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章：打造艺术家
（太古产业很多，赚钱的就那几个，太古饮料在美国十一个州及中国的香港、台湾和内地的七个省份拥有制造、推广及分销可口可乐公司产品的专营权，专营地域覆盖超过四亿二千万人口。）
（第二第三就是糖厂和炼油厂，现在的太古广场，就是当年的炼油厂，澳门也有。）
（赌王跟傅老榕正式翻脸，就是因为赌王同太古合作的炼油厂，让人扔进去十几颗手榴弹，加上一颗迫击炮弹。）
远在道格拉斯的林怀乐，还不知道有人帮他出头，他正在看密布于港口，正在慢慢腐烂的货船。
李察德打着雨伞，就站在林怀乐的不远处，也惋惜地看着这堆生产于二战，已经快四十年的老古董了。
大西洋援助法桉，让带英终于有底气，将国库中海量的黄金拿出来，用潜艇运到华盛顿，而后换成生产出来的军火，跟德三去拼命。
军火有了，需要用船运。
当时孤立主义在美利坚大有市场，无冕之王小罗斯福先生也被议会限制，不能直接派船到英伦三岛，只能让带英自己来运货。
于是丘吉尔通过法桉，运费上涨三倍，只要能把货运回来。
那时候的道格拉斯，天天都有订单，各家船厂生产出的船，都会火速地卖出，哪怕是毫无用处的游艇。
大海就是个喜怒无常的婊子，它开心的时候，你可以从它身上获取足够的好处。
但它性情大变的时候，除了把命留下，与它永远相聚，没别的出路。
带英海军战后统计，最少有六百艘千吨货轮沉没于大西洋，至于百吨以下的，根本没法统计。
至于面前港口中的船，都是没来得及下水的。
“船太多了！”
林怀乐看了许久，才扭过头，对着李察德开口说道。
船是太多了！
吨位小，外体被海水腐蚀严重，实在想不出来，能用这些老船干什么。
“是有点多，但海外殖民部奉首相大人的命令，要尽快处理。”
“毕竟这些废船，实在影响道格拉斯选民对保守党的信心，至于价格，会很优惠，甚至是报废价。”
李察德也很头疼这趟差事，但为了自己伟大的前程，只能捏着鼻子认了。
废铁价，这到是有利可图。
太古正因为两家商会的明争暗斗苦恼，毕竟光是一季度，太古旗下炼油厂需要完成的任务，就是每日八万桶。
祖家本土的炼油厂，则是每日二十万桶的炼油量。
带英的所有海运运力，都没法保证炼油厂百分之八十的炼油量。
各国都在加紧战略储备，毕竟埃及又对该死的犹太老动手了。
“瑞克，我有没有可能跟太古的斯密斯先生聊一聊，海湾集团是在英国注册的公司，没道理我的船，只能去泰国运那些该死的水果。”
林怀乐看了一眼船厂的代表，小声地说道。
李察德也料到林怀乐会顺杆爬，他也早就找好见面的理由，斯密斯的孙女是一名前卫的绘画艺术家，只是现在还默默无闻。
全香江都知道太古大班斯密斯先生，特别疼爱自己的孙女，认为她是家族之光。
只是丹妮·斯密斯女士的艺术造诣不太高，就算有人拍她祖父的马屁，愿意出重资买下她的画，也没有让她获得应有的名气，反倒成为画家群体中的笑柄。
“我给你找好了机会，只是不知道你能不能抓住。”
“看到那个身穿粉红色大衣的女孩子嘛？她就是大名鼎鼎的丹妮小姐，你让她开心，她祖父就会开心。”
“只要他们都开心了，我相信你这些船，都会飘荡在亚洲宽阔的海面上。”
“艺术家，一个落寞的艺术家，一个想要在生前就享受荣誉的艺术家。”
“动动你的脑子，帮可怜的孩子一把。”
李察德说完，特意让开身位，想要林怀乐看的更清楚一点，找到这个艺术家身上不多的闪光点。
林怀乐望去，一个身穿古怪衣服的女孩子，出现在自己的眼前。
装扮是很前卫，但就是没太多品味。
艺术这个领域，需要专门的推手去营销，只不过现在这样的营销公司并不多，这位丹妮小姐，有钱都没地方花。
想出名，先出圈。
知名艺术家的培养方式，跟培养明星差不多。
必须要有话题度，艺术家也是商人，只不过他们营销的是自己。
品味，深度，都是后人添加的。
普罗大众都是俗人，都在人云亦云，将话题领袖的话，放到嘴里在说一遍而已。
经营本身最好的艺术家，就是毕加索，但大众只能记住那几张简笔画，还有这家伙数不清的情人们。
“嗨，丹妮小姐，很高兴见到您。”
林怀乐用着蹩脚的英文，磕磕巴巴地同丹妮打着招呼。
现在是阴天，可这位大艺术家不怕摔死，戴着一款黑色复古墨镜，嘴里咀嚼着口香糖，对着他们两个吹泡泡。
“林生，还是收起你半生不熟的英语吧！”
“我是在香江长大的，你我还是用粤语沟通，会更方便一些。”
丹妮很没有公德，将口香糖吐到了地上，用一口流利地粤语，同林怀乐对话。
既然有了两方都熟悉的对话语言，林怀乐也没有藏着掖着了，要了她的艺术作品集，翻看了起来。
船厂的工作人员，就在一旁站着，小声的交谈着，没有离开，这种全部打包的大客户，可不常见。
“威尔，你确定这个猴子口袋中有足够的钱，购买海面上的所有船只嘛？”
“我可不想把周日这个美好假期，都浪费在这个小猴子的身上，今天是英甲的第四轮比赛，虽然没办法去球场，但我还是想在电视旁收看比赛。”
一个红头发，瘦高的男人，对着名叫威尔的同事小声滴咕道。
当他说到猴子的时候，还做出一个眯眯眼的手势。
威尔无奈地看着自己的同事，将他拉到一旁，低声的警告道：“香江是大英帝国的殖民地，上层人物都会英语，法拉克，你最好不要给我惹麻烦。”
“道尔先生花费了很多心思，才找来这个买家，如果因为你这个混蛋生意告吹了，道尔先生一定会用他的尖头皮鞋，踢爆你的脑袋。”
“老实一点，不要把你的愚蠢表露出来！”。
37章：双龙滚珠局
（感冒，但不影响加更！）
离的太远，林怀乐并没有听到侮辱的话，他正在仔细地看着丹妮小姐的艺术合集。
艺术合集做工十分精良，看的出来，丹妮小姐花了很大的心思在外包装，就是没有用到艺术上。
合上艺术合集，林怀乐疲惫地揉了揉眼睛，他一个门外汉都看出了丹妮小姐的外行。
不专业啊！
实在是太不专业了！
李察德望着远方，对丹妮的艺术成就，一丝一毫都不感兴趣，他心里盘算着是不是回去之后，把布政司的货运任务，批给林怀乐一些。
毕竟林怀乐已经帮海外殖民部解决了很多的麻烦，没道理不割点肉出来。
海外殖民部也有航运需求，光是给各个军事基地运送物资，就够海湾航运站住脚的。
道格部长不看僧面看佛，也会在新的合约上签字的。
“丹妮小姐你是从小学的绘画？”
林怀乐拍了几下艺术画册，酝酿了几秒，才把心中的疑问说出来。
丹妮拿出烟盒，对着林怀乐和李察德谦让一下，见二人拒绝，便自顾自点燃了一支，自视优雅地吐了个烟圈，毫不掩饰地说道：“一共学了四个月，糟糕的四个月。”
“学习期间，就是在混日子，更多时候是跟着朋友们出去跳舞，看电影，开派对！”
“打着学习的名义，家里更容易放行。”
“我认识林生您的未婚妻小兰，就是在舞会上，即便是她现在工作繁忙，也会找时间同我们去跳舞。”
“但我除了在官方场合上能见到林生您，剩下的私人宴会上，根本见不到您的存在。”
“无趣的男人！”。
正如丹妮说的那样，对于舞会，林怀乐他是能推就推，公司中的公务太多，实在是没有时间，出去嗨皮。
“我喜欢丹妮小姐的直爽，考虑没考虑过，由海湾艺术品基金会代理您的全部作品？”
“您会成为海湾基金会签约的第一位艺术家。”
“推广、销售等等世间的俗事，都由专人来处理，基金会会为您配备专门的司机，助理。”
“好来坞大明星能拥有的一切，您都会拥有，至于拍卖收益分成，在扣除运营成本之后，我们三七开，海湾基金会七，您拿三。”
“考虑一下？”
为了太古集团的航运生意，林怀乐不介意花些小心思在这位丹妮小姐身上。
他甚至考虑，是不是成立一家专门的经纪公司，专门培养一些影视歌艺人、艺术家、体育运动员。
要知道现在欧美经纪公司体系已经完全正规，正在全力输出，各类星探正在满地球的乱飞，去寻找各行业的天才。
千军易得，一将难求，只要挖掘出任何一名有话题度的明星，就能一本万利。
海湾艺术基金会？
丹妮第一次听说海湾洋行还有这个部门，不过想到海湾是香江最专业的艺术品领域公司，她也就不再怀疑。
钱，她不缺。
太古家族的信托基金每年分红，就够丹妮富足地过完一生，她就是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公主，从出生开始，就不会为钱忧虑。
她需要名气，让全世界都认识她的名气。
演员这个职业对于老钱家族来说，是不得体的，芭蕾舞和舞台剧又太拼天赋。
选来选去，就将目标定在了绘画行业。
“可以，林生的经商天赋，就连我的祖父都夸奖，跟您合作，我不担心。”
“但我不要当梵高，我要当毕加索，要尽快成名。”
“不知道林生有什么办法？”。
丹妮将身体靠在椅背上，换了个舒服的姿态，等待着林怀乐的答复。
艺术品炒作的方法有很多，最直接的就是双龙滚珠局。
这是老正们在十里洋场的手法，简单来说，就是找一个产量大的落魄画家，买下他的所有的画。
选画家，讲究非常多。
大画家不行，小画家也不行。
产量多不行，产量少也不行。
最好在画界小有名气，但了解的不多。
就要不高不矮，不胖不瘦，小有名气，精心画作留有十几幅，最好画家本人已经作古。
当然如果人活着，就送他上西天见佛祖。
而后将画作送到洋人的拍卖行拍卖，但洋行不会拍卖落魄画师的画作，需要这帮老正暗中疏通。
前戏好做，好事难成。
如果都是些没名堂的人去拍卖，不管价格拍的多高，都是镜花水月，一场空。
聪明人只要稍加思索，就能明白里面的把戏，不会上当，也不会引起社会轰动，也不利于之后的画作出手。
一般双龙滚珠局，需要布置半年之久，有哄局的，有散播消息的，有引人下场的，有关键时刻抬价的。
还有专门的女老正勾搭有钱有地位的大亨，让有钱人下场买单的。
计划环环相扣，一出手，便能将画抬到不该有的高度。
但这一套，不适合丹妮，主要是因为她的祖父斯密斯在香江的位置，看在老斯密斯的面子上，拍卖的价格就会打破香江的历史记录。
价格是上去了，但市场不认，下场拍卖会还是无人问津。
要吸引人目光，就要玩点奇的！
“我听说大英博物馆马上就要举行十九世纪印象派画作的展览，海湾艺术基金会很感兴趣，决定成为最大的赞助商。”
“我想到一个点子，能让丹妮小姐，成为最大的赢家，不过要怎么做，请恕我卖个关子，不能告知。”
“不知道丹妮小姐愿不愿意，跟林某人来一场冒险之旅？”
林怀乐很快就想出了个办法，但他没有将窗户纸捅破，留足了悬念。
丹妮喜欢未知，也喜欢冒险，她并不害怕林怀乐骗她，毕竟老斯密斯还在，要有什么歹心，自有林怀乐的苦头吃。
“当然可以，您的要求，李察德先生也跟我说了，我会去跟祖父说，一五一十，他老人家可不喜欢被人哄骗。”
“夏菲尼高百货有爱马仕的最新款，我需要坐专机去伦敦，不陪二位了。”
“把合同送到卢家律师楼，会有人处理。”
“再见！”
丹妮戴上帽子，对着喝着咖啡的李察德点点头，便仰头离开。
38章：战争就是机会
“这就是金钱的魅力！”
李察德看到丹妮一步三摇地离开，嘴里感慨道。
林怀乐也是点点头，表示认同。
大老板们的感慨，手下人无从知晓，司徒浩南看了一眼表，便走到威尔两人的面前，用磕磕巴巴的英语说道：“两位，时间到了，请！”。
威尔看了法拉克一眼，警告这个大嘴巴，管好自己，整理了一下领带，快步走向林怀乐。
法拉克耸耸肩，知道生意为重，低着头跟在威尔的身后，走了过去。
“您好，林先生。”
“您好，李察德先生。”
“道尔先生正在参加戛纳电影节，他是这次的评审团副主席，实在是走不开，只能让我和我的同事法拉克迎接二位先生。”
威尔站在桌前，恭敬地打着招呼。
“你们准备将海面上的废铁卖掉嘛？”
今天说的话实在太多，林怀乐实在是一点力气都没有，只想赶紧把生意谈成。
见到生意有希望达成，威尔的眼睛立刻亮了起来，赶紧从公文包中掏出了自己的报价，飞快地说道：“当然，道尔制造公司最近五年都在搞瘦身计划。”
“只不过进程不是很顺利。”
“毕竟西德和日本的造船业威胁太大，现在韩国也加入了竞争，日韩加在一起，足有一百多家的造船厂，价格也比欧洲的船便宜两成。”
说到这里，威尔有点头疼，道尔制造公司，四个生产船厂的订单在锐减。
不少老客户甚至选择了违约，将订单丢给日韩的造船厂。
威尔说到的情况，李察德深有感受。
同样吨位的订单，日韩给出的报价，会比欧美造船厂便宜四成。
这四成的利润就是所谓的人工成本，欧美船厂一名技术学徒，周薪是二十磅。
而日韩的工程师，每个星期才能拿到十五磅，成熟的技术工人每周只能拿到十镑。
如果加上劳动保护，医疗保险，那就彻底丧失了竞争可能。
这也欧美国家如此着急开始劳动密集型产业外移，和产业技术升级的主要愿意。
因为拼成本，他们真不是日韩的对手。
中东的战火才停歇没几年，苏尹士运河是否安全，大家心里都要打上一个大大的问号。
即便是和平了，带英以及英联邦、殖民地的货船，依旧在埃及政府的非友好黑名单之上，通关价格最少高两成。
谁让每次中东大战，都有英法两大搅屎棍的出手，埃及政府可是恨透了这帮殖民者。
不能通过苏尹士运河，代表着商船只能走好望角航线，绕行整个非洲。
绕行，代表着运费的暴增。
一艘十万吨以上的大型油轮，从中东航行至欧洲，单次收入就是过百万美元。
如果苏尹士运河的战争状态在持续几年，那运费会飙升到一个可怕的数字。
波斯湾的石油要运到英国，必须走霍尔木兹海峡——亚丁湾——曼德海峡——红海——苏尹士运河——直布罗陀海峡，才能到英国本土。
其中任何一个环节断了，都会让成本飙升。
巴林和科威特的低价油，带英就是用命去拼，也要拉回本土。
不过道格拉斯海港中的船，万吨级的一艘没有，千吨级的都屈指可数，多数都是五百吨的小型货轮。
吨位小，利润就少。
但做生意要把眼光放长远，不能拘泥于蝇头小利，趁着海运商会和航运商会争斗的时候，多接一点生意。
“价格有点高，看样子贵公司的诚意不多。”
林怀乐翻看了一眼道尔公司的报价，一艘十年前下水的五百吨小型货轮，就要三十万英镑，港纸三百万。
这个价格，足够去东京购买一艘千吨级的货轮，没道理买这些注定淘汰的产品。
至于十五艘千吨级和那三艘万吨级的货轮，更是开出了天价，千吨级两百万英镑，万吨级则需要六百万英镑。
威尔当然知道自己的报价略高，但做生意不可能不讨价还价，留出大家商讨的空间。
“林先生，道尔公司会提供后续的服务，道格拉斯的船厂会开足马力，将您眼前的破铁进行翻新，安装库房中的发动机。”
“现在航运生意火爆，动作越快，钱就会源源不断涌入您的账户上，道尔旗下的船厂敢在合约上标明，七天就能下水一艘，独立航行，只要有足够的船长和船员，就能营业。”
“即便是日韩船厂，他们也不会优先保证您的时间要求，毕竟订单有前有后。”
知道客户的痛点，才能更好的谈生意。
这堆废铁，谈好了优质资产，谈不好，损失也不大。
威尔分析了海湾集团的生意分布，发现林怀乐正在精简业务线，但不管如何精简，都没有割掉原本可有可无物流营业部。
既然如此，那为何不赌一下，他连夜地制定了新的报价表，并且给远在戛纳的大老板，说服他，同意自己的豪赌。
听到七天就能下水一艘船，让林怀乐有了兴趣。
日韩的确不会将自己的订单提到最高优先级，毕竟订单太小，加上排期太紧。
东方公主号改装，小超人动用了自己的私人能力，才让三井造船厂专门成立工作小组，才有三个月下水的速度。
“七天下水？道尔船厂是没有订单做咩？”
林怀乐也找到了道尔制造的弱点，能保证产能，就说明车间并没良好的运转。
要不然海面上的废铁，也不会十几年卖不出去。
威尔有点尴尬，因为让林怀乐说到了点子上，但他还想辩解几句，可被林怀乐的话拦住。
“威尔先生，我可能这几年最有诚意来谈合作的人，您的处境用中国的老话说，就是过了这个村，绝对没有这个店！”
“收起你为道尔先生盈利的小心思，进行一场真诚的商业谈判。”
“你海面上过千吨载货量的货轮，我全都要了，只是价格会很低很低！”。
千吨级以上的都要了！
威尔兴奋地看着海面上还没彻底沉没的废铁，心中兴奋地喊了声fine。
这次道尔制造副总裁的位置，一定是属于他的。
39章：付出回报的相互作用（求月票）
（读者大大的确英明，识破了阿咸的小心思！）
经过初步的商议，千吨级的货轮，是以一百万英镑的价格成交的，至于万吨级这种抢手货，成本则高了不少，三百万英镑，是最后的成交价。
不过林怀乐也提出了自己的过分要求，搞成了分期付款，三年之内结清。
汇丰作为担保方，如果无法偿还，则由汇丰将货轮进行二次拍卖，用来偿还货款。
威尔请林怀乐稍等，将电话打给了老板，通报了谈判结果，拿到授权之后，便在合作意向书上替道尔制造签了字。
生意谈成，道尔制造准备了盛大的宴会，用来招待自己的大客户。
但让林怀乐和李察德双双拒绝了，签订合约交给了章闻天处理，订金是永安银行出的。
林怀乐做生意的本钱，从不拿自己的，都是借鸡生蛋，这也是总华商会说他是柄快刀的原因。
香江已经乱成一锅粥了，身为当事人的他，当然不能错过这场大戏。
海湾物流公司的贷款申请文件，摆在沉弼的办公桌上，等待着他的批准。
贷款文件旁边就是风险部门的警告文件，提醒海湾集团的贷款金额已经濒临授信风险线，将近八千万英镑的贷款，不是一家小洋行可以承受的。
信贷部主任柯西知道这不是自己能决定的，便将文件送到了大班的办公桌前，由他来决断。
最近汇丰的贷款业务节节攀升，为了更好的管理贷款业务，便学习伦敦金融城，成立了风控部门。
荃湾地块的火热，让汇丰赚的盆满钵满，身为天海苑和利国一期唯二的贷款供应商，海量的业务都涌向汇丰荃湾分行，让财报低迷的个人贷款业务部，焕发了新生。
这都要感谢林怀乐这个头脑清晰的年轻人。
前段时间，沉弼收到了他的礼物，那匹荣老板准备压他一头的汗血宝马。
实在是太漂亮了！
就算他是汇丰的大班，也不舍得花六十万美金去购买一匹纯种马。
说实话，看在汗血宝马的面子上，沉弼是准备同意这次的贷款的。
毕竟担保人是李察德的布政司，这些都属于政策贷款，还不上就拿总督府授信抵销即可。
不过沉弼看到贷款事项上的一览写着购买货轮，就感觉有点头疼，这家伙真是那有事那到啊！
抓起电话，沉弼打给了林怀乐，都都了几声，电话才被接通。
“亲爱的沉大班，听说您的新马挑战者，已经连赢三场了，真是可喜可贺啊！”
“就算我远在道格拉斯，也能感受到您的高兴。”
“看来我们的赛马事业，又要迈向一个新的阶段。”
林怀乐放下手上的钢笔，拿起电话，走到窗边，恭喜着沉弼最近在马会的取得的成绩。
一听到有人夸奖自己的马，沉弼那张皱巴巴的老脸，笑的如同一朵怒放的菊花，但嘴里还是谦虚道：“都是一些不值一提的小成绩。”
“但我的朋友，我看到了你最新的贷款请求，我必须提醒你，海湾集团的贷款已经超过八千万英镑，折合港币是八亿。”
“这可是危险的警戒线，出于友情，我希望你暂停一下高速的扩张行为！”。
野心是被胃口撑大的。
海湾集团的会计师，也在提醒林怀乐，要稳扎稳打，不要加大投资。
毕竟集团的项目都需要钱，现金流很紧张。
但机会只有一次，林怀乐只能选择去赌，如果不能趁着两家商会斗法的机会进入航运行业，自己绝对没办法吃到肉。
“海外殖民部的军运订单都给我了，荃湾的货柜码头正在大规模建设，几十万台的家电，需要有地方运输存放。”
“如果汇丰愿意将原油承运的订单拨给海湾集团，我会十分感激。”
航运业高光期，也就是短短的五年而已。
林怀乐如果没记错的话，到了八五年之后，包船王都砍掉六成的货轮，维持环球航运公司的运营。
但海湾不一样，作为未来香江制造业的龙头，只要打开祖家，新西兰，澳大利亚，加拿大的市场，就能养活自己的船队。
沉弼笑了笑，汇丰在大马，新加坡有十几家炼油厂，澳门街也有两座同怡和合作的炼油厂。
香江是煤炭和石油发电，就成本来说，半斤八两，毕竟全都要靠购买。
在能源方面，汇丰怡和是不会放手让华资进入，也不允许其他洋行进入。
就连太古，也只在炼油厂上做文章。
“当然可以，只要海湾航运的运力不出问题，可以签署长期合约，只是，我亲爱的朋友，我需要一点礼物，去说服董事会内的老顽固们。”
“那都是一群水蛭，神话传说中的吸血鬼。”
“你应该明白我的意识！”。
沉弼也是个合格的商人，汇丰是有全资航运子公司的，只是船队的规模一直不大，只有十五万吨的总载货量，就连旗下炼油厂产能都满足不了，需要订单外包。
谁能吃下汇丰的订单，谁就能迎来高速发展。
不管是冬叔，还是盛春合都在跟沉弼谈合作，只是给出的条件，没喂饱沉弼的大胃口。
交情是交情，生意是生意。
沉弼一直分的很清，你林怀乐要想入场，也是要交入场费的。
“海湾航运要独立上市，听说四家交易所要变成一家了，我想请汇丰来做上市规划，毕竟专业的事，需要交给专门人才来做。”
“这次海湾集团准备募集六亿的资金，用于吃下九龙仓集团的股份。”
“如果汇丰有兴趣，我愿意出售海湾航运百分之十的股份给汇丰，售价三亿。”
“Beko在伦敦城的上市工作，也会委托汇丰来处理。”
“不知道海湾集团的诚意，能不能打动汇丰，打动沉大班您呐？”。
重资产公司的股票，在业绩面上都不会好看，挣得是辛苦钱，扣除成本，利润少的可怜。
这是投资者不愿意在二级市场购买的原因，但大股东却不同，每年的固定分红，几年之间就能让交易回本。
沉弼很满意这位大方的朋友，同意了合作，闲聊几句之后，便放下了电话，随手在文件上签上了自己的大名。
40章：悔恨
郑南天看着镜子中的自己，有点不敢相认。
黑青的眼袋，充血的童孔，发青的脸色，下巴上的胡子因为很久没有搭理，一片铁青，整个人狼狈不堪。
原来引以为豪的英俊脸庞，也不再让他发至内心的骄傲，风流倜傥正式跟自己告别。
新界的乡下，空气新鲜，天亮的很早。
只有该死的公鸡们拼命地乱叫，向周围的一切生灵，展现着存在感。
水龙头中的山泉水，不停地往外喷涌，郑南天等了两秒，才开始往自己的脸上泼水，想要变得清醒。
真是一步错，步步错，现在不管是自己的同乡，还是该死的潮汕仔，都在派人刮他，少爷乐也派了不少烂仔找他。
幸亏自己早年间在新界买地盖房子，背着家里的母老虎在乡下包养小蜜，否则现在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
“冬！冬！冬！”
楼下的铁门传来了敲门声，负责在一楼望风的保镖很快就上了楼，走到卫生间，小声地说道：“老板，松本先生来了。”
松本一郎终于来了！
郑南天悬着的心，立刻就掉回了肚子中，用胡乱地擦了两把脸，快步走出洗手间。
楼外的动静，惊醒了房间中正在睡觉的女人，穿着薄纱睡衣走出房间，娇声娇气地说道：“亲爱的，大清早谁来了？”。
郑南天现在身边的小蜜，是港大的高材生，学哲学的，两个月前被他用糖衣炮弹泡到了手。
每个月八千块的零花钱，顺便帮这个小狐狸精搞定了奖学金，就将这具年轻的躯体压在了身下。
念过书就是不一样，在床上一点都不害羞，各种姿势都愿意配合。
郑南天很满意。
要不是外面有人在抓他，他甚至考虑过，在新界过一辈子这样舒服的日子。
“没谁，只是一个生意伙伴，穿的怎么少，赶紧回去，不怕着凉。”
郑南天看着女人胸口，就伸手进去抓了一把，让女人回去，自己则匆忙地跑下楼去。
保镖也见到女人的诱人风景，不自觉大声地咽了一下口水，但立刻反应过来，低下头，在女人勾人的注视下，仓皇逃窜。
“哈哈哈···”
女人银铃般的声音，响彻了整个二楼。
楼上的小插曲，郑南天是不知道，就算是知道了，也没有闲情逸致去处理。
女人同小命比起来，什么都不是。
上了四道锁的铁门被郑南天以最快的速度打开了，松本一郎年轻的面孔，出现在他的眼前。
“松本君，您让我等的好苦啊！”
感慨一句的郑南天很快将铁门打开一条缝，让松本一郎和他的保镖赶紧进来，在没有得到准确离开消息之前，他还得加倍小心，不能让人找到自己的藏身之地。
松本一郎走进院子，等待着郑南天重新关好大铁门。
“这面请。”
郑南天也没有啰嗦，直接领着松本一郎进了屋。
一楼的客厅茶几上，已经准备好了茶具，保镖正在往铁壶中注水，松木炭也在小炉中升起火焰。
松本一郎坐在一旁的沙发上，把随身携带的公文包，放到了一旁，掏出香烟，作势要递给郑南天：“郑先生。”
“少说废话，什么时候安排船送我离开。”
郑南天推开松本一郎的手，任由香烟掉在地上，嘴里冷冷的说道：“现在两家商会的人都在找我，少爷乐这个小赤老，他也没想放过我，发出了花红，说谁能把我的脑袋送给他，就给三十万红飘。”
“我真是脑袋被狗屎堵住了，才想跟你们这帮日本人合作。”
“之前派人火烧少爷乐的杂志社，就是一个昏招，这次更是昏了头直接将他的船炸沉了！”
“让你松本君的花言巧语弄晕了头，真是扑街！”。
面对郑南天的一句接一句的质问，松本一郎没有解释，先是从烟盒中掏出一支香烟，而后用打火机点燃。
“稍安勿躁，稍安勿躁！”
“郑先生也是见过大场面的人，现在怎么变得如此沉不住气？”
“从前的大将风范呐？”
“船已经在准备，现在风头紧，谁也不敢让陌生人上船，稍等两天，等风声小了，我一定安排郑先生跟嫂夫人和另公子团聚。”
话说到这，松本一郎从公文包中掏出一个信封，放到了桌子上。
郑南天拿过信封，发现里面并不是他盼望已久的船票或者飞机票，而是一张照片。
自己一家老小的照片！
妻子一身和服，一副日本人的打扮，牵着自己儿子的手，站在一栋大房子前。
照片后面还有妻子的笔迹，只有短短的一句话，一切都好，勿念。
郑南天摸着照片，这所宅子他认得，是五年前他们一家去东京旅游，妻子在房产中介的鼓动之下，购买的一户建。
说是给郑家留一条后路，省得生意出问题的时候，没处避难。
当时自己还说妻子就会说倒胃口的话，没想到最后还真派上了用场。
一因一果，都是上天安排好的。
想到这里，郑南天手里抓着照片，整个人倒向沙发靠背，显得十分颓废。
“郑桑，振作起来，你可是我们樱花会选出接手香江航运界的龙头，您之前也信誓旦旦的保证，一定会帮我们掌控航运业。”
“基于我们共同的目标，樱花会才给予您投资，不要辜负我们的美意！”。
松井一郎看见郑南天一副破罐子破摔的样子，准备用语言的激励使其振作起来，只是看情况，效果并不好。
龙头？
航运界的龙头！
郑南天是不想了。
不管是冬叔，还是盛春合，都不会放过自己这个将局面搅浑的过河卒。
这帮小日本，根本不了解中国人嘴里的以和为贵。
只要有一丝和平的机会，两方都会克制，不会真刀真枪地扑上去，拼个你死我活。
想要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眼前这个二鬼子，道行还嫩了点。
不管了，香江的乱局不是他该考虑的，赶紧找机会金蝉脱壳，才是关键。
这是非地，万万不能待下去了！
41章：当狗的下场
心中有了主意的郑南天，一刻都不想等，于是对松井一郎说道：“樱花会不是想要天南公司的股份嘛？”
“我现在就要出手，连船带公司，只需要三千万港币，公司有总督府颁发的航运许可。”
“天南公司最值钱的就是这张许可，香江对航运许可正在收紧，必须要拥有两艘有远洋能力的万吨级货轮。”
“就算樱花会能在短时间购买两艘万吨级货轮，总督府也不会给你新的航运许可，原因只有一个，就因为你们是日本人。”
“两大商会是不可能卖给你的，鬼老更不会跟你们做生意，天南公司是樱花会的唯一机会！”
松井一郎深思片刻，发现郑南天说的都是真的，只能开口答应：“既然郑桑无意在香江发展下去，樱花会只能终止跟您的合作。”
“三千万的售价，很合理，我现在就起草合约。”
听到樱花会愿意接手天南公司，郑南天也是喜出望外，现在这个情况，就算他想把公司送人都没人要。
两大商会的人都在盯着天南公司，看有没有人跳出来。
既然樱花会想从幕后走到前台，自己当然要给他们铺好路，省得冬叔和盛春合总想拿自己祭旗。
让他们三家斗去吧！
合约很快就起草好，松井一郎也开出了一张三菱银行的三千万港币的本票。
拿到支票的郑南天仔细地检查着数字，这是他最后的棺材本。
日后是娇妻美妾，继续香江的好日子，还是上街要饭，艰难求生，都要看香江这面的资产，能卖出去多少，这绝对不能有失。
合约他倒是没多看，胡乱地在上面签上自己的名字。
“叮冬···”
门外的电铃响了几声，也把郑南天从拿到钱的喜悦中惊醒，他看了一下自己的保镖，想让他去看看是谁。
自己的手，则伸到茶几底下，桌面底下绑着一把黑星，这是他最后的依仗。
郑南天的保镖刚想出去看看情况，就让松井一郎出声拦住了：“不要担心，是我的人。”
“看样子船是准备好了，郑桑，看来我们再次见面，应该是在东京湾了。”
松井一郎挥手示意，让自己身后的保镖一起出去，以防万一。
郑南天听到跑路的船到了，手也松开了，开水已经烧开，他讪讪地从茶几底下掏出一盒茶叶，放入高价买来的紫砂壶中，开始泡功夫茶。
两名保镖打开大铁门，只拉开一条缝隙，发现门口只站了一人，头戴黑色西式礼帽，黑色的毛呢风衣，正满脸笑意地看着两人。
松井一郎的保镖一见到来人，立刻让开路，恭敬地鞠躬问好。
黑风衣男人也是微笑点头示意，还拍了拍保镖的肩膀，表示亲昵之意。
郑南天的保镖搞不懂这帮小日本在搞什么名堂，也懒得去管，见此人的确是跟松井一郎等人是一伙的，门外也再无其他人，就将大门重新关好。
“都处理好了嘛？”
黑风衣男人走进客厅，先是对着主人郑南天客气地点头打招呼，而后对着满脸微笑的松井一郎开口询问道。
松井一郎拿起合约，如同小孩子一般拍了拍，笑着说道：“秋哥，一切都搞定···”
“不要罗里吧嗦的，要叙旧，找个酒楼，边喝边聊，我要的船票呐？”
郑南天没耐心跟这帮小鬼子、二鬼子们腻味，该签的字，他都已经签完了，钱也到手了，实在不想在掺和下去。
秋和僧看都没看郑南天一眼，而是从怀中掏出一沓厚厚的信封，扔给了这个落水狗，自己则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了上去仔细阅读着合约。
来人嚣张的态度，刺激着郑南天，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到了东京，还要靠着樱花会照料日常，不能得罪。
但打开信封，发现里面并没有他心心念念的船票，而是一张张彩色照片。
照片的内容，也都不堪入目。
年轻女人身穿和服，脖颈上栓着狗链，如同狗一般，在泥地中行走，身后有一根若有若无的小尾巴，在来回晃动。
照片中的女人，郑南天十分的熟悉，那就是自己先行离开的老婆。
他赤红着双眼，手不停地颤抖，快速地翻看着，内容也越发的禁忌。
甚至有时候自己的儿子也有镜头，也跪在门口，看着自己母亲欢愉的场景。
“郑先生，贵夫人，不，她现在叫秋田姬。”
“为了驯服她，我花了整整一个星期，不愧是大家闺秀，味道就是不一般。”
“我上飞机之前，还狠狠地鞭策了她，让她乖乖地等着我这个主人回来。”
看完转让合同的秋和僧，翘起了二郎腿，看向浑身颤抖的郑南天，夸张地闻了闻手，仿佛上面还有些许味道。
“小赤老，综桑，我杀你全家。”
郑南天怒吼一声，将手上的照片扔到地上，发疯一下跑到茶几旁，将绑在桌子下面的手枪抽了出来，打开保险，对着秋和僧这个恶魔疯狂扣动扳机。
枪声并没有按照预想响起。
松井一郎无奈地摇摇头，将手伸进了大衣的口袋，掏出一把黄橙橙的子弹，扔到了茶几上。
“阿江，杀了他们，杀了他们。”
郑南天不可置信地抽出弹夹，发现里面一颗子弹都没有。
他只能将最后的希望，寄托在门口的看热闹的保镖阿江，希望他把眼前的恶魔们杀掉。
但一直忠心耿耿的阿江，并没有按照郑南天的指示杀人，而是低下头，转身走出了客厅。
“蠢货！”
“你是怎么赚到这亿万家产的？看来香江真是块风水宝地。”
“你用一下你的聪明才智，考虑一下，如果没有外人，我是如何搞到你手枪中的子弹。”
松井一郎也是被郑南天的愚蠢震撼到了，见过蠢得，但没见过怎么蠢得，真是无药可救。
秋和僧可惜地看了一眼地面上的照片，这都是他用最新的富士照相机拍摄的，张张都是精品，就这样丢到地上，真是可惜啊！
对于不懂艺术的人，最好的惩罚，就是送他上西天。
42章：迟了一步
郑南天整个人躺在了地板上，他用双手捂住了自己脖颈处骇人的刀口。
但这样做是徒劳的，气管，血管都被割断，鲜血不停地往出涌。
他在痛苦的嘶吼着，眼睛中的恨意如果能杀人，眼前的松井一郎和秋和僧早就死十万八千次了。
秋和僧将沾满鲜血的短刀扔到了茶几上，手脚用水壶中的开水清洗了两个杯子，泡了两杯茶。
“坐了八个小时的飞机，我都没来得及去酒店休息，就来新界给你干苦力活。”
“我之前在电话中就说了，郑家在上海船帮中，地位实在太低，根本不可能勾起两方斗起来。”
“但现在不一样了，把这个傻瓜的尸体，扔到海运协会的大门口，我倒要看看，这帮老狐狸们见到这份大礼，还能不能坐的住！”
郑南天这个死鬼，脑袋不灵光，但很会享受生活。
茶叶只经过简单的冲泡，味道就出来了。
秋和僧用两个指头捏起小茶盏，陶醉地闻着茶香，将自己的计划说了出来。
松井一郎不喜欢喝茶，所以并没有碰茶几上的热茶，不管是中国冲泡茶，还是日本手续繁多的茶道，他都不喜欢。
他的老师曾经说过，不管是茶、或者是咖啡，都是靠刺激大脑而获得精力，这会对大脑产生损伤。
既然选择靠脑袋讨饭碗的职业，还是要保护好自己吃饭的家伙事。
秋和僧的变态，他早就知道，一个国中生就搞无遮大会的神人，自然不会放过任何出现在他面前的猎物。
砍下弱者的头颅，调教他们的妻女，是他的爱好。
所以在樱花会这个变态横行的组织，他也是非常出名，大家在私底下，都叫他匈奴人。
但首领喜欢秋和僧，喜欢这个中国移民，甚至准备将女儿嫁给他，寄希望于能诞生出最强的继承者。
变态只是道德，并不是能力。
郑南天的尸首出现在上海船帮前，只会产生三个走向。
一、上海仔会以为是潮汕航运商会的人动手，杀了郑南天，最后再把尸首送上门，以此示威。
二、会让人以为，上海船帮服软，自己解决了郑南天这个惹祸精。
三、有第三方人出手，准备浑水摸鱼，渔翁得利。
不管如何，上海船帮和潮汕船帮的暗斗，很快就会变成明斗。
“天哥，你怎么了····”
“快打电话叫救护车啊！”
二楼的郑南天保养的女大学生走下楼，就看到她嘴里的天哥，倒在了地上，一动不动。
赶紧跑了过去，嘴里带着哭腔，要秋和僧、松井一郎两个赶紧打电话叫救护车。
救护车？
还是打给殡仪馆更加靠谱！
秋和僧放下茶杯，看了一眼已经死透的郑南天，心里滴咕着。
屋子内的血腥味，是越来越重了。
松井一郎将文件收好，准备一会儿就送到律师楼公证，最好在今天晚上前，就把天南公司接手过来。
“好好玩，记得收尾。”
松井一郎只留下一句话，便带着保镖离开了。
他今天会很忙，事情有很多要办，实在没有闲心看着这个变态造就新的杀孽。
秋和僧懒得起身相送，等把茶喝完之后，才起身，将眼前哭哭啼啼的女人抗在肩膀上。
飞机上的鬼老空姐不好下手，他可是憋了一路，正好趁着这个机会，好好享受一下。
···
林怀乐在傍晚时刻，才来到新界郑南天的避难所。
血腥味依旧很重，即便门没关，吹了整整一白天。
满地的照片，限制级的内容，并没有他多惊讶，比这变态的，他也不是没见过。
拿人当狗养，即便是现在，也不是什么大事。
“老板，照片上的女人是郑南天的妻子。”
“郑刘两家联姻好几代，两人论起来，还是远房的表兄妹。”
司徒浩楠捡起一张照片，想办法弄掉上面的血痕，辨认了半天，才憔出是谁。
“祸不及家人啊！”
“这位郑老板，我应该是无缘相见了！”
林怀乐坐在沙发上，看着已经烧的面部全非的铁壶，满是遗憾的说道。
“老板，楼上还有一个，一把卸掉脖子，是个行家。”
“不过这个女娃子真是惨嘞！”
王安闲从楼上走下来，咧着嘴，不忍地说道。
能让一个老刀客说出惨，那必定惨的出人意料。
林怀乐并不想去见这种禁忌级的画面，而是站起身，让门口的重桉组的探员，进来收拾残局。
扑了一场空，看样子是有人不想要这场纷争尽快结束啊！
两大商会相斗，林怀乐鼓掌支持，但要有人拿自己的名字当由头，当筏子，那就休怪他不客气了。
照片上的景物和装扮，一看就是日本，郑南天的妻儿去了日本，应该是发生了些变故。
这也是突破口，船是这位郑老板炸沉的，妻儿没有送去欧美，反倒送去了日本，还让人当成了RBQ。
这是料定郑老板不会平安脱身啊！
这些破绽，不知道是故意留下，还是来不及收拾。
不管如何，都不能交给外面的探员，还是自己收集好，悄悄研究吧！
新界的探员们很快进入客厅，开始收集证据，林怀乐本都走到门口了，还是停下了脚步，对着司徒浩楠耳语了几句。
“李sir，楼上的女人一定受到了非人的折磨，您可以提取一下体液，没准有大发现。”
“如果您能把提取到的体液送给我一份，我一定感激不尽，听说您在督察的位置上很多年，靠死工资的确交不上警察俱乐部的会费。”
“替人消灾解难，是我的一个小爱好，今天晚上您就会是警察俱乐部的一员！”
司徒浩楠简单地把自己的需求说了一遍，拍了一下李峰的肩膀，笑着离开了。
李峰脸色有点难看，目送着林怀乐一行人的离开，吩咐证物科的兄弟，多提取出一份来。
他年纪大了，的确需要为自己多考虑考虑。
如果还没有大功让自己晋级，那就只能拿退休费，在家养老了。
警察俱乐部，相应的职位，有相应的会费，鬼老们也是言而有信，只要拿了你的钱，就绝对帮你把问题解决。
现在他只能希望这帮有钱人，能言而有信。
43章：示威
有的人死了，他还活着。
但有些活着，他就跟死了一样。
看到眼前苦苦寻觅的人，盛春合现在就感觉自己的老脸火辣辣的疼，毕竟郑南天的尸体现在正挂在了海运协会的大门上。
一块白布，缝在了郑南天的舌头上，上面写着八个大字，以眼还眼，以牙还牙。
真是不留情面啊！
上海船帮的元老们系数到齐，站成一排，各个面色铁青。
槽帮开门五百年，还没有受过如此大辱。
香江是个小地方，不管是新界的本地仔，还是鸠占鹊巢的潮汕仔，都认可这个道理。
不管是四大华商，还是怡和、汇丰，这些在香江闻名的坐地太岁，在华夏大地来说，都是些小角色。
北方看幽燕，南方看上海。
这是老人之间，流传着的一句顺口熘。
四九年之前，不管是商场，还是江湖，想要博出个名气，都要去上海走一遭。
是骡子是马，总是要牵出来熘熘。
商界、政界，能搅动风雨的不计其数，但这些人都藏在幕后，做事都水面无痕，寻常人难探究竟。
寻常百姓就算知道，也不清楚里面的凶险。
可说书人嘴里的江湖巨擘，大家还是耳熟能详。
就说杜月笙、杜老板，如果他不是在上海滩成名，不会有人认识他。
就连汇丰、怡和的起家之本，也不是在香江，只不过是落魄之后，才全力发展这块容身之所。
“爸爸，重桉组的探员来了。”
站在盛春合身后的盛勇，看着外面冲锋车，小声地提醒着。
“赶他们走。”
盛春合冷冷地说了一句，便扭头离开。
树欲静而风不止！
在心里感慨了一句之后，盛勇挥手让伙计们把郑南天这个蠢货放下来。
光天化日之下，海运商会大门上挂着一具尸体，的确是不像话！
东九龙重桉组的探员想要进门，但让海运商会的守门人拦住了去路。
别看门口就只有两人，但几个重桉组探员，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没有动弹，只能眼巴巴地看着海运商会的人，把尸体装进装尸袋中。
差老的地位是上升了，但那是在普通市民和社团面前。
在这些大商会面前，差老也是圈养的狗，不用给面子，自然会有人搞定。
“各位，请回，今天海运商会闭门谢客，还请见谅。”
“威尔署长已经知晓你们的工作，剩下的事，他会处理的。”
一个操着上海口音，管家模样的男人走了出来，递给几人一包香烟，礼貌送客。
廉政公署成立之后，商会就改变思路，不在培养同乡，而是拉拢起鬼老来。
千里当官只为钱！
这话听起来有点偏颇，但大家办起来，是毫无压力的。
廉政公署刚开始还能搞掉几个不像话的鬼老，但也仅限于警队，现在又如往常一样，遇到涉及鬼老的调查，必须交由布政司审批，就算是廉政公署专员，也不能擅自行动。
太阳底下无新事，一切又恢复到歌照唱，舞照跳的时代了。
提鬼老，是告诉这个几个小探员，这里不是他们撒野的地方。
烟里面包着大金牛，这是谢礼。
乖乖地拿着钱，赶紧滚蛋。
重桉组领头的探员，犹豫几秒，接过烟，招呼着人收队了。
敢把尸体挂在大门上，对方是不怕海运商会的势力，他们这些低级差老，小胳膊小腿，就不要往这龙潭虎穴中打转了。
站在人群中的秋和僧有点遗憾，自己的想法是，利用差老把鬼老拉下水，让局面更乱，没想到香江的差老跟从前一个鬼样子，遇见困难就往后缩。
一众的上海船帮成员，都聚到了会议室，都没了大门口的群情激愤，而是小声谈论着马会，娱乐小报的内容。
盛春合坐在椅子上，端着茶杯，悠然自得地品尝着从内地送来的碧螺春。
“郑南天这个小赤老，是玩火自焚，死有余辜。”
“不管是不是潮汕人做的，这下他们气都会消。”
大烟枪可是稀罕物件，尤其是通体汉白玉的，坐在盛春合下首的老头，须发皆白，但还有精力抽烟丝，算的上老当益壮。
人老心不湖涂，斗气归斗气，现在潮汕人的气消了，该继续做生意了。
这番老成持重的话，盛春合很欣赏，该死的人，已经死了，不管是不是海运协会动的手，这也跟他们没有关系了。
“南天就算是做错了事，也不该由别人出手解决。”
“槽帮是拿着祖宗牌位当了异乡游子，可也不能让人如此欺负，这件事要是忍了，槽帮这块牌子，也该扔进垃圾堆了！”
有忍气吞声，一心求和当缩头乌龟的，那就有意气风发，想要白刀子进红刀子出的横人。
其实这话也在理，他们这帮上海人，之所以聚在海运协会的大旗之下，就是想找个托底的组织，不让人各个击破。
“盛会长，郑南天不管背后有什么鬼心思，但他还是我们槽帮的人，拜过龙王爷，喝过生死酒的。”
“不闻不问，人心会散！”
会议室一时间便烧开了锅，大家你一言，我一语，都在讲着自己的话，这件事绝对不能怎么了结。
这乱糟糟的场景，让坐在一旁的盛勇突然想起之前自己看过的元史中的一则故事，忽必烈的太子真金曾经询问自己的父亲，汗位到底是什么。
忽必烈听完之后，哈哈大笑，直言道这就是个大火盆。
现在就是不知道坐在火盆上的父亲，要把众人心中的怒火熄灭。
盛春合一直在喝茶，并没有立刻开口，直到大家因为意见不和，快要打起来的时候，才吭声：“常青，有消息了嘛？”。
龙头终于开口了，众人立刻偃旗息鼓，将目光投向老神在在的常青。
被盛春合点到名的常青，四十多岁，表面上是商会的合约经理，暗地里也是青帮象字辈的弟子，鸡鸣狗盗，算是拿手绝活了。
“会长，的确是有消息了。”
常青说到这里，故意顿了一下，吊足了在场众人的胃口，才继续说道：“天南公司已经转到一个叫秋和僧的日籍华裔手中。”
“是昨天办好的手续。”
“海运协会的成员资格，也一并地转给了他！”。
44章：聪明人实在是太多了
包船王在吃着牛排，他喜欢吃牛肉，尤其是带血的牛肉。
跑船，那就是全家人把脑袋绑在裤腰带上，一起去奔命。
老豆是船长，阿妈是司务长，自己这个长子是水手长，二弟三弟四妹就是水手。
躲官府，躲大天二，最夸张的是还要躲同乡。
海面上没有那么多稀奇古怪的道理，你弱就该死，老婆卖到妓寨，儿子卖到美利坚当猪仔，女儿当妹仔。
至于一家之主的你，只能去给龙王爷端洗脚盆。
都说跑船是全家老小拿枪博前程，其实这种描述，跑船人眼中一点都不夸张。
人时刻都在紧绷的状态，通常只有两个下场，不是成为变态，就是成为巨人。
面对无聊的大海，人必须要找到自己的解压方法，只不过包船王的方式过于平民化，那就是吃，吃肉。
每次跑船到新加坡，他都会很开心，因为马来亚有着鬼老的养殖厂，猪肉和牛肉的价格非常的低。
阿妈会购买一些，给家里人改善伙食。
鬼老屠宰猪牛，并不会放血，但那个时候，有肉吃就很不错了，那会挑三拣四。
从那时起，他就迷恋上吃牛肉，带血的牛肉。
香江汇的柯碧生西餐厅，今天被他给包场了，目的就是痛快的吃肉。
“爹地，一猜您就在这里独自享受。”
一身西服套裙的包海丽，在保镖的指引下，走到了包船王的面前。
财运，气运无双的包船王，一生的遗憾就是没有生出一个儿子来继承自己的家业。
所幸两个鬼老女婿顶用，帮助环球航运开始了国际公司的进程，没有继续在香江这块寸土之地打转。
“今天厨师的手法不错，要不要来一块。”
见到大女儿来了，包船王也只好放下手中的刀叉，发出邀请。
“不，我最近在节食，爹地还是自己享用吧！”
“请给我一杯气泡水，谢谢。”
包海丽笑着拒绝了父亲的邀请，而是管服务生要了一杯气泡水，把手上的文件袋放到桌面上。
“郑南天上西天了？”
见女儿不吃，包船王又拿起刀叉，继续分割着盘中的牛排。
“郑先生我是见过的，很风趣的一个人，我跟他的妻子，是球友，经常约在一起打网球。”
“可惜了郑先生的生意，三艘船，一份远航许可，这可是一笔不菲的财富啊！”。
小提琴的声很优美，但即便是如此悠扬的曲调，也压不住包海丽嘴里的金钱声。
“郑家的遗霜是保不住这些的烫手的山芋的，我猜想，这里面就是答桉吧？”
老谋深算，用在包船王的身上，一点也不为过。
但也并不难猜，人被干掉了，那财产当然是归劫道的，怎么浅显的道理，就连三岁孩子都知道。
“既然猜了一次，那就再猜一次，我想公司资产交接非常顺畅，即便是合约文件简单的可怜。”
包船王将牛排吞进肚子中，又喝了一口红酒，将自己的猜测都说了出来。
“猜的都对！”
“天南公司是被一个日本人拿到手里的，这可是大新闻，要知道小鬼子可是没拿到过总督府颁发航运许可。”
“就算是通过直布罗陀海峡，也得多交一倍的过路费。”
‘这可是开了先河。’
“我想布政司的官长李察德先生，现在一定很恼火。”
包海丽没有卖关子，跟自己老豆没必要藏着掖着，也不需要有自己的念头，自己就是个工具人，老豆让做什么，就去做什么。
用阿嬷的话说，包家的第三代，从出生开始就是享福的，就跟何东的子孙一样。
“笨，李察德不会烦心，恐怕是潮汕航运商会要头疼了。”
“我要是盛春合，就坐壁上观，人死债消，现在反倒是上海仔们有了理由。”
“炸沉一条船，就搞的家破人亡，的确是有点过分了，再说，苦主还没开口。”
“好了，我还约了客人，谈的都是你不喜欢的生意，连我这个老古董都听到老佛卡百货来了新品，你再不去，就会被人抢光了。”
“跑腿辛苦，我这个当老豆的不能不疼孩子，我给你准备了五十万的支票，不花完，不准回家！”
本想提点大女儿两句，但包船王很快就收声了，这点龌龊勾当还是不要讲了，打发大女儿去购物。
他今天还约了重要客人见面。
“谢谢爹地！”
包海丽高兴地亲了自己老豆一口，拿起名贵的包包，开开心心地离开了。
当她走到停车场的时候，一台蓝色的劳斯来斯，正巧停在前方，只穿着一件衬衫的林怀乐走下了车，见到有人在看他，微笑着点头示意。
这下苦主来了！
但这不关包海丽的事，生意场上，自有父亲做主，自己还是去开心地消费吧！
“前面离开的是包家大小姐。”
司徒浩楠的大管家工作，是越做越熟练了，香江有名的公子哥，他全都认识。
“这就是包家的富贵花！”
“真是会投胎！”
有时候投胎比什么选择努力都重要，香江从开阜以来，只有一个何东，未来也不会有，因为香江已经失去培养枭雄的土壤了。
林怀乐一行人坐上电梯，来到跟包船王约好的餐厅，见这个老狐狸还在一门心思的喝酒吃肉，就羡慕不已。
“林生来了，快请坐，还有个朋友没有到，他这个人最没有时间观念，我已经在后厨准备好你的那份了。”
包船王见到客人到了，也是非常高兴，亲自站起身，拉开一个椅子，请这个后进晚辈落座。
“来的早，不如来的巧。”
“我今天时间多的是，就跑到您这里躲清闲了，冬叔的电话都打到我的家里，想要问我下一步该怎么做。”
“扑街！人也不是我干掉的，我都对外表示这就是个误会，怎么麻烦还找上身。”
“真是好人不能当啊！”
林怀乐坐在了包船王身旁，一脸为难地说道。
香江大舞台，够胆你就来，站在舞台上，便是戏中人。
全都是用生命演戏的影帝，既然入局了，这盘棋都要下完。
这就是日本人高明的点，这是阳谋，不怕你不跳进来。
42章：聊正事
‘装腔作势！’
包船王笑着说了一句，而后就让服务生抓紧时间上菜。
餐桌上很快出现一个十二寸的镀银盘子，服务生弯腰掀开罩子，一道美式熏猪排，出现在林怀乐的眼前。
“好东西。”
由衷赞美了一句之后，林怀乐也用叉子挑进盘子中一块，开始享受在香江此刻并不常见的美味。
最后一名来宾，也没有让两人等多久，在林怀乐啃完第一块排骨之后，便出现在二人的面前。
金王鲨胆彤。
“二位，真是好胃口。”
鲨胆彤坐在桌子旁，看着两人盘子中的红彤彤的肉，就彻底没了食欲。
他已经上了年纪，没有包船王的好胃口，消化不了大鱼大肉。
“知道你不能吃肉，特意准备的三文鱼，你老哥不是最喜欢吃鱼生咩？这次让你吃个痛快。”
包船王话音刚落，一整条的蓝鳍金枪鱼推了上来，做日料的厨师对着三人一鞠躬，便开始当场分割金枪鱼。
“人都到齐了，该聊聊正事了。”
“这分鱼还需要时间，等聊完，彤哥您的鱼，也可以伴酒了。”
包船王把盘子中的牛排吃净，满足地打了个响嗝，将刀叉扔到桌子上。
“没人性啊！没人性！”
“我这个老人家风尘仆仆地赶来，连口饭都没吃上，就要陪着你们聊生意。”
鲨胆彤抱怨了几句，眼神也变得锐利起来，看着林怀乐，轻声说道：“林生，你的家电计划挡了不少人的路。”
“同时负载率也太高了。”
“你有什么自救办法咩？”。
自救？那还救个屁！
本来玩的就是扬汤止沸的把戏，一炉火锻造一块好钢都费劲，那还有空档给别人生路。
林怀乐本就想把香江打造成自己的供应链工厂，学习前世苹果的理念，压根就没想给那些混吃等死的工厂主活路。
“这都是虚火，顶多头昏眼花，咬咬牙，不吃药也能挺下去。”
“制造业就不是有钱一起赚的行业，没有龙头企业，进行自我技术驱动革新，迟早都是死。”
“要我看，晚死不如早死，也能让更有活力的人进场。”
“如果二位前辈找我来，就是关心我企业的运转情况，那我这次算是白来了。”
林怀乐端起红酒，小口品尝了一下，发现味道不错，拿起酒瓶发现是新世界的酒。
“都是自愿投身的猪仔，的确没必要救。”
“有内陆托底，就算生产的再多，也不怕没地卖。”
包船王也赞同林怀乐的想法，香江群龙无首，就连个知名品牌都没有，就靠给英国货贴牌，那怎么可能长久的发展下去。
“要远航，就要找好船，如果船身不行，再大的发动机，也能成大器。”
“我可不想刚一登船，就要弯腰补大洞，所以还是先问清比较好。”
林怀乐拿起餐巾擦干净嘴上的油点，又喝了一口红酒，才正式看向鲨胆彤，笑着回答道：“如果船完好无损，那船长为什么要邀请新的投资人？”
“时代不同了，以前发财是靠工厂，现在发财是靠数据。”
“生产数据，销售数据，技术投资数据，都能成为赚钱的支撑。”
“市场也变成一串串数字，股市就是金库，里面有着数不清的钞票。”
“现在就差一把打开金库的钥匙，恰好我手中有一把。”
“谁让我太虚弱了，胃口太小，不得不跟二位分享。”
“不过每人能拿到多少，就各凭本事了。”
一番发至内心的独白，让包船王和鲨胆彤，都露出了笑容。
主义是给理想派的，利益则永恒不变。
商人选边，就是看那方市场够大，利润够充足罢了。
“荣老板已经返回燕都了，这是个好消息，但不代表他能带回来好消息。”
“生产线一旦运转起来，家电会源源不断地送到仓库之中。”
“林生，这点你是如何考虑的？”
包船王对于船的损耗不太关心，只要是损伤，就会有补救的办法，他更关心，这次航行的目的地。
“没人关心香江制造业的未来，就连香江人都不例外。”
“但它什么时候死，这里面有大说道。”
“布政司为了自己的政绩，决定拿出一百万港币的资金，振兴市场。”
“钱不多，蔡家为首的家电协会拒绝了，无利不起早，这是可以理解的。”
“不过这个振兴市场计划落到了我的手中。”
“一百万已经打进了Beko家电，我将其变成了两千万价值的代金券。”
“李察德先生已经同意，以总督府，布政司的名义，向全香江市民发放这些代金券。”
“政府雇员会优先获得，而后是教师、社工。”
一百万振兴市场，说白了就是鬼老们都失去了信心，不认为香江能战胜东京。
不过一百万变身两千万，这架势就不同了。
别小看着两千万，如果要拿着钱去买楼买地，这可能真是杯水车薪。
但要是丢进制造业中，这可不是小声浪了。
政府扶持市场并不是稀奇事，欧美时常发生，为了保持本土企业的核心竞争力，都会对产品进行补贴。
但这是香江第一次，历届总督都只请求白厅下调关税，成效不大，都是表面功夫，给上司看的努力。
整条蓝鳍金枪鱼已经分割完毕，两个重金请来的日料厨师，正在做着金枪鱼刺身和寿司。
三人当中，一直在实业打拼的，就只有鲨胆彤，他是郎婿出身，从伙计做起，花了三十年才成为香江名副其实的金王。
产品出生产线，进入直销店售卖，里面有着无数的环节，并不是上嘴唇碰下嘴唇，就能解决的。
“布政司的代金券好弄，但你如何售卖？”
“海湾百货还是个雏形，即便你是在荃湾留好了楼，现在也来不及了？”
鲨胆彤突然来了兴趣，据他了解的少爷乐，事事都考虑齐全，绝对不会在最后时刻掉链子。
他很想知道，这家伙是如何解决店面的问题。
顾客就是上帝，这帮上帝是能因为蝇头小利而上门，但如果招待不周，那就会起反效果。
43章：好戏开场
林怀乐拿起酒瓶，给两人的酒杯满上红酒。
“我在中环，湾仔，霄棋湾，铜锣湾几处繁华地界的大商场中，租赁下一整层，装修已经完成了，正在通风放胶水味。”
“全香江的配货中心，设立了三处，本岛，新界，九龙都覆盖到了。”
“每处配货中心各式家电都有一千台，绝对能保证销量需求，即便是缺货，也可以从货厂连夜补充。”
“六十名销售人员正在培训，这次聘请了麦肯锡最新的营销专家团队，制定专业的销售方案。”
“都是国中毕业，懂英文，口齿伶俐青春少女。”
“最关键的一点，我请麦肯锡的专家，重新优化货场发货系统，还有销售团队配置合理分配。”
“售后专员，投诉专员，物流部门都在培训。”
“购买了厢式货车十七台，安装配送人员一百三十人，就算最开始销售火爆，也有足够的人手把商品送到客户的家中。”
“薪水我也是给的全行业最多，不管是销售，还是配货员，都有提成，禁止向消费者收取规费。”
“等正式开售的时候，电视台的广告，跟踪采访一上，保证全香江的市民都知道这个好消息。”
“布政司手里的两千万的代金券，到时候一定不够用！”
林怀乐一口气把话说完，端起酒杯，滋润着有些冒火的喉咙。
方方面面都算到了！
包船王和鲨胆彤对视一眼，感慨着英雄出少年啊！
自己家的烂仔们如果有这个道行，自己早就可以解甲归田，颐养天年了，也不用一把年纪了，还在商场内打拼。
“既然林生都考虑全面了，我们两个老朽，当然要鼎力相助了。”
“两家各出两个亿，帮你马力全开，在澳洲、加拿大、祖家开拓市场。”
“但加拿大和澳洲的独家代理权，必须归我们两家，期限是二十年。”
“这四亿也不用还了，就当成代理费。”
鲨胆彤轻轻地咳嗽了一声，同意了合作，之后继续说道：“香江电灯公司现在是没办法图谋了，盯着的人太多，再说价格也不好。”
“但怡和见小超人把股份吐出来，又一次的放松了警惕。”
“现在林生的海湾集团拥有百分之八的股份，包生也在场外吃到了百分之五。”
“你们两家合在一起，绝对能挺进前十股东的行列。”
“香江英资洋行有的是，但能决定总督府决策的，就只有那四家，只要吃下一家，也就预示着香江的确到了风云变幻之时。”
“不过，该你们两家谁吃下九龙仓，现在是个难题！”。
包船王的眼神突然锐利起来，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正在悠哉品酒的林怀乐，九龙仓对于他来说，就是囊中之物，伸手砍手，伸头砍头。
九龙仓最值钱的资产，就是港东地区的土地，只要开发成功，最少有几十亿的利润。
包家上岸，是想搞水陆两栖，齐同并进，选来选去，就九龙仓最符合包家的需求。
林怀乐感受到了包船王的冷冽眼神，内心感叹着事态的变化，这面合作刚有点苗头，就很有可能因为事后分账要告吹。
真是扑街！
刚到香江的时候，林怀乐对这些成名的大人物们，都保持着敬畏心，小心提防着。
但接触之后才发现，这些老家伙们并没有传说中的神乎其神，也有喜怒哀乐，也有意气用事的时候。
可如果放松警惕，也一定会被他们阴死，吃的连骨头渣子都不剩。
林怀乐现在要做的，就是摆明立场，重新巩固一下本就脆弱的盟友关系。
“我对九龙仓没有太大的兴趣，只对九龙仓海外的货柜感兴趣，螳臂当车的事还是少干，运气是用一次，少一次，很容易阴沟中翻船。”
“就连货柜我也不想吃下全部，只要给我三分之一就好，毕竟家电的体积大，需要中转站运输。”
“甚至我手中的股权扔给包生您，让您提前得偿所愿！”
“至于价格，我们可以好好商量商量。”
包船王见到林怀乐明确表示自己对九龙仓不感兴趣，也是点点头，笑着附和道：“我会让亨利去跟林生谈，您需要的货柜，不一定需要拿到九龙仓之后支付。”
“我在内陆、新加坡、马来亚、祖家、澳洲都有货柜，就是吞吐量有限，不过只用于家电运输，那是搓搓有余的。”
老江湖做事喜欢根除隐患，听到林怀乐只是想要九龙仓的货柜，包船王立刻顺杆往上爬，要把环球航运旗下的提前转给他。
林怀乐立刻点头同意，跟包船王碰了一下杯，表示合作愉快。
鲨胆彤见到两人谈妥，最后的隐患也消失，也是满意地点点头。
“船帮的事，怎么处理？”
好事谈完了，坏事也该放到桌面上了。
香江航运已经停摆了一个星期了，两家都没有放开手脚，但也有人丢了小命。
“日本人出来搅局，想要进香江航运分杯羹，苏尹士运河是大航道，他们这帮狗崽子们，一定不会放弃的。”
“看来十年前没有打疼他们，现在又起了不该有的心思。”
包船王吃饱喝得，靠在椅背上，没形象的打着饱嗝。
鲨胆彤的脸色也变得严肃起来，他是潮汕商会的会长，撑冬叔是在正常不过的事。
在他的约束下，潮汕商会的订单，全都给了航运商会，这也是表明自己的态度，警告一下上海仔们，做事别做的太过分。
现在看来，这好像不是上海仔们在闹事，是有人玩鹬蚌相争，渔翁得利的小把戏。
“有狼虎觊觎不怕，就怕有内鬼帮忙。”
“我之前晚了一步，要不然就抓到这几只该死的小虫子了，也不会闹出这些乱事来。”
“香江是自由港，日本财团也不缺钱，但要搞定鬼老，却没有那么容易，鬼老是贪，但却不会收没名堂的钱，能让他们捏鼻子认下合约，正常过渡公司，说明有人出手帮忙？”
“日防夜防，家贼难防。”
林怀乐也说出了自己的分析，而后看向鲨胆彤，这位潮汕商人的龙头大老。
“总有人想要出卖同胞，跟小鬼子勾勾搭搭。”
“当内鬼，是没有好下场的。”
“这道理都不懂，死了也活该！”
鲨胆彤冷冷一笑，说出了这帮自作聪明的人下场。
44章：失意的老同学
坐在椅子上的康力斯不敢确定，对面这个颓废的男人，还是自己之前认识的那个意气风发，要成为香江首富的男子汉嘛？
半旧发黄的白衬衫，头发像鸟巢一样随便地堆在头上，胡子拉碴，低着头，倒着日本的麒麟啤酒，一杯接一杯地灌下肚。
“老同学，我们才三个月没见，这是让人把棺材本给偷了嘛？”
康力斯拦住了老同学的手，让他别自己灌自己。
大刘看了自己美国老同学一眼，叹了一口气，便放下了酒杯。
“你来的不是时候，要是两个月前，多大的席面我都请的起，可现在不行了，只能请你吃路边摊了。”
大刘同康力斯事大学同学，两人大学毕业之后，一个回到香江，说是要闯出一片天，另一个则是留在了纽约，在麦肯锡找了一份工作。
麦肯锡一直在开发亚洲市场，香江更是重中之重，很需要他们这帮精通粤语的留学生。
在总部培训了两年之后，便把他们都派回了香江，开辟新的市场。
刚到香江，香江分部就给他下达了任务，让他们帮助Beko家电完善销售流程，培训销售团队。
忙了有一个月，才搞定这笔生意，给老同学的家里打去了电话，约好了见面时间。
只是没想到，两人的再次见面，会变成这个样子。
“您二位点的烧鹅，请慢用！”
大排档的老板将一整只烧鹅放到了桌子的正中央，说了句吉祥话，便继续忙自己的活。
“尝尝，这家店的老板之前也是深井烧鹅店的伙计，年纪大了才出来自己做生意，味道不错。”
大刘叹了口气，没有继续给自己灌酒，给老同学夹了一块烧鹅腿，让他尝尝味道。
康力斯也是苦穷人家出身，自己念大学的钱，是教会资助的，自然不会嫌弃大排档的环境，反而有亲切感。
他尝了一口烧鹅腿，发现味道的确很好，一口气吃光。
“我听阿琴说了，说你做股票栽了个大跟头。”
“现在情况怎么样？”
康力斯吃完烧鹅腿，给大刘倒了一杯啤酒，询问起老同学的近况。
怎么样？还能怎么样！
开公司的钱，一小部分是他大刘在纽约打黑工赚来的，剩下的都是宝琴的嫁妆。
电灯公司坐庄的混蛋们，联手将股价拉高，而后快速出货离场，自己这个笨蛋，反应的慢了，没跟上他们的动作，等想出货的时候，股价都跌到最低点了，根本不值钱了。
如果光是这样，损失还不算太大。
偏偏大刘想一口吃成个胖子，借助了场外杠杆，又抬了一大笔钱。
证券直接给他平仓，三振出局。
要不是宝琴去求自己岳母，她老人家拿出了私房钱，加上自己老豆卖了工厂，两家一起凑出了钱，替自己还了债，他早就让人砍死了。
他躲在家里已经很长时间了，要不是康力斯打来电话，他都准备用啤酒将自己灌死。
“还能如何，想死都没有胆了。”
“被矮骡子拿刀追了三条街，要不是看在我姑丈的面子，我早就让人丢下楼了。”
“我想好了，买张飞机票回纽约，看看有没有翻身的机会！”
宝琴肚子已经有孩子了，他就算想死，也得替她们娘俩考虑啊！
岳母年纪大了，手里的钱也让自己掏空，还真能让她出门去做工讨生活咩！
幸亏老豆还有一间工厂可以湖口，不用自己挂念。
现在最关键的，大刘需要找一份工作，正式担起养家湖口的重任。
（大刘一生对自己岳母很好，三架专机，一架是岳母专用，一年两千万的零花钱，一有空闲时间，就扶着岳母去吃福临门。）
听到老同学的遭遇，康力斯都不知道该怎么样安慰，这时候说什么都是虚的，自己势单力薄，拿不出真金白银帮忙，只能跟大刘一碰杯，喝下这杯苦酒。
“光听我诉苦了，不说这些烂事了，你什么时候来香江的？是过来公干？”
大刘实在不想说自己这些糟心事了，他强颜欢笑，问起老同学怎么突然回来，是有什么大生意要做。
康力斯摇摇头，将杯中的啤酒一饮而尽，才开口回答：“我早就回来了，麦肯锡开发亚洲市场，就把我拍回来了。”
“我正帮助Beko家电培训新的销售员，经过接触，我发现这是一家非常有前景的公司。”
“纽约还是那个鸟样子，除非去华尔街，不然也是从小职员干起，翻不了身的。”
“对了，硕士学位在香江是高级人才，Beko正在招聘懂英文的大学生，你可以去试试。”
康力斯简单说了一下自己的近况，而后就想到Beko家电正在招聘所谓的管培生。
要求精通英文，还要大学毕业，这些对于其他人可能是难题，但是对于大刘这个留美高材生来说，都是小问题。
“管培生？是咩？”
“我现在需要养家湖口，孩子还有几个月就要降生了，我得赶紧把奶粉钱赚出来。”
大刘也是满头雾水，即便是现在的欧美大公司，也没有管培生制度。
这是伦敦白厅的培养计划，他们会到牛津和剑桥两所顶尖大学，去寻找适合自己的人才，提前签署许诺，邀请他们大学一毕业就到白厅工作。
到了九十年代，这种人才培养机制，才在商场上运行。
“一个月三千块，够不够你的奶粉钱？”
“当然，这点钱对于之前的刘少来说，就是零花钱，但要盘算着过生活，够一家五口有米有肉地过上一个月。”
“再说，认真做工就一定会涨薪水的，你也不可能总是一个管培生。”
“去试试了，Beko家电是家新企业，老板就是大名鼎鼎的少爷乐，你不是一直都很崇拜他么？”
“每次跟我通电话，都是要讲一大通他最近的商业布局，这回怎么不相信偶像了咩？”
“刘少你之前不是说，不管是买股票还是当老板，最重要就是要跟对人，只要人跟对了，还怕不能翻身？”
康力斯看出大刘有点意动，但碍于面子不好说，便赶紧劝说，想让他去碰碰运气。
“好兄弟，这次就听你的。”
大刘思考再三，决定去碰碰运气。
但是他不知道，害他破产的，就是这位偶像。
难题解决了，大刘也开心几分，跟着老同学不停地喝着酒，大骂庄家的诡计多端。
45章：偶像
三天之后，大刘经过康力斯的介绍，正式成为了Beko家电中环店的店长。
高学历人才，不管是什么时候都缺，Beko的人力资源经理看了一眼大刘的学历，立刻表示欢迎他进入Beko的大家庭。
经过了十天的培训，因为大刘的表现突出，成为了中环旗舰店的店长。
“刘哥，最新的展品样机已经到了，展台已经收拾干净了，市场部的同事叫你去验收签字。”
一个身穿制服，头戴棒球帽的女职员，跑到正在核对礼品数量的大刘身边，嘴里甜甜的喊道。
大刘快速地点清楚礼品数量，摘下帽子，擦了额头上的汗水，飞快地回答道：“我马上就去，辛苦燕妮了，对了，知不知道摩托车样品什么时候到？”
燕妮赶紧掏出自己的手帕，红着脸递给了大刘，想让他擦汗。
大刘见状，笑着摇摇头，半开玩笑拒绝道：“一脸的灰，一会儿得去洗洗，要是用了你的手绢，不知道有多少男同事伤心。”
“赶紧去忙吧！还有不少的广告没有粘好，明天就要开工了，要被骂的！”。
燕妮点点头，对大刘扮了个鬼脸，就跑去看摩托车的样品什么送来。
“这丫头，怕啥看上了大老你，不过燕妮长的不错，讨回去当老婆，应该很不错，考虑一下。”
接好灯的电工从梯子上下来，对着大刘挤眉弄眼。
大刘听到电工阿叔的话，也是哭笑不得，自己的样子长的并不出众，也不知道为咩自己最近桃花运怎么好。
再说，第一天来的时候，他就公开表示自己已经娶老婆了。
“家里有一只母老虎还不够，还要在牵进去一只？”
“脑袋有没有搞错，痴线！”
“阿叔您也抓把紧，把所有的电灯检查一下，我申请了特殊加班费，钱就在我的口袋中。”
“早点完工，我还能陪阿叔您喝点老酒，您也能早点回宿舍洗漱休息，要不然就要跟阿树他们抢水龙头。”
“还是那句话，安全第一！”
大刘开了一句玩笑，祝福电工阿叔注意安全，便往展示区走去。
最新十八寸双扬声道的大电视，摆放在展台的正中央，这是Beko影音事业部的最新拳头产品。
因为采用了最新的特丽珑三代映像管技术，可以使彩色图像更加鲜艳，加上采用后排六接口，可以多承载一台电视台机顶盒。
（香江早期收看电视，一是靠卫星信号接受，几乎是没有，总督府都收不到，二就是有线机顶盒。）
（TVB之所以火爆，是因为它是免费的，旗下的节目台都是免费的。）
（九仓和亚视早期都是收费的，但亚视后期也更改经营策略，变成免费电视台。）
为了更便捷操作，学习索尼松下，添加了便捷式电视遥控器。
这款无线遥控器虽然外观上比较雷人，厚得像个板砖一样。
但是在功能方面，绝对是世界一流产品，像常用的切换频道、声音大小调整、以及色彩、亮度等调节功能都具备。
只需要两节五号电池，就能驱动它，控制电视。
“刘店长，样机已经送过来了。”
“无线也把机顶盒配对成功，您来看一下，如果没有问题，就签下字。”
市场部的人，见到大刘走了过来，也是主动迎了过去，他一会还要跑剩下的两家店。
明天就要开卖，他们这些市场部职员，都跑的脚打后脑勺。
“不好意思，我来看看。”
大刘拿起遥控器，按动开关键，三秒钟之后，电视上的信号灯就亮起，电视屏幕也有了图像。
“反应还是慢，不过有了提示灯，就知道电视工作没工作。”
“不过链接的电线有点多，乱码七糟的，要处理一下啊！”
大刘看了一眼电视机后面乱糟糟的电线，感觉非常的不满意。
“的确是有点乱，很容易绊倒小朋友！”
大刘和市场部职员的身后，响起一道陌生的声音。
“说的对，的确容易·····”
大刘下意识地回头看去，发现自己的顶头大老板林怀乐，正带着人一群人看着自己，老同学康力斯正对自己挤眉弄眼，要自己赶紧起身。
“林生。”
“····”
正在忙碌的两人，赶紧起身，向林怀乐问好。
谢兰看着两人一脸紧张的样子，偷偷抿嘴一笑，之后打趣活跃气氛道：“我就说别来，现在正是忙的时候。你一来，大家反倒放不开。”
“我是过来给大家送奶茶的，没想到给大家们添乱了，真是不应该。”
林怀乐笑着对身后众人说了一句，便走到了大刘的身边，继续问道：“你是店长，你认为怎么处理比较好？”
Beko家电的店面经理，在帽檐上有一道金色的纹路，这是林怀乐的突发奇想，见大刘帽子上有这个小设计，便知道他是店长。
他之前就听Beko大班特纳炫耀过，说自己的销售团队是香江乃至整个亚洲都独一无二的，最高学历是研究生，最低也是皇仁学院毕业的，全都是高学历的人才。
林怀乐很想知道，这帮高学历人才，能给自己带来什么样的惊喜。
大刘咽了咽口水，冷静了一下，有钱人他见的多了，要知道他姑丈可是吕乐，大场面也是见了不少。
但林怀乐不一样，他算是现在年轻一代的偶像，矮骡子出身，替父报仇，创立丰润保险，三四个月就搞上市，之后开发荃湾。
至于成立了北极星半导体工业，生产出亚洲第一台个人办公电脑，都是小事。
为了香江市民有工开，有米下锅，毅然决然地进入制造业这个烂摊子。
少年都迷恋英雄，喜欢将偶像的每一步决策都夸大。
冷静！
冷静！
冷静！
大刘在心里大声喊了两句，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
市场部的职员，也在人堆中瞧见了自己的顶头上司，于是赶紧跑了过去。
“衰仔，你跑过来干咩啊？”
市场部经理苏爱珍，见到自己手下在大老板露脸的机会都把握不住，都快被气晕在当场。
46章：忙碌起来
市场部职员方天卓就算是再蠢，也听出了顶头上司话中的哀其不争。
“老板，我怕！”
方天卓咽了一下口水，停了几秒才说了让苏爱珍更加疯狂的话。
“痴线！我是脑袋丢掉了，才招你来折磨我的。”
“你怎么说！”
苏爱珍拉过方天卓，滴滴咕咕地说了一大通。
大刘稳定好心情之后，立刻蹲下身子，指着电视机后面的凌乱的线说道：“应该想办法将这些线变成一条。”
“或者找胶带将它们捆在一起，这样就不会出现看起来乱的问题了。”
林怀乐也蹲下身子，看着十分简陋的展台，一点都没有美感，也没有冲击力。
看来自己公司，还是缺少美学的人才。
欧美广告美学现在也没有成型，主要是因为奢侈品行业的视觉艺术家们，还没有遇到产业寒冬，跳槽到广告行业。
这个店长的解决方法治标不治本，一样没有顾虑到消费者的安全问题。
方天卓听到了上司的教导，就跑回了林怀乐的身边，见两人都蹲下了，他也蹲下了，磕磕巴巴地说道：“林·林生，我有个小想法。”
听到有人说有想法，林怀乐看向方天卓，亲切地说道：“有办法就要说出来，不要让我们两个发愁了。”
“快说！”。
方天卓抓抓头，偷摸看了一眼自己的上司，见到上司冷眼看他，就赶紧扭过头，开口说道：“林生，我们可以找来高度跟展台一边高的电视柜。”
“在找一块板子，最好是白的，立在电视柜后面，充当背景墙，给人一种家的感觉。”
“电线也可以从天花板上顺下来，这样也不会变成路障，绊倒小朋友。”
“刘店长的想法也可以融合进去，一捆线，更好隐藏！”。
方天卓一口气就把苏爱珍教给他的办法都说了出来，顺便也捧了一下大刘。
“说的不错，这个月你们两个奖金翻倍，刘店长，他说的想法，你们需要多长时间能搞定？”
林怀乐腿蹲的有点麻，于是拄着腰站起来，问出了最关键的问题。
大刘在心里估算了一下，电视柜应该有的尺寸，在从天花板上掉下一根电线，应该很快就会搞定，于是点头说没问题。
“兄弟，你的想法很不错，形成方案，我要在所有直营店推广。”
“好了，你现在把那个给你出主意的人，给我叫过来。”
林怀乐拍了拍方天卓的肩膀，赞同了他的想法，顺便让他把给他出主意的人叫来。
方天卓点点头，立刻跑到苏爱珍的身边，让她赶紧过去。
“boss，您叫我。”
苏爱珍走到林怀乐身前三步距离的位置，停下了脚步，开口询问道。
“我不喜欢你的藏着掖着，市场部需要合理的规划，我甚至因为你惹怒了我亲自任命的大班，将广告部门划归到你的麾下。”
“那就是如此报答我这个捧你上场的恩人？”
林怀乐看着影音部门的最新产品，用着略显沉重的遥控器，不停地换着台。
苏爱珍没想到自己的突发奇想，会让自己的老板生怎么大的气。
但对展台这个最关键的位置缺失规划，也是她的工作失职，面对这样的质疑，也不算无中生有。
在苏爱珍无言以对的时候，林怀乐也在反思自己最近的动作，是不是把手伸的太长了！
董事会已经任命了特纳为Beko家电的大班，自己就不应该过多地干预企业的正常运转，只要这艘船方向没走歪，就不要去越权改变船帆的方向。
“特纳，过来！”
想到这里，林怀乐转过身，对着人群最前面的特纳招手，示意他过来。
谢兰没有走过去，她只是Beko的股东，连董事会成员都不是，没必要过去凑热闹。
她对自己男人有信心，会找到最合理的解决办法。
“以后你是Beko家电的指挥官，我会让董事会制定分权细节，研究好了之后，会发给你。”
“广告部门重新变成独立部门，以后直营店的店面布置，也交给广告部来设计，之后交给市场部来布置。”
“多找一些艺术学院或者广告学的高材生，这个直营店，一点吸引我购买的元素都没有，怎么会卖的好？”
“要视觉冲击力，明白嘛？”
“在电视区的一进门方向，搞出一面电视墙来，具体想法，你们来实施。”
“动作要快，这次首演花了大价钱，出师不利这口锅，你应该不想背吧？”
“现在舞台留给你了！”
林怀乐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没有给特纳和苏爱珍说话的机会，而是扭头就走。
Beko家电的职员，全部都让林怀乐留在了现场，人多力量大，Beko现在最缺的就是速度。
'boss，林生离开了！'
送林怀乐出门的助理快步走了回来，向还在沉默的特纳禀报了一句，而后就退到一边，不干扰上司的思考。
“丽丝，做出一面有视觉冲击力的电视墙，需要多久？”
特纳看着展台方位，轻声地问向身边的广告部经理。
丽丝用手比划出一个长方形，认真地估算了一下，肯定地说道：“只需要一个小时就够。”
“但收拾后面的线路，加上固定安全，最少需要四个小时。”
“这样的创意在美国并不少见，但需要透明塑料的框架，即便现在找工厂开工也来不及，只能用一点土办法。”
专业，这就是专业！
特纳很满意丽丝的回答，于是拍了拍手，催促道：“今天晚上加班的人，全都三薪，之后也会有特别奖金。”
“你的时间不多了，干活吧！”
丽丝比划了个OK的手势，得意洋洋地路过苏爱珍身身边，故意哼了两声，但也没有继续示威，而是分配任务做事。
“苏经理，现在不是懊恼的时候，想要击败我，需要时间，不能心急。”
“原有的计划不能乱，通知你市场部的员工过来加班，待遇一样，我们只有一夜的时间。”
“林生不喜欢失败，我们如果搞砸了，全都得滚蛋。”
“对抗只能在风调雨顺的时候，而不是整船人都要被干掉的时候。”
“各位，动起来吧！”
47章：门口排队
Beko家电的高层全部都在中环直营店忙碌，除了店长和电工之外，所有销售人员，出纳都被赶回宿舍休息。
明天他们是主力军，能不能卖出货，都要靠他们。
如果这帮人休息不好，给客人介绍时候哈气连天，那会有人买账。
大刘和电工阿叔，一直跟在广告部和市场部的身后，给他们提供电线布局位置。
方天卓倒是没有留下来，而是继续他的送样机原有计划，只不过样机的数量变多了，需要赶紧加派人手，去货场提货。
就这样忙活了一夜，一面由三十几台电视拼接出的电视墙，出现在了电视展示区一进门的位置。
从天黑忙到天亮，忙了一夜的大刘去洗手间洗了一把脸，双眼都布满血丝，十分疲惫。
所幸还年轻，能撑得住。
抽空给家里去了个电话，给老婆大人报一个平安，说今天晚上可能会晚回去，让宝琴不要等自己。
公司解决问题的高层们已经离开了，店员们还有一个半小时，就要起床洗漱，自己还需要在走一圈，检查一下，看看有没有小漏洞。
····
东方日报的王凯，一大清早就坐电车来到中环，今天是周六，本应该在家种休息。
但昨天晚上，临时接到主编的电话，让他明天一早就去Beko中环直营店，去做跟踪报道。
说是老同事打了招呼，嘱咐他拍照拍的好一些，在写点好话，说事成之后有好处拿。
听到有外快赚，王凯满口答应，表示自己保证完成任务，顺便定了老妈闹钟，提醒自己不要迟到。
因为是休息日，除了些工厂仔外，街上比较空，电车上也难得有了空位。
背着照相机的王凯走下电车，看着不远处的Beko中环店，惊掉了下巴。
不到九点，大门口已经占满了排队的师奶，她们摇着扇子，相互交谈，还发出哈哈大笑。
见有人排队，王凯立刻打开自己的相机包，对着人群连续拍了几张，而后就跑到一旁的报摊，跟报摊阿伯打听是什么情况。
老伯正在喝着牛奶，见有客人上门，立马露出了笑容，但弄清楚王凯的意图之后，就变得不耐烦起来。
可闲着也是闲着，还是把排队的原因说了出来。
“这帮八婆，都是学校的退休老师，好命拿到了代金券，怕商店家电卖光了，就一大早过来排队。”
“你是没去九龙，那边也有狗屁的直营店，人更多，虽让九龙的政府雇员更多。”
“总督真是老湖涂，这帮人口袋里都有钱，还要给他们发代金券，就是不给我们这帮做工的苦命人。”
“真是扑街！”
王凯在卖报老伯一声声的抱怨中，了解到排队的真相。
他突然灵机一动，认为代金券发放不合理，的确是一个很好的切入点，没准可以带来很大的销量。
不过这些都是后话，现在需要把主编安排的任务完成，要不然煮熟的鸭子就飞了。
大刘开心地看着门口的排队人群，身后的销售领班也是乐的只能看见大门牙了。
客人多，成交量就多，成交量多，月底的薪水就多。
出来做工，不都是为了能多赚些钱，让家里好过一些咩！
“店长，我们是不是提前开门做生意？”
见门口排队的人，越来越多，销售领班对着大刘建议道。
对于这个愚蠢的建议，大刘想都没想，就摇头否定了。
没有规矩，不成方圆，公司制定规则，就是为了更好的管理，上位者都不喜欢有人乱改已经制定好的决定。
“要想在Beko长久的待下去，就要准守公司的规章制度，不要耍小聪明。”
“说是九点营业，就是九点营业。”
“现在还差不到十分钟，没必要破坏公司的规定。”
“对了，打电话给市场部，通知他们门口排长龙，最后跟差老们联系一下，派些军装们维持秩序。”
“都是些阿婆，很容易摔倒的，没道理让好事变成坏事。”
领班见店长都这样说了，就赶紧跑去电话机旁边，给市场部打去电话。
大刘走到已经排队站好的销售人员面前，轻轻地咳嗽了一声，清清嗓子，而后大声地说道：“各位，外面的客人已经排起了长龙。”
“大家赚钱的机会到了！”
“每台机器的提点，各位已经都心知肚明。”
“董事会制定的提成方案，在一年之内不会更改，大家卖多少台家电，就能拿到多少的提成。”
“但就像我们在培训中讲的那样，南粤子弟火气旺，说气话来，一个比一个顶。”
“中国语言的博大精深，很多时候就在于它能用同一句说出很多完全不同的意思，引发一连串只有彼此心知肚明的联想。”
“正如销售讲师说的那样，微笑服务，给客人们讲清楚家电的性能。”
“有代金券存在，只要客人东西，就会下单。”
“但代金券不会影响各位的提成，一定要给客人介绍我们的叠加政策，让他们感觉自己赚了大便宜。”
“打起精神来，钱要飞到口袋中了。”
“大家到门口，迎接我们的财神爷！”
大刘自己开过公司，激励手下的话，信手捏来。
店长的单独培训中，有一句话他非常认可，就是告知手下人可以获得的提成，这样会激励大家的主动性。
要勇于谈钱，让手下能看得见，摸得着！
大刘领着二十名的销售人员，站在玻璃门后，等着时钟指向九点。
九点一到，门卫在大刘的许可下，打开商场的大门，让客人进来。
师奶们一窝蜂地跑进Beko家电直营店，如同王姥姥进大观园，看那都新鲜，拉着销售人员问东问西。
大刘即便困的要死，也没敢闲着，他让销售领班待在门口，自己则开始来回巡场，看看哪里会有问题。
第一单很快就诞生了，售价一千四百九十九块的电视机，是师奶们的主攻方向。
首批代金券没搞太多的花招，都是二百一张的。
电视机能便宜两百块，这在香江市面上已经是惊人的折扣了。
师奶们对价格最敏感，见到有便宜可以占，立刻就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