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0 萧景宁上线
她看了一眼司书,他的流星剑并未别在腰间,以前见他,是从不离身的,据说这流星剑也是天下闻名的宝剑之一,是叶扶苏所赐,所以,他格外珍爱。
而且,叶扶苏的情况,司书不可能不知道,就算不知全情,但总能猜出个大概,何况,以国师府的规矩,他不可能来打听叶扶苏的事情。
“你这是才回来?”陈瑾初问。
“嗯?”司书不明白。
陈瑾初笑道:“你看你,浑身都湿透了,先进屋换件衣裳,免得着凉,我前几天就是因为淋雨得了风寒,一直卧床歇着呢。”
司书“哦”了一声,又急忙道:“不用,我等一下还要出门。男人,没那么娇气。”
陈瑾初笑道:“要么你直接去看看,国师勤勉非常,这会肯定在书房处理文书。”
司书垂眸思索了片刻,道:“好,主子没事就好。那我先去忙了。”
陈瑾初笑道:“你要去哪里?”
“主子之前让我去玉州看看。”
“一起,我正好也要去玉州。”陈瑾初笑道,“与你一起办事比较愉快。”
司书道:“但主子是命我一个人前往。”
陈瑾初笑道:“既然如此,那就不勉强了。我先走一步。”
然而,陈瑾初并未走远,而是折回了院子,找到司画:“司书什么时候离开的?”
司画冷道:“昨天出门办事,就没回来过。”
陈瑾初道:“糟了!我要进去见国师。”
见了叶扶苏,她把前面发生的事情告知叶扶苏。
叶扶苏淡淡:“还不算笨。”
“……”我从来就不笨好吧?
陈瑾初道:“那我们该怎么办?”
叶扶苏道:“一切如常。”
既然叶扶苏这般笃定,陈瑾初也不好咸吃萝卜淡操心,干脆出门找吃的了,继续赈灾,她没那个心劲了,当初在祭台那些人是怎么对她的,永生不忘,想起来就心有余悸,这种人,哪里值得她再去劳心费神!
外头下着毛毛雨,陈瑾初撑了一把伞,朝街上走去。
破败的建安城,因为雨水的冲刷多了几分清新,明明已是秋天,却有一种万物复苏的感觉,家家户户都在门口、院子里摆了瓶瓶罐罐的容器来接雨水,屋檐上的雨滴落下来,打在水缸里,叮咚作响。
街面上多了些行人,大家脸上挂着灿烂的笑容,那畅快又万般感慨的状态让陈瑾初想到了一个词:劫后余生。
如果没有祭祀台上的那一幕,她大概也会宽慰又幸福地笑着吧。
身后传来哒哒的马蹄声,陈瑾初没有回头,只是本能地往边上靠了靠,好把主道让出来。
一辆马车停在了她身边:“如此失魂落魄,小爷看着都心疼,姑娘这是要去哪里?”
一身湖蓝长袍的卫昭坐在马车里,此刻正用玉骨扇支起窗帘,冲陈瑾初灿然一笑。
“怎么哪里都有你卫大公子的身影?”陈瑾初道。
她那天将鸡血石送给卫昭,在此之前,她看了、摸了,然后中毒了;卫昭也看了、摸了,不可能不中毒,既然他也中毒了,以他的狡黠和聪明,岂会想不到她中毒了?
一个多月,都没来问候一下,可见在他卫昭的眼中,自己也算不得朋友。
“哟,这是怎么了?小爷没欠过你银子啊?还是说,陈姑娘攀上了国师这根高枝就看不上卫某人了?”卫昭笑道,但眼里毫无笑意。
陈瑾初道:“是啊。卫公子可以走了,别挡路。”
卫昭放下窗帘,没多会,又支起来,敛了敛脾气,温和地笑着,道:“和我置什么气?上车,带你去喝茶。”
陈瑾初一见那笑脸,还真是不忍心继续刺他,道:“国师给我安排了活,我若擅离职守,后果是什么你也猜得到,喝茶这般惬意的事情还是卫公子独享吧,不过,这建安城可能找不到什么能符合卫公子一贯生活品质标准的茶馆。”
“又刺我!行,你不去喝茶,你想去哪里,我送你一程总行了吧?”
他见陈瑾初还在犹豫,道:“上来吧,很多好吃的,小爷从京城一路买到这里,肯定有你喜欢的。”说着,他一转身拿出几块糕点。
“你这是逗孩子呢?”陈瑾初嗤之以鼻,但下一秒就对自己嗤之以鼻了,因为她为了那口吃的,还真上了马车。
……
云来城的驿馆内,最靠里的一间是驿馆最好的房间,向阳、安静、又宽敞,里面的布置也讲究中透着精致。
这样的房间自然是留给尊贵的住客。
一个人躺在软塌上,若是看背影,风致无限,那长长的头发如泼墨一般恣意地披散在肩头和腰身。
看脸,这是一张男人的脸,但是,比大部分女人都好看,而且是那种精致的好看。
但他脸色苍白,连嘴唇的颜色都只是浅浅的红色。
他一手轻握成拳,放在唇边,咳嗽了几声。
“王爷,属下去了叶扶苏的住所,易容成叶扶苏四大侍从之一的司书,问了那个女人,她说叶扶苏一切正常,龙精虎猛。因为怕暴露行踪,属下没敢进到院子里探查。”那人道,他顶着一张与司书一模一样的脸。
萧景宁道:“你是怕进到院子里惊动了叶扶苏,若叶扶苏没有伤的话,会直接要了你的小命吧?”
他声音不大,虚弱中透着动听,但是,无论是虚弱还是动听,都不足以掩盖其中的威严和阴狠。
“属下的命是王爷的,为王爷万死不辞。”那人急忙道,头上已经吓得冒出了汗。
萧景宁身子微微前倾,已经有美貌的小厮上前扶起了他。
“罢了。那个女人是什么身份,可探查清楚了?”那个女人他注意到了,当初大殿上的事情传得沸沸扬扬,就算没有那件事,就凭她是沈诚舒的女人又在叶扶苏身边近身伺候这一点,也足以引起他的注意。
“她原本是林州利江县一户农户的女儿,被父亲卖给夏楠笙做死契婢女,夏楠笙给她喂了合欢蛊然后送给沈诚舒当了暖床的丫鬟——”他还未汇报完,就被打断了。
“挑后面有用的说。”萧景宁道。
那人急忙道:“是,王爷!”
“她后来被叶扶苏从武陵郡带回京城,为了她,叶扶苏不惜对百里星曜动手,还派人惩罚了百里星曜的胞妹。接着就是京城人尽皆知的大殿测验之事。属下探听到,这个女人在国师府异常受宠,叶扶苏对她很特别,经常与叶扶苏同桌而食,并让她贴身伺候。”那人道。
“这是属下派人调查到的全部信息。”那人捧上一份手札。
萧景宁打开看了一眼,淡淡一笑,道:“有趣,实在有趣的很。”
他本以为叶扶苏不食人间烟火,无懈可击,原来叶扶苏也有七情六欲。
“想办法安排一下,让本王见见这个女人,偶遇的那种。”萧景宁道。
“是,属下这就去安排。”
再说卫昭这边,载着陈瑾初,马车行的很慢,晃晃悠悠半天,也不过是走了两条街。这一路上,陈瑾初知道卫昭就是此次的户部巡官,与宁王一起来巡察赈灾之事的。
“和小爷说说,为何闷闷不乐?”卫昭递给陈瑾初一块枣泥酥。
陈瑾初接过来,默默吃了,还是不想说话。
“我哪里做得不好?值得你这么给我甩脸子?我会伤心的。”卫昭笑道。
陈瑾初笑了,心道:“不愧是海王,对每个女人都这么温柔、没有架子,优秀!”
“我对您卫大公子没有任何意见,您也没有任何地方做得不好。”陈瑾初笑道,“停车吧,东西我吃了,这几包我带走了,谢谢卫大公子精准扶贫。”
“我就喜欢听你说话,爽快,还新鲜。真不和我去用膳?”卫昭笑道。
陈瑾初摇摇头。
卫昭道:“你若跟我去了,我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好消息么?陈瑾初想了想,也许她不该迁怒于卫昭,有误解也说不定,于是问:“有个问题我很想问你,那天夏楠笙给我的鸡血石你也碰了,你后面发现异常了吗?”
卫昭笑道:“那你就要跟我一起用午膳了,我正要和你说个事情,你听了应该会开心一下。”
就这样,陈瑾初跟着卫昭去了一处私宅,雅致干净,不像是对外营业的,单看这个小院,也丝毫看不出这是干旱三年、颗粒无收的建安城。
卫昭对管事的道:“好好准备一下。”
二人坐定,卫昭说了自己也发现了那鸡血石的异常,但这种没根没据的事情也无法放在台面上对峙,所以,他抓了个夏楠笙的错误,又进宫告了夏楠笙一状,夏楠笙现在被禁足了。
陈瑾初冷笑道:“您说的好消息就是这个?您觉得我听见夏楠笙被禁足会开心?”
不,她听完只会更失望,还有生气。
夏楠笙做得是人事吗?真要介入调查会查不出来?这种罪大恶极的人,被禁足就算是惩罚?
这是没把她当人看!
人有尊卑贵贱,夏楠笙以尊犯卑,所以,禁足对夏楠笙来说就是惩罚,作为下位者,她没有异议的权利,她只能高兴,而且要心满意足。
人不把我当人,我就虐了这人;天不把我当人,我就翻了这天!不过是一本小说而已!陈瑾初恨恨地想。
“处罚确实轻了点,但是,夏楠笙的情况比较特殊,以后你会明白的。你受得气,只要我有机会,迟早帮你找补回来。”卫昭道。
“你上次回去,是怎么解决的?”卫昭小心翼翼地问道。
陈瑾初笑了笑,道:“你想知道?”
“你别多想,我没恶意的,你要是不愿意说,不用说的,我是想着,万一……”一向能说会道的卫昭竟有些结巴。
“有什么不能说的。”陈瑾初道,于是把当初告诉文瑞的说辞又稍微加工了一下,叶扶苏给她解毒的同时给她服用了另一种药,这种药可以激发她的身体潜能,但是,会大大缩短她的寿命。
“国师真够阴狠的!”
“夏楠笙不是更甚?”陈瑾初笑了笑。
还是阶层差距,她与卫昭就是两类人。
“走了,还有事要做!你该不会以为国师让我有了这一身功力就是为了吃白饭吧?”陈瑾初笑道。
卫昭握了握拳,但脸上很快浮起一抹笑意,道:“也是。没事,小爷还要在这里呆一段时间,我到时让叶扶苏把你派给我调遣。”
陈瑾初懒得理他,心里冷笑,卫昭你又是什么好人么?
她不得不承认,她看不透卫昭,这人表面上如同一碗清水,一眼看到底,但陈瑾初觉得卫昭没那么简单,越是通透的男人越不简单。
陈瑾初出了宅子,按照来时的记忆,左转往前走。
走到一条老街的中心位置,她就觉察到了异样,空气中的血腥气味异常浓厚,街道安静得可怕,地上有凌乱的黄泥脚印,附近两间店铺前面的柱子上有刀砍的痕迹。
一道寒光闪过来,陈瑾初躲开了。
哎,早知道也弄把佩剑随身携带了,她是不习惯,总觉得带着剑就是不良少女,万一失手……不敢想!
闪躲、飞起、互搏……
陈瑾初犹豫着到底是逃跑呢,还是留下来打一架,不过是一眨眼的功夫,又多了两个人朝她砍过来。
“不要管这个女的,她是过路的!”其中一个黑衣人喊道。
陈瑾初这才明白,他们是搞错对象了。
那自己可以走了,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这种事不适合她。
然而,当她看到几把明晃晃的刀朝一个瘦弱男子砍去的时候,她没忍住,还是出手了!多管闲事不对,但见义勇为是传统美德,不能丢!
她拔了珠钗,那一粒粒珍珠弹出去,在内力的加持下就成了暗器。
几人吃痛,有人还丢了手中的刀。
陈瑾初身形一转,拉了那男子就往外跑。
那几人还要追过来,却被一队士兵包围了,一个身着铠甲的人怒道:“抓活的!”
他匆忙走到那男子面前,诚惶诚恐地跪下来:“末将来迟,让王爷受惊了,请王爷处罚。”
瘦弱男子白皙秀美,眉眼如画,是个少见的美男子,而且华服玉冠,气质清华,让人看了一眼就不会忘记。
061 卫昭的警告
他气息不稳地立在陈瑾初的身边,一阵剧烈的咳嗽,瘦弱的身板在秋风中晃晃悠悠,陈瑾初在一旁皱眉,真想帮他拍拍背,很怕他把肺都咳出来了。
但是,人家是王爷,她不敢拍!
体弱多病、貌美如花、王爷,陈瑾初很快就猜到了他的身份,除了萧景宁,这建安城恐怕找不出第二位王爷了。
“带回去严加审问。”那柔弱男子冷声道。
他转身对陈瑾初道:“方才多谢姑娘出手搭救,姑娘对本王有救命之恩,本王当有重谢。请问姑娘怎么称呼?”
声音很好听。
就是太假了,还能有这么巧的事情?
他若是萧景宁,这几个毛贼根本不可能近他的身!
陈瑾初道:“您客气了,我不过是举手之劳,您吉人天相,就算我不出手,您这些属下也会及时赶到。何况,您是王爷,天潢贵胄,我只是一介平民,作为天源国的子民,救助王爷也是本份。”
萧景宁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
“你找几个人护送姑娘回去,事后本王登门致谢。”
“不用,君子施恩不图报,王爷若是如此坚持,就是强求了。”陈瑾初当然不愿意他们跟着自己回去,他们兴许是要借此去探查叶扶苏的状况。
萧景宁道:“既然如此,本王再次谢过,以后姑娘若是遇见难处了,只要不嫌弃,随时可以来找本王。”
陈瑾初点点头。
她这边好不容易摆脱萧景宁,结果又遇见了卫昭。
“我们还真是有缘。”陈瑾初笑道。
卫昭道:“是啊,既然这么有缘,不如跟了小爷?”
陈瑾初笑道:“好啊,那跟着卫大公子,是什么身份呢?”
“除了嫡妻不行——先说好,嫡妻不行,不是我不同意,是家族不会同意,其他都好说。”卫昭笑道,他笑起来眼睛弯弯的,很是好看。
他的好看与叶扶苏的好看是完全不同的两种审美状态,叶扶苏那是神颜,一般人看了会自卑、想膜拜、不敢亵渎;卫昭的好看则很接地气,明明是养尊处优的贵公子,但却给人一种亲切感。
正是这种亲切感,让陈瑾初对他不排斥。
“你看我是做妾那种人吗?”陈瑾初笑道。
卫昭无奈笑了笑,道:“看着不像。罢了,就当小爷没提过。”
陈瑾初笑道:“也许在你看来我不识抬举,毕竟像我这种出身的人能进入你们这种高门大户做妾也算是鸡犬升天了,但是,卫昭,我要告诉你,这辈子,我不会心甘情愿给任何男人做妾,更不会引以为荣,无论那个男人是何等尊贵。”
“是小爷错了……不过,小爷越来越喜欢你了,真的。”
陈瑾初一边走一边笑,道:“对我来说,你喜欢我,不重要,要我喜欢你才重要。”
卫昭被这么一噎,说不出话来了,还真是不一样的女子。
“说个正经事——”卫昭停了下来。
陈瑾初道:“怎么,方才说喜欢我,不是正经说的?”
卫昭笑道,还顺手想去拍陈瑾初的肩膀,被她状似无意地避开了。
“都是正经的。我告诉你,不要招惹萧景宁,他的可怕之处不弱于叶扶苏。”卫昭道,依旧是笑着,给人一种玩世不恭的感觉,很难让人把他这句话当真。
陈瑾初知道这是真的。
叶扶苏的话,那是坏在明面,疯批得根本不掩饰,也不屑于遮掩的那种,除了对皇帝保持表面的恭敬,谁都入不了他的眼。
萧景宁是隐藏的大反派,表面上是个病弱、与世无争、不谙庶务的闲散王爷,明明是先帝的嫡亲儿子,但是,因为身无寸功,至今只是个郡王。实际情况是,萧景宁野心勃勃,不但暗中组建了令人闻风丧胆的天影阁,为了实现野心,多次与金谿国等国暗中勾结。
在外人看来,他虽孱弱,却看不惯叶扶苏把控朝政、结党营私、藐视皇权,所以,表面上,他与沈诚舒亲近,实则是利用沈诚舒对付叶扶苏,好坐收渔利。
回忆了一下剧情,陈瑾初微微一叹气,她恐怕是被萧景宁盯上了,否则,哪来这一出“英雄救美”,何况,按照萧景宁向世人展现的一面,一个闲散王爷,除了与叶扶苏作对,没有其他仇家,谁会刺杀他?
“既然宁王如此危险,您为何还与他一同前来?”当个不差钱的纨绔不好么?
卫昭抬了抬剑眉,道:“我有一个老相好在这里,挂个虚名过来看看,反正有叶扶苏在,没什么事需要我操心的,有萧景宁在,就算做错了,皇帝最多就是小惩大诫。”
心地善良的闲散王爷形象深入民心,这是萧景宁手里的一张王牌,若是皇帝连他这种人都容不下,不知要被多少百姓和官员议论。
“别和叶扶苏走得太近,这样你才有活路。”卫昭道,“他很危险,他的对手同样危险。”
“您这话说的,我都不知道如何接了,说得好像我愿意与国师走得近就能走得近似的。还是不劳您费心了。”陈瑾初笑道。
“你呀!”卫昭摇摇头,一脸的宠溺,“反”
“我走啦!”她看到一道阴影,这个身影很是熟悉,而且向她做了个手势。
陈瑾初拜别卫昭,一路追过去。
“我怎么觉着你与那个纨绔依依不舍呢?”司画嘲讽道,“我要是不出现,你是不是就不回来了?”
很多问题都可以用“关你屁事”和“关我屁事”来回答,此刻,陈瑾初想把其中一句送给司画。
“走,干活去了!”司画道,“去衙门。”
眼见着天都要黑了,这会去衙门做什么,叶扶苏呢?
“国师呢?”陈瑾初问。
司画道:“哎哟,您是终于想起来问了,主子自然是已经去了州府衙门。”
这么快就好了?陈瑾初心里一阵惊奇。
若是没有恢复本来模样,叶扶苏是不可能出现在人前的。
刚靠近州府衙门,就闻到一股浓烈的血腥味,门口是两排神情肃穆威严的侍卫,陈瑾初看了一眼那些人的衣着,知道叶扶苏和萧景宁都在。
她心里有些发憷,这两人在一起,恐怕要伤及无辜了。
“办事不利,贪赃枉法、鱼肉百姓,贪墨赈灾银两,隐瞒灾情,让百姓流离失所、食不果腹,境内饿死百姓数万人,这桩桩件件,哪件不是死罪!”叶扶苏冷道。
062 两位大佬的唇枪舌剑
萧景宁道:“他们都是朝廷命官即便按律当诛,那也该呈报圣上,交由三司审判,确凿无误才可定罪,然后才是斩首示众!”
因为激动,他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
他将愤怒、无奈、不甘、想要维护却又无能为力的状态、心境演绎得淋漓尽致。
论演技,陈瑾初觉得,
奥斯卡也欠萧景宁一座小金人。
他看见陈瑾初的时候,投了一个眼神过来,还带着一丝笑意,陈瑾初无比确信,她千真万确是被萧景宁盯上了,那是猛兽打量食物、又不急于下口、一时兴起想要逗乐的表情。
叶扶苏也看见了他,并将萧景宁的神情尽收眼底。
陈瑾初看着院子里死相惨烈尸体、残肢,一阵恶心和反胃。
她的眉头一直紧蹙着,
心情很低落,这个鬼地方,她真的待够了!阴谋算计、弱肉强食、愚昧自私、血腥残暴!
老子不干了!陈瑾初想暴走。
这时,有人站在萧景宁的背后举起一张画像,才展开就快速折起,却被陈瑾初看了个正着,这一看足以让她魂飞魄散。
她极力克制自己,但依旧紧张无比,她不知道萧景宁如何得到这样一幅画像,更猜不出萧景宁想要做什么。
萧景宁虚弱地站起来,指了指陈瑾初,道:“本王身子不适,需要人伺候,就她吧。”
叶扶苏道:“本座的人,凭什么给你?”
他还有一句话:就是皇帝来了,也不敢随便跟我要人!
萧景宁道:“在一个时辰前,她曾救过本王的命,本王这是为了报答她,她若是跟着你,
用不了多久,就会尸骨全无吧?国师是什么品性手段,当有自知之明!”
叶扶苏冷道:“本座若是给宁王搭个戏台子,宁王一个人就够了。”
“本王再会演戏,也演不出国师这般心狠手辣。”他一脸的嫌弃。
“本座瞧着,宁王并不吃斋念佛。”
萧景宁冷笑道:“本王这大善人的名头可是百姓给的,别的不说,这三州旱灾,本王可是真金白银捐了一万两。”
“看来本座搭得这个戏台宁王很满意,这就扮上了。”叶扶苏道。
一个位极人臣,一个天潢贵胄,这二人唇枪舌剑,你来我往,惊呆了下面跪着的云来、建安、玉州三城的几十位官员。
他们很好奇,但是又不敢抬头,只能竖着耳朵认真听。
有人心里还忍不住给萧景宁竖起了大拇指,真男人!虽然宁王看起来体弱多病又手无缚鸡之力,
但是敢正面刚叶扶苏的,
恐怕没几个人了!
陈瑾初在他们你来我往的讽刺挤兑中渐渐平静下来,她开始思考为何萧景宁会有那幅画像。
萧景宁道:“别人怕你,本王可不怕你,你要是有本事就杀了本王,反正本王也活不了多久,正好给天下正义之士一个清君侧的理由!反正,这个人,本王是要定了。”
叶扶苏反手一挥,萧景宁摔了出去,将要倒下之时,被自己的属下接住了。
宁王府的侍卫们“唰”地拔出刀,对着叶扶苏。
“就你们几个,不配让本座动手。”叶扶苏冷道。
萧景宁道:“你若将人送本王,本王就原谅你这次无礼!”
他明明孱弱不堪,却能无休无止地缠着叶扶苏,这是众人震惊的地方。
“那你问问她,她可愿意跟你去?”叶扶苏坐在那里,阴柔、绝美、邪魅、又风致无限,他轻轻地看了一眼陈瑾初。
他明明只是轻轻一扫,眼风如刀,削骨剔肉,令人不寒而栗。
陈瑾初自然不敢当众忤逆叶扶苏,但是,萧景宁对她出了连环招,又是上演英雄救美,又是弄出那样一副画像,必定是自己身上有他想要的东西。
若是不去交涉一番,怎知他要什么呢?
她走到叶扶苏跟前,看着叶扶苏,什么话都没说,眼神里有撒娇的意味。
叶扶苏低声道:“稳重点。”
陈瑾初道:“宁王殿下既然点名要我,我就去一趟,好不好?”
叶扶苏皱眉,想也不想:“你若是找死,不如本座成全你。”
这就是不准她去了。
陈瑾初瞬间感受到了杀意。
“我只是想向他求证一个问题,从未想过背叛国师。我说过,我永远不会不告而别的。”陈瑾初诚恳道。
叶扶苏上前一步,与陈瑾初只有一步之遥,冷道:“你以为你跟着他走了,还会有活路?”
陈瑾初浅浅一笑,高声道:“宁王殿下说了,我是他的救命恩人,在场的诸位都可以作证,王爷仁名在外,自然不会伤害自己的救命恩人。宁王殿下,我说得对吗?”
萧景宁笑得很温和,道:“本王是好意,你尽管放心。”
陈瑾初笑道:“那王爷,我们借一步说话吧。”
陈瑾初和萧景宁去了偏院。
“宁王,我们明人不说暗话,您直接告诉我,您想要我做什么?您能给我什么?”陈瑾初开门见山道。
萧景宁又是一阵咳嗽。
陈瑾初皱眉,道:“王爷,您没这么弱吧?”她的意思是,既然此处没人,就没必要再装病了。
萧景宁直了直腰板,笑道:“本王生来就身子虚弱,这可不是装的。我们合作,本王的要求很简单,但给你的条件非常优厚。”
“说来听听。”陈瑾初作出很感兴趣的样子。
萧景宁道:“本王看得出,叶扶苏很信任你,待你与别人不同,甚至你能影响他的情绪,本王暂时没有想要你做的事,不但不让你做事,还会每个月给你一大笔银子,你只需要让叶扶苏喜欢你。如何?”
陈瑾初道:“就这么简单?”
“就这么简单。”
陈瑾初笑道:“看来王爷是真的来报恩了,否则,我都要以为那场刺杀是王爷自编自演了。这个条件,我很心动啊。不过,救命之恩,不是以身相许吗?我以为王爷是要给我一个王妃的位子呢!”
按照原文的描述,萧景宁的取向比较小众,这在天源国是近乎公开的秘密,所以,他的身边没有婢女,只有漂亮的小厮。
萧景宁笑道:“只要你让叶扶苏喜欢你,本王也不是不可以考虑给你一个王妃的头衔。”
063 撒娇
陈瑾初“哦”了一声,低笑起来,带着坏坏的味道,还给人一种玩世不恭的感觉。
“你笑什么?”
“我笑王爷真会哄人。”
“本王向来言而有信。”
“那您是不是要支付点诚意金呢?”
萧景宁道:“本王出门从不携带银子,不过,本王既然应允你,必定说到做到,回头让人给你送五千两银票过去。”
陈瑾初笑道:“难道王爷认为国师会少了我银子?”她在国师府的衣食用度都是上等的,叶扶苏财大气粗,低调奢华。
她低头看着萧景宁身上的玉佩。
萧景宁笑了笑,道:“想要本王的玉佩,也不是不能给你,但是……”
陈瑾初道:“不不,王爷误会了,我不过看着好奇,这玉佩看起来像是一对的,王爷可是京中的黄金单身汉,另一半是给谁了呢?”
萧景宁不笑了,冷道:“你还不配过问本王的事。”
陈瑾初笑道:“哎呀,早该如此嘛,戴着面具,您不嫌累,我都看烦了。”
那种温和有礼、与世无争、带着病态美的表象只不过是他的面具。
“本王这里有你忌惮的东西,你该明白。”萧景宁道。
陈瑾初笑了笑,道:“那幅画像吗?你以为那是谁?她是我什么人,您确定吗?”
“您不惜得罪叶扶苏,也要来与本王私聊,还不足以说明一切吗?”
陈瑾初冷笑道:“不过是通过秘术师获知的一个影子而已。”
她前面看到的那张画像正是自己,是穿书前那个真正的自己!所以,她才那般震惊甚至惶恐。
毕竟穿书这种事都发生了,以萧景宁的本事,是有可能伤害到真正的自己的。
萧景宁道:“哦?你不后悔就可以。”
陈瑾初笑道:“不会。王爷能找到才是本事。”
一道劲气朝萧景宁的胸口冲去,陈瑾初已趁其不备而出手,萧景宁却不慌不忙地伸手一挡,陈瑾初只觉得右臂一阵发麻,当即被震得后退数步。
可怕!
她虽不知道萧景宁用了几分功力,但是,武功绝对在她之上。
“叶扶苏派你来杀本王?”萧景宁冷冷地看着她,他银灰色的斗篷披着月光,又瘦又高,五官立体俊美,让陈瑾初微微惊艳了一下。
陈瑾初甚至有些惋惜:可惜,这家伙喜欢的不是女人!
“紧张?呵,你之所以敢过来,靠得不就是众目睽睽吗?”萧景宁冷笑道,“连本王都敢杀,是本王小看你了,也小看了叶扶苏。”
他以为陈瑾初这一切都是叶扶苏的授意。
陈瑾初道:“我会把我方才试探的结果告诉国师,换个平安,但是,我今天这么做并不是受他指使。”
“你是想告诉本王,你与他并非一条心?”
陈瑾初冷笑道:“我不会和任何男人一条心,男人只会影响我拔剑的速度!”
萧景宁笑了,道:“本王明白了,晚些日子给你送份厚礼,你会喜欢的。”
“还是不要见的好,我并不想见到王爷。另外,别拿那幅画像做文章了,那个人不重要,别浪费时间。”陈瑾初冷道。
萧景宁哈哈大笑,道:“那本王更要试一试了,因为本王有的是时间。”
回到正院,又多了几具尸体。
陈瑾初离开后,叶扶苏又动了杀机,寻了两个有贪墨和徇私舞弊劣迹的官员,当众处死。
他心里像是有一团魔气,只要陈瑾初不在,这团魔气就要跑出来,让他想杀人。
院子里还跪着那些官员,尸体和残脂还摊在那里,四周是全副武装的士兵和侍卫们,陈瑾初环顾了一眼,只有司画一个人在现场。
“国师呢?”陈瑾初问。
司画冷笑道:“主子在磨刀。”
这话说得,磨刀霍霍向猪羊,她是猪羊?
“嗯,能死在国师手里,我就当那只羊好了!”
你就是那只猪——陈瑾初心道。
她出门走远了,司画才反应过来,恨得咬牙切齿,这个死女人竟然骂他是猪?
陈瑾初看到了叶扶苏的背影,急忙追过去,但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也追不上。
“等等我,飞不动了!”也跑不动了!
叶扶苏不但没有停下来,还冷冷地丢下一句:“这点脚程都追不上,你这双腿就剁了吧!”
陈瑾初一个激灵,咬咬牙,提起一口气,继续向前追去。
二人就这样一前一后始终保持几百米的距离,陈瑾初快一些,叶扶苏就快一些,她实在跑不动了,叶扶苏也会适当减缓速度。
足足跑了半个时辰,陈瑾初心说,要是这样再跑下去,不等他来剁自己的腿,这两条腿就直接废掉了!
她瘫坐在路边,像牛一样喘气。
叶扶苏仙气飘飘地来到她的身边,冷冷地看着她。
陈瑾初道:“你就知道欺负我!”
“……”叶扶苏无言以对,她这浓浓的鼻音,委屈的表情,分明就是在撒娇。
“腿疼……”陈瑾初撇撇嘴,一副想哭的样子。
“对本座撒娇?从来没有哪个女人敢对本座撒娇。”
陈瑾初心说,您老人家大概是忘了,以前有人对您撒娇的,还不少呢,不过是都没好下场,加之您凶名在外,谁敢撒娇?
“国师大人,要抱抱。”陈瑾初伸开手臂,可怜兮兮地看着他。
叶扶苏:“……”
这女人是不认识“死”字?还是脑子不好使?看不出他在生气?
陈瑾初见他面容冰冷,没有一丝多余的情绪给她,就知道他还在为前面自己擅自做主见萧景宁的事情气他。
“我被萧景宁打伤了……又提着一口真气追着你跑了这么久,胸口好痛,腿也快断了。”陈瑾初继续扮可怜。
她心里感慨着世风日下,自己的品行也在败坏的道路一去不复返,穿书之前看到心机绿茶,她烦的不行,现在为了生存她变成了自己讨厌的样子!
造孽啊!
前一刻还是高冷阴鸷的人,听闻她被萧景宁打伤的这一刻,已经把手搭在了她的脉搏上。
陈瑾初想笑,开心,大佬这是在意啊!
大佬诊脉之后,发觉只是有一点轻微的伤势,倒也无大碍。
“起来,回去。”叶扶苏的声音缓和了很多。
“走不动,要抱——”陈瑾初拖长了尾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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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4 公主抱
叶扶苏继续皱眉,冷道:“自己走。”
陈瑾初微微一叹气,道:“我其实挺怀念武陵那段日子的,那时我们虽然没钱,每日粗茶淡饭,我也没有现在这样一身本事,但我还挺满足的,觉得我不是一个人……”
那时还心心念念地想抱大腿,现在这个状态算是抱大腿成功了吧?但这样的日子,她喜欢吗?不,她一点都不喜欢。
“以前我一个人从勤国公府逃出来,担惊受怕吃了很多苦,走路磨得脚底都是水泡,好多次饿肚子,想哭,但是我知道我再难过、哭得再伤心也没人在意、不会有人安慰我,哪怕给我一个安慰或怜悯的眼神……我的人生太灰暗了,如果有光,就是武陵郡那段日子,每天温馨而充实,我养了一只大猫,还有一个弟弟……”
“我曾经天真地以为,我多了一位亲人,我至今记得小苏喊我姐姐的样子,但是,我却再也不敢喊那个少年小苏了……”
这次倒不是演戏,是真的怀念那段时光,那是她穿书以来仅存的美好回忆。
说到伤心处,陈瑾初微微抬头,努力让眼泪不流下来。
这时,一只玉白、骨节分明的手伸到了她面前。
“干嘛?”叶扶苏若是不搭理她,她也能忍住,这一搭理反而勾出了陈瑾初无限的委屈和辛酸,只见她一撇嘴,眼泪就掉下来了,“才不要你管。”
叶扶苏并未将手拿开,那晶莹的泪珠仿佛有一种魔力,打在他的心头,让他一阵心烦意乱,他见过无数哭喊和求饶,但这种欲语还休又伤心落泪的状态对他来说却是一番震撼。
“我抱你!”他冷道,声音很冷,还有些无可奈何。
“不要!”陈瑾初拍了一下那只大手,却被大手一把拉住,只是轻轻一用力,便来了一个公主抱。
陈瑾初一声低呼,一颗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
叶扶苏一低头,只见她眼睛红红的,水汪汪的,看上去特别漂亮。
陈瑾初被他看得不好意思,急忙扭过头去。
这是叶扶苏第一次正儿八经地抱她,因为贴的近,都能听到彼此的心跳。
陈瑾初还在想,叶扶苏看上去瘦瘦的,但力气却很大,轻轻松松就抱起了她?一点都不吃力的样子,不快是顶尖高手——她转念一想,抱个女人,好像也不需要太多功力。
她还悄悄捏了一下自己腰间的肉,还在想最近是不是吃得有点多、胖了?
叶扶苏道:“你是胖了!”
但他的真实想法是,现在正好,甚是有点偏瘦,得想办法给她加点补品,以免传出去有人说国师府苛待女人。
“扶苏……”陈瑾初又开始撒娇了,“我能不能提个要求?”
“不能。”直接拒绝,决不能让她得寸进尺。
他抱着陈瑾初驾起轻功,行得飞快,陈瑾初这才知道方才他是让着自己了,否则以他的功力,早把自己甩得远远的了。
“我只是想……”
“想也不行。”
“可是……”
“看来你力气很大,要么自己下来走?”
“不要,还是在扶苏的怀里最舒服,也很开心。”陈瑾初笑道,“你走得慢点吧,我想让你多抱一会。”
叶扶苏道:“让本座抱,可是要付出代价的。”
陈瑾初道:“不会的,你舍不得。”
叶扶苏对她很凶、很嫌弃、要求也很高,但是,到目前为止,她还好好活着,锦衣玉食。
叶扶苏若是想要她的命,以她的做派,她就是有十条命也交待在这里了。
“既然不肯走,腿就别要了。”
陈瑾初急忙撒娇:“不要,我的腿不好吃。”
叶扶苏被她逗笑了。
“扶苏,你笑起来太治愈了!”陈瑾初一兴奋,现代词汇又冒出来了。
“治愈?”
“就是笑起来特别好看、阳光、温暖、有一股力量,像天使一样,让人感受到平静和希望,这就是治愈。”陈瑾初道。
叶扶苏从未想过有人会如此评价自己,温暖、阳光、让人治愈,这些词离自己很遥远。
他抱着陈瑾初从屋顶跃入院子,有暗卫看到了,但是看清来人后装作看不见,仍躲在暗处。
陈瑾初道:“这院子里难道没有布置暗卫?”
叶扶苏道:“他们若是连本座都分不清,便砍了吧!”
这……这很叶扶苏,随口就是“砍了吧”。
“我的房间在后面,谢谢,我自己回去。”陈瑾初想下来。
叶扶苏道:“本座说了,要本座抱,可是要付出代价的。”
陈瑾初:“……”
她被扔到了床上。
接着就是一番热情似火的互动。
“味道不错。你前面说向本座提个请求,是什么?”叶扶苏餍足之后,心情很好。
“……”陈瑾初累得不想说话。
“过期不候。”叶扶苏轻笑,因为心情好,他还伸出长长的胳膊将陈瑾初揽了过来,陈瑾初在他怀里显得异常娇小。
“想听小苏喊我一声姐姐。”什么叫给点阳光就灿烂?陈瑾初此刻就是这样,这分明是顺着杆子往上爬。
叶扶苏比她大了好几岁!
“只有一次机会,你想好了?”虽然是询问,但口吻里都是威胁。
这一威胁,周围的气压瞬间降了下来,陈瑾初忍不住哆嗦了一下,这冰梅的气味是好闻,但是,就是太冷了!
叶扶苏感受到了她身体的颤抖,意识到自己可能太严苛了,遂道:“你确定让我喊姐姐?”
陈瑾初笑道:“嗯,小苏,来叫姐姐。”
叶扶苏有些不乐意,满脸都是纠结,陈瑾初想着他平时是何等杀伐果断,是何等高冷岑贵,看着他如此纠结,她有些幸灾乐祸,更加期待了!
“姐姐。”
“哎!真好听。真乖。”
陈瑾初一扭头,“吧唧”就是一口,香在了叶扶苏的脸上。
叶扶苏眸子暗了暗。
“扶苏,我真的有个小小的心愿。”
“本座方才不是满足你了?”
陈瑾初笑道:“我问自己的弟弟要个心愿怎么了嘛!再说,你都没问我是什么要求呢。”
叶扶苏道:“本座没兴趣知道。”
陈瑾初一翻身,细细密密亲吻着叶扶苏,笑道:“这样呢?甜不甜?明天就是中秋了,我不想一个人过中秋,我想和扶苏一起过中秋,可以吗?”
叶扶苏没想到她心心念念的要求竟然要和他一起过中秋。
“这个中秋节对我来说很重要……”这是她穿书过来的第一个中秋节。
“我是有弟弟、有小苏的人,我不是一个人。”
“好!”叶扶苏道,这种被需求的感觉似乎很好。
065 国师的食物
陈瑾初又是亲了一口,道:“我就知道小苏不会拒绝我的。”
叶扶苏唇角一勾,一翻身,就让两个人调整了位置,道:“本来念在你累了,想放过你的,是你现在来招惹本座的。”
陈瑾初内心叫苦连天,但是想着自己还有要求没提,只能带着讨好的状态与叶扶苏继续交流,这一交流,就到了半夜……
“饿,宝宝饿。”陈瑾初又累又困又饿,最后只剩下喃喃自语了。
叶扶苏依旧精神很好,他修长的手指抚摸上那柔软鲜嫩的唇,总觉得那里涂了口脂,不然为什么那般红润?他亲吻的时候,还有一股清淡的果香。
但是,指腹很干净,除了那滑腻的触感,并未发现口脂。
陈瑾初以为是吃的,张口就把那手指咬了进去。
叶扶苏无奈笑了,还有人能饿成这样?
他当即叫了司画,当他一身红衣,灼灼地出现在司画的面前,司画都不敢抬头,这样不修边幅、不羁香|艳的状态,他是第一次见。
胸口处微微敞开,莹白的肌肤,还带着成熟男人特有的灼热气息,配上这艳而不俗的朱砂红,太好看了。
“让人弄些吃食过来,尽量有肉,滋补的汤水也需要。”叶扶苏道。
司画暗自惊奇,主子从不会在半夜进餐,又向来喜素;吃**细但是从不过问,因为自有下面的人去打理,这是他第二次交待膳食问题。
“饭菜来了。”
“不要,我困,要睡觉。”陈瑾初呢喃着,像一个孩子,还顺带翻了身。
叶扶苏道:“再不起来,本座就让人端出去了。”
陈瑾初不说话,真的好累,像是被海浪拍到岸上的鱼,快干涸了,终于能休息了,这一睡等于入了海洋,复活了。
“累……明天再吃。”陈瑾初继续睡。
叶扶苏干脆俯身将她捞了起来,轻轻捏了一把她的腰,道:“先吃点东西再睡。”
那腰肢又软又细,叶扶苏有些留恋,所以,忍不住又按了按。
“乖,让我睡一会哦。”陈瑾初睡眼迷蒙,在叶扶苏脸上亲了一口。
叶扶苏愣住了,这个女人……
他无奈,伸手在她的背心处输送了一些内力。
女人,果真很麻烦。
但是,这么软这么甜,真的像水做得一样。
她的脖颈、胸前好多淡紫色的痕迹,在洁白无瑕的肌肤上显得尤为显眼,他忽然想到冰肌玉肤这个词,还真是形容这个小女人的,肌肤吹弹可破,细腻、白皙又饱|满,瓷娃娃一般。
陈瑾初得了他的内力,微微转醒,打着哈欠,一扭头就看见桌子上的吃食。
“有吃的?排骨!大虾!都是我爱吃的。”陈瑾初兴奋地跳下来,鞋子都没穿。
“我先清洗一下。”
叶扶苏道:“水凉了,你睡了快一个时辰。让他们再送一桶热水。”
陈瑾初道:“不用。年轻人,身体棒棒哒!冷水不怕,我简单清洗一下就好。”
呵,身体棒棒哒,那方才累得像一摊泥的是谁?
叶扶苏拉过她,一只手伸进浴桶中,发力,搅拌了两下,水温升了起来。
陈瑾初惊奇道:“扶苏,你好厉害!还会加热,和热水器一样快!”
叶扶苏皱眉:“热水器?”
“没事没事,我主要是夸你厉害。”陈瑾初笑道。
叶扶苏坐在一旁喝汤,左等右等,却不见陈瑾初出来,等他去了净室,陈瑾初已经睡着了。
他把陈瑾初捞起来,给她擦了擦。
陈瑾初醒来,然后勾着叶扶苏的脖子,道:“扶苏真体贴!”
“真是好弟弟。”陈瑾初笑道。
叶扶苏没说话,只是轻轻捏了一下她的腰身,陈瑾初低呼起来。
一顿酒足饭饱,陈瑾初来了精神。
“你不饿啊?”
“本座的食物可不是这些……”他扫了一眼桌子上的饭菜。
他眸子沉沉地看着她,眼神里有一道光,这让陈瑾初有些害怕。
“我、我可以申请先睡吗?”
“本座也要睡的。”叶扶苏一把抱住她,朝里走去,“一起。”
叶扶苏的确还有战斗力的,他长臂一身,就捞过了陈瑾初,陈瑾初身子微微一抖,又要开始了吗?这还是人过的日子吗?
逃!必须逃!
叶扶苏见她满脸疲惫和害怕,还有微微的抗拒,小身板都颤抖了,道:“睡吧。”
再说,萧景宁这边,他召见了天影阁的人,这几个人都戴着黄金面具。
在天影阁,只有顶级杀手才有资格戴黄金面具,这些执行任务从无失手。
“中秋了,是要给叶扶苏送份大礼了。”萧景宁道。
那三人道:“遵从阁主吩咐,万死不辞。”
萧景宁道:“叶扶苏受伤了,而且,他伤得不轻,这次他只带了两个侍从,你们三个联手,至少有一半胜算。”
叶扶苏故意在他面前出手杀人,那样凌厉的手法和强大的功力,任谁看见都会感到震撼,但是,却让他发现了端倪,叶扶苏是在遮掩,遮掩他已受伤的事实。
“本王希望你们能活,如果不能全活,你们三个人一定要有一个人活下来,活下来的这个人要到这里。”萧景宁细长的手指敲了敲桌子上的图纸,指了其中一个位置:“本王在这里安排了人手。”
他这是一石二鸟、一箭双雕,那个地方是沈诚舒的一个暗桩,在沈诚舒的暗桩里成功脱逃,这说明什么?说明刺杀的人是沈诚舒派去的。
他本来就没指望这几个人能一举成功杀死叶扶苏,他只需要打伤叶扶苏的同时嫁祸给沈诚舒即可,他能查到沈诚舒的那个暗桩,叶扶苏迟早也能查得到。
“本王给你们每人派五名铜面杀手。”萧景宁道。
这些人消失在夜幕中。
陈瑾初正在沉睡,叶扶苏闭着眼在养神,他猛然睁开眼睛,顺手把蜡烛熄灭。
他正屏气凝神,听着院子里的动静,身边的人儿却不安分踢了一下被子,还把腿搭在了他身上。
叶扶苏摇摇头,睡相这么差,恐怕也没几个人了。
他从来不是会照顾人的人,但他还是轻轻给她盖好了被子。
这时,院子里传来两声闷哼。
来者气息浑厚,武功很高,而且不止一人。
所以,死的是这院子里的暗卫。
叶扶苏伸手一弹,一道劲气打出去,正打中其中一名刺客。
“扶苏……”陈瑾初呢喃着。
066 他心里是后怕的
司画闻声而动,杀出去。
等院子外的侍卫冲进来,原先潜伏在角落里的暗卫被团灭过半。
司书留在府衙善后,并未在小院中。
陈瑾初听到外头的打斗声,急忙从床上跳起来,因为起得急促,有些惊魂未定。
叶扶苏没有转身,淡淡道:“继续睡吧。”
“外头是有刺客吗?”陈瑾初道,“国师,您下次送我一把剑吧,这样我也好防身。”
叶扶苏道:“你在本座身边,何须用到剑?”
这口气大的!
陈瑾初心说,正因为在你身边才需要用剑,因为您老人家总招惹刺客啊!何况,我并不想在你身边啊!
当然,叶扶苏没听到她这一番内心独白,他已飞身出去,才一出手,就连伤对方两人。
这个档口,陈瑾初哪里还能睡得着,她站在窗口往外看,只见司画被几个青铜面具的人围住,叶扶苏被三个黄金面具的刺客围住。
她倒是想出去的,但是,她实战经验并不多,尤其是这种“群殴”状态的对抗,她担心自己出去给叶扶苏添麻烦。
但是,司画渐渐处于下风,只有招架之力。
陈瑾初环顾了一下房间,墙壁上挂着一把剑。
这应该是叶扶苏的剑,但是,从未见他用过。
她也顾不上那么多,直接飞身上去,取了那把剑。
不重,大概四五斤的样子,她很帅气地“唰”地一声拔出剑,借着月光,寒光闪闪。
陈瑾初飞身出去,先是给司画解围,对着其中一个青铜面具的人刺过去,那人惊觉,急忙转身迎敌。
陈瑾初一剑劈过去,一道强大的剑气冲出来,连伤两个青铜面具之人。
“这……”她自己万万没想到,竟然有这么强大到变态的力量,她惊异地看看自己的手,又望望手中的剑。
叶扶苏微微一愣,他没想到陈瑾初不但出来了,还拿了那把剑……
这个女人,未经允许竟然碰他的东西,回头再收拾她!
有了陈瑾初的加入,司画这边立即腾出精力专心进攻其中两人。
叶扶苏这边已经将一名黄金面具的刺客打成重伤。
陈瑾初与司画联手,全力对付那几个青铜面具之人,虽然有些吃力,倒也没有生命危险。
这时,又有一名戴黄金面具的人从天而降,在半空中射出无数细若牛毛的银针,这是传说中的暴雨梨花针。
叶扶苏一转身,身上的袍子褪了下来,在半空中旋转,将那些银针悉数收进来,然后用力一抖,反射出去。
打斗之中,陈瑾初发现前面被叶扶苏打伤在地的那人突然一跃而起,正准备对叶扶苏偷袭。
她一剑挥过去,挡住了那人的奋力一击,但她同时也将后背留给了敌人,被其中一个青铜面具者刺到了后背。
陈瑾初只觉得背后一阵钻心的疼痛,疼得她忍不住尖叫,倒吸一口冷气。
叶扶苏眼见着陈瑾初为救自己而受伤,恼怒至极,大开杀戒,战斗力爆表!
一名黄金面具的人在另外几名同伴的奋力保护下,成功脱逃,那几人也因为掩护同伴而被叶扶苏及司画杀死。
司画正要带人去追,陈瑾初拦住了,道:“别追了。”
“他们几个宁可死,也要帮助那个人逃走,要么他是很重要的人,要么是想引我们去一个地方,肯定是早就计划好的。若是你去追,未必就能追得上,这种人一看就是死士,真若追上了也不会吐露任何实情。”陈瑾初艰难地说道。
叶扶苏抱着她,道:“别说话。”
“去请伯渊,发信号让司书回来料理这里。”叶扶苏冷道。
司画第一次在叶扶苏面前失态:“啊?伯、您说陆先生?”
叶扶苏皱眉,冷道:“需要本座重复?”
司画急忙道:“奴才现在就去。”
叶扶苏抱着陈瑾初进了屋子,问道:“你怎么样了?”
陈瑾初一直在流血,不但沾湿了她的衣服,叶扶苏也浑身是血,就连他们走过的石板上都是连串的血滴。
小脸因为失血过多、更因为疼痛难忍而苍白,看上去楚楚可怜,很让人怜爱。
“疼……我疼。”她低呼道,小嘴一扁,就要哭起来。
叶扶苏这次没有凶她,更没骂她没用,温柔道:“我先给你上点药。”
褪下衣服,背后一道伤疤,有六七分长,伤口深得地方都能看见骨头了,伤口的边缘已经呈现黑色。
刺客的刀上有毒。
此刻,叶扶苏盯着那伤口,眼神也像是淬了毒。
多光洁的后背,白皙无暇,像绸缎一样,想到这里,叶扶苏很是惋惜;接着又想到她那么怕疼,平时动作大一点,捏一下,她都喊疼,吃饭又挑剔、伺候人也不会,若说她是奴婢出身,谁都不信,又娇气又矫情。
但是,在他有危险时她就那么不管不顾地冲了上去,她岂会不知道把后背留给敌人的风险?
“疼,要呼呼……”陈瑾初还在叫,是真的疼,她不能动,只要一牵扯,哪怕是轻微的动作,也疼得她倒吸冷气。
叶扶苏俯下身子,不是帮她呼呼,而是给她吸毒。
那似亲吻又似啃咬的感觉,让陈瑾初疼得死去活来。
“伤口有毒,必须清理。若是用刀,你更痛。”叶扶苏道,声音又轻柔又舒缓。
陈瑾初以为自己在做梦,如此温柔的叶扶苏大概也只会出现在梦里了。
他吸出了毒血,又用干净的手巾轻轻擦拭着。
陈瑾初不说话,叶扶苏有些害怕,但又不敢挪动她的身体,只是手用探了探她的鼻息,又摸了摸她的额头。
“你再忍忍,我给你上药,过程会有些疼,但是,药效发作后会减缓疼痛。”叶扶苏道。
果真,上药的过程很疼。
“痛死我了!”陈瑾初道,眼泪不停地往下落。
太疼了,以至于她浑身是汗。
叶扶苏帮她清理了一番,对着伤口轻轻吹气,那清凉的感觉让陈瑾初感觉好受不少。
那猩红、向两边翻起、如同小孩嘴巴一样,看得他一阵揪心。与其说是心疼,不如说是后怕,又或者这二者皆有,他一直后怕,那刀口若是再深一分,她是不是就死了?
她若是死了,自己是不是又继续孤家寡人了?
“你想要什么?”叶扶苏忽然道。
067 玛丽苏的体验
陈瑾初听他这么一问,瞬间来了精神,如同打了强心剂,黑宝石一般的杏眼亮晶晶地看着叶扶苏,道:“真的吗?你不骗我?”
叶扶苏道:“本座向来言而有信。”
陈瑾初心说,好想要自由啊。
“但是,本座的人必须在本座身边,其他的可以提。”叶扶苏冷道。
陈瑾初忘了,只要离得近,叶扶苏就能听到她的心声——这么变态的技能她怎么没有?能不能不要随便用?还有没有人权!
她在内心咆哮着,因为生气,一时忘了痛。
“看来是不痛了。”叶扶苏道。
痛还是痛的,那么深的伤口!
“扶苏,我不想杀人,我笨手笨脚的也杀不了人,以后我可以出去开个书店、茶馆吗?我想着攒点钱,若是有机会我还想着以后再办个学院,女子读书的学院。”
叶扶苏皱眉,这是想离开自己?
自己对她还不够好吗?
她离京的那段日子,他每晚都无法安眠,会做那种绮丽的梦,每次醒来心里空落落的;白天也会情不自禁地想起那个身影,她那狡黠的微笑,明明没道理却一副想当然的无赖样子,冰雪聪明却又慵懒散漫。
想到她,便会心神不宁,他甚至有两次差点走火入魔……
司剑和司画回来的时候,说她平安无事,她是为了在后面拖住沈诚舒的人。
他就等着,想着过两日她就会回来,反正也派了人暗中跟着她。
谁知,过了五六日都没见到人影,跟着的人传过来消息,说她一路游山玩水。
于是他按捺不住,明明天安都还有很多事情,他竟跑去找她了。
明明是她沿路游玩耽误了回程,他却去找她,还没办法告诉她。
他一肚子火气,从来没有人能让他这般痛苦、他也从未这般患得患失过,他本想狠狠地惩治她,来的路上还在想是要敲断她的腿还是把她丢到地牢关禁闭?
见到她之后,她软软糯糯的,冲着他笑、对着他撒娇,于是他没了脾气,他不但没脾气,还想着:这些天她怎么过的?怎么瘦了呢!
他这样待她,可以说是独一份了,她竟然想着离开?
陈瑾初哪里知道他在想什么,见到他脸色阴沉,简直要滴出墨汁来,拿只毛笔过来蘸着都能写出字。
“我只是出去找点事情做,你若不嫌我烦,我就继续住在国师府,我给你付房租。你若是觉得我太吵了,我就搬出去住。不是离开你,我才不舍得离开你呢。而且,这次出去做事情,我没钱,你要做我的天使投资人。”
叶扶苏脸色微微好转,正在琢磨什么是“天使投资人”,陈瑾初又道:“就是,给我出点钱。”
她挺不好意思的,她和叶扶苏这种关系,开口提钱确实不好意思。她本来就趴着,此刻已经将脑袋埋在枕头里了。
“本座凭什么给你银子?”叶扶苏道。
陈瑾初觉得委屈:“好嘛好嘛,那我自己想办法。”
唉,破天荒问男人借钱,结果还被拒绝了,这背上的伤口更痛了!
果真,自己就没有吃软饭的命!陈瑾初心里叹息着。
叶扶苏心里却是另一种想法,想着她应该会对自己撒娇,只要她不是想着离开自己,出去折腾一番也不是不可以。
“先躺着,本座给你开点药,先服下再说。”
叶扶苏懂药理,会看病,很多人都不知道,陈瑾初倒是一点都不怀疑。
药端过来的时候,陈瑾初趴着不方便喝。
“你可以给我弄根吸管过来。”她简单比划了一下。
叶扶苏端起药碗,喝了一口,俯下身子,轻轻扳过她的脑袋,将药一滴不落地渡进了她的口中。
陈瑾初瞪大了眼睛,她没想到叶扶苏还有这么温柔的一面,作为炮灰女配,她还能遇见如此玛丽苏的情节。
“等等,我确认一下,你方才是给我喂药?”陈瑾初还是不敢相信。
叶扶苏没说话,又喝了一口药,继续渡给她,末了,还舔了一下她的嘴唇。
喝完药,陈瑾初觉得眼皮很沉,嘴里呢喃着:“扶苏,你不要走,我一个人害怕,我害怕!”
她还想家!
想念妈妈,这么多年与妈妈相依为命,她若是回不去了,她该怎么办?她有自己的事业,但是妈妈呢,只有她了……
她迷迷糊糊之间做了一个梦,梦见她受了重伤,浑身是血,妈妈抱着她哭得撕心裂肺,她在梦里喊着“妈妈!妈妈!”
“我痛,妈妈,我痛!”
叶扶苏一直守在床边,听见她的呢喃,见她满头是汗,脸上还挂着泪水,伸手探了探她的额头,很烫。
因为伤口发炎,陈瑾初发烧了。
“来人,打盆热水过来。”叶扶苏吩咐道。
这时进来一个婢女,她和另一个婢女是专门伺候陈瑾初的,是叶扶苏命人临时从一个官员的家中调派过来的。
这个婢女服侍陈瑾初的时候,见到过叶扶苏两次。
她从来没见过叶扶苏这么好看的人儿,第一次见面就惊为天人,又是那般高贵,所以,存了一些不该存的心思。
她听人说,陈瑾初也只是国师暖床的奴婢,并不是什么正经主子。
听闻叶扶苏召唤,又是这样的大清早,她匆忙且迫不及待地上前服侍,她以前在府中就听老嬷嬷说,男人在这个时候最容易动情。
她觉着自己的机会来了。
她端了水盆过来,状似无意地露出一截白嫩嫩的手臂,看叶扶苏的眼神更是娇怯无比,脸上飞着一抹红霞。
叶扶苏皱眉,冷道:“出去!”
那婢女登时吓得魂飞魄散,连退数步,碰到了后面的桌子,明明痛得要死,也不敢发出声音。
“来人!”
司书进来,道:“主子!”
他抬头看了一眼账内,陈瑾初有些奄奄一息地躺在那里。
“把方才那女人扔出去!”叶扶苏冷道,按照他原先的风格,这种女人就要剁了,竟然勾搭他!而且在这样的档口!
“再去请个郎中过来,本地最好的郎中。”叶扶苏冷道。
陈瑾初这时发出轻微的声音:“扶苏,我好痛。我想回家,我怕……”
司书顿了一下,不敢再往帐子里看,躬身道:“是,主子!”
叶扶苏端着洗脸盆三步并作两步赶到床边,给陈瑾初擦了擦脸和手。
“我在这里,别怕。”
“我想回家。”
“国师府就是你的家……”
“你总是凶我,还要杀我,我害怕……你杀人的样子,我也害怕……”陈瑾初迷迷糊糊。
068 关心则乱
叶扶苏愣住了,他知道自己是怎样的人,但是,他没想到在陈瑾初眼中是这样的人,毕竟他对陈瑾初太例外了,一再破例。
他先是恼怒,但那只握在手里的小手传来烫人的热度,她烧得厉害,这般情景又让他忍不住内心柔软起来。
“下次不会凶你了,你想出去开个铺子、办个书院,我也答应了,你需要多少银子都给你。”叶扶苏使出洪荒之力才让自己有这般耐心。
陈瑾初听到这话,仿佛听到了伦音梵语,登时脑海中一片清明,睁开眼,道:“你没骗我?”
叶扶苏有一种上当受骗的感觉,但是看她那小可怜的模样,又不忍心发作。
忍了忍,半晌点点头,冷声道:“没骗你,你要好起来,不准哭,再哭……”
正想训斥一番,瞥见某人的嘴巴又扁了扁,眼见着又要哭了,无奈,叹道:“罢了,好好养伤。”
“我这样趴着好难受。”陈瑾初道。
叶扶苏将其抱起,让她轻轻靠在自己的肩头,道:“这样是不是好一些?”
陈瑾初没说话,昏沉沉的,是真难受。
“我想吃月饼。”陈瑾初砸吧了一下嘴巴,嘴唇很干,嘴巴里没有一点味道,她迷迷糊糊地记得今天好像是中秋。
叶扶苏道:“好,回头我让人给你端些过来,你喜欢什么口味的。”
“鲜肉月饼,现做的。”提到吃的,陈瑾初微微来了精神,就像一个垂死挣扎的病人突然来了回光返照。
叶扶苏:“……”
又是肉!
鲜肉月饼?他没吃过。
陈瑾初枕着叶扶苏的肩头昏昏欲睡,气息有些微弱,他探了一下脉搏,是毒素侵染体内了。
“会好起来的。”叶扶苏道,是安抚陈瑾初,也是暗示自己。
司书请来了三个郎中,道:“主子,这三位的医术在建安城内颇有些名声,让他们给陈姑娘瞧瞧吧。”
这三人战战兢兢的,国师的凶名他们都听过,临出门时后事都交待好了。
三人号脉之后,一致认为是外伤失血过多,加上中毒,外伤好治,补血也能解决,但是,如何解毒,他们束手无策。
“废物!沽名钓誉!”
叶扶苏最讨厌沽名钓誉的人,他想杀人。
陈瑾初似乎感受到了叶扶苏的杀意,睁开眼睛,道:“扶苏,不要杀人。他们是大夫,治病救人,未必就能解毒,若是不能解,放他们走吧。”
叶扶苏挥挥手,道:“滚。诊金给他们。”
三人都不敢收,其中一人道:“草民什么都没做,这诊金万万不敢收。若是国师不嫌弃,小人斗胆开一副保本固原的方子,也好缓解姑娘的疼痛。”
“开!开好了,让人去抓药。”叶扶苏冷道。
陈瑾初的脸色暗沉沉的,精神更差了,喝药的时候,还是叶扶苏喂药,但是,她这会已经顾不上想什么玛丽苏的事情了,甚至不清楚谁给她喂药了。
“主子,陆先生来了。”司画在门外请示。
不等叶扶苏发话,一男子推门而入,身形秀颀,身着天青色长衫,容貌俊美,气质儒雅。
“司画那么急匆匆地请我过来,说是为了一个姑娘,我起初还不信。”陆伯渊自说自话。
他认真洗了手,走到床边探了探陈瑾初的脉搏,道:“伤得不重,但这毒挺厉害。”
叶扶苏心头一沉,道:“如何解?”
陆伯渊淡淡道:“不是那么容易,幸好清理及时,否则,这会子只怕入了心肺。”
“这是何毒?”
陆伯渊看了他一眼,道:“夜兰散。”
叶扶苏的手微微颤抖了一下,道:“现在到哪一步了?她一直昏睡到现在。”
“救她也不是不可以。只是需要一样东西。”
“你说。”
“珠丹做药引即可。”陆伯渊道。
叶扶苏想也没想,道:“好。”
陆伯渊微微吃惊,道:“即便是亲眼所见,我也不敢相信,这个女人到底是你什么人?”
“这不是你该过问的。”叶扶苏冷道。
“那我不救了。”陆伯渊道。
叶扶苏皱眉:“她对我来说很特别,我想她活着。”
“这么简单?”
叶扶苏忍住不发作,道:“就是这么简单。”
“珠丹,我可是花了很多年,专门为你炼制的,你知道它对你意味着什么,你确定给她了?”陆伯渊又道。
叶扶苏点点头。
陆伯渊笑了,道:“我算是明白了。”
“明白什么?”
“关心则乱。你虽然不善解毒,却精通医理,对毒物也甚为熟悉,你岂能不知道这夜兰散对我来说算不得难题,怎么会用到珠丹这种神物!何况……”
“那就别废话了,既然能解,抓紧给她解毒。”
陆伯渊无奈摇摇头,笑道:“你别急啊,总要让我看看伤口,瞧你那心急如焚的样子。”
叶扶苏情不自禁地拦住他,道:“伤在后背……”
“我是大夫,不看伤口怎么解毒?你以为我想看?不解的话,我就回去了。”陆伯渊道。
话都说到这份上,叶扶苏再拦着就是矫情了。
陆伯渊看完伤口,给陈瑾初服下一粒药丸,但是,陈瑾初根本咽不下。
“她吃不下,怎么解?”陆伯渊道。
叶扶苏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水,背对着陆伯渊,轻轻抱起陈瑾初,口对口将水渡到陈瑾初的嘴里,把那里药丸送服下去。
“你用内力在伤口周边运功,再排一些毒素出来。”
叶扶苏看着那才结成的薄薄的血痂,若是运功排毒,必然撕开伤口,那该多痛!她又最怕痛。
“要么我来?你若是下不去手。”陆伯渊道。
叶扶苏用食指和中指在那伤口上推压,一股黑血流出来,陈瑾初痛得一声闷哼。
待一切清理干净,陆伯渊已将药方写好。
“司画进来。”
司画进来,给叶扶苏和陆伯渊行了礼,道:“陆先生叫我?”
“按这个方子去配药吧,抓好药了就煎出来。好生伺候着,别惹你主子生气。”
司画道:“是,我这就去。”
“说吧,这都是怎么回事?怎么一年不见,你就这般光景了?这个姑娘又是谁?还真是稀罕事!”陆伯渊一边说一边摇头。
叶扶苏还在担心陈瑾初的伤势,并没有心情与他闲聊,应付道:“就是你看到的这么回事。”
陆伯渊又道:“为什么我觉得这次见你,总觉得你哪里变了……”
069 陆伯渊的另一面
叶扶苏沉默着,眼神却不由自主地飘到了屋内。
“别看了,我的医术你还不相信?死不了。”陆伯渊又去洗手,“你别岔开话题,为什么我觉着你这次与从前不同呢,好像,我想想怎么说——有了点人间烟火气。”
叶扶苏神情淡漠地抬了一下眼皮,道:“她大概什么时候能醒?”
“两三个时辰吧。我奔走了一夜,累了。给我安排个住处,另外,我提醒一下国师大人,今天是中秋节,不懂得!”陆伯渊说着就拐了出去。
叶扶苏当即想到陈瑾初想让他陪她过中秋的请求,一颗心像是被谁重重地拍了一下,瞬间喘不过气来,等他回神,道:“她得了我两成功力。”
虽是平平淡淡的语气,却有石破天惊之效。
陆伯渊几乎跳脚:“你说什么?你、你、你和她?你再说一遍!”
叶扶苏一副“懒得理你”的状态,等着陆伯渊自己消化。
陆伯渊满脸震惊,看看叶扶苏又看看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陈瑾初,比划了许久,仍旧不可思议,最后笑道:“你也有今天!”
他语气中有些欢喜:“你有今天,我简直开心得想笑!不过,你这品味……”
叶扶苏皱眉,冷冰冰地看着他,吓得陆伯渊不敢再说。
“行行,我不说了。不说了还不行么?累啊,我去睡会。”陆伯渊笑道,谁能想到外人眼中冷傲孤僻的医仙竟然还有这样跳脱的一面。
司书在外头候着,见了陆伯渊出来,急忙道:“陆先生,我这边给您安排了住处,请跟我来。”
帮陆伯渊安置好,司书犹豫了半晌,这才道:“不知那位姑娘伤势如何?”
陆伯渊道:“无大碍,等她醒来就好了,身上的伤将养一段时间即可。”
司书笑道:“好,您辛苦了,有什么需要随时叫我,叫司画也行。”
“那我问你个问题,你主子是怎么认识这位陈姑娘的?”陆伯渊老神在在地坐在桌边,“之前你主子带人去大殿上与沈太傅对峙,那个女人又是谁?”
司书道:“主子怎么认识陈姑娘,我不清楚,这个您得去问主子。您先歇着,主子那边给我派了些活,我得过去,他要交待一些事情。”
“怎么,那家伙又让你去杀人了?”陆伯渊笑着。
叶扶苏的确给他派活,但比杀人的活儿还难做,让他去建安城买鲜肉月饼,再不然就把城里点心铺子的糕点师傅都叫过来。
陈瑾初醒来的时候正好是晌午时分。
“醒了?”叶扶苏一直未出屋子,所以,陈瑾初有任何动静,他都能第一时间感知到。
陈瑾初皱了皱眉,背后依然是火辣辣地痛:“想喝水。好饿,想吃东西。”
嘴巴里没有一点味道,还想吃点甜口的东西。
叶扶苏没伺候过人,但是,尽量让她舒服点、尽量满足她的要求。
“我睡了多久?”
“三个时辰。我让人给你端点食物进来。”
陈瑾初就看着那一盘盘烤得、蒸得、煎得、炸得圆呼呼的糕饼一样的东西,问:“这些都是给我吃的?”
“我命人给你做的鲜肉月饼,不知道有没有你想要的那种,这些人闲着也是闲着,就让他们试着每种烹饪方式都做了一份。”叶扶苏道。
这些糕点师傅早上被带来的时候吓得腿都哆嗦了,谁也不敢怠慢,更不曾闲着,忙碌了两个时辰,就做出这些。
牛肉馅、猪肉馅、纯肉的、加了蔬菜的、咸味的、微甜的都有。
陈瑾初拿了一块烤得,尝了一口,点点头:“不是这种味道,但是,也蛮好吃,还要……”
她舔了舔嘴唇,表示“还要”。
叶扶苏看着这情景,竟然情不自禁地吞咽了一下口水,至于他想吃什么,只有他自己心知肚明了。
“油炸的那个,我也要尝尝。”陈瑾初指着一个亮黄的圆饼道。
叶扶苏端过来,陈瑾初撒娇道:“还要喂。”
她现在抬头确实不大方便,会拉扯到背后的伤口。
所以,当陆伯渊进来的时候,就看见一向“生人勿近”、杀伐凌厉的国师大人此刻正一副二十四孝的状态,给某个小女人喂东西。
“这……也不算倾城绝色啊。”陆伯渊摇摇头,表示不理解,又多看了一眼,发现她有些像某个人。
“等你喝酒呢,我难得来一趟。”陆伯渊道。
他挥着手和陈瑾初打招呼:“我是陆伯渊,算起来是叶扶苏师弟,你的伤无大碍,不要太担心。”
嚯,原来是医仙陆伯渊!
陈瑾初看小说那会,这家伙是神龙见首不见尾,从未正式出场过,她只知道有这么一个人,医术高明,擅长用毒解毒,是个名副其实的小毒物,不但给叶扶苏配药,还给叶扶苏提供各种毒物,用来刑讯逼供、杀人害人——这是原文中的表述。
“你有没有带毒蛇、蝎子一类的?”书中描述,这些都是陆伯渊的宠物。
陆伯渊变戏法一般,从袖子里拿出一条通体白色,身上长着黑环的小蛇,小指粗细,一尺长的样子。
陈瑾初害怕,但是,又特别好奇:“这是传说中的七环蛇?一般是青体白环,这种白体黑环得倒是少见。”
“你认识?”
陈瑾初摇摇头,她最怕这种冷血软体动物,她说的不过是原文中的描述。
“那你身上是不是还有其他的东西?”
陆伯渊点点头,道:“还有不少。”
陈瑾初情不自禁地一哆嗦,叶扶苏道:“我让人进来伺候。”
叶扶苏朝外走,陆伯渊跟在后头,临出门前扭头道:“油腻的东西少吃,小心留疤。”
二人一走,陈瑾初陷入沉思:
那金面具之人会是谁的人呢?
那些人的武功招式,招招致命,一看就是训练有素的杀手,像叶扶苏这样的绝世高手,四人合力之下,他应付起来已颇为吃力,算得上是顶级高手。
什么组织能出这样的顶级高手?
原文中关于提到的杀手组织有哪些?是谁在暗中掌控这些组织?——她后悔自己没仔细看完这本书,如同一个刚走出考场的差生后没有临时抱佛脚。
杀叶扶苏的目的是什么?三人最后了自杀式袭击,目的是保护其中一人逃走,逃走是为了嫁祸,能动用这么大手笔、还想着嫁祸他人的,这会是谁?
他们的目的真的是杀害叶扶苏吗?这几个人显然不足以杀死叶扶苏,那应该是为了嫁祸……
070 又冷又硬又无情
他们要嫁祸什么人?
如果是要嫁祸他人,有两种可能,一种是坐山观虎斗,鹬蚌相争渔翁得利;一种是想借叶扶苏的手除去自己的仇敌。
如果此人是想借叶扶苏之手除掉自己的仇敌,应该不具备组织多名顶级杀手进行刺杀的能力,否则,他何必多此一举?
那坐山观虎斗的可能性更大。
陈瑾初微微皱眉,总觉得自己的思考漏了一个环节,到底漏了什么呢?
桌子前两个空掉的药碗让她恍然大悟:“来人!有人吗?快过来一个人!”
一个婢女跑进来:“姑娘,您怎么了?您要什么?方才您说要歇着,让奴婢出去,奴婢就……不是有意偷懒。”
婢女诚惶诚恐。
陈瑾初道:“没事,不必这般惊慌。你去把国师请来。”
“是,奴婢这就去请。”
再说叶扶苏这边,陆伯渊明面上是拉着他去饮酒了,实则是帮他疗伤去了。
“不是我说你,要不是有玉龙草给你护着,就你这种接连受伤、消耗的行径,有九条命也不够你死的。”陆伯渊道,“最后,来收拾烂摊子的人还是我。”
他嘴上念念叨叨,但是,却一点也未怠慢。
叶扶苏淡淡道:“有人说过你很吵吗?”
陆伯渊不笑了,道:“嫌我吵的人,只你一个!”
叶扶苏没理会他,继续调息。
陆伯渊见他运功艰难,虽然气恼但还是忍不住帮他运功。
叶扶苏一口热血吐出来,觉得体内的伤势好了很多,气息通畅起来。
陆伯渊道:“你这种又冷又硬又无情的人,也会有女人喜欢?”
叶扶苏没恼,还有点意外:“你是说她喜欢我?”
“昂……”陆伯渊原本是想当然地以为喜欢他的女人很多,但是被他这么一问,反而愣住了:这家伙长得好看又贼有钱,还一手遮天,武功逆天,除了脾气不大好,是个雌性都会喜欢吧?但正因为太优秀太有钱了,所以也太容易招惹贪慕虚荣的女人了,是不是喜欢,他还真的拿不准。
“她是不是喜欢你,我现在不好说,但你肯定是喜欢她的?”
“本座喜欢她?”
“你不喜欢她,你会让她睡了你?你会分她两成功力?没有这两成功力,你直接掉了一个等级,难怪有人想杀你。”陆伯渊道。
“本座喜欢她?”叶扶苏又念叨了一遍。
“承认吧,国师大人,虽然这个真相有点残酷,但是,在事实面前也由不得你否认啊,你说说,以前多少女人喜欢你,上至公主下到丫鬟,哪个能近你身的?你何时这般伺候过一个人?不要说让你伺候了,想近身伺候你的,你都不让!连珠丹都舍得给她吃,你若说这不是喜欢,我也无话可说。”
叶扶苏眸子抬起来,看着陆伯渊,道:“你倒是提醒了我。”
“是,我必须提醒你,不要沉湎儿女情长!再说,女人很麻烦的。”作为直男,在陆伯渊的眼中,女人不如毒蛇蜘蛛好玩。
叶扶苏对他上下打量了一下,道:“你这种人,除了你那些毒物,谁在你那里不是麻烦?”
来吧,相互伤害。
陆伯渊道:“那是自然!再说,你这样又冷又硬又无情的人,也配笑话我?”
又冷又硬又无情,伤害性不大,但侮辱性有点强。
叶扶苏道:“好过你这么无聊,只能找那些毒物……”
“……”陆伯渊不满地看着他,“我那些毒物怎么了?多可爱。我将来找女人,一定要喜欢我这些小可爱的才行。”
叶扶苏觉得他这辈子可能都找不到这种女人了。
“主子,陈姑娘那边着急找您过去。”司画进来道。
陆伯渊笑道:“哟,亲密到这般程度了,一刻见不到就这么着急?”
叶扶苏起身,简单整理了一下衣物准备往外走,陆伯渊挡在了前面,道:“女人不能太顺着她,古人不是说了嘛,近之则不逊远之则怨。”
叶扶苏没搭理他,大步流星地走了出去。
陈瑾初一见到叶扶苏就急忙问:“你是不是受伤了?功力有没有受损?”
叶扶苏冷道:“并未。”
陈瑾初道:“那就好。我方才思考了一下,我觉得昨晚的行刺可能是有人发现你受伤或功力大减,想要乘虚而入,然后进行嫁祸。既然是想嫁祸,他们肯定会留下让我们能查到的蛛丝马迹,只要不轻举妄动,就不会遂了那人的心意,他就休想坐收渔利,我们顺着线索插下去说不定有新的收获。”
叶扶苏道:“你现在最重要的事是养伤。”
“你有没有想过,萧景宁当时可能看出了一些问题?”陈瑾初问得很委婉,没好意思直接提他的功力减弱或受伤的事情,但是,她知道叶扶苏能懂。
“你怀疑他?”
陈瑾初道:“萧景宁表面上与世无争,但是,他能与你、沈诚舒并称天源三杰,难道是单凭他那点民间口碑吗?你当着他的面大开杀戒,恐怕也是为了遮掩……”她不敢再继续说下去。
叶扶苏道:“知道了,你好生休养,我晚些再来看你。”
他瞥了一眼桌子上的饭菜,几乎没被动过。
走出房间,他命人叫来司书,道:“你让人重新做点清淡合胃口的饭菜送到屋子里。”
司书道:“是。”
这清淡的好理解,合胃口的怎么说?
得,还是进去问问吧。
“主子让我进来问问你有什么想吃的?”司书问,有些拘谨。
陈瑾初挺喜欢司书的,从心里把他当弟弟,笑道:“你来了正好,我想吃油爆大虾,还有酱香牛肉,再给我煮点小米粥,哦对了,可以买点话梅猪肝,补补血。”
司书笑道:“你胃口倒是不错。等着,我去给你买。”
陈瑾初道:“谢谢。若是发现其他好吃的,也给我带些过来。”
司书出门的时候,正好遇见司剑风尘仆仆地赶过来。
“你怎么来了?”
“事出紧急。主子在哪里?”
司书道:“在里头,陆先生也在。”
“好!”司剑急忙往里冲。
“到底出了什么事?”司书抓住他的胳膊。
司剑道:“国师府的规矩你忘了?”
国师府的规矩就是:不该问的,不能问;国师的命令就是一切。
071 拔出承影剑的人
司书放开手,心下担忧却还是出了门,毕竟给陈瑾初搜罗吃食,是叶扶苏的命令,事情有大小但主子的命令无大小。
书房内,叶扶苏听完司剑的报道,沉思了一会:“勤国公府这次动作倒是快。”
他的声音幽幽的:“这么大一块饼,他吃的下吗?”
陆伯渊摸了摸鼻子,道:“这摆明了也是皇帝的意思。这皇帝老儿奸诈得很,先是倚重你统一集权,现在又把沈诚舒当成一把刀。你在外头为他排忧解难,他却想着动你的根本,最后还能抱着你哭,显得自己很无辜。”
“自古帝王皆如此。”叶扶苏淡淡道,萧景骞这么多年睁只眼闭只眼,看似昏庸,实则清醒,先帝在位时天源国已经国势日下,到了萧景骞这里开始四分五裂,叶扶苏的雷霆手段为他修补和扭转了这种局势。
如今大权旁落,萧景骞自然不甘,装糊涂、扮昏庸,韬光养晦这么久,估计忍不住了。
沈诚舒这一招,并不高明,杀敌一千自损八百,最后倒是便宜了皇帝,这几万人的兵权最终要落入皇帝手里。
陆伯渊道:“你也该收网了,背着一个大奸臣的名头,戳着你的脊梁骨想诛杀你的人太多了,今天是杀手,明天是言官,你也没什么好名声了,不如做到底。”
叶扶苏没说话。
他望了望窗外,秋风扫起了落叶,起风了。
他拿起挂在墙上的那把剑,轻轻拔出来,看了看。
陆伯渊有些激动,道:“这、这是那把承影剑?你、你已经拔出来了?你是武功又精进了吗?但是我方才探了你的内力,并未发现你的内力大增……”
叶扶苏垂着眸子,长而卷曲的睫毛铺下来,形成漂亮的剪影,他淡淡道:“是她。”
“她?那个女人?这怎么可能?她现在的武功最多就是宗师级别,绝不可能是她!”
司剑听到这话,脸上也是震惊的神情。
叶扶苏道:“你觉得我会在这种事情上开玩笑吗?”
陆伯渊一拍脑门,道:“我忘了,拔出这把剑本来就是靠机缘而不是武力。看来这个女人有点来头啊!有了这把剑,加上你的武功,即便你现在内力减少,但人剑合一,你就可以踏入入神境!厉害了!”
“回京。”叶扶苏道。
司剑就等着一声令下,道:“是!”
“你那娇滴滴的小姐姐呢?”陆伯渊笑道。
叶扶苏道:“你留下来。”
“我可不会照顾人。”陆伯渊道。
“我送你一点臭宝的心头血。”
“臭宝?谁是臭宝?”陆伯渊先是疑惑,想到他一直心心念念的心头血,便知道他说得是朏朏,“臭宝?一听就是那个女人取的名字,这品味也没谁了!”
臭宝此时正窝在陈瑾初的身旁,它是感应到陈瑾初受伤了,所以,跑回来看她。
谁知道这才躺下,就有人惦记它的心头血了。
“臭宝,我发现你特别不够义气,这么多天你又去哪里浪了?算了,不想说你……”这家伙哪有灵宠的高洁品性,背主、弃主的事情经常做,而且欺软怕硬。
臭宝轻蔑地看了她一眼,“喵呜”一声,嫌弃得不行:还不是你太弱,有本事你把我从叶扶苏那里抢过来!
“你这是什么眼神!我受伤了,伤得这么重,你不安慰我也就算了,还嫌弃我!……算了,你走吧。”陈瑾初无语,这家伙绝对是看人下菜,她才不相信臭宝敢用这种态度对待叶扶苏。
臭宝继续嫌弃地看着她,然后低头在她的伤口处舔起来……
“哈哈……痒、痛、别闹!臭宝,快下去,我受伤了。”陈瑾初又痛又痒。
臭宝继续舔着。
“好像没那么痛了,那种火辣辣的痛感消失了。臭宝,再舔舔,是不是你的口水有疗伤的功效?”陈瑾初笑道。
臭宝跳到她跟前,用屁股对着她的脸,大尾巴扫来扫去,这是一种玩闹。
“别闹!臭死了!”陈瑾初非常嫌弃。
臭宝跳到一旁,冲着她笑。
陈瑾初笑道:“来,让我抱一会。”
臭宝喵呜一声,又是一脸嫌弃。
叶扶苏进来,看见臭宝,冷着脸:“你还知道回来!”
臭宝立马瑟瑟发抖,可怜兮兮地看着陈瑾初。
陈瑾初扶额,这个怂货,方才还对自己扭屁股呢!
“本座要回京一趟,你伤势严重,不宜路上奔波,留一些人下来照顾你。”叶扶苏道。
陈瑾初道:“好,那你注意安全。”
“好。”
陈瑾初看着那秀颀高大的身影,忍不住唤了一声:“扶苏……”
叶扶苏转身:“本座做完事就命人来接你。”
陈瑾初道:“我是想和你说,好好活着,无论何时。你笑起来特别好看,要常笑。只要你肯多笑笑,再难的问题都能解决,对你再多的意见都会消散。”
叶扶苏点点头,没说话,想让他多笑笑,太难了,他不是不想笑,他是不会笑……十岁那年,他就很少笑。
“还不跟上来!”叶扶苏出门的时候,冷声道。
臭宝又是一阵哆嗦,求救似的看着陈瑾初。
“把臭宝留给我吧。”陈瑾初道,唉,这家伙不仁,她不能不义。
“我一个人躺在床上无聊,它在的话,我还能和它说说话。”陈瑾初道。
叶扶苏想也没想,道:“好!司书和陆伯渊会留下来,有事交给他们即可。”
陈瑾初道:“不用,我身上只是皮外伤,我按时服药、换药就好了。司书是你的左膀右臂,陆先生武功高强,又善用毒,你把他们留给我,就是大材小用,实属浪费。”
“……”叶扶苏沉默着。
陈瑾初突然有些舍不得,也许以后都见不到了。
以前看书的时候,觉得女主和病娇大佬的爱情好甜,狗粮管饱,吃那么多次都不厌,病娇爱上别人是故事,但是,病娇爱上自己,那就是事故!
何况,眼前这个病娇还没爱上自己,她现在的状态就是“伴苏如伴虎”,而且这只老虎还没经过驯化,随时随地要杀人。
趁着叶扶苏对她受伤之事尚有几分怜惜,她打算远走高飞,逃跑方案她都盘算好了,就等着叶扶苏等人离开了……
072 臭宝的厉害之处
叶扶苏匆匆离去,留下了陆伯渊和司书。
叶扶苏刚走的那两天,这二人还比较照顾她,陆伯渊会来号脉,视伤情给她调整药方,司书会过来问候,除了盯着她喝药以外,还会出去给她买点好吃的。
但是,自从陆伯渊觉得她的伤好了七七八八后,她的待遇就下降了,这二人明显懈怠了,当然,陈瑾初也不在意。
“你的伤好得差不多了,什么好药都招呼上了,就是与众不同,和吃了仙丹差不多,所以,好得快。”
“当然,离不开我高超的医术。”
陈瑾初撇撇嘴,陆伯渊这嘴啊……这么自恋也没谁了!
她实际上心里不这么认为,药固然是好,陆伯渊的医术她也不怀疑,但是,之所以好得这么快,恐怕与臭宝有关。
是臭宝的唾液起了关键作用,否则,那么深的伤口几天就能肉眼可见地愈合脱痂?
“臭宝,来嘛来嘛,让姐姐亲亲抱抱,太爱你了!臭宝,浑身是宝!”陈瑾初已经能下床了,虽然后背依然疼痛。
臭宝仍旧是一脸的嫌弃。
陈瑾初道:“我们好歹是同盟啊,你帮了我,我不也救了你吗?要是你跟着国师走,还能有你的好?”
臭宝喵呜一声,是嫌弃也是认同。
“何况,我并没有将你口水能疗伤的事情说出去,否则,你以为你嘴巴里还有口水?”
臭宝急忙抬起一只前爪捂住嘴,眼珠子骨碌碌转。
“没事,我没和他们说过。”陈瑾初笑道。
陆伯渊道:“她是不是太无聊了,整天和一只猫说来说去?”
司书笑笑,道:“兴许吧。我们不也挺无聊的。”
陆伯渊躺在院中的护栏上,手里把玩着七环蛇,道:“我可不无聊,我有好朋友。”
一声“喵呜”
吓得那七环蛇滋溜一下钻进了陆伯渊的袖子里。
“你这臭猫!再吓着我的宝贝,我捏死你!”
臭宝不满地看着他,又是喵呜两声。
接下来的两天:
司书无聊,天天练剑。
陆伯渊也无聊,天天侍弄他那只七环蛇。
陈瑾初实在看不下去了:“你们抓紧去忙自己吧,再这么无聊下去,这院子里连个活物都没有了!”
七环蛇至毒,加上陆伯渊身上带来的其他小毒物,这院子里不要说麻雀什么的了,连只蚂蚱都没有!
至于司书的剑气,把花花草草差点削秃……
陈瑾初看着原本挺漂亮的院子,一阵叹息。
“你们还是走吧!天安都更需要你们!守着我,我心里害怕,你这不是保护我,是在给我增加心理负担,若是耽误了国师的大事,我只能以死谢罪了。”
“有我们两大美男保护你,还不知足?”
这……你确实挺好看的,但也没那么好看,匹配不了这般自恋的状态!
嫌弃归嫌弃,陈瑾初还是一本正经道:“这边的旱灾还未完全解决,有人要进一步追责,文书材料要整理;上回国师惩罚的那几人,还需要落实收集证据一事,以免留有口实。人工渠的事情也需要跟进,那么多事,你们竟然围着我转?”
“瞧把你得意,我们围着你转?想多了!”陆伯渊道,“你说得这些事和我有什么关系?我既不是国师府的人,也不靠国师发饷银。再说,我又没有令牌令箭一类的东西,我去了也没人听啊!”
“那你也找点事情做啊!少壮不努力老大徒伤悲!”陈瑾初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
司书沉思了片刻,道:“你说得有道理。我们的确有很多事情做。你既然伤势无大碍,府中有又奴才照顾你的起居,那我就去做些事,只要不是忙得走不开,每日都会回来看看。”
陈瑾初道:“放心吧,我能照顾好自己。咱们是食君之禄为君担忧,把建安这摊事做好了,也是替国师排忧解难了。”
她一边说一边看着陆伯渊。
司书道:“正是如此。那我先去忙了。”
陆伯渊道:“别看我。”
“我是看陆先生好看,司书这一走,以后就我们两个人,嗯,先生以后要多加照顾哦!先生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也尽可以说出来。”陈瑾初故作含情脉脉地看着他,笑意盈盈地说道。
陆伯渊只觉得浑身瞬间起了鸡皮疙瘩,道:“我走,我现在就走了!”
他最怕和女人单独打交道了,尤其是这种有主的女人。
陈瑾初笑了笑,终于可以坐在院子里晒太阳了。
一只毒蝎子不知何时爬到了她的脚边,她吓得惊声尖叫,这叫声传到了陆伯渊的耳朵了,他得意一笑:死女人,还敢和我玩心眼,吓不死你!
臭宝听到陈瑾初的叫唤,闪电一般,她只看到一道白影,等那白影落下来时,它嘴里叼着一只蝎子。
“咯吱”
臭宝将那蝎子嚼了起来,露出两颗尖利白亮的獠牙,还冲陈瑾初得意地笑了笑。
陈瑾初一个激灵,平时都把臭宝当宠物,加上这家伙动辄就被叶扶苏取了心头血,以致于她忽略了这家伙是灵兽,也是长了獠牙的猛兽。
“臭宝,我们去一个没有人的地方吧,就我们两个,以后没人取你的心头血,我也不用像被人豢养的宠物,我们去过平淡又自由的生活,如何?”陈瑾初道。
臭宝扑闪着眼睛,点点头。
陈瑾初道:“你要想好了。”
臭宝“喵呜”一声,扑进她的怀里。
陈瑾初嫌弃道:“你最近偷吃了我多少补品啊?这么重!”
最近司书命人给陈瑾初准备了不少大补的食材,她吃不完,直接分给臭宝了,臭宝这几天的活动就是:吓唬陆伯渊那些毒物、躺在那里消食。
“走,姐带着你乘风破浪,游遍大好河山。现在先去做一件事。”陈瑾初笑道。
她去了建安一处官员的府邸。
“陈大人,我们又见面了。”陈瑾初笑道。
那官员一见她从屋顶上飞下来,大惊失色,但很快镇定下来:“哪里来的女贼!好大的胆子,竟敢擅闯刺史府……”
陈瑾初道:“你看清楚我是谁,然后再想想要不要叫人。”
她好整以暇地看着那人,嘴角勾了勾:“我可是来救你的。”
那人认出陈瑾初是那天晚上出现在府衙的人,看起来与叶扶苏甚是亲密。
073 这绝世好腰
“你、你想做什么?”
陈瑾初道:“我已经说了,我想救你一命。”
“我是朝廷命官,你休想杀我!谋害朝廷命官,那是杀头的大罪。”
“行啦,律法我比你清楚。国师想杀的人,谁还能活?”陈瑾初冷冷地看着他,“不过,国师倒是让我告诉你,给你一条活路,只要你肯为他效力。”
“这……”
“我可是在国师面前为陈大人美言不少,你这些年做了多少徇私枉法、贪污受贿的事情,我们一清二楚,证据都整理好了。无论是得罪国师还是辜负圣恩,你都只有死路一条。”陈瑾初淡淡道。
她轻轻报了几件事,这几件事在司书之前查询到的材料记录着,她当时和叶扶苏在一起时轻轻瞥了一眼。
“那国师希望我做什么?”那官员心里打鼓。
陈瑾初道:“很简单。你靠近一些。”
“你若是杀我怎么办?”
陈瑾初冷笑道:“我若是杀你,还需要在这里和你废话么?”
“姑娘请说。”
陈瑾初低声说了几句话。
“就这么简单?”
“就这么简单。”陈瑾初微微一笑。
“好,下官这就命人去做。”
陈瑾初笑道:“我只给你一天时间,悄悄的,懂么?”
“下官明白。”
陈瑾初出了府衙,找了家小馆子,叫了几个小菜,一碗拉面。
虽然没有府里的厨子做得精致,但胜在味道好,而且有建安城当地的特色。
“你这是心情不错啊?”卫昭不知什么时候进来了。
陈瑾初笑道:“这么巧?这么个地儿,我可不敢邀请卫大公子一起就餐。”
她埋头继续吃菜。
卫昭坐了下来,招呼小二又加了两个菜。
“你可是国师的红人,你吃得,小爷为何吃不得?小爷吃过的苦比你想象中要多!”
陈瑾初无语了,笑道:“你觉得在这里吃饭是吃苦?那您还是走吧。”
“你这丫头,多心了吧?小爷不是这个意思。”他擦了擦筷子,开始夹菜。
陈瑾初笑道:“尝尝这个小土豆,很好吃。”
卫昭夹起一颗小土豆,这对他来说是个神奇的物种,他的食谱中极少有土豆这个物种,就算偶尔有,也绝不会整颗出现。
他尝了一口,味道不算好,但还比较特别。
“我说卫大公子,你不喜欢千万别勉强,回头拉肚子,我可不会付药费。”
“你呀,嘴巴就是这么厉害。你方才不是问怎么这么巧么?那如果小爷告诉你,我一直派人注意你的行踪,你会怎么想?”
陈瑾初停下了咀嚼,道:“你说什么?”
卫昭笑而不语,道:“这东西,小爷真的吃不下,你跟着我走。”
他丢下一锭银子,拉着陈瑾初就往外走。
“哎,哎!好好说话,别拉我啊!”而且是拉我的手!
陈瑾初不喜欢亲密关系以外的男性对自己有肢体触碰,放在现代,那就是性骚扰,帅气的小鲜肉也不行,这是原则问题!
“走吧,我带你去吃好吃的。”卫昭翻身上马,俯身将手伸向陈瑾初。
陈瑾初犹豫了一下,第一,她吃饱了;第二,她身上还有伤,并不想骑马颠簸;最主要的是,她要走了,不想和这些人有任何牵绊。
“不去,我还有事。”
卫昭道:“萧景宁的人在跟着你,跟小爷走,安全。我知道你身上有伤,我会骑得很慢。”
陈瑾初还在犹豫,卫昭一伸手,把她拉了上去。
哎,不是纨绔吗?这臂力分明很强劲。
“我前几日就想去看你的。”
“你知道我受伤了?”
“我不是说过,我派人注意你的行踪吗?再说,建安城这么大点地方,你们那个院子闹出如此大的动静,我想不知道也难啊。何况,连陆伯渊都出动了。”
“你认识陆伯渊?”
“听说过吧,医毒双圣,那么大名气。”
陈瑾初不说话,尽量身体朝前倾,不与他有过多的肢体接触。
“你喜欢叶扶苏?”
“什么?”
卫昭笑了笑,道:“那你离我这么远做什么?马背就这么大地方,你再向前,就坐到马脖子了。”
他轻笑着,伸出一只手环住了陈瑾初的腰肢。
这腰,真是绝世好腰,又细又软,盈盈一握。
“你……手松开!”
卫昭嬉皮笑脸:“我怕你掉下去。”
到了一处酒楼,卫昭拉着陈瑾初进了里面的雅间。
“说吧,卫公子,这一路招摇,生怕别人不知道,打得是什么主意?”陈瑾初冷道,她觉得自己被利用了,心里很不爽。
卫昭委屈道:“没有,绝不是招摇,更没有利用你,只是有点情不自禁。而且,这几天我真的很担心你。”
陈瑾初道:“难为卫公子纡尊降贵,对我说甜言蜜语呢。”
“你瞧瞧,你又不信我了!你找陈新安办的事,我也能给你办,你为什么不找我呢。”卫昭盯着陈瑾初。
“我找陈新安办什么事了?”
她嘴上否认,心里想的是,回头要给这姓陈的狗官点教训,这是她前脚刚走,后脚就卖了她啊!
“不是他出卖你,是我的人告诉我的。”
陈瑾初笑道:“我早就说过,他们是小瞧了卫公子。”
“见笑了,我这是坠入情网,所以,刚强起来了。有点迟。”卫昭笑道,“今天给你点几样甜食,让你过过瘾。”
陈瑾初明知道卫昭这种小恩小惠、注重细节是他长袖善舞的一部分,但是,还是有些受用。
“你有办法弄到也可以啊,多多益善。”陈瑾初笑道。
卫昭道:“你能告诉我,你为什么要这种户贴吗?”
已经迁出原籍、病故、年龄在十六七岁、最好族内很多人不熟悉、性别为女的户贴,这是陈瑾初给陈新安提的要求。
“我想离开国师府,换个身份。”陈瑾初道,她的判断是,卫昭是敌是友不清楚,但绝对不会与叶扶苏一条心。
卫昭道:“我支持。我会给你找几个符合条件的身份,甚至给你换个全新的身份,让你一跃成为大家闺秀。”
陈瑾初道:“我现在这个平民身份就挺好,接地气,活得随意。越快越好。”
她要在最短的时间内完成计划,拖得越久,成功的概率越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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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4 贵人有请
卫昭笑道:“那有没有好处?”
“那就不劳烦您了。卫大公子,我现在穷困潦倒,明明是工伤,医药费都要自理。再说,您要的好处,我给不起。”陈瑾初笑道。
“又哭穷。叶扶苏会不给你银子花?”
陈瑾初笑道:“多少给点吧,主要我也没什么花销之处。”
卫昭道:“等我消息,
两日之后我们在这里碰头。”
陈瑾初笑道:“好!”
卫昭凝视着陈瑾初,看得陈瑾初很不好意思,但她仍装作满不在乎的样子,笑道:“卫大公子,难道我脸上有花?”
“丫头,你不就是一朵花吗?”
陈瑾初无奈笑了,这又是被小鲜肉给调戏了?
“我还是喜欢你一本正经的样子,
又嫩又正点。”陈瑾初笑道,
只要颜值过关,反调戏也不是不可以。
卫昭道:“好啊,只要你喜欢,小爷我以后就多点正经样。”
陈瑾初笑道:“乖。我闻着这米酒不错,我敬你一杯。”
“这么客气?”
陈瑾初道:“不是客气,就是想饮酒了,顺带谢谢你。”
“谢我什么?小爷好像也没为你做过什么。”
陈瑾初笑道:“也许一些事对你来说只是举手之劳,我却很感恩。你做过很多,谢谢。”
卫昭笑了笑,没说话。
陈瑾初也沉默了一会。
这时,臭宝跳了过来。
“叶扶苏的宠物?”卫昭看着臭宝,“我听闻国师养了一只大白猫,体型硕大,威风凛凛,就是它吧?”
陈瑾初笑了笑,拍了拍臭宝已经伸出来的利爪——它这是在表达不满。
“就是它。”
卫昭道:“不过,我看着,
并不像猫。估计是个稀罕物种。”
陈瑾初给臭宝夹了一些肉,
又给卫昭把酒倒满,
笑道:“再敬你一个。”
“你是不是有什么话要说?比如离别感言?”卫昭笑道。
卫昭就是这点不好,聪明过人,凡事看得太通透。
很多时候,再见是来不及说出口的,不是不想,而是不能。
第二日,陈瑾初在一家酒楼中见到了陈新安,也拿到了陈新安给她搜集来的户贴。
“陈大人,做得不错。我再给你一个立功的机会,你去把我这两天的行踪都报给宁王。”陈瑾初笑道。
陈新安急忙摇头道:“万万不可,下官对国师是绝对忠诚的。这种墙头草,使不得,姑娘莫要开玩笑。”
陈瑾初拍拍他的肩,状似无意,轻飘飘的,但是,这两下差点把陈新安压得跪下来,
“你要去,去了,对你没坏处。”
陈新安道:“这……下官这就去。姑娘千万不要害下官啊。”
“放心,你看我这纯良的样子,会害人么?”陈瑾初咬了一口苹果。
回到小院,陈瑾初收拾了细软,就几件衣裳,和司书临走时留下的两百两银子,几件算不得值钱的首饰。
唉,兜兜转转,还是这么穷!
“果真,我这种炮灰女配光是活下去已经用光了全部的运气,这辈子注定穷困潦倒、倒街卧巷了?”这和谁说理去。
臭宝趴在床上打盹,陈瑾初提了提它的耳朵,道:“臭宝,我们要出发了!”
“喵呜!”臭宝有些不耐烦,这种吃饱就睡的生活多好!
陈瑾初道:“那你留下来吧,国师正好需要心头血,还有那个小毒物,惦记你的心头血很久了!”
臭宝猛然睁开眼睛,一下子跳到外面,走,必须走!
司书这会正在云来州办事,她若是去云来州相遇的概率很大,所以,她打算绕道玉州朝南方去。
这才到了玉州就被人跟着了。
“老板,来碗茶。”陈瑾初掏了一块铜板放在桌子上。
她一瞥眼,那两人也坐下来喝茶了。
她带着这两个人兜兜转转半天,最后找了间客栈要了个上等房睡觉去了。
晚间出来吃饭的时候,那两个人一直守在楼下。
“姑娘,贵人有请。”
“哪位贵人?”
“现在不方便说。”其中一人道。
陈瑾初“哦”了一声:“那我现在不方便去。你们那位贵人若是想见我,也可以移驾到这里,我请客。我看这里客人很多,饭菜应该很好吃。人多,按照经济学理论,消费安全度很高。”
那两个人对视一眼,前面的话他们听懂了,但后面是什么意思?
“我们贵人岂是你能随便请得动的?”那人冷道,语气十分不耐烦。
陈瑾初甩了一下披风,那披风带起一阵劲气,直接将那二人扫得连退两步,她扭头冷笑:“我也不是你们这种废物能随便请得动的?”
“滚回去,好好和你们主子说,他来,我请客。”陈瑾初笑了笑。
萧景宁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日的晚上,陈瑾初若不是等他,早就先一步出玉州了。
“听说你请客,本王就来了,毕竟美人垂爱,那是幸事。”萧景宁笑道,一副对她很有兴趣的样子。
陈瑾初心想,若不是看过原文知道你喜欢男人,我就信了!
“你为何这般笑?”
陈瑾初挑着好看的眉头,笑了笑,道:“见到王爷高兴的。”
萧景宁笑道:“会说话。还是聪明人。”
“王爷谬赞了。”陈瑾初一边笑谈,一边点菜,“我选了一些清淡的。”
萧景宁道:“不如到本王这里来,本王不谙政务,也没那份野心,但是,名下有些薄产,我需要一个能干且值得本王信任的总管。”
“能干我或许勉强对得上,这信任就太难了,王爷会信任叶扶苏的人?”
萧景宁咳嗽了几声,道:“才夸过你聪明。你既已知悉本王的秘密,再把本王当傻子,只能说明你还不够聪明。你愿意在这里等本王,不是要和本王谈谈条件么?”
陈瑾初道:“王爷是做大事的,我懂了。不过,主要是看王爷开了什么条件。另外,我真的只是觉得王爷好看,王爷赏识我,我必须感恩,所以,才叫人带话的。”
从沈诚舒到叶扶苏,他们对下属及奴才的要求,放在第一位且必须具备的品质就是忠诚,萧景宁这种人也一样。如果有人对忠诚没要求,那就是利用,而且是一次性的。
至于所谓的“总管”,那不过是个幌子。
他的盘算绝不止这些,但无论哪种盘算,他都是想利用她对叶扶苏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