自上楼作业。吕玉仙呵斥放学不进厨房帮忙各自到楼上偷懒。贾杰敏说明第二天考试。吕玉仙便将整理二楼家里的事物吩咐。三人的书本凌乱。没有书架,书本其实也只能以纸箱码整齐放置床下。吕玉仙打量又一番责备。

    隔墙将房间分隔为二。里间作为吕玉仙夫妻卧室,外间则为客厅。小阁楼上则安置了三张小床。忽然有所意识。吕玉仙吩咐贾杰刚下到客厅居住。如此一来,客厅北墙以围帘拉合,夜晚安睡,白天拉开则可用于入座。贾杰敏推进纸箱。吕玉仙嫌敞露难看。她要她全部搬上阁楼。

    贾杰敏说明尚若是贾杰刚的课本,混杂上楼他需要时便有要花时间寻找。

    胸堵。吕玉仙只说越来越会找借口了。贾杰敏进入卧室铺开在缝纫机上作业。

    邓慧仙走后,吕嫒仙还是找到了李天云的宿舍。讨要工资。李天云说明尚未发放。发放时间通常是月底。吕嫒仙只好住下来。尽管如此,她还是不乐意又质疑他怎么没有余存。李天云明确家里建造房屋要还借款,且之前一趟趟到良县也花费不小。

    发工资的时间到来,李天云将全额上交。李天云本以为回心转意回来过日子了。午时下班,却是把“铁门将军”把门。

    透过玻璃窗子,厨房里空空如也。不难打听,吕玉仙一家人的新家地点。一路上,吕嫒仙更加强化出她有意躲避。脚下生风,头冒青烟,呼啸啸随风狂奔,恨不能像闪电霹雳即到。

    45栋2楼10号门前,吕嫒仙稍定用气。猛然一脚蹦开,木门砸向墙壁又给反弹回去。紧接着又是“嘣……!”一声巨响,犹如炸石头崩山发出的闷响。随即,墙壁震动玻璃窗忽然晃动起来。吕玉仙丢下衣物忙从里屋奔了出来。四目对视:

    一张极度阴沉盘算来者意图的脸;一张极度怨恶谋算怎样拿下对方扭曲的面。

    沉默。吕玉仙先发制人。吕玉仙:

    “吕嫒仙,有完没完?你反复这样可有意思?”

    贾杰敏忙也出屋打量。吕玉仙却反手示意进屋。但是,她有担心站在屋门处。

    怒火燃眼,脚仿佛踩上风火轮。吕嫒仙窜到跟前。食指直戳眉心。吕嫒仙:

    “你坑害我就有意思了?既然你都想好要为我支付棺材钱了,我今天不成全你,我就不是人!”说着,她左环右顾像是在找折腾形式。她的搬家打乱了她的计划。

    忽然,她猛然转向东边窗子。

    迎东方的窗外正对反映电影的白墙。吕玉仙找来钢板,将几个铁挖钉镶嵌进墙缝隙里。这样,延伸出去四个平米左右的花台,便也可以坐到窗台上看电影。花盆里,金菊怒放。

    吕玉仙瞬间看出她的意图。吕嫒仙猛然一把推向玻璃窗。只听“哐啷!”一声,窗子敞开,玻璃砸向楼下。又传来坠落地面的声响。贾杰敏奔出去查看。所幸过路者已经踏入灯光球场。回头惊呼。手指点点。一楼住户听到响声出屋仰头查看。贾杰敏赔礼道歉交代一会儿下楼清扫。

    屋里。吕玉仙:

    “砸到楼下的人了,还闹腾个啥?!”

    吕嫒仙:“砸伤人也是你家的玻璃砸伤,你兜收住,以我屌相干。”

    吕玉仙的心拔凉。

    贾杰敏出屋。吕嫒仙抬脚如同猴子一般上窜。吕玉仙一步上前拦腰抱住。吕嫒仙扭腰左脚揣出一脚。吕玉仙胸口吃了一脚又一抱紧紧勒紧大腿。不能动荡。趁机拽下窗口。

    贾杰敏再进门。弹跳着咆哮着癫狂着犹如困兽。几次欲上前却腾空一脚脚飞踢而出。吕玉仙紧紧搂抱腰部以为能制服。又命令贾杰敏进屋去作业。她说她缺乏观众便不再闹腾。

    吕嫒仙被勒住腰包仿佛腹腔安装了弹簧。吕玉仙双臂紧勒没有松懈。背离东面玻璃窗,吕嫒仙忽然向北窗挣扎过去。吕玉仙双臂如绳紧紧勒住。吕嫒仙双脚跳起猛蹬在墙面然后撑开身子。吕玉仙受到顶力大步后退。一楼,发出木棒顶撞二楼地板的抗议声。提高声音。吕玉仙:

    “你今天到底要怎样折腾才肯罢休?”

第137章 吕玉仙受伤

    吕玉仙紧紧勒住吕嫒仙责问。

    吕嫒仙:“放手!你管球老子怎样的。”

    吕玉仙:“你出了这道门老子就管球不着你了。”

    吕嫒仙:“是你害得我人不人鬼不鬼的,我怎么要出去。”

    吕嫒仙试图侧偏眼睛对视,吕玉仙却紧紧勒住。忽然,吕玉仙“哎呀……!”一声松开手臂。吕玉仙:

    “你属狗的吗?!”

    贾杰敏再次出屋。关切询问怎么了?

    吕玉仙:“你妈被疯狗咬了一口。”

    以蔑视掩饰胜利的讥讽。吕嫒仙:

    “你管逑老子属啥子!”说着,再次奔北窗抬脚。

    吕玉仙冷眼打量。地面有滴血。吕玉仙这才发现伤到了手腕。吕玉仙:

    “闹?闹个球闹,老子手掌给划破了。”

    吕嫒仙没有之前的利索没能爬上窗台。吕嫒仙:

    “活逼该!”

    忽然转身目光迂回在贾杰敏身上。眼底驻扎进入一头怪兽,仿佛吕嫒仙不在是人。贾杰敏一阵战栗。忙转身进屋。后方的脚步声紧跟而来。贾杰敏刚想关门,吕嫒仙猛然推动。吕玉仙奔来。吕嫒仙闪身进屋砸合上。

    里屋,大床由北而南,西窗口下放置了缝纫机,缝纫机旁是贾中华娘家陪嫁的木柜。贾杰敏退在缝纫机前紧缩不知所措。

    屋外。吕玉仙踢来两脚忽然想到门头上的钥匙。锁芯转动。吕嫒仙刚想转身又返回横了小锁。

    不断敲门。吕玉仙:

    “嫒仙,你今天到底想要怎样?”

    又说:“杰敏,快将门打开。”

    屋里。吕嫒仙:

    “你不是说,让我死了给你抬吗?老子今天就成全你。或者把你姑娘一块捎带上!”

    贾杰敏一阵战栗。急忙去开门。吕嫒仙再次转身。一把按压,胳膊紧紧绕在贾杰敏的脖颈。呼吸困难。耳炽心跳。只挣扎着试图拽开她的手臂。手臂却收紧。她的手摸索上去拧开小锁。屋外,钥匙转动的声音再次响起。吕嫒仙猛然抵挡木门横拧小锁。

    贾杰敏被夹在中间呼吸难耐。唯有拧开小锁才能得救。手掌推动木门支撑借力,拼命拧开小锁。吕嫒仙紧紧扑压。吕玉仙刚打开门推动缝隙又被砸合而上。她连同她一块挤压上去。她的头刚过了暗锁,下颚却似乎被紧紧挤压镶嵌进暗锁里。她再一次感觉肺部撕裂窒息的疼痛。

    屋外。吕玉仙敲打声响起。吕玉仙:

    “杰敏,叫你快些开门?怎么会有你这么笨的人。”

    屋里。吕嫒仙左脚跟借以床脚右脚掌踩压木门斜撑身子阻挡。贾杰敏却被紧紧挤压在木门和她之间。

    再次喘息。贾杰敏:

    “小姨,你把我快挤压成扁粑粑……了?”。

    屋外。吕玉仙更加焦急。吕玉仙:

    “那你快开门呀?!”

    贾杰敏觉得小腿乏力。贾杰敏:

    “我胸口……疼?”

    吕嫒仙:“活该!谁叫你过来添乱?”说着话,她弯曲胳膊将让她出去。

    贾杰敏终于舒出一口气流。站在床旁伺机行动。

    屋外,吕玉仙找了纱布包扎。脚尖却加力推去。屋里,吕嫒仙肩顶木门犹如一个“入”字。

    一边包扎。吕玉仙:

    “嫒仙,老子的手腕都被你伤到流血了。如果这还不够,你出来干脆拿菜刀劈了老子得嘞!”

    屋里。吕嫒仙:

    “活逼该,你骗人骗得眼睛都不生,老子什么时候弄伤了你的手腕?”

    又说:“你不是说,你要抬我么,放着二老你不抬,你要来抬我?那我今天,就索性成全了你!”说着,她侧脸扫视迎西的窗口。

    窗子是开通了的。窗口下,缝纫机上,铺开了作业书本。缝纫机前是一把靠椅。犹如顽猴,吕嫒仙晃眼踩踏靠椅登上缝纫机便窜上窗台。抓住空档,贾杰敏伺机拧开小锁。吕嫒仙再次反扑过来再次将她按压在木门上。

    屋外。吕玉仙听到小锁的声音以钥匙打开。缝隙在进退间张弛。吕嫒仙来不及借床脚的支撑点抵挡。吕玉仙塞进一只鞋子阻挡。如此一来,木门不断推开而来。吕嫒仙不断后退。贾杰敏也脱不开身子胸口疼痛。哀声弱弱。贾杰敏:

    “小姨,我,实在是……呼吸……困难?”

    心底发狠。吕嫒仙:

    “要憋息过去,那也是你妈干的。要恨就恨你妈……!”

    吕玉仙忙将身子一闪,放开抵挡木门的脚进入到里屋来。随之,木门又是“崩……!”地一声,砸合上去。

    她的手腕已经染红了一遍。她举起手腕展示。她说:

    “看看,我的整只手腕都血红了,你今天还想咋地,可是还要拉杰敏来垫背?”

    吕嫒仙也不回话,她忽然松开贾杰敏一纵弹跳上了窗口。贾杰敏眼快,她忙也飞奔过去,伸手将她的“后”腿搂抱在怀里。她忙回头向母亲求助。吕嫒仙却来了一个手抓窗沿鲤鱼翻身,转回身来抽出了脚。

    贾杰敏急眼了:“妈妈,快拽住小姨,她就要跳下去了?”

    以此同时,吕嫒仙上了迎西的窗台。窗台外,吕玉仙同时也安置了花台。吕嫒仙在花盆中移动脚步,动作明显放慢下来。吕玉仙站在门口没有行动。吕玉仙:

    “你过来让她。”

    又说:“她就是来这里吓唬人。她根本就不想跳。她若想跳下去,那也不会跑来我们家二楼。”

    吕嫒仙好像在花盆中移动着步伐。没有搭话。

    贾杰敏心里还是有些着急:

    “可是,妈妈,若小姨从这里跳下去,也是会负伤的?”

    吕玉仙黑眼跟着她绕行在花盆间的步伐。吕玉仙:

    “从这里跳下去,顶多,她摔个下身瘫痪,那我自认倒霉。老子养她后半辈子,只要她愿意躺在病床上渡过的话。”

    吕嫒仙听到吕玉仙的话,抓握铁线的手腕有些迟疑。但是,她胸中的怒火实在难平。猛然抬脚。地面上一声闷响。

    吕玉仙恼怒了。吕玉仙:

    “吕嫒仙,你是多大岁数的人了?可是还不知道花盆砸下去,万一伤到行人怎么办?”

    吕嫒仙:“你不是能吗?我瘫痪了你都能养我,那伤到行人你养人家得嘞!”

    忽然,楼下传来骂骂咧咧的声音。

    吕玉仙:“养你,老子是无可奈何,但若伤到行人,那就是你自己的事了。”

    贾杰敏认为母亲是杞人忧天。最起码,她站在花台上一眼可见下方是否有过路的行人。贾杰敏对吕玉仙说明。

    黑眼扫视。吕玉仙:

    “就你聪明,你聪明怎么不让她下来?”

    文弱的声音。贾杰敏:

    “小姨,您明知道,从这里跳下去出了受伤,并没有过大的生命危险,那您就下来吧?”

    吕嫒仙:“老子不下,老子能有今天,都是让你妈坑害的。”

    吕玉仙:“老子再跟你说一遍,老子没有坑害过你。”

    又说:“整个家族,现在都没人敢管你的闲事了,老子就是想你能按一个家,老子哪里错了?再说了,媒人又不是老子。”

    吕嫒仙站在窗台上闹出动静,后排房子几位妇人站房头热眼打量。议论声顿起。

    贾杰敏再次央求:

    “小姨,后面的住户都在看笑话呢!”

    吕嫒仙:“看球她们的,反正老子又不认识谁,要笑话也是笑话你妈笑话你家。让人家看看,你妈是如何坑害她的亲妹妹的。”

    吕玉仙:“老子怎么坑害你了?老子就是看你都这把岁数了,想你有一个自己的家,不过就是替李天云说了两句好话,那你也放不着来我家寻死觅活的啊!”

    又说:“我最后再喊你一遍,下来?”

    吕嫒仙手还是捂着铁线,一只脚站立,另一只腾空在花盆间晃动:

    “不下!”

    吕玉仙失去了耐心。她转身出门,并吩咐贾杰敏,该写你的作业继续写。贾杰敏胆怯坐下。一个人影在眼前晃动。却不能集中精神。

    吕嫒仙站在窗台尚未下来。吕玉仙出门坐在木凳抱起了烟筒。贾杰敏:

    “那……小姨真跳下去怎么办?”

    一阵水花翻响。吕玉仙:

    “我已经说了,她要真想跳,谁能阻拦得住?但这是在二楼,根本摔不死。最多也就是摔个手断脚瘸,下身瘫痪。那,今后就是死又死不掉,活着逗人笑。”说完,又传来了水烟筒响动的声音。

    吕嫒仙并不想跳下楼,可是,下窗台实在没有面子。蹲下身子。以一枯枝拨动泥土。不时,又移动划开。风起之时,黄色的粉尘飞扬。

    一支烟的功夫抽完。吕玉仙在屋外询问是否完成作业。贾杰敏继续。

    吕嫒仙的心饱受煎熬。跳下去,无疑,后果就是吕玉仙意料的那样;不跳,她实在感觉下不了台面。面子,有些时候就是自己凑上去丢掉的。当然,吕嫒仙从不会在自己身上找原因,也就领悟不到这个道理。她常常想以她的方式来捍卫她的尊严的同时,她实际上已将尊严踩踏在了自己的脚下。

    没有进屋。吕玉仙吩咐贾杰敏快些作业然后去帮助贾杰婞漂洗。她说她伤到手腕不能打湿。

    吕嫒仙忽然站立起身窜至窗台踩踏缝纫机纵身跳大床上又一步才落至地面。泥土散落在作业本上。贾杰敏握住左手手指“哎吆……!”一声叫唤。

    吕嫒仙急冲冲奔了出去。吕玉仙听到动静奔来。吕玉仙:

    “笨!看她下来你不会让开?”

    打量小手指紫红淤青。吕玉仙举起了她渗透红色的手腕。吕玉仙:

    “可是还有我的严重?”

    贾杰敏暗抹外溢的泪珠。吕玉仙:

    “哭可是能解决问题?还不活动试试?”

    贾杰敏尝试弯手指。

    吕玉仙:

    “还能活动说明没有断筋骨。”

    又说:“不要装模作样的了,快写完作业下楼去漂洗衣服。”

    贾杰敏刚握起笔。吕玉仙又问玻璃落楼下是否已打扫。贾杰敏摇头。又说写了作业等一会儿再去打扫。

    一声嘶吼。吕玉仙:

    “等一会挨一会的,屁股里的屎都挨干了,还不见你动!”

    又说:“老子以为你已经下楼打扫了呢!”

    放下作业,贾杰敏跟随吕玉仙前后下楼。在吕玉仙的字典里没有商量,只有命令。贾杰敏常常虚幻着她未来的家庭生活一定要民主。她渴望吕国珍的慈祥,安琼仙眼底的柔和。

    转弯下楼梯。吕玉仙说明尚若吕嫒仙上厨房闹腾,贾杰婞一个人难以应付。

    厨房。贾杰婞已经清洗出一盆工作服。浓稠的铅黑色洗衣水中,还浸泡着两件。吕玉仙询问了吕嫒仙是否进入。贾杰婞摇了摇头一脸的狐疑。贾杰敏简单说明。贾杰婞打量吕玉仙包扎的红纱布更加紧张。又责备贾杰敏为何不下楼来叫唤。贾杰婞:

    “你看看,让妈妈的手都受伤了。”

    吕玉仙说伤到手腕倒不打紧,打紧的是不能再浸泡水洗衣服。又询问贾杰刚。贾杰婞只说那个人您不是不知道,丢下碗就不见身影了。

    贾杰敏提了扫把出门。碎玻璃却让一楼的住户张量平给清理了。贾杰敏谢过。张家说需要一个安静的环境,女儿们要学习,大人要午休。又连连点头再次致歉。其妻王云金在屋里听到也推开玻璃窗。只说楼板上一纵纵跳动,奇怪家里也没小孩,为何这样?

    贾杰敏有些窘迫。王云金:

    “可是吃饱饭不下楼就这样一跳跳在楼板上蹦扎吗?”

    张量平罢手。又说,不要揣测人家。王云金强调,碎玻璃都是我帮助打扫的,难不成还不能询问了?

    贾杰敏简单说明有人到屋里折腾。王云金更奇了。又追问。忽然,吕玉仙吆喝声响起。吕玉仙:

    “杰敏,可是你闲得无事可做了跑出门跟人家扯闲篇?还死不回来帮忙漂洗。”

    贾杰敏忙告辞。进门。吕玉仙:

    “家里一堆衣服不去漂洗,可是还等待着我这双受伤的手?”

    贾杰婞说一会儿清洗完成了一块再抬去漂洗。吕玉仙飞眼瞥来。吕玉仙:

    “老子最讨厌总站这些是非婆三五成群聚集起来嚼舌头。小小年纪你好的不学却学会了去聚集。”

    贾杰敏忙说明打扫玻璃一事。

    吕玉仙:“要你多管闲事?可是过路人眼瞎啊?那么些碎玻璃能看不见让不开脚步?”

    贾杰敏实在搞不明白,刚才下楼时吕玉仙还询问的话题怎么忽然之间给否决了呢?

    贾杰敏惶恐站立门口不知所措。吕玉仙:

    “可是找不见一个凳子,还是以为自己是老阳甘蔗——顶门呢?”

    贾杰婞摇晃身子。贾杰婞:

    “她是老阳甘蔗?是玉米杆杆还差不多。”

    又说:“不!玉米杆杆都不如。她没有一点糖份。”

    贾杰敏坐下。

    满眼的讥讽。吕玉仙:

    “老子正想说是那棵老阳甘蔗怎么不淤出一点点甜味儿来的?”

    贾杰婞一时尚未完结洗衣。贾杰敏忽然觉得这样的人身攻击很无聊。便怯声说作业尚未完成。

    横眉冷对。一声嘶吼。吕玉仙:

    “作业可是不能晚上写么?叫你下楼便是帮助你大姐漂洗衣服的,可是还想等待我这只带血的手浸泡发炎化脓?”

    又说:“黑心!”

    贾杰婞:“杰敏根本就无心。”

    贾杰敏举起了她淤青的手指。吕玉仙满脸的鄙视。吕玉仙:

    “你的可是也划开口子,还是像老子这样流血了?”说着,放下烟筒。只将一个盆子里的衣物放置在另一个盆子中然后打开了门。贾杰婞手指点点瞪眼过去。贾杰敏忙上前去接盆子。却甩开大步流星出门而去。直到南侧房头水管龙头,吕玉仙才冷眼站一侧仿佛监工一般看着漂洗。

    手腕受伤,吕玉仙休息了几天。却总是唠叨衣服堆积没帮手清洗。贾杰婞说利用晚饭后的时间清洗。吕玉仙稍加沉默让她还是念好书。又将等待者衣服返还,留下不急穿者的衣服。

    又到东山赶集的日子。吕玉仙明确提出。贾中华反对。只说你常常去赶集,家里的生活也没啥改变的,不如我出门钓鱼。的确,集市上农副产品之多,虽然廉价,吕玉仙却不想乱花费。因此,赶集也不过是采购一些鸡蛋而已。吕玉仙酷爱糖水鸡蛋那一口。

    一个反对,一个坚持。两人对立。似乎这已经成为了见怪不怪生活的常态。贾中华觉得他已经退步。便又指出付华妻儿在老家,一个单身汉在总站闹得动静蛮大。吕玉仙强调那都是一类捕风捉影的是非婆。

    贾中华实在不知道为何劝导忽然就把各自归位“是非婆”一类。

    农贸市场的形成主要还是因为农村人饲养鸡一类牲畜在家里急需用钱时便聚集变卖。久而久之,农副产品入列。但是,这不是这个时期经济主体导向。市场管理多有同情农家之潦倒。侦查之眼目自然转移到购买者方面来。由此,购买者实则踏着风险而来。尚若被查,鸡蛋超出数目达的没收,办公室一番说服教育,顶撞者接受处罚。再顶撞,以“投机倒把”处理。

    贾中华说明“投机倒把”的危害性。吕玉仙铁定听不进去。

第138章 吕玉仙赶集。蔡慧香懊恼。付华发挥动力。贾杰刚摔落。

    贾杰刚心底一直记挂着那只莫须有的“狗”。父亲反对,母亲坚持,他便站出来说他机灵,她购买鸡蛋时,他会蹲守在她旁边,尚若被盯上,他能示意提醒。虽然携带贾杰刚出门碍事,但总比呆在家里沉闷的强。吕玉仙一副看你还有啥话说的得胜目光。贾中华黑沉面色。算是默认。

    冉冉升起的红日映照大地。松柏舒展身姿,鸟儿歌唱,大地睡醒了。无限延伸的公路仿佛就像胶片,任由红阳时明时暗穿透放映。蜿蜒入蛇,爬行山峦包抄茂盛的绿色盛装。风光格外有情。吕玉仙心神旷怡只把个“游春”唱得满满皆是美食的诱惑无不令人心生向往。贾杰刚一一询问。吕玉仙一一解答。付华只笑说那些都是看不见摸不着的东西,待会儿我带你去东山食堂开荤。又将“肘子”、“千张肉”、“粉蒸肉”、“回锅肉”道出。贾杰刚下滑唾液。当然,这也成其为吕玉仙喜好出门的动力。特别是赶集付华陪同采购鸡蛋时,但她还在讨价还价之际,他便掏钱支付。

    大约三个小时,车辆到达了东山镇。付华将车辆驾驶到了煤场。等待装载的车辆犹如长龙。付华担心耗时过长,便带领母子二人先到食宿站午饭。之后吩咐二人先去赶集。付华说明要转至二十公里外的另一个恩红煤矿去装载。

    走出食堂大门,贾杰刚不想陪同吕玉仙赶集。他心底揣着小“狗”。

    一条由东而西的黄泥路上,两旁摆开了鸡,鸡蛋,核桃,土豆,土豆片,红薯,红薯片,宝珠梨,柿子,大米,玉米,旱烟,玉米糖,丝丝糖,手工布鞋,名族绣花物品等各类物品。

    公路交叉东方入口蜿蜒而上,赶集者不断增多时,只将公路占据,遇到路面狭窄时,只得停下来等待。付华当机立断带领贾杰刚转去恩红,所幸避让着还能驶过集市口。贾杰刚第一次打量如此壮大的队伍感觉不可思议,因为空气中弥漫着黄尘。付华说明天晴如此,阴天下雨则是一遍泥泞。

    午后的阳光直射,气温渐渐升高。吕玉仙穿梭在拥挤的人流中只觉得脸上朦上了一层黄灰,鼻孔里夹杂着煤灰混杂的味儿。一圈转悠下来,她还是觉得并未遇到她理想的价格。尽管喉咙干燥,她仍然再次逛去。再次返回,路边来了一位刚卸下背篓的老大爷。旁边农户打量不让加入。吕玉仙上前理论,只说这条街道不是你家的。如此,老大爷勉强后退可以售卖。再询问鸡蛋价格。回答五分一枚。又迟疑竖起拇指褒奖吕玉仙好人,因此主动让价四分。吕玉仙仍然想遇到低廉售价。再一圈下来,吕玉仙还是来到老大爷摊位购买了三十枚。

    话说集市形成之初,当然是出售者多余购买者。而购买者中,多是附近的住户,当然,也有一部分是跟随车辆而去的流动过客。

    通常,出售者兜售给流动过客的价格要高抬一些,当然便得具备一双观察辨别区分的眼睛。这对于生疏者尤难。有过几次经验累积后大可区分开来,毕竟小镇上赶集的人有限。

    通常,集市一般到了下午四五点钟自动散去。一是因为赶集者回家烧饭,二是农户还有一段必须的返程。仿佛就像契约,早晨自动汇聚,到了黄昏则烟消云散寥寥几人。

    通常,家里急需用钱者则守候在散去的最后时刻。希望有返回的驾驶员能够按照心理价位收下。但是,往往这个时候的驾驶员稀少。多则是小镇上的住户瞅准这个时候出动。一方咬紧牙箍不松口。另一方则一副爱买不买的姿态。交易促成。有时购买者要求送至家中。农村人口也希望能交上城镇里的朋友。一来遇到天黑可以留宿,二来回到群体尚可吹嘘显露。

    通常,赶集的车辆也是造成堵塞的另一个原因。没有疏通,唯有等待自动开通。在返回的行列中,售空者脸上犹如花儿一般灿烂,特别是出售好价钱者更亦如此;相反,则收敛笑容苦涩听故事。鸡有鸡路,鸭有鸭路,蟾蜍无路要大跳一步。有驾驶员打探尚未售空者背篓。这个时候抓住机会能再次销售,且还能搭一段路的便车一路的闲聊。

    通常,有了经验的驾驶员不愿再搭乘。城里人进入的是公共澡堂,相对农村人来说,也只能各自以各自的方式解决。甚至有洁癖者调侃;一生人三次沐浴;出生,结婚,终结。可谓是,灰暗,灰色,诙谐!

    通常,人与人之间关系的建立没有固定格式,但却不外乎出如此交往的需要中。

    通常,东山镇沿边山寨子的村民生活艰难。工商管理者面对不断扩张的涌入者也只能睁只眼闭只眼了。当然,也有看不顺眼者上前干涉。回答却是我们背累了停歇下来休息不行么?如此,工商管理者只得将眼睛盯在采购者的追踪上来了。

    闲话少叙,回到吕玉仙购买鸡蛋上来。手提提篮,又将自己脱下的外衣盖在了上面整理好。迎面走来了林佳慧。同样也是购买了鸡蛋,又相互问了购价。林佳慧报出了六分。听了吕玉仙所报,她眼中除了羡慕还夹带着一丝丝失衡。吕玉仙将经验如实相告。林佳慧因称跟随客车来还要跟随返回,没有过多时间往返耗费。招呼过后,各自分开。付华去恩红运载,来回四十公里的山路,吕玉仙知道一时半会儿是返回不了的。吕玉仙再次转悠。眼见一箩筐的红薯片。忽然想起了小时候家里的味儿。一股热血涌动着她欲上前购买。灰尘从她脚后跟处坍塌下陷。站至箩筐前又迟疑了下来。兜售红薯片的是一位上年纪的妇女。她迎上她笑脸介绍如何的甜脆。又递给一片品尝。吕玉仙点头说知道。提起小时候母亲也炒制。吕玉仙必须压缩生活一切而外的开支,并且觉得唯有存余才是今后生活的有力保障。

    品尝了免费的红薯片后转身,开始往车站走去。

    集市盘踞在一座山头呈一个“U”字形。公路斜交而上。又从“U”字底分叉开而进入煤矿或通向恩红煤矿的道路。从集市步入车站可超便道倾斜直下。穿插小路,沿着斜坡走去。下方正是公路以及车站。一眼可见随意停留斜山坡上的车辆杂乱无章。公路狭窄处,只可停放一辆车的位置后面甩出拖兜。身背竹篓的手提竹篮的头顶方格红、绿、蓝、黄头巾的穿插走动,希望能够搭乘免费车辆。西入口处,有车辆慢慢启动。通常情况下,装载了货物的车辆会在出口地带等待,总希望开启时不受堵塞限制。但是,每当停拥挤时随意的停放又造成限制。仿佛这是一个循环,停放者皆知却身不由己加入。

    通常情况下,付华装载返回会在此场地等待。但也少有会在“U”字交叉口的车辆堵塞。吕玉仙分析认为集市开始退散,上方堵塞可能性不大。穿梭在倾斜的场地未能瞅见熟悉的车牌,吕玉仙犹豫着去往背阳地等待。相比林佳慧的鸡蛋价格,她觉得她今天购买到了整条街的最低价位。喜悦之情顿生。

    忽然,万明之妻蔡慧香手腕竹篮从斜坡上下来。蔡慧香同属一个洗衣组,可谓同事。蔡慧香笑脸相迎。吕玉仙则沉浸在万明对待贾杰刚的态度中沉脸。蔡慧香大咧咧凑上前询问购买了啥物品。吕玉仙爱答不理摇头。蔡慧香张扬只说购买了鸡蛋,在靖城要八分的在这里只需五分。吕玉仙消沉脸讥讽:

    “那是你会购买。总站就你一人会过生活。”

    抓住机会,蔡慧香想显摆一番。蔡慧香:

    “哎呀,也不是会过生活啦,家里还有那么些孩子眼巴巴指望着你回去,总要给他们捎带点啥好吃的吧?我不像有些人过日子,省口落牙的赶集一趟空手空脚返回。”

    言下之意。吕玉仙明白。吕玉仙:

    “出门赶集一趟不容易,总要采购一点各自喜欢的物品回去,你看见谁空手空脚回去了?”

    似乎是为了展示。蔡慧香揭开了竹篮一角的帕子。蔡慧香:

    “你看看这白生生的鸡蛋可喜人?我是一个直爽人藏不住噎不住的,整整五十枚恐怕整个总站出来赶集人我是采购最多的吧?”

    又说:“你购买了啥?”说着,伸手去揭竹篮里的衣服。

    吕玉仙知道对方打量到她的堆积没有她的高。她不想给予她压低她的舞台。吕玉仙扭动腰肢挑开。吕玉仙:

    “你这个人才稀奇呢!我购买啥关你逑相干?”

    自找没趣。蔡慧香试图找台阶下。蔡慧香:

    “我是说比较一下谁购买的鸡蛋大啊?东西好呀!”

    吕玉仙退后。吕玉仙:

    “谁告诉你我购买的一定就是鸡蛋?”

    蔡慧香所幸揭开了竹篮上的帕子。阳光下,一枚枚鸡蛋很是新鲜。

    吕玉仙瞥眼过去并不当一回事。正在这时,忽见一位中年男子走了过来向她询问,可是在集市上购买的鸡蛋。吕玉仙不爱搭理从另一侧抽身离开。

    终于有人愿意听显摆,蔡慧香展示她的精明以及她富裕的日子。男子一抓住竹篮让她跟随去市场管理部接受处罚。顿时,蔡慧香傻眼。仿佛就像魔术大师,中年男人揭开右臂上横担的衣服展露出红袖套。根据

    市场管理规定,购买十枚者视为投机倒把。蔡慧香再返回时,提篮里只剩下了十枚鸡蛋。吕玉仙蹲在车辆后一侧窃喜。蔡慧香仿佛一个泄气的皮球再也鼓不起来了。

    太阳偏西下了山头,依然没有付华的车影。场地上的车辆也离开得不剩三五辆。吕玉仙只得去食宿站等待。

    话分两头说。这天恩红的车辆也增多,付华只得排队等待。其间,贾杰刚央求趁机去抱小狗,只说要挪动车辆没时间。贾杰刚好不失望。驾驶室温高难耐,便各自下车转悠。

    排开队伍的车辆仿佛就像长龙,从公路延伸进入煤场。随着前方装载好了松动的车辆缓慢移动,仿佛此时此刻的汽车不再是汽车,而是一个负重的铁蜗牛。

    ——不!不止是铁蜗牛,准确说是一个母蜗牛牵动着身后的小蜗牛儿。

    直到天黑沉下来,终于到了付华装载。成堆的原煤茫茫一遍。装载妇女指令他到东北一角的煤堆装载。那是一个三角的入口处,必须先倒车将拖兜先倒进去,装载满拖至宽敞地点,摘开而来再一次倒入装载主车,满载后再一次倒入挂箱,扣上三角架,才算完结了装载的整个过程。

    拖兜装满,付华试图将车辆倒成“L”形好装载。可是,地点受限,几次轰响油门后还不能到达指定位置。妇女们一个个头包头巾按压在铁铲上打量。无不脱口指出懒民族。又以荤腥笑话怼回去。铁铲扬起,粉尘漂撒。付华急忙钻进驾驶室。拖兜卸下。轰鸣发动机又倒回去主车。一把方向漂移,车厢正对小山包似的原煤。

    煤场上装卸工基本都是安置下井家属。彼此乐意混个人熟。譬如要进趟城啥的便也方便。当然,对于驾驶员一方能够缩短时间也乐意接受。

    尽管如此,七八位妇女装满一车,差不多耗时两三时。遇到体力弱的小组,耗时就要延长一些了。就算是身强力壮的小组,装载一天,到了夜晚,便也精疲力竭。如此,也只能延长时间了。当然,驾驶室说笑也是一种动力。犹如付华放野马式的口无遮拦,刚转身拖带出拖兜大家便鼓足干劲想要拿下。

    付华最好那一口荤腥笑话。再次跳下车便爬上小山头去开荤腥玩笑。组长张小花是四川人。付华变着腔调:

    “妈P磨洋工呦?还手杵铁铲还不开干?天都黑了老子还要赶路。”

    浓郁的四川话吐出。张小花:

    “妈卖‘P’,催死催活哈?早一点起床赶来,早返回投胎喽!”

    张小花有股蛮力,嘴巴又毒。付华只想讨便宜。满脸嬉笑。付华:

    “妈卖‘P’时,可是还带上了你?”

    付华是民族。张小花早摸清楚。得知其一些生活习惯。说着,七八位妇女轰然大笑起来。铲出的煤层也扬高了一些,飘洒下的煤层不时散落在拖兜边。

    张小花讥讽的是一些不为人知的习俗。可是,付华原本长期单身孤影,缺少了的正是撩拨神经的宴席。付华历来一副不温不火的样子。他在心底消化着这能激起肉体燥热的语言。大家笑过后。

    张小花似乎一点不生气,她迎着他的话,将铁铲杵在煤堆上:

    “就是我的,那你这个龟儿子想不想含?”

    不远处,电线杆上皎白的荧光灯幽幽照亮。

    迎接着她挑逗的目光,他邪淫的眼中亮了起来,他浑身的血液似乎开始沸腾而开。他说:

    “想含,那今晚你可是跟我回总站?”

    张小花:“何必还要跑到总站去,就在这里,你敢不敢?!”说着,她的一条腿踏在铁铲上。仿佛可依杆上爬的姿态。其余妇女听这话忽然起哄起来。停了手里的工具,一口同声地吵吵开:

    “就在这里,就在这里干他!”

    付华心想,她一个女人都不怕,何况男人?于是,他迎接了上去,两眼冒着绿光:

    “你一个女人敢,我有什么惧怕?”

    付华迎上去便想动手。张小花一声令下:

    “姐妹们——按住他!”

    于是,铲子一扔,大家七手八脚就将他按在煤堆上。毫不犹豫。张小花犹如骑士。奶白色的喷壶直洒挠腮胡。付华手足并用拼命挣扎。大家按手的按手,脚是脚的犹如一个大字被紧紧卡住。付华紧闭嘴唇。配合者手捏鼻子。白色的喷壶混杂煤灰吐一口涌一口的下咽。付华心里直叫苦不迟。再次闭紧嘴唇咬紧牙关。痒痒一挠,又开怀大笑。这个时候让叫唤姑奶奶便是姑奶奶,要叫唤祖宗便是祖宗了。

    诡异。淫邪。猥琐。黑夜里,昏暗的路灯见证荒诞的实验煤田。

    闹够。疯够。铁铲发出的力量铿锵。仿佛失去生命体征者注入的强心剂。装载又恢复到清晨出门的时间。

    付华终于上车。张小花也扛起铁铲收工回道。跳下高耸的煤堆却绊到软绵绵的躯体。再伸脚触去,却发现睡了个小孩。忙吆喝众姐妹,询问谁家的孩子。

第139章夜战

    付华挂上了拖兜,忽听不远处嚷嚷声。回头一看这才发现不见了孩子。忙跳下车招呼。

    原来,贾杰刚再上车没能锁紧车门。车辆后倒却给摔了下去。再一把方向车门自动闭合。

    妇女们合围付华又是食指戳在额头上一番谴责。张小花说所幸车辆倒偏离开来,否则尚若车轮碾压过去不堪设想。贾杰刚叫醒过来只一头雾水。大家这么一说,眼泪滚动流出。付华抚摸头发责备怎么摔下车辆还能继续睡过去。贾杰刚说当时似乎一阵风刚想仰头却犯困又倒头躺下。在梦中,似乎他正荡秋千,迎着热气腾腾的气流忽然就给荡进了凉爽的云层里……

    贾中华这晚几趟披衣出门都没瞅见一楼厨房的灯亮。他曾经去过东山。他排除了各种装载拥挤的可能性更加怒火中烧。但是,却受凉下腹疼痛起来。

    夜深人静,从灯光球场传来脚步声。贾中华命贾杰敏起来下楼查看。贾杰敏正迷糊,忽听吩咐有些拖带。贾中华一阵责骂。贾杰敏拖鞋急忙下了小阁楼。

    出门。一楼厨房光线透出。禀报。又命去询问半夜回来的原因。下得楼来,贾杰敏询问可抱得小狗。唉声叹气。贾杰刚:

    “别提小狗,今天一点就要了你哥哥的小命……”

    她关切询问什么情况。吕玉仙手捧烟筒眼斜斜瞪过来。吕玉仙:

    “不要夸大事实,你付伯伯不是只注意倒车没有留意到你吗?”

    二人尚未晚饭。打开碗柜。贾杰刚回头:

    “张小花阿姨说,他当时只忙着跟她们打情骂俏,哪里会留意到我呢?”

    吕玉仙目光斜视。吕玉仙:

    “你想想你摔下去的环节,他倒车,车门甩开,他可是正操作方向盘?”

    贾杰刚不解点头。又端出了冷菜。吕玉仙:

    “既然是操作方向盘,他怎么可能嘶吼声音去打情骂俏?”

    贾杰刚转动脑筋思考。虽然认为分析得有道理,但心中还是不快。

    吕玉仙吩咐清洗灰尘后再弄饭菜。贾杰刚命贾杰敏帮衬通开火炉。便提出火炉退却碎焦灰。再进门,吕玉仙询问火炉是谁密封的。得知是贾中华睡觉前的吩咐,吕玉仙稍稍安心。又询问为何大半夜的还不睡可是还惦记着是否晚饭。回答是父亲让下楼询问晚回来的原因。

    一口烟雾吹出。吕玉仙:

    “我就说,什么时候便得懂事了会惦记你妈了。”

    贾杰敏再次出门晃动着提进了火炉。贾杰刚让贾杰敏炒饭。吕玉仙接过锅铲让她先上楼禀报。吕玉仙:

    “但是,不能提及你哥哥摔下车门的事?”

    贾杰敏狐疑。吕玉仙:

    “不要用疑问的眼神看我,那么大的死叉叉可是不会动脑筋?”

    又说:“你只管前盘脱出,今后有机会可想还出门搭乘汽车去玩耍呢?”

    贾杰敏恍然大悟。急忙出门仰头禀报。

    贾杰刚开始洗脚。盆里已是一层煤灰。只说赶集好无聊,弄脏了一身衣服还险些出意外,今后有机会也不去了。吕玉仙:

    “可想吃鸡蛋?”

    贾杰刚:“可是我跟随去装载,除了排队还是排队。”

    又说:“如果付伯伯车轮稍偏斜碾压过来,恐怕我小命早就呜呼了。”

    吕玉仙猛然炒拌。似乎非常讨厌贾杰刚揪住事件不放。贾杰敏要出门却又不知所措。面色黑沉。吕玉仙:

    “不是在车上你付伯伯就已经说明,你掉下去的位置根本不是他装载的位置?”

    贾杰刚强调,那是张小花指挥倒一旁的。她说他当时就想在拖兜装载的位置,是她指挥才偏离移开的。贾杰刚的坚持让吕玉仙的脸色越发黑沉了。猛然将锅砸在地面上。贾杰敏忙从碗柜端出白菜汤炖在火炉。吕玉仙:

    “可是你那双脚稀奇,搓揉这么会儿还洗不净?”

    毛巾抹脚。起身开后门倒水。吕玉仙:

    “张小花指挥,那说明这不是你命运的劫数,既然如此何必还要夸大其词?”

    又说:“可是想去向你爸爸告状讨好卖乖?”

    贾杰敏忙打水端吕玉仙跟前。就在这时,门无声地推开,一张绿脸交映进入。贾杰敏从木桌下抬出木凳。吕玉仙:

    “捧逼脬的!”

    贾杰敏怯怯说明父亲闹肚子了。低头去拧毛巾。吕玉仙:

    “可是闹肚子下楼就不闹了?闹肚子要服下十滴水钻进被窝里去焐着嘛。”

    贾中华:“这还用你说。”

    又说:“什么‘不是你命运的劫数’什么‘何必夸大’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何这么晚才回来?”

    吕玉仙抹开眼睛。吕玉仙:

    “那来那么多问题,大半夜的老子饭都还没吃一口就撵下楼来了?”

    又说:“三堂会审么?!”

    贾杰敏:“是爸爸关心您,一晚上都睡不好。”

    吕玉仙瞥眼过去。再次揉搓毛巾。又冷冷道出今天赶集的人特别多,车辆也多。又把话交给贾杰刚让他说明去恩红装载的情况。贾杰刚点头说的确那里的车辆排得就像长龙。

    贾中华:“完了?”

    贾杰刚:“完了。”

    贾中华:“那‘不是你命运的劫数’是个啥意思?”

    吕玉仙讥讽而笑。吕玉仙:

    “又不懂文化,还咬住不放。”

    贾中华目光转向贾杰敏。吕玉仙目光也扫视过来。贾杰敏心底一阵揪起。贾杰敏:

    “哥哥说,他是当事人。”

    如此一说,贾杰刚不得不道出事情前后。

    贾中华询问,你摔下来时你妈妈怎么不拉你呢?她在干什么?

    吕玉仙提高嗓音。吕玉仙:

    “下楼不询问你媳妇儿子肚中可有食,就知道打破砂锅问到底,问问砂锅可装几斗米?若要是怀疑,你明天不会自己去问他?”

    一阵腹腔疼痛袭来。贾中华的脸黑沉下来。

    语气稍悠缓。吕玉仙:

    “我都对你说了千百遍了,当时老子不在车上,当时老子在东山镇赶集等待他们呢!可是他是我儿子,他摔下去老子能袖手旁观?”

    按压腹部。贾中华说听闻是去东山镇装载。吕玉仙只说东山镇车辆多,付华才转去恩红的。尚若留在东山镇,只怕现在还在半路摸黑呢!

    吕玉仙洗漱完。贾杰刚取来碗筷开始吃饭。

    贾中华吆喝贾杰敏时,惊醒了贾杰婞。随后贾中华关门下楼,再次惊醒。在无数次的争吵中,贾杰婞直感觉乏了迷糊过去。

    吃饭声响,厨房更显沉默。贾杰敏转身欲出门。吕玉仙叫住。她说他们搭乘了一天的车了,可是不等待收拾洗碗。贾杰敏怯声表示可以收拾起来等待明天再洗刷。

    贾杰刚满眼讥讽。贾杰刚:

    “明天便是下个礼拜了,洗碗便轮到大姐了。”

    吕玉仙:“我最讨厌吩咐做事要等下挨下之人了,可是屁股里的屎都挨干了还不想干?”

    贾中华说深更半夜的了,孩子也困了,让她先上楼睡觉。吕玉仙轮起眼皮。吕玉仙:

    “老子不困吗?从早到晚才端上饭碗,老子为什么?”

    贾杰刚:“还不是为了这个家。”说着,瞪眼贾杰敏。

    吕玉仙忽然又讲起蔡慧香鸡蛋被没收过程。满眼讥讽。她笑她只为了显摆她多购买的是五十枚鸡蛋,结果被巡逻的市场管理者听到叫唤去没收了。

    贾中华思想并不在这个笑点上。似乎吕玉仙越卖力陈述另外一件事,越发可疑。贾中华说明,总站去东山或恩红的车辆众多,付华前脚走,难道你就会傻傻等待在东山镇。

    吕玉仙丢下碗筷一抹嘴唇询问他到底想要说明什么。

    贾中华:“他们前脚走,难道你不会后脚拦截一辆车追去?放着儿子独自一人呆驾驶室,你俩出去……”

    吕玉仙提高声音打断。吕玉仙:

    “你个做贼人谨防人,贼老婆当家将心比己。”

    当孩子的面,吕玉仙如此谩骂。贾中华红了眼。相互对峙五秒。贾中华移开视线。今天他下腹疼痛实在不想动手。

    贾杰刚插进话说明下午抵达恩红后车辆排队都出了煤场至公路,付伯伯一直都在驾驶室,妈妈并没有追撵进去。得到佐证,吕玉仙眼珠几乎转动脱落却懒得张口。

    平日,吕玉仙一贯得理不饶人。无论遇到什么事,无理也要辩三分。而今,她懒得搭理的背后,一定隐藏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贾中华越想越生气。一声嘶吼。贾中华:

    “你懂个逑!难道天黑时趁你睡着后他们没有离开出去搞鬼?否则你怎么会从车辆上摔下来他都没发现?”

    贾杰刚这样一想放下碗来。贾杰刚:

    “也对……啊?”

    冷眼冷面。吕玉仙:

    “对个逑——对的!你是墙头草吗?”

    贾杰敏收拾餐具。贾杰刚提出火炉。

    吕玉仙转向贾中华。又说:

    “你到底想怎样?这日子到底还过不过?!”

    贾中华站起身要她当面去向付华对质。她甩开他的手腕抱起烟筒。

    贾中华:“做贼心虚了?不敢去了?”

    吕玉仙点燃香烟。吕玉仙:

    “你有完没完?可是吵吵闹闹让全总站都知道,你脸子上好看么?”

    贾中华更加理直气壮。贾中华:

    “你如果没有干见不得人的勾当,怎么会怕全总站知道?”

    吕玉仙说,明早起来可以去当面对质。贾中华说只怕你二人提前窜供。

    吕玉仙有些气恼了。掐熄灭香烟。起身猛然摔门而出。贾中华追了出门。贾杰敏正洗碗。忙要贾杰刚跟随出去。

    吕玉仙出门转向楼口。贾中华虽然纠缠却也奈何不得。一路上楼。吕玉仙脑海里满是贾中华不堪的曾经。特别是泸州女人的来信。极度地恨意涌上心口。迈进房门,一把拉亮灯泡。鄙视的眼色中夹带仇视不满的愤怒。吕玉仙:

    “你还真他妈贼老婆当家将心比己?如果要这样说,嫒仙怎么会一次次上家里来耍横我问你?还有泸州的那个贼婆娘是怎么一回事儿?今晚你都给老子交代清楚了?”

    又说:“自己的屁股还被海风吹着,就好意思站在道德的制高点来指责老娘了。告诉你,老娘人正不怕影子歪。老娘赶集可是带儿子一块出门的。”

    泸州之事,贾中华一直大呼冤枉。吕玉仙揣测,既然她的娘家人他都不放过,那他怎么可能放过泸州的?特别是当全国人民正向驾驶员投以青睐的目光的时候,一个仰慕他的四川女人怎么不热脸贴上他呢?家丑不可外扬。吕玉仙从来都是避讳提及吕嫒仙之名,可是,今天她实在怒气难耐。

    贾杰刚狐疑。他实在想不明白吕嫒仙一次次上家里耍横到底和父亲又有何关系?

    贾中华极其要面子。特别是当儿子的面提及“泸州”这个敏感的字眼。他眼睛血红手指点点结结巴巴。贾中华:

    “你……!我……?”

    吕玉仙嗖地站起身。吕玉仙:

    “你什么你?我什么我……?!”

    心底的猛兽忽地蹿了出。贾中华扬手便是一个耳光。但是,吕玉仙眼看他情绪的变化早有防备。她头往后仰,避让开了他的手掌。紧跟着,她伸手还击,他第二掌就打劈头打了上去……

    贾杰敏推开门,二人已扭打一团。吕玉仙高仰受伤的手腕“嗷、嗷……!”直叫。贾杰刚欲上前劝开,却推搡中感到有所不力。

    一阵天旋地转。吕玉仙站稳。运足气力,她按住他的手腕头顶他的胸口。仿佛蛮牛,两步三步,他就被顶到了墙壁。她抬起膝盖头,猛然向他的下裆抵去。

    一阵激烈的疼痛传遍全身,贾中华顺墙歪斜倒了下去……

    眼前这场战事的转变发生得太过神速,以至于贾杰刚还来不及分

    隔,他便倒地。仿佛极像敌对的阵营,吕玉仙毫不理会躺倒在地的贾中华。转过身来。黑沉眼睛。她开始训斥二人。吕玉仙:

    “刚才你爸爸打我,你俩眼睁睁看着,也不上来帮忙,可是让我被他打死,给你们娶回后妈,你俩才高兴?!”

    贾杰刚忙解释说,刚才你们推搡得分不开,正伺机劝架,爸就躺倒在地了。

    贾中华躺倒地面没有动荡。双眼紧闭,嘴里不断吐出白沫……

    惊恐万状。贾杰敏:

    “妈妈,爸爸口吐白沫了……?”

    一双极阴,极沉,极冷,极毒的眼神扫视过去。吕玉仙:

    “管球他的——装疯!”

    贾杰敏怯怯伸手去拽贾中华手腕。却瘫软垂下。她试图拖拽起来,却过于沉。她的摇晃似乎难以让他睁眼。

    低沉极恶的声音仿佛从地狱发出:

    “还死不去睡觉?可是明天都不上学了?!”

    贾杰刚想睡觉还是觉得不妥。叫唤贾杰敏。贾杰刚:

    “走?!”

    贾杰敏:“可是……爸爸……?”

    仿佛是一具病原体。贾杰刚扫视畏缩眼底充满畏惧。

    吕玉仙:“放心,他今晚死不了。”

    贾杰刚仍然迟疑。贾杰敏依然还蹲在跟前。吕玉仙再次发声。吕玉仙:

    “大晚上的见鬼了,一个二个的可是要成仙了还不去睡觉?要不,泡衣服连夜给老子下楼去清洗出来?”

    原本,贾杰刚睡在客厅围帘里。只是每每不收拾床铺,因此吕玉仙又安置上小阁楼。客厅的围帘暂时没有撤除,吕玉仙吩咐亲戚到家便也好安歇。贾杰刚站在楼口有些犹豫。

    时间一秒秒过去。仿佛就像无声的电影;贾中华慢慢睁开了眼睛。贾杰敏搀扶。屁股下移动方凳。贾杰刚站在原地不敢移动。水声翻滚。烟雾弥漫。贾中华的眼睛血红。眼神极沉,极暗,极痛。目光扫视在楼脚。贾中华:

    “老子躺倒在地,可是你就要上楼去睡觉?”

    贾杰刚怯弱。贾杰刚:

    “我大姐还不是在楼上睡着呢!”

    贾中华:“杰敏,把你大姐叫起来?”

    吕玉仙冷厉的目光扫视。贾杰敏畏缩。贾杰敏传达贾杰刚。

    贾杰刚:“爸爸是吩咐你。”

    贾杰敏:“你站在楼口距离较近。”

    又一口烟雾吐出。吕玉仙:

    “叫唤下来干啥?这么大晚上的还让不让人睡觉?就算是过去的***、老地主,不是差不多也要让人眯会儿眼嘛!”

    吕玉仙之说。贾杰刚满眼不屑展示贾杰敏。

    贾中华再次吩咐贾杰敏叫唤。

    小阁楼上,传来了贾杰婞不耐烦的声音。贾杰婞:

    “吆喝什么,这么大晚上的,还鬼哭狼嚎的,不让人睡觉啊?!”

    贾杰敏忙说明是父亲的旨意。紧接着一阵楼板响动。贾杰婞下到客厅。没有好脸色。贾杰婞:

    “什么事?”

    极其哀怨。贾中华:

    “什么事,老子刚才魂都去见阎王了,你还在梦周公?”

    “见阎王”与“梦周公”并列,贾杰刚本想笑却又给憋了回去。

    贾中华一眼便捕捉到了贾杰婞眼中的讥笑。一个玻璃杯飞向楼口。贾杰婞闪开。玻璃飞溅。贾杰刚蹲下去拾。吕玉仙不断偏斜着头颅倾吐烟雾仿佛在吐出一口口的哀怨。

    “哎呦……!”一声,贾杰刚捂手叫唤。

    吕玉仙瞥眼过去。贾杰婞询问可是受伤。贾杰刚说玻璃飞溅划开手指。

第140章雨夜电影

    鲜血不断从食指上淤出。贾杰刚噘嘴。

    贾杰婞瞥眼。贾杰婞:

    “笨!”

    又说:“不会使用扫把?”

    贾杰刚从门背后抓握扫把扫去,却划到贾杰婞鞋面。贾杰婞退让向前。依然站立。

    吕玉仙烟筒水声翻滚。贾杰婞:

    “我已长大。家里无论有啥事大家都应该坐下来好好商量么。”

    又说:“爸,您刚才所说‘见阎王’一词是何意?”

    贾中华没有耐心。贾中华:

    “‘何’你妈那个**‘何’?再‘何’老子命都没有了。”

    贾杰婞:“现在不是见您好好坐在木凳上吗?怎么……?”

    贾中华:“刚才楼下打得乌烟瘴气的,你睡在小阁楼上你可安心?”

    一口烟雾喷出。吕玉仙讥讽冷笑:

    “人家睡过去了你问她可安心?她当然安心得很呐!她不知道这么大晚上的,有些人还会发骚风发邪火不睡觉折腾一家人。”

    贾杰婞忙解释,今晚在学校晚自习时间很长,所以躺下去后便睡沉沉睡去。

    二楼闹腾出来的动静足够大。贾中华毫不相信。当然,也不能证实。但是,他足够相信她是吕玉仙一派的。贾中华:

    “就在刚才,老子都昏死过去没有那口气了。你身为一个家庭的老大你竟然不闻不问,安然睡你的大头觉。”

    贾杰婞眼瞅贾杰刚又扫视贾杰敏。贾杰婞:

    “谁弄得让您昏死过去的?说出来我绝不轻绕他。”

    贾中华很希望女儿能够伸张正义。贾中华:

    “除了那个恶婆娘还会有谁?”

    一口烟雾吐出。吕玉仙:

    “虫不咬手,手怎么会打虫子?!”

    又说:“再老子这里讨不到便宜,你可是就要牵连到他们身上?”

    又说:“睡觉去!”

    贾中华:“不许去!”

    嘶吼的怨气宣泄着暗夜的凄凉,贾中华似乎从来没有认真思考过,他怎么一过就将日子给过了个透心凉。

    形式上,贾家仍然是一家人,但却不知从何时起,局面暗自分化。

    吕玉仙一直以为,似乎只有对三个孩子心灵的掌控才能强化她的强大。但是,她似乎还没弄明白,任何违背生活本意的自然属性的情感犹如魔鬼的驾驭。因为一个个以自我为目标的自私自利的种子悄然在孩子们的心底抽芽。

    吕玉仙完全没有意识。当然,她不会邀请魔鬼。但是,每每她对孩子强化她要求的同时,魔鬼也跟着驻扎了进来。可悲的是,这样的演绎往往当事者浑然不觉。更严格地说,在“P”性分化的斗争中,贾中华被打压尚未完全摆脱出来,忽然觉出家庭空气的分化。他气急败坏地叫唤贾杰婞为的就是想强化他在这个家庭中的重量。无疑,她的回答令他失望透顶。于似乎冥冥之中唯有贾杰敏让他的心稍温暖。他心底的暗恨开始波及至贾杰婞。

    闹剧总是以闹剧的形式收场。闹剧过后,付华不再敢公开踏进吕玉仙家。只是送工作衣至灯光球场会等待贾家儿女。不时,让贾杰敏转告礼拜天前往东山赶集。

    王云金瞅准机会询问贾杰敏大半夜的屋里发生何事。贾杰敏摇头。王云金讥讽而笑。只说吵吵声响彻灯光球场。贾杰敏还是沉默。贾杰敏极度自卑。烦恼。

    贾杰敏沉默。王云金打听不利显得非常懊恼。

    王云金居住一楼十号。当然,就算二楼不吵吵嘶吼,楼板的闹腾声也是不能遮掩的。九号是一位知识分子不管闲事。八号居住邱晓静三口。王云金只说,别说我家居住在你家楼下,就算是间隔开来的邱妈妈也听到了碎玻璃的声音。

    吕玉仙痛恨专门打听他人屋里事的传播者。邱晓静家厨房紧紧连接贾家。如此,邱妈妈站在厨房门前,吕玉仙进入便猛然将木门砸上去。

    日子依然是这样不紧不慢向时间的河床上悄然流淌。

    一夜之间,总站人兴起了弹簧沙发。吕玉仙购入。贾中华敲敲打打。一个麻袋制作的长沙发安置在堂屋。

    沙发制作刚完工,孟建中携带妻女到来。

    原来,良县县城之小。孟建中率先以他的新理念经营,却也带动了一匹同套路的跟随者。消费者不断觉悟。多有避开。信任普片流失,小生意因此受困。孟建中到靖城考察。孟采明正满周岁,进门时不会走路。两天后,竟然手扶墙壁学会了走路。孟建中惊喜异常。陈明珠觉得具有意义。可是,乐极生悲。

    这天晚上,吕玉仙炖上火锅款待。一家人围着铁皮火炉坐下。孟采明便也感受气氛,只在缝隙间不断穿梭。火炉上热气腾腾。陈明珠起身取勺子。孟采明竟然一把扶去炙热的铁皮炉上。随即,哭喊撕裂。屋里顿时乱着一团……

    吕玉仙慌忙找来狗油说能治烫伤。涂抹。方止住哭声。

    客厅的围帘后安置的是一张小床。孟采明手背受伤,孟建中稍靠拢躺上床便一声嚎哭。孟建中只能躺大沙发。吕玉仙笑道:

    “建中,似乎前几天屋里忙碌打造大沙发便是为你准备的呢!”

    次日,孟建中抱怨沙发凸起不够平坦,基本一夜未合眼。吕玉仙明确这可是新打造的。孟建中让吕玉仙尝试。陈明珠提议将堂屋的小床换张大床。吕玉仙拼接床板。

    孟建中夫妻几乎每天都去市场调查。靖城气候稍冷,因此蔬菜晚于良县上市,品种且不多。一方面还需租房花费。孟建中还是认为条件没有良县优越。便又返回。

    孟采明一只手背结痂后留下了疤痕。

    孟建中夫妻离开。贾杰刚又下到堂屋居住。只是折叠被子收拾床铺显得草草了事。

    总站来了浙江木工黄兴华。手艺了得口口相传。完工王秋莲家,便被蔡慧香接走。吕玉仙扑了个空。得知实情各自转到蔡慧香家。万明只说家里急需打造一张高低床。蔡慧香也说先排了队。吕玉仙质问黄兴华当时明确之后没有人报名排队。黄兴华只好说万家打造物品少,加班加点一个礼拜便能完成。吕玉仙数落报名排队的没有插队快,因此各自背起木工工具出门。黄兴华只好尾随而下。

    小阁楼安置了三张小床。吕玉仙吩咐贾杰刚上楼。黄兴华吩咐客厅的小床也要拆去,否则,打造家居受限。吕玉仙明确吩咐贾杰刚上楼便是空出床铺让他安歇。黄兴华只说沙发即可。

    黄兴华踏上小阁楼翻动木料。大部分是吕玉仙干带锯时积累,当然,上好的红春木材必须花费购买。黄兴华量定木材设计。又建议打造一张大床夫妻使用,将原来的旧大床安置在客厅即可。如此一来,除了大床外还可打造出高低柜,单人小沙发一对,木靠椅。

    开始动工。围帘拆除。沙发挪动。客厅作为木工厂。

    楼上,刨花阵阵;

    楼下,顶撞声声。

    黄兴华停歇间隔。依稀可辨王云金咧咧责骂。黄兴华让吕玉仙去协调。却屌向一侧让他别多事。吕玉仙明确居住在楼上的优越性,楼下爱接受不接受也得接受。黄兴华对贾中华道出。贾中华下楼对张墨平说明缘由。贾中华能做的也就是多钓鱼回来款待。

    贾中华视黄兴华为座上宾。黄兴华也明确了刨木板时特别精心。再刨板材,黄兴华不慎扭了腰。贾中华提出到马龙找张医生抓药。原本,马龙至靖城三十公里一天便可往返,可二人间建立了友情,贾中华通常情况一趟少则两天,多则十天半个月也是常有的事。吕玉仙询问。贾中华只说三五天。吕玉仙:

    “你怎么不说一个礼拜?一个礼拜回来黄师傅腰也好得差不多了。”

    贾中华因此应下只居住一个夜晚。

    木匠常年漂泊在外。温暖犹如梦境。付华少了往来。黄兴华眼睛会说话。吕玉仙怦然心动。

    贾中华返回。一切平静如常。一切充满异样。

    贾中华外出钓鱼。三孩子已上学。二人说家具进了里屋。贾杰刚忽然忘记作业本丢在小阁楼上。一节课后急奔跑回家。里屋传出不一样的喘息声。贾杰刚悄悄探头。悄悄撤离。

    忽然之间,吕玉仙再打量黄兴华的目光不一样了。饭桌上会为他添菜夹鱼。贾杰婞质疑从未为父亲夹菜。吕玉仙只说你爸是自己家人,而黄师傅却是客人。面对客人,吕玉仙不时询问贾杰敏黄兴华木工做得怎么样。高低柜已成型。贾杰敏说线条流畅。吕玉仙爱妮冷瞥。吕玉仙:

    “你说好,我怎么看,一点都不好呢?”

    少有雇主会当面质疑师傅。贾杰敏打量黄兴华的眼神,却是一团柔情侵吞。

    这晚,“穿越生死线上的日日夜夜”在总站露天篮球场上反映。

    淅淅沥沥,夜空中飘飞小雨。由于机型与片子的关系,这天晚上的反映并没有在反映室中进行,而是将放映机搭建在灯光球场上反映。一把大黑雨伞撑在上空,光影交织着沥沥雨丝,白色的墙面上,晃动着听不明白的越南语以及着一侧发至一女子细弱的翻译。

    搬家后,“罢”电影场地位置不再属于贾杰敏的工作。三个孩子便各自集聚同学。家里窗台,自然就是留给父母观看的特殊位置。

    贾中华再趟马龙。自然,屋里只剩下吕玉仙、黄兴华二人。

    羞愧、憋屈、隐痛、愤怒等等一系列复杂情绪煎熬着贾杰刚年幼的心灵。他似乎忽然发现人性的伪善。看不透成年人的世界,他变得异常烦躁。贾中华不在家。贾杰刚在人群中竭力寻找俩姐妹。终于,在黑伞附近终于发现了贾杰敏。他让她回家去陪妈妈。

    自从家里的木匠开工,贾杰刚逗留在外更多时间似乎玩得更野了。

    贾杰敏一直认为贾杰刚是怕打造的响声或者是灰尘。贾杰敏:

    “你怎么不回去陪妈妈?”

    贾杰刚:“妈妈点名要你回去陪伴她。”

    贾杰敏说明家里北侧窗子也可看电影。她要他一块回去。

    奇怪,今晚的贾杰刚似乎心里像藏了什么心事似的。支支吾吾显得有些焦躁。又说自己还要找同学。

    贾杰敏推开门。窗口上方,吕玉仙头偏靠在黄兴华肩膀上。听到动静即刻端正坐姿。雨伞挂钩在铁线上方。属于贾中华的位置被占据,贾杰敏恍然有些不一样。侧偏头。吕玉仙:

    “你怎么不在下面场地上看电影跑回来干啥?”

    贾杰敏狐疑。贾杰敏:

    “不是您让哥哥叫唤我回来的吗?”

    吕玉仙一头雾水。吕玉仙:

    “丢下饭碗他便跑得没了影子,我啥时让他叫唤你回来了?”

    贾杰敏不得其解。贾杰敏迟疑说,为何他要撒谎欺骗呢?

    下了窗台。一杯水递至手中。黄兴华上扬下喉。

    转过身。狐疑眼神。吕玉仙:

    “怕是你自己撒谎推脱给他的吧?”

    吕玉仙似乎极其不待见。贾杰敏举手发誓:

    “我绝对没有撒谎。我向主席保证。”

    一个耳光掴上来。吕玉仙:

    “老子最恨得不得便举手发誓之人了。弄得全天下人都是假的,唯独你一个人才是真的一样。”

    贾杰敏忍住泪水站到北窗。暗夜里的细雨欢欢,影幕模糊歪斜。

    黄兴华包上了贾中华抓回来的中草药。三天后又继续工作。

    贾杰刚更不着家了。

    这天晚上,贾杰敏从公厕转入灯光球场。暗白的影幕晃动两个人影。烟头红影闪烁。贾杰敏模糊辨认似乎像贾杰刚。走过去。她询问他为什么要骗她回去被煽耳光。贾杰刚忙熄灭了手里的烟头。贾杰刚:

    “为什么,为什么,你哪有那么多的为什么?”

    贾杰刚强词夺理。贾杰敏黯然神伤。贾杰敏:

    “难道你撒谎还撒得有道理了?”

    一脚踢开石子。烦躁。贾杰刚:

    “你怎么不想想你一个女孩难道不该多呆家里陪陪妈妈吗?爸爸不在家,你可有想到妈妈一个人会多寂寞?”

    贾杰敏忽然觉得对方站在制高点。贾杰敏:

    “我是没有想到,你想到你怎么不做呢?”

    贾杰刚忽然间更加烦躁。贾杰刚:

    “跟你搅扰不清。”

    贾杰敏:“我回去告诉爸爸,你抽烟不学好。”

    贾杰刚:“告嘴婆,除了告嘴你还会干啥?去告,去告,老子等着。”

    又说:“滚!”

    贾杰刚上升使用“老子”这样的字眼?贾杰敏非常震惊。贾杰敏觉得他出现了“很大”的问题。

    厨房里,贾杰敏对贾中华说明贾杰刚抽烟。

    灯光球场。贾杰刚再次点燃香烟大口吐出。紧接着贾中华一掌拍在上头骂骂咧咧。吕玉仙推开北窗询问。贾杰刚走前。贾中华紧跟。贾杰敏落后。吕玉仙伸头出来。吕玉仙:

    “问,你们为何三人在灯光球场闹起来的,怎么一个人都不出声?”

    贾杰刚哭嚎不抬头。贾杰刚:

    “不要你管!”

    吕玉仙:“不要老子管打死你活该!”说着,猛然一声闭合玻璃窗。

    贾中华猛然一脚踢在臀部。贾中华:

    “你怎么跟你妈说话的?!”

    贾杰刚呜咽侧偏。眼底满是哀怨的恨意。

    隐蔽的杀伤力足够摧毁年幼的心灵。特别,反复被碾压的童心更甚。

    吕玉仙本以为只要稳住贾杰婞便能瞒天过海,曾经在孩子们心目中竖立起来的威严感依然如故。但是,事情发展的潜在流向却潜在背离。礼拜天贾中华再去钓鱼,贾杰刚不再跟随。贾杰刚一比高下各自出发。

    贾杰敏恍惚间发现贾杰刚变得有心事了。贾杰婞往往也是欲言又止。贾杰敏询问。贾杰婞只说等你长大便会明白。

    小阁楼的空间仿佛突然之间变得拥挤不堪。贾杰婞不是温习书本便是陷入沉思。贾杰刚仿佛刺猬一样筑起了隔墙。三人熟悉着;三人生疏着;三人传达着;三人陌生着。三人是那样地紧紧相依;三人却又是那样地远隔千里。三人同呼吸一个阁楼里的空气;三人却又恨不能阻断隔离出各自的空间。

    贾杰敏困惑:

    难道一次驾驶室里的摔落足够令他性情大变?那么,那个夜晚他躺在黑沉沉的原煤上他到底经历了些什么呢?置换角色;她认为但凡熟睡过去的人是不能体验到危险降临前的恐惧,因为那是发生在不知不觉中。也就是说,他恐惧的最大体验来至于苏醒后从大人们的议论声中而得到生命有可能受到危害的体验,而这第二钟睡梦中的体验相比第一种苏醒的体验来得要安宁得多。再寻思他反复催促她上楼去陪伴的话语,似乎话里有话却又解析不开。隐隐间,她的思维漂浮至窗口。她觉得他俩都有秘密。吕玉仙头依那肩仿佛不一样。那么,到底有何不一样?贾杰敏又觉空洞。仿佛间这又是人之常情。她的思维又漂浮在“嫒仙怎么会一次次上家里来耍横我问你?”这句话上。这句话的隐意到底在指向什么偏离着她不敢回想的童年的记忆。恍然间,她惶恐成年人的世界。她畏惧长大。

第141章 春城寒假。靖城雪仗。

    春节来临。周杰玲出怀显出身孕。之后,苏慧娟公开了与何玉华的恋爱关系。

    这个寒假,贾杰敏兄妹俩没有去良县。付华运输春城煤机厂原煤。兄妹二人搭乘去了春城。

    杨伟中年得女。杨丽燕视为掌上明珠。杨丽燕才入学时,四哥王兴烁满十六岁便在煤机厂参加工作。

    大表哥、二表哥、三表哥不在家中,因了贾杰刚只能成天跟在王兴烁屁股后面玩耍。贾杰敏则跟杨丽燕玩耍。杨丽燕这年念到小学四年级,贾杰敏高她两级。

    礼拜天,杨伟夫妻俩带着女儿与侄女儿在自留地中刨挖。杨丽燕提出吃冰棍。贾中美一掏腰包给了她六分钱。可是,杨丽燕垮脸嫌少。贾中美强调;三分钱一支的冰棍,六分钱正好买两支,你跟杰敏一人一支。

    杨丽燕瞪眼:“我要买的是五分钱一只的牛奶冰棍!”

    贾中美一声呵斥:

    “这也够你买了呀!”

    杨伟狐疑:“不是还有她表姐杰敏嘛?”

    贾中美说明,早点没零钱给她,便掏了一毛钱给她,肯定是还没花销完的。并一块两只也够了。

    杨丽燕即刻回答,花销完了。出了四分钱的烧饵块,剩下的六分都买小零食了。

    贾中美追问。

    杨丽燕佯装寻思。但即刻反驳说:

    “即便是没有使用完,那您给出的钱可是还有讨要回去的份儿?”

    贾中美手杵锄头站在地里。贾中美:

    “不是讨要回来,是你要吃牛奶冰棍的,你卖了五分的,剩下你贴补两分便可以给杰敏也购买一支了;要不,你俩都吃三分钱的?”

    黑沉脸。杨丽燕:

    “我为什么要贴补给她?再说了,三分钱的红冰棍味道不好。”

    杨伟也停下来说还知道挑嘴了。

    杨丽燕:“你早餐给我的便是给了我,我为什么要掏出来贴补给她?不给。”

    贾杰敏从未吃过冰棍。若贾中美置换吕玉仙,这已经是天大的恩宠了。贾杰敏潜在担心贾中美会像母亲那样发脾气。贾杰敏:

    “丽燕,就买三分钱的吧?”

    杨丽燕将六分钱扔在土里。目光斜视。杨丽燕:

    “要买你去买,我嫌丢人!”说着,她气急败坏地转身离去。从这忽然抛甩的动作中,贾中美有些慌神。仍然还是手杵锄头的动作,只不过脖子却跟着杨丽燕的背影而去。

    贾中美一声呵斥。贾中美:

    “讨债鬼,讨债鬼,老子怎么会养了你这样一个讨债鬼!”

    强烈的光线直射在翻开的泥土上,滋黑的油泥接受着阳光暖暖的照耀。六枚硬币没有规则地撒在泥土表层,发出分外刺眼的光芒。贾杰敏很想弯腰起捡起来,但又怕让二老误会。她有些不知所措。

    杨伟:“杰敏,捡起来你去买?”

    犹豫着贾杰敏蹲下身捡起钱来。贾中美:

    “你个老东西,看看,这就是你娇惯的结果。”

    杨丽燕走出几步,忽然又气冲冲转身来。杨伟说她想通了。却直奔贾杰敏身边。伸出手臂:

    “还钱来!”说着,一把从贾杰敏手中夺过硬币转身就走。又扔下几句:

    “这是我妈是给我的钱又不是给你的,你接什么接?不要脸,还想强占我的便宜。”

    泪水暗浸入眼眶。贾杰敏用劲儿忍住。还好,从小她接受的正是憋屈待遇。杨伟看出了她的异样。杨伟冲着她的背影:

    “不是杰敏‘接’的,明明是你嫌少扔在泥土上不要,我命她捡起来的。”

    头也不回。杨丽燕:

    “即便是我扔在泥土上面的,那也是我的,就是不许她捡!”

    杨伟急忙冲她后脑勺喊话:

    “卖两只三分钱的啊?”

    稍偏头。杨丽燕:

    “我不管,我就要吃牛奶冰棍!”

    贾中美嘀咕道:“钱都挣不来一个,还学会刁嘴了。”说着,埋怨的眼神又扫向杨伟。再迎着杨丽燕的背影扯开嗓子。贾中美:

    “小祖宗,你就节约点吃三分钱的不行吗?!”

    迎着阳光,这个时候的杨丽燕有些得意。蹦跳着不回头。杨丽燕:

    “就不行,我偏买牛奶冰棍吃。”

    贾中美又在身上掏摸着。最后,手还是空移出来。贾中美:

    “杰敏,让她去买了吃,我们不稀罕她的牛奶冰棍。再说了,现在是冬天呢!”

    贾杰敏:“我不吃。”

    杨伟:“晚上回去让你姑妈给你烧红烧肉。”

    田埂上,杨丽燕再次现身,冰棍含在口里,走一步蹦跳一步心里格外舒畅。瞥眼贾杰敏。收敛笑脸。在她的心目中,似乎原本该属于她的东西她不稀罕而随手抛洒,原来即便是贾中美呵斥,杨伟也会私底下找补,但现在贾杰敏的到来便接替了这个空档。这让杨丽燕心中十分的不爽。

    接下来的两天,杨丽燕不爱搭理贾杰敏。

    王兴光工作在春城东郊。王兴光一个礼拜回去一天。这晚,王兴光

    发现了两人的不合拍。第二天,王兴光带领贾杰敏到他工作地。尽管杨丽燕不搭理贾杰敏,但贾杰敏还是巴巴叫唤她一块去。

    杨丽燕表示,他工作地枯燥无聊,又没有小朋友玩耍。

    王兴光则说,小朋友是有,只不过她高傲不搭理人家,人家也不愿意搭理她。又说明,他一次只能带领一人过去,因为他只有一张小床。

    杨丽燕有些来气。她表面,即便是能住下她也不耐烦去。

    贾中美工作地点是春城东北郊的煤机厂,安家在本厂生活区。王兴光工作地距离家大约七八公里,且不通公交车。贾中美便将东郊分早期居住的民房留给王兴光居住。这样,王兴光就不用每天都骑车往家跑。东郊民房距离王兴光工作地点大约两公里左右的路程。王兴光带领贾杰敏来到居住地。

    这是一栋土木结构的木板式二楼住宅,以小楼为中心南北分别两个小天井,形成“中”字形布局。早期居委会分配了五家人居住。进门小院入口向东,西侧一户人家,南侧另一户却常年一把铁锁紧闭。北院则是穿过隔中的小楼通过。出了小楼一楼通道,左边是一户王姓人家。一把楼梯从门侧上楼,楼梯另侧也是王家厨房。厨房顶楼王兴光用于厨房。二楼一个木走廊分布三道木门,王兴光居住楼口一间。另外两间则是杨姓人家。

    王兴光单身没有经常开火。只是早餐出门吩咐桌子上放了饼干并冲了麦乳精。又嘱咐在家等待傍晚返回,不能走出小院。

    端了麦乳精,贾杰敏坐在楼梯上渴望认识小朋友。

    一楼正是王云家的屋门。四十多岁的王云坐在天井中洗衣物。打量贾杰敏,友善询问是否能习惯麦乳精泡饼干。

    贾杰敏的记忆仿佛停留在了安琼仙给予的那杯乳白色的豆浆中,仿佛生活提起的精华正是这乳白色的溶液。她渴望这样的溶液。清脆的嗓音响起:

    “能习惯。”

    又说:“我最爱吃这样的早餐了。”

    王云好奇了。又询问居住在哪一个城市。如实相告。

    王云没有出过远门。疑惑。王云:

    “那么,靖城在什么地方呢?”

    贾杰敏歪着小脑袋寻思。她说,好像是在春城的东方。坐车都是一整天呢!

    身子前后晃动。王云:

    “难怪呢,你们大城市来的人就喜欢吃这样牛奶饼干。”

    第一次,贾杰敏听到了靖城是大城市。寻思着她说,好像靖城并没有春城这么大。因为从煤机厂过来花费了很长时间。

    王云却说,那靖城还是大,不然咋能经常喝到牛奶这样的东西?贾杰敏的心是虚的。她是从豆浆的色泽中提升出对这乳液的向往。王云却认为她早习惯了这口。

    王兴光傍晚返回。下了面条。一番洗漱稍做休息。躺在大表哥身边,他询问在家里可是受了杨丽燕的欺负。

    贾杰敏摇了摇头。王兴光乐了。他说,即便受了便也正常。因为家里只有她一个女孩子,全家人都宠爱着她将她给宠坏了。

    孟建共也是家中的独生女。她不明白失之千里的待遇。她询问他,

    为什么独一的女孩子便能得到全家人的宠爱?

    复杂的家庭结构让王兴光不知道从何说起。只说等你长大了便会明白。想想又说,除了独姑娘,她还是家里的幺儿呀!

    王兴光:

    “有这样的民间谚语;‘皇帝爱长子,百姓宠幺儿’么?”

    又说:“你在家里也是幺儿,你应该有感受。”

    贾杰敏从来没有这样的待遇。贾杰敏沉默。

    他关切再询问。一幕幕往事涌上心头。她希望可以探听到有关她的身世。她笨嘴拙舌提及有关继母收养的待遇。

    王兴光很开明。王兴光:

    “尚若一个孩子被父母遗弃,没有继母怎会有‘我’的第二次生命?所以,弃子是不是要一辈子心存感激?”

    贾杰敏:“‘我’……?是‘你……’么?”

    王兴光本以为贾杰敏听闻什么。王兴光:

    “可是你姑爹姑妈对你提起家事?”

    贾杰敏摇头。

    王兴光:“我只是打个比喻。”

    贾杰敏:“表哥,那我也打个比喻,你说,我的父母会不会有可能也是继父母呢?”

    王兴光:“不能乱打比喻。你不该有这样的念头。”

    又说:“是否平日被哥哥姐姐欺负?”

    贾杰敏沉默。

    王兴光开导,贾杰刚是家里的独儿子,正如杨丽燕是一样的。所以,平日里难免父母会稍偏心一些,我们也要正确对待,因为他长大要传承贾家烟火。

    贾杰敏:“杨丽燕不是不能传承吗?”

    王兴光说明杨丽燕是第二位继父的女儿,他只有这一个独姑娘,因此得到大家的宠爱是应该的。

    贾杰敏默默想着心事。王兴光询问是否乏了。她说,还没有。

    王兴光表示,明天下班可以回来送她早些过去。否则便要等到礼拜天。他担心整整一个礼拜她一个人呆这里没有小朋友会乏味。

    独处不会受伤。贾杰敏应下可以在这里完成假期作业。

    王兴光明确,留下来唯一是不能享受你姑爹烧的红烧肉。相比杨丽的排斥蔑视,贾杰敏可以忍受没有红烧肉。脑子泛昏。没有回答。王兴光以胳膊肘碰去。只问,可是睡着了?

    迷糊一句。贾杰敏:

    “还没……”

    王兴光:“也是,你就多住几天。等你将来长大了便不能跟随我过来挤在一张小床上了。”

    仿佛一剂强心针。贾杰敏:

    “为什么‘不能’……?”

    只说等你长大自然便会明白。贾杰敏忽然厌恶起他们总是以一句“等你长大自然便会明白”来掩饰成年人优先了解的隐秘世界。

    返回煤机场。王兴烁、贾杰刚在门前场地上斗蟋蟀。王兴烁得胜。杨丽燕站在身后拍手叫好。仿佛就像战败的士兵,贾杰刚垂头打量自己的蟋蟀。杨伟出门打量。又吩咐不要欺负表弟表妹。杨丽燕扬起嗓子只说没欺负,是表哥的蟋蟀窝囊。

    贾杰刚更加沮丧。贾杰敏趁机提出返回靖城。贾杰刚要她去找贾中美说明。却不解。只说距离收假开学还有一个礼拜。

    两天后,贾中美还是亲自送二人返回。

    原来,王兴闪调动的批文下达,便打了电报。贾中美思子心切,便决定亲自去一块办理。杨丽燕哭闹要跟随。杨伟好歹相劝又承若方停歇。

    贾中美踏进总站。贾中华却回了老家迁坟。贾中华的迁坟缘于梦境的缠绕。吕玉仙忽然觉得既然是迁贾元宗坟地,怎么说贾中美身为大姐都应该承担部分。几次话语绕到坟地。贾中美却没有表示。

    次日,贾中美去了魏县。

    一场倒春寒气温骤变。片片梅花状晶体纷纷飘洒。顿时,一个崭新的新世界以白茫茫的纯洁交映着人们心灵的喜悦情怀。

    总站,一改平日焦炭如山黑沉沉的落寞旧貌,映入眼帘的却也是一个个白雪皑皑犹如山峦般迷恋小矮屋的童话世界。只是敞开小矮屋的门内相对暗淡,偏塌小矮屋的顶揭示着童话里面的童话。邱家父母年衰体。搭建不实的屋顶偏塌。四个哥哥成家分散。邱父站上木凳,邱晓静又叫唤下来;邱晓静上去又被换下。搭建工作尤为困难。

    吕玉仙庆幸。讥讽之意表明一个人要守本分,否则,老天爷自会惩罚。

    贾杰婞试探是否要过去帮助。吕玉仙一声呵斥:

    “你傻么?邱晓静三哥也在总站。人家的亲儿子都不过来帮忙,你逞什么英雄好汉?”

    贾中美返回时正赶上雪花飞卷,冻雨夹杂。晚饭,一个火炉一个汤锅大家围坐。

    几年不见,王兴闪已经长成大小伙子了。当然,大小伙子饭量便也了得。吕玉仙暗自打量盘算如此食量第二天该离去了。吕玉仙走神。贾中美道出办理他的粮食关系时,单位补助了三十余斤粮票。

    贾中美话音刚落,王兴闪就站起身来舀第四碗饭。吕玉仙一眼瞥了过去,正好交汇到王兴闪的目光。本能地,王兴闪腼腆而笑,并称可能是胡辣子沾水下饭爽口。贾中美仍然沉静在儿子调回的喜悦中,并继续分解着调动前的艰难奔跑。吕玉仙的心却旷开了一个窟窿。只想,自从贾中美跑王兴闪调动之事,每每途径靖城周转,都是要到家里来歇脚,今晚王兴闪的吃口就是最好的说服。尚若有心人,腰包里退回了这么些粮票,怎么都应该有所贴补;另一方面,她的心思便是放在迁坟一事上。吕玉仙的话语自然又说到迁坟上。贾中美只听却不表示。吕玉仙又明确自从贾中华受伤后,工资领不满,让他暂时不要去,却执拗。贾中美也曾听闻贾中华的梦境。只说既然是他牵挂放心不下,那便随了他。接下来,贾中美又说到调动至春城的安排方面。却不见手伸进腰包。吕玉仙的心纠结了又纠结。

    饭后。吕玉仙的面色开始由灰暗逐渐转向阴沉。贾中美眼瞅只问可是不舒服。吕玉仙只得拿洗衣说事。手捂下腹部称胃痛,又浸泡了工作衣。贾中美关切让她不舒服便不要浸泡。面色凝重。吕玉仙:

    “二姐啊?我的工作便就是靠这双手吃饭,不浸泡可是全家人喝西北风么?”

    又说:“原来在良县,村庄里套连襟带挂角的穷亲戚都会摸到你的屋里等待着晚饭,现在搬迁到靖城来心想远离了好一些了,可谁知是还是能找到摸进屋,那你还不得招待?厂矿里的粮食卡紧,你说一个月到不了月底我们怎么办?”

    贾中美只说谁家没有几个穷亲戚,一个月粮食不够吃也只能花费购买一些高价粮了。

    吕玉仙眼暗暗。吕玉仙:

    “是啊,你们家是双职工,花费自然是没有问题的。不像我们家只有你大兄弟一人是职工,且只拿病假工资。”

    贾中美心想家里都添置了新家具。贾中美说,人人都有困难的时期,咬咬牙便过去了。吕玉仙暗沉眼神说,话倒是一句轻飘飘的话,容易。

    贾中美:“当年老王过世死丢下我带领四个半大不小的孩子,兴烁只有五六岁,我还不是咬紧牙关给挺了过来。”

第142章吕玉仙雪天称病。贾中美怀恨离去

    贾中美说教。吕玉仙一点不佩服。

    吕玉仙:“所以说还是二姐你命好,遇到了二姐夫愿意帮助你一起抚养四个孩子。不像中华一个月领三四十元工资就是自己的孩子都养得吃力,别说像这样去替你养孩子了。”

    听话听音。贾中美完全明白吕玉仙的心思。贾中美沉闷。

    贾中美不语。吕玉仙又说:

    “所以,刚才你不是还疑惑我为什么天气不好还要浸泡衣服?我干的就是这个工作,不浸泡洗刷出来到了月底断粮,可是眼巴巴望着一家人挨饿受冻?”

    贾中美:“我是说天气寒冷,看样子明天大雪也不能融化。你浸泡这么些出来,没有阳光也晒不干啊?”

    晚饭后,贾杰婞、贾杰刚带领王兴闪上楼。贾杰敏蹲在后门口洗碗。吕玉仙:“没有阳光可是我不会生火炉烘烤?”

    且说二人带领王兴闪上楼,贾杰刚又去了同学家。贾杰婞温习功课。王兴闪便躺在沙发上睡过去。几天的调动奔走,他实在忒累了。贾杰婞温习了功课从里屋出来,但闻王兴闪呼声而出。贾杰婞取出剪刀从发顶剪下一撮。贾杰敏洗刷完成上楼。开门声惊动了王兴闪。侧翻身子准备继续入眠。贾杰婞实在忍不住站在头侧直笑。贾杰敏打量手里的一撮发毛忽然明白了是怎么回事。贾杰敏:

    “你剪……?”

    贾杰婞嬉笑不断罢手。王兴闪坐起身来,眼瞅贾杰婞手里的物件似乎有所明白。奔去照镜前。这一照一声惊呼:

    “这还了得……!”

    贾杰婞一听更是笑弯了腰。贾杰敏也笑出来。王兴闪眼含笑意左右摆动头颅。王兴闪:

    “如此我怎么出门?”

    又说:“还不快去找顶帽子来?”

    为何王兴闪打量短缺了一撮头发要帽子?原来,这个时期对小偷的处罚是当众剪下顶门心发毛,更甚者则是剃十字。毛发则是标志。尚若街道遇见,皆是鄙视目光。所遭目光犹如洪流,痛恨者唾液飞溅。偷窃者恨不能遁地。

    吕玉仙洗刷工作衣。贾中美怎么帮衬收拾碗筷吕玉仙阴沉面色没有舒展。三个小时后,这才从厨房上楼。王兴闪头上忽然多出一顶帽子。贾中美狐疑。王兴闪说明。贾杰婞仍然还停留在兴奋之中。贾中美命取下帽子查看。眼暗暗转向贾杰婞。

    贾中美的心理极不痛快。她质疑她一个大姑娘了,怎么可以把自己的欢快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上呢?

    贾杰婞这才收敛笑容。吕玉仙:

    “她不是也找来帽子可以遮盖。”

    贾中美:“万一遇到拥挤时给挤掉帽子呢,岂不是要暴露在众人面前?那群众还不得拿你表哥当小偷暴打?”

    吕玉仙眼斜斜冷瞥贾杰婞。前一刻的嬉笑在贾杰婞稚嫩的脸盘上打了一个霜节。便各进了里屋。

    木匠走后,客厅安置了大木床,仍然以帘子围栏。两姐妹同住。小阁楼则让贾杰刚一人居住。贾杰婞脾气暴躁时,贾杰敏又上阁楼。这晚,王兴闪跟随贾杰刚上阁楼,吕玉仙和贾中美同床,贾杰敏只能又和贾杰婞睡一块去。

    贾杰婞睡觉犹如一条蝉蛹。一觉醒来,贾杰敏头痛异常。

    贾杰婞、贾杰刚带领王兴闪出门踏雪。吕玉仙躺在床上只说感冒动惮不得。

    天寒地冻。贾中美不想出门。大雪封路,不通车辆。贾中美极不安宁。又不断站窗前打量灯光球场上几人身影。客厅透着寒气。贾中美再次进屋询问吕玉仙是否好转。睡眼迷蒙哀叹声连连。贾中美只说昨晚上床似乎还没有感冒症状。蒙住额头。吕玉仙只说可能是昨晚胃痛,又连夜洗衣服受寒。贾中美让吕玉仙起床去卫生所。吕玉仙只说睡觉发汗。

    坐床沿边。贾中美:

    “他舅妈,话说到这里,昨晚我也见你洗衣服劳累不说,天气变化的还要浸泡在冰水里。要不等中华回来让他找领导反应调换一下工作?”

    又说:“你也别多心,我这也是为你着想。”

    吕玉仙:“我知道二姐心疼我为我着想。可是,你不想想,中华那么几十元的工资够怎样花费?”

    又说:“洗衣工作虽然辛苦,但也能常常呆家照顾到家啊?你兄弟是动过大手术的人,你说家里家外重力气活儿,哪一样能离开你这双手啊!”

    一阵揪心的隐痛涌上贾中美的心头。忽然,她扯开嗓子吆喝贾杰敏。从堂屋的隔断里传来贾杰敏低沉的应答声。贾中美:

    “你可是还躺着呢?你妈妈生病,你也不知道起来伺候吃药?”

    贾杰敏挣扎了一下,直感觉头重脚轻。她便将她的状况道出。屋子里又传出贾中美严厉的呵斥声:

    “你可是会比你妈妈还重还难受么?”说着,贾中美询问家里的感冒药摆放点。

    贾杰敏还是挣扎着起身。吕玉仙只说,她不用吃药,睡一觉发汗就能好了。

    贾杰敏端来开水进了里屋。她将药递给了吕玉仙。没接。贾杰敏服下。

    贾中美说,若是中华在家里就要好些。

    吕玉仙:“他在又能怎么样呢?还不就是一个残疾的废人。”想想又说:

    “要说他一个残疾的废人,人家心里还想着回家去为他爷爷迁坟,像现在这样粮食紧张的时候,二姐,你说有多少人愿意将千辛万苦积累下的经济花费在土堆里去啊?也只有他傻了。”

    贾中美琢磨着她的话没有回答。

    吕玉仙又接着说:

    “我看你们整个贾家也就是只有中华一个憨了。人家一个家族的大事,他却硬充硬汉一个人扛下。”

    贾中美的脸面上感觉及其的不自然。迟疑着,她说,一般农村都是男人做主。吕玉仙接过话说:

    “中华可不是在农村安家的。如果要向你这样说的话,那么,也该辰华负责。”

    贾中美:“那是他弟兄两人间协商的事。”

    吕玉仙一直观察着指望这样的话能够让贾中美掏出腰包里的些许粮票出来。但是,她徒劳了。忽然,她有些烦躁。她命贾杰敏带领贾中美去厨房烤火,她捂住被子发会儿汗。

    厨房。冷火秋烟。贾杰敏吃力晃悠火炉出门。可是放下火炉却一阵眩晕胃疼。蹲地。鼻涕流出犹如米线。鼻子通红。不敢再拧。用纸塞住。

    四十分钟后,笨重提进了火炉。贾中美显得有些焦躁。又询问带领去了何地。贾杰敏也不知道。忙命去找寻。只说热水洗漱后再出门。贾中美更加不安了。

    贾杰敏出门找寻。灯光球场。迎面而来。贾杰刚笑呵呵逃跑,贾杰婞举起了雪团抛去。王兴光追击。贾杰婞跑向上一块场地。王兴光高举的雪团却砸向贾杰敏。贾杰敏忙叫暂停。又说明贾中美催促。三人手掌

    通红。

    四人进入厨房。贾中美责备王兴闪玩起来没谱儿。王兴闪说明二人带领上街。贾中美拉沉脸子只说街道上已落雪花有啥稀奇。贾杰刚说正是飘落了雪花才稀奇。贾杰婞形容道路上两边树木挂满了雪霜,街道房屋无不变样,雪花装裱了一个白茫茫银装的世界。贾杰刚还在兴奋中。只说午饭后一道出游。贾中美沉闷无语。贾杰婞打量一盆衣服仍然没有漂洗便斥责贾杰敏。贾中美说她也感冒了。贾杰刚质疑佯装。贾杰婞端盆子出门去漂洗。贾中美只说这么天气漂洗出来也晾晒不干,还是先弄午饭。时间已是午时十一点。贾杰婞吩咐贾杰刚烧饭还是出门。贾中美心理极其不舒服,但是,又不能饥饿出门。

    贾杰刚去舀米,却没有几粒。正犯愁。贾杰婞进门。原来,水管冰凌不流淌。贾杰刚道出。贾中美只说这不像当家人的样子。贾杰婞说月底没有续上也是有的。贾中美明确她家里都是提前准备。贾杰婞吩咐下面条。又命令贾杰敏先烧热水去烫水管龙头。

    锑壶座火炉渐渐冒出热气。贾中美显得坐立不安。半个小时后,贾杰敏提了锑壶出门。再返回,鼻头越发地红了。贾杰刚窃笑。指出通常说假话的人会长红鼻头变长鼻子。机灵一动。贾杰敏说妈妈也感冒也红鼻子了,难道你也诅咒她鼻子长长?贾杰刚回绝她污蔑她。贾中美满眼不屑。冷冷冒出一句:

    “你妈本来就是长鼻子。”

    午饭过后,贾中美告辞出门。贾杰刚狐疑挽留。贾杰婞也疑惑。王兴闪调动手续时间宽限。贾中美只说还是尽早递交为上策。贾杰刚说还约好了表哥下午出门继续雪仗呢!

    母子二人走后。贾杰婞将火炉提上二楼。又将一件件衣服挂晾对穿的铁线。水声滴答。贾杰婞端进了面条。又斥责贾杰敏不拖地面上的水气。吕玉仙只说曾经大战钢铁每天吃的都是面条,怕了。贾杰婞说明。吕玉仙这才吩咐去粮店购买。

    贾中美二人来到客运站。大雪封路却停了班次。从客运站再出门,贾中美好不沮丧。王兴闪只说返回还可以继续雪仗。一番斥责。便道出吕玉仙的小算盘。王兴闪傻眼。忽然打量杨为忠之妻华琴从街道进货物走过。一番招呼热情邀请二人上家里去。

    华琴身材瘦小。蔓出背篓的货物堆垒。弯弓身躯前倾。王兴光欲接换。却罢手不让。只说早已习惯。一路上,贾中美询问怎么不等天气好转再去进货。华琴只说正是这样的天气,进货价格才能优惠。

    沿途返回。却在总站大门口碰到了姐弟二人购买粮食。一人提及麻袋一角。雪地,走路越发艰难。王兴光上前帮忙。贾中美白眼表示不满,又说杨伯伯家没有居住在同一方向。王兴光显得略为窘迫。又抓握背篓边沿。华琴再次罢手。

    贾杰婞心底异样。华琴家居住总站西南角,仅仅农村一墙之隔。贾中华家居住偏西南的灯光球场。如果贾中美不阻止,王兴光可以帮扶把手送至灯光球场。贾杰婞不悦。贾杰婞觉得即便没有居住在同一个方向,但王兴光也可以送上一段距离。贾中美看在眼底。贾中美觉得贾杰婞越发像她那个妈。

    迈进总站大门。三人一路向前走去。姐弟俩却拽了又停歇落在后面。眼看间隔约二十来米的距离。贾杰刚高声吆喝。贾杰刚:

    “二姑妈,还是到我家去吧?我们已经购买米回来了。”

    贾中美的心忽然温暖了。不回头。扬起手臂挥舞。王兴光转头只说我们到杨妈妈家也一样。

    王兴光更期待到华琴的家。杨清月工作也在威县电厂。曾经的老邻居。王兴光展开了热烈追求。王兴光大有国民明星同姓人的堂堂相貌。

    杨清月却嫌弃王兴光没有内涵仿佛蜜蜂一般的飞翔。但是,这一点不影响王兴光踏进曾经梦中情人的家。因此也显得小有激动。但是,相比能调离,王兴闪又暗自庆幸没有把爱情播种在威县有所牵绊返不了春城而暗自庆幸。

    华琴的热情好客的确令贾中美由衷感受到了温暖,特别是在这样大雪封路的时节。脑海里在闪现吕玉仙那张冷落的面庞,贾中美替贾中华委屈。

    一段时间过后,杨江英小腿终于恢复了健康。又邀贾杰敏过去玩耍。从厨房到卧室三层台阶,叽叽喳喳蹦上跳下,唱着小调高昂头颅嫣然一只小鸟,只把无尽的欢快跳颤大地。李翠暗眼打量,吩咐到翻砂车间去捡碳。只以小腿骨折拒接。李翠指出蹦蹦跳跳是恢复健康的明证。

    一场意外。杨江英尝试了无需大背篓压脊椎的轻松惬意生活。杨江英以强支撑小腿蹦跳回答。李翠火眼金睛。李翠指出尚若没有恢复,只怕是脚落地面那一时刻便要疼痛得哭爹叫娘的了。杨江英说明是老医生吩咐要尝试锻炼的,锻炼时疼痛了必须要忍耐。

    李翠:

    “别以为别人都是憨包,只有你一个人聪明看不出来?你的‘鬼八卦’我一眼便能看穿。”

    又说:“我已经给你多休息两天了。你可知道这段时间你骨折突破了老娘多少预计的开支?你还好意思推脱还不多捡些炭给弥补回来。”

    杨江英竭力辩解。杨江英:

    “如果按照你这样计算,那么,我曾经每晚背回家的炭又价值多少?”

    白眼食指点点。李翠:

    “你个狼嚼狗不闻的臭东西,‘值多少?’那老子从你小就把你养大又值多少?来——算来给老子!”说着,一手腕卡腰部伸出另一手。

    杨江英好不懊恼。杨江英身背背篓挽住贾杰敏胳膊咬牙切齿离去。

    一路上,又叽叽喳喳跳跃起来。贾杰敏指出前一刻还充满恨意,后一刻却烟消云散开始跳跃。

    杨江英灵机一动。杨江英:

    “空背篓不跳跃,重背篓便跳跃不起来了。”

    贾杰敏只说,所指的是你情绪变化之快。

    杨江英垂下头颅一声长叹。杨江英:

    “唉……!没办法,有时候我也讨厌我这天性。天生就是一副欢天喜地的样子。有时遇到所新英会询问,小江英,你可是捡炭刨挖到了金子?我只一声怼回。我反问她捡炭假如能捡到金子,你怎么不也来背一个大背篓?”

    贾杰敏一点没有想到陈丽蓉的母亲能将讥讽运用极致。贾杰敏沉默思考。杨江英笑道:

    “你是了解我的,即便没有金子,我也快乐得如同一只夜莺。唯一只是不要看那个老地主婆的脸色就会觉得快乐无比。”

    贾杰敏无法想象杨江英以“老地主婆”来形容李翠的心境。那么,她该怎样形容吕玉仙?

    杨江英发觉贾杰敏内心似乎总是充满了忧虑。只说她将快乐放大出来其实为了感染她。杨江英端疑打量。杨江英:

    “但是,我发现我无法感染你。似乎你的每一言谈举止都各定在深思熟虑后的淡雅间。”

    贾杰敏明确这不是“淡雅”,而是少年老成。杨江英指出她无需将眉头紧锁得似乎有天大的事压沉下来那般沉重。杨江英嬉笑道:

    “要知道,天塌下来还有高个子顶着。”一阵响铃般的笑声回响。又说:

    “不过,你在班级里的个子是偏高些的。”

    贾杰敏:“你的意思便是说明,天塌下来交由我来顶住呗!”

    杨江英即刻解释不是这个意思,而是恰巧话语比喻向这个方向而巧合了你。杨江英又开始羡慕她的家庭。杨江英说明他们儒雅。因为赵玉泉儒雅,那么,赵玉泉交往的人也一定儒雅。另一方面,杨江英表示去到她的家从未听到如同她母亲的谩骂声。

    贾杰敏:“没有谩骂声并不等于儒雅。”

    杨江英惊诧。杨江英:

    “他们可是像老虎那样虎视眈眈,嘶吼?”

    贾杰敏:“震雷滚滚么?”

    杨江英跳跃嬉笑。说,不是这个意思。杨江英:

    “我知道,我们每个小孩长大不被吼不被谩骂几乎是不可能的事……”一阵窃笑。又说:

    “你知道,我只是好奇你的家庭是怎样的形式?”

第143章隐藏的忧伤

    杨江英这样问。贾杰敏沉默。幽暗。贾杰敏:

    “我俩来至不同的家庭。你可以想象退出你母亲的任何一种形式即可。”

    杨江英大吃一惊。杨江英:

    “难道你母亲虐待你?”

    一个弃儿,母亲何在?贾杰敏灰暗摇头。

    杨江英说,你的忧伤是一种看不透的忧伤。贾杰敏说,忧伤原本就是看不透的,如果忧伤能看透,便不再是忧伤。

    是的,能看透的忧伤便不再是忧伤。贾杰敏体验着忧伤的不知不觉中,这种忧伤扩大到了良县制造。那么,孟建共的心又是怎样的纠结?贾杰敏忽然觉得家庭之重要。譬如说邓艳芬。无所谓忧伤,无所谓肝气不舒的心脏纠结。

    贾杰敏的纠结可谓是云遮雾罩。贾杰敏的纠结不是她这个年纪能看明白的纠结。纠结酝酿忧伤:

    她忧伤父母敌对的家庭大战;她忧伤被排挤的兄妹关系;她忧伤她尚未解开的身世之谜;她忧伤汪文玉的孤立;她忧伤鞋破自尊心的踩踏;她忧伤孟建共此去的命运。她发现旧的忧伤尚未淡退,新的忧伤又入侵脑海。于似乎生活就是一台为了无尽地扩大放映忧伤镜头的放映机。因此,她的忧伤似乎从未忧伤完结。譬如说她从孟建共身上转移回来,忽然会放置在眼前的杨江英身上。杨江英嘻嘻哈哈。于似乎家庭从未波及阴霾的投影?贾杰敏恍然觉得正是她的嘻嘻哈哈,正是她的试图淡退反而强化出她家庭的落差。这样一想,贾杰敏忽然觉得忧伤便不再是忧伤了。杨江英放大的快乐淡退忧伤,尚若贾杰敏还要强化这样的忧伤,那忧伤才会是分外沉重的忧伤。贾杰敏试图蹦蹦跳跳跟随起来。银屏脑幕,还是投影不到快乐的充斥。贾杰敏即刻会想起孟建共疯玩狂野的冲淡,那么,杨江英岂能依靠沉重的背篓得到舒缓?

    或许,一个人的舒缓是一辈子的缓冲。一个寒颤打出。贾杰敏不敢想象。童年的遥想厚重漫无边际,仿佛乌云中透出的阳光是穿射在雾气隆隆的隆冬。远方,茅草屋依稀。远方,苍松模糊。远方,山峦入云。

    无边无际的思绪漫游。贾杰敏会刻制收回。有了杨江英、邓艳芬、陈静海这些新朋友,似乎减退了因汪文玉带来的忧伤。

    贾杰敏淡退出汪文玉所带忧伤。可是,忧伤并非恒古不变的固定公式。贾杰敏涂花了脸。付华不再卸碳。吕玉仙责令贾杰敏去翻砂车间捡炭。

    贾杰敏帮助杨江英时,杨江英冲向前刨出。稍放慢,三五个孩子即刻抢拨身后。杨江英拨后方,贾杰敏在身后敲打冷却装篓。杨江英一双轮胎皮底鞋子不时也会弹跳起来。贾杰敏有了任务,必须冲锋向前。可是,一双布底布鞋落了一遍黑洞。

    夕阳投影。两个身背背篓的身影重叠而去;

    暮色黑沉。两个负重背篓的弯脊并肩而归。

    不变的仍是一路的叽叽喳喳;改变的却是不能欢快跳跃。贾杰敏说她仿佛就像一只快乐的小鸟。她说家里附加给她的所有骂骂咧咧都让它见鬼而去吧!否则,她便不能战胜自己。战胜自己便战胜了他们。她狐疑她是否懂得自尊心。她说,如果“自尊心”可以当饭吃,那么,便得

    让“自尊心”给活活气死了。

    原来,自尊心会导致两种结果:

    一种是哀哀戚戚敏感,自怜;

    一种是毫不在乎踩踏,自慰。

    贾杰敏说她的不在乎其实也突显出来在乎,否则便不会放大快乐。杨江英忽然烦躁起来。仿佛被贾杰敏看穿。她说她不能理解生长在她这样组合家庭的烦恼。唯有将一切“自尊心”包括“羞愧心”完全地使用小钢炮给反射炮轰回去,才有得你喘息的机会。

    贾杰敏的心旷荡得厉害。这得需要怎样的麻痹淡退以及自欺欺人的心态才能游离出那一片令人窒息的死海?但是,认知是牵动心灵的一股敏感神经源。贾杰敏想不明白她是如何阻断的。

    贾杰敏沉默。杨江英又换了笑脸。只让她说一些开心的事。忽然,杨江英又反思各自的笨拙。杨江英笑道:

    “尚若我不在她面前表露出得意忘形,蹦高跳低,怎会暴露小腿恢复的秘密呢?”说着,又嘻嘻哈哈一番自嘲活该背负这沉重的背篓。

    贾杰敏让她不要再懊恼背背篓,因为性格是无法掩饰的。杨江英明确已习惯了背背篓,并不是懊恼背负,而是懊恼一时的疏忽大意让她看出了小腿康复。又补充说不过也可以回去再佯装压沉疼痛。

    贾杰敏渴望解析她以及她的家庭。杨江英明确场地上堆积的碳堆数她家的最多,但是,却每天都责令去捡。杨江英:

    “她成天骂骂咧咧,我便要嘻嘻哈哈。她谩骂不拿我当一回事儿,我也一笑而过不把她的话当回事儿。我不把她当回事儿,她便不是事儿。”

    或许,正是在这样的骂骂咧咧中,杨江英有所麻木有所反弹,犹如筑起了一个坚固的堡垒?贾杰敏忽然意识到她的嬉笑便是她的武器。贾杰敏意识到身为母亲也是一门技术活儿。

    不是么,母亲正是孩子陶铸性格的模板?

    那么,人类世界幸福的模板该是怎样的形态呢?她游离在吕国珍与安琼仙间。

    道路两旁,陈旧的油毛毡小厨房玻璃窗透出的灯光昏暗。距离杨江英家只有百米。二人停歇下来休息。贾杰敏沉思。杨江英打量。齐耳的短发左右晃动,齐眉的刘海更突显明亮的大眼炯炯神态。杨江英:

    “其实,也正是这次小腿骨折,陈丽蓉居住之近,却不曾过来问候一声,而你却经常过来,我的喜悦多是因为有你。”

    贾杰敏提出了两家人不来往或许她便不好过来问候的事实。杨江英说,之前即便是两家人不来往,但瞅准大人们不注意的机会,她也会跑进家里来的。

    贾杰敏只能说或许是这次她害怕担责任。杨江英能顶住李翠的反复斥责而保全陈丽蓉,贾杰敏对她竖立拇指。

    杨江英说明原本两家大人便闹得面红耳赤,如果得知实情,定会打上门去。她不想看到这样的结果。大眼有神。再次兴奋。杨江英:

    “你看,现在神不知鬼不觉就让陈丽蓉渡过了难关,既保持了她的颜面,又没让她家的经济受损失,我是不是特英雄?”

    讥讽笑出。贾杰敏:

    “你特‘雨来’。”

    杨江英不解。杨江英:

    “幽冥的月光,怎么会‘雨来’?”

    贾杰敏:“小英雄——雨来。”

    杨江英恍然大悟。一阵嘻嘻哈哈。笑过之后,杨江英涂抹眼角的淤泪。又说明倒不是完全是小英雄——雨来,其中有部分私心。杨江英:

    “你想想她现在在我们班的地位,尚若她孤立我还不是小菜一碟?所以,我咬死不说也是从这个方面考虑。我咬死是我各自推倒了轮胎砸伤,只要你和邓艳芬不说漏嘴,一切就由我一人来——‘扛’!”说到“扛”字时她加重了音调,眼睛瞪圆,表示出极其英勇的女英雄气概。贾杰敏晃眼打量,仿佛她不再是杨江英而替换成为了女英雄。

    分道回家。贾杰敏卸下背篓。吕玉仙责令倒在楼梯角。一脸花猫样。吕玉仙数落捡这碎焦炭还不够洗衣粉费用。锅里浸泡的碗筷尚未清洗。贾杰敏饭后开始清洗。吕玉仙吩咐去为付华送衣服。贾杰敏只说还有家庭作业。又呵斥送还再作业。贾杰敏说明需要换了鞋子。吕玉仙不解。脱下,鞋底大小分布开黑色窟窿。一阵责骂响起。稍后,贾杰敏解释,这是翻沙倒出的炭火过烫造成。

    送还衣服。吕玉仙只问付华是否有交代。贾杰敏摇头提起书包准备上楼。吕玉仙责令明天放学不要再在捡炭,帮助漂洗衣服。

    两项相比。贾杰敏更喜欢捡碳。低声说明不捡炭家里不能燃烧。提高声音。吕玉仙:

    “捡什么捡,贱!要你读书,你偏要去放猪。我们家还没有穷到要靠你去捡焦炭燃烧的地步。”

    又说:“一双好好的鞋子,看看……!”

    贾杰敏迟疑。吕玉仙说,老子自会请驾驶员捎带。你多帮老子漂洗让老子洗刷出来几套衣服,什么都在里面了。

    贾杰敏说明漂洗的时候仍然会打下手。捡炭却是利用家里不洗刷的时间。黑沉脸子。吕玉仙:

    “可是,你心底老想着去找杨江英,漂洗也就偷工减料的了。害得老子又去返工。老子养你一场,可是工都换不得一个?白养你一场。”

    又说:“老子就是见不得你帮助她家去捡炭,这才吩咐你捡回来的。没想到你还捡上瘾了。”

    吕玉仙常常提及“换工”这词。贾杰敏内心很是反感。她认为亲情不应该以“换工”来衡量。换句话说,非血缘的“换工”也就理所当然了。

    云南的煤炭资源首列蕴藏在靖城。南有贵山煤矿;东南有鸭子塘煤矿;东面则是东山煤矿、高家村煤矿以及拖古坡煤矿;东北又是富源煤矿,围绕着富源煤矿周边大大小小的又是若许的煤矿;北边又是威县的羊场煤矿田坝煤矿等等。作为运输单位的总站,承运的货物百分之九十九的都是煤炭。虽说贾中华后来不再驾车,但原来在车队还是有些人脉,需要焦炭时便是开声口,只要碰到货车上装载的是焦炭,随便卸下两三百斤不是问题。因为水管龙头冲洗后过磅秤只添不减。但是,贾中华属于难张口之人。他的相处之道似乎在他竭尽全力为他人多添的一口美味中得以解读。对此,每每吕玉仙反复地骂骂咧咧。听烦了,贾中华只说早已脱离了车队。吕玉仙会抱怨他的无用。又数落工资不见晋级。

    如此,新一轮的矛盾产生,吕玉仙外交也就变得合乎情理了。贾中华指责。吕玉仙便会撂挑子。贾中华接替管理家庭财政。餐桌菜品改善。贾杰敏褒奖父亲炒菜爽口。吕玉仙会数落家里的油都展露锅底。如此一来,贾中华又交出家庭财政。撂下挑子,贾中华更加全身心投入到钓鱼之中去了,仿佛钓鱼成为了他完全生活的重心。

    吕玉仙重新接管家庭经济,焦炭成为一个问题。贾中华则想既然由对方来计划,便一切都无相干。吕玉仙则指责他没有真心实意为家里着想。贾中华心底考虑的是难以向他人张口。吕玉仙强调的正是卸下对驾驶员无啥影响。贾中华不想被强加。门一甩就奔出去。如此,吕玉仙只好又旁敲侧击贾杰敏去翻砂车间捡碳了。

    贾杰敏就是有些“轴”。她不加思索以她不允许去的话语回答。其实,私底下她也跟随杨江英去过两次。吕玉仙却没有发觉。贾杰敏误以为她在试探。

    这次,吕玉仙没有发脾气。手抬烟筒点燃通红的烟头。吕玉仙:

    “今天我碰巧去车间从杨江英家门前路过,打量她家门前的碳堆犹如小山一样的高了。”

    贾杰敏琢磨着她话的潜在意义不敢妄自言语。一口烟雾吐出。吕玉仙:

    “你怎么不说话了?”

    她疑惑打量。她实在不知道要怎么说话。通红的烟头在翻动的水声中燃烧。一口雾气吹出。吕玉仙:

    “我是想,人家劳动都可以致富,我们家为何不能?”紧接着又说:

    “不说是致富,最起码家里燃烧不用发愁。”

    吕玉仙不时的会应用反话来说。每每她强调,讲反话时你要“正”听。她不知道她真正的意图。贾杰敏:

    “我早对您讲了,可您一会儿让去一会儿又不让去。”

    吕玉仙:“那是原来,现在……”忽然,鄙视的眼色投出。又说:

    “哦,你三锤打不出来一个响屁,就为了给老子下套呢?!”

    贾杰敏急忙辩解说明。她说家里的家务她乐意分摊,但后来遭到反对便不敢再提了。

    吕玉仙耐着性子说明,原来不许去,那是因为有你付伯伯每每运载就卸下部分来,但现在你父亲得罪了人家便也不过来了。让你父亲去求人,只怕是开口三天都抬不回来一块焦炭。话语一转,吕玉仙:

    “要是我养的是‘小家怪’而不是你,你妈的心愿便无需对你再多说一句话了。”

    贾杰敏:“‘小家怪’不是专听反话的么?您这样说他不将我家的碳搬完才怪呢?”

    眼底闪现讥讽的浅笑。吕玉仙:

    “是我笨还是你笨,我不会倒着说吗?!”

    想想又说:“传说诸葛亮有个儿子就是爱拧着与他干,诸葛亮说红,他非要涂黑。诸葛亮想自己将要不久于人世,便对他说;‘我死后给我打造口铁棺材,然后将棺材送至大海,让我的灵魂飘荡在这山水间。’其实,诸葛亮想儿子就是与他反着干,他想入土为安便按照儿子的思路反着表达。可谁想这儿子与老爷子一辈子唱的是反调,诸葛亮这一死,儿子便自觉惭愧。父子一场,这次是断不能再与老爷子唱反调。都说逝者为大。如此一来,诸葛亮就被儿子安葬在了汪洋大海之中,后人便不知道诸葛亮的墓穴所在。”

    又说:“要是有人找到诸葛亮的墓穴,定要发达死个人!”

    贾杰敏不解。她询问她如何发达?

    吕玉仙:“想他是重臣,金银珠宝还不得满箱满载呢!”不屑瞥眼。又说:

    “笨!听话不会过脑筋好好思考。”

    贾杰敏好像一直都是懵懂的,尤其吕玉仙的话让她不敢轻易判断而得出结论。对于她来说,这就是个虚幻的故事。好像“金银”、“珠宝”、“发达”这些字眼都与她无关一样。唯一,揪住她心的是诸葛亮的儿子若真将父亲的墓穴葬之汪洋,那么,心灵上便没了可依赖墓碑了。犹如她每每想起七仙女的传说,白大村河西的大山就是她幻想的依靠一样。她一直有这样的潜在意识,那就是心灵在特定的空间是可以对接对话的,仿佛天空中诡异的星星。她完全相信她遥望星空之际,吕国珍也能仰望星空感应。而对于普通常人来说,唯有脚踩坚实的大地能够见证亲情舔舐的依靠。大海则是一种虚幻体。因此,她的心常常会被一些落空的悲悯情怀包裹着。甚至于是郭海,她每每首先想到的不是他过失的危害,而是他过失遭至的毁灭。那么,毁灭之后,他又去往何处?或者说人是否到底存在有灵?譬如王姑娘,她是否能看到她生前落寞时的不堪?

    贾杰敏常常被这类无法开解无法穿透的问题苦恼着神伤。

    弄明白吕玉仙明确的心思,贾杰敏背起背篓出门变得合法化了。尽管压弯了腰,但她跟杨江英呆一起是快乐的。她远远没有杨江英能干。杨江英笑话她没有锻炼,身躯自然不能承受负荷。也正是在杨江英背起沉重的背篓又提拉拽起她时,她才再一次感受到她每每弯弓般被背篓压弯的脊梁所承受的负重。

第144章异样的家境

    沿途。贾杰敏气喘吁吁。杨江英却还能谈笑风生。她告诉她,吕淑花的妹妹被烧死了。贾杰敏的心收缩拧紧。二人停歇在石墩上休息。一阵凉风吹拂,仿佛如影随形的擦肩告别。

    风儿吹动落叶在地面“刷刷……!”回响。

    风儿将之何处?

    这个世界可否有回放?

    ——还是犹如胶片一样滑动的效果?

    那么,既然是胶片必须回放。

    ——这世界的隐秘真是这样吗?

    哦!亲爱的小妹,

    娇小的身躯,甜美的面庞,而今,你到底归往何方?

    贾杰敏任由思绪漂浮。沉默。杨江英却说她不关心她是如何烧死。

    这……?

    ——是否还重要?

    亡故意义对于世人来说一致,方式基本可以忽略。但是,杨江英还是强调吕淑花的小妹在家里最为乖巧,且人长得又极为漂亮,因此,深得父母宠爱。其实,贾杰敏知道。

    贾杰敏:“然后呢?”

    杨江英狐疑。杨江英:

    “没有‘然后’。”

    贾杰敏:“吕淑花的小妹我熟悉,既然你谴责我不关心她是如何死的,你就该围绕这个主题啊?”

    又说:“这才够逻辑思维。”

    杨江英并不知道。

    站在一样的层面。贾杰敏说她不该谴责。

    很多时候,贾杰敏觉得和杨江英能够掰持谈论是非,而在家里只有唯命是从的份儿。譬如说卸下焦炭后的卫生清洁。吕玉仙虽然吩咐,她的两道厉光犹如衡量的器械。冷光交汇。她会指出她背回来的炭不抵她的洗衣粉费用。

    如此一说,贾杰敏定格在后门口不知道该不该出门清洗了。呆愣不动。吕玉仙目光从头到脚扫视。吕玉仙:

    “还杵在哪里干什么,不清洗可是要去祸害我的铺盖?”

    吕玉仙的意图总是令她费解。手里纳着鞋底,她的目光不时瞥在碗柜一侧墙角的洗衣粉摆放地。仿佛一位合格的守护神一般目光严厉。热水兑好,贾杰敏纠结于到底是伸手选择肥皂还是洗衣粉的使用问题上。

    当然,肥皂腻呼,洗衣粉相对清洁。平日,吕玉仙总是嫌弃肥皂使用起来需要刀削熬化,去污性不强,洗衣粉则优越。避免再次遭受呵斥,她只好将这个问题交给她指教。放下鞋底,吕玉仙轻蔑瞥过来。黑沉着脸子。吕玉仙:

    “脸蛋犹如花猫,你的头发还能讲究个啥?”贾杰敏疑惑不解。抱起了烟筒。稍待点燃。她指令她以少许洗衣粉兑大碱清洗。

    贾杰敏过于轴。

    鄙视的目光投过去上下移动。吕玉仙:

    “可是老子一句话,你就变得木式木粗了?”

    冷厉的目光犹如监督员。贾杰敏少放洗衣粉颗粒,多添大碱。

    一阵水声翻响。吕玉仙:

    “我的意思是说,今后不要再去捡碳了。丢人现眼不说,小个人背个大背篓,不知道的还以为老子待不得你虐待了你呢!”

    蹲立的两腿之间倒映暗沉的面庞,反复在这个问题上前后不一的说辞着实令她云里雾里摸不清她真实的意图。

    一阵烟雾喷出。吕玉仙:

    “怎么不应声?”

    贾杰敏:“哦……!”出一声。

    吕玉仙:“我的意思是,别人看你这么大的背篓,其实还不满,捡回来的炭还不值得老子的洗衣粉价钱呢!更别说烧水也需要炉火添炭的了。你捡回来这么一背篓可够你烧火清洗使用?”

    从车间里取回免费的烧碱,这便成为了吕玉仙减少成本的有利物品。贾杰敏忙说基本只放了很少的洗衣粉,多为烧碱。的确如此。以至于她将头颅浸泡在烧热水里,发际一阵犹如针尖般的刺痛感传来。她哆嗦着说明这个问题。讥讽一瞥。吕玉仙:

    “老子是说你炉火的耗费,你却给老子扯闲篇。”

    贾杰敏忙回答今后可以去驾驶员食堂接开水清洗。又说明头皮烧痛的刺痛感。吕玉仙:

    “你妈长年累月的一双手浸泡在烧碱水里,可是我会不知道?你才一次。你也尝尝你妈是为一家人的生活,而你却是为你自己洗头。”

    问题总是模糊问题。贾杰敏的诉求似乎从未受重视。便加快进程。吕玉仙的确如监督员。她强调要让泡沫在头皮上浸泡一会儿,否则,白白浪费了洗衣粉和烧碱。

    刺痛感加巨。完结后忽然发现发质干枯蓬松,且梳子不能梳到发梢,相比之前的自然卷更加弯曲打结了。

    贾杰敏再见杨江英。杨江英忽然发现她的头发相比之前的更加卷了。她质疑她偷偷处理了还以自然卷谎称。贾杰敏只能沉默。杨江英再问背回这么背篓的焦炭是否得到了母亲的表扬。贾杰敏:

    “你从你母亲的态度上便可得知一二。”

    杨江英觉得吕玉仙没有李翠嘶吼。贾杰敏不想叙说。杨江英不能理解贾杰敏家里的阻拦。只说换她家巴不得她每天放学后都去捡炭呢!又说没有贾杰敏捡也好,这样也少了一只承载的背篓。“咯、咯……!”笑出。杨江英:

    “你是不是认为我很自私?”

    贾杰敏说,这是天性。袒露的自私比隐藏的自私要容易被人谅解。

    杨江英说,你的话语总是充满了耐人寻味的道理。贾杰敏说,这是忧伤的感悟。杨江英不明白她的忧伤,正如贾杰敏不明白她莫名的欢快一样。但是,这并不影响她陪同她回家。

    奇怪,任家交响曲似乎永远都是任天堂配合李翠的交响,而扩充器永远都是李翠抑扬顿挫的声声责令。杨江英好不容易在贾杰敏的帮助下卸下沉重的背篓,台阶上忽然传来了李翠尖锐的斥责。她要她倒上炭堆上去。杨江英即刻反问那么高的炭堆怎能卸上去?

    一口凤庆话。李翠:

    “老子油炸的小鱼放再高,你怎么都拿得到呢?”

    杨江英讥讽争辩。杨江英:

    “那是吃的东西,那可不一样。”

    李翠骂骂咧咧。李翠:

    “你那天要死在你那张贪吃的嘴上。老子叫你堆放焦炭,你就不能了。”

    杨江英很是烦躁地扯长嗓子。杨江英:

    “堆子都到了我的胸脯,我怎么够得上去卸背篓?”

    接着,又传来一阵谩骂声。大体是可以爬上去,让贾杰敏递给你。

    杨江英扔下背篓便拽贾杰敏进屋。李翠仍然站在台阶上继续叨叨。一脚将木门踢上。杨江英:

    “我几乎每天都要去捡炭,难道你们就不会码一下么?如果这都要埋怨我,今后就不要撵着我出门去捡炭了。”

    屋外传来铲子铲碳的哗啦声。李翠:

    “不去捡没有烧火炭,你还吃个球的饭。”

    再次扯开脖子。杨江英:

    “吃球便吃球,你们吃球能过我有什么不能过的?”

    李翠加重锅铲的搅拌声。浓重的凤庆腔:

    “今天你就别吃,出去吃球。”

    杨江英:“可以!但是,你们也不许偷吃。你们不要表面上说吃球,暗地里等我不在家偷偷吃了还说没吃球。”

    李翠家的晚饭总是八九点才开始。李翠炒菜。杨江英带领贾杰敏走出厨房。站在一旁的屋门口台阶上,两眼只是对垒码高的二次回收炭。杨江英只说堆得炭堆的通道两人相遇几乎都要错不开身子了还贪心。她的声音稍稍小了些,仿佛对贾杰敏说,又像在数落屋门里的人。

    任天堂正在前方码杨江英背回来的焦炭。任天堂听闻“贪心”即刻

    谩骂开来。连爹妈带祖坟。间隔炭堆。杨江英对骂。任天堂可谓名师出高徒。厨房里响起了李翠帮腔高八度夹杂锅铲碰撞的声音。任天堂责骂杨家列祖。李翠竟然帮腔。杨江英瞥右一眼对厨房又正面对任天堂。虽也能回应,却没有发至两个空间两种腔调来得高昂。杨江英气急败坏。忽然一脚向着炭堆踢去。

    “哗啦……!”一声,炭堆倒塌一地。任天堂十指尖尖出口犹如放马场。杨江英怒赤眼睛忽然笑开歪歪嘴弹跳手拍臀部。杨江英:

    “急死你,气死你!你个老地主——来,咬屁股。”

    杨江英的顽劣冲击着贾杰敏的大脑。屋门前的水泥平台高出堆放场地三层台阶。杨江英仿佛站在舞台上变幻嘴角。怒目圆瞪。不断张合的唇吐出一个个草料团结的武器。可是,任天堂还是觉得不够威力。忽然抓起扫把从空抛向台阶。杨江英飞速抓握贾杰敏逃进厨房。后方,响起了沉重的脚步声。急忙退进卧室。门来不及关闭。任天堂的扫把扔了进来。杨江英双臂搂抱护住头颅。扫把抨击手臂横躺床上。杨江英猛然一脚踢上木门。杨江英:

    “会有你这样的继父,扫把扔在女儿床上?还打在我的手臂上。”

    扯长嗓子。又说:

    “明天捡不了炭了,屋外的听好,我的手臂抬不起来了。”

    任天堂:“会有你这样的继女,成天不学好还偷吃。我跟你妈辛辛苦苦赚钱养家容易吗?嗯?我问你!我的油炸小鱼呢?”

    杨江英听到“油炸小鱼”四个字时满脸的愤怒忽然淡退,取而代之是一脸的讥讽窃笑。

    李翠叨叨冲向屋门。声声撞击声声响彻。李翠:

    “小江英,你给老子开门?你捡了碳回来你爸爸帮你擦屁股你还怎么啦?不是你爸爸提及,老子又被你蒙混过关了。我问你,老子藏在碗柜上方的油炸小鱼呢?”

    一阵窃笑。杨江英捂嘴。

    门外,再次传来任天堂的质疑声。任天堂:

    “你不要对老子说,又给夜猫或者是老鼠给叼走了?!”

    一抹脸上笑容。杨江英:

    “你都说了又给夜猫或者老鼠给叼走了,你还来问我做啥?”

    又说:“你怎么不去询问你儿子?”

    杨江英含夹笑意的声调有些异样。门外,任天堂气急败坏。运足一口气猛然一脚。

    “碰……!”一声。木门反弹在木床上反弹过来又弹开。杨江英佯装一本正经。

    手指点点。任天堂:

    “不要总拿小弟来当挡箭牌。老子问你,既然是给夜猫加老鼠叼走,怎么不完全叼走,而只叼走了三条?”

    李翠:“就是,你爹都是记下数的。”

    门里。杨江英:

    “你问我,我问谁?你怎么不去问野猫问老鼠?”

    任天堂:“就是!老子现在就是来问你这只老野猫大老鼠。”

    陈静海的四弟陈建川因夜不归家而得名“老野猫”。

    杨江英:“对呢!既然你这样说,那我去告诉陈建川。”

    说着,只喊让开。手拽贾杰敏逃离出屋。李翠手指点点如同机关枪一般扫射背影。李翠:

    “小江英,你敢去告诉陈建川看老娘不打断你的狗腿子!”

    又说:“想当初你腿骨折了老子就不应该同情你,花费了老子用于生活费的计划,还累得老子背你出背你进呢!从今天开始你给老子不吃饭省出来。”凤庆话似的机关枪,言辞激厉又包含抑扬顿挫的交错感。

    站在场地。杨江英双手捂住耳朵显得很是烦躁。杨江英:

    “休想!你们吃我便要吃。”

    又说:“你老打断试试看?看我不去学校开批斗大会揭发你。”

    吵嘴也会吵乐了。眼含讥讽蔑笑。李翠:

    “我们吃是我们挣的工资,可是你挣钱了?”

    又说:“学校管教育,可是还能管天管地?”

    站在碳堆尽头。杨江英:

    “我为你们捡碳背碳怎么你不说,没有功劳我没有苦劳啊?我凭什么不吃!我还没说为什么每天去捡碳的人都是我?我的同学哪一个像我了?”

    又说:“你敢做,我就敢去学校告你。看看到时学校到底管啥?”

    李翠明确,杨江玲不是也常常去捡碳?现在她课程紧张下午上三节课,当然你要去。任小涛还小,难不成你还想指望着老子这双手么?”

    任天堂接过话。任天堂:

    “可是你妈一天上班下班回家还要为你这些猪不闻狗不舔的东西再去捡炭?到底你是她妈还是她是你妈?”

    杨江英拖拽贾杰敏远去。李翠的声音还回荡在碳堆上空。奔出家门。杨江英:

    “你可见识我的父母了?如果要以你那样的‘自尊心’衡量,只怕我可以死无数次了。”

    贾杰敏说父亲钓鱼回来从来都是让大家享用的,甚至于还邀请朋友们到家里来一块喝酒。

    杨江英说任老头钓鱼只为了他自己和他儿子享用。

    贾杰敏:“你妈妈也不能么?”

    杨江英:“他们一家三口享用。”

    又说:“凭什么我不能享用?我一背背篓背回来难道他们吃肉我就该吃白菜吗?”

    两人说话到了陈静海的门前。杨江英大咧咧进入。周美凤却躺在地面上。陈宏图显得有些难堪。又弯腰去拖拽。却一把甩开手臂要保证。陈静海沉闷。又上前一块去劝导。杨江英也说没有啥想不通的,尚若让你遇到我父母那样的人,只怕是地面“躺”出一个坑来他们也不会管你。

    周美凤仍然不起身。陈宏图有些不耐烦了。只进里屋抓起皮包便要出门。堂屋里,周美凤一声撕心裂肺地嚎哭。周美凤:

    “老陈,你好狠心呐,丢下我们孤儿寡母的就这样要走么?我不让你走……!”说着,从地面上爬起来就便抱住大腿。又斜坐地面依靠他的腿前抹泪。

    陈静海很为难。又叫唤二人进房间。五妹陈媚海兴冲冲从外面进屋。陈宏图再次斥责如此要延误班次了。陈媚海只问怎么了。周美凤抱着腿。周美凤:

    “傻孩子,还不快过来帮妈妈一起抱住你爸爸的腿留下他?”

    陈媚海上前挽留不要走。陈宏图只说要出门去跑车。周美凤却不相信。她说他今晚没有排班。陈宏图说明有变动调换。陈媚海呵斥陈静海,怎么不过来一块帮助妈妈。

    陈静海坐在屋里的高低床上满眼哀怨。只说让爸爸去跑车,否则,客运站会处罚爸爸的。陈媚海狐疑。陈宏图再次说明延误的后果。陈媚海松开手臂。陈宏图掰手指。却要保证。陈宏图显得有些心神不安。只说让孩子的同学看到多丢人。

    杨江英笑道:“陈叔叔,若要说丢人,只怕整排房屋没有哪家有我父母嘶吼丢人的了。”

    周美凤:“就丢人好了,要丢人也是丟你的人。”

    又说:“我松开手之前你可要保证,从今往后只要你跑车回来就要回家?”

    陈宏图:“我不回家我能去哪里?”

    周美凤:“我不管,我要你保证?”

    陈宏图火急火燎最终点头。这样才松开手指得以出门。周美凤从地面上起身,泪光转向贾杰敏。周美凤:

    “三妹,今后你清洗了头发后没有梳理整齐可不许进人家的屋子去。”

    陈静海留的是齐耳短发。贾杰敏下意识地反手摸到蓬乱的披肩发,这才想起来还未编起辫子。尴尬。解释。陈静海只将木门合上说不用管她。杨江英打量贾杰敏的头发。只说的确是像一盆野草。

    豆腐块房间本是三个半间的安置,但陈家的住房却多占出一套的房间。如此一来,老二陈建海与老四陈建川居住一个房间,五妹陈媚海与老大陈翠海居住一个房间,陈静海便单独居住一个房间。余下的三个房间,一个是夫妻俩的卧室,另一个则分别用于堂屋和厨房。这样,陈家是居住在豆腐块中是唯一一家没有自建小厨房的家庭。

第145章换位思考

    陈静海居住的房间整洁。贾杰敏直夸她家的住房条件好。陈静海柔声说,这是总站给上海人的待遇。贾杰敏提出疑问,为什么其他上海人没有。杨江英只说你要去问其他上海人。陈静海指出贾杰敏有时像陈媚海,总是问不完的问题。所以,让陈媚海住进陈翠海的房间。

    仿佛走神。一脸天真。杨江英:

    “让陈媚海居住陈翠海的房间干嘛?”

    陈静海:“住在我房间里烦。”

    又说:“杨江英仿佛是天外来客。”

    顿时,杨江英发出一窜响铃般的嬉笑声又加解释。

    屋里,三人谈论好不热闹。屋外,周美凤独自坐在靠椅上好不落寞。孩子们都有各自的朋友,好像她变得越来越不重要了。少许,堂屋里又发出了周美凤责令洗碗的号令。贾杰敏心揣忐忑。她忙要她去拾缀厨房并起身告辞欲离。陈静海忙说,这个礼拜是陈建海的事,她就是故意找茬。说着,她极为不快地出门应付。贾杰敏跟出门来告辞,杨江英也坐不住跟了出来。

    站在场地上,杨江英并不想回家。她说陈静海的父母相比她的父母不知要好多少倍。即便是夫妻吵架,在门外也听不到声音。贾杰敏狐疑周美凤怎么可以拖后腿不让跑车?

    杨江英只说这似乎和龙占权入狱有关。因为她怕失去他。贾杰敏还是不能理解。成年人的世界到底是怎样的一种错乱情感的交织?

    吕淑花从吕少琼家返回,途径豆腐块前。又向二人招呼。杨江英灵机一动。杨江英:

    “杰敏,你不是还打听吕淑花已故妹妹的事么?现在见了她让她亲口对你说。”

    贾杰敏显得很窘迫。杨江英只说没啥的,想知道当面询问,人家跟你讲述了总比去打听的强。

    贾杰敏忙说明当时是杨江英问及可知晓这件事。杨江英:

    “我问及便我问及。我问及也好过那些想知道不敢问及的人好。”

    贾杰敏示以哀怨的目光。杨江英却爽朗而笑说,这是帮助你弄清楚想知道是事。

    吕淑花惨淡而笑。吕淑花:

    “没啥。总站人都关心。”

    总站人都关心,这才是问题的重点。杨江英点头。

    吕淑华说,现在,人已经走了。父母渐渐淡退了伤痛。再次提及,我们也没有之前难过了。

    杨江英询问,是否总站人都会向她打听。吕淑花点头。只说,只要听闻者几乎都会问及。如此,杨江英便将心底的疑惑提出。吕淑花回答,并不是她各自引发的火灾。

    吕光娃夫妻养育了四个儿女。大姑娘吕淑花懂得操持家务,幺女吕淑敏却能得到父母的偏爱。吕光娃出车时常常带领三儿吕淑强坐进驾驶室。自然,二儿子吕淑华有些受冷落的意味儿。

    吕光娃是驾驶员,自然有驾驶员的优越。焦煤无缺。每每冬天,堂屋里便升了一个大缸盆取暖。于是,温暖整个冬天。倒春寒后的那场大雪过后,吕家同样升起了缸盆火炉。午饭过后,吕光娃带领吕淑强出门打麻将。妻子黄瑶凤这天食堂中班。吕家只剩下吕淑华、吕淑敏二人。哥哥让小妹是常理。常常忽视存在,吕淑华趁机狐假虎威。争吵无可避免。吕淑华一脚踢倒了墙边的汽油瓶。流淌的汽油一点没有引起他的重视。继而“碰……!”一声而起,堂屋里便是一遍火海。吕淑华拔腿冲出家门,却顺手关闭了木门……

    叙述。吕淑花眼底幽暗哽咽。只说,或许是吕淑敏命该如此。杨江英有些义愤填膺。她指出,若不是吕淑华出门关闭,或许,吕淑敏还有一条生路。吕淑华无声地摇了摇头。她说,她站立的位置正好是堂屋的里侧,而他们家的缸盆是大号。红焰焰一缸盆火放在中心,屋顶木板铺就,又裱糊了报纸,汽油点燃瞬间便成为一遍火海,顷刻间家里便烧了个精光。

    杨江英说,吕淑华就是你们家的罪人。

    吕淑花:“就是,出事后我父亲至今都没跟他说过一句话。我母亲每每想起便对他拳打脚踢。甚至于还问他怎么不去死了?”

    贾杰敏说,对于吕淑华来说,他的内心一样经历着煎熬。

    吕淑花:“这个小狗日的如果有煎熬,他就不会出门关闭了。”

    杨江英符合。

    贾杰敏说,或许,这是出门时的本能反应。吕淑花给予否定。吕淑花:

    “后来事发后,我母亲审问了他。他说,他当时心想就是不让小妹追逐出来。”杨江英说,他那个时候就是只想到他自己,根本就不考虑她的安危。吕淑花两眼幽暗。吕淑花:

    “小妹过世后,我妈妈哭昏过去几次了……”

    激动打断。杨江英:

    “如果是我家姐妹发生这样的事,说不定那老地主和地主婆一滴眼泪都不会流淌。”

    贾杰敏驳斥:

    “不应该这样说他们。最起码,在你骨折后她还是背起你去包中药。”

    杨江英嚷嚷起来。杨江英:

    “那是她怕我留下残疾成为她今后的负担不得已才去的。”又说:

    “难道你忘记了当时她背着我还责怪你吗?也是你不接她的话,否则,她真会将我卸在你的背脊上呢!”

    贾杰敏沉默了。的确,李翠的话语一点不耐读。那么,这些所谓的大人们养育儿女到底意图何为呢?贾杰敏只是从吕玉仙反复念叨的话语中,从她不够坚实的担忧中隐隐解读到了似乎养儿就是为了防老的意图。

    吕淑花告辞离去。贾杰敏不明白她为什么成为了吕少琼的朋友。在贾杰敏看来,吕淑花是她的同学,而吕少琼则是贾杰刚的同学。杨江英说,其实,吕淑花从农村转学来时改动了年龄,否则,就落不了户口。如此一来,吕淑花虽然是我们同学,但她的实际年龄要年长我们几岁,自然和你我这样的小屁孩就谈不在一起了。

    杨江英又道出内幕:

    原来,吕淑花、吕淑华一直尾随黄瑶凤在农村生活。而吕淑强、吕淑敏的户口从出生便落户总站。吕光娃常年奔运输人际关系广泛。赶集日,几乎上好的农副产品都成为了礼品。这样一段时间下来,吕淑花、吕淑华姐弟二人的户籍得以落实。当然,领导也开门见山指出:黄瑶凤年纪已大,且一个农家妇女要一并转出很难,再者也没必要,因为无所谓前途便也无所谓影响了。吕光娃认可,便将妻子一块从农村带领出来。黄瑶凤习惯了农活自然闲不下来,便找了靖城市政法系统的食堂工作。

    吕光娃此举创出了总站农转非标榜,大家还茶余饭后津津乐道之际却发生火灾事件。正可谓是,人的喜忧并非是由人的主观意识能决定。如果可以,他宁愿吕淑华还继续跟随妻子呆农村生活。也正因为是吕淑华曾经与他的生疏,造成了吕光娃从没有正眼打量过他。吕光娃漠视的对象却促成了如此悲天悯人的伤痛,吕光娃出了更加鄙视外,便一把火烧了他心爱的麻将。

    吕淑敏不幸。吕光娃没有因为捣毁麻将盾化烟雾而开解。曾经黄瑶凤还在农村时,身边便有了一位在检验组工作的女子。家里不幸,

    李丽便是主动上门安慰。却说,黄瑶凤对其二人间的关系早已揣着明白装糊涂。她觉得只要吕光娃没有因为出来参加工作而抛弃她,这就是她祖上积德的造化了。况且,对于家庭来说,吕光娃也是有责任感的。如此,在这个常常多出一位女主人的家庭生活中,黄瑶凤演绎出了中国农村妇女极为忍辱负重的一面。她懂得丈夫需要这附加面孔冲淡他内心的伤痛。可是,当他冲淡时,她必须要面对给予她隐痛的面孔。她的心揪得更紧了。婉转话语,李丽还是有些抱怨吕光娃的缸盆升温。她认为,如果不是他将缸盆放置在家里,便不会发生这个不幸。既然已发生了这个不幸,那只有将父爱转移到三个孩子身上。吕光娃则表明吕淑华不配。对于李丽话语中流露出来的抱怨,黄瑶凤即便认同但也压制内心而不敢流露半句。她知道她的生活于似乎除了压抑还是压抑。

    原本不受家庭重视,再加上火灾事件,吕淑华的心犹如被囚禁在了一间没有光线的黑暗小屋。奇怪。李丽大摇大摆出入吕家并不畏惧黄瑶凤以及他人,相反却过不去吕淑华这道坎。李丽总是能很明显感受到他刺猬般的对决。家宴。不时,李丽会为吕淑华夹菜。吕淑华会将碗移开。菜落地。吕光娃随即踢去。李丽站中间隔开。吕光娃斥责黄瑶凤在农村放野马没施予家教。黄瑶凤便以教养管教。当然,所谓的家教也就体罚。吕淑花符合。李丽舍身庇护。李丽总觉得这个孩子需要爱。

    体罚过后。李丽自以为得以扭转。复夹菜。还是坠落。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吕光娃言谈间轻蔑不看重。李丽指出或许将来还得靠他光耀吕家门庭。吕光娃讥讽说别笑落大牙。吕光娃强调吕淑强乖巧懂事,如果吕家门庭能够发扬光大,一定是吕淑强并非吕淑华。吕光娃不屑说她看走了眼。李丽明确吕淑华心底似乎总是憋着一股狠劲儿。吕光娃并不这样看。吕光娃:

    “其实也就是从小被他妈妈带农村放野了。心玩野,你错觉他心底憋着股狠劲儿。”

    李丽:“不说要雨露均沾,不时也调换带领吕淑华出门跑车。”

    趁机打趣。吕光娃笑道:

    “如果雨露均沾,那我便奔他妈的房间去了。你也别吃老醋?”

    李丽爱妮推搡。又拍又打。吕光娃调整:

    “说不爱他那是假的。可是,往往他不争气。其实带领吕淑强出门也是想他能得到激励,也向好的方面争起。可是,谁曾想,往往他不学好,越激发他越向着坏的方向发展。”

    李丽并不了解吕光娃所指坏的内容。吕光娃解释,在学校不是欺负女同学便是殴打男同学,闹得老师常常家纺。本以为一顿皮带过后他能制止,可过后女同学更加遭殃。

    李丽说他还是缺失爱。吕光娃只说,曾想他能够随着岁数而改变,没想到他能将他亲妹妹关在门里,他的心得多么歹毒。李丽辩解或许是顺带。吕光娃明确门扣扣上。李丽说或许他当时意识不到火灾的严重后果。吕光娃只相信各自的判断。吕光娃强调,你到家里来不要畏惧他,这个家跟他没有关系,养他到十八岁成龙上天成蛇钻地。

    李丽指出不能这样教育。

    吕光娃冷笑再不用多说。

    不错,关于教育,人们总是自觉或不自觉地放大自以为是以身作则的准则,甚至于冠冕堂皇说教。可是,谁能规避人性隐性的阴霾?孩子成长的过程其实也就是一个充满磨难的过程。没有相对。人无完人。当孩子在成长的过程中领悟着阳光的折射,忽然发现阴影的追崇时,这正是成长的烦恼,这正是阳光不能对应的合二为一。由此,人们往往总是占据在自以为是的至高点上盲人摸象。人们在纠正他人品行的同时却往往总是不自觉以品行诋毁品行。这正是人成长成型的悲哀所在。读懂了这个,大抵可以判断吕淑华的纠结所在。人生不是方程式。人生无解。正如人们总是不自觉延续着自身品行的瑕疵加以隐蔽掩耳盗铃一般,正如吕淑华纠结着他内心的纠结将在这条通往人生的生活道路上添砖加瓦自我消耗下去一样。苦难解读苦难。贾杰敏大抵能解读吕淑华。杨江英无法理解既然吕家只有李丽表示关心,那吕淑华为什么却要像刺猬一样不近人情?杨江英指出李丽存在吕家对吕淑华所起的调和功效。贾杰敏冷笑这样的功效。杨江英:

    “一个家庭最有话语权的应该是父母吧?既然吕光娃认可李丽,吕淑华只要听便是了。吕淑花多聪明,虽然曾经也生活在农村,现在来到总站生活,很快便得到家里的认同。”

    贾杰敏:“那么,你怎么总要和你父母唱对台戏呢?”

    杨江英一奔跳高。杨江英:

    “你是明知故问。”

    又说:“我问你,你是了解我父母的,你说他们能像吕淑花的父亲那样对待儿女吗?”

    贾杰敏:“吕淑华呢?”

    杨江英:“那是他自身的问题。他咎由自取。”

    贾杰敏:“若在你父母眼中你也是这样的呢?”

    杨江英:“你到底是站在哪头的?”

    贾杰敏说,不过是换位思考。

    杨江英指出,每天放学都被他们剥削去捡焦炭,可是他们依然还骂骂咧咧甚至下一步还不想给饭吃,吕光娃一点不像他们。

    贾杰敏:“那,他们对任小涛怎么能够和颜悦色?”

    杨江英讥讽笑道:“难道你还不明白那是他的亲儿子吗?!”

    贾杰敏:“你还是你妈的亲姑娘呢!”

    杨江英一楞。杨江英:

    “她亲姑娘她都虐待,岂不证明她比不了吕光娃?”

    贾杰敏证明,人都具有短视的倾向性。你看待你家总结是父母的问题,难说吕淑华看待他家也有这样的观点呢?

    少时沉默。杨江英:

    “或许吧?”

    议论不是生活,议论过后生活仍然要继续下去;

    议论就是生活,议论议论着生活仍要继续下去。

    生活——顶牛!

    当然,吕家人的生活更牛。黄瑶凤常常值班难以照顾家。吕光娃锻炼吕淑花将生活交付管理。吕光娃更乐得逍遥自在。黄瑶凤在家或不在家,吕光娃都毫不避讳。左边是黄瑶凤,右边是李丽,中间是吕光娃。吕淑花在这复杂的关系中解读到了黄瑶凤忍辱负重的支撑点。

    豆腐块东南倾斜一栋33栋小平房,金瑞芳居住2号。胡伟过世后,金瑞芳居住其间尚未改嫁。四女一儿,一个个争奇斗艳犹如花朵一般娇艳欲滴。即便是男孩也不乏少年英俊。金瑞芳陶醉。金瑞芳觉得一路陪伴儿女们成人成家也是一种幸福。

    胡天丽中学毕业照顾性进入总站工作。学工转正。嫁给了一位大龄职业军人。

    胡丽荣排行第二。超龄入学。两次留级。中学没毕业赶上靖城电力部门招工。顺利进入。学工期间便名花有主。

    胡美丽排行为三。占据花容月貌魁首。当然,她的美不仅仅源于相貌,且源于举止的步行投足间。不信?你瞧她从不远处走来:

    每每启足间似有丈量,不紧不慢仿佛脚下能生出一朵莲花。似歇还行。宛如瞬间绽放的冷令箭。冷艳娇媚。苗条身段却不失丰满。可谓亭亭玉立。标志的鹅蛋脸白皙光洁。睫毛稠密,上翘驾驭幅度仿佛飞出了蝴蝶想往的翅膀。凤眼自如,冷厉妩媚信手拈来。陌路时冷若冰霜。熟悉时笑眼蕴含波光。款款深情,仿佛鱼儿都愿意闷死在缺氧的深海地带。丹唇浩齿。谈笑间行云流水。叮咚。铿锵。甜美。骄阳下,仿佛缓缓移动的不再是胡美丽,而是一朵秋天的金丝菊展露出了丝丝缕缕精雕细琢精致的魅力。屋里。床弟间,仿佛幻眼成为绒毛毛懒洋洋悠然自得的猫咪。假寐。稍稍响动或凤眼厉珠,或柔媚无限。流露似矜持又有几分放纵;似坦露又有几分诡秘;似默然又有几分嘹呖。是故,只将两个极端的情绪张弛在一个容器里应用自如。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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