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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安不良帅全文阅读

作者:滇邪     长安不良帅txt下载     长安不良帅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百六十五章:嘉州酒肆

    霜儿的匕首刚出袖的时候,杨易其实已经看到了,他之所以没有第一时间去挡,是因为他无法相信眼前这一切,霜儿竟然要杀他!

    所以,匕首刺破胸衣的时候,他还在惊愕中,直到胸口渗出殷红血液,他才清醒过来,但李青衣已经反手虚探,从马背上一把抽下长剑,反身使出了青衣剑法第一招。

    同时,杨易已感觉到身后劈来的刀意,尽管这刀并不是劈向自己。

    劈刀的是方才被杨易放到地上重伤的刑问。

    刑问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劈出这一刀,他原本想将这一刀劈在杨易身上,但“斩虚”一刀劈出来时,却是朝着霜儿劈去。

    刀罡剑气与匕首相接,横卷尘土半丈,瞬间又刀消剑回,三人各退一方。

    “她,是我的旧相识!”

    杨易的话里并没有杀气,却有冷意,他知道,刑问和李青衣是想救他。

    “抱歉。”

    刑问又抱着刀往一旁走去,月光把他的身影拉得又长又瘦,渐渐地,埋到黑暗里去。

    “霜儿!”

    杨易再转身时,霜儿却已走到了月色最明亮的地方,一身白裙被月色映得忽明忽暗。

    杨易只好运起全身功力,朝霜儿追去。

    很可惜,霜儿消失的速度明显比他的轻功要快了很多,他飞落地面时,霜儿如同不曾来过一般消失得无影无踪,脚前地面上中,凹出一个小坑,却是遁地跑了。

    李青衣来时意兴阑珊却纵马饮酒,回时现在返回虽有兄弟重逢,却怅若失心。

    酒已空坛,三人,一马,人牵着马。

    走进嘉州的时候,城门风铃叮叮当当地响个不停,夜风偏执。

    “我想,咱们又要喝酒了。”

    沈啸从柜台上抛过来一坛已启封的酒。

    酒入手时,洒了些许,溅在杨易手背,杨易举坛疯狂灌喉,竟一口气饮了半坛。

    手把唇边一抹,笑道:“这酒,不够烈!”

    但他现在笑起来可真难看,因为心中已有太多谜题未解。

    “可是,月色又太美,星星也很灿烂,可惜了,巴蜀雾重,不见萤火虫。”

    沈啸用手支着脑袋,侧卧在桌子上上。

    星空确实灿烂如花开,月明皎作白玉盘。

    李青衣甩手扔了马绳,进来,就桌子坐了下来,背靠着杨易,抬起头来看星空,开口道:“该去唐门了。”

    “我突然也和那易江南一样,怀念起了江南,往年这个时候,轻易山庄的柳树应已嫩上枝头,那是我最开心的时候,因为我母亲还活着的时候,她会把柳芽儿做成松嫩可口的春饼,那是我这辈子吃过的最美味的东西,你一定没有吃过。”

    李青衣已坐起了身子,把一条腿放到墙壁上摇晃,这时候,他的眼睛竟然有了色彩。

    “我确实没有吃过,也第一次听说还有这样的饼,我这些年以来,似乎从未吃过令我难忘的东西。”

    杨易扭头去看刚走进来的刑问,沈啸和花漫溪也看见了刑问。

    但他们都一言不发。

    坛子里的酒,已被他们喝了个精光。

    “你有朋友吗?”

    刑问突然开口问向杨易。

    “本来没有,但现在,已有了两个生死同誓的兄弟。”

    杨易笑了起来,沈啸和李青衣也笑了起来。

    这一次,他们是实实在在的开心。

    “你很幸运,我却只有它,但它也已经离我而去,有时候我都忘了我为什么还活着。”

    刑问拿出抱在怀里的阔刀,用手指从刀锋轻轻划过,一点一寸,温柔细腻,如同在与自己的恋人耳语厮磨。

    “二哥你有过喜欢的女人吗?或者很在意的女人?”

    杨易顺着话题问李青衣。

    “女人?”

    李青衣突然沉默了起来,眼前苍茫的夜色,瞬间变成了漫天飞舞的柳絮,柳絮中,两只纸鸢慢慢升空,越飞越高,越飞越远。

    两个孩童拉着线,跑过扬州城的大街小巷,嬉笑不停。

    “烟花三月下扬州。”

    他突然叹出这么一句。

    “我们现在好像已多了一个朋友。”

    杨易已站了起来。

    “我也是。”沈啸坐直了身子。

    杨易盯着茫茫夜色,转而盯住刑问的眼睛,将手中属于杨平的抚安司腰牌晃了晃,开口道:“也许,待会儿我又将失去一个朋友。”

    “但我其实不想失去三个朋友。”

    刑问也盯着茫茫夜色。

    驼铃声越来越清晰可闻,牵着骆驼走来的人影,也越来越清晰。

    这样的驼铃,这样的骆驼,若在关外,不足为奇,但在巴蜀,却显得突兀而神奇!

    他走得很慢,很优雅,让月色也变得柔和了许多,他手中拿着的,好像是一本书。

    “大哥!”

    沈啸已经叫出口,他的声音一传出去,那道身影停顿了一下,传来声音。

    “原来是三弟!”

    这人爽笑一声,却是病书生孟长歌。

    酒肆的门还未关闭,小知了把柴火送进炉内,火烧得更旺了几分,炉子上温着的酒壶就开始冒出白气,于是,小知了又换上另一壶新酒。

    杨易、李青衣和沈啸,和那个牵着骆驼而来,时不时咳嗽的孟长歌,还在酒肆中。

    易江南不知去了哪里,自从杨易到来,就没有见过他。

    “花大哥你真是酒鬼里的神仙,都喝了一整天了。”

    知了嘴上这么说,脸上笑得灿烂,显然,她很喜欢花漫溪。

    众人这才主意到了一直在角落里喝闷酒的花漫溪。

    “怎么样,少侠,我与你说的那事?”

    易江南也还没睡,杨易三人坐下来的时候,他正好从后堂走出来,手里还拿着一本书,他的兄弟也跟在他身后一起走了出来。

    “唐门的‘迷踪阵’我已研透,保准能破解。”

    不待李青衣答话,易江南又再次张嘴,说得自信无比。

    “哦?你且说说这‘迷踪阵’怎么解。”倒是孟长歌先来了兴趣。

    于是,易江南拿着书,又坐了下来。

    “知了,快倒酒,再去热几个好菜。”

    他坐下来却不急着讲解令人颇为自豪的事情。

    直到知了把酒倒满四盏,他才把手中的那本书翻开,往桌子上一放,道一句:“各位请看!”

第一百六十六章:七人结拜

    众人将目光扫向易江南的图纸,果然是大阵图解。

    杨易对阵法不太了解,倒是病书生孟长歌和沈啸深谙此道。

    一番讨论之后,大家也接纳了易江南,把酒言欢。

    “唉,忆江南,易江南,烟花三月下扬州。”

    喝到兴处,易江南突然没来由地自言自语,神色凄然。

    “烟花三月下扬州?”

    李青衣听至,亦自言自语嘀咕一句,他开始想起了自己的从前,关于烟花三月。

    扬州三月,处处飞杨柳。

    这一日,暖阳沐沐,从运河上飘来一叶画船,一个小女孩就是从那画船上跳下来的,蹦蹦跳跳,从东关街头跑进飞絮山庄。

    “表哥,我来啦!”

    她的喊声一落下,从屋中跑出一个男孩,手拿两只纸鸢。

    边跑边开心地说:“表妹,昨日里我已把上次答应你的春燕做好了。”说完,扬着他手中的两只纸鸢,脸色颇为得意。

    于是,两个孩童,扯着线在青石街上一路狂奔,直到两只纸鸢高高地飘在天上。

    几年后,瘦西湖畔,二十四桥上,一个青裙少女含着泪眼,拉着一个少年的手尖,开口说:“表哥,我明日便要随父亲出海。”

    少年带着哭腔开口:“难道,姑父非去不可?你就不能留下来?”

    少女没有回答他,只是摇着头。

    执手相顾泪眼,竟无语凝噎。

    隔日,一片白帆随波去,少年伫立黄鹤楼上,看着那片白帆越去越远,越远越去,孤帆远影碧空尽,唯见长江滚滚流,流下来的还有少年眼底的两行清泪。

    “自她去了海外,我和她,再无音信。”

    李青衣悲声而言。

    此刻,月坠东边,星两两,一缕残风从夜色中刮来,撞到店门口的铜铃,叮铃铃。

    杨易从李青衣的神色看出,方才恐怕已勾起了李青衣的伤心事。

    易江南顿时有些愧意,犹豫一下,还是开口问李青衣。

    “李少侠可知,你表妹一家当时去往何地?”

    “无从知晓,她只与我说要去海外,却不曾提起欲往何派。”李青衣回答。

    “我知道。”

    刑问转身,往城中走去,抱着他的刀,背影寂寥而孤独。

    杨易和李青衣见此,正要跟随而去,门口突然响起驼铃,两人转身看去,只见夜色中奔来一匹白骆驼。

    骆驼背上坐着一人,白衣潇洒。

    孟长歌面色大喜,此人正是他的结拜兄弟,姑苏三狂之一的酒狂赵康。

    孟长歌喜声而喊:“大哥,我与三弟在此!”

    白骆驼驰来停住,赵康跳下骆驼背,欢声道:“来时见有蹄印,果然是二弟先至!让二弟与三弟苦等,心有歉意呀。”

    沈啸哈哈一笑,出言道:“自家兄弟,怎说起两家话语,快来,一路奔波想必已饿了,咱们兄弟四人畅饮一番。”

    孟长歌也在一旁帮言“是呀”,三人把臂言欢,走进易江南的酒肆中。

    此时,天已将明,鱼白翻身。

    易江南和小知了,自孟长歌几人进来时,料想三人是好友知己,易江南知道自己有意与李青衣合作,看来免不了与这两人打交道,当下换着笑脸上前去,杨易和李青衣却早已在坐着喝酒,桌上已堆了不少空酒坛。

    三人也不另择他桌,就与杨易同桌而坐,知了已端上了热茶,易江南出了门去,许是去寻他那位兄弟。

    饮下一杯热茶,孟长歌突然开口说道:“大哥、三弟可知,长安出了大乱子啦。”

    “哦?二弟且说是何大乱子。”

    赵康显然来了兴趣,放下茶杯出口相询。

    杨易听闻长安二字,也竖起耳朵静待孟长歌的下文。

    “抚安司的司丞和捕员,尽数被大理寺给抓了,说是抚安司有谋逆之心。”

    “抚安司!”

    杨易只听到“抚安司”三字时,立马拍桌而起。

    心中想到那黑袍人的话,惊呼出口,这一下,倒把众人吓得一愣。

    杨易于是将黑袍人的事说与众人听。

    沈啸也把自己和李青衣还有杨易结拜的事告诉孟长歌与赵康。

    众人一拍而合,当即称兄道弟。

    孟长歌将茶杯一顿,向杨易开口笑道:“看来,杨兄你此次是想躲也躲不过喽。”

    “哈哈,无妨,只要我们三兄弟共进退,就连唐门的猪狗窝都要去闯一闯,那长安之事,纵使龙潭虎穴,我们兄弟也要去搅它一搅!”

    沈啸豪言道。

    “我也去。”

    竟是抱刀而回的刑问开口。

    没想到刑问会出此言,众人不禁一愣,大多不识得刑问,不由多看几眼打量,看到刑问那双死灰眼睛,心底叹道,竟然有人可以沧桑至此。

    “我去,是因为烟花三月下扬州”

    刑问已又开口。

    杨易已知晓李青衣的伤心事,不忍再去问,沈啸虽然不知,但看两位兄弟面色,也知其中空有恻隐,也默不作言。

    “这位兄弟若也同去,倒是多了一份力量,如若有何不测,也能多一把手,自然是好事。只是,还得再等些时日,因为我与大哥、二哥还要先去唐门,了一桩心头事。”

    杨易说道。

    “我也去。”

    杨易的话才刚说完,刑问又是一句。

    “邢兄有所不知,我们兄弟三人上唐门是为了报仇,此去生死未卜,邢兄何必要?”

    杨易虽然隐了“要”字后面的话,但大家都心知肚明。

    刑问端起知了刚拿上来的酒坛,反问:“我们是朋友?”

    “是。”杨易答得肯定。

    刑问接着又问:“我是个贪生怕死的人?”

    “当然不是”

    杨易依旧答得肯定。

    再无对问,此刻天已大亮,众人人喝酒吃菜,笑谈各自烟云。

    刑问虽还是寡言少语,但眼神已有了新的色彩,他感觉到,自己的刀,好像又有了温度。

    喝到兴处,众人又称兄道弟起来。

    “大哥、二弟,我有一言不知当不当讲?”

    沈啸顿杯而言。

    赵康与孟长歌四目相对,同时哈哈一笑。

    孟长歌对着沈啸说:“三弟不必再说,你欲言何事,我与大哥已然成竹在胸,此事,你得问杨兄李兄他们四人。”

    杨易一头雾水,正要出言相问何事,沈啸已开了口,“三弟,我们兄弟三人虽认识的时日尚短,重在意气相投,今日识得邢兄、花兄,甚为同趣,此刻意欲与诸位兄弟同誓,不知杨兄意下如何?”

    “酒要最烈,茶饮最粗,兄弟自然要拜知趣!”

    杨易说完,已自己跪地拜向赵康,口呼大哥,众人也随之就地结拜,盟誓割指,滴血入酒,共饮一坛。

    “江南好,风景旧曾谙!”

    刚进门得门来的易江南,看着四人结拜这一幕,突然没来由地吟出这么一句。

第一百六十七章:高歌而杀

    易江南吟出此句,想必是因为他又想起了书生意气、挥斥方遒的当年,叹恨流年花鬓染风霜。

    七人结拜完,因杨易年岁比刑问和花漫溪要长了几月,花漫溪拜作老七,刑问为老六,杨易排作老五,赵康年岁最大,自然是大哥。

    二哥孟长歌却把易江南话里的“江南”二字听入耳来,突然脸色一正,抓住杨易双肩,开口道:“五弟,我有一个消息要与你说,望你听后切莫激动。”

    杨易自从与孟长歌相识以来,何曾见过孟长歌如此严肃过,单看脸色,便知孟长歌要说与自己的绝非什么好事,好在他自幼饱食冷暖,一颗心早渡风霜,也已不惧怕再多风雨,于是,面色一正,对着孟长歌点头说道:“二哥有事但讲无妨。”

    犹豫一下,孟长歌还是开了口:“前些日里,我去往长安办事,救下一人,自称抚安司捕员,名为杨平,应该是你叔父,另外你的妹妹与他一起,我已托人安置在长安城外,但你那弟弟却下落不明。”

    杨易的心头一紧,万幸,叔父无事,但杨山下落不明,茫茫人海,该去哪里寻找?

    但眼下要去唐门,只能等唐门事了,再去寻找。

    后来,刑问将自己所知与李青衣一说,原来,李青衣的表妹一家当年正是坐刑家商船出海,半路遭了海匪,无一生还。

    朝阳已经斜挂东山,昨日夜里还是寒风,今日的阳光却已变得温暖曦柔,爬过酒肆的门槛,射进屋里来,投到李青衣的手臂上,变成了绒绒的鹅毛,攀进眼眶里的时候,已又变成刺眼的金黄,越来越暖,越来越亮,越来越痛。

    最后变成一朵朵鲜艳的李青衣,开在纷飞的白雪中,

    他孤独,冷血,青衣山庄的下人们,没有人愿意接近他,他们之所以照顾他,只是因为畏惧他少庄主的身份,也为了钱,甚至背地里,他们都在讨论他的身世,最后达成一致:他是个野种。

    然后,是青衣山庄的血案。

    愤怒,怨恨,开始扭曲,杀人是最好的出口。

    李青衣想到这些的时候,照在他脸上的阳光就开始扭曲,变成一个个张牙舞爪的妖魔鬼怪,但很快,他就想起了结拜之事。

    那是他多年来,第一次知道爱的感觉,家的温暖,他又有了六个生死同誓的兄弟。

    “噗!”

    李青衣吐出一口黑血,他心里这么些年的恶气和魔鬼,随着这口黑血落到了地上。

    “四弟!”

    沈啸几人惊呼出口,满脸关切地看着李青衣,杨易一步上前。

    “我没事,大哥、二哥、三哥,五弟,我能不能求你们一件事,这一次上唐门,你们可不可以不要去?”

    李青衣把嘴角的血迹擦干,他现在很害怕自己会失去这几个兄弟。

    孟长歌看着沈啸和杨易,众人目目相接,同时哈声大笑,在阳光中,开成最灿烂的花儿。

    杨易抓住李青衣双肩,笑着说:“我们知道四哥你在想什么,但你不要忘记了,我们兄弟七人方才跪地时,发的誓言,患难同当,休戚与共,生死携程!”

    “对!”

    另外几人也振臂高呼。

    李青衣也不再矫情,洒然一笑,开口道:“我又想痛饮一番了。”

    七人各抱一坛酒,坐在店门铜铃下,肩挨着肩,看着眼前嘉州长街,举坛狂吼“干!”同时举坛仰脖而饮,直到把酒坛喝空,酒意已有了四分。

    起身,托易江南买了马匹干粮,把酒、水、干粮等物装好,放到马背上,待易江南叮嘱好女儿知了,加上易江南兄弟两,一共九人翻上马背,准备去往凌云山唐门。

    凌云山下,马儿到了这里就不敢再向前。

    “大哥,看来,我们还得算一笔账。”

    杨易抽出背在身后的长安刀,开口道。

    “早该如此!”

    刑问也把自己的阔刀握在了手上。

    “看来,我们兄弟七人,免不了要做一回锄强扶弱的大侠!”

    最左侧的沈啸扭头看向自己的几个结拜兄弟。

    “哈哈,同生死,共进退,杀它个地暗天昏又何妨!只是不知易兄你二人,意下如何?”

    赵康转脸去问最右侧的易江南、易江北二人。

    “某虽不济,亦能荡寇!”

    易江南难得口出豪言。

    迎面而来的正是唐门守山的弟子,密密麻麻不下百十人,个个手持弯刀,杀气腾腾,当头率众的是个个光头。

    光头不说一句废话,掏出短笛一吹,怒喝一声“杀!”

    汉子们纷纷挥刀奔跑而来,霎时尘土飞扬。

    与此同时,四周响起了淅淅索索的爬行声,滚动似浪潮。

    蛇、蝎、蟾蜍、壁虎、蜈蚣,五颜六色,大大小小的五毒,纷纷跳出地面,从四面八方向九人袭来。

    “酒!”

    李青衣突然怒吼一声,杨易从马背上拿出一坛酒,拍封痛饮一口,抛给李青衣,右手挥刀,双足踏马背,先冲了出去。

    李青衣痛饮满喉,又把酒坛抛给沈啸,放下一直背着的石碑,也拔剑而去。

    沈啸、赵康、孟长歌、刑问,花漫溪、易江南、易江北,酒已饮尽,人也飞身而出。

    李青衣纵深如燕,旋回似风,书页从他周围的唐门汉子们的喉咙一一划过,割开,杀得兴起,大声唱起来:

    “笑苍天,几番风雨,还渡残阳,净染英雄血!

    笑苍生,浪涛逐流东去尽,竞夺黄纸金银!

    笑河山英雄,锦绣万里着胡衣,泣不尽,杜鹃啼!

    剑舞,马惊,义字刻丹心。剑也去罢,刀也来罢,衣襟酒洒,胸胆尚开张!

    道不尽,笑不穷,歌不休,谁人敢问是英雄!”

    杨易听之热血沸腾,又想到此上唐门凶多吉少,定是破釜沉舟背水一战。

    再想起这些年在长安的种种,愤怒和豪气顿生。

    将长安刀从一个汉子的胸膛抽出,大声笑道:“好一句‘谁人敢问是英雄’,四哥独唱难免孤单,不如兄弟同乐!”

    沈啸和刑问也听到李青衣的歌声,胸膛激荡,肺腑血潮翻涌,也出言道:“对极!”

    于是兄弟七人飞身一处,一边拼杀一边跟着李青衣大唱:“笑苍天......谁人敢问敢问是英雄!”

    歌声震土飞扬,夹着血雨飘洒,唐门还没倒下的汉子,幸存的毒虫,早被杀得破了胆,失了魂,纷纷弃刀四散而逃,毒虫们们也遁地而逃。

    四兄弟加上易江南、易江北,停下手中刀兵,也不去追,指着鼠窜龟爬的汉子,哈哈狂笑。

第一百六十八章:遇狼群

    “四哥,却不知该曲何名?”

    眼见唐门弟子狼狈而逃,杨易脱口而问。

    “三笑歌,一笑江湖沧桑,二笑人如草芥,三笑英雄如刍狗!”

    李青衣饮下一口烈酒。

    “妙!就叫三笑歌,就这天下英雄狗熊!”

    孟长歌狂笑而呼,拍起胯下马,冲了了出去,余下五人见此,也扬尘紧随其后。

    “笑苍天……”

    卷尘滚滚,歌声响彻山野,夹着沙烟烈日,奔腾,嘶吼。

    穿过漫漫沙海,草木变成了一片青嫩,如此夏日,竟是处处春意盎然,乱花渐欲迷人眼,浅草绿可没马蹄,日光也变得柔和起来,洒在草尖,嫩成鹅黄。

    春色虽好,但九人的马匹不止奔速,无情的马蹄,狠狠地践踏着这一片春意,一往无前。

    直到黄昏时分,距离凌云山主峰已不足百米,在马背上,已能望见前方的山头,一座座楼台,连绵不绝,高耸入云,直插天穹。

    “快了!”

    奔在前头的赵康大喊一声,身下的马却怎么也不肯继续向前,随后而至的杨易等人正在纳闷赵康为何停了下来,突然,所骑的马儿把头一甩,齐齐发出啸天的嘶叫,也停了下来。

    杨易一行人纷纷跳下马背,落定去看自己的马,马儿们竟然四肢发抖,跪倒了下去,懦懦不敢起身。

    这时,天空一声鹰鸣撕空,然后,天际飞来长长一排黑影,鹰啸长空不绝,直掠而下,竟然是一只只白首黑身碧眼的雪鹰,张开翅膀,滑翔而下,尖利的爪子和嘴钩,次得风声煞煞,朝那些马儿扑来。

    这群雪鹰滑下时,“嗷嗷嗷!”三声狼叫,赵康的前方闪出道道白影,却是雪狼群,瞬间奔来,把杨易六人团团围住。

    把九人围住以后,从中走出一匹高大健壮的狼王,通身雪白,只有狼头上,双眼之间长出一撮黑毛,又黑又亮,把狼眼中的凶狠衬更加恐怖,也把本来就高大的狼身托得更雄猛,咧开锋利的牙齿,垂涎三尺。

    “大哥,是天山雪狼!”

    易江南把话呼出口的时候,脸色瞬间变得煞白,天山雪狼的恐怖,他比谁都清楚。

    天山雪狼的凶猛,一匹堪比一个内力十载的习武之人,而且胜在数目众多!

    现在围住他们的竟然是一群,而且还有雪狼王!

    天山雪狼素来只在天山深处活动,现在不知为何,竟来到了巴蜀之地,它们,是怎么入关的?

    这让杨易困惑不已,也暗叹自己一行人真是倒了八辈子的霉运。

    突然,本来瘫倒在地的马匹们,不知哪里来力气,纷纷站起四散而逃。

    可惜,还没奔出几步,雪鹰们扑翅而去,落到马匹身上,锋利的爪子割开马匹皮毛,刺进马背,一划,撕开深长的血口,紧接着,长长的鹰嘴订进马儿血肉中,勾嘴撕出片片血肉。

    三五成群,攻击一匹匹马,茹毛饮血,唳叫连连,勾住马脖子的那些雪鹰,爪子不断撕扯划拉,一头头马儿倒地喷血。

    目睹这一番惨烈血腥,杨易等人却不敢轻举妄动,因为围住他们的雪狼群正在磨牙蹭足。

    “二哥,现在怎么办?”

    沈啸看向孟长歌问道,他的额头已沁出一层细汗。

    孟长歌把书卷紧紧地握在手中,一双眼睛紧紧盯着拦在面前走来走去的雪狼王,沉声道:“大家不要轻举妄动,狼群在和我们磨耐心,这些畜牲比人还狡猾,你们快向我靠拢过来,不能给狼群抓住我们落单的机会。”

    众人听言,一步步,小心翼翼地往孟长歌靠去,背靠着背,盯着狼群。

    面对狼群最忌慌乱轻举妄动,更不能拔足而跑,只因此处地形光秃,脚无踏点,不像树林或者乱石中,可以运使轻功借力而逃。

    马儿一匹匹接二连三地倒下,断喉气绝,雪鹰们犹如一只只吸血鬼,附在马匹尸体上撕肉,饮血,狂欢,变成了一个个刽子手。

    这是属于它们的狂欢,属于血肉的盛宴!

    雪狼王围着众人走了一圈又一圈,碧眼里的凶光越来越浓烈,再次转到易江北面前时,停了下来。

    果然聪明!它也看得出来,众人里面,就易江北武功最弱。

    场面形势瞬间刻不容缓,谁都看得出来,狼群的攻击蓄势待发。

    李青衣握紧手中长剑,沉声问赵康:“大哥可有办法?”

    赵康侧眼瞥着雪狼王,咬牙哭笑道:“此地空旷无物,还能有何办法,于今之计,唯有血拼!”

    “嗷!”

    雪狼王显然已经磨光了耐心,对天长吼一声,狼群听令瞬间聚拢成“十”字阵形,字头对准了易江北。

    “擒贼先擒王,制敌先机,兄弟们,集中劈了雪狼王!”

    孟长歌大吼一声,纵身展臂,手中书卷开成扇状,向雪狼王飞身打去。

    人动,狼亦动。雪狼王不愧为狼群之王,狡猾无比,见势退身跃到狼群后方,举头啸天。

    一匹匹雪狼跳身舞动獠牙利爪,合围冲来的孟长歌。

    杨易知道这种时候万万不能让二哥落单孤军,飞天拔刀。

    李青衣也瞬使出剑招,刺向围攻孟长歌的狼群,沈啸、花漫溪和刑问等人进随其后。

    剑尖刀锋刺砍在狼背上时,竟如砍到了铜墙铁壁,哐当声响,雪狼们却毫发无损,只被力道击退落地,落地又纷纷飞身攻来。

    “糟糕,中计了!”

    孟长歌惊呼一声,四人扭头一看,果然,易江南兄弟俩已被雪狼群团团围住。

    尤其易江北,本就武艺平平,对付一匹雪狼已经吃力,靠易江南衬护才苦苦支撑。

    李青衣心知易江南是破阵关键,不能让其兄弟葬身狼腹,但现在又想不到该如何去搭救二人,一时心急如麻。

    “围魏救赵!”

    正在心急,突然听到杨易高呼,立马明白过来,扭头盯住狼群后方的雪狼王,咬了咬牙,打定主意。

    跃地升空,剑指苍穹,身在半空翻如浪,墨麟宝剑侧锋反臂而旋,双手抓住剑柄,使出全身内力,人剑合一,刺向雪狼王。

    这一招,既如二月飞花,又如一剑西来,剑尖抖成天女散花,似鹰翔,似鹤影,似蛟龙,快如星而芒如月,力劈华山而意指江河。

    落下点点剑意,散作星辉,绽放月寒。风不动,气也不凝,春风化雨润物细无声,刺得自然,刺得惬意,轻描且淡写。

    剑雨如枫!

第一百六十九章:破庙夜事

    剑雨如枫作为名震江南的青衣剑法第一招,

    果然强悍!长剑破开匹匹雪狼,刺到雪狼王头上双眼之间长出黑毛处,刺出片片血花。

    李青衣连人并剑,刺带着雪狼王滑地数米停下,雪狼王已经头颅裂成两半死绝。

    嗷嗷嗷!

    与平常狼群王死而散不同的是,雪狼们纷纷调头哀怒长嚎,瞬间,漫天狼影,一匹匹雪狼飞天朝李青衣纵来,势成围攻。

    现在面对雪狼群攻而来,身负石碑的李青衣,反而陷入进退维谷之境。

    幸好,沈啸等人这时也已飞身来助。

    可是,雪狼的皮肉坚固无比,刀剑无法劈开,除非招招皆似李青衣方才那一招带着剑意的“剑雨如枫”,但谁又能有那么深厚的内力修为!

    这雪狼可比唐门外门弟子那些土鸡瓦狗难缠多了。

    一时,九人与狼群鏖战相持不下,雪上加霜的是那些雪鹰竟然也已盯着鏖战中的九人唳啸连连,如同看见了比马匹血肉更加美味的猎物,似乎,下一秒就要群起而攻。

    千钧一发之际,突然传来一声似笛非笛的长号,雪鹰纷纷展翅飞天,啸空而去,围攻九人的狼群也停了下来,每一对碧幽的狼眼中都闪动着痛苦的挣扎,终于,群嚎一阵,纷纷退去。

    杨易看着狼群退去,收刀走向李青衣,一脸关切地问道:“四哥,你可还好?”

    耗尽内力,脸色苍白的李青衣终于支撑不住,瘫坐在地,艰难地抬起手,轻轻一摆,开口道:“五弟放心,我休息一会儿便好了。”

    他嘴上虽然这么说,但众人谁都看得出来,他哪里是随便休息一下就没事的样子。

    “如今没了马匹,带的干粮水袋也已被那些雪鹰抓毁,此处空旷,我看不如这样,我们再往前行些路程,找一找有没有可以遮风避寒的地方。”

    赵康把手臂放到眉处,朝四周远处环视一遍,开口而言。

    “大哥所言极是,方才那些鹰狼听号而退,料必有人在暗中指挥,此处太过空旷,不宜过夜,我知道前方再行百米,山脚下有一破败山神庙,我以往常在那里避风歇脚,只是,李兄弟这身体不知能否行动?”

    易江北看着李青衣,担忧不已。

    李青衣这时已缓过气来,苍白的脸上也已有些血气,听到易江北的话,以剑作拐,撑地艰难地站了起来,嘴角勉强挤出一丝笑意,开口道:“但行无妨,我虽暂时内力耗尽,倒也不至于走不动路。”

    于是,杨易搀扶着李青衣,一行人徒步走了去,此时,天色也渐渐黑意近晚。

    行了百十来米,十里不同天,到了山脚下,已是寒风飘雪。

    凌云山竟然如此神奇。

    但更神奇的是,原本近在眼前的唐门所在主峰,竟然越来越远!

    杨易看了看,想起易江南说凌云山有什么大阵,果然所言非虚。

    又行白来步,果然见到一座破败的山神庙,庙门已经腐朽败烂,围庙的土墙破破烂烂,一截截断垣残壁,破庙屋顶上也盖着厚厚一层蜘蛛网。

    进入庙内,除了一尊布满尘埃的山神像,别无它物,处处是蜘蛛网和灰尘,风一吹,窗瓦吱呀作响。倒是那尊山神石像有些特别。

    狼首人身,眼睛却是鹰眼,并且有三只。

    全身虽布满灰尘,依旧能从灰尘中看到隐约绿漆,眼睛栩栩如生,碧中露黄,瞳如花开,从上俯视而下,使人不寒而栗。

    这山神庙虽然破败不堪,但也好过露宿风霜,九人在石像下清理出一块空地,杨易将李青衣搀扶坐下后,起身去到庙院中拾来了些朽木柴枝,燃升起一堆火。

    九人围在火堆旁,面面相觑,突然不约而同大笑起来,沈啸站起身子,狡谑一笑,说道:“看来大家都已饿了,眼下此处莫说食物,连只老鼠都没有,不过,我倒是有一美味,不知诸位敢食乎?”

    众人的眼睛立马放出光芒,孟长歌喜言问:“三弟快说,是何美味?”

    沈啸作势要出门,回过头来笑道:“先前四弟刺死的那雪狼王,岂不美味?大哥,你们稍等,三弟我去去就来。”

    说完,转头飞身出门,两个起落,瞬间消失在夜色中。

    不一会儿,靠近庙门的杨易听得庙外有脚步声响,以为是沈啸去而复返,扭头看去,见到的却是数条黑影闪动,定眼细看,竟是早前遇到的那些雪狼,正向此处奔来。

    心中一急,呼出一声“大哥!”,就被孟长歌捂住了嘴巴,孟长歌捂住杨易嘴巴,对着杨易摇了摇头,沉声对众人说:“诸位小心,定是火光吸引了这些雪狼,大家速速把火扑灭,躲好,静观其变。”

    待众人把火扑灭,择处藏身好,那些雪狼却只停在庙墙外,不一会儿,黑夜中闪来一道人影,看不清脸,黑影走进庙院中,正要往庙门走来,突然停住转身。

    这时,黑夜中又奔来一个人,也看不清容貌,倒是其手中所持的白扇极为亮眼。

    两人显然是互相认识,白扇人顿住身影,冷声道:“唐宇,门主此次所托之事,你可办好?”

    那黑影回道:“大师兄放心,门主之命,莫敢不从,长安之事已安排妥当。”

    顿了一下,接着又说道:“大师兄,我另有一事相告,我今日偶然中见到有九人朝凌云峰而来,其中一人,容貌与门主交代我等寻查之人极为相似,只是可惜,被他们毁了我一匹雪狼王,可恨!”

    “哦,后来如何?”白扇人问道。

    “后来,谁!”黑影大吼一声,闪出墙外。

    却原来是沈啸去而复返,正好遇到这两人,来不及躲藏,只能反身而遁。

    孟长歌等人见此,一一闪身而出,沈啸听得声响回头一看,见自己大哥二哥等人已出来,把手中雪狼王尸体就地一抛,抽剑反身回过头来,与孟长歌等人对白扇二人形成夹击之势。

    杨易等人这下子看清了这两人的容貌。

    白扇人是个清瘦中年,一对剑眉又浓又密,正是沈啸和李青衣遇到过的唐见霜,

    而那唐宇,长得极为精壮,唇上两撇富贵须,一双眼睛里全是阴寒。

    那白扇人定睛细看两眼杨易,笑道:“果然是他!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此番少不得大功一件!唐宇,唤你雪狼来助。”

    唐宇当即从袖口中抽出短笛,就口一吹,那些雪狼从黑夜中纷纷跳出,把众人围了起来,瞬间,狼嚎四起。

第一百七十章:勇斗唐门弟子

    嚎声起,狼围而至,天山寒月照乾坤。

    杨易目光如蛇,盯着白扇人问道:“阁下认得我?”

    白扇人将扇子一拢,冷笑道:“我自然识得你,抚安司捕侯,长安侯杨易,你的画像已在我们唐门传遍了,活抓你回去,便是下一任门主人选。”

    “哈哈哈,没想到我杨易如此值钱,贵门主可真看得起我。”杨易抖转手中金鞘长安刀,狂笑起来。

    “大师兄,跟他废话少说,动手吧!”

    枯瘦那人开口道,拿起笛子吹一声短号,从袖中滑出一截银爪,挥起银爪奔步飞身跃起,抓向李青衣。

    瞬间,一匹匹雪狼跃空扑身朝杨易九人,倒是那白扇人甩手打开手中扇子,虚扇几下,笑道:“坐看狼虎杀!”,飞身落在墙头,拂扇扫去积雪,施然而坐,静看场中乱战。

    枯瘦之人挥爪劈在半空,冲着李青衣开口道:“老子乃是唐门飞鱼唐宇,报上名来,留你个全尸。”

    话定爪落,劈到李青衣的黑穗长剑上,李青衣踏地拔身,剑从爪上刺啦划出,反身右手换作左手,左手斜地里刺出一剑,正刺唐宇胸口,唐宇挥抓弹开,侧身避过。

    宝剑刺空,李青衣落地哈声大笑,剑指唐宇说道:“我姓李,名青衣,或许我的大名已经在你们唐门传遍了,现在,你可以跪下来叫声大爷饶命了!”

    “狂妄之徒!”

    唐宇怒骂一声,挥起银爪,飞天作雄鹰展翅,爪成鹰爪,滑下而勾,直勾李青衣喉头。

    李青衣就地一倒,以剑撑地,翻腿瞬出一脚,正正踢中翔身而下的唐宇脚尖,唐宇吃力顺势朝前飞扑,银爪劈在墙壁上,划出三道触目惊心的刮痕,扭身转头,脚踢墙壁,借力飞回来,银爪在空中挥作道道银光,罩向李青衣全身。

    “功夫倒是好功夫,身法如飞鱼,只是人却狗屁不如!”

    李青衣鄙夷一声,原地拔剑飞身,半空舞动宝剑,大喊一声:“月寒星辉!”

    剑光斩作月芒半弯,劈向飞来的唐宇,同时,人、剑如一体,快如风,追着月芒直刺,残影似一条矫身银龙。

    唐宇半空中止住飞身之势,旋身翻滚,如飞鱼跃湖时,在半空的翻身,避开月芒。

    但这时,李青衣的剑已刺到,唐宇想再躲闪已来不及,只好挥爪来接,没想到,银爪一触到剑尖,立刻被弹开,李青衣的剑速不减,直刺唐宇左胸。

    眼看唐宇就要被这一剑穿胸而过。

    飞鱼不愧是飞鱼,盛名之下无虚士,唐宇不知哪里来的力气,虚空中,侧身而扭,翻作头下脚上,躲过剑尖,双脚就势一踢,如鲤鱼摆尾,踢中李青衣握剑的手臂。

    这一下,反倒是李青衣吃了亏。

    “哈哈,看来,三师弟的功力有长进。”

    坐在墙头上的白扇唐见霜,摇扇而笑。

    李青衣落地握住了手臂,手臂上竟然渗出鲜红血迹,再定眼去看唐宇的脚,原来鞋子上一排阴刺闪闪发光。

    李青衣这下子是真的怒不可言,杀气怒气顿起,剑起左手,斩月刺星,又想起自己所领悟的剑意。

    瞬时,脑中只有滔滔不绝的怒意杀意,甩手朝唐宇射出宝剑,脚步胜马蹄狂奔,身子后发而至,追到宝剑,左手拉住剑柄,横剑围身,人旋转作飞花落地,眨眼睛,挥刺出整整二十四剑,剑剑怒气杀意,瞬间剑气纵横,劈刺向唐宇。

    “剑意!不妙,三师弟有难!”

    墙头上的白扇唐见霜见此,看出李青衣此招不可匹敌,立刻从墙头跳出,飞身来救唐宇。

    可惜,李青衣的剑,实在太快,剑意怒意由散而聚,凝在剑尖,转刺作劈,在唐宇来不及反应之下,一剑劈到唐宇左肩,唐宇整条手臂被齐刷刷地砍落。

    断臂落地手指一拢,血漫于地,唐宇肩膀断臂处,血喷洒作月中雾。

    这才“啊”声痛叫出口,被飞身来救的唐见霜一把抄起,挥指点住穴道止血。

    唐见霜扶着唐宇,抬起头来,眼神如鹰,冷冷开口:“川绝峰唐见霜恭候各位大驾,诸位记得抗好棺材上山!”

    言罢,夹着唐宇,转头飞身翻墙荡离而去。

    再说赵康和沈啸这边,这些雪狼甚是难缠,皮肉坚固无比,刀剑根本劈不开,虽靠蛮力震死了几头,但还有数十头,依旧前赴后继地扑向众人。

    沈啸几人,一时也拿它们没有办法,只能硬拼。

    怎么办呢怎么办呢,众人一时无计可施。

    杨易用长安刀劈退一匹雪狼后,正向用领悟的长安刀意斩狼。

    突然灵光一闪,这世上的毒虫猛兽,身上都有一个死穴,那就是腹下七寸处。

    顿时开口大呼:“大哥、三哥,攻它们腹下七寸!”

    手中横出金鞘长安刀,双膝跪地而滑,滑至扑身而来,飞在半空的雪狼身下,举刀直劈,正中雪狼腹下七寸,抽刀带出狼血。

    果然,那头雪狼被劈落地,倒身哀嚎一声,歪头死绝。

    众人见此,脸色大喜,依伎施招,招招直取雪狼腹下七寸,一头头雪狼应声倒地死绝,剩下十来匹,夹着尾巴奔雪而逃。

    众人本就空腹肚饿,经这一番厮杀,更觉饥饿难耐。

    提起几头雪狼尸体,走进山神庙内,重新生火,将雪狼剥皮洗肚,架在火上翻烤。

    杨易盯着火上被烤得金光的狼肉,开口道:“二哥,方才那两人必是雪鹰门的人无疑,只是他们所说的长安之事,还有唐门不知为何,突然想要活抓我,这其中,定有天大阴谋,恐怕也与长安之事有关。”

    孟长歌眼神一凝,向杨易说道:“五弟所言极是,看来,此番上了唐门,若是有幸宰了唐啸天,那长安,咱们兄弟几人,必须得走它一遭。”

    “二哥、五弟莫要担心,眼下要紧之事是明日一早,上得唐门,杀了唐啸天,好了却四弟心头恨事。”

    沈啸笑着开口。

    刑问用刀从火上割下一条狼腿,开口道:“错,眼下要紧的是吃饱了睡觉。”

    难得一向沉默寡言的刑问,也会说这等趣话儿,众人一齐哈哈大笑,纷纷割狼肉,伺候胃王爷,狼肉味美,只是可惜无酒。

    一夜再无波澜。

第一百七十一章:初识遁甲奇门

    凌云山之绝,峰峦叠岩,一览众山小,平山而望,净色苍茫天地阔,山中有山。

    这里没有春、秋,更没有仲夏,只有漫无尽头的苦寒严冬,飘雪、冰川、霜棱,是这里唯一的美景,瀚海阑干万丈冰。

    杨易站在山腰半道,举目而望,陡峭入云的山道依旧看不到尽头,暗探如此绝地险境,竟然还会有门派在此立足,怪哉!

    更惊讶的是,这一路走来,竟然历经了春夏秋冬不同景色,一山分四季,真是人间奇山!

    “翻过此山,就进入凌云山腹地了,从那开始,才是真正的唐门所在。”

    走在队伍最前面的易江南回过头来,对众人说。

    众人也不多话,继续沿山道而行,山路渐渐陡折,路面变作冰层,滑难踏步,众人以刀剑为杖,手足并用,又爬了小半日,终于爬到山顶。

    入眼皆是冰棱雪峰,日光浓洒,处处金光,除了呼呼风雪满灌入耳,周天廖无人烟,果真是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

    再行数步,天变连连,四面八方尽不同,东北方向是烈日,西边却是黑影阴漫,东南川棱,西南狂风怒啸,西北漫天乌云,雷声滚滚。

    不待杨易叹奇,只见易江南把罗盘平端于手掌,不断旋身寻位。

    口中念念有词:“乾一,兑二,离三,震四,巽五,坎六,艮七,坤八。,乾三连西北天开,坤六断西南八地,兑上缺西方双泽,巽下断东南无风,艮覆碗东北齐山,震仰孟东方四雷,离中虚南方真火,坎中满北方六水。”

    身子一顿,抬头观日,手指翻动掐结,突然跳起大喝一声:“金龙引路盘星开,水火阴阳定乾坤,血滴子,分!”

    手拿罗盘正砸地心,咬破手指头,往罗盘上滴出一滴鲜血,滴在罗盘正中心,弹身退开。

    阳光射到罗盘上,罗盘中心的血滴翻滚在阴阳鱼眼上,如煮沸热水般蒸跳不止,突然散作八条细小血流,分流罗盘八方,血流尽,罗盘金光大作,金光一起。

    众人周围的风雪竟然顷刻间静止似无,金光散作星印四射,飞天合聚成一条金龙,龙昂声响,往西北与西北方中心点腾飞,转瞬没入一座雪峰中,顿消于无。

    易江南双眼一凝,单手指着金龙没入的雪峰,大喊出口:“金龙已引路,诸位,死门正是此峰!”

    沈啸与李青衣听此喜色于形,拔足就要动身。

    “且慢!”

    孟长歌把二人拉住,接着开口道:“三弟、四弟莫急,并非我不相信易先生,只是如今,我们兄弟以身涉险,诸事皆要小心。”

    转过身来,抱拳作揖,对易江南道:“易先生海涵,得罪了。”

    易江南却也不生气,开口道:“既然孟兄弟心有疑虑,那我就从头至尾与你们细说。

    乾为西北,坎为北方,艮为东北,震为东方,巽为东南,离为南方,坤为西南,兑为西方。此等罗盘八卦方位浅显,不用我说,想必孟兄也能知晓一二。”

    孟长歌点点头,易江南又继续说道:“天乾南地坤北,日出东方为离,日落西方,没有太阳就是代表坎位,即月亮所在的地方,西北艮位昆仑为尊,东南兑位碧海万万里,西南巽位风狂如刀,东北震位雷霆滚滚。

    也就是说坎卦在北方,离卦在南方,震卦在东方,震卦对面的西方是兑卦,东南是巽卦,东北是艮卦,西南是坤卦,西北是乾卦。”

    他把地上的罗盘捡起来,端在手掌心,指点罗盘,开口道:“诸位请看,乾兑金生坎水,坎水生震巽木,震巽木生离火,离火生坤艮土,坤艮土生乾兑金。然后,乾兑金克震巽木,震巽木克坤艮土,坤艮土克坎水,坎水克离火,离火克乾兑金。

    五行相生相克,周天八面四方转换不停,但万变不离其中,乾三连,坤六断,震仰盂,艮覆碗,离中虚,坎中满,兑上缺,巽下断。

    八卦所属五行本质不变,星罗盘上,中心阴阳鱼眼不动,聚四方而观八面,我方才以血激活,鱼眼顿开唤神龙,乾坤化宇定周天,此处西方正是众山脉灵所在,既是死门,又是生门,生死往复,正是进入雪鹰门的路口所在。”

    杨易听得云里雾里,他对八卦五行一窍不通,听易江南此番言论,仿如天方夜谭。

    倒是孟长歌已然明悟,开口道:“易先生博学,道行高深,经易先生点拨,仿如醍醐灌顶,茅塞顿开,方才却是得罪了。”

    说完躬身一拜。

    易江南胸襟颇为开阔,不作矫情,一把扶起孟长歌,哈哈一笑,招呼众人,手持罗盘当先引路往那雪峰而去,众人紧随其后。

    行至雪峰前,赵康傻眼了,就差揪起易江南衣领,甩两个耳光,大骂一句“狗娘养的招摇撞骗!”

    原因无它,这雪峰在远处看时不高,近前才发现,原来高耸入云,山面尽是悬崖峭壁,冰层白雪,莫说生路死路,根本就没有路!

    “诸位莫急,稍安勿躁。”

    易江南却一副成竹在胸的样子。把手中罗盘按在崖前,身动如影,脚踏术士方步,停下来时,伸出两根手指,插进地面雪层,抽出来时,伸出舌头往指头一抿,顿时眉头深锁,直呼“奇哉!”

    站起身子,故技重施,咬破指头,将溢出鲜血的指头往罗盘上鱼眼点抹,大喝一声:“黄泉泪,开!”

    喝声一出,罗盘上的阴阳鱼如同活过来一般,逐头咬尾,旋转不停,血影腾挪。

    反射阳光,荡出缕缕金红之光,洒在崖前左侧九尺九寸处。

    “九九天龙栖身处,诸位,机关便在那里!”

    易江南声调狂喜。

    杨易走近金红之光洒处,蹲下身子,双手扒开雪层。

    果然,露出一石盘,上刻九宫八卦,伸手去胡乱按动“离”位,突觉心头一颤,升起不详的预感。

    “后退!”

    被易江南大声喝止,杨易就地翻身后退,跃至半空,“呼!”,冲天烈焰从石盘处喷射而出,正好从他身前飞溅而过,火光落地滋滋而响,却是滚烫的火油。

    好险!

    杨易后怕不已,暗怪自己鲁莽,若非躲闪及时,此刻双眼恐怕已被灼瞎!

    心中对奇门遁甲之术多了几分敬畏。

    易江南走上前来,自言自语道:“世人只知天山、昆仑自古为龙脉,天山为龙尾,昆仑为龙首,但却鲜少有人知晓巴蜀为逆鳞,首阳尾阴,乾三下,坤三下,离一坎一艮一,合九破阴阳,神龙摆尾麒麟窟!”

    说着,手往石盘从诀而按。

    轰隆隆!

    悬崖绝壁底部,顿开一道石门,响声充耳,从石门内闪出幽幽绿光。

第一百七十二章:玄门机关八大金刚

    李青衣见崖壁开出石门,喜出望外,拔足就要飞奔而经,被杨易拦下,李青衣本来并不是毛躁之人,只是如今心头记挂家仇,心浮气躁。

    杨易道一声“四哥莫慌,万事小心为上”,捡起地上一块石子,往门内掷去,石子撞击石壁的声音响动无异样,这才招呼众人进入石道。

    一进来石道内,除了幽幽绿光以外,昏暗无比,石室通道深长,仿佛无尽头,摸索着行了两炷香时间左右,走在最前面的杨易突觉阴风扑面,急思转脑,就地一扑,朝身后大喊道:“趴下,有暗器!”

    众人才刚倒下身子,幽暗的通道前方风声呼呼,箭矢破风射来,从阮红梅头顶擦过,射到众人身后的石壁上,火星四射,叮当而落。

    随即,不待众人起身,通道内绿光大盛,接连飞射来五盏碧绿灯笼,悬在众人头顶。

    易江南脸色大变,大叫一声:“快闪!五鬼锁魂!”

    喊声未落,众人都还来不及翻身离地,瞬间感觉到身下一空,身子一轻,坠落而下,一一摔落。

    好在几人都身具武功,落空过程中虚空里强行扭身转作龙搅,稳稳落地。

    落地才发现,原来落到了一个圆形空阔的石室中央,有惊无险。

    石室内尽是烛台油灯通明,安安静静,但是,众人的脸色却更凝重了,因为此刻耳中已听到头顶方才掉落下来的坑口响声突起,两块巨石,一黑一白,各从两边朝中对拢闭合,哐当一声,紧紧地合在一起,密不透风,竟然构成太极阴阳图状!

    瞬间,室内全是机关石齿、铁链搅磨的声音,声音越来越响,突然“砰”的一声,场中四面八方炸开滚滚黑烟,只觉地底震颤,听到石块打开的声音。

    然后,八盏红艳艳的灯笼从地底突兀地冒出地面,缓缓升至黑烟中,冒着刺眼朱光。

    “九只蝼蚁,管叫尔等死无全尸,好报我断臂之仇!哈哈哈。”

    狂笑如妖魅,声音不知从何处传来,但杨易听得出,这正是飞鱼唐宇的嗓音。

    “藏头露尾的鼠辈!”

    刑问祭起阔刀,朝黑烟中胡乱劈出一刀,劈中一盏红灯笼。

    只听哐当一声,刑问的刀气如同斩到了铁石一般,灯笼应声而灭。

    滋滋声响,黑烟消去大半,灯笼现出真面目,原来是被八尊石像抱在怀中,八尊石像刻画得栩栩如生,是那八大金刚:金刚手菩萨即降三世明王、妙吉祥菩萨即两臂六头六足之大威德金刚明王、虚空藏菩萨即大笑金刚明王、慈氏菩萨即大轮金刚明王、观自在菩萨即马头金刚明王、地藏菩萨即无能胜明王、除盖障菩萨即不动尊金刚明王、普贤菩萨即步掷金刚明王。

    八大金刚露出真容这一刻,孟长歌和易江南脸色唰一下变得煞白,大呼一声:“危矣!”。

    易江南双唇颤抖,接着说道:“方才五鬼索魂,我就知道不妙,果然,我等此刻已陷入八卦六合七星七杀绝阵!”

    易江南的话,杨易不解,出口问道:“易先生可否详细说说此阵?”

    易江南把自己的那方罗盘拿到手中,目光时扫八大金刚,时而盯这罗盘,开口道:“八卦六合七星七杀绝阵就是将诸葛孔明所创的八阵图祥解精化,结合七星阵与七杀阵,演变成死阵,按遁甲分成休、生、伤、杜、景、死、惊、开八门,天覆阵、地载阵、风扬阵、云垂阵、龙飞阵、虎翼阵、鸟翔阵、蛇蟠阵八阵齐出,本来乾位生门可破,但是,结合了七星阵,七尊金刚按北斗七星方位排列,其妙处是每次发招,皆能一招化作七招,串成北斗星座,整齐划一,连绵不绝,无懈可击,防住了生门。”

    他把手指往八大金刚脚底一指,说道:“诸位请看,八大金刚脚不沾地,恐怕内含机关,待会儿机关启动,恐怕七星八卦移形换影,互有彼此,想要破阵,有死无生!”

    “何不趁现在机关未动,先捣毁这什么八大金刚?”

    李青衣抽出宝剑就要前去。

    “不可!”

    孟长歌把李青衣拦下,手往八大金刚怀中灯笼一指,开口道:“四弟稍安勿躁,大家快看石像怀中红烛灯笼,可看出有何不同?”

    杨易等人朝八大金刚怀中灯笼细看,才发现这灯笼内的红烛并非直状,二是蛇形,竟如活物,一条条黑蛇舞动身躯。

    奇哉!怪哉!

    孟长歌接着说道:“六弟方才已铸成大错,本来此阵并未完全形成,可是六弟方才那一剑,斩死一条烛蛇,此刻,八蛇变作七蛇,七星转成七杀,八大金刚分立乾位、坤位、坎位,震位、离位、兑位、巽位,被劈死的那尊正是在艮位上。八大金刚身形相仿,灯芯相通,芯芯相印,机关一旦启动,纵横合击,彼此呼应,威力将会大增,金刚乾、坤、生、死、水、火等六门同开,眼与心合、心与气合、气与身合、身与手合、手与脚合、脚与胯合,六合成阵,难进生门!”

    他的话刚说完,场中烛光跳跃闪动,条条烛蛇乱舞,八声爆裂同响,八大金刚石像怀中灯笼炸开,突出长长的一截锋利铁刺,齐齐而动,结阵成网,疾速向六人罩来。

    说时迟,那时快,就已冲来围住六人,场中烛光同时一灭,漆黑一片。

    “受死吧!哈哈哈......”

    飞鱼唐宇的笑声还在充斥耳中,八大金刚的铁刺光芒已经闪动,六人退开各朝一方,纷纷祭出武器,运使内力灌注全身共抗绝阵。

    杨易把长安刀倒握,眼中漆黑,只看得见铁刺锋芒朝自己刺来,不作思疑,翻手划刀去劈铁刺,刀锋与铁刺相碰,火星满天飞舞,铁刺竟然来势不减。

    杨易心想,铁刺坚固,石像未必,倒翻身子,甩手出刀朝前方铁刺寒芒尽头劈去,感觉到长安刀劈到硬物,反震手掌户口酸麻,只见火星依旧四溅,左右前后铁刺来势并无变化。

    再要躲避已无空间,眼见就要被四根铁刺穿胸贯背!

第一百七十三章:破阵又陷阵

    斜地里穿来一把刀挡住,刀光如月芒,铁刺来势缓了一缓,黑暗中看不见是谁,但杨易已认出这是刑问的阔刀。

    刑问以刀作撑,暂时挡住铁刺,杨易趁这空挡,手往黑暗中刀光柄处顺手一提,两人翻身跃过铁刺。

    从空中直刀刺劈到铁刺尽头,叮当两声,无法砍动分毫。

    “燃烛!”

    听得黑暗中孟长歌的声音大喊,杨易把刀尖点在铁刺上,刀身一弯而弹,借力往外飞去。

    刚一落地,黑暗中又是两根铁刺冲来,从怀中掏出火折子吹亮,借着微弱火光横身踏墙再飞,把烛台重新一一点燃。

    场内重获光明,李青衣、孟长歌和刑问借光翻出石像阵。

    石像阵中,只见易江北一身血痕,额头脸上青筋欲爆,手脚各死死地撑住两尊石像,被他撑住的两尊石像上的铁刺,前后距离易江南的胸、背不过半指。

    邻近的沈啸见此,身子如灵蛇钻洞,从铁刺阵下缝隙划来,双手抓住易江南双脚,往上一提,易江南借助力道翻身出铁刺阵。

    也在这时,易江北终于支撑不住,大叫一声,双手一软,两尊石像疾速对冲,两根铁刺芒尖对芒剑拢刺。

    “二弟!”

    易江南只来得及朝易江北喊出一句,两根铁刺就把易江北的胸膛后背刺穿。

    易江南见此目眦欲裂,泪断肝肠,不管不顾,大哭着就要朝石像冲去,被沈啸拦腰拉住。

    而其余六尊石像擦身旋转,铁刺转锋,形成一排,齐齐向众人冲来。

    “二哥!怎么办?”

    李青衣急道。

    “此阵恐怖之处在于石像铁刺坚不可摧,同时这里是密时,无处可逃,我们只能被这狗屁八大金刚慢慢消磨而死,我也无计可施!”

    孟长歌一脸无奈。

    孟长歌说得没错,这八卦七星七杀六合绝阵的恐怖之处不只在于八大金刚互为攻守,衔密无间,也在于这八大金刚坚不可摧,砸不烂也砍不翻。

    “二弟!”

    这一晃神,易江南挣脱了沈啸,挥着罗盘就往石像铁刺冲去。

    “不好!”

    眼见易江南就要被铁刺穿胸,孟长歌一把夺过李青衣手中长剑,奋力掷射而去,剑柄打在易江南小腿,易江南吃痛弯腿倒地,铁刺从他肩头划过,石像群撞带着他的身子冲来。

    他手中的罗盘摔落地上,一滴鲜血点落乾位,被孟长歌看到,瞬间脸色大喜,张口大喊:“救人,四弟、五弟随我来,全力攻击乾位金刚脚底!”

    李青衣手中已没了长剑,只好调动全身内力,贯聚手臂上,瞬间,手臂拳头金光隐隐,原来他不仅剑法了得。

    三人一起飞身冲向直刺而来的石像群,孟长歌、李青衣单掌撑地,身子旋转作飞花入江流,脚尖勾出易江南、易江北,手掌拍地而翻身,一把抄起被脚交勾带出来的易江南兄弟俩,翻过石像群落地。

    而杨易挥刀直击乾、坤两个位置的金刚石像脚底,本以为仗着内力浑厚,能劈碎石像。

    没想到全力一击之下,石像竟然纹丝不破!

    “兄弟齐心,其利断金!”

    孟长歌大呼之时,把长剑扔给李青衣,手臂交叉一抖,毕生功力尽凝。

    而赵康、沈啸、花漫溪三人应声过来,手掌附在孟长歌后背,运起体中内力,同时灌与孟长歌。

    孟长歌顿时体涨两倍,脸赤如火灼,全身都冒着蒸腾白气。

    “兄弟同心,敢移七星换乾坤!”

    孟长歌大喝一声,冲身挥拳,打出山呼海啸般的两拳,拳劲排山倒海,直打在乾、坤两尊金刚脚底。

    众人气尽纷纷瘫软而倒,石像群却依旧来势不减。

    完了!众人已然绝望。

    突然,石像群冲到一半,咔咔两声脆响,乾、坤两尊金刚停住,咔咔响声越来越强烈,八尊金刚石像胡乱移动碰撞,乱成一团糟。

    “嘭!”

    两具金刚石像爆裂成粉,紧接着,嘭声连响六下,剩余的六个金刚纷纷爆裂开来,八卦七星七杀六个绝阵破!

    易江南挣扎着试图爬起来,有气无力地开了口:“孟兄弟如何知晓此阵破解之法?”

    孟长歌苍白的脸上勉强撑起一丝笑意,开口说:“我本也无解,方才见血滴罗盘乾位,突然想起诸葛孔明五丈原点七星灯之故,才有所悟,常人破阵只求生,却忘了八卦生死互通,生即是死,就是那卧龙先生,也未勘破生死,执迷于生,破不开自己的命理八卦,倒让我误打误撞,纯属侥幸!”

    “大……哥。”

    易江南还未来得及道一声原来如此,身后的易江北吐血不止,眼睛一翻鱼白,死绝而亡。

    易江南爬到易江北身前,把易江北紧紧抱住,眼中泪如泉涌,口中却凄笑不绝,对着死去的易江南道:“二弟,你我二人从唐门炼尸池里逃出,好不容易苟延残喘得以立足,亲人又被唐啸天那畜牲屠尽,只因我无意中撞见他的秘密,你放心,易家的血海深仇,我定要他唐啸天这个畜牲血债血偿!”

    难怪易江南兄弟要上天山,原来竟有此等血海深仇。

    杨易等人这下才知道易江南的苦衷。

    “此处既然能燃烛火,唐门门的走狗又能传声,必有出口!”

    易江南停住凄声,凝眸皆是坚定之色。

    众人此刻也回了两三分气力,听言立刻明悟,纷纷起身用武器敲击地板墙壁。

    杨易手持长刀,逐墙分寸而敲,一直敲到一处烛台下,“叮”声变作“咚”声,脸色大喜,喊道:“原来在此!”

    挥拳怒砸,墙石被砸碎,露出个头部大小的圆孔,孔内一个罗盘一样的石盘。

    这次没有再鲁莽,等众人上前来。

    易江南走到圆孔前,仔细端详一番,折身去捡他原来的那个罗盘,回来与石盘比对,皱眉沉思半刻,眼中一亮,开口道:“八卦七星七杀六合,两双两单,一复二孤,正是星宿七星北斗折身西北望天狼,勺口作勺尾,单数变作双数,乾坤移位,九九归一破生死!”

    孟长歌把易江南的话听明白了,眼疾手快,手往石盘上的乾、坤各按动两下,一拳打在离位上。

    瞬时,哗哗声响如水流,然后石室顶上那两块巨石咔咔而动,各朝两边移开。

    众人见此纷纷纵身飞身而上,易江南深深地看了一眼易江北的尸体,咬牙决断,也飞身而上。

    几个人刚回到那条绿幽幽的通道上,头顶石壁上挂着五盏绿灯笼,通道内突然红白之光大作,迎面就又跳来五盏灯笼,三红两黑。

    众人定眼一看,蹦跳着的竟然是五具僵尸!手臂上格挂一盏灯笼。

    “这才是真正的五鬼锁魂,退!”

    孟长歌大喊,几个人刚一转身,身后轰隆巨响,滚下来一块黑乎乎的巨石,把通道堵住!

第一百七十四章:崖底洞天

    巨石正好把通道全部堵住,众人合力去推,巨石重过万钧,哪里能推动丝毫,运使内功全力拳掌刀兵击打砍砸,内力如同泥牛入海,巨石火星闪溅却安然无恙,这一次,真是无路可退了!

    “唐门如此滔天本事?不止深谙奇门遁甲,亦熟通如此诸多阴狠怪绝手段,弄出此多奇物!”

    孟长歌不由得叹谓恨言。

    杨易把长安刀横出,凛然道:“二哥毋须感叹猪狗,纵他有通天本领,你我兄弟合心,是天也要翻,是地亦可覆,难道畏惧这五个死人不成!”

    他说得豪气,可五具提灯僵尸哪里还等他多言,通道中浓烟滚滚,阴笑鬼泣不绝,阴风阵阵,五鬼已冲到众人身前,悬挂灯笼的两条手臂朝众人直插而来。

    这五具僵尸是僵尸不假,却又不是一般僵尸,寻常僵尸身体直起直落,手脚关节无法折叠伸展,可是这五鬼,却如生人一般,面皮白得吓人,双眼空洞无神,手脚身躯却如寻常人一样灵活,倒更像是活人被祭炼化而成!

    此处空间不大,李青衣引以凭靠的青衣剑法有诸多不便,只一招清风拂面边刺边避。

    “哧!”

    长安刀劈进红灯鬼身,如同刺进棉花团里一般,轻飘飘,软绵绵,空若无物,不见丝毫血液。

    而红灯鬼煞白的面皮无一丝异常,任凭宝刀贯胸,双手成爪,合抓直取杨易脖喉。

    惊愕之中,杨易一脚踢到红灯鬼肚腹,一把抽出长安刀,红灯鬼被踢倒地上,与此同时,另外四鬼纷纷被踢倒一处,五鬼倒地再不动弹,灯笼散落地上,三红两黑。

    一旁的沈啸笑道:“哈哈哈,倒令我等虚惊一场,原来不过如此,不堪一击!”

    就在这里,浓烟翻滚得越来越急,众人头顶的五盏绿色灯笼飘落地面,瓦瓷碎裂声响,灯笼内的烛火滚地。

    与此同时,那三红两黑的灯笼聚拢一处。

    “糟了,跑!”

    易江南大喊一声,当先飞身跃过地上五鬼。

    众人不明所以,但见易江南此举如临大敌,纷纷飞身紧随,刚跑出一小段距离。

    身后嘭声炸响,杨易回头一看,拔腿就喝令众人逃跑。

    地上灯笼一一炸开,地面燃起滚滚烈炎,飞出一只只忘忧蛾,钻进五鬼身上,五鬼纷纷站了起来,身上燃着熊熊烈火,带着火浪直追杨易等人,滚滚火浪势同洪流浪涛。

    杨易等人慌不择路,只顾着脚底狂奔。

    火浪越来越近,眼开就要吞没跑在最后的花漫溪。

    杨易见此,突然响起驭灵箫,掉头往后一把将花漫溪往众人抛去,掏出御灵箫。

    箫声起,然而这一次,忘忧蛾却丝毫不受控制。

    杨易只能转身拔足闷头猛冲,只觉眼前大亮,跃身往前一扑。

    嘭!

    杨易扑倒地上埋首闭眼,火浪从头顶呼啸而过,转瞬熄灭。

    睁眼一看,原来已出了通道,眼前白茫茫一片,尽是冰雪,地上除了自己大哥几人趴着以外,还有五具烧得漆黑的尸躯,扭头一看,洞口通道浓烟熏天。

    五人纷纷站起身子,去看那身上依旧燃着余焰的五鬼,却已一动不动。

    虚惊一场,终于得见天日。

    杨易有种劫后余生的侥幸感。

    转头去问易江南:“在通道石室内时,隐隐听有水流声,恐怕是地下暗河,通道内诸多机关,料想就是靠那暗河之力。既然有河,那说明近处必有水源,早前易先生说过,唐门门所在必是水源处,是否说明就在近处?”

    易江南把罗盘拿出,踱步看来看去,好半天才指着十几米开外的冰川断崖,开口道:“没错,此处空旷,也无雪峰也无棱,日奇月月奇同出,二奇断处定然在此!”

    兄弟几人走近崖口,面面相觑,同时哈笑起来。

    沈啸止住笑声开口:“易先生莫要说笑,这雪崖看起来深不可测,且白雪白雾苍茫一片,窥不见底,即使唐门在崖底,你我五人如何下去?”

    “我道你等兄弟四人为一时豪杰,看来,也不过是贪生怕死之徒而已!先行一步!”

    易江南说完此番话语,原地起腿拔足,朝悬崖奔来,来到崖前,速度不减,纵身一跃,如同潜龙入渊,跳入雪崖中。

    杨易等人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惊得措手不及,回过神来时,易江南的身子已隐入崖渊中的滚滚白雾里。

    此刻天暗无日,阵阵乌云奔腾,苍茫的雪山冰海里突起啸风,卷雪扑面,吹乱四人发丝衣襟。

    李青衣把长剑抱住,后退三步,突然凄然一笑,开口道:“诸位兄弟!多谢……”

    “不必多言!”

    他的“谢”字后面的话语还未出口,就被花漫溪摆手喝止,花漫溪将宝剑插进剑鞘中,笑道:“四哥无需多言,我知你欲言何事,可还深记我等结拜之时所发誓言?”

    “寒风起,潇潇兮,憾无烈酒夕阳!心所安兮义所铭,风何所狂,渊何以深?生有所欢兮死何惧!”

    孟长歌狂笑而吟,走到李青衣身旁,单臂把住李青衣肩头,杨易和沈啸也笑着走了过来。

    七人手把手,肩并肩,站成一排,扭头互视一笑,同时大声狂笑三声,唱道:“生有所欢兮死何惧!”

    脚底跺地奔步,同时并肩而跑,齐齐飞身跳崖。

    杨易只觉耳中风声呼啸,冷风如刀刮面,无法睁开眼睛。

    只感觉到肩头有只手在紧紧抓着自己,突然身子、脸面一痛,水浪掩身没面,灌耳冲鼻,身子直砸进水底。

    知道自己恐怕是掉进一方湖泊中,手脚并用,挣扎着往水面上涌游,哗啦,出水声先后而响,七人想继游出水面。

    崖底果然别有洞天!

    游上岸时,易江南已在岸边升起一堆火焰,见七人上来,拱手笑道:“不妄我与二弟拼死前来,你等兄弟七人倒也确实有胆,我方才言语过激,抱歉!”

    七人烤火烘衣,孟长歌笑道:“易先生不必多想,我等兄弟几人比起先生你,终归稍逊一筹!”

    不再矫情客套,几人哈笑一团。

    杨易举眼扫射四周,只见此处与崖上截然不同,山清水秀一片,山峰重峦叠起,皆着翠衣,再不见半片飘雪冰棱,湖如海阔,湖水漫漫无尽头,皱起的波纹和寻常春波一样明媚。

    还待细看,遥望见远方碧波湖面上点点白帆飘来,白帆荡湖越来越近,已能看清帆旗,白帆画着一头雪鹰,栩栩如生,跃然帆旗中央。

    在帆队前头,有一黑点,疾速而行,却是一个人,踏水而来。

    这人白发白须,白衣纹鹤,脚底水面一截蒲苇,一苇渡湖,点波踏浪!

第一百七十五章:激战唐啸天

    “唐啸天老猪狗!”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唐啸天尚未飞身上岸,李青衣大喝一声,抓起长剑,竖剑拖沙石,脚底如风雷,奔势带起一路泥石狂卷。

    杨易、沈啸、易江南等人亦拔足飞奔相随,杀气凛然。

    “我还道派人寻你,不想你等自投罗网,竖子不知死活!”

    唐啸天已近得湖岸,眼见众人冲来,阴笑怒吼一句,两臂手掌翻动,朝湖岸本来的八人劈出两掌,掌风胜飓风,拍起层层巨浪惊涛,水花翻作卷天云,白浪卷飞泥石直盖阮红梅五人而来。

    “蛟龙出海,破!”

    李青衣人飞到半空,剑指湖中唐啸天而刺,破开水浪泥石,剑尖生出焰色,一人一剑,如同天降星陨。

    身后七人亦各显神通,易江南本是五人之中武功最弱的,但此刻是最不要命的,手中那一方罗盘咔咔声响,中间的阴阳太极鱼图案收缩,形成一个握柄,而罗盘沿围则生出满排锋利的齿刺,罗盘已变成银闪闪的刺轮。

    八人破开泥石水浪,直取南山放鹤胸、喉,眼见刀、剑、轮就要刺劈刮到唐啸天。

    唐啸天竟然不躲不闪,立湖面如履平地,左手拂白衫后摆,双眸凝作霜刀冷剑,气势瞬变万马千军,右手漫不经心抬起,一掌,只一掌,看似春花秋月绵绵无力的一掌,却劈退了近身的八人。

    刑问、易江南、花漫溪倒飞摔在岸上,刑问稍微好一些,他的内功并不弱,倒飞至之时,身子强扭而翻,稳落岸地。

    杨易只觉一股势不可挡的冲击力迎面而来,连人带刀不由自主就往身后倒去,好在内力深厚。

    李青衣杀红了眼,只是他不懂得如何全部运使体内高深内力于剑招剑势而已,人倒飞至一半,身子借倒势倒翻一圈,身在虚空中,蹬足两下,竟于空中使出纵云之术。

    身子垂直升空,剑横于手,从高空垂刺而下。

    正是青衣剑法中的“一剑西来”,刺到一半,专作“天人散花”,剑尖抖成飞花,朵朵剑花凛杀意,散作四月落樱,缤纷多彩,射到唐啸天所立湖面,落樱入湖,炸起水花如雨,水珠如箭,密无缝隙。

    恢复了一些理智,剑意加身,抖散令人眼花缭乱的剑影忽又聚作一条火龙烈焰,人剑合一直直刺下来。

    唐啸天一脸云淡风轻,轻轻拉起衫摆,随手一拂,宛若清风拂杨柳,扫开射来的粒粒水珠,脚跟轻轻踢到水面,身子向赶来的帆船队倒退而去,脚尖划出两道白浪荡飞身子两侧。

    至船前,一个倒空翻,稳立帆下舱头,拾起地上一根鱼竿。

    李青衣快如流星的这一剑,刺了个空,剑连人身,直刺进湖中,溅起水花两瓣,湖面又归于平静,似乎,一切不曾发生过。

    唐啸天冷眼扫过湖面、岸边,朝身后怒喝一声:“见霜,杀!除了湖底小鱼儿,一个不留!”

    声音寒胜腊月霜,眼神凝作无毒蛇。

    他的命令一下,五艘白帆船中,风声阵阵,闪出二十来个白衣唐门门弟子,手提明晃晃的短刀,踏水飞身向岸上八人冲去,唐见霜和独臂唐宇亦在其中,岸上瞬间喊杀声一片,刀兵相接砍杀声响彻崖谷。

    “谁钓寒江雪?谁钓湖中鳖?我执鱼竿钓山河!鱼儿!鱼儿!争渡!争渡!惊起一滩鸥鹭!”

    唐啸天狂笑而呼,飞身帆顶而立,白衣飘飘,将鱼竿一甩,甩出金丝无钩鱼线,脚尖带身旋如风,瞬甩无数竿线,条条金丝拍碧湖,拍出湖面道道白浪三千雪,卷如浪,吼作涛,湖中无数鱼虾被拍死落岸。

    突然,船前水中出现一道旋涡,越来越大,越来越急。

    嘭啪!

    李青衣人剑破湖而出,卷水作柱成水龙,人立水柱龙头,双手握剑,墨麟爆发出枫黄之色,翻身朝帆顶的唐啸天劈出一剑。

    这一剑,挥挥洒洒,歪歪斜斜,既不惊天地,也不泣鬼神,只如春雨,对,就是春雨,又婀娜,又多姿,温柔,风情万种,善解人意。

    只像歌楼茶肆里弹琴唱曲儿弱不禁风的娇美人,但它足够美,美到唐啸天退无可退,也没有理由去拒绝,因为唐啸天根本也没有把它放在眼里。

    可是,唐啸天忘记了一件事,女人心是海底针,娇滴滴的大美人也许就是最致命的毒蛇。

    这美人在靠近唐啸天的时候,就变成了狂风暴雨,剑意杀气纵横,切开船帆、船舱,直欲将唐啸天切成两半,方肯罢休。

    秋枫细雨无声,青衣剑法最后一招!

    砰砰!帆船四分五裂,木屑短板纷飞,散满湖面。

    但唐啸天的人,已经飞到高空,整个人犹如一只白鹤展翅,美中不足的是,这只白鹤拿了一根长长的钓鱼竿。

    “争渡鱼儿有点儿意思!”

    身在高空的唐啸天把肩头血迹擦去,白衣上已有一条血痕,齐肩至腰。

    血拂去,身子下落过程中,白须飘飘,脸色转冷,握住竿尾的右手一紧,左手握住竿首,对折弯竿成弓,西北望,射天狼。

    左手一送,弯竿转直,咻咻咻!

    竿上金丝线成疾箭,射向水柱上的李青衣。

    线射身前,李青衣右手握剑,左手成掌,一掌下拍,把水柱劈作两条纠缠不休的水龙,朝唐啸天咬去,而人和剑,迎着射来的金丝,刺破一粒粒水珠而去。

    叮!金丝射到剑尖,竟然如蛇缠剑,寸寸而进。

    李青衣身子横旋,一人一剑如海燕掠潮,剑转金丝,不退反进,如同骑在水龙上一般,刺向唐啸天胸口。

    唐啸天翻手抖竿,直直的金丝弯成曲线,飞身移形换影,快不可分,空中只有道道残影。

    李青衣手中的长剑刺空,剑尖从右转左,反身回刺,刺中唐啸天喉头,心中大喜。

    不料,定眼细看,却只是唐啸天的一道残影,举目去细扫,入眼空荡荡的,哪里还有唐啸天的半点儿人影。

    突然,身子一沉,一看腹部,已被一条金丝牢牢捆住。

    金丝勒身,控制不住,拿剑去割,却无法割开分毫,身子被拽而落。

    啪!直砸湖面。

    与此同时,水面破开,唐啸天破水而出,执竿拖线,踏湖水上飞,一路拽拖着被捆住的李青衣,又拖,又砸,风中只听得咻咻丝线响声。

    只见得李青衣连人带剑,忽被甩到空中,忽又被乱砸到水面,湖面瞬间水花高溅,纷落如暴雨。

    “争渡!争渡!可笑鸥鹭!谁要渡河?谁竟渡河?”

    唐啸天狂笑不止。

第一百七十六章:唐啸天力擒七子

    而此刻岸上,刀光剑影,血洒如雨落,地上倒了几个雪鹰门的弟子,皆是被沈啸的阔刀和易江南的刺轮击杀,但还有十来个白衣短刀汉子围着易江南和沈啸。

    另一边,沈啸的对手还是唐宇,断臂唐宇现在已不再用爪,而是用刀,短刀正好适合他的独臂,他用起短刀已没有用抓时那么灵敏,和沈啸交手,落尽了下风。

    孟长歌面沉似水,经过一番交手,他已不再小觑唐见霜,唐见霜那一把白扇子甚为怪异,似铁非铁,坚韧无比,倒和孟长歌的古书卷有异曲同工之秒。

    白扇翻飞回旋似蝴蝶花舞,灵巧轻盈却又不失凌厉,书卷翻响声如豆撒铜盆,见招拆招,对上白扇也毫不吃亏,两人你来我往,一时难分伯仲。

    但孟长歌此刻心头焦急万分,因为他已看到李青衣被唐啸天摔来摔去,生恐自己的好兄弟被唐啸天折磨而死,暗暗决心速战速决。

    好在此刻,随着惨叫声连连,杨易和赵康已经劈倒了围着他们的雪鹰门弟子,沈啸也已一剑刺破唐宇的肩头,瞬起一脚把唐宇踢翻而飞。

    三人现在围了过来,欲同孟长歌一起,对唐见霜形成了合围之势。

    与唐见霜对击一掌,倒退定身的孟长歌,从古卷中撕下一页,抛作雪花一片,飘飞唐见霜身前,唐见霜伸手而接,定眼一看,书页上是两句唐诗:正是江南好风景,落花时节又逢君。

    将书页揉成一团,丢到地面,冷眼盯着孟长歌,开口道:“要打便打,你这是何意?”

    孟长歌双手抱在胸前,笑道:“我现在已不想和你打,因为我曾经有个朋友,他也用扇子做武器,他那把扇子,和你的一模一样。如果你还记得姑苏城外寒山寺,也许你就会想起他是谁。”

    听了这一句姑苏城外寒山寺,唐见霜就看见了深秋的夕阳,看见了两个衣衫褴褛的少年乞丐,瑟瑟发抖地靠在寒山寺的庙墙角落,共吃一个馒头,你一半,我一半。

    唐见霜的脸色瞬间变得极其痛苦,但这种痛苦只是一闪而过,取而代之的是冷漠,冷漠的,还有他的声音。

    “抱歉,道不同不相为谋!”

    再也没有多余的话,扇子又开始翩翩起舞。

    杨易、沈啸、赵康和易江南等人也已围了过来,孟长歌叹息一声,将古书放进了胸口衣襟内,挥拳而上。

    他这本书,是诗词,也是账本,但这一次,这个人,并没有欠他的债。

    双拳难敌四手,更何况,唐见霜原来就只是和孟长歌平手而已。

    如今,被六人合攻,四面受敌,渐渐不能招架,气势颓然,被花漫溪一剑刺到小臂,白扇脱手而落,又被刑问阔刀刀背砸中肋骨,倒飞出去。

    易江南手持刺轮正要乘胜而杀,人飞到一半,空中一道黑影朝他砸了过来,是李青衣。

    李青衣的身子还未落地砸到易江南,易江南就直直地倒了下去,一根金丝从他的额头刺穿到脑后,鲜血沿着金丝一滴一滴而落,如同细雨扣杨柳枝叶,既温柔,又风情万种,尽管它是艳丽的红色,缺更甚妖媚的彩虹。

    易江南没有立刻死去,他依旧还能呼吸,贴在地面的脸上,那双眼睛,依旧瞪着手执钓鱼竿慢慢飘来的唐啸天。

    于是,这双瞪着的眼睛里,愤怒和仇恨退隐而去,取而代之的是秋雨,是梧桐,是寒冬腊月的箫声。

    知了知了。

    嘴唇哆嗦着闭合,易江南终于还是没能说出这句话来,也终于还是没能手刃仇人。

    江南好,风景旧曾谙。

    咻咻!唐啸天手抖竿转,金丝从易江南脑中抽出,随着金丝抽脑而出,鲜血开始喷射如箭,易江南脑中的画面,永远定格成了自己的女儿,知了姑娘的脸,他唯一的牵挂。

    眼角滚下两颗既滚烫又惆怅的泪珠,温柔地滚落地上泥土中,出于温柔,归于温柔。

    唐啸天却不肯善罢甘休,冷笑一声,脚尖勾住易江南尸身,起脚一提,将易江南的尸体带离地面,身子半翻旋,狠狠地瞬踢出一脚,把易江南踢飞空中,抖竿甩线,金丝咻声而去,绕住易江南脖子,缠了好几圈,执竿一拽,易江南的整颗头颅,被金丝绞割而断。

    身首分离,各落一边。

    “老猪狗!”

    刚落地被孟长歌接住的李青衣,目睹这一幕,愤怒地爬起,抓住长剑,一瘸一拐地拖剑而行,眼中恨意滔天,直朝唐啸天而来,孟长歌等人见此,紧随其后。

    “哼,小小鱼虾,不知死活,若不是你对老夫暂时还有用处,老夫早已让你如方才那蝼蚁一般身首分离死无全尸!”

    唐啸天抖竿出金丝,金丝变作数条,条条金光闪闪,反甩金丝入江,拍起道道白浪,再一甩竿,金丝如箭射,射向李青衣等人。

    来得奇快无比,几人只好侧身避过,正要纵地飞身,没想到,金丝刚过腰间,竟然就回旋缠绕,还未反应过来,就被牢牢捆住,正欲挣脱,唐啸天身动胜疾风,留下道道残影,围着众人而跑,移形换影。

    顷刻间,金丝已把七人结结实实得捆住,唐啸天把鱼竿扛在肩头,狂笑一声“渔樵满载而归乎!”

    起身一飞,点波踏浪,拖拽着七人在湖面荡来荡去,飞回岸上,狠狠地甩竿而抛,七人被重重地砸到地面,吐血不已。

    突觉胸口一疼,全身一麻,已被唐啸天点了穴道,内力再无法调动半分。

    这还不止,唐啸天又翻起手掌,阴恻恻地笑道:“今日让尔等尝尝唐门绝学化功掌的威力!”

    说完,连拍四掌,分别痛击七人后背,转头对一旁的唐见霜和挣扎爬起的唐宇喝道:“两个废物,给老子把这七条小虾米关进唐门绝狱,十日后,祭花神,老夫自有用处!”

    “是,谨遵师父圣名!”

    唐见霜和唐宇应声而动。

    唐啸天转身朝湖中掷射手中鱼竿,飞身点波踏浪,白衣飘飘,追上鱼竿,踏竿荡湖而去。

第一百七十七章:雪隐神功

    唐啸天渡湖而去,唐见霜和唐宇找来绳子,把被封了穴道的杨易七人绑得结结实实,又一掌掌劈到杨易七人的后颈,将七人劈昏过去,拖到仅剩的还未被方才打斗所摧毁的一艘帆船上,掌船随唐啸天而去。

    杨易醒来时,是在冰冷刺骨的地牢中,身边已不见了孟长歌等人,只有李青衣还在一旁。

    牢房的角落里,蜷缩着一个瘦小的人,侧躺在地面,蓬头垢面,苍白而又乱糟糟的头发把他整张脸都遮盖住,如同已经死去一般,一动不动。

    杨易走上前去,轻轻地拍了一下,那人依旧一动不动。

    把手放在那人的脖子动脉上一探,还有温度,还有脉搏,说明这不是一个死人。

    既然人没死,杨易也懒得再去打扰,管他是昏迷也好,生病也罢,自己如今已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哪有心思去管他人死活,唯一担心的是沈啸等几个结拜兄弟如今怎样。

    突然,丹田一阵绞痛,一股莫名的气浪在不断地吐噬着其中内力,随着这气浪的蚕食,感觉到自己的内功在不断流失,瞬间又痛得死去活来。

    在地上不断地挣扎滚爬,终于无法忍受这种刺痛,昏死过去。

    李青衣醒来时,月光恰好斜照进牢房,也照到那在地上躺如死尸的人身上。

    月光一照到那人胸口处,那人竟然突兀地坐直起来。

    “喂!”

    李青衣试探着喊一声,那人扭过头来,打量了昏迷中的杨易好一会儿,突然发疯般,向杨易扑过来,杨易正好在这时醒来。

    若是平时,杨易只需扭身一闪,便可躲开,只是如今丢失了大半内力,肺腑经脉又奇痛无比,莫说闪躲,就是动一下也困难,被那人结结实实地扑到。

    那人紧紧抓住杨易双肩,又是细细打量一番,然后松手,扒开遮脸的乱发,一双眼睛热泪盈眶,看着杨易,悲声喊道:“杨将军,是你么,将军!”

    杨易这下总算是明白了,想必这老人是把自己错认成了某个人,恐怕,其中恐怕有何陈年旧故的伤心事,这才如此激动。

    看着那人老泪纵横,一副肝肠寸断的伤心模样,杨易到了喉头的喝骂无礼之话也就不忍心再出口,叹息一声,开口道:“老人家,你恐怕是认错了人,我叫杨易,乃是长安抚安司捕侯,并非什么将军。”

    “不,你一定是杨将军,一定是!你这模样,明明就是我们银甲军的杨将军!”

    那老人又哭又笑,像是疯了。

    杨易想要开口解释和劝慰,突然肺腑经脉又传来激烈的刺痛,那古怪气浪又开始作孽,疼痛难耐,只得滚地惨叫不止。

    “杨将军!你怎么了?”

    那老人闪身过来,把滚地的杨易抱住,伸出枯瘦的手,一把抓住杨易手腕,挽起杨易手臂上的袖子,眼神闪过一丝犹豫,终于还是扣指探脉,气愤怒道:“化功掌,又是那畜牲造的孽!”

    手指翻动,结成指剑,出指快如星痕,连在杨易胸口、后心和小腹点了九指。

    老人的九指点完,杨易顿觉疼痛感消减大半,体内那作怪的气浪也消停了下来,似乎,已变弱了许多。

    “多谢前辈相救。”

    杨易有气无力地道谢,这也是他现在仅有的气力了。

    那老人听到杨易的道谢,悠悠一叹,走到牢房铁栏前,伸手去接那斜照进来的月光。

    背对杨易,突然转身一闪,瞬间冲到杨易身前,一把捏住杨易的脖子,开口道:“方才为你探脉,你的手臂上没有七星印记,你果然不是杨将军!”

    突然又叹气一声,松开手,盯着杨易说道:“唉,说吧,你和杨铮将军到底有何关系,为何长相如此相似。还有,你是不是唐啸天那畜牲派进来探秘密的走狗,如果是,你死了那条心吧,雪隐神功和石棺下落,我一个字也不会告诉你!”

    杨易抬眼正对这白发如杂草的老人,眼神挣扎,终于还是咬牙道:“杨铮正是家父。”

    “什么!你是杨将军的儿子?”那老头一脸不可思议。

    转瞬,又变作一脸颓然,喃喃自语道:“二十二年,整整二十二年!”

    杨易对老头的嘀嘀咕咕不明所以,咳出一口黑血,有气无力地问道:“前辈莫非识得家父?”

    老头听到杨易的问话,竟然突兀地笑了起来,却没有回答杨易。

    而是反问道:“你且与老夫说说你是如何被关进这唐门绝狱。”

    杨易于是把事情一五一十都诉与老头听,那老头听完,摇头叹息一声,道:“果然又是这畜牲造的孽,当年在楼兰,正是他让银甲军全军覆没!”

    突然,又冲身过来,抓起杨易的手臂,扣指探脉,不一会儿,哈声大笑,道:“哈哈哈,天助我也,你体内已无武元力,正好修炼雪隐神功,你只需答应老夫三件事,老夫便传你神功,助你逃出天山绝狱!”

    “前辈但说何事。”

    杨易被这老头弄得一惊一乍,不过,这老头方才救过自己性命,想必也不会害自己,心里定了下来,开口问道。

    “第一,你学得神功逃出去以后,需为老夫手刃唐啸天。第二,替我找到你的父亲,将此物交与他。第三,找到花神石棺,万万不可让他落入奸人之手!你若都能办到,此刻,就跪下发誓!”

    、老头说完,不知从何处掏出了一块墨绿色的花形玉佩,抛给杨易。

    老头说的第一件事,本就是自己要做的事情,至于第二件事,自己却无法完成了,因为杨铮已经死了,还有这第三件事,自己连花神石棺是什么都不知道,恐怕也是无法完成。

    杨易只好摇头哭笑道:“有负前辈厚望,晚辈恐无福得练神功。”

    “哦?你且说为何。”

    老头一脸诧异,同时也有点儿欣赏起杨易的为人,一般心有鬼胎的宵小之辈,面对这等事情时,就算心知自己无法完成也会编造谎言来诓骗欺瞒。

    于是,杨易把事情原委一一托出。

    老头听到杨铮已死的消息时,突然扑地嚎啕大哭,哭声撕心裂肺。

    哭声停止后,老头爬了起来,老眼依旧血红,看着杨易道:“老夫名唤赵靖,与唐啸天一样,都是银甲军一员,都是你父亲杨铮的部下,当年我们银甲军奉命前去楼兰,找到了天降之物,却是一具石棺。”

    说到这里,停了下来,看着斜照进来的月光,哀叹一声,继续说道:“当石棺打开那一刻,里面睡着一个孩子。”

    说到这里,老头握拳狠狠地砸地,气道:“唐啸天那畜牲,平素里与人交好,万万没想到,自你父亲打开石棺,仙人异宝出现那一刻,唐啸天的狼子野心开始暴露!”

    接着说道:“这么多年来,他天天对老夫严刑拷打,无所不用其极,但是,老夫就是不告诉他!哈哈哈,这畜牲休想从老夫这里得到雪隐神功和花神石棺的消息,老夫宁可死了也不会助纣为虐。

    你是不是很奇怪老夫为何白天像一具尸体,到了晚上月出时刻,却又活蹦乱跳?老夫告诉你,这就是雪隐神功的厉害之处!

    只要将雪隐神功练至大成,内功强大无比,刀枪不入,即使受了致命重伤,只要还有一口气,在极冷之地就能体冻成冰,自动愈合生机,破冰而出,生龙活虎,换言之,只要是在极寒之地,学会了雪隐神功,就相当于不死不灭!

    老夫只练到小成之境,不仅压制住了体内当年所中的无药可解之化功寒毒,而且在那畜牲多年来的万般折磨中安然无恙,只是可惜,因为体内有寒毒,只有月出夜寒时刻,体内的雪隐神功才可运使。”

    “前辈,那唐啸天如今练到了什么境界?”杨易不禁出口而问。

    赵靖冷笑一声,道:“他?哼,只拿到上半层,如今恐怕连小成之境都不到,而且,如果他执迷不悟继续修炼下去,没有下半层的功法,迟早走火入魔而死!”

    杨易不禁暗暗称奇,那唐啸天只学了雪隐神功上半层,自己与李青衣等人加起来竟然不是其一招之敌,这雪隐神功果然恐怖!

    “小子,我的时间不多了,待到月落,我又将陷入浑浑噩噩的状态,到时,就算你要学,恐怕老夫也无力教你,快说,你可否发誓答应老夫的条件。”

    赵靖双眼如蛇,盯着杨易而问。

    “但有所命,义不容辞!”

    杨易说完,跪地对天发下毒誓,又朝赵靖磕了三个响头,行了拜师礼。

    待杨易磕头行完礼,尚未抬头,赵靖从袖中掏出一枚黑乎乎的丹药,丢到阮红梅身前,冷言道:“小子,并非老夫不信任你,按理说,你是杨将军之子,与我有故,但是,人心隔肚皮,所谓知人知面不知心,这是五绝毒丹,解药炼制之法,世上只有老夫一人知道,你服下吧,待你手刃唐啸天后,老夫自然会告诉你解毒之法。”

    杨易没有说什么,赵靖的顾虑他理解,况且有赏善罚恶系统在,有恃无恐。

    将毒丹抛进嘴中,吞下腹去。

第一百七十八章:脱身唐门

    次日天一亮,果然冰窟牢门就哐当一声打开,独臂唐宇和白扇唐见霜一起提着铁链走了进来。

    杨易装作一副气息奄奄的样子,躺在牢房里。

    “师兄,这小子估计已经快没气了,看那样子,估计到不了长安,半路上就得蹬腿。”

    唐宇看着地上气息奄奄的杨易,说话的语气竟然有丝许担忧意味。

    “少废话,快打开牢门,把这小子拖出来,师父叫我们送人,我们就只管送人,至于这小子是死是活,那可就不是我俩的事。”

    唐见霜指着牢门横眉怒眼而道。

    唐宇被他这么一瞪,心头有些发秫,除了唐啸天以外,他就怕自己的这位大师兄,这位大师兄平日里一副文人雅士的模样,可一旦发起狠来时,生啖人肉毫不皱眉。

    喏应一声,唐宇从腰间掏出一把钥匙,打开了牢门。

    两人走进牢房里,司空寒走到杨易身前,淬一口唾沫,朝杨易小腹狠狠地踢了一脚,对角落里如死尸一般的赵靖却看也不看一眼。

    可能,他对赵靖那“尸体”早已司空见惯,踢完一脚,蹲下来阴笑道:“小子,若不是师父有令,老子早就将你这杂碎生吞活剥,好报断臂之仇!”

    说完,站起转身背对杨易,要去接唐见霜手中的铁链来绑杨易。

    杨易吃了他一脚,忍痛不出声,已在暗运内功,等的就是这个一举诛杀的时机,正要弹身起地拍掌而出时,唐宇就直挺挺地朝他仰倒了下来,小腹上插着一把短匕。

    然后,手中沾满鲜血的唐见霜趁唐宇还未喊痛出声时,手臂翻动,欺身上来,一把掐住唐宇喉咙,手指成抓,如捏鸡脖一般,指紧而转,一举捏碎唐宇的喉咙。

    “走吧,你已不必再装这副模样,你大哥他们已在外面等你。”

    唐见霜杀死唐宇之后,转身开口就走,看也不看目瞪口呆的杨易一眼。

    虽不知唐见霜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杨易和李青衣还是跟了上去,他现在最担心的就是大哥赵康几人。

    三人一路一言不发,出了冰窟,七歪八扭拐了好几处屋楼走廊,进入一个地窖,唐见霜拿出火折子一吹,点亮了地窖内一盏油灯,手在地窖墙壁上上下摸索。

    不一会儿,咔嚓一声,墙壁打开一道口子,不大不小,正好足够躬身而进,唐见霜拿过那盏油灯,当先躬身钻了进去,杨易和李青衣跟着唐见霜钻进打开的通道,行了好一会儿,豁然开朗,天光大亮,却是个山洞口。

    扒开洞口树枝落叶钻了出来,一片山色葱郁,春深绿意,眼前是一片树林。

    杨易往树林中一看,就看到马匹绑在树上,孟长歌、沈啸、刑问等人倚树而靠,心头顿时狂喜,喜呼“二哥!”

    孟长歌几人见到是李青衣和杨易,顿时喜狂奔来,七兄弟紧紧抱在了一起,喜极而泣,直哭了好一会儿,七人才松开各自臂膀。

    才一松开,李青衣的眼泪就又涌了上来,因为此刻他已看到了大哥、二哥、三哥的脸色,也感觉到了三人的气息,孟长歌三人已然功力全失,形同凡人,不,看起来比一般普通人还要羸弱许多。

    扑通一声跪下,泣道:“大哥、二哥、三哥,是四弟害了你们!”

    话刚说完,就被孟长歌一把提起,沈啸和赵康也围了上来,几人看着泪泣如豆的李青衣笑道:“四弟可知苍天日月还在否?”

    李青衣被问得一头雾水,止住了哭声,答道:“苍天日月自然还在,三位哥哥何故问此童稚戏言。”

    “日月既然尚在,你我兄弟四人对天直着日月发下的誓言难道已不作数?”孟长歌一脸微笑。

    李青衣这下明白了过来,泪水再次倾覆面庞。

    杨易皱眉道:“诸位哥哥可否答应我一事,此次长安之行,诸位哥哥能否不去?”他知道自己这几位兄弟的脾气,若是执意而求,必定适得其反,所以语气转作柔和相商之气。

    “罢了罢了,二弟、三弟,我们走吧,五弟这是嫌弃我等已成废人,徒增累赘。”

    赵康一边说着一边就要转身而走,孟长歌和沈啸亦如此。

    杨易哪里肯放他三人这般离去,抢先一步,抓住三人衣袖,哭道:“三位哥哥明鉴,五弟并非嫌弃哥哥,而是此次长安之行必定凶险万分,大有可能有死无生,乃是担心三位哥哥有何闪失,定叫五弟难继此生!”

    “唐门上得否?长安何故去不得?岂曰无衣?与子同袍,与子同仇!岂曰无衣?与子同泽,与子偕作!岂曰无衣?与子同裳,与子偕行!”孟长歌转身笑道。

    杨易再也说不出什么,孟长歌一句“与子同仇”已然胜过万语千言,自己已不可能劝得动这三位哥哥,也罢,到时若遇凶险,自己拼死也要护住三位哥哥。

    再无二话,兄弟几人把臂解绳牵马。

    翻身上了马背,孟长歌在马背上拱手抱拳向唐见霜谢道:“承情谢恩!”

    “你不必谢我,我只是为了姑苏寒山寺那半口馒头,自此,你我再无瓜葛,下次相见,定分死活,路线我先前已与你讲过,后会无期!”

    唐见霜转头飞身,两个起落,遁入山洞中。

    此时,朝阳初升,耀透每一片绿叶,春的气息夹着生的希望,在阳光下尽情吞吐。

    再无他言,兄弟七人掌拍马背,马蹄扬起晨露未染的泥尘,一路高唱“岂曰无衣,与子同袍”,策马往湖岸而去,下了马,上了船,扬帆起航,暮时靠岸,已近剑门关。

    转作步行,天黑透时,行至一座村落。

    令杨易好奇的是,村子里却无半点灯火,死寂一片,仿佛一座荒村,只道其中有诈,心头暗暗提防着。

    “小心!”

    果然,继续走了十数步,走在前头的杨易已听到黑暗中的数道呼吸声,正从四面八方向此处围来,立马朝后挥手低声提醒孟长歌等人。

    突然,呐喊声四起,四面八方纷纷亮起了火把,冲出几十来人,举着火把,个个手握扁担棍棒,把阮红梅四人围住。

第一百七十九章:银甲少将军

    这些人将杨易七人围住后,从中走出一个高眉阔目的大汉,一张蜡黄面皮的脸,方方正正,面相显得极为坚毅,显然是这群人的头领。

    汉子将手中扁担一横,指着杨易道:“直娘贼的,这几人故意将身上穿着弄作破烂模样,定又是细作,抓起来!”

    原来,杨易几人因在唐门遭遇诸多磨难,原本的衣物已破破烂烂,偏偏面皮干干净净,倒真有点儿佯装意味,也难怪会被这汉子认作奸细。

    听这汉子如此一说,杨易明白了过来,原来是被人当成了细作,放下了手中金鞘长安刀,对那汉子笑道:“好汉莫要误会,大水冲了龙王庙,却是自家人撞了自家人,我乃大唐抚安司捕侯。”

    杨易说得恳切,那汉子却如若惘闻,扁担依旧指着杨易,冷笑道:“听你说话倒也溜溜顺,不似作假,不过,鬼叫花素来狡猾,待我大哥前来,便知你等真伪。”

    他的话刚说完,村落深处又亮起了十数火把,杂乱的脚步声顿起,不一会儿,十数个汉子拥着一个魁梧大汉来到,这魁梧大汉的长相,和用扁担指着杨易的汉子有几分相似。

    杨易知道,正主来了,这应该就是那汉子的大哥,果然,那魁梧大汉细细打量了杨易几眼,脸色瞬间大变,问道:“在下赵丑,乃是青龙堂护法,不知阁下可识得银甲将军杨铮?”

    什么?这就是今年来,巴蜀一带闹得沸沸扬扬的水匪青龙堂头领之一的赵丑?

    杨易有些难以置信,只因眼前这几人,除却这汉子兄弟二人以外,更像是一伙乌合之众。

    另外,从这自称赵丑的汉子方才言语中听来,他似乎识得自己那便宜父亲杨铮,而且还称杨铮为什么银甲将军。

    杨易琢磨半刻,还是决定实话实说,正好套套这赵丑的口风,道:“杨铮正是家父。”

    他这一句“家父”出口,赵丑脸色变成煞白,扑通一下,就朝杨易跪了下来,扭头怒喝举扁担棍棒指着杨易的汉子们,骂道:“瞎了儿孙们的狗眼,竟然敢对少将军无礼,还不快都跪下请罪!”

    赵丑一声令下,举着火把的这些汉子齐刷刷地,皆尽跪了下来,口中直呼“请少将军降罪!”

    杨易已呆在原地,少将军?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还好,赵康为人比较老成,已看出了杨易的疑惑,上前一步,朝那双膝跪地的赵丑笑道:“你如何断定我五弟就是你们的少将军,而且,即使我五弟真是你们少将军的话,你等只顾跪地请罪,却不寻思我们兄弟七人风尘仆仆,早已肚饿难耐,我五弟如何有心思搭理你们,你们要请罪的话,还不如快些儿起身,好酒好肉伺候。”

    “少将军还未责罪,我等不敢起身!”

    、赵丑却如同没有听见赵康的话一样,依旧跪地。

    孟长歌趁此,扯了扯杨易的衣袖,挤眉弄眼示意。

    杨易明白了过来,颇为别扭地朝赵丑说道:“你们起来吧,我不怪罪你们便是了。”

    赵丑这才缓缓站起了身子,朝跪在一旁的弟弟和跪倒一片的汉子们喝道:“不长眼的东西,还不快站起来谢过少将军!”

    “谢少将军!”汉子们这才起了身,直喊三遍。

    在杨易的示意下,众汉子喊声消停,赵丑舔着笑脸开口道:“我之所以认出少将军,是因为少将军与银甲将军的相貌实在太过相似,就仿佛是同一个人。而银甲将军素来不常露面,只我与大护法郭虎二人偶能得见真容,是以这些兄弟们方才才会冲撞了少主。”

    众人拥着杨易七人,进了一间农舍,端上酒食,赵丑这才把事情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原来,赵丑和郭虎也曾是杨铮银甲军的一员,当年楼兰之行,因为身体抱恙,没有随军楼兰,倒留下一条性命。

    至于他们二人如何如此敬重畏惧杨铮这“银甲将军”,赵丑并没有讲,只说当年杨铮对他们如何恩重如山。

    杨易正待细问,突然门外脚步声躁动,冲进来一个汉子,跪地气喘吁吁对赵丑言报:“报护法,有秘信!”

    “呈上来!”赵丑一改面对杨易时的热乎劲,转头对那跪在地上的汉子冷脸而呼。

    那汉子站起身子,躬身呈上一封卷纸,赵丑展开卷纸而看,不一会儿,哈哈大笑,突然跪倒杨易桌前,高呼:“恭喜少将军,贺喜少将军,银甲将军来信,明日,大计可行!”

    杨易被赵丑这突如其来的言行弄得一头雾水,杨铮不是死了么?从哪里冒出个银甲将军!

    问道:“什么大计可行?”

    赵丑站了起来,笑道:“少将军有所不知,银甲将军已在长安埋下大业,只待明日我等赶去会和,到时,嘿嘿,天机不可泄露!”

    笑着端起酒杯,递到杨易胸前,道:“偶然得遇少将军,实乃赵丑三生有幸,亦是这里一干兄弟的幸事,也是我银甲遗魂的天大喜事,这一杯,恭祝少将军来日君临天下!”

    屋中众汉子亦随着赵丑呐喊不停,杨易虽不明白赵丑话中“君临天下”是何意,更不知道此中有何玄机,碍于众人热情,只好接过酒杯仰头一饮而尽,赵丑又倒了七杯酒,一一敬过沈啸几人。

    直喝到第五杯时,杨易突然觉得头昏眼花,身子绵软无力,瞬间明白了过来,自己兄弟七人没了警惕,恐怕是中了赵丑的奸计!

    怒吼一句“贼人害我”,又喊一声“大哥小心!”,摇晃着要去拿桌旁的金鞘长安刀时,孟长歌三人已想继倒在桌上,他自己也终于支撑不住,瘫倒了下去。

    “发现毒液入侵宿主体内。”

    赏善罚恶系统的声音也响了起来。

    “得罪了少主,金甲将军有令,不得不从。”

    赵丑厮道一声,挥手示意,门外冲进来一个汉字,手中拿着一根锈迹斑斑的铁链,将阮红梅绑好,又翻出一条麻绳,将古啸京几人绑住,赵丑厮领头,一众汉子扛着阮红梅几人奔入黑夜中去。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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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安不良帅介绍:
系统?灵气复苏?武侠?悬疑?
这是一个貌似很混蛋的故事,因为系统确实奖励了主角一个蛋。
这也是一个有毒的故事,因为主角后来真的有毒啊!
“本次成功抓捕一名黄级大盗,恭喜宿主获得三千赏善点,可兑换一门新武技,可兑换一甲子内力,可储存,兑换或者储存?请宿主进行选择。”
杨易刚把盗匪孙千一脚踢进牢房,就听到了系统林芝琳温柔的萝莉音提示……长安不良帅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长安不良帅,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长安不良帅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