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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跃千愁     半仙txt下载     半仙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九七九章 知海阁

    “听说今晚还有探花郎的字拿出来拍卖,价格应该不菲……”

    大清早的繁华街头,闲逛的庾庆等人突然止步,听到路边摊上的食客在议论自己,庾庆先停了下来。

    琥珀海最近议论他的人还挺多的,每每上街都能听到,可这什么拍卖,尤其是“价格不菲”的字样瞬间引起了庾庆的别样关注。

    他立刻走了过去向那吃喝的食客请教,“我对探花郎的字倒是感兴趣,不知今晚是在哪里拍卖?”

    他一停下,随行的安邑等人,共计十余人,立刻警惕四周状。

    获悉有人要刺杀探花郎,他们这些效命者自然是要打起十二分精神来戒备。

    能被安邑和苏秋子带着贴身同行的,在三仙堡时就是他们比较信任的人。

    这两位堡主鼓动他们离开三仙堡时,也是给画了张大饼的,画出了一个辉煌的前途。

    一貌似长期在这厮混,皮肤黝黑的男子食客,嘿嘿道:“‘知海阁’呀,听说是因为那位探花郎最近名声大噪,‘知海阁’老板娘为了给大家助兴,要拿出自己收藏的探花郎字画拍卖,就在今晚,估计要吸引不少此道中人前往。”

    庾庆与牧傲铁相视一眼,这不正是他们要去入住的地方么?

    一伙人来了这些天,对这边已经算是有了一定的了解,能去入住“知海阁”当然知道是个什么样的所在,此阁乃是琥珀海第一高楼,也是琥珀海最大的销金窟之一,尤其是阁主本人,乃是相罗策的女儿。

    相罗策何等人也?如今的整个琥珀海由他掌控,天下高玄之一。

    当然,这并不是庾庆关注的,他问道:“你说探花郎的字价值不菲,如何个不菲法竟值得拍卖?”

    闻听此言,安邑和苏秋子看向他的眼神有点古怪,不知这位此问是何用意,自己字的行情还能不知道?

    另一位食客道:“估计得几十万一幅吧?”

    黝黑皮肤食客摆手道:“现在恐怕得涨一些,不过以前更贵。”

    “这玩意,遇上喜欢的就值点钱,不喜欢的就是几个破字,换我,别说几十万,几千两我也不要。”

    边上的其他食客也加入了叽里呱啦的讨论,价钱上甚至还出现了争论。

    不管怎么争论,就字画的价值来说,还是高价。

    已经从众多人的口中获悉了大致的信息,从嘈杂中离开时,庾庆和牧傲铁的神色都有些懵懵的感觉,反观虫儿的神色并无任何异常。

    不知闷声走了多久,庾庆忽问苏秋子,“你觉得我字值多少钱?”

    之所以有此一问,是这位三堡主老是想跟他讨论类似这文人方面的东西,可见对这方面也是了解的。

    当然,也是因为还是有些感觉难以置信,想再次确认一下。

    苏秋子奉承道:“对我来说,自然是无价之宝。”

    庾庆:“我问的是市价。”

    苏秋子:“这个不一定吧,看字的多少,还有书写的内容如何,一般便宜的几十万还是要的。”

    “……”庾庆再次无语。

    牧傲铁不时反复上下打量他,像发现了怪物似的。

    知海阁,也在主岛的一座附属岛屿上,中间还隔着一座岛,有长长的桥梁相连。

    身在主岛上也能看到知海阁的奢华,巨大的高楼,不少贝壳贴片在阳光下熠熠生辉,楼顶还有大大的风车在转动。

    跨海过桥的众人,越接近,越能感觉到知海阁的巨大,犹如海中的一座巨型魔堡。

    登岛后,也就站在了这座巨堡下,人如蝼蚁般仰望,真不知道这座处处雕梁画栋的庞然大物是怎么建造出来的。

    庾庆一行,来到这,没别的意思,入住。

    本来也是要找地方住的,知道有人要刺杀后,面对这防不胜防的事情,住在海边滩涂旁确实不安全,而这知海阁在安全保障上,遍数整个琥珀海那也是顶级的。

    最重要的是,知海阁是琥珀海少数几个能凭消费额度去“海都”寻欢的地方。

    “海都”是琥珀海原来的都城,如今成了相罗策的居住区,那些血洗后幸存的琥珀女们都被软禁在其中的一角。

    以前那个女儿国尚存的时候,外界男人与本地女子欢好,是所谓的“走婚”,如今则变味了,只有花钱到了一定额度的人,才可以获得去体验那些琥珀女风情的机会。

    据说,那些琥珀女确实有不便与外人道的别样风情。

    那些幸存的琥珀女除了以此获取掌权者赐予的生活物资外,平日里接受外人的观光也是获取的办法之一,前去观光的人要缴纳费用。

    按理说,对那些琥珀女有兴趣的都是男人,前去观光的主力应该是男人,可海都府却制定了一条奇怪的规则,只允许女人花钱去参观那些琥珀女。

    庾庆等人这些日子收集了不少琥珀海的相关情况,并未找到任何与“巨灵府”入口有关的信息,这样盲目打探下去也不是办法,必须要找熟悉相关情况的人打听才行,尤其是熟知琥珀海从古至今种种传说的人。

    很显然,没有比琥珀女更了解的。

    接触琥珀女的规则,除了钱到位之外,掌握规则的人帮个忙自然也是办法之一,知海阁阁主自然也是能帮这个忙的人之一。

    这就是他们入住知海阁的主要目的,如今又多了为安全计的原因。

    总之这一幕似曾相识,在天积山好像也经历过。

    站在大门外的庾庆偏头看向了牧傲铁,果然,仰望知海阁的牧傲铁有些痴痴走神。

    庾庆胳膊肘撞了他一下,“还在想那女人呢?不是你的也留不住,都过去了,听说这里的老板娘长的也并不好看。”

    牧傲铁低头沉默。

    旁人也不知道他们这话里打的是什么哑谜。

    一行随后入内,直接办理入住。

    大门外不远处的一辆车上,半开的窗帘后面,一男一女目送了庾庆等人进知海阁。

    男的长发披肩,一身宽松的青色纱衣,面目还算周正,满嘴胡茬,手上随意把玩着一支折扇,整个人看起来是一副懒散随意模样。

    半依偎在他怀中的女人,一身轻薄的红绡纱衣,雪白酥胸半露,身段诱人,是个妩媚娇俏的美人,丹寇手指放下了车厢窗帘后,在男人耳边吹气道:“什么人呐,一条命值五个亿。”

    男人微笑道:“最近修行界传的最热闹的那个人。”

    “最热闹的人?”娇媚女人嘀咕了一声,忽眼睛一亮,猛然坐起,“他就是那个大名鼎鼎的探花郎?”

    与此同时,外面有人快步从知海阁内走出,到了车厢旁低声禀报了一句,“正在办理入住。”

    男人顺手拍了拍女人的后腰,“走吧,去认识认识。”

    知海阁大堂内,柜台前的安邑他们好无语,只因庾庆只掏他自己、牧傲铁、虫儿和百里心的房费,其他人好像当不存在似的。

    也能理解,出了叛徒的事后,对他们还有防备之心。

    好在他们自己也有些老本,为了便于随时听命于探花郎,随行的近十人都一起安排入住在了这里。

    至于其他的大部分人马,是不可能都入住这里的,近百人入住此地的费用,一般的有钱人也是吃不消的。

    入住的时候,知海阁的伙计特意告诉了他们,说晚上有一场拍卖,凭房号可以直接进场参与。

    经由绳梯到了一间四居的大间后,卸下东西的庾庆走到了窗前,也算是登高眺望碧波大海,风景壮阔。

    神不守舍一阵后,他忽然回头盯向了正在收拾东西的虫儿,问道:“虫儿,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我的字很值钱?”

    他之前发现虫儿对这事的反应不大。

    虫儿手上停了停,点头道:“嗯,跟其他铺子的伙计聊天时,听他们说过。”

    庾庆立刻快步走到他身边,有点痛心疾首道:“那你为何不早告诉我?”

    虫儿意外道:“我说过呀,我说公子的字很值钱,公子你说君子爱财取之有道,说自己已经弃文从武了。”

    我说过这样的话吗?庾庆茫然思索了一阵,隐约感觉自己好像还真的是说过这样的话,是不是对虫儿说的就不清楚了,反正好像不止对一个人这样说过。

    一时间竟有些无语,只能是很不爽的指责了虫儿一句,“虫儿,你来了琥珀海后,整个人的精神好像都不对了,老是走神,不习惯就滚回去,真不知道你师父让你跟来干什么。”

    少有情绪表达的牧傲铁不屑的“嗤”了声,对虫儿道:“你别理他。”

    虫儿继续埋头摆放行囊,放下弓箭的百里心进行全屋检查,每个角落都不放过。

    庾庆正歪坐在椅子上生自己的闷气时,外面传来了敲门声,虫儿过去开门一看,发现是苏秋子,回头通报一声,得了允许后,才放了他进去。

    进门的苏秋子跟大家一一打过招呼后,蹭到了庾庆边上,一副犹犹豫豫的样子。

    庾庆正没好气的时候,见状,嘴上无情,“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苏秋子忙从袖子里掏出了一沓纸,点头哈腰的送上,“我这些年的诗词积攒,还请探花郎劳心批阅指正一二。”

    又来?庾庆头疼,发现这家伙是个有病的,好好的修士不做,老是搞这歪门邪道,这已经不是第一次对他拿出来了,老是想跟他讨论这些个文绉绉的东西,搞的他好尴尬,而他也老是说没空,老是说以后再说。

    心情不好的他,这次却并未推辞,嗯了声道:“放在这吧,我慢慢看。”

    “好好好。”苏秋子兴奋不已地恭恭敬敬将稿子放在一旁案上,确认没别的吩咐后,才又点头哈腰离去了。

    待他一走,庾庆立马拿起了那堆稿子,随手翻了翻后,就一个评价,“狗屁不通!”

    走到窗前合手一拍,砰,直接将那堆稿纸拍成了随风飘去的齑粉。

    屋内几人皆无语,那可是人家多年的心血呀。

    回过头的庾庆嚷道:“虫儿,准备笔墨纸砚,手生了,得练练手了。”

第九八零章 相海花

    一听这个大名鼎鼎的所谓天下第一才子要开始舞文弄墨,无论是虫儿还是牧傲铁,都瞬间来了精神。

    虽然也算是跟庾庆相处多年,但大家伙还真的是很难见到这位探花郎展现才华的一幕,只知道这位是有口皆赞的超有才华。

    哪怕是牧傲铁,以前在山里的时候也只知道师父逼着老十五练字之类的,到底多有才华还真没当回事注意过,直到老十五的才华名扬天下后,他们那些个才后知后觉。

    上回也还是在天积山的客栈见庾庆题字,偶露了一下锋芒,好像就很不得了的样子,反正他是听连鱼赞了又赞,感觉确实很了不起,这次倒要看看又要怎么个才气外漏。

    里间角落里仔细检查安全的百里心,闻声也快步走了出来,满眼稀奇,准备大开眼界一场。

    虫儿在屋里屁颠颠翻来了笔墨纸砚,在长桉上铺好,然后立马在旁端端正正的研墨,这一套他很会伺候,当年还跟着那个许沸做书童的时候就练熟了,看着走来撸起袖子的庾庆,他那叫一个满脸期待。

    袖子高高挽起,走到桉旁的庾庆目光扫过雪白纸张,满怀豪情状,那份神采和气度,那个写下“时来紫气山河动”的探花郎似乎又回来了。

    墨已研好后,他提笔饱蘸了墨水,欲提起时,却又迟迟提不起笔来,似有千斤重,笔毫在砚池里扭来扭去难以离开。

    写什么呢?再写个“人间好”?

    以前写了一幅又一幅,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妥,现在再写“人间好”,感觉写来写去就写这个好像有失水准,会不会影响后面的售价,对财路会不有影响?

    嗯,刚才苏秋子写的那些诗词里倒是有些句子,就是不知道水准怎么样。

    按理来说,那位明先生是多次落榜的,苏秋子也是多次落榜的,明先生写的能被人称为天下第一才子,苏秋子的起码也过得去吧?

    他当即提起了笔,就要抄苏秋子的句子,结果发现自己压根就没把人家的诗词当回事,竟无一句能记个完整,想翻那些稿子来抄,又想起自己的鲁莽行为,已经一掌将那些稿子给拍没了,现在想抄都没得抄了。

    牧傲铁、虫儿、百里心,三人的目光跟着他的笔锋挪动,见迟迟不落笔,又观察其神色,看不懂在想什么,反正是变幻莫测,应该是酝酿才思吧?

    他们也不懂,也不敢问,屏气凝神,生怕打扰。

    啪嗒,悬笔太久,一点黑墨滴在了白纸上,有缓缓晕染迹象。

    庾庆也觉得自己把一些事情想的太简单了,明先生是明先生,苏秋子是苏秋子,应该是不能划等号的,后者才华能媲美前者的可能性怕是极小,自己若弄出些不上档次的诗词传的人尽皆知,那才真是断自己赚钱的路子,这条财路必须要维护好啊,这可不是一点点小钱,千万不能目光短浅。

    想来想去,这事还得是找到明先生合作才好,这些年过去了,明先生不至于就作古了吧?嗯,回头想办法找到他。

    至于眼前该写点什么,他也没想好,决定还是先看看今晚的拍品是什么,看看写了什么玩意的等值,再决定写些什么字。

    我意已决后,他笔锋终于落下了,落在了那点黑墨上,提笔在黑点周围画了一圈“耳朵”,修饰成了一朵小花的样子,然后就搁笔了。

    “……”

    啥玩意?牧傲铁、虫儿、百里心齐刷刷盯着那朵歪歪扭扭难看的花,再齐刷刷抬眼盯向庾庆,眼神里是说不出的震惊,不是要练笔吗?闹半天就练出个这个?

    似乎读懂了大家的眼神,庾庆负手叹了声,“说了弃文从武的,不能言而无信,不可言而无信,唉!”

    这话说的虫儿和百里心略感唏嘘,深深感到遗憾,这么好的才华,难道真的要就此埋没吗?

    可牧傲铁却有点不信,他太了解庾庆了,这么值钱的玩意,你弃文从武个鬼,打死他都不会信。

    他也不知道庾庆到底在顾虑什么,但知道庾庆宁愿放弃赚钱也不写,肯定是有什么重要原因。

    海天辽阔,斜阳沉,红辉渐没,暗昏昏,转眼烂漫星辰。

    浪涛涛,华灯初上,庾庆等人找到客栈的伙计带路,缆绳晃荡,绳梯将他们带往了阁内的楼中楼。

    一处三层挑高的阔绰大厅,正厅灯火辉煌,四周楼层内的厢房则半隐在黑暗中,还有珠帘遮挡,让人看不清里面的人和名堂。

    庾庆等人不是奢侈的人,住的也是较为普通的房间,算不上贵客,没资格去厢房,只能先来后到的在大厅的一大片桌椅中选位置落座,茶几上的上等茶水和精品糕点是免费管够的。

    就在他们走入厅内的刹那,最高处位置最好的一个厢房内,珠帘后面一位俊逸男人的目光已经盯上了他们,他们若是见到自然会一眼认出,不是别人,正是他们的小师叔周新元。

    手中把玩着折扇的小师叔亲眼看着他们落座了,似乎没有任何要去和他们见面的意思。

    “喏,那位探花郎已经到了……”

    一个女人轻轻说话的声音从略微嘈杂的环境中传出,“探花郎”的字眼令小师叔的耳郭微微一动,目光一转,迅速锁定了门口一个媚态横生,身穿红绡纱衣的妩媚女人。

    这女人正半依偎在一个唏嘘胡茬,散漫自由模样的男人身边,那男人手里也把玩着一支折扇。

    琥珀海四季如夏,手上拎个折扇的人其实不少。

    胡茬男打量了一下庾庆等人的座位后,轻声问了句,“今晚拍品的底细都摸清楚了吗?”

    红绡女低声回,“暂时就筹措了十件拍品,据阁里的人说,如果楼下赌场的客人有谁要临时出个什么东西,就还会加拍,目前的底细基本都摸清了。”

    他们堵在了门口,在知海阁伙计的恭请示意下,两人挪步走向了座位区。

    没任何意外,两人就坐在了庾庆的边上,落座时,胡茬男还与庾庆互相点头致意了一下,然后不熟不搭话的样子。

    随着陆陆续续形形色色的客人来到,拍卖场的空位陆续填满,周围厢房里是个什么情况外人却看不清。

    上座率七成满的时候,最高处位置最好的厢房内,进来了一个衣着华美的女人,直接走过座位,走到了凭栏处,审视下方拍卖场情形的目光有目空一切的高冷感。

    此女名叫相海花,正是相罗策的女儿,也是这知海阁的主人。

    在这琥珀海的身份地位可想而知,只是样貌却不敢恭维,长相实在是平庸,还不如跟进来的两名贴身侍女,容貌上的天赋与其他天赋一样,都不是身份地位能决定的。

    世间美女虽然多的是,却也不是到处都有。

    也许是被她站在前面挡了视线,小师叔手上的折扇竟直接捅了捅相海花的屁股,可谓放肆至极。

    此举吓了相海花一跳,回手一把拍开折扇,看向两名贴身侍女的样子明显有些慌乱,显然没想到这男人居然会当众这样干,她尽量一脸冷漠,狠狠瞪了他一眼,严厉警告的样子。

    小师叔不以为然地靠坐在那,居然还对她做了个隔空亲嘴的动作。

    相海花当即有些苦笑不得,翻了个白眼,然后朝两名侍女道:“你们先出去。”

    “是。”两名侍女领命而退,好像什么都没看到的样子。

    没了外人后,相海花银牙咬唇,一屁股坐在了小师叔身边,伸手就掐了小师叔的腰间肉狠狠拧了把,“你要死吧,竟敢当众调戏我,你说你是不是不想活了?”

    小师叔呲了牙,“哎哟,痛痛痛。”

    相海花没好气地撒了手。

    折扇却又伸来挑起了她下巴,“哟,这是想当母老虎,还是想当管家婆,下手这么黑,想谋杀亲夫吗?”

    “去。”相海花一把推开,“鬼知道你是谁的亲夫,鬼知道你存了什么心思跑这来湖弄我。”

    折扇又伸了出去撩她脖子,撩她的身体,撩她的胸,“湖弄你哪了?”

    她又要伸手打开,却被小师叔一把抓了她手给拽翻到了怀里搂着,温言细语着问道:“好好的,怎么又说这阴阳怪气的话了?”

    被他安抚性的一番抚摸,相海花神色也变得温柔了起来,搂抱着他依偎着,轻叹道:“你一看就是见惯了美女万花丛中过的人,我又不是什么美女,脾气还不好,你能喜欢我什么呀,有些事我心知肚明的。”

    小师叔挑起她的下巴,与之四目相对,目中似有深情流露,“我喜欢的,你是不会懂的,女人呀,许多都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就一张脸的其实没什么意义。有些深藏不露的才叫真好,皮肤滑嫩,手感那叫一个好,鲜嫩多汁,让人食髓知味恋恋不舍呀,只知道看脸的才叫一肤浅。”

    说着,手已经不知不觉摸进了人家的衣领子里探寻什么,“你是个情慧在心女人,根本不像表面上看到的那样,你什么都懂,只是不善于表达而已,或者说不屑于去表达,我最喜欢你这种真性情的女人。

    你这种女人是个宝啊,不会给我惹事,也不需要我去养,甚至不需要我负责什么,我简直占尽了便宜,你我在一起不会涉及什么利益,能在一起的每一天都是自己喜欢的情投意合。海花,跟你在一起,我很舒适,很放松,我很喜欢你。

    再说了,你脾气有什么不好的?有对我不好吗?在我面前一贯很好,我让你跪着的时候,你不是老老实实跪着的么?”

    被几句话给撩的含情脉脉的相海花一听后话,顿时啐了他一声,面有臊红,赶紧起身拉开他手,坐好了整理衣领子,边埋怨,“胡乱动手动脚,回头让我怎么出去见人,回头让我爹知道了,看你怕不怕。”

    小师叔嗅了嗅摸过她身体的手,很迷恋很喜欢那气味的样子,“我有什么好怕的,我不想与你公然露面,只是不想张扬,只是不想让人误会我是个吃软饭的罢了,咱们地位不匹配,容易让人误会我对你有所图,我不想听那些风言风语。”

    伸手抚摸上了她的耳垂,“我不图你什么,你也不要给我摆你的身份地位,在我面前老老实实做个小女人,高兴咱们就在一起,不高兴就一拍两散,谁都别图谁什么,在一起只问一个愿不愿意,只得一个不后悔,好吗?”

    刚整理好衣裳的相海花顿一脸温柔,又慢慢依偎进了他的怀里,含情脉脉享受他身体气息的样子,呢喃滴咕,“拍卖有什么好看的。”

    “你看惯了当然这样说,我不是没来这看过么,怎么,陪陪我不行吗?”

    “行,我做小女人陪你行不行?”

    “乖,先叫声‘夫君’来听听。”

第九八一章 竞拍

    一个厚颜无耻,一个扭扭捏捏,最终后者还是拗不过前者,在其耳边小声轻唤了句,“夫君。”

    名不正言不顺的,喊的自己都不好意思了,这人的不要脸令她都感到刺激。

    哈哈一笑的小师叔却将其揽进了怀里,当做了盘中餐一般随意摆弄。

    拍卖厅内,上座率近九成时,拍卖正式开始了,厢房内卿卿我我的男女才停止了骚动。

    相海花摁住了他的手,“首拍物就是你的那幅探花郎的字,看看能拍出什么价来。”

    小师叔拍着她的腰肢,“什么叫我的,说了送给你,自然就是你的。”

    两人的相识也正是因为他们口中的那幅字。

    最近那位探花郎在修行界名声大噪,连平常对字画不太有感的相海花也有了兴趣,就让手下人去找找,想看看究竟是个什么样的文武双全,然这玩意一时间还真不好找到。

    恰好了,小师叔手上就有一幅,恰好又让相海花的手下知道了,后者找到了他收购。

    结果小师叔给多少钱都不卖,怀疑他们是假冒的相海花手下,说若真是相海花想要,他可以免费赠送。

    于是相海花就露面见了他,这一见,相海花显然是意外的,小师叔的俊逸帅气和洒脱,只要是不眼瞎的女人都会有感,哪怕是表面上淡定,心里也是愿意再见的,一来二往的就变成了眼前这样。

    什么你的我的,相海花也不跟他争了,问他:“知不知道我刚才站前面往下看是在看什么?”

    小师叔:“反正不是看我,又看上了别的男人不成?我劝你不要太花心。”

    “去你的。”相海花啐了声,然后轻笑道:“告诉你一个秘密,那位剑平三仙堡的探花郎,此时此刻就在这拍卖场内。”

    “啊?”小师叔大感意外的样子,够起脑袋往下到处瞅,“哪?在哪?哪个是他?”

    相海花遥指向了下方在座的庾庆,“看到没有,就那个嘴上挂两撇小胡子的。”

    小师叔顺势锁定目标后,狐疑道:“看着也不像个文武双全的样,你怎么确定是他的?”

    相海花:“人不可貌相,是他无疑,我原本也不认识他,他入住这里后,我爹那边让人传了话过来,让盯着他的一举一动,我过问了一下情况,这才知道这位探花郎已经来了琥珀海,而且还入住了我知海阁。”

    “原来如此。”小师叔恍然大悟状,忽又不解道:“你爹跟他有仇吗?不然盯他干嘛?”

    相海花:“我爹对他没兴趣,是上面…”言及此,似乎意识到了不妥,话锋直接转了过去,“反正跟我们也没什么关系,不知道这位探花郎看到自己的字被拿了出来拍卖,会是个什么反应。”

    小师叔也识趣的没有再继续寻根究底,与之闲话东拉西扯了起来。

    边上没有外人,相海花也没了那股高高在上的清高劲,如同一个小女人一般依偎在小师叔的身上,貌似还挺享受这滋味的。

    拍卖台上,主持人一番前言后,正式宣告第一件拍品,“最近修行界议论最多的是什么,想必不用在下提醒了,那位探花郎真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呐,文武双绝,令多少人可望而不可及。”

    闻听此言,在座的庾庆嘴角勾起了一抹莞尔,内心里的一丝小得意有点无法掩饰。

    “说到这里,想必大家都知道了第一件拍品是什么。没错,一副探花郎的墨宝,是我们阁主的私藏,见大家最近议论颇多,故而拿了出来给今晚的拍卖开场助兴。”

    主持人伸手示意,助手们立刻打开了一件挂着的卷轴,坦露出了一幅裱好的字,寥寥一二十个字而已。

    “一尺见方,上面写着:一只蚁,一只虫,一只雀,一棵树,一座山,一扇窗。共计十八个字,本是简简单单由小及大的情景对比,最后用‘一扇窗’来收尾,却是化腐朽为神奇的神来之笔,顿令枯燥无味变得如同一幅画般鲜活,清新爽目,甚至让人看到了情景之外的人和物,能想象到,探花郎当时就在那扇窗前,窗前还有一张桌案,面对窗外青山落笔点点,甚至能闻到鸟语花香,简简单单的十八字,探花郎的才华却是已现一斑。”

    听着主持人的特别开场讲解,庾庆有点懵,突然确定了确实是自己的字,甚至想起了自己写这幅字时的情形,就案前窗前视线能看到的情形随笔而已,压根就没想那么多。

    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写的这些东西后来扔哪去了,怎么会冒出在这拍卖的?

    牧傲铁和虫儿还有后面的安邑等人不时打量他,苏秋子似乎特别认同主持人的话,不时微微点头表示赞同。

    楼上厢房里的小师叔已经注意到了庾庆的懵态,闭目,一根手指刮了刮自己的眉心。

    相海花轻笑道:“你看,那探花郎确实是一脸的意外,你这幅字哪弄来的?”

    小师叔:“早年买的,花了我几百万,现在倒是不值钱了。”

    主持人介绍在继续,“相对于这些年世面上流出的那些不知所以的练笔文字,这有情有趣的绝对算的上是精品,起拍价一百万两,五万两一加,有意者请加价!”

    他刚挥手做出示意,立马有人举牌。

    “好,一百万有人出价。”

    “好,一百零五万。”

    “一百一十万,还有没有人加价,好,一百一十五万……”

    举牌的人此起彼伏,参与竞拍的人还挺多的,庾庆四处扭头看不停,一颗心也跟着不断提升的价格砰砰跳,听了主持人的介绍,就算找不到明先生,他也有了大概的写作方向。

    牧傲铁和虫儿,还有后面三仙堡的那些人,也都艳羡于这追价的情形,算是大开眼界了,虫儿看向庾庆的眼神又开始放光了。

    “好,三百六十万。”

    主持再次指向这边的喊价声起时,庾庆也顺势看向了身边的懒散胡茬男。

    他早已注意到了其边上的那个妩媚红绡女在不停举牌,红绡女明显只是个助手,主谋还是那个胡茬男,胡茬男手上折扇在腿上微微敲击一下,红绡女便会立刻追价。

    眼看价格越来越高,确实有了开场暖场的效果,厢房里的相海花笑了,脑袋枕在小师叔肩头道:“看来你这件藏品确实不错,保值的很,现在依然很值钱。”

    而坐在庾庆前面的人也议论了起来。

    “探花郎的字,现在不是已经跌价到了几十万吗?不是已经没什么人愿意买了吗?”

    “你没听主持说么,这是精品,不管什么东西,只要是真正的好东西,都是值钱的。”

    “目前世面上流出的精品确实少,有人估计过,七七八八的得有几百张,量大不说,大多内容连瞎扯都算不上,就纯粹的练字随笔,估计连探花郎自己都不知道写了些什么玩意,一直在跌价,买了就是亏,后面还不知道会冒出多少张来,行情自然就不行了,还会硬着头皮买的,那是真喜欢的。话又说回来,又有几个是真的发自内心喜欢的,大多都是附庸风雅。”

    “这张,精品是一方面,也有剑平三仙堡的价值加持,毕竟话题在这里。”

    听到市面上已经流出了几百张自己练字的玩意,加上确认了眼前这张确实是自己写的,庾庆脸色渐渐阴沉了下来,已经意识到了这些字的出处,十有八九是小师叔从玲珑观书房里翻出来的。

    忽然想到小师叔之前好像说漏了嘴,说过一句什么卖字。

    他心里已经在问候小师叔的祖宗,这得背着自己捞了多少钱,关键还把行情给打下来了,害他的字贬值了。

    别说他了,连牧傲铁也猜到了是谁兜售了几百张。

    哪怕是虫儿,也猜到了是自己师父干的好事,好羞耻啊!

    “六百五十万,六百五十万,还有没有人加价?”

    主持人连番追问数次后,确认没人再举牌了,终于一锤定音,指向了胡茬男身边的那个妩媚女人为最终获得者,所有人都回头看向了她。

    厢房里的小师叔冷眼旁观,淡漠盯着庾庆身边的那个胡茬男,见到庾庆终于忍不住主动搭讪的样子,扇子又捅了捅自己的眉心,略偏头,耳郭微动,侧耳倾听状。

    “兄台,花几百万买一幅字,值吗?”庾庆主动试探问话胡茬男。

    胡茬男微微一笑,也不避讳是自己主使那妩媚女人喊价的,打开了折扇,指了指扇面上“清风徐来”几个字,简单解释道:“各有所好罢了。”

    庾庆哦了声,表示理解的样子点头。

    很快,那幅字撤下了,又上了第二件拍品。

    一只托盘里放着一个匣子,罩着的盒子一打开,立刻有红朦朦霞光冒出,整个拍卖台似乎都被一片红雾给笼罩了,托垫上是一颗红润润的宝珠。

    “红云珠一颗,起拍价一亿,五百万一加。”

    主持人这次没有像开场时那般暖场,直接挥手示意在座的所有人,表示可以开始竞拍了。

    结果现场比较安静,迟迟没有人响应。

    而庾庆耳朵却竖了起来,妩媚红绡女正在向胡茬男介绍,“其实就是一只海妖的妖丹,有药用,但没这么高的价值,特殊之处就是能发出红光,以前西边千里之外的岛礁区灯塔上有颗类似的,用来给船只导航的,后来被人盗走了,不知跟眼前这颗是不是同一颗,目前这红云珠暂时还未发现什么其它价值。”

    “好,有人出价一亿,一亿,有没有人加价?”

    主持人连问几遍,并无人再参与竞价,于是一锤定音,第二件拍品有主了。

    紧跟着又上第三件拍品,是一支名为“耀雪”的宝剑,起拍价也是一个亿,这次的竞价就厉害了,举牌的人此起彼伏,价钱一路高涨。

    庾庆几个也就是跟着看热闹,宝剑虽好,花上亿去竞拍,不太符合他们的消费观念,最后花落谁家他们也不太在乎,反正他们此来也没打算拍东西,就是来开开眼界的。

    之后上来的拍品也动辄是几千万或上亿起拍的。

    连看几场后,庾庆发现自己的字是现场起拍价最低的,对比起来甚至是低的可怜,有些不满地对一旁的牧傲铁感慨了一句,“俗世百姓,有些人家,一两银子就能熬过一年。”

    言下之意很明显,在对比这里的动辄上亿。

    胡茬男偏头看了他一眼,并未吭声。

    反倒是前面的一个男人回头看了眼后,背对着呵呵了一声,“总得有人去种地供应吃的,总得有人给我们织布,总得有人给我们制茶,那些零零散散的事我们会去干吗?俗世那些人,只是一些生产基本物资的劳力罢了,和牛马是没什么区别的,能生存下去就不错了,大家都有钱了,谁干那些杂活?”

    庾庆略皱眉,但是并未跟对方辩论什么,这场合也不合适。

    一件件拍品到第七场时,台上置放了一只小小银瓶,主持人道:“广灵丹五枚,一亿四千九百九十五万起拍,五万一加。”挥手示意大家可以开始起拍。

    庾庆一愣,世面上明码标价的东西,居然会拿到这里来拍卖?

    他稍微估算了一下,广灵丹一颗的市价是三千万,这五颗的拍卖价等于是每颗便宜了一万。

    一边的胡茬男也有些好奇了,“广灵丹怎么也拿出来拍卖了?”

    妩媚红绡女低声道:“楼下的赌场,‘五鼎山’的那位周少输的太多了,调不出了钱,这边也不给借了,输红了眼,身上能拿出卖的都开始往外拿了。”

    胡茬男哦了声。

    五鼎山?庾庆早已久仰,这可是修行界大名鼎鼎名列前茅的炼丹门派,门中汇聚了不少赫赫有名的大药师。

    “一亿四千九百九十万起拍,五万一加。”

    “一亿四千九百八十五万起拍,五万一加。”

    见迟迟没人举牌,主持人在不断降低起拍价,这也算是比较特殊的情况,傍着赌场经营的原因。

    然而能来这里参加拍卖,或者说是能用得起广灵丹的人,基本没人在乎那三瓜两枣的降价。

    奈何一直降下去还是挺可观的。

    当价钱降到了一亿四千九百五十万的时候,有人举牌了。

    主持人的声音也不知是如释重负,还是兴奋,“一亿四千九百五十万,有没有人加价?”

    庾庆看了看举牌的那边,暗中诅咒了两句,他竟然也拿起了茶几上的号牌举了起来。

    没办法,他刚突破到上玄,这个境界的修为还空虚的很,又没了仙桃提升,已经打算买点广灵丹助力修为,如今有便宜的自然是要买的,能省钱干嘛不省?

    他眼看着价钱一路降下去,还挺高兴的,准备坐等价格越低越好,谁知跑出个臭虫坏事,逼的他不得不把价钱又往上了抬。

第九八二章 只能有一个结果

    他一举牌,一伙的都盯向了他,显然都很意外,不是来看看的吗?怎么还拍上了。

    牧傲铁皱了眉头,大概猜到他是要买点修炼资源,可这钱算谁的?他伸一手扯住了庾庆的袖子,既是提醒,也是在要个交代。

    庾庆偏向他,嘀咕了一句,“笔墨纸砚要不了几个钱。”

    牧傲铁听懂了,我字这么值钱,你还怕少你的钱不成?于是松开了他袖子。

    一旁的胡茬男和红绡女也满是意外地打量他。

    厢房里的小师叔倒是微微一笑。

    相海花则有点看不懂的样子。

    “一亿四千九百五十五万,还有没有人加价?”

    就在庾庆准备再加价几轮时,现场却迟迟没有任何回应,率先举牌的那人见有人竞拍,显然是直接放弃了,主持人最后只能宣布花落庾庆手上。

    庾庆还是有些小高兴的,一下省了几十万来着。

    一旁的胡茬男倾向这边,笑道:“恭喜了。”

    “市面上的东西,不值一提,不值一提,占点小便宜而已。”庾庆很是谦虚客气的样子,他早就想搭讪对方了,此时见对方主动开了口,不由趁机问道:“听二位的谈吐很是不俗,对这里的拍品来历更是如数家珍,不知是何方神圣?”

    胡茬男呵呵道:“在下霍浪,琥珀海这边的‘靖远船行’正是由在下打理。”又指了一旁的红绡女,“这是我的随行,红姬。”

    红绡女已是略欠身致意。

    庾庆压根本没听说过,却是一脸久仰的样子,“原来是‘靖远船行’的掌事,那可是大买卖,失敬失敬。”

    自称霍浪的胡茬男摆手道:“哪有什么大买卖,只不过是捡点‘碧海船行’看不上的买卖混口饭吃而已。对了,还未请教兄台尊姓大名。”

    庾庆道:“在下庾庆。”

    “庾庆?”霍浪意外的顿了下,呵呵道:“听说最近名声大噪的那位探花郎,如今对外的称呼好像也是叫什么‘庾庆’,不会就是兄台你吧?”

    庾庆虽有心嘚瑟,但又搞不清对方底细,还是谦虚了一下道:“碰巧同名而已。”

    霍浪摇着折扇点了点头,恰好新的拍品又搬了上来开始竞价,主持人嚷嚷的声音再起,两人的客气也就到此为止了,不再说话,专心观看拍卖。

    整场拍卖持续了不到一个时辰就结束了,散场时,庾庆被拍卖场的人请了去结账,一个多亿就那样花了出去。

    知海阁里的各种玩乐不少,不仅仅是拍卖和赌场,荤的素的齐全的很,只要有钱。

    庾庆也想去见识一下,介于有人要刺杀他,大晚上的没好往那混乱地方去钻,加之急于体验一下广灵丹的效果。

    回了房间,榻上盘膝坐下后,拍来的银瓶里倒出了一个颗蜡丸,捏开,里面是一颗似乎银箔包裹的银闪闪丹丸,表面甚至有丹气氤氲,一看就是仙丹级别的玩意。

    他听用过广灵丹和仙桃的小师叔说过,说一颗广灵丹蕴含的灵气能顶一百颗左右的仙桃。

    也不知要服用多少颗广灵丹,才能将自己的修为推至上玄巅峰,才能让自己有机会去触摸高玄的门槛,一颗广灵丹就要三千万两,触摸高玄门槛的花费将是一个恐怖的数字,一般的宗门倾尽全力也未必能满足,由此可见,出现一个高玄有多不容易。

    再贵,他还是将手中的广灵丹给一口吞了下去。

    现在他那十八剑合一还把持不住,急需提升修为来掌控,那可是保命的本事,花大代价都是值得的。

    灵丹入腹,稍运功炼化,散发出的浓郁灵气便将他给滋润了一个舒坦,当即静心凝神炼化吸收……

    回到客房内的霍浪负手来回踱步。

    不知他在思考什么,红姬走到梳妆台前,边卸妆边说道:“我先沐浴。”

    霍浪却回头喊住,“沐浴不急,你先安排人去找那个‘五鼎山’的周少。”

    刚摘下一只耳环的红姬愣住,转身走了过来,奇怪道:“找他干嘛?”

    霍浪面对窗外,反问道:“你觉得那位探花郎今天去竞拍场是干嘛去的?”

    红姬想了想,“整体看来,大概是去看热闹的吧,看到了恰好想要的东西,就顺手拍了。”

    霍浪:“没错,本就是去看热闹的,为什么突然出手竞拍?就是因为那是他想要的,什么是他想要的?”

    红姬狐疑,“他拍的不就是广灵丹吗?”

    霍浪:“市面上缺广灵丹售卖吗?”

    红姬:“那倒不缺,明码标价的东西,只要有钱就能买到,这不是拍卖的要便宜一些么。”

    霍浪转过了身面对他,“细节就在这里,他对其它的东西都不感兴趣,只对便宜的广灵丹有兴趣,若是那位周少能提供大量的更便宜的广灵丹给他,你说他会不会心动?”

    红姬迟疑道:“看着像是个口子,但只怕未必吧。”

    霍浪:“既然可能是个口子,那不妨试试看,反正也不损失什么。确定那个周少在赌场输的很惨吗?”

    “据说确实输红了眼,以他五鼎山少掌门的身份,不到一定地步,是舍不下脸面打折卖丹药的。”

    “这就是咱们利用的机会。岛上是不好对探花郎动手的,相罗策的耳目太多,很容易被发现,一旦被发现,咱们会死的很惨,让那位周少试试看,只要探花郎愿意上钩,让那位周少把他给诱到海上去。”

    “这,一旦事发,周少肯定会察觉到自己是被利用了。”

    “他在赌场玩成这样,还有脸活着回去吗?要我说,还是以死谢罪的比较好。”

    “对他下手合适吗?五鼎山的势力非同小可。”

    “可以是赌过了头,无颜回去,想不通就自尽了,也可以是跟探花郎发生了冲突而亡,总之死法可以有很多。只要是探花郎死了,五鼎山一旦查出跟他们的少掌门有关,你觉得五鼎山还敢往下查吗?那位探花郎的背景更不简单,只怕五鼎山想撇清关系都来不及。何况上面已经接了单,由不得我们回避,不做也不行,你应该明白,咱们这一行上了道是没有回头路的。”

    “唉。”红姬一声叹,“我只是不明白,这种不好碰的单,上面为何要接。”

    “这不是我们操心的,我们只需不动声色的把事做漂亮了,要做的悄无声息,了无痕迹。”

    红姬把摘下的耳环又戴了回去……

    房间出来的虫儿轻轻把门关上了,以尽量不打扰屋里人的方式离开了客房,庾庆在静心修炼,也用不着他伺候了。

    也并非悄悄离去,是跟牧傲铁打了招呼的,说是既然来了这里,又花了这么多钱,不能白来,想在这知海阁到处转转。

    考虑到在知海阁内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牧傲铁只是叮嘱了两句,让他小心,不要跑远了,不要离开知海阁。

    他也没打算离开知海阁,一个人在阁内兜兜转转,转到了一个角落,选了一个朝向的窗户,看着远处主岛上的灯火阑珊处,静静凝望了许久,也不知想起了什么,眼眶红了,眼里浮现出了泪光。

    突然,一阵轻微的脚步声从后方传来,他猛然回头看去,只见一人不疾不徐地从楼道楼梯上走了下来。

    一开始,看到来人,他还以为自己看错了,抹了把泪,瞪大了眼睛细看了看走来的俊逸男人,面熟的很,忍不住失声道:“师父?”

    来者不是别人,正是小师叔周新元。

    小师叔竖指唇边,示意不要那么大声,走到了他身边打量着窗外,问:“看什么呢?”

    虫儿连连摇头,“没看什么,就随便看看。师父,你怎么来了?”

    更疑惑的是,来了也就罢了,是怎么知道他在这的?

    小师叔没回答,反而偏头盯着他眼睛问道:“你哭了?”

    虫儿慌忙摇头,“没有,海风吹了点灰尘到眼里。”

    继而眨着明亮眼睛,露出梨涡浅笑般的微笑,一副我没事的样子。

    小师叔微微点头,又看向了窗外夜色,叹了声,“虫儿,若有什么事的话,一定要告诉师父,不管多大的问题,师父都会想办法帮你解决的,你不是孤零零一个人,我们都是你的家人,都会帮你的,明白吗?”

    虫儿眼神里略有慌乱,但还是摇头道:“师父,我好好的,真没事。”

    “好吧,没事就好,我这里倒是有点事要交代你去做……”

    与此同时的知海阁一楼大堂内,南竹正在与大堂伙计交流,比划着庾庆等人的样貌,打听有没有来过这里。

    别说大堂伙计没见到,就算知道也不会泄露客人的隐私。

    最终,在一楼到处转了一圈的南竹见这里的消费太高了,只能是一无所获地甩袖而去。

    到了外面,面朝大海,他也是一阵无奈叹气,这种找法,他自己都不知道要找到什么时候才能找到,关键在于他又不好大肆宣扬他要找的人就是大名鼎鼎的探花郎。

    既然这里没人知道庾庆等人已经来了,他自然是不好宣扬的。

    知海阁他是舍不得入住的,目光到处扫了扫,正愁今晚该在哪落脚时,目光忽落在了码头上的一排海船上,船上插的绣金纹旗帜正是碧海船行的旗帜,他想到了老熟人右绫罗,也想到了这里正是碧海船行的地盘。

    他立刻快步走了过去,想请碧海船行帮忙找找,然没走出几步又停步摇了摇头,最终还是转变了方向而去。

    身份暴露的亏又不是没吃过,再不济,多少也长了点教训,让碧海船行知道老十五来了,也等于是公开暴露了老十五他们的行踪。

    回头看了看高耸的知海阁,他又换地方流浪去了……

    琥珀海最大的主岛中央,也是地势最高的坡地上,被一片林木和宫墙圈护着,此地的灯火没外面街市上的通亮,也没街市上的喧嚣,安静。

    此地正是曾经的女儿国的宫城,海都。

    相海花乘飞骑从天而降,直接降落在了宫城内,守卫见到是她,又迅速隐去。

    她在这里没什么顾忌,直接闯进了一栋灯火通明的屋宇内。

    一个跟她面目长的略有相似的清瘦老头,正在一尊比人还高的血红珊瑚边,掐着胡须绕圈溜达,偶尔比划一下,似乎要做什么改造。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她的父亲相罗策。

    “爹,大晚上的突然招我过来干嘛?”相海花的语气里有点不爽,正跟男人黏腻着呢,突然被打扰,心情能好才怪。

    相罗策盯着珊瑚哼了声,“看来那小白脸还挺合你意的。”

    相海花目光闪了闪,就知道这事瞒不过自己父亲,当即警告道:“我自己的事自有分寸,你别乱来。”

    掐着胡子昂头看珊瑚的相罗策,貌似自言自语道:“你又不是小孩,也不是什么黄花大闺女,我才懒得管你那些个男欢女爱的事,你自己乐意就行,不过有些事还是要提醒你,长的好看的男人都不靠谱,你知道他的底细吗?”

    相海花:“大晚上喊我来,就为了说这个?”

    相罗策朝里间案上抬了抬下巴,“自己看吧。”

    相海花不明所以,不过还是走了过去,走近后看到案上摆了两张纸,拿起一看,渐渐板起了脸,上面正是现在跟她欢好的那个男人的底细。

    相罗策阴阳怪气的声音也响了起来,“白沧水,看看吧,找的都是有钱的女人,有据可查的就有好几个,一个靠脸到处吃软饭的东西,胆子倒是不小,居然敢把主意打到我女儿头上。”

    相海花深吸了口气,闷声道:“他并没有图我什么,甚至还主动为我破费了。”

    相罗策立马回头看来,“将欲取之,必先予之,这点道理还要我教你吗?你昏了头吧?”

    相海花扔了纸张,转身就走,“我说了我自有分寸,没别的事,我先回了。”

    “站住!”相罗策一声轻喝,她还是停下了,背对着。

    相罗策负手走到了她的身边,轻声道:“朝阳公主已经乔装入住了知海阁,有些事需要你策应。”

    相海花一愣,转身看向他,“朝阳公主?策应?什么事?”

    相罗策面无表情道:“冲探花郎来的,她对探花郎有意,探花郎却未必有意,所以需要有人撮合,不管能不能两情相悦,他们两个在琥珀海只能有一个结果,生米煮成熟饭!”

第九八三章 又来那套

    对殷国公主搞这事?而且还是皇后亲出的公主!

    相海花有点震惊了,问:“是皇后娘娘的授意吗?”

    相罗策:“为了便于撮合,朝阳公主身边的一些人,已被人暗中调整过了。”

    这答非所问的回答,令相海花疑惑,“什么意思?”

    相罗策:“她身边见过探花郎的人恰好有别的需要不能跟来,也就是说,这次跟她来的人,都是没有见过探花郎的人。”

    闻听此言,相海花略张着嘴巴,惊了,也明白了,这不是皇后娘娘的示意,这事皇后娘娘根本就不知道,这是在背着皇后娘娘搞事,而且搞的还是皇后娘娘的亲生女儿。

    一想到皇后娘娘的实力还有其背景,她有些不寒而栗,“爹,你知不知道你在干什么?娘娘一怒,连地师也要退避三舍,何况这事根本没办法瞒住娘娘,什么人接触了公主,公主身边的人肯定是要向娘娘那边禀报的,娘娘一核实自然就会知道…”

    相罗策摆手打断,“就算公主身边的人如实禀报了,娘娘那边也看不到真实消息。”

    相海花错愕道:“为什么?”

    相罗策:“还能为什么?消息就算能到京城,也会有人截下做手脚,她是看不到真实情况的。”

    “在京城做皇后娘娘的手脚…”相海花倒吸一口凉气,意识到了京城那边也有非同一般的人在动作,否则很难摆布到皇后燕衣的身边,再想到父亲身后的人是谁,不由问道:“是端亲王的授意吗?”

    相罗策神情凝重地教导:“你以为这事仅仅靠端亲王的授意就能做到?你以为有皇后坐镇的皇宫大内是端亲王能把手伸进去的?你以为殷国和锦国愿意看到地师和地母和好?你以为千流山那些个愿意看到他们重归于好联手面世?

    朝阳公主已经快成了老姑娘,至今未嫁,你以为凭她的条件是嫁不出去还是找不到如意郎君?

    燕衣就这么一个未嫁的女儿,有人不希望她这个女儿嫁给别人,要的就是她抢地母徒弟的丈夫,需知地母本人就有过类似的恨,如今又要在她徒弟身上重演,事后必视为奇耻大辱,此恨怕是永世无解了。

    他们师兄妹的恩怨至今难消不是没原因的,有许多人在背后推波助澜,这不是他们修为高就能防得住的,也正因为他们修为高,才有人要搞他们,只要有机会就会让他们加深矛盾,永远不会让他们和好。

    我在端亲王麾下,也不是第一次参与类似的事。”

    此番指点,也算是剖心置腹,也只有对自己的女儿才讲的出,也确实是为了让女儿清楚事态情况,知道事情的轻重,下手时才有分寸。

    “……”

    相海花再次惊呆了,没想到上面那些人背地里居然在搞这样的事,吃惊之余又开始忐忑了,“爹,这事最终还是会被皇后知晓的,事后必然会知道你参与到了其中,届时岂能放过你?惹怒了地师,后果不堪设想,他对你是不会手下留情的。”

    相罗策倒是一副见惯了风浪的样子,颇为澹定,“事情成了便不会有什么事。只要朝阳公主和探花郎生米煮成了熟饭,两人睡在一起的消息传了出去,便由不得探花郎不娶,也由不得皇后不将女儿下嫁,事成了自然会有人保我,会让我顺势转为两人的媒人,大喜的事,再恼我也没有杀媒人的道理。”

    相海花还是担心,“万一事败呢?”

    相罗策捋须走回了那尊高大的珊瑚前,“没有那么多万一。海花,爹能走到今天,是端亲王在背后支持的结果,这背后我也为之做了太多见不得光的事,有些事,随便拎出一件,都够我死无葬身之地的,我有太多的把柄在他手上,他能把我放在这里,敢用我,我便没得选择,懂吗?”

    相海花走到了父亲的身后,默默低下了头,算是清楚了父亲大晚上召自己来的真正原因,跟个把男人黏腻的事跟这比起来根本就不算什么事。

    “现在最大的问题是大业司那边,我这里和京城那边能截下皇后的来往消息,却不能在大业司的来往消息上做手脚,地师一旦发现必然要插手干预。所以这事要快,要在大业司反应过来之前促成,为此可以不惜代价,必要时可以联系锦国和千流山那边,他们应该会全力配合……”

    天亮了,海上日出,灿烂辉煌。

    盘膝打坐中的庾庆也缓缓收功醒了过来,面色莹润,神清气爽,一颗广灵丹给精气神带来了非常不错的滋养,修为上的长进也能明显感觉到。

    他赤足下榻,推开了窗,旭日阳光扑面,海鸟翱翔,波光粼粼的海面船帆争渡,让人感觉到在天地间为人也是件心旷神怡的事。

    推窗的动静也惊动了外面静候的人,虫儿敲门的声音响起,“公子。”

    “进来。”庾庆喊了声。

    门开,进来的不止虫儿,牧傲铁也跟了进来。

    虫儿第一时间收拾榻上的褶皱,拉整抚平,庾庆昨晚也没折腾什么,他三两下就搞定了,然后凑到了庾庆跟前,并没有提及小师叔已来的意思。

    见庾庆面对阳光在思索什么,抱臂靠墙等了一阵的牧傲铁终于忍不住道:“安邑那边已经过来敲了趟门,问你今天有没有什么吩咐。”

    他其实也想问今天要搞哪一出。

    而庾庆正在考虑这事,稍后转身,盯着牧傲铁道:“想接触相罗策的女儿,最好的办法…老九,还记得对连鱼的美男计吗?我觉得这依然是上策,可以在相海花的身上试试,只要搞定了这女人,在琥珀海办什么都方便。”

    又来那套?牧傲铁一听这个,脸色瞬间沉了下来,“要试你去试,我不试,再说了,我也不是什么美男。”

    “喏,这有一个。”庾庆朝虫儿努了努嘴。

    牧傲铁一愣,扭头盯向了虫儿,这么一打量,也是眼睛一亮,想当初虫儿不就轻易搞定了凤藏山的女儿阿环。

    也想起了当时的老十五是反对这样干的。

    由此也算是看出来了,老十五这个掌门的门派底线是随时可以上下浮动的,所谓的美男计,就看他自己需不需要。

    不过想到是要救老七的性命,还有他们自己的性命,也就点了点头,“是可以试试。”

    “……”虫儿啊着嘴无声,大概意识到了什么,在那连连摇头,表示反对。

    庾庆立刻好心劝慰道:“虫儿,你别得瑟,人家还未必看得上你,所以呀,为了稳妥起见,咱们三个一起上,看她喜欢哪一款的,她喜欢谁,谁就负责搞定她。”又扭头看向牧傲铁,“老九,你觉得如何?”

    牧傲铁第一感是老十五为了说服虫儿的说辞而已,其次也觉得有虫儿这俊俏小白脸在,对上那女人肯定也没自己什么事,当即点头应下,“我觉得可以。”

    话虽这样说,心里多少感觉有些古怪,为了个女人,一个门派三个人上,未免有些荒唐。

    庾庆立刻对虫儿乐呵呵道:“虫儿,我们两个都赞成,你不会反对吧?”

    他目光在两人身上瞄,一个身强体壮、高大威武,一个俊俏惹人爱,那女人挑也是挑他们两人中的一个,自己这不上不下的应该是轮不上的。

    在他看来,依虫儿软弱的性格,逼迫之下必然会答应无疑。

    谁知虫儿却并未急着答应,反问了一句,“公子,接触相海花是为了通过她接触那些幸存的琥珀女打探消息吗?”

    庾庆耸肩摊手,“不然呢?”

    虫儿弱弱道:“白天,不是可以花钱进琥珀女的圈禁地参观吗?”

    庾庆翻白眼道:“有规矩你又不是不知道,只能女人进去。”他回头看向倚靠在门口的百里心,“随便进去一个人参观,又岂能随意打探那些个事,这事还是要搞定相海花。”

    虫儿忽然鼓起勇气道:“公子,我可以想办法混进去。”

    “你混进去?”庾庆错愕,反问:“你一个男人怎么混进去?”

    虫儿:“我可以假扮女人混进去。”

    “……”两位师兄一起傻眼,门口的百里心也是一脸讶异。

    先不管虫儿是否勇气可嘉,庾庆的第一感觉就是不对劲,很是疑惑,发现虫儿这厮今天好像有些不正常,狐疑道:“你扮女人进去有什么用,论办事能力,你还不如百里,让你假冒女人的话,还不如让百里这个真女人进去。”

    虫儿振振有词道:“可女人喜欢男人呐,我觉得对相海花用美男计,还不如对那些琥珀女用合适,我未必合相海花的胃口,可幸存的琥珀女不止一人,总会有一个看我顺眼的吧?

    何况,何况,对相海花用了美男计的话,之后脱身是个大问题,对那些琥珀女则没有这方面的担忧,她们也不敢暴露这事。公子,你说我说的对不对?”

    说完后,眼神还有些弱弱躲闪。

    什么?什么?什么?

    庾庆、牧傲铁、百里心皆满脸的精彩,一个个惊若天人,今天这条理分明的输出,简直跟以前的虫儿判若两人。

    三人反复将他上下打量,差点怀疑是不是有人假冒的。

    先不管虫儿讲的有没有道理,这主动请缨,再男扮女装,然后混入海都接触琥珀女,最后施展美男计,这么复杂的事情,虫儿居然主动表示要一个人搞定,简直是不可思议。

    庾庆又抬手抠向了嘴角的小胡子,上下审视着虫儿,目露极度怀疑,“虫儿,你来了琥珀海后,确实很不对劲,你老实告诉我,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虫儿拨浪鼓似地摇头,并给出了交代,“出门前师父有交代,让我要凡事多动脑子,要多历练,要多为你们分担。公子,是不是我想的太多了?”

第九八四章 缘分

    岂止是想太多了,对庾庆等人来说,这厮的变化简直大的离谱,哪是什么想太多,都已经开始出主意做主了。

    倒也不是觉得虫儿这办法有什么太大问题,问题在于虫儿这个人,还是那句话,来了琥珀海后的虫儿有些不正常。

    再则,庾庆感觉有点冒犯了自己的掌门权威,什么时候论到这毛都没长齐的家伙教自己做事了?

    以前他嫌别人看自己嘴上没毛太年轻,如今论到他嫌别人了。

    故而婉拒道:“虫儿,你去海都那边不合适,万一被发现了怎么办?我们都没办法进去搭把手,这知海阁内就不一样了,有什么事随时可以商量。”

    谁知虫儿坚决反对,“招惹了相海花很难脱身,为了大家的安全,我不能答应。”

    庾庆当即两眼一瞪,两手袖子一撸,“敢跟我唱反调,你男扮女装就是坏人家规矩,那是在冒险懂不懂?”

    虫儿吃错了药般,脸上神色明显心虚的不行,却依然嘴硬道:“坏了那边规矩只是我一人出事,惹了相海花,我们都跑不了,我不去。”

    庾庆直接上手揪了他的耳朵,“反了你了,你去不去?”

    虫儿痛的呲牙咧嘴,语气也怂了,“我不能去…如果可以直接接触到琥珀女,又何必再去惹相海花。公子,你先让我试试行不行,如果不行,再换你的办法行不行?”说着还怪可怜的样子看向牧傲铁,明显在向九师兄求助。

    牧傲铁还算是体恤这个勤快小师弟的,也看不惯庾庆蛮横霸道不讲理的样子,当即帮腔道:“老十五,他难得积极,就让他试试吧,就当是长点历练,不行再说。”

    庾庆瞪他,“男扮女装,开什么玩笑,你觉得这能行得通吗?你以为这是小孩子过家家玩呢。”

    牧傲铁眉头略皱,想想也是,男扮女装怎么可能混得过去,当人家傻么?

    谁知虫儿立道:“我先扮给你们看看,如果你们觉得能混得过去,我再去试试行不行?”

    室内瞬间一静,庾庆、牧傲铁还有门框边倚靠的百里心,皆怔怔盯着他,一个个的目光异动,都意识到了虫儿“貌美”的一面。

    庾庆的手也松开了他的耳朵,上下瞅了瞅他,竟很好说话的嗯了声,“行,那你就先扮来看看吧。”

    其实并非是被说服答应了,而是起了猎奇之心,纯粹想看看虫儿装扮女人的样子,这乐趣可是少有的,平常估计逼都逼不到虫儿这样干吧。

    百里心:“我的衣裳,他体格穿着可能不太合身,凑合一下也行。”

    揉着耳朵的虫儿低声道:“我有钱。”

    他上次分到了十万两,言下之意是我自己会买。

    庾庆乐呵了起来,只要不花他的钱就行,当即应下,“行,那就顺便去街上逛逛吧,需要什么你自己买。”

    他刚走出房间门,虫儿又追了出来,“公子,还有件事,我昨晚出去逛时无意中发现了一件事,不知道会不会有什么问题。”

    庾庆一怔,回头看向牧傲铁,目露询问。

    牧傲铁微微点头,表示虫儿昨晚确实出去逛过,他同意了的。

    庾庆这才问道:“你无意中能发现什么事?”

    虫儿:“我昨晚在知海阁内到处逛着,逛到了一个僻静角落看外面的夜景时,无意中遇到了拍卖场的那个霍浪和红姬,他们躲在角落里秘密商议着什么,霍浪说什么他喜欢便宜的广灵丹,说什么在岛上不方便动手,要把人给诱到海上去,说那个什么五鼎山的周少已经输红了眼,很好利用,让红姬安排人去联系那个周少。他们谈完这些就走了,我想来想去觉得不对劲,公子昨天也拍了广灵丹,不知道他说的那个喜欢广灵丹的人是不是公子您。”

    庾庆听后沉声道:“你确定你没听错?”

    虫儿迟疑道:“大概就这么个意思,不能确定说的是谁,只是想起公子您也买了广灵丹,提醒一下。”

    屋内陷入了安静,庾庆神情变幻莫测了好一阵,然后回头看向了牧傲铁和百里心,见二人面色也很凝重,不由徐徐道:“莫非那个霍浪昨晚出现在我身边并非偶然?”

    离开幽角埠,知道是来这里之前,他就知道自己的身份是难以保密的,遇上别有用心的他也不会太奇怪。

    百里心颔首道:“靖远船行的霍浪和红姬,我让那边查一下。”

    庾庆知道她说的是其背后的势力,也不知目前该如何跟这位的背后势力决断,对方知道的太多了,一丝隐忧暗藏心中,暂未多说什么,“走吧,先陪虫儿买了衣服再说。”

    一行刚出门,便撞见了守在外面的安邑和苏秋子,很显然,两人一直在外面等着。

    确定是要出行后,苏秋子迅速去喊了同伙一起陪同,近十人再次陪护在旁。

    他们住的房间不是高档的那种,前往绳梯的路途较绕,就在他们快要到绳梯的时候,前方一个房间的门开了,门口本就有几个护卫状态的人守着,见到门开,当即将过道给拦断了,拦住了庾庆等人,让他们暂缓通过。

    庾庆等人虽有不满,但看对方这明里暗里护卫的阵势,知道可能也不是一般人,为点小事闹出不明状况的事没必要,遂耐了心稍等。

    那屋内先出来了一个衣着华丽的妇人,相貌平庸,不是别人,正是相海花,不过庾庆等人并不认识,也没见过。

    相海花在门口恭候状,里面紧跟着出来了一个面容清丽的清瘦男子,一身白衣,手摇折扇,故作潇洒的模样。

    问题是这男子只要不瞎的都会下意识看向他的胸部,隆起来的,不傻的都能看出是女扮男装,本人却一副傲娇而不自知的模样,抬头挺胸,有那么点无视他人看法的意思。

    这哪是什么乔转打扮,分明是让自己显得更加引人注意。

    这都没什么,关键是庾庆和牧傲铁都面有疑色,都感觉这女人有点眼熟,却都一时间想不起在哪见过。

    女扮男装的不止着女人一个,后面又跟出了两个,则明显是随侍。

    白衣折扇的伪男子的目光也只是淡淡从庾庆等人脸上扫了一下,便在众人簇拥下向绳梯那边去了。

    然并未走出几步,伪男子突然顿步,猛回头,并踮起脚尖往回看,后又赶紧左右拨开挡着视线的随从,终于再次同庾庆等人的目光对视在了一起。

    反复确认了庾庆容貌后,伪男子手中折扇啪声敲在掌心,呀了一声,竟带着几许欢快的样子蹦蹦跳跳到了庾庆跟前,满脸欣喜道:“张之辰,你怎么在这?”

    “呃…”庾庆凝噎,能一口叫出自己用过的化名,那看来真是熟人,再看看对方那迅速过来警惕的护卫,试着问道:“恕在下眼拙,尊驾是?”

    伪男子立马捋着衣裳挺起了饱满的胸部,努力彰显出了自己的女性特征,“假男人,女的,我是女的,朝阳大会,我们见过的,我还特意去你住的院子里去看过你的。”

    一旁的相海花瞅着她挺胸的样子,忍不住小汗一把,发现这位,说的好听点是无视世俗规矩,不受礼教束缚,说的难听点就是有够虎的。

    虫儿对这女人直接对自家公子亮胸的动作略皱眉,目光狐疑着在两人脸上扫来扫去,有点怀疑两人之间的关系。

    庾庆略怔,脑海里猛然闪过了什么,终于想起了对方是谁,指着她,“你,你,你是朝阳…”

    牧傲铁也瞬间想起了这女人是谁,殷国的朝阳公主!

    没错,他也认识,当初朝阳大会期间,他和南竹去探望庾庆时,刚好撞见了这位公主去找庾庆。

    “嘘…”朝阳公主用扇子碰了碰自己的红唇,旋即两眼笑成了弯月,露出一口贝齿嘿嘿道:“微服私访,微服私访,张兄,唤我李兄便可。”

    提醒对方自己不想暴露身份,声音却明显是个母的。

    庾庆和牧傲铁相视一眼后,支支吾吾点了点头,“李兄。”

    朝阳公主爽朗道:“张兄冠绝群雄的情形,至今历历在目,我一直托人打听你的下落,大会后你却来了个销声匿迹,没想到在这遇见了,真是缘分呐。”

    销声匿迹?没有吧?庾庆有点愣神,以对方的身份,自己的下落很难找到吗?忽意识到了对方还不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

    相海花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有人对这位公主封锁了相关消息,遂在旁出声道:“李公子,这是遇上旧识了,何不介绍给我认识认识。”

    朝阳公主笑道:“他低调的很,怕是未必愿意让人知道他是谁,看他自己愿不愿意告诉你咯。”转而却为庾庆介绍起了这个女人,“相海花,知海阁的老板娘,住店可以让她打折。”

    “……”

    庾庆等人齐愣住,没想到眼前这其貌不扬的女人就是相罗策的女儿,此地的主人,更没想到会是以这种方式相识。

    转念一想,又觉得理所当然,朝阳公主来了这里,相海花陪在身边很正常。

    庾庆各种念头在脑海里一转,知道自己一直找不到的合适机会来了,当即拱手笑道:“失敬失敬,原来是老板娘,有幸相逢,在下庾庆。”

    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在这里入住登记的名字就是庾庆,隐瞒也没啥必要。

    “久仰久仰。”相海花貌似应付着客气了一声,然后便挽了朝阳公主的胳膊,示意借一步说话,朝阳公主虽有些不愿意,但还是跟了她去。

    也没去别的地方,回了刚才出来的房间。

    “老板娘,干什么呀。”朝阳公主有所不满,她还想跟庾庆叙旧呢。

    相海花将她拉到了窗边,郑重问道:“公主,我观你的样子,似乎还不知道刚才那人的真实身份吧?”

    李朝阳自信道:“我知道呀,他不是什么庾庆,他其实就是当初朝阳大会第一名的那个张之辰。”

    相海花叹道:“我知道他是张之辰,那只是他的另一重身份而已。”

    李朝阳讶异,“他还有别的什么身份不成?”

    相海花挥手指了下四周,“这是哪里,这琥珀海是我相氏的地盘,住进了这里的人,我这里岂能没有点关注。公主,这人可不简单,他的真实身份可比那个张之辰出名多了,他不是别人,正是那位大名鼎鼎的探花郎。”

    李朝阳先是茫然,旋即渐渐瞪大了双眼,失声惊呼道:“什么,探花郎,是那个天下第一才子的探花郎吗?”

    相海花抓了她的手,轻轻拍抚着,“公主聪明,一点都没错,就是最近名震修行界,只一剑便平了三仙堡的那个探花郎,这人可不得了,文武双绝,世所罕见,真正的人中龙凤,真正的天之骄子啊!”

第九八五章 来者不善

    李朝阳难以置信,似喃喃自语,“探花郎就是朝阳大会第一名的张之辰…”

    外人是难以体会这个消息所给她带来的震撼的。

    早年探花郎名声鹊起,摔冠而去时,殷国皇宫内就有人将探花郎给形容的让她心潮澎湃,她就立志要嫁探花郎,只是后来探花郎神龙见首不见尾,她无缘一见,一直引以为憾。

    加之母亲的劝说,她想想也是,归根结底,这还是修行者的天下,再有才华也是次一级的存在,就连探花郎自己也要弃文从武。恰逢朝阳大会,母亲说这契合她的名字,说那里可能找到她的姻缘,果然,那个张之辰入了她的眼缘。

    奈何那个张之辰之后也消失的音讯全无,她有意也不行。

    此时此刻才发现,她立志要嫁的探花郎,和那个朝阳大会确认的姻缘,居然是同一人,心潮之澎湃简直难以形容,原来她的缘分从头到尾都是同一人,竟然这么巧,这不是上天注定的缘分是什么?

    在待嫁女人中,她的年纪真的很大了。

    相海花:“是啊,就是他,我怎敢欺骗公主,难道公主没听说过如今的探花郎已经化名成了庾庆吗?”

    李朝阳茫然,她还真不知道这事,又问:“你刚才说的什么剑平三仙堡是怎么回事?”

    “你连这个都不知道?”相海花错愕,是真没想到对方连这个都没听说,感觉有些不太可能,旋即意识到可能有人对这女人封锁了相关消息,当即把探花郎剑平三仙堡的经过大概讲了下。

    “已经突破到了上玄境界…”李朝阳两眼渐渐放光,突然扭头就走,显然是要去跟那位探花郎好好交流交流。

    相海花忽一个闪身,拦住了她,问:“公主要干什么?”

    李朝阳毫不掩饰自己的觊觎之心,“这个探花郎也该名花有主了,我让他洗干净了等着做本宫的驸马。”

    “啊…”相海花差点被她这话给噎死,本是想提醒她不要对身边人泄露探花郎的身份,谁知这位这么直接的,发现自己准备的一堆弯弯绕好像有点多余,省事的有点不敢相信,甚至感觉有点儿戏,“让探花郎做你的驸马?”

    见她如此惊讶,李朝阳会心一笑,“我这里不讲究什么门当户对,只要我乐意就行,大可以让他放宽心。”

    这都什么跟什么?相海花的脑子一时间有点跟不上她的趟,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敢情这位觉得堂堂探花郎做驸马是高攀了她。

    转念一想,也是,什么探花郎,什么天下第一才子,什么文武双绝,在这位的家世背景面前,都得逊色三分。

    人家的爹是殷国皇帝,世间最顶尖几人之一的地师是她娘的师兄,探花郎在她面前确实没啥门当户对的资格,确实是高攀了。

    事实是这样没错,可问题是,许多事情不是所谓的事实就能搞定的,真要那样的话,她也不敢在这里搞鬼。

    所以她还是提醒道:“公主,高门大户还有权势富贵这东西,恐怕探花郎不会感兴趣,锦国皇帝眼皮子底下他尚能摔冠而去,地母的徒弟又如何?公主,万一探花郎不愿做你的驸马怎么办?”

    “这…”李朝阳沉吟了一阵,拿地母徒弟一对比,她就有轻重概念了,微微点头,“这确实是个问题,哎呀,那怎么办,总不能强迫吧?我也不太会讨人欢心呐。”她有点犯愁地转圈圈思索,确实没想过人家会拒绝她这个问题。

    相海花又试着问道:“敢问公主,你喜欢探花郎吗?”

    李朝阳翻了个白眼,“不喜欢能让他做驸马?”

    相海花又问:“皇后娘娘知道你喜欢探花郎吗?”

    李朝阳点头,“知道的,只是这位探花郎向来神龙见首不见尾,一直找不到而已。”

    “找不到?不会吧,他一直在幽角埠的桃花居,修行界人尽皆知,连我都知道,以皇后娘娘的耳目聪明怎么可能不知道。公主,不会是娘娘不希望你嫁给探花郎吧?”

    李朝阳也不是傻子,陷入了沉默。

    相海花继续敲边鼓道:“如果娘娘不愿意,探花郎也不愿意的话,只怕公主一厢情愿是不行的,除非…”

    李朝阳抬眼,追问:“除非怎样?”

    相海花立刻凑到她耳边,小声嘀咕了几句。

    李朝阳脸颊略显羞红,有些忐忑道:“这样能行吗?”

    “是有点太儿戏了,若是让皇后娘娘知道是我出的主意,岂能饶过我,算了,依我看,这事还是算了吧。”相海花挥了挥手,就此作罢的样子,转身欲走。

    “别呀。”李朝阳赶紧拉住了她,“就这么定了,放心,这事我不会抖出你来。其他男人根本配不上我,探花郎舍我其谁,这男人我要定了,让天下女人羡慕去吧。相海花,这事你必须帮我。”

    相海花一副为难的样子,心里却在嘀咕,费尽心思的准备,没想到这么简单,简单到感觉有些草率。

    在对方的反复央求下,她最终只能是一副勉为其难的样子答应了下来,“行吧,不过有些事情你要注意,不要让你身边人知道他就是探花郎,不然定会告知你母亲。还有这事怕是得尽快才行,不然怕是瞒不过大业司那边,大业司一旦反应过来了,皇后娘娘那边也就瞒不住了。”

    “都是高见,都依你……”

    两人嘀嘀咕咕密谋了一阵后,才从屋里再次出来。

    庾庆等人也没走,庾庆看到了解决需求的机会,也不想走,硬是耗到了她们出来。

    只不过感觉有些不对,感觉那位朝阳公主看自己的眼神似乎有些怪怪的。

    不过并不重要,他正上赶着巴结的时候,满脸殷勤笑意的候着。

    相海花在旁含笑旁观着。

    李朝阳凑上来便问:“庾兄,你们这是要去哪呢?”

    一句话问到了点上,庾庆正琢磨该怎么切入,没想到对方主动给了切入点,当即笑道:“没确定,想去的地方这里也不让去,也只能是随便逛逛。”

    一听这话,牧傲铁等人立马知道了老十五在打什么主意。

    果然,李朝阳一脸好奇地接话了,“这里有什么地方是想去不让去的?”

    同时还看了看相海花,她明显也是个好奇心重的人,喜欢新鲜。

    相海花略感不解,不知道庾庆想去哪。

    庾庆已经解释道:“听说海都那边有一群琥珀女,久仰大名,想去见识一下,奈何有规矩,只能女人去,男人不能去。”

    “琥珀女,听说过,不就是皇叔清剿后的一群余孽么,有什么好看的?”李朝阳说着又看向了相海花,问:“那个地方男人不能去吗?”

    倒也没有说我就要去之类的话,有些规矩方面的教养她还是有的,知道自己哪怕是公主也得遵守。

    听到“清剿余孽”字眼,虫儿脑袋低了低。

    百里心则对“皇叔”字眼敏感了一下。

    相海花也没想到庾庆想去的是那地方,当即回道:“是有这个规矩,不过规矩也是用来约束外人的,李兄自然不是外人,李兄…”她看了眼庾庆,“和庾兄若是想去看看,我可以交代人去那边安排一下。”

    李朝阳对此没什么意外,立刻问庾庆,“庾兄是想去看看吗?”

    庾庆已是心中一喜,当即点头,“那就沾李兄的光去开开眼界。”

    李朝阳的眼睛又笑成了弯月,很自然地对相海花道:“安排吧。”

    相海花点头应下,带了他们一起下楼,随行之人太多,分了几个绳梯。

    途中,庾庆对虫儿使了个眼色,显然在说,这才叫省事,不用你男扮女装冒险。

    一行到了楼下,刚从绳梯出来,便见一轻衫薄衣、气色不佳、眼睛圆又大的清瘦男人凑了过来,人还没靠近,便被李朝阳的护卫给拦住了,将其训斥并驱赶。

    那人却朝庾庆喊话,“可是庾庆庾兄?”

    众人看向庾庆,庾庆自己也是一怔,反复打量对方,从穿着和气质上来看,有贵气,不像是普通人,奈何连一点眼熟的感觉都没有,应该是不认识的,当即上前回话,“正是,在下眼拙,阁下是?”

    那人拱手道:“在下五鼎山周赦灵,五鼎山掌门正是家父。”

    此话一出,庾庆心中突噜一下,立刻和虫儿相视了一眼,又与牧傲铁的眼神碰了一下。

    “久仰久仰,不知有何指教?”庾庆客气了一句。

    周赦灵看了看眼前一群人,似乎有些为难,“庾兄,能不能借一步说话?”

    庾庆一边眉头略挑,已怀疑对方来者不善,不过在这知海阁内,倒也不担心对方乱来,何况他现在对自己的实力还是有信心的,也想看看对方要玩什么花样,当即对相海花和李朝阳等人点头抱歉一声,离群,跟了周赦灵去。

    牧傲铁、虫儿和百里心则不远不近地

    跟上了。

    远处角落里,一扇屏风网格后面窥视的霍浪轻轻嘀咕了一声,“那厮怎么跟相海花混到了一块?”

    一旁的红姬亦疑惑道:“那女扮男装的,相海花对其似乎很恭敬,不知是什么人。”

    到了僻静处的庾庆见周赦灵还想再往偏僻地方走,危险意识令他停步了,“周兄,差不多了,有什么话在这说吧。”

    周赦灵四处看了看,只好回头,靠近了低声问:“昨晚拍卖场有五枚广灵丹,是庾兄拍走的吧?”

    庾庆脑子里快速思索应对之余,颔首道:“没错,有什么问题吗?”

    “那五枚广灵丹是我出手的。”

    “哦,那又怎样?”

    “庾兄还想要吗?我这里还有。”

    “这东西,自然是多多益善,只是拿哪卖不是卖,不知周兄找我是什么意思?”

    “这灵丹的价钱摆在这里,也不是谁想用就能用得起的,再拿出来拍卖的话,量大了搞大了动静,我也会有难处。是这样的,庾兄如果还想要的话,量大的话,我给你的价钱可以再便宜一些,绝对比市价优惠很多。”

    庾庆目光闪烁了一阵,忽道:“你说你是五鼎山的少掌门,我就能信你吗?”

    周赦灵道:“这个简单,五鼎山在这里就有铺子在经营,你可以去查证。”

    庾庆:“谁知是不是事先安排好了的,咱们都实在点,虚的不要,你先拿出一百枚广灵丹给我看看再说。”

第九八六章 不杀都不行

    “一百枚广灵丹?”周赦灵惊了。

    庾庆点头,表示对方没听错。

    周赦灵想问问他是不是疯了,不过最终还是忍住了,问:“庾兄,你知不知道一百枚广灵丹是多少钱?”

    庾庆算都不算,随口道:“市价三十亿吧。”

    周赦灵:“那可是三十亿呀,我怎么可能一次性拿出那么多广灵丹。”

    庾庆:“琥珀海在修行界也算得上一个贸易中枢,以五鼎山的实力,你千万别说在这里的铺子连一百枚广灵丹都拿不出来。”

    周赦灵耐心解释道:“铺子里的灵丹是铺子里的,我自己的是我自己的,我修为已达初玄巅峰,吃再多的广灵丹也没了作用,平常最多服用些灵丹弥补损耗,宗门平常也不可能再划分广灵丹给我,我手上能有,已经是身份便利上得来的。”

    庾庆无所谓的样子道:“都一样,反正你是五鼎山的少掌门,手上没有,可以去铺子里拿嘛。”

    周赦灵差点被这话给噎死,苦口婆心的解释道:“庾兄,可不是你想的那样,铺子里的东西,那都是门派公账上的东西,少一颗都是要被追责的。譬如这广灵丹,每一颗的炼成,门派里都是投入了大量成本的,要采集各种药材,不少药材也是其他门派花了漫长时间,投入了大量人力和精力种植出来的,五鼎山也得花大钱去买的,我门派自己的炼制花销就不说了,有时候还会出现废丹,所以这广灵丹看似昂贵,其实我们自己也赚不了多少钱,您想想看,成本投入这么大的东西,怎么可能任由我来随便支配。”

    这堆废话,庾庆明显没听进去,直接问道:“那你所谓的‘量大’是多少?”

    周赦灵伸出手指比划了一下,“十颗。”

    “十颗呀,那就不用劳烦堂堂少阁主的面子了。”庾庆扔下话转身就走。

    周赦灵顿有些急了的样子,抢步追上道:“我给庾兄打九五折。”

    三千万一颗,九五折一颗就得节约一百五十万。

    庾庆不予理会,继续走自己的。

    周赦灵再次降价,“九折!”

    这意味着十颗广灵丹有一颗是白送的。

    庾庆还是不为所动,周赦灵也干脆了,直接拦在了前面,问:“庾兄到底想要多少颗?”

    庾庆不得不停步道:“我说了多多益善,先要一百颗。”

    要不是估计对方拿不出太多,他开口又岂止是一百颗,触摸高玄的门槛,一百颗依然是远远不够的。

    周赦灵苦笑,“庾兄,你这真的是,一百颗我确实拿不出来。”

    庾庆随口道:“拿不出来就去偷嘛。”

    “……”周赦灵一脸懵,明显在问,你说什么?

    牧傲铁、虫儿和百里心齐愣怔,这是在让人回家偷东西吗?

    很快,牧傲铁又抬手摸了把额头,大概猜到了老十五想干什么。

    庾庆也意识到自己说漏嘴了,迅速改口道:“我的意思是,你可以去向铺子里‘借’嘛。”

    周赦灵叹道:“这怎么借?借出来后,我卖掉了,回头怎么向宗门交代?庾兄,没必要搞那么麻烦,我就卖十颗,九折卖十颗呀,你已经赚了不少了。”

    庾庆:“你确定我能心安理得赚下?不如这样,我们现在就去五鼎山的商铺,确认一下五鼎山会不会让你打折卖给我,如果没问题,我就买下。”伸手有请一起同往状。

    “这…”周赦灵卡住了,也赶紧摁下了他的胳膊,“庾兄,这是我私下买卖,不然如何会打折,要不是拍那五颗已经引起了注意,我又岂会私下找你买卖。”

    庾庆吃准了他不敢去铺子那边对质,五鼎山明码标价的东西,门中却有人私下打折出售,这算怎么回事?故而一声冷笑,“周兄这十颗本就是偷出来的吧?这来历不明的东西,若是贼赃,让我如何敢买?”

    周赦灵肃然保证,“庾兄,您放一万个心,绝不是贼赃,保证没事。”

    庾庆:“你不敢去五鼎山的商铺对质,在这里红口白牙的保证有什么用?周兄,我明说了吧,我也不差那一两颗广灵丹的钱,为了一颗广灵丹的优惠,承担收受贼赃的风险,不值当,如果有个上百颗,价值毕竟摆在这,担点风险也是值得的。周兄,我不差钱,二三十亿对我来说其实也不算什么,就看我愿不愿意,你慢慢考虑,拿得出来咱们就谈,拿不出来就当认识了个朋友,我还有事,就不奉陪了。”

    言毕拱了拱手,直接绕开走人。

    旁同的虫儿等人立刻跟了离去。

    周赦灵怔怔目送,满眼纠结。

    走远了些后,牧傲铁才靠近庾庆低声问了句,“你胃口是不是太大了点?”

    庾庆轻言细语的哀叹了一声,“是有点大,想填满上玄境界,一百颗广灵丹也差的远。”

    牧傲铁无语,两人说的根本不是一个意思,他发现这厮修为到上玄后,有点穷凶极恶的感觉,上次为了三个亿去诬陷三仙堡,这次又想捞一笔狠的。

    他太清楚庾庆的家底了,不可能有二三十个亿去买那些个广灵丹。

    庾庆嘴上依然在滴咕,“一百颗会不会把人吓跑了?既然主动送上门了,就不能轻易放弃,实在不行的话,十颗就十颗吧,先在五鼎山那边打开一个口子再说,想杀我,五鼎山不出点血怎么行?想不杀我都不行!老九,让安邑那边安排人去五鼎山的铺子那边蹲守,先暗中确认一下这个周少的身份,靖远船行那边也安排点人过去。”

    这听似胡言乱语的话,令牧傲铁皱了眉头,不过还是嗯了声。

    不杀你都不行?百里心和虫儿满脸无语状,这话说的,是要上赶着让人杀吗?

    很快,他们又跟等候的李朝阳等人碰面了,去海都见琥珀女的事,相海花已经趁这空档安排好了,琥珀海的相关规矩在她这里确实不是什么问题。

    为了避免一行引人注意,相海花带了他们从一个自家用的后门离开。

    她也不想朝阳公主和探花郎在一起的情形让太多人看到,琥珀海鱼龙混杂,各方耳目众多,不得不防。

    那个后门出口在山崖下的一个洞口里,登船后,有大鱼拉缰,船只冲出洞口,在碧波大海上乘风破浪而去……

    知海阁内的周赦灵并未远走,而是走到了就近的偏僻犄角旮旯里等待。

    不多时,慢悠悠逛来的霍浪和红姬打量着四周,趁着无人之际,也转入了那犄角旮旯中,与周赦灵碰面在了一块。

    “周少,谈的如何?”红姬问。

    周赦灵摇了摇头,“那厮什么人呐,胃口太大了,白送一颗广灵丹都无法打动,居然要买一百颗。”

    “一百颗?”红姬失声,“什么情况?”

    霍浪脸上也满是惊讶。

    周赦灵把谈的情况讲了一遍,最后感慨摇头道:“看来你们说的没错,这人确实是有钱,一出手就要买上百颗,确实是有钱人。”

    霍、红二人相视无语,这情况着实超出了他们的预料,预判到了那位探花郎对便宜的广灵丹有兴趣,没想到会扩大成这个样子,一下要这么多干嘛,想要下次再买不行吗?随身携带这么多也不方便。

    不过也能理解,碰到了便宜的机会嘛。

    这事怎么搞?很显然的,这位周少也不可能拿出上百颗广灵丹。

    看来得另想办法了,霍浪顿时对这位周少没了兴趣,微笑道:“既然如此,依我看,这事就算了吧,周少,这事就当没有发生过吧。”给了红姬一个眼色。

    红姬会意,上百颗广灵丹可不是小数目,五鼎山那边不可能放任这位周少乱动,折腾起来,很容把事情搞大到超出他们的控制,探花郎那边咬死了这个数,他们只能放弃这位周少作罢,以免节外生枝,当即跟了霍浪走人。

    回过神的周赦灵喊道:“二位,咱们再想想别的办法吧。”

    霍浪面露不屑,用别的办法还犯得着找你?多一个不相干的人,多一份节外生枝的风险。

    为了断绝对方的念头,也是怕对方想不开,他还是背对着警告了一声,“你没看他跟相海花混在一起吗?看来是我们小看了他,就此打住吧。”

    这也是他决定另想办法的原因,凭相海花在琥珀海的势力,事情若不顺利,他也不敢轻举妄动,必须要缜密行事。

    周赦灵不知自己因此而暂时逃过了一劫,只因霍浪那边不会让人知道他们之间有来往,事后必然是要将其灭口的。

    若不是为了能有说服周赦灵的身份,他和红姬甚至都不会在周赦灵面前暴露身份。

    未得到回应的周赦灵,反倒因此满脸不高兴,他堂堂五鼎山少掌门也是有脾气的人,也不是随便什么人都敢甩他面子的,目送二人远去后,他一声冷笑,“没了张屠夫,就要吃带毛猪不成?真以为没了你靖远船行的人手,我就找不到人手了?”

    圆而大的眼睛里露出了属于赌徒孤注一掷的决断凶光。

    走开了的霍浪回头看了眼,低声交代身边人,“这人不能留,过段时间,不容易跟我们有联想后,弄掉。”

第九八七章 都在哭

    海上乘船,上岸有车,车帘密闭,掩盖着一行的身份,一路上的繁华喧嚣动静渐渐消失,最后只剩风的动静和鸟鸣。

    下车后,眼前是一片椰林和其它树木交织的树林,阳光穿入的光线强烈,环境却很清幽,给人一种骤然脱离了繁华的冷静感,似乎连温度都降低了不少。

    此地守卫跟相海花交涉了几句后,结果让相海花皱眉,可以让他们进去,但只允许少数人进去,那些什么杂七杂八的护卫都得留步于此,只因这里暂时查不清楚那些护卫的底细。

    相海花特意强调了李朝阳公主的身份,守卫却连公主的面子都不给,只让带两名女扮男装的侍女进去,说自己也是奉命行事,除非相罗策发话,也就是说,这也是相罗策的意思。

    相海花多少有些奇怪,父亲怎么会驳公主的面子,这里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隐隐意识到了,这里应该有什么自己不知道的秘密。

    好在李朝阳也不在乎这个,结果可想而知,三仙堡的那群随从也成了底细不明的人,统统止步于此。

    继续前行时,庾庆下意识看了看身边的虫儿、牧傲铁和百里心,对照护卫拦截的话,也就是说,自己这几个人的底细已经被这边掌握了,自己探花郎的身份早就已经暴露了。

    既让他意外,心理上也能接受,情理之中的事情,离开幽角埠时就预料到了。

    穿过一片林荫小道,点缀在林中的一些房屋出现在了视线中,简朴而干净的建筑,一座类似村寨的聚落。

    村寨的边上,就是那黝黑岩石般的宫城一角,能看到城墙上站立的守卫。

    此地便是幸存的琥珀女软禁地。

    有守卫“当当”摇响了一只笨重的铃铛。

    很快,大大小小的屋内,不管干什么的人都恍如白色幽灵般,慢吞吞的动作出现在了自家门口,一个个身穿白色衣裳,长发披肩,头上还披着一块白色纱巾,全部是女人。

    有上了年纪的老嬷嬷,也有青葱少女,一个个神情麻木的低头站那,不管来了什么人,她们似乎连多看一眼的兴趣都没有,那感觉像是在奔丧。

    曾经人口数以万计的女儿国,如今就剩下了眼前这些人,连三百人都不到,当年那场血洗可想而知。

    “把头都抬起来!”带领客人前来的管事人员突然一声喝。

    门口站立的琥珀女们立刻抬起了头,一个个的面容姣好,哪怕脸上满布岁月皱纹的,也能看出曾经姣好容颜的影子,面色上有惊惧,也有麻木。

    琥珀女之所以闻名,跟她们天生的姿色有关,她们自称是海的女儿。

    女儿国尚存时,来往此地的男人都以能成为此间女的枕席之宾为荣,如今也依然如此,只是性质变了,如今的琥珀女更像是在卖身,为了生存而接客。

    隔三差五的,就有高消费的客人被准许来此随意挑选一个欢好。

    身为女人的相海花,其实不太能接受父亲的这种行为,觉得完全没必要,也不知道父亲为什么非要这样做,然而在此事上,父亲的态度异常坚决,不接受她的任何建议,也不做任何解释,只让她不要管。

    李朝阳把这些女人大致都扫了遍后,有点不解,“不就是一般的人嘛,也没什么了不起吧,有什么好看的?”

    陪同在旁的相海花朝庾庆几人瞟了几眼,略带嗤鼻道:“据说那些男人挺喜欢,说这些琥珀女有什么内好之处。”

    李朝阳不解,“什么意思?”

    相海花也不知道该怎么向她解释,略摊手,表示自己也不清楚,然后便转移了话题,问此地随行的守卫,“人都出来了吗?”

    早已将那些琥珀女打量了好几遍的守卫道:“都出来了,也不敢不出来,有一个不从的,会株连所有人承受鞭笞之刑。”

    李朝阳啧啧道:“如此严厉,她们不会逃跑的吗?”

    守卫道:“有一个敢跑,就杀三个,杀了几次后,就乖了,这些年也没人敢跑了。”

    闻听此言,虫儿双手握拳在袖子里,双臂的微微颤抖连袖子都掩饰不住,脸色很难看。

    陪同众人逛了一圈再回头后,相海花问道:“你们这些男人,都找到了自己心仪的没有,想找哪个欢好就快去,我们可没空久等下去。”

    说完后,自己都觉得晦气,自己一个女人,居然带男人来搞这事,简直荒唐。

    然而在来的路上,苏秋子已经在庾庆的授意下代表一众男人表达了相关愿望,她当时表示了会有安排,此时只能说是在尽地主之谊。

    闻言,庾庆顿时苍蝇搓脚似的搓了搓双手,一脸兴奋的样子道:“久闻琥珀女的好,今天终于有机会来大开眼界了,诸位,那我就不客气了。”说着还朝牧傲铁和虫儿递眼色,暗示两人趁机完成此行的任务。

    谁知相海花却像看怪物似的看着他,发现这探花郎也太不长脸了,真是一点脸都不要了,色急也就罢了,居然还表现的如此明显,当即不客气道:“其他人想在这快活,我没话说,至于你,不行。”

    “……”庾庆脸上的兴奋神色卡住了,有点懵,下意识问了句,“为什么?”

    相海花眼角上斜了一下,心想,还能为什么,老娘要撮合你和公主,现在让你搞这事的话,公主这边怎么交代?拿话点他,“你不觉得有失颜面吗?”

    李朝阳已经是面色凝重,闷声不语了,她又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小姑娘,自然是知道相海花的意思,探花郎的行为令她不得不着眼将来的日子,看来两人将来在一起后,自己在这方面不看守严格一点是不行了。

    她的心情有点沉重。

    庾庆哪知道这俩女人会在这种事情上算计自己,不解道:“这不就是这里的风土人情吗?”

    相海花不跟他扯,直接捅破道:“探花郎,你什么身份,还需要我说那么明白吗?我可不想因为我毁了你的清白。”

    见人家不装了,庾庆也很无所谓的,他此来以达目的为主,哪会计较这个,“老板娘言重了,文人风流乃是雅事,天下青楼文章多的是,没你想的那么不堪。何况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亲身体验后,下笔才有真文章,这些个你也许不懂,我是最清楚的。”

    这还能扯出道理来了,相海花乐了,是怒极反笑的那种,不客气道:“这里我说的算,你不准!”

    “……”对方硬来,庾庆也只能是哑在了那,很无语。

    见李朝阳也嗯声点头表示赞同的样子,他只能作罢,干咳一声,朝虫儿和牧傲铁使眼色道:“客随主便,我是没办法了,你们既然来了,就不要错过这难得的好机会,去吧去吧。”

    牧傲铁是反感搞这种事的,尤其是众目睽睽的审视之下,但也知目的所在,只能是硬着头皮执行了。

    很快,他和虫儿都选定了各自的目标走去。

    众人一瞅,尤其是女士们,还挺感到意外的,发现两人所挑琥珀女的年纪似乎都蛮大的,不喜欢年轻的,居然喜欢年纪大的。

    殊不知,牧傲铁本是想冲此地看起来最年长的那位老嬷嬷去的,年纪大有经验嘛,对琥珀海的事情更清楚嘛,然而众目睽睽之下他实在是没办法做出那个选择,不得不改变了选择。

    庾庆因此脸色略沉,发现老九那个脸面上的劲实在是让人受不了,他探花郎的金贵脸面都可以不要,你那不值钱的脸面算个屁呀!

    被挑中的两名琥珀女领了各自的客人进门后,便关了门。

    相海花他们也不会在这干等,一干人继续闲逛去了。

    庾庆一步三回头,他还是有点担心的,那两个师兄弟,一个嘴笨,一个不谙世事,总之应变能力都显不足,能借这机会探明情况吗?

    他是想亲自出马的,奈何相海花那娘们不同意,这娘们不会是仰慕上了老子吧?

    他有点怀疑相海花是不是喜欢自己。

    看他不时回头,对那些琥珀女恋恋不舍的样子,李朝阳很生气,抿着的嘴唇歪来歪去,用力踢了一脚沙子。

    到了屋内,琥珀女妇人将牧傲铁领到了榻旁,拿下自己的白色头纱后,回头见牧傲铁站那一动不动,遂主动过来伸手,要帮其宽衣解带。

    谁知牧傲铁却突然眉头一皱,一手捂住了腹部,一副痛苦不堪的样子。

    妇人愣了一下,问:“你怎么了?”

    牧傲铁摇了摇头。

    妇人道:“我帮你喊人。”

    转身就要走,她也有点害怕,客人一旦出什么事,她不但会被连累,还可能会株连其他族人。

    牧傲铁一把拉住了她胳膊,旋即又放开摆了摆手,“没什么,旧伤复发,有点不舒服,咱们坐着聊聊天吧。”

    他坐下了,妇人犹豫一阵后,也慢慢坐在了他身边。

    “以前的琥珀海想必是另一番光景吧……”

    牧傲铁开始试着打听以前的琥珀海。

    然提及以前的琥珀海,那个妇人突然默默泪流,除了哭还是哭,有关琥珀海的事只字不提,不做任何回应,把牧傲铁搞了个没脾气,只能是想尽办法出言安慰,不过嘴笨的毛病也确实难改。

    另一个屋内的妇人,将虫儿带到榻旁后,也没什么繁缛犹豫的,背对着虫儿,自行宽衣解带。

    她将自己脱了个精光后,转身坐到榻旁,就要躺下,谁知却看到了令她非常意外的一幕。

    虫儿哭了。

    看到她开始脱衣服的那一刻,虫儿就红了眼,看到她一件件脱光,看到她默默承受如此羞辱,虫儿便再也忍不住了,情绪终于彻底失控了。

    他泪流满面,甚至是跪下了,泪流摇头不已,最终撞头在地不起,泣不成声。

    他好伤心好难过的样子,却又不敢哭出声来,额头抵在地面,身子弓成了虾米,双手死死捂住自己的嘴巴。

第九八八章 海的女儿

    赤身坐在榻上的妇人不知虫儿这是怎么了,这又跪又哭的,搞得满腔屈辱感的她有点不知所措。

    也有点慌了,得罪了客人的后果在这里是非常严重的,自己受罚都是其次的,就怕连累族人一起受罚。

    也正因为动辄株连,导致她们一个个活着受罪,却又不敢轻易去死。

    傻了一阵愣是没想明白是什么意思的她,回过神后,赶紧起身,快步到了虫儿跟前,也跪在了虫儿边上,试着问道:“你怎么了?”

    虫儿还在那闷声而泣,没有回应,也不知是不是没有听到。

    妇人只好试着伸手推了推他。

    被连推了几次后,虫儿才试着抬了头,一入眼便是对方那白花花的身子,他奋力抬袖抹了把泪,快速起身,过去捡起了妇人脱下的衣服。

    妇人正纳闷这客人这又是什么喜好时,却又见虫儿抱了衣服过来,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虫儿已拿着衣服往她身上捂。

    她也无所谓了,任由客人摆布。

    稍后,她才发现事情好像不是自己想的那样,客人正在帮她穿衣服。

    虫儿边哭边帮她穿衣服,很伤心的哭着,把她脱下的衣服一件件帮她穿回去。

    见客人非要这样搞,又手忙脚乱的样子,妇人只好谢过道:“我自己穿。”

    “嗯嗯嗯…”虫儿泣声摇头,执拗的,非要亲自动手,非要帮她把脱下的衣服一件件给穿回去。

    用一种温柔的方式,表达着自己的倔强,只是中途有几次都哭了个情绪失控,又不敢放声哭出来,数次蹲下捂面,再站起时又抹着泪继续帮妇人把衣服给穿回去。

    看出客人并非是有什么特殊嗜好,真的只是让她把衣服给穿回去,妇人反倒有些无所适从,数次表达不用麻烦,自己来就行,可虫儿就是默默倔强着,非要亲手帮她把衣服穿回去。

    帮她把衣服给穿好了,虫儿也坐在了榻上,依然是默默泪流着,已哭成了一个收不住的泪人,也不知是被触及了什么样的伤心事,哭个没完没了的。

    妇人静静看着他,少有的仔细打量起了这个客人的面容,发现竟是个罕见的好看男人,甚至隐约感觉有些面熟,难道这个客人是以前来过的?仔细想了想,又觉得不可能,若以前接待过这么好看的客人,自己不可能没印象才是,何况看起来还挺年轻的。

    良久后,她也走到了榻旁,少了那种情绪上的距离感,试着问道:“你怎么了?”

    泪流的虫儿默默摇头。

    见他把衣襟都哭湿了,妇人又起身找了块手帕递给他,“是我惹你不高兴了吗?”

    虫儿又摇头。

    反正不管妇人问什么,他要么是不吭声,要么就是摇头,说不出一句能对头的话。

    妇人自陷入如今境况后,还是头回主动与男客搭这么多的话,奈何说了跟没说一样,没问出半句原因。

    之后两人都陷入了沉默,就这样静静肩并肩坐着……

    屋内呆了好一阵的牧傲铁出来了,四处看了看,才发现庾庆等人正在一片林中喝茶还是干嘛的,当即走了过去。

    草棚内闲聊的庾庆也看到了牧傲铁,当即乐呵呵起身去迎接。

    迎接不是目的,是想避开身边的相海花他们。

    师兄弟二人途中相遇后,庾庆挤眉弄眼地问:“都说琥珀女如何如何,是否言过其实?”

    这感觉,又有了师兄弟们在山上唆使同门偷看村姑洗澡的味道。

    牧傲铁冷冰冰道:“你觉得我是那样的人吗?”

    庾庆想喷他一脸,远的不说,就说连鱼吧,啥都干过,还老是一副狗不吃屎的样子,神烦这德性。

    不过现在也不是扯这个的时候,不靠谱的事也就是随口一问而已,他话锋一转,关心上了重点,“问到了什么没有?”

    说到这个,牧傲铁略有些气馁,“一问琥珀海的往事,她就哭,根本无法沟通,一句有用的话都没问出来。”

    庾庆一脸狐疑道:“进去磨了半天,就这?”

    没错,就这,牧傲铁点了点头,知道人家怀疑什么,若不相信他的话,他也没办法,随便老十五怎么想。

    庾庆确实不太相信他进去了什么都没干,不过有一点还是肯定的,老九这家伙不至于为了一时之快耽误正事。

    问不出来,也就不再多问了,两人一起回了喝茶的草棚内。

    在座的相海花等女人,那叫一个不正眼去看牧傲铁,反正眼角的余光里,鄙夷的意味是肯定有的,哪怕是百里心,眼神也是怪怪的。

    李朝阳忽来了一句,“他都出来了,那小白脸怎么还没出来?”

    对于这个问题,相海花也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准确语言来回答这个不谙世事的公主,她自己也不愿为这么个事等下去,也说道:“探花郎,要不我们先回去吧,等他出来了,自会有人送他回去。”

    庾庆恐有失,自己在这里,万一有事还能左右一下,拱了拱手道:“他不太懂事,我怕他惹出什么事来,还是再等等吧。”

    相海花看李朝阳的意思,见她没什么反应,也就没再提这个,换了话题道:“晚上我做东,为公主接风洗尘,要不探花郎一起来,也省得我做两场准备。”

    说话间递了个意味深长的眼神给李朝阳,后者意识到了她要按计划行事,目光顿有些心虚闪烁。

    庾庆不知有诈,欣然答应道:“能受老板娘邀请,已是荣幸之至,岂敢再有劳,一起就好。”

    他正要借机和对方搞好关系,以便于在琥珀海的行事。

    就这么敲定了晚上的宴请后,庾庆忽又对牧傲铁道:“回头你跟安邑他们说一下,这么多人住知海阁花销挺大的,在知海阁有老板娘关照,我不会有什么事,他们囊中也不宽裕,让他们及早撤出换个地方落脚。”

    师兄弟之间,谁还不知道谁呀,屁股一撅,就知道要拉什么屎,牧傲铁心知这厮哪是什么想帮安邑他们省钱,分明是想给自己省钱,当即配合着嗯了声。

    果然,相海花立马就接话了,“不用搬来搬去那么麻烦,玩多久就住多久,你们安心住着便可,我请。”

    她还生怕他们突然跑了,导致她的计划无法继续下去呢。

    庾庆立马打蛇顺棍上,连客套一下的话都没有,“既然老板娘都发话了,我再计较那就是矫情了。”回头又对牧傲铁道:“客随主便,听老板娘的安排就好。”

    牧傲铁再次嗯声点头,盘算着省下来的可不止一点点钱……

    屋内,情绪渐渐稳定下来的虫儿,也想起了自己此来的目的,发现自己差点误了大事,几番欲言又止后,终于正常开口说话道:“能请教一个问题吗?”

    正常情况下的客人,妇人怕是不会扯什么题外事,碰上虫儿这种的,她也莫名不正常了,意外道:“什么?”

    虫儿:“我听到一个传闻,据说琥珀海这里原本有许多巨大的巨人,是这样吗?”

    妇人不解,“好像是的,也不止是琥珀海吧,古时候四处出没的巨人应该不少,‘古冢荒地’至今还遗留着许多的巨人骸骨吧?”

    说到“古冢荒地”,虫儿也想起了自己和庾庆流浪其间的往事,念头回来,又问:“我听到的传闻里,你们这一族曾经侍奉过巨人,还用七彩珍珠打造过巨大的座椅,给进出的巨人歇脚,不知传说中给巨人歇脚的地方在哪?”

    “巨人进出歇脚的地方”就是小黑得到的那本古籍上的关键线索所在,那个所谓的“进出”地点,很有可能就是“巨灵府”入口位置的所在,如今想确认这个位置,首选的打探对象自然就是古老传承中生活于此的琥珀女一族。

    妇人想了想,摇头道:“没听说过什么巨人歇脚的地方,七彩珍珠座椅的传说,族中倒是有的,就算传说属实,那座椅也不可能保存到现在的。”

    如果是来寻宝的,她劝对方打消这个念头。

    最关键的线索不知道?虫儿略有些着急,他也想救南竹的,追问道:“我都听说过巨人在琥珀海的传说,你怎么会没听说过?你再仔细想想。”

    妇人确实认真想了一下的样子,最终还是摇头,“也许有这个传说,只是这口口传说的故事,也不是必修的功课,都是聊天时才会说起的,听到的人就听到了,没听到的人自然就没听到,至少我确实没听说过。”

    虫儿:“知不知道族中谁对这些事比较清楚?”

    妇人:“我们族人幸存者不多了,剩下的,自然越是年长的,对往事传说知道的可能性越大。”

    虫儿看了看紧闭的房门,他也不好在琥珀女这里到处找人打听,低声道:“你回头能帮我问问吗?”

    妇人见他露了某种小心,不由暗生警惕,“你打听这个做甚?”

    虫儿想了想道:“我家公子是个大才子,正在著写一本游记,要广录世间各种传说,烦请帮个忙。”

    他也耍了个心眼,既然这边知道自家公子是探花郎,一旦这里泄露了谈话,著书立说的借口也是说得过去的。

    妇人虽不好直接拒绝客人,但也不想冒然卷入什么,遂婉拒道:“我一时间也不知该找谁打听。”

    虫儿却很信任她的样子,“你先帮我打听,回头我再来找你。”

    妇人讶异,“你还能再过来?”

    虫儿很有信心地点了点头,然后就起身了,他也知道自己磨蹭了太久,该离开了。

    跟着起身的妇人紧急道:“你这样出去,我会有点麻烦,能不能…”指了指虫儿哭的红肿的眼睛,还有哭湿的衣襟。

    虫儿也不傻,会意后,立刻施法舒缓了眼睛,弄干了衣裳,再抬头,与妇人四目相对,以无比坚定的眼神和语气道:“相信我,你们一定会自由的!”

    妇人不知他为什么这样说,但是从她清澈的眸子里看到了真诚的善意,笑了,似乎在坚定自己的信心一般,喃喃道:“我们是海的女儿,大海是不会放弃我们的,她只是在沉睡,等到她苏醒的那一天,一定无人能挡,一定会以惊天巨浪冲刷一切罪恶,一定会为我们冲破所有的枷锁,一定会来解救我们的。”

第九八九章 胆大妄为

    出去的虫儿找到了庾庆等人,一行就此离开了这软禁之地。

    之后,相海花让人将庾庆等人送了回去,她自己则带了李朝阳去海都宫城之内,午餐相罗策要在宫内设宴款待这位公主,不捎带上庾庆等人也是为了尽量避免有人看到庾庆和李朝阳混在一起。

    回到知海阁房间,边上没了外人,庾庆立刻拉着虫儿询问,“怎么样?”

    虫儿点头道:“琥珀女一族里确实有七彩珍珠座椅的传说,但她个人并没有听说过什么巨人的传说,要等她再向其她族人打听打听。”

    闻听此言,庾庆和百里心立马看向了牧傲铁这个大块头。

    牧傲铁知道是自己无能了,也认了,不再解释。

    庾庆好奇问虫儿,“老九这边怎么问,人家都不开口,还一个劲的哭你是怎么让人家开口的?”

    虫儿茫然,不就直接问的,并未绕什么圈子,他有点不知道牧傲铁这边是怎么回事。

    见他不说话,庾庆惊疑道:“你不会真使了什么美男计吧?”

    另两位齐刷刷盯住了虫儿。

    虫儿不知道该怎么解释,硬着头皮道:“我不知道算不算是美男计。”

    “哎哟,这小白脸果然是没白长。”哈哈大笑的庾庆勾了下他的下巴,搞的虫儿一脸尴尬,不过很快又正色道:“也就是说,还得想办法再送你进去一次,也不知道再让相海花帮忙第二次行不行。”

    虫儿忙道:“不用麻烦,我男扮女装进去一次就行。”

    庾庆想了想,点头道:“不是什么大事,搭上了相海花的关系,伱就算男扮女装被发现了,化解起来问题应该也不大,真要被识破,就说你食髓知味好上了琥珀女那一口,嗯,可以去试试。哦,对了…”

    他伸手勾了虫儿脖子,与之勾肩搭背道:“你是不是跟琥珀女那个那个了?”

    虫儿跟他们呆久了,知道这些师兄的荒唐面,一听就懂,连忙摇头表示没有。

    牧傲铁倒是说了句公道话,“老十六,这种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的人,不用理他。”

    这里正闲扯着,突然响起了敲门声,门开后才知是知海阁的掌柜亲自过来了,带来的还有银票,是庾庆一干人等付出的住宿费用,掌柜的奉命如数奉还,并表示之后在知海阁的正常吃用一律免费。

    相海花说话算话,果然是她请了。

    庾庆也不客气,退回的银票悉数笑纳,连安邑等人自己付的住宿费用也一起代为保管了,而这笔钱又被牧傲铁盯上了,拉着庾庆要求分享。

    百里心看的摇头,接触久了后,对桃花居这些人的某些毛病简直是无语,发现所谓的天下第一才子也不过如此。更让她无语的是虫儿,她发现虫儿始终坚信庾庆弄钱不是为了自己的私心,真不知这是哪来的那份天真……

    琥珀海最繁华的区域,各种商铺林立,一处路口的大转角铺面,上挂“五鼎山”大招牌,门口伙计迎来送往,忙碌的很,今天的周少掌门也上了心的在铺内帮忙,负责此间的掌柜陶名成见状也算是颇为欣慰。

    掌门让儿子来了这里,也有让陶掌柜帮忙看管的意思。

    忙碌到半下午时分,一名千里郎突然打着身份进了铺内,找到了陶掌柜验收一份密信。

    确认密信无损后,陶掌柜开信一看,发现是五鼎山宗门那边传来的,看完信中内容后朝周赦灵招呼了一声,带了他一起去楼上。

    楼上屋内,陶掌柜取了相关印鉴与信上的反复核对,确认无误后,才把信交给了周赦灵查看,“宗门来信,要从这里调一百颗广灵丹去海市那边,让你参与押送,要求收到信后尽快出发。”

    五鼎山不止在这里有商铺,在修士流动的一些重要中枢点都设置有铺面。

    周赦灵看了信后,奇怪道:“为什么要从这里调广灵丹去海市?”

    陶掌柜:“我也奇怪,我们铺子里广灵丹的正常存量也就一百来颗,调走了我们这里的,回头我们又要向宗门那边申请调拨,不过宗门这样做,肯定有宗门的原因吧,你把东西送到后自然会了解到情况。”

    周赦灵有点不情不愿道:“陶师兄,这里到海市太远了,搭乘千里郎也要飞好久,我不愿去,你还是换别人吧。这信我怎么感觉有些古怪,为什么要点名我去押送?还从未遇到过这样的事情。”

    陶掌柜脸色一沉,“这是宗门的决定,由得你讨价还价吗?既然点名让你去海市那边,就肯定有这样做的原因,又不是让一个人押送,也不让你干什么,你随队出发就行,休要牢骚,惹怒了掌门有你好果子吃。”

    周赦灵一把将信拍了回去,“行了行了,少拿我爹来压我,我去还不行么?”

    于是按照信上要求,尽快执行,陶掌柜第一时间筹备了一百颗广灵丹。

    虽然利用千里郎调运东西的风险并不大,他还是用匣子将灵丹密封后交给了两个平常专司押送的精干人员,也算是宗门内的两个高手。

    至于周赦灵,就让他空手随行了,说到底,陶掌柜对这位少掌门的靠谱性并不太看好。

    做好一应准备后,大家就此出发了。

    途径一家商铺时,周赦灵让两名押送人员稍等,说是在这里定了壶好酒,没想到会临时被喊走,现在顺便取了带走。

    快速进,快速出,再次出来的周赦灵也不辜负美酒,一边走一边当场打开灌了两口,直呼美酒,然后递给两名押送人员,让他们也尝尝。

    两人当即拒绝,一人道:“周师弟,押送途中不能吃喝,这是规矩。”

    周赦灵不以为然道:“我知道这是规矩,不就是怕中了什么圈套会出事么,你们放心,我还能下毒害你不成?”

    两人还是摇头婉拒,结果惹得周赦灵不高兴了,反复逼问一句话,“你们是不是不相信我?”

    后来被他逼得没了办法,再僵持下去就要得罪了,这位毕竟是掌门的儿子,加之周赦灵说的也没错,这酒是事先定好的,哪知道临时会派遣押运,有心人做手脚的可能不大。

    最终,两人只好都灌了几口表示相信他,还违心的夸赞是好酒。

    一行到了附岛,走进了无数飘带飞舞之地时,在周赦灵的有心操弄下,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两名押送人员陆续倒下了。

    周赦灵立马将押送的匣子解了下来,背在了自己的身上,然后吹了两声口哨,附近立刻闪来了两个人,在他的示意下将两名押送人员给抬走了安置。

    他只是用药将两人给迷晕了,杀是不敢杀的,真要杀了的话,回头就难以交代了。

    他敢这样做的原因,是因为自己知道东西并不会丢失,只是利用这些东西将那笔巨款给弄到手而已。

    事后的交代嘛,是自己发现情况不对,奋力保下了广灵丹,让陶掌柜跟宗门那边联系确认是否真的有发出过押送的信函,最后自然发现是假的,自然不用再押送,他自己得到了巨款,广灵丹也还回了商铺。

    就算有人怀疑他有问题,他把广灵丹一个不失的保送回了商铺,又能有什么问题?应该有功才对吧。真当他掌门儿子的身份是假的?只要没什么事,五鼎山谁还能把他往死里整不成?

    最后,自己发了大财五鼎山任何损失都没有,何乐而不为?

    霍浪严重低估了周赦灵这个赌徒的胆大妄为,哪能想到周赦灵为了搞到广灵丹竟敢直接以这种方式对同门下药,完全没想到周赦灵会以这种方式拿到大量的广灵丹,否则也不会放弃跟他的合作。

    此刻的周赦灵也没消停,第一时间去了事先准备好的地方,将自己的样貌大致乔装改变了一下,然后直奔知海阁,直接办了入住,获得了上楼的权限。

    屋内,面朝大海的明亮窗前,安邑和苏秋子站在庾庆跟前,正在禀报周赦灵的情况。

    真要对一个大门派搞事那是刀头上舔血的事,这时的庾庆是谨慎的,再次确认,“是看到他进出五鼎山的商铺,还是找旁人打听过?”

    安邑道:“都有,我们的人还故意进铺子里看了货,跟铺子里的伙计确认过,那位确实是五鼎山的少掌门周赦灵无疑,除非整个铺子里的人和附近所有铺子里的人都事先做假了还差不多。”

    苏秋子道:“靖远船行也是确实存在的,霍浪和红姬也确有其人,靖远船行在此地的分支正是由霍浪执掌,红姬是他身边的心腹办事随从。”

    庾庆微微点头,这样的话,自己下手就更有信心了,也发现手下有一大批人的话,办事确实方便许多,想办什么直接吩咐下去就行了。

    他思虑一番后,决定等三天,如果三天内周赦灵还不来找自己的话,那自己就要主动上钩了,广灵丹十颗就十颗,先给对方一个刺杀自己的机会再说。

    “行了,先继续盯着,如果发现周赦灵要离开琥珀海,立刻将人拦下,就说我要找他。”

    安邑和苏秋子点头领命。

    离去时,苏秋子又有些磨磨蹭蹭,腼腆且小心地问了句,“先生,我的那些稿子,不知,不知可还能入您法眼?”

    庾庆本想让他好好混修行界,别再玩那附庸风雅的事,本想直接告知不怎么样已经毁了,然想到正让人家办着事,就暂时摁奈住了,“有事耽误了,没看完,正在慢慢看,我慢慢细品不行么,催这么急干嘛?”

    “没有催,没有催,您慢慢看,不急不急的。”苏秋子两手连摆,两眼冒光,兴奋的不行,脸都兴奋红了,能让天下第一才子细品的诗词文章,意味着什么?他已经是很激动了,已将这位探花郎视为了知己。

    那真是人生在世,能得一知己,夫复何求的感觉。

    茫茫人海中,找到了懂自己的人,大大的满足感充斥全身,头皮都是发麻的。

    正这时,敲门声起,百里心很快过来,低声报知,“那个周赦灵来了。”

    “哦?”庾庆亦两眼放光,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一百颗广灵丹有戏了,当即挥手道:“有请!”

第九九零章 成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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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来客有请,屋里的安邑和苏秋子也被有请了,被请了出去。

    看着再次关闭的房门,两人相视而叹,安邑低喃道:“对比他身边几人,我们还是不得信任。”

    苏秋子:“慢慢来,慢慢来。”

    他倒是不急,而且依然有些激动,知己难求啊。

    屋内,看到乔装后的周赦灵,庾庆愣了一下,差点没认出来,不由问道:“周兄何故这幅打扮?”

    周赦灵:“你要的那些东西,岂是正常能弄来的?”

    言下之意,我这样也是逼不得已。

    同时看了看屋内其他人,顾虑重重的样子。

    庾庆安抚:“不用担心,都是心腹之人,你我谈话不会外泄。”伸手请了对方坐下后,问道:“东西呢?”

    周赦灵:“我连见你都这幅模样,东西岂敢轻易带在身上,不过你放心,东西已经准备好了。”

    庾庆确认:“一百颗?”

    周赦灵颔首,“一颗不多,一颗不少,你钱备好了吗?”

    庾庆:“钱不是问题,你让我看到货,我便让你看到钱,何时交易?”

    周赦灵:“当然是尽快。知海阁以西,大约八十里外的海上有一处环礁,你随便找人打听一下便知,傍晚时分,咱们在环礁上交易如何?”

    庾庆看了眼虫儿,发现果然如虫儿偶然听到的那般,要诱他出去,遂羊装不解,“跑到八十里外的海上交易做甚?直接放这里交易不好吗?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多自在。”

    周赦灵:“你要的量太大,不是我能弄到的,弄到东西的其实另有其人,他不想见光,不到交易的时候,他是不会把东西交给我的,远离这里交易,也是为了稳妥。”

    庾庆:“你们不会是想黑吃黑吧?”

    周赦灵:“银票在你手上,情况不对,你随时可以施法毁了银票,有什么好怕的?”

    庾庆心里在暗骂,你们哪是冲什么银票,分明是冲我命来的。

    不过转念一想,那毕竟是二三十个亿,当即警告道:“好,可以按你说的交易,不过我丑话说在前面,我若是看不到那批灵丹,你也看不到银票。”

    “彼此彼此。”周赦灵站了起来,“那就这么定了?”

    牧傲铁突然出声提醒,“你晚上还有宴请。”

    庾庆顿想起了相海花的邀请,当即对周赦灵道:“晚上我还有点事,时间可以再推晚一点,放在午夜如何?”

    周赦灵想了想,“好,就放在午夜。”

    说罢转身而去,出了门以后,他的脸上才露出一丝如释重负的神色,且有些兴奋。

    之前霍浪找到他的时候,说已经摸过这些人的底,属于土财主那种,人傻钱多,关键是实力还不怎么样,妥妥的肥羊,想搞个几亿大家平分,当时就已经是让欠了一屁股账的他心动不已,结果岂止是几亿,人家能拿出二三十个亿啊!

    既然实力不怎么样,这肥肉为什么不吃?霍浪的退出,也正合他意,不用对半分,全都是他的,只要这笔钱到手,他的外债不但能全部还清,还可剩下大量富余可挥霍。

    他并未回自己房间,而是直接离开了知海阁。

    屋内的庾庆也很兴奋,他是艺高人胆大,如今有了实力,压根就不怕什么黑吃黑,反倒想主动找事。

    窗前来回踱步了一阵后,又慢慢冷静了下来,口中有滴咕,“既然要来刺杀我,对方应该知道我是谁,还敢来这手,其后手的份量怕是能压人。”

    牧傲铁知道他才是那个想黑吃黑的人,劝道:“哪有那么容易拿出的一百枚广灵丹,要不还是算了吧,没必要冒这个危险,咱们现在面对的事已经够多了。”

    一边是寻找巨灵府,一边又有人在针对搞暗杀,现在还想趁机搞广灵丹,他想想都麻烦。

    庾庆摇头,“不仅是广灵丹的事,人家要杀你,一味躲也不是个事。”

    百里心也提醒道:“人家有备而来,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情况我可以通报给我背后的人,不过我估计他在这边应该也没有多强大的力量可操控。”

    庾庆:“除了那些个大势力,我就不信还有谁在琥珀海能搞赢相氏父女的,真要是那些大势力要杀我,哪用这么麻烦。”

    几人相视一眼,明白了,这位应该是想拉相海花下场帮忙。

    夜幕降临,漫天星辰,繁华海岛上灯火辉煌。

    相海花的宴请地点很高,在知海阁最顶层的露台上,灯光璀璨,晚风如梦,居高眺望各岛灯火,皆在银河星辰下。

    宴请的规格很高,但是宴请的人很少,就请了李朝阳和庾庆两人,至于两人身边的那些人,不说有没有资格参与,反正不在相海花的邀请之列。

    奢雅环境不提,偌大个露台只有三人用餐,三人围坐在一张小圆桌前,满桌的酒菜,美酒佳肴只是谈笑的左料。

    今晚的李朝阳换上了女装,也不知是不是环境的衬托,倒是显得优雅而美丽,两只眼睛一笑就成了弯月。

    这次的宴请也搞的庾庆有点受宠若惊,只因相海花和李朝阳的姿态放的很低,频频主动劝酒,而他也有意交好二人,导致确实喝了不少。

    吃吃喝喝了好一阵后,看着谈笑自如的庾庆,相海花的眼神多少有些奇怪,李朝阳脸上也渐有疑惑神色。

    半途,两个女人找了个借口去行方便,一拐进楼阁内,李朝阳便立马拉了相海花问:“你确定他的酒水里下了药?”

    相海花苦笑,“应该不会有问题呀。”

    李朝阳:“喝了这么久,喝了这么多,一点反应都没有,这还叫没问题吗?”

    相海花:“我也奇怪,还暗示人去试了药,下面人也把结果暗示给了我,药效确定很勐烈,没问题的。”

    “那就怪了。”李朝阳想了想,袖子一甩,“走,加大药量,带我去,我要亲自盯着下药。”

    “呃…”相海花凝噎无语,很想说,堂堂公主干这事不合适吧?还没反应过来,已被李朝阳拽着胳膊拖了个趔趄。

    她也没办法,只好将其带到了作备酒菜的地方,当面命人往酒水里下药。

    “多放点,再多放点……”李朝阳不断催放药的人。

    可那人放置差不多了后,还是收手了,对相海花道:“老板娘,这可是最烈的春药,差不多了,已经放的够多了。”

    “一边去。”李朝阳恼这人不听话,直接夺了那瓶药,亲自上手,愣是将一整瓶药粉全部倒进了酒壶里。

    一旁办事的下人看傻了眼,“这这这,这还能喝吗?”

    相海花也看懵了,发现这公主好勐。

    她原本是想暗中下药的,是不想让这公主知道的,是想让男女双方都把药给吃了,后发现这位公主的“爽快”非同一般,是她想多了,也省事了,干脆与之合谋了。

    现在看来,自己先前的一些担心完全没必要,碰上这么个敢作敢为的货,今天那位探花郎怕是在劫难逃了!

    她现在真的是非常担心那位探花郎的身体能不能吃得消。

    问题是,下药下这么猖狂,这酒还能吃吗?不会把人给吃死吧?

    她算是领教了这位公主的刁蛮。

    抽了支快子放酒壶里快速搅了搅后,李朝阳顺手将快子一扔,警告下人道:“待会儿记住把这壶上给他,听清没有?”

    下人看向相海花,见其无奈点了点头,于是也点头应下,“是。”

    “走,回去。”李朝阳又拉相海花回了露台上落座,前者心安理得笑嘻嘻,两眼依旧动辄笑成了弯月,后者则满心的惴惴不安,真担心那酒会把人给喝出事来。

    又一阵劝酒后,酒壶空了,李朝阳主动喊了声,“上酒。”

    酒水很快端来,将各人面前的酒壶撤走,换上了新的。

    重新倒酒的庾庆忽然咦了声,“这酒好像有点粘稠感。”

    相海花闻言小汗一把,能不粘稠么,再加点就要成浆湖了。

    李朝阳面不改色心不跳,哈哈道:“不愧是探花郎,有眼光,这可是整个知海阁最好的琼浆,我刚才可是费了好一番口舌才让老板娘拿出来的。”

    “是极是极。”相海花心虚应付着。

    庾庆倒是不疑有诈,这边要搞自己犯不着在吃喝里做文章,多少也起了几分猎奇之心,“那我倒是要好好尝尝。”

    当即举杯嗅了嗅,清爽酒香中还有一丝说不明的气味,试着闷了一口。

    还来不及细细品尝,他五官便皱在了一起,差点没直接吐出来,见两个女人都直直盯着自己,他也不好意思吐掉,真要吐了,岂不是摆明了说人家的酒不好,那真是硬着头皮咽了下去,之后快速提快子补了两口菜到嘴里去味。

    见他喝下去了,李朝阳笑了,开心了。

    嘴里缓过来后,庾庆干笑道:“这酒有点怪,味道又酸又涩,我还是第一次喝到这种口味的酒。”

    李朝阳立刻端起酒杯道:“这就是这酒的奇特之处,初喝时苦涩,再喝时甘爽润口,最后则是回味无穷,能让人飘飘欲仙,这酒的名字就叫‘成仙’,喝这酒犹如一个人的修行过程。另则,这酒多喝对修行大有裨益,大多人想喝都喝不到的。”

    相海花真的服了这位公主大人,赶紧提快子夹菜品尝,以分散自己的注意力,怕自己听不下去时会一不小心露出破绽来。

    “成仙?”庾庆愣了愣,端起酒杯又看又闻的,他还真是第一次听说这酒名,也是第一次听说这种酒,看来这些身份地位高高在上的人,享受的东西真不是一般人能想象的。

    “来,咱们谢谢老板娘的好酒,干了!”李朝阳又举杯劝酒。

    自然是要感谢的,庾庆跟着举杯,也确实想试试这酒的神奇口味进化过程,跟着昂头一口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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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九一章 一堆银票

    那神奇的味道,再次让庾庆五官皱在了一起。

    酒的味道是有的,但那口感实在是不敢恭维,他想拍两句马屁都说不出口。

    李朝阳和相海花相视一眼后,也学着装出皱眉难喝的样子,总之两人又开始频繁劝酒了,庾庆有心交好,不敢有辞,加之也确实想体验一下这酒的神奇效果。

    奈何一壶酒差不多快被他干完了,口感还是没有过渡到所谓的干爽润口。

    而见他还是没任何反应的二女也越发惊疑了,什么鬼?都快把春药当饭吃了,为何一点反应都没有?

    虽然是修士,但一直往肚子里灌东西也让人受不了,又见庾庆怎么吃都没反应,肚子不适的两个女人不得不宣布晚宴结束。

    至于为何没有喝出那神奇的口味来,李朝阳的解释是喝的还不够多。

    散场时,庾庆似乎余兴未尽,主动向李朝阳发出了邀请,“李兄,老板娘,长夜漫漫,海上夜景颇有一番风情,有没有兴趣一起夜游一番?”

    这称呼放在之前还算正常,只是这位朝阳公主已经换上了女装,他依然称呼李兄就有些古怪了,而朝阳公主也无丝毫不适,两人真给人一种天生一对的感觉,简而言之都不像正常人。

    不过这邀请一出,相海花和李朝阳却是瞬间心有灵犀,你看我,我看你,竟有那么一点挤眉弄眼的感觉。

    “好,去海上看星星。”李朝阳爽快的答应了下来,眼睛又笑成了弯月般。

    相海花颔首笑道:“知海阁还有不少事情,我就不去了,你们去吧,我给你们准备船。”

    “有劳了。”庾庆嘴上客气,心中讶异,这就直接答应了?

    为了将这位公主拉去做交易,他已经准备好了一堆说辞,结果完全没用上,一开口就成了,这让他有种没发挥出来的不痛快感。

    也多少有些纳闷,堂堂公主大晚上的跟个男人去海上玩,答应的这么轻巧,就不怕出事?

    转念一想也能理解,自己“探花郎”的清誉毕竟摆在那,以人家的势力也没什么好担心的。

    不管怎么说,事情成了就是好事,他就不信朝阳公主这种人外出会没人保护。

    双方约好了时间楼下见,遂各自去做准备。

    待庾庆一走,相海花和李朝阳立刻窝到了角落里滴咕。

    相海花掩嘴窃笑,“大晚上去看海,看来这位探花郎对公主是有想法了。”

    李朝阳脸上露出一抹羞涩,“看来药确实有效了,只是一直在憋着。”

    相海花点头:“探花郎是个要面子的,在这里应该是怕被人看见。”

    “我有点紧张了。”

    “不用怕,我会安排人暗中保护的,你只管安心把他拿下,我可是等着喝喜酒的。”

    见到回屋的庾庆,屋里在座的一干人全部站了起来,不但是牧傲铁等人,安邑和苏秋子也在。

    庾庆也不废话,直接问苏秋子,“验货的结果如何?”

    苏秋子眼中的惊疑神色未消,“验过了,是一百颗广灵丹!”

    他被派去验货前,压根不知道是验什么货,这边也没告诉他,见到货物确认后才知是要做什么交易。

    庾庆:“过程如何?”

    苏秋子回道:“我照先生指示直奔环礁打出照示,附近果然有人潜伏观察,与我碰面后,获悉我要验货,让我稍等了一阵,请示回来后,多了几个人,答应了让我验货,不过却制住了我的修为,还蒙了我的眼睛,我也不知道自己被带去了哪,只知道在海上驰行了好一阵,然后被带到了一个小岛礁上,见到了周赦灵,他也让我验了货,是一百颗广灵丹,然后我又被蒙着眼送走了,再打开眼,已经被送到了这附近的海岸边。周赦灵让转话给您,回头他若见不到钱,您也见不到广灵丹。”

    庾庆沉吟道:“也就是说,你也不知道自己是在哪个岛礁上见到的广灵丹。”

    苏秋子颔首,“附近看不到参照物,分不清东南西北的位置。还有,那个岛礁太小了,我感觉是个为了应付验货的临时落脚点,就算能找到那个岛礁,估计人也转移了。”

    不愧是做过劫匪的,这方面觉悟还挺高的,庾庆笑了,“辛苦了。人手布置的怎么样了?”

    安邑:“大部分已经秘密去了那边海域做准备,剩下的会跟我们一起出发。”

    庾庆:“你们先去准备,两炷香的时间后,在下面碰头。”

    “好。”安邑应下后,那只水汪汪的独眼又闪了闪,试着问道:“是要劫那批广灵丹吗?”

    庾庆:“你们果然是匪性难改,是买,不是劫。”

    安邑和苏秋子相视一眼,才不信,他们是干什么出身的,一看苗头就知道是怎么回事,只要有钱,市面上压根不缺广灵丹,且正品有保证,需要用这么蹊跷的方式去买吗?

    不过也没多说什么,心中有数就行了。

    两人出去后,庾庆才问道:“广灵丹的具体位置盯住了吗?”

    牧傲铁:“小青回来了一次,大头已经暗中尾随苏秋子盯上了,不管东西往哪藏,大头都会跟着。”

    说着又扯了一张附近的海图,指着一处岛礁说,“小青回去跟大头配合去了,她每半个时辰会飞一次这个岛礁,要找货的时候,我们去这里跟她碰头就行。”

    “盯住了就好,想杀我,哼哼。”庾庆一阵冷笑,复又回头,“五鼎山也不是好惹的,想吞的悄无声息且无后顾之忧,表面样子还是要做的,东西准备的怎么样?”

    “准备好了。”答话的百里心走到一旁桌前,伸手掀开了桌上蒙盖的一块绸布,露出了一堆码放的整整齐齐的银票。

    庾庆走过去抓了一叠翻看,只有表面上下两张是真银票,里面全部是裁好的纸张。

    当然,也有一叠是全真的。

    搞这些,就是为了关键时刻一旦有需要可以用来应付。

    银票放回了桌上,庾庆道:“要出发了,装起来吧。”

    虫儿立刻拿了只事先准备好的小箱子,将一沓沓银票整齐放入里面。

    待到银票装好,庾庆道:“虫儿,你留下看家就好,银票给老九吧。”

    “啊?”准备去干一番大事业的虫儿呆住,反应过来后,不满都囔道:“这是客栈,用不着看家。”

    庾庆:“听话。”

    他也是为他好,他很清楚,虫儿压根就没什么打斗经验,带出去容易遇到危险,也不知道小师叔是怎么想的,对这个徒弟并未进行玲珑观弟子该有的血腥方面的经验训练,像他出山赴京赶考途中就敢杀人不眨眼,也不是天生的,师门早就让他手上见过血了。

    虫儿双手抱住了箱子,不依,以沉默来反抗的样子。

    沉默是没用的,牧傲铁果断出手,直接把箱子拽到了手中,也以师兄的身份警告道:“你留下看家。”

    不全是因为听庾庆的话,也是为了虫儿的安全考虑。当然,上百颗广灵丹的利益太大了,老十五要下这黑手,自己怎能不配合好,否则到时候如何谈分配?

    要发大财了,他想想都激动。

    稍等了那么一阵,离约定的时间差不多了,一行才出发,只留下虫儿在屋内跺脚。

    屋外碰头的安邑和苏秋子被另行安排了,让他们带着三仙堡的人自行赶赴目的地周围暗中布置。

    庾庆等人则去楼下与李朝阳碰过了面,一起登上了知海阁后门准备好的船只,是一艘漂亮的楼船,也可以说是一艘花船,打扮的挺漂亮的。

    庾庆也没想到居然会弄出一艘这么豪华的船来夜游,不过想到人家有钱有势的,估计这也不算什么。

    他唯一担心的是行使的速度,好在拉船的海怪也不是吃素的,只要你想快,大船也能给你拉出一个呼啦啦起飞的动静。

    五光十色的海岛,漫天星辰,指明了方向的花船乘风破浪。

    站在岸边目送的相海花皱了眉头,良久后才滴咕出一句,“怎么还带了人一起夜游?”

    琢磨一阵后,感觉不像是要私下和朝阳公主发生点什么的样子,因此而感觉有些不对劲,立刻回头问身边人,“公主的安全不会有什么问题吧?”

    白净且显胖乎乎的和蔼妇人道:“驾船的和打杂的都是高手乔装的,海里和天上都暗布了人手随行,一旦有变,除非有庞大的攻击力量,或者有高玄高手出手,否则不会有什么大问题,何况就这周边海域,我们随时能驰援。”

    靖远船行,临海小阁楼内,霍浪站在凭栏处迎着海风,长发随风飘逸,岸边插着旌旗的停泊船只在随浪起伏。他面有忧虑神色。

    楼下走过的倩影有点失态,竟没有走楼梯,而是直接飞身上来了。

    来者不是别人,正是红姬,语速较快道:“情况有点不对,那些住在滩涂边的人手,剩下的也在不久前全部出海了,不知去了哪里。探花郎一行本身也从知海阁后门出海了,我已经派了人暗中盯梢。”

    霍浪沉声道:“周赦灵呢,找到了他没有?”

    红姬摇头,“查过了,周赦灵压根不在琥珀海,五鼎山那边今天来了讯息,把他给招走了,被同门一起押走的,我怀疑是赌博的事被他爹知晓了。”

    闻听此言,霍浪松了口气,“走了就好,吓我一跳,差点以为是他的动作,这知海阁介入的情况下岂是能轻易动手的,他要是落在了知海阁的手上,我们就惨了,心有余季啊。”

第九九二章 第二次

    花船在浪涛中因行驶速度过快,导致颠簸的很厉害,颠了个“花枝乱颤”,船上那些五彩缤纷的花灯摇的要飞起来一般,船楼上扶着栏杆摇晃的李朝阳也感觉到了不对,这哪是什么看海上夜景,这简直是来受罪的。

    大海漆黑,她那想搞探花郎的心思也淡了,伸头看了看后方,早已看不到了知海阁的灯火璀璨,四周偶尔能看到零星漂泊的船上灯火,不由问一旁的庾庆,“我们这是去哪?”

    庾庆回头朝牧傲铁招手,“箱子打开,给李兄看看。”

    神他妈李兄,牧傲铁看看朝阳公主的女儿装,服了,不过还是提着箱子过来了,打开后,月色下露出一箱银票。

    “哇,好多钱,我还没见过这么多钱,你好有钱呐。”李朝阳两眼放光。

    这不是什么恭维话,她可能见过价值更高的资源,但确实没见过这么多银票。

    站在花船顶台上警惕海况的一名船役目光一垂,看到下方那一箱银票后,也愣了一下,按那规模稍微一估算,怕是得有个二三十亿吧,带如此庞大的一笔巨资出行是什么意思?

    同时,也震惊于这位探花郎的庞大财力,这可不是什么所谓资产,而是实打实的现金。

    庾庆伸手,从箱子里随意拿了一沓,当着李朝阳的面哗啦拨拉了一趟,十万两一张的大面额,一看就是真真的银票,这一沓是一百张,也就是一沓一千万。

    随便显摆了一下,便将那沓银票放了回去,挥手示意了一下,牧傲铁便合上了箱子退下了。

    这时,他才回答道:“游览海上夜景是一方面,再就是借搭一下李兄的船,顺便去做个交易。”

    李朝阳依然震撼在那些银票中,问:“这得有二三十个亿吧,买什么东西要这么多钱?”

    别说她,上面关注下面的那个船役也目露疑惑。

    庾庆没透露交易什么,“就随便买点东西,待会儿到了地方把我们放下船便可,我们换条小船过去,卖完东西就回来与李兄碰头,很快的,要不了多久。”

    李朝阳本就好奇心重,何况是价值这么高的买卖,当即要求道:“庾兄,有什么好玩的带我一起去看看呐。”

    “这…”庾庆有点为难的样子,心里实则松了口气,不用绕弯子费口舌了,看了眼茫茫大海,“不是我不想带你去,我是怕会出现什么意外,我觉得你还是留在船上更安全点。”

    李朝阳:“没事,你都不怕,我有什么好怕的,好了,就这么定了。”

    “这…”庾庆一副看在她是公主的份上,最终勉为其难道:“好吧。”

    船顶瞭望的船役悄无声息离开了,到后方甲板上与人耳语了几句,后者迅速了进了船舱,不一会儿,一只鸟从船上飞出,迅速遁入了夜色中。

    此地离知海阁已经有了很远的距离,不过对飞鸟来说,却没有多远,没花太久时间便钻入了知海阁内。

    相海花徘徊在顶层的漂亮楼阁内,她今晚是没了心思去找自己的新欢,默默等待着李朝阳那边的消息。

    胖乎乎和蔼的白净妇人拿着传讯找到了她,奉上,“船上来信了。”

    “哦。”相海花立马接了传讯查看,看后疑惑,“二三十亿银票,这位探花郎还挺有钱的,他要去做什么交易?”

    白净妇人道:“不清楚,不过明显不是什么正当交易,否则眼前这些个岛上什么买不到,犯不着大晚上的要去黑漆漆的海上交易。”

    相海花:“也就是说,他手下那近百号人出海,并不是为了护他游玩,也是为这个买卖去的。”

    白净妇人:“有可能,看这阵势,怕是会有什么危险,如今公主也要跟着去凑热闹,要不要传讯拦下?”

    相海花转身踱步,反复来回几趟后,问出了心中的疑惑,“什么买卖一次竟要动用二三十亿?”

    白净妇人懂了她的意思,刚好可以借公主跑去看热闹的机会洞悉情况。

    然相海花回头又担心了起来,“能保证公主的安全吗?”

    白净妇人迟疑道:“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吧?”

    “人手应该够了,他自己那边还有近百人马,再多加些充数的也没什么意义。”相海花嘀咕自语了一阵,为了安全起见,她还是决断道:“你立刻去趟海都,把这事告诉我爹,把他身边的顶尖高手紧急调两个过去。”

    “好。”白净妇人应下后迅速离去。

    而相海花依然徘徊在此,静静等待。

    等了大概两炷香的时间,白净妇人匆匆返回了,尴尬道:“小姐,岛主生气了,说你分不清事情的主次和轻重在胡闹,不过岛主还是依你的紧急派了人手过去。”

    相海花也只能是一声苦笑,发现今晚的事情确实有些搞偏了。

    靖远船行,夜风海堤上漫步的霍浪回头,裙袂飞扬的红姬快步到了他的跟前禀报,“那只花船一路往远海去,看着有些不正常,不知道要去干嘛,知海阁的船,他们也不敢靠近了,传来消息问,还要一直跟下去吗?”

    霍浪想了想,“其实这倒是个出手的机会,只是知海阁介入其中,咱们不知深浅,也不好冒然动手。算了,既然跟周赦灵无关,让他们撤吧,让知海阁发现了我们在跟踪也不好,万一在干什么见不得光的事,我们反倒要惹祸上身。”

    红姬点了点头,立刻转身传讯去了……

    听了牧傲铁的提醒,预估快到目的地,庾庆交代道:“把灯熄了。”

    那些五彩缤纷的彩灯,在这茫茫大海上实在是太碍眼,经他发话,陆续都熄灭了,花船这才算是与夜色融为了一体。

    很快,那座环形岛礁到了。

    岛上已经有两个人在等他们,见是来了条花船,那两人都很讶异,远航开这船是什么名堂?

    庾庆等人下船后,人较多,那两人倒也不慌张,较矮那人喊话道:“钱带来没有?”

    庾庆四周扫了眼,未见到周赦灵人影,伸手拍了拍牧傲铁拿在手上的箱子,“在这里,货呢?”

    较矮者道:“我们要先看到钱。”

    庾庆偏头示意了一下,牧傲铁打开了箱子,亮出了里面的银票,这么多钱,看的对面两人两眼放光。

    另一个较高者就要上前检查,牧傲铁迅速合上了箱子后退。

    较高者沉声道:“什么意思?已经给你们验过货了,你们不给我们查验银票?”

    庾庆伸手示意牧傲铁打开了箱子,自己又拿了沓银票出来,当着对方的面拨拉了一下,妥妥的银票质感,“你们的货是验过了没错,有没有带过来却是另一回事。放心,只要货没事,钱就不会有问题,看不到货,钱是不可能上你们手的,钱货到场,再互相派个人去对面检验,才是最合适的。”

    那两人相视,眼神交流后,较矮者摸出了一支金属棍棍,当场拉响了,一道橘红“咻”冲天而起,在环礁上空刺眼了一阵才黯淡了下来。

    那人把手上金属棍棍一扔,“等着,已经发出了信号,货很快就会到。”

    于是这边只好慢慢等待,看来看去,还真别说,这环礁的夜景还真不错,月色下,岛礁中间的水面如一面镜子倒映星辰,外面的则是浪涛起伏不停,别有一番风情。

    然左等右等的,就是不见人来,令人感觉有些不正常,船上的几个杂役警惕着四周。

    庾庆出声喝道:“怎么回事,到底还交不交易了?”

    对方两人也有些疑惑,但还是安抚这边道:“我们东家比较谨慎,可能距离较远,你们放心,若取消交易,会发出信号,既然没有取消信号,就说明交易还在正常进行。”

    庾庆皱了眉头,不知道周赦灵在搞什么鬼。

    谁叫他贪心,只好继续耐着性子等待。

    左等右等的,还是迟迟不见人来,这边的人陆续失去了耐性一般摇晃,庾庆猛回头,发现李朝阳摇摇欲坠,他立马意识到了不对劲,看向对面,结果发现对面那两人也乱了身形。

    他突然意识到了问题的所在,带着腥味的海风中似乎还有别的气味。

    “有毒!闭气!发出求援警讯!”船上杂役中有人突然大喊。

    瞬间有人来扶李朝阳,结果李朝阳先一步口吐白沫地倒下了,来人也腿软跪坐下了,对面那两个人也癫疯般倒下了。

    百里心也倒下了。

    见牧傲铁跟自己都没事,庾庆紧急却朝船上大喊,“不要示警,我能解毒,不要打草惊蛇!”

    已经拿出响箭要放的船上杂役,扭头看向了他,也有些摇摇晃晃了,要不是看到庾庆行动正常,怕是已经拉响了手上东西。

    庾庆立刻飞身过去,拿出了那蜂蜜,抠了点喂进了对方嘴里,然后低声告知,“就地装死,引蛇出洞。”

    然后迅速去给船上其他杂役人员喂食蜂蜜,也没几人,一个个交代他们装死。

    牧傲铁也拿出了自己随身备用的喂了李朝阳和百里心,他的原本在上次全部用掉了,庾庆又匀了半罐给他备用。

    庾庆闪身回来后,忍不住在牧傲铁跟前骂了句,“上次用毒没能奈何我们,居然还来第二次,是这周赦灵脑子有问题,还是让他来暗杀咱们的人脑子有病?”

    牧傲铁也很纳闷,“他们继续用毒,咱们也继续装死?”

    是哦,庾庆发现自己再次装死的办法也挺二的,然而现在也没别的办法,只能是顺其自然。

    “就算不冲钱来,也得确认一下咱们有没有死吧?”

    于是两人也倒在了地上静候。

    不多时,除了那两个来交易的人七窍出血外,其他中毒的人都陆续缓了过来,不过还是继续躺在原地装死,也都感觉身体有些情欲感带来的燥热,默默施法压制。

    这也是让师兄弟二人感到疑惑的地方,用毒的怎么连自己人也杀?

    两眼水汪汪的李朝阳忍不住低声问了句,“还要等到什么时候呀?”

    庾庆低声安抚,“李兄,好戏在后面,现在就是比耐心的时候。”

    感觉还挺有意思的,李朝阳遂安静装死。

    暗中保护的人,感觉不对,派了人溜上船查探,知晓情况后也只能是跟着配合。

第九九三章 到手

    麻烦的是,庾庆等人身上携带的蜂蜜又损失了一些,盖因知海阁那边暗中负责保护的人里面有些也出现了中毒征兆,他们自己也有非一般的解毒药,但见庾庆这边的解毒药效果奇好,自然是要求取上一些。

    庾庆不好拒绝,不过也因此摸清了暗中保护人员的大致人数,确定了确实有人在暗中保护,也就放心了不少。

    令他感到奇怪的是,三仙堡那边却无人来求取解药,难道是毒气未波及到那边?那知海阁暗中的保护人员又怎么说?莫非是那些人并未依约过来做支援的准备?还是说三仙堡那些人不知道自己能解毒?最后一条有点说不过去,上次还给他们解过毒来着。

    等来等去,没等到人来,却见远处夜空绽放出了一朵灿烂烟花。

    躺着的人纷纷扭头看去,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庾庆问话知海阁的人,他们也说和他们无关,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局面有点不合常理的感觉,可事已至此,不好半途而废,只能是继续等待。

    好在功夫不负有心人,约莫半个时辰后,岛礁旁的波浪中冒出了一颗鬼鬼祟祟的脑袋。

    借着月色,将岛上人员影影绰绰倒地的情况确认后,那人才从水中冒了出来,已是拔剑在手,悄悄接近这边。

    来人蒙着面,并不敢直接接近庾庆等人,担心有诈的样子,绕在外围观察,直到发现那两名负责在岛礁上接头的人员也倒在现场后,他才大着胆子接近了。

    脚尖拨拉了一下两人,见两人已是七窍流血瞪大着双眼,他依然是不放心,居然用剑分别在两人身上戳了一下,见确实没反应,这才蹲下伸手查探。

    确认二人已是死得不能再死后,他哈哈一声笑,这才如释重负地站起,扯下了脸上湿漉漉难受的蒙面巾,露出了真容,不是别人,正是周赦灵。

    也不知是发什么气,他竟然还朝死者踢了几脚,“还想分一杯羹,爷的便宜是那么好拿的?也不想想我五鼎山是干什么的,最拿手的便是炼制药物,弄死你们几个废物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

    继而又刺了两具尸体几剑,这才拎着剑朝庾庆等人走了过去,见到倒地的几人,视线直接忽略,目光一番搜寻后,定格在了牧傲铁身边的箱子上,眼睛一亮,立刻去捡。

    然就在他要弯腰伸手的时候,身形忽然一僵,目光闪烁着,似乎察觉到了不对劲。

    也确实感觉到了异常,他回头看向了牧傲铁的面容,发现其面部干净,而他派来的那两个人却是七窍流血。

    他再回头看向庾庆、百里心和李朝阳,发现面部都很干净。

    感觉不对,他手中剑移动,就要往牧傲铁身上戳两剑查看。

    暗中留意其举动的庾庆岂能看到牧傲铁出事,直接动身,挥剑拍了过去,连剑都没有出鞘。

    破风袭来,周赦灵大惊,迅速扭身挥剑抵挡,反应速度上还算有几分能力。

    咣,两剑相撞,庾庆的剑顺势出鞘,几道剑光宛若流光飞逝,顷刻间就在周赦灵身上带出了几道血花。

    流光一顿,那道剑锋最终压在了周赦灵的肩颈上,随时要抹断他脖子一般。

    大惊失色的周赦灵手中虽有剑,却不敢轻举妄动,一交手便知实力差距太大,见鬼的,对方竟是上玄高手,顿惊恐叫唤道:“饶命。”

    与此同时,倒在地上的牧傲铁等人,还有船上的人都纷纷站了起来。

    百里心打掉了周赦灵手上的剑,并上手制住了他。

    庾庆扫了眼四周,冷哼道:“就凭你几个也想杀我,其他人呢,你千万别说就你们三人,老实交代,其他人在哪?”

    他都有点搞不明白这厮在玩哪样,把自己人也给毒死了不说,居然还一个人跑来查看,关键是一交手便知其实力也就那样,这点实力也敢一个人来冒险?

    周赦灵左右瞥了两眼,看到围了一群人过来,知道没机会跑掉了,顿时慌了,战战兢兢道:“就七个人,已经都死了。”

    “死了?”庾庆一听就不高兴了,剑锋施力割破了他的脖子,“你再胡说八道一个试试?”

    周赦灵当即惊恐大叫道:“是死了,跟他们一样,都被我刚才的毒气给毒杀了。”

    庾庆不解道:“你杀你自己的同伙做甚?”

    周赦灵:“事成后,他们要跟我对半分,加之他们人多,事后会不会起歹心我也不确定,何况所做之事也不宜外泄,所以趁机将他们灭口……”

    他把毒杀的大概情况讲了下,为此布置,还挺有一番心思的。

    先是让两人来确认是否带了钱来,见到了钱这边就放出交易的信号,而实际上周赦灵却是要见到信号下毒,把所有的同伙和庾庆这边的人手一起给放翻,他这边事先摸查时其实早就发现了庾庆的人手在附近溜达。

    之前远处的那道烟花就是他放的,是给两个死者的信号,在询问是否有异常,若两名死者遵照约定回复了,那就肯定是有问题,他就不会冒险前来了,实际上没有回复对他来说,事情才是真正的顺利和正常。

    他的想法也简单,一个人卷了钱跑人,神不知鬼不觉。

    讲完大概情况后,恳求道:“不要杀我,我父亲是五鼎山掌门,跟各方高层都有交往,我其实是被靖远船行的霍浪给骗了,他说你实力不行,我才出手的,没想到你的实力如此强大,我是受了他的蒙蔽。”

    庾庆狐疑道:“你不知道我是谁?”

    周赦灵点头道:“知道,你是锦国富商庾氏的公子庾庆,我真没想到一个富商的公子也有如此实力和修为,看你的年纪,修行天赋实在是惊人。”

    牧傲铁等人面面相觑。

    庾庆惊着了,也乐了,“你他妈连我是谁都没搞清楚,就敢对我下手?”

    当然,他也明白,这孙子是狗胆包天的那种,都用上这种毒了,就算知道他是那位大名鼎鼎的探花郎,只要有机会,恐怕也照样会下手。

    “……”周赦灵瞬间意识到了,自己可能搞错了对象,或者说是霍浪在骗他,而他居然轻信了霍浪的鬼话。

    庾庆又问:“霍浪呢,霍浪也被你杀了?”

    周赦灵微微摇头,“他没来,他见到你跟知海阁的老板娘混在一起,就不敢动你了,也让我罢手,是我鬼迷心窍了,不过我确实是受了他的蒙蔽。”

    他是想全部往霍浪身上推的,然看到眼前有知海阁的人,知道知海阁一旦出手,霍浪也跑不了,到时候对质知道了他在说谎,他的下场怕是会更惨。

    敢情是这么回事,庾庆终于明白了这事为何显得古怪蹊跷,原来碰上了个眼高手低还胆大包天的家伙,早知是这样的话,他就用不着搞出这么多人来助阵了,白搞出了这么大的阵仗,多不少弯弯绕的事。

    他收了剑,朝对方竖起了大拇指,“不管是不是受了蒙蔽,你都是个胆大的。”

    转身又跟知海阁的人交涉了一下,主动表示把人交给了他们看管,那边也不客气,直接将周赦灵弄晕了提走,准备带回去好好审讯。

    庾庆回头又当着知海阁众人的面,对牧傲铁和百里心道:“碰到个用毒的,安邑他们布置在周围,可能损失也不小,我先护送李兄回去,你们把安邑他们召集一下带回。”

    牧傲铁知道他从头到尾都不问周赦灵广灵丹的事是要干什么,当即点头道:“好。”

    其他人当即登船而去,花船再次乘风破浪开动。

    一名船役找到了庾庆,疑问:“你的解毒药里似乎含有异常凶猛的催情效果,不施法压制的话,感觉任谁都控制不住。”

    庾庆颔首,“这就是这解毒药的缺点,不过除此外,并无大害,熬过去也就过去了。当然,仅针对修士而言,修为低的压制起来也辛苦。”

    确认了情况,知海阁的人就知道该怎么解决问题了。

    一脸通红的李朝阳两眼水汪汪的,看谁都含情脉脉的感觉,知海阁的人将她带进了船屋内,有高手拔银针使用“刺血大法”在她身上几个穴位放了血,辅以药物,很快就让其昏睡了过去。

    一个岛礁上,牧傲铁也跟安邑和苏秋子碰了头,本以为这边也会伤势惨重,毕竟周赦灵那王八蛋采取了大范围毒杀的方式,结果这边反馈的消息是并无任何损失。

    至于中毒征兆,这边也确实出现过,不过也只是一些恶心和呼吸不畅,熬过一阵后就好了。

    怎么会这样?牧傲铁和百里心讶异相视,那么厉害的毒对这些人居然没什么效果?

    最终也只能找到两个原因解释,要么是毒气扩散的距离导致的浓度原因,要么就是之前中毒后大家伙服用了蜂蜜的遗留效果尚存。

    不管怎么样,人员无损伤是好事,牧傲铁传达庾庆的意思,表示事情已经解决了,让他们立刻召集人手回撤。

    两人旋即先走一步,直接踏浪飞驰而去,那速度比行船快多了。

    其实辗转的地点都在一定的范围内,两人没花太久时间又赶到了一处小小的岛礁,恰好遇上了再次孤零零等候的三足乌小青。

    “东西在哪?”牧傲铁问了一句。

    小青立刻起飞,带了他们离去。

    又是一阵奔波后,又找到了一处只露了几块石头在水面的浅礁,他们一到,大头立刻从一块石头上飞了起来,落在了牧傲铁的肩膀上。

    空中的小青盘旋着找了下位置,然后悬停在一处水面,发出人声道:“就在这里,那个周赦灵将东西埋在了这水下。”

    大头又飞了起来,落在了小青的背上,只因牧傲铁已经扑身潜入了水下。

    这水不深,牧傲铁所潜位置还算是较深的,也只有两丈不到,水底摸出荧石照明着搜寻了一阵,什么都没找到,好在位置定死了,仔细翻腾后,终于从沉沙中挖出了一只密封的小箱子。

    出了水面后,他将重重包裹箱子的油纸拆开了,箱盖一打开,便见到了一堆蜡丸。

    随便拿了一颗,蜡丸一捏开,立刻有丹气氤氲冒出,清香扑鼻,光这征兆就无法假冒,他也见过广灵丹,一看便知无误。

    他又施法以热量软化蜡壳,重新将灵丹包裹进了其中。

    同样的手法,抽查了七八颗都没任何问题,确认了数量便没有再浪费时间,箱子盖好,油纸重新密封,然后取出了这一带的海图,对小青和大头指点了他们现在所在的位置,又指了庾庆出发的环礁位置,再指点出了知海阁的位置,将庾庆返回的大概路线指点清楚了,让它们去通知庾庆,东西已经到手了。

    虫鸟迅速飞离后,牧傲铁也背上了箱子,“此地不宜久留,快走。”

    百里心点头,与他迅速踏浪飞掠而去。

    站在船尾甲板上的庾庆正独自看波浪翻涌,浪涛虽勇,天月静悬,他也如钉子般钉在甲板上纹丝不动。

    不多时,溅起的浪花中飞出了一只虫子,正是大头,直接落在了庾庆肩头。

    庾庆扫了肩头一眼,又看向了空中从明月下飞过的那只鸟的身影,嘴角微露笑意,知道事情成了,略偏头低声道:“大头,把东西成功护送回去才是最重要的,海上这段路是最危险的,去告诉小青,你们尽快找到老九他们跟上,若有变,立刻赶来通知我。”

    发生了这样的事,牧傲铁那边的力量有些单薄,他也有些担心,恐生意外,然而没办法,那些个东西不能大张旗鼓去取,必须得保密。

    于是大头又刷一声飞走了,也不知它怎么跟空中的小青沟通的,反正很快便双双离去了。

    想到一百颗广灵丹已经落入了自己的手中,庾庆心头狂喜不已,又怕自己脸上神情太明显,双手捂面用力搓了几下,调整了一下神色,突一脸凝重地转身,闪身回了船屋内。

    他找到了知海阁在此的主事人,沉声道:“忘了件重要的大事,快把周赦灵提过来问问。”

    大事?那周赦灵自然是很快提了过来。

    人弄清醒后,庾庆沉声逼问道:“你跟我交易的东西呢,那一百颗广灵丹呢?”

    什么?一百颗广灵丹?在场的闻言皆震惊,那可不是一笔小数目,终于明白庾庆那一箱钱是怎么回事了。

    周赦灵有点犹豫。

    庾庆还没开口,便听“啪”一声,有人已甩出了一记清脆响亮的耳光,“妈的,说!”

    出手的正是那主事人,他基本已经猜到了,这批广灵丹来路不正,否则两边犯不着偷偷摸摸交易,这种货吞了也就吞了,岂能错过。

    周赦灵口角甩出了血迹,人被打的晕乎乎的,晃了晃脑袋后,才吱呜道:“我没带在身上。”

    庾庆:“屁话,我当然知道你没带在身上,我的人验过货的,确认你确实弄到了一百颗广灵丹,东西藏哪了?”

    主事人沉声道:“不说,我就先剁了你的手脚,我若找不到,保证你会死得很惨,保证你爹来了也救不了你!”

    一番恐吓后,一脸悲惨的周赦灵说出了位置,“就在那环礁以西二十里外的‘多子礁’中埋着。”

    说出这话后,他也瘫了,哭了,后悔不该。

    庾庆立刻对主事人道:“你立刻派几个人先赶去控制住那一带,东西到手后,咱们对半分。”

    主事人道:“该怎么分,我们阁主说的算。”

    庾庆无奈道:“行行行,先把东西找到手,别磨磨蹭蹭被别人弄去了。”

    主事人迅速安排了人手赶去,然后花船调头,带着周赦灵也往那边去了,多子礁的范围那么大,具体的地点还要周赦灵亲身去指点才行。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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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仙介绍:
深山有道观,香火早凋零。
鄙人不才,年方十九,打小就是一名道士,上有师兄十数位,下惟余最小,俗称关门弟子。师门太穷,师兄们难耐清苦,幸掌门师尊豁达,任由众师兄散伙而去。
后有三位师兄迷途知返,年纪颇大,皆有四五十。
蒙师尊垂青,逝前传掌门之位于小道,然无论年岁或资历皆不能服众,三位师兄不服。师门不幸,小道不是软柿子,绝不退让,与之内讧。
山下村中,有新举人,乃小道发小,师尊逝前亦有交代,护送其进京赶考。义不容辞,且容小道人间走一遭,回来再与众师兄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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