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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书后她与反派大佬相互娇养全文阅读

作者:兜兜不回家     穿书后她与反派大佬相互娇养txt下载     穿书后她与反派大佬相互娇养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075 赏金猎人

    在萧景宁的眼中,她先是跟了沈诚舒,然后投奔了叶扶苏,这种二主之人,怎么可能效忠他!

    萧景宁冷冷看着她:“如果叶扶苏知道你想逃,你觉得自己还有几分活路?又或者,你离开了国师府的庇护,夏楠笙会怎么对你?百里星曜会不会放过你?沈诚舒那边你又如何处理?”

    果真,要挟上了。

    陈瑾初笑道:“我可没说我想逃,我这是给国师办事去呢。说起夏楠笙,你想过没有,若是夏楠笙和国师联合起来,沈诚舒的境遇如何?您还能坐收渔利吗?按照我的观察,夏楠笙现在对国师很——感兴趣。”

    萧景宁眯缝了一下眼睛,带着危险的气息,这个女人,竟然要挟上他了。

    “有夏楠笙这样的烈货在,我有几个胆子敢靠近国师呢?所以,我不如在外头拼命,好歹有条活路。”

    “你是这么想的?可本王觉得叶扶苏待你非常不同。”

    “自然是不同。毕竟我帮过他呢。”陈瑾初笑了笑。

    “是不是说,你对本王那天的提议很感兴趣,只是没信心?”萧景宁笑道。

    陈瑾初道:“没兴趣。我喜欢女人。”

    这……

    她就是要故意刺挠一下萧景宁:“这是我的病,见不得光,希望王爷替我保密。”

    萧景宁又是一阵轻咳。

    “你好好想想,有本王的庇护,可以让你改头换面开始新生活,叶扶苏找不到的那种,你就不用东躲西藏了。我了解叶扶苏,他得不到的东西、无法掌控的东西,他都会毁掉。”

    明明很虚弱,但眼神如鹰隼,直击她的灵魂。

    陈瑾初定了定神,笑道:

    “如果我不是我了,您觉得叶扶苏还会待我特别吗?如此一来,我还能完成王爷交代的任务吗?”

    萧景宁看着陈瑾初,笑了,收起前面凌厉的眼神,这让陈瑾初瞬间轻松不少。

    他有一双好看的“狗狗眼”,又黑又亮,湿漉漉的,双眼皮也很完美,在这样一双眼睛温柔的注视下,任谁都会卸掉心里的提防。

    “这里的饭菜看着不错,不过,本王饮食清淡,吃不了这种重油。”萧景宁笑道。

    陈瑾初道:“为客杀鸡。要不是知道王爷要来,我也不可能点这么多菜,还都是大菜。王爷吃或不吃,这笔账可都是要算在王爷头上的。”

    萧景宁笑了笑,道:“你这么无赖是叶扶苏教的?”

    “不是,天生的。”陈瑾初一本正经道。

    萧景宁道:“无赖并不能保你的小命,小聪明也不足以护你周全,本王今晚亲自前来,诚意十足。”

    陈瑾初道:“我知道了。容我想想。”

    她瞬间出手,直取萧景宁的咽喉。

    萧景宁没想到她竟如此大胆,众目睽睽之下竟有了杀意,而是目标是自己。

    陈瑾初的手抓在了萧景宁的咽喉处,而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萧景宁伸出两只,夹住了她的手腕。

    “本王捏着你的脉门,只要本王稍微用力,你就必死无疑。”

    陈瑾初冷笑道:“平民一个,与堂堂亲王同归于尽,我赚了!只要王爷想好了。”

    “本王数一二三,我们一起……”

    他的话还没说完,陈瑾初松了手,笑道:“我与王爷闹着玩的,王爷果真深藏不露。”

    萧景宁并未松开,微微一用力,正捏着她的脉门。

    “只要本王轻轻用力,你的小命就交待在这里了。”

    陈瑾初道:“不会的,您不喜欢这么没挑战的事情,何况,亲自杀人,脏了您的手。”

    “油嘴滑舌!”萧景宁暗自用力,陈瑾初运转内力想要反抗,但因为被拿住了门脉而无法聚气。

    就在她以往自己要一命呜呼的时候,萧景宁松开了手。

    “你小小年纪,又是个女人,已有宗师的功力,还不错。”萧景宁道,接着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

    “如果本王今晚子时没见到你的诚意,本王会送你一份礼。”萧景宁起身,淡淡道,像是点评一件与他无关的事情,用闲适的表情说着威胁的话。

    陈瑾初道:“王爷慢走,我就不送您了。”

    一个白影闪现,臭宝蹲在桌子上啃着脆皮蹄髈。

    “菜点得多了,快吃吧,吃饱了我们好上路。”陈瑾初道。

    臭宝看了一眼陈瑾初,继续啃蹄髈,一脸的满足。

    这家伙爱吃肉,十足的吃货,一点都没有灵宠的自觉,而且,方才她与萧景宁大打出手的时候,它在哪呢?

    陈瑾初思及此处,一阵抑郁,但是一想到自己一个炮灰女配的身份竟然有灵宠,这种逆天配置,还想怎样?

    吃完饭,陈瑾初带着行李和臭宝匆忙出城。

    行至渔阳时,她住了下来,因为看到一则官府的悬赏告示,想着,若是能抓到此人,今年的食宿就有着落了。

    她怀揣悬赏告示,又买了一张当地的地图研究了一番,还找了一家茶馆打探到了一些嫌疑人的作案信息。

    “没有擒贼工具显得我不够专业啊?”想要专业形象的陈瑾初又去铁匠铺加钱紧急打造了一把短剑,看着挺锋利的。

    “买一条悬赏线索,多少钱?”陈瑾初找到了渔阳城的“包打听”。

    那是个一个尖嘴猴腮的中年人,贼眉鼠眼地打量了一下陈瑾初,道:“你也是赏金猎人?我看你……我是好心提醒你,能让官府出赏金的人那可都是穷凶极恶。哥哥劝你不要白白送命。你长得不错,找个男人就好了,我这边不但能提供线索,还能帮你送到大户人家做小。”

    陈瑾初一脚踢起,将那人踢出了两丈远,拔出那把笨重的短剑:“老子没有你这么猥琐的哥哥!一百两,买你一条灵山双煞的线索,快说!”

    她把一张银票拍到他脸上。

    “这灵山双煞的赏金一万两,一百两不够买线索啊!”

    陈瑾初看了看自己的手,道:“好久没有练习人肉沙包了,你方才轻薄了我,我正好拿你试试手。”

    “哎,别打,别打!我说,我说啊!”

    “有没有骗我?”

    “哎,女侠,您的脚挪一挪,我怎敢骗您呢!都是真的,再说,这事关我包打听的名声,童叟无欺,否则,以后谁敢再找我打听?不要说一百两,就是一两银子,人家也不肯买消息了。”那人道。

    陈瑾初抬起踩在他身上的脚,转身的时候,那人冷冷地奸笑着。

076 绝境

    陈瑾初追到了渔阳郊外的双鱼山。

    她看到两道人影,一路追到山巅,按照包打听的说法,此二人不过是气动的境界,以她勉强迈入宗师境界的功力,应该可以制服这二贼。

    “兄弟你看,这娘们够劲啊!敲这双大腿,又长又直。”一个刀疤脸的男人出现了,五短身材,样貌可憎,但身子壮硕,周身有一股罡气,一看就是练家子。

    陈瑾初从怀里掏出告示,对比了一下,点点头,道:“嗯,是你们。”

    这二人在渔阳城内祸害了多名妇人,糟践之后又残忍杀害,有的甚至被肢解。

    刀疤脸被她这般淡定给激怒了:“哎,这臭|婊|子不把咱们兄弟放在眼里。”

    另一个满头白发,模样阴柔,冷冷一笑,道:“你不要大意了,她内力不在你我二人之下。”

    声音尖细刺耳,让人非常不舒服。

    那刀疤脸嘿嘿一笑,道:“怕什么,咱们兄弟联手,什么女人不能玩!”

    他趁着陈瑾初不备,向她撒出一把药。

    陈瑾初双掌一推,将那药粉全部击回去:“你们也尝尝自己毒药的味道。”

    那二人双双躲开。

    陈瑾初“唰”地拔出剑——唉,回头一定寻一把像样的宝剑,带着这把笨重的短剑,跌份了。她想象中的“我拔剑出鞘的姿势很美”并未出现。

    陈瑾初以一敌二,依然是占了上风。

    那白头阴阳人见情势不对,道:“我们走!”

    刀疤脸还有些恋战,道:“兄弟,这娘们极品,又有功力,若是玩完还能吸收她的功力,我们兄弟二人就赚大发了。”

    “我们打不过她!”

    “这娘们最多就是气动级别,剑都不会使,我们联手如何不能……”刀疤脸表示不服,但是,他话还没说完,就被陈瑾初一个回旋踢,正中他的胸口。

    陈瑾初这一脚力道巨大,直接将那刀疤脸踢翻在地,吐了一口老血。

    “你们是乖乖束手就擒,还是我提着你们的脑袋回去?”陈瑾初冷笑道,这种力量碾压的感觉真好,说到底要谢谢叶扶苏的内力。

    二人虽内力不及陈瑾初,但轻功卓绝,他们也是靠这一身轻功逃避官府的追捕,只见二人纵身一跃逃了出去。

    陈瑾初正要去追,但片刻之间,两道阴影倏然坠地。

    正是那两个淫贼!

    他们重重地摔在她面前,看那扭曲的身体,应该全身多处粉碎性骨折,脊椎被人强行捏碎。

    陈瑾初看了一眼前方,警惕地握紧了短剑,她感受到了浓浓的杀气——自从得了叶扶苏的两成功力,她的感官灵敏度远超从前。

    两大高手飞身过来,气势凌然地出现在陈瑾初的面前。

    至少是宗师级别,而且功力在她之上。

    她勉强算是宗师,但是,因为是“偷”来的功力,基础太差,所以,她这个宗师水分很大,甚至遇见强悍的气动级别的人,她也没有必胜的把握。

    “你们是?”陈瑾初警惕地看着来人。

    这时,又有数人飞身而来。

    陈瑾初受够了这动辄特效的出场方式,因为她没有啊!

    她看清了来人,百里胧月、百里星曜。

    这是寻仇来了!

    “小贱人,终于找到你了!怎么,落单了?”百里胧月咬牙切齿道,见到陈瑾初的那一瞬几乎睚眦迸裂。

    陈瑾初不想和她废话,因为说什么都没用。

    百里胧月手中的鞭子一挥,朝陈瑾初的身上招呼过来,陈瑾初不躲不避,直接抓了那鞭梢,用力一拉,一道劲气顺着鞭子直击百里胧月的右手,震得她右臂又麻又痛,不得不甩了鞭子。

    “你的武功为何精进这么多?”

    陈瑾初冷道:“你们不要欺人太甚!”

    百里星曜这时说话了,道:“是叶扶苏欺人太甚在先。”

    “那你去找叶扶苏啊?怎么,惹不起叶扶苏,找我一个不相干的人出气?还带了这么多高手过来,真是抬举我了!”

    “所有事情因你而起,你是罪魁祸首。”百里星曜冷道。

    陈瑾初本来是不打算与他们说废话的,但是,她受不了有人高高在上地颠倒黑白,明明是欺软怕硬却要表现出一副有仇报仇的大义凌然来。

    “我总算明白为什么天源四君,你们百里家的名声最差,鱼肉百姓也就算了,这欺软怕硬的本事简直炉火纯青,若是叶扶苏在这里,你们敢过来吗?”陈瑾初冷笑道,“当初是百里胧月欺人太甚,后来出手斩杀你手下的是叶扶苏,哦,算了,就你们百里家这种基因是永远不能正视自己的问题。”

    百里胧月骂道:“小贱人,等一下把你的牙齿一颗颗撬下来,看你还牙尖嘴利不?”

    陈瑾初冷笑道:“就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了!上一回你可是让那些男人玩死我,最后,被玩的人是你。若说贱,还有比你更贱的吗?”

    “哦,我想起来了,你就喜欢那样。我之前听闻你疯了,原来不是疯了,是躲起来避风头了,顺带把那些吃屎的男人再带进府里,看得出来你很享受。”陈瑾初道。

    “我要杀了你!将你这个贱人碎尸万段!”百里胧月咬牙切齿,“你们快给我杀了她!杀了她!”

    两个宗师级别的人一起向陈瑾初逼近。

    不过是十余个回合,陈瑾初便招架不住。

    “你若跪下来求饶,兴许还有一条活路。”百里胧月嚣张地喊道。

    陈瑾初不理她,心里只有一个声音:我宁死也绝不向你这种烂人求饶!

    一个宗师级别的高手,陈瑾初都打不过,这二人联手,手里的兵器又十分厉害,不过一炷香的功夫,陈瑾初便被打伤。

    她一边打,一边往后退。

    百里胧月从一个属下那里夺了一把剑过来,冲上前,骂道:“贱人,我今天不但要杀了你,还要划烂你的脸,把你的衣服扒光,剁了你的肉去喂狗,然后找人锁了你的魂魄,让你永世不得轮回。”

    陈瑾初抹了抹嘴角的血液,道:“你有那本事?我现在受了重伤,只剩下不到三成的功力,你若真想报仇,不要找外援,与我单打独斗,如何?”

    百里胧月犹豫了,有些害怕,道:“你一个贱奴,你也配与我比试?我现在杀死你易如反掌,我何必亲自脏了自己的手?但是……”

    她突然笑起来,那笑容里的快意透着狰狞和分裂。

077 不安

    “但是,我要让你生不如死,砍断你的手脚,一点点割掉你的五官……给你喂下毒药,让你全身腐烂流脓……还要找来很多毒蛇,每日都啃噬你的血肉,钻到你的身体里。”百里胧月越想越兴奋。

    “难得,你一个胸大无脑的人竟然长了点脑子。但是,这样的话,你又如何能亲自杀我呢?他们一掌下来,我可就毙命了。”陈瑾初笑了。

    百里胧月道:“你们不用联手了,去一个人,打到她不能动为止,别打死了,留给我慢慢玩。”

    一个宗师级别的高手趾高气昂地上前,已经重伤的陈瑾初在他眼里根本不值一提。

    二人对打了数个回合,陈瑾初情急之下爆发出巨大的潜力,二人的劲气击碎了周围的山石,飞沙走石之间,甚是震撼。

    那人使出内力,将陈瑾初震飞几丈远,落地的一瞬间,陈瑾初听见了自己骨头碎裂的声音,痛得额头直冒冷汗。

    “让我来。”百里胧月提着一把剑上前。

    她一剑刺在了陈瑾初的左手上,将陈瑾初牢牢钉在地上。

    陈瑾初吃痛地惨叫一声。

    “痛吗?你也知道痛啊!还有更痛的呢。”百里胧月俯身下来,得意地笑着,因为疯狂,原本俊俏的脸蛋看上去甚是扭曲。

    陈瑾初嘴巴嚅动了几下。

    “你说什么?求饶吗?我听不清啊!”她拔出剑的一瞬间,陈瑾初的左手血流如注。

    陈瑾初突然跳起来,一把搂住百里胧月,将手掐在她的脖子上:“不想让她死,你们就退后。”

    她拉着百里胧月缓慢向后退。

    “放开她,我让他们给你留个全尸,我还会命人给你备口棺材。”这时,百里星曜又说话了,“本君言而有信。”

    这种人也配“言而有信”四个字?

    “我让你们退后!否则,我就与她同归于尽。”陈瑾初喝道。

    两名宗师及数名气动级别的人满满围上来。

    陈瑾初用力捏了捏,百里胧月眼球暴起,艰难地张嘴,冲着那些人拼命地挥手。

    “你已经没有退路了……听话,放开她,我可以给你一条活路。”百里星曜道。

    陈瑾初扭头一看,她拖着百里胧月已经退到了悬崖边上。

    双鱼山高两千多米,她又重伤在身,这要是掉下去,只有死路一条。

    “你放屁!”陈瑾初也顾不得文明礼貌了,“你若是言而有信,就不会纵容百里胧月这个贱人胡作非为,不会接到消息就带人来猎杀我!你一个阴恻恻的恶心玩意,也配言而有信这个四个字!”

    先解气再说。

    百里星曜的脸色很难看,剑眉一直紧蹙。

    “我瞧不起你这种废物!算什么男人!叶扶苏知道了,必定会帮我讨回来!”陈瑾初吐出一口血水,“我今天就拉着百里胧月这种垃圾一起下去。”

    “不不……”百里胧月拼命地摇头,在陈瑾初的怀里挣扎。

    陈瑾初又往后退了两步。

    “她已无反抗之力,直接断了她的手!把姑娘毫发无损地抢回来。”百里星曜冷道。

    数名高手上前,若不是顾及百里胧月,他们已将陈瑾初击杀。

    陈瑾初自知今天是难逃一死,她使出最后一点内力将百里胧月先前用过的那把剑吸过来,推开百里胧月,身子往后仰,一把利剑从她手中射出,正指百里胧月的背心。

    那剑尖眼见着要刺穿百里胧月,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却被一名高手抓住。

    另一名高手本想上前抓住陈瑾初,她却已经仰倒下去,落身入崖。

    众人立于崖边向下看,只听陈瑾初冷冷地留下一句话:“我就算是死,也绝不落到你们手里。”

    她跳崖了……

    双鱼山那么高,下面又是悬崖峭壁,以她遍体鳞伤、强弩之末的状态,根本不可能活!

    百里胧月咒骂道:“我要带人下去找。”

    一个高手道:“以她的重伤状态,这样掉下去不可能活,姑娘又何必浪费人力物力做这等没有意义的事?”

    他也看不惯百里胧月这般飞扬跋扈又恶毒无能的样子。

    “你敢指挥我?你算什么东西!你不过是我哥哥养得一条狗!”

    “胧月,不得无礼!”百里星曜低喝道。

    百里胧月很不服气地跺着脚,道:“可是那个贱人差点杀了我!他怎么能帮那个贱人说话呢!”

    百里星曜冷冷地看着她,道:“那你怎么不去死?”

    他眼里有了杀气。

    百里胧月又蠢又坏,已经让百里家多次蒙羞,以往的小打小闹尚能化解,他也可以忽略不计,但她赤|身|裸|@体并以难以启齿的状态出现在大街上,成了百里家的奇耻大辱。

    即便他事后杀了所有知情人,但是丑闻早已传播开去,他兰陵君以及百里家成了天下人的笑柄。

    她若是真疯了,他愿意养着她,让她继续苟且活下去。如果她清醒过来能有所收敛或因羞耻而自尽,那说明她顾及百里家的颜面,他也会网开一面,或是让她换个身份活着,或是将她风光大葬。

    但是,她清醒过来后却依然我行我素,甚至更加荒唐。

    这样的人只会让家族继续蒙羞。

    所以,他很早就动了杀机。

    这是他带她出来的原因。

    “她死了,也算是给你出了一口气。”百里星曜冷道,他示意其中一人动手。

    “不会痛的。他们很快。”百里星曜冷道。

    百里胧月不可思议地看着他,记得眼泪都出来了,道:“哥哥,你是我哥哥,我们一母同胞,我们从小一起长大,你最疼我了。不要杀我,我以后乖乖的,我可以离开百里家,以后找个没人认识我的地方换个身份生活……”

    但是,她的话还没说完,她低头一看,剑尖已经穿过她的身体,到了她的胸前,那粘稠的血液正汩汩流出来。

    她艰难地喊了一声:“哥哥、哥哥……哥……”

    百里星曜蹲下来,抱着她,眼泪在眼圈里打转,将她那没有合拢的眼睛盖上,又擦了擦她那没来得及滑落的眼泪:“哥哥带你回家……”

    …………

    叶扶苏这边正在闭关,他有内伤,除了用药,调息修炼也是每日必不可少的事情。

    不知为何,一向安定且沉静的他,这几日时常感到莫名的心悸,也一直无法入定。

    因为无法凝神,他只能暂停修炼,从密室中走了出来。

    是那个女人出事了?这个念头一闪而过,却在他的心底掀起层层巨浪,以至于他想马上知道她那边的消息。

078 寻

    “建安那边可有消息?”叶扶苏问

    司画道:“奴才尚未收到司书的信,要不要奴才派人去一趟?”

    叶扶苏道:“不必了。”

    他进了书房,书桌上有几封密信。

    其中两封是之前已经拆开的,是关于那个女人的。

    他又打开看了一遍,一封信上说陈瑾初伤势已愈,无大碍,已经能满城跑了。

    第二封信皱巴巴的,那上面写着,卫昭拉着陈瑾初一起骑马,招摇过市。

    之所以皱巴巴是因为当时他看了信里的内容后异常恼怒。

    他回京后专门留了密探在建安,将她相关的信息报过来。

    最后一封信应该是新送来的,因为这几天他都在闭关调息没来得及拆开,叶扶苏打开,那上面写了两行小字:陈于八月二十五前往玉州,于听雨楼见萧景宁,八月二十七日出玉州,踪迹无。

    叶扶苏星眸潋滟但清冷无比。

    她还是想逃吗?

    这种被人一再触碰底线的感觉实在不好。

    是他对她不够好吗?

    叶扶苏靠在椅背上,脑子里闪过他与陈瑾初相处的片段。

    他摇了摇头,他是对她太好了!

    既然她不知珍惜,他要收回他的好。

    叶扶苏拍了拍手掌,两个暗卫从暗处闪现,跪在地上:“主子有何吩咐?”

    “你们去把她带回来。”

    两个暗卫不解,“她”?

    “以前在本座屋子里出现的女人。”叶扶苏道,“她若是反抗,可以出手。”

    “是,奴才这就去。”

    叶扶苏道:“不要伤她性命。”

    三天过去了,叶扶苏想着,最多再等一天,就能见到她了,到时一定要狠狠惩罚这个女人,是挑断她的手脚筋、让她再不能乱跑呢,还是直接收回他的内力,废了她?

    第五天的时候,两个暗卫还没回来,也没音信传来。

    叶扶苏皱了皱眉,他不怀疑这二人的能力和忠诚,世人只知道他有四大侍从,实际上他是六大侍从,这二人的功力也在宗师之上,他们二人出马,必定能将那个女人妥善地带回来。

    他隐隐有一种不安。

    于是他做了一次占卜,结果却令他大吃一惊,那个女人出事了!

    叶扶苏出了屋子,司画跟上来,道:“主子这是去哪里?”

    “去渔阳。”他根据卦象推断出陈瑾初所在的方向,有山有水,又呈现扁舟形态,那只能是渔阳了,渔阳在地图上的形状就像一只小船。

    司画道:“主子,您恕奴才多嘴,陛下不是下旨说,请您暂时不要出京?咱们这样出城会不会给勤国公府留有把柄?”

    叶扶苏道:“本座会怕?”

    司画闭嘴了,他真不是这个意思。

    “您是骑马还是坐车?”司画问道。

    叶扶苏道:“骑马。”

    那个女人恐怕遭遇不测了,难怪这几天他都心神不宁,他要尽快赶过去。

    “是,奴才这就去准备。”

    还没等司画下去安排,司书回来了,风尘仆仆,一脸倦色。

    “主子!”司书看见叶扶苏急忙下跪。

    叶扶苏道:“起来吧,那边的事情办完了?”

    司书道:“是,奴才带着证据和口供回来了,人证也命人保护好了。”他从怀里掏出一沓材料,司画急忙接过来。

    “可是……”他不安地看着叶扶苏,“陈姑娘不见了。”

    “本座临走之前给你布置的任务是什么?”

    司书道:“照顾和保护陈姑娘。”

    “那她为何不见?”

    司书有口难辩,急忙跪下,道:“奴才知道错了,请主子严惩。”

    叶扶苏道:“你可知她的消息?”

    司书道:“奴才办完事就回府找她,没找到,又在云来、玉州等地寻了一遍,只打听到陈姑娘出了玉州城。奴才本想继续找一下,又怕耽误主子的正事,这才赶回来,请主子责罚。”

    叶扶苏冷冷地看了他一眼,只是这么一看,司书就怕得不行,以他对叶扶苏的了解,叶扶苏这是生气了,还有一股杀气。

    “还跪着做什么?”叶扶苏往门外走,冷冷地丢下一句。

    司书急忙起身,追了过去。

    还在去渔阳的途中,那两个暗卫已经折回来了。

    他们跪在地上说了半天,叶扶苏只听到一句“陈姑娘已被百里星曜带人打落双鱼山悬崖”。

    那个女人死了?她死了?

    不,这不可能!

    叶扶苏道:“你们说什么?再说一遍?”

    “奴才等人从玉州一路追查下去,查到陈姑娘去了渔阳城,还向当地包打听买过悬赏线索,去双鱼山抓人,百里星曜也带人去了双鱼山。奴才在一处崖边看到打斗痕迹。”

    叶扶苏眉头紧蹙,纵身上马,一路疾驰。

    司画道:“你怎么不看着她?”

    司书双唇紧闭,是他当时太天真了,竟然听信她的话去办所谓的“正事”;他办事的途中回去过,没看到陈瑾初,但是,他没去找,只当她又是贪玩……

    叶扶苏等人一路到了双鱼山,又驾着轻功飞到鱼尾峰的山崖处。

    那里有很多打斗的痕迹,大滩的血迹已经干涸。

    “看这些被击碎的石头,是罡气和剑气所致,这些人至少是宗师级别的高手。”司画道,他担忧地看了一眼司书,就陈瑾初的功力,面对真正的宗师层级的高手,根本不可能打得过,何况,根据现场打斗痕迹,这里可不止一位宗师级高手。

    叶扶苏看着打斗痕迹,想象着打斗的情形,陈瑾初受伤的状态仿佛就在眼前。

    有人联手将她打伤,她倒在那里,被人用剑刺穿了手心,手就钉在地面上。

    她拼尽全力挟持了一个人,但因体力不支、伤势严重而无法杀出重围,被人步步紧逼到了悬崖边上,最后坠落悬崖。

    他走到悬崖边上,几颗小碎石嗖嗖往下落,深不见底,崖底是何景象根本看不清。

    叶扶苏蹲在崖边,想象着陈瑾初坠落的情景,她是何等绝望!

    她吃了那么多苦,但她笑得那么灿烂。

    所有人都觉得她卑贱,她却那么自信地活着。

    她知道他害怕电闪雷鸣,所以,她不管不顾地冲上祭台。

    她怕疼胆小,但愿意为他挡下那一剑。

    还有那些温存和狡黠;

    她慵懒又无赖的样子;

    过往的一幕幕在叶扶苏的脑海里闪现。

    叶扶苏道:“本座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079 叶扶苏的痛

    司书道:“是,奴才这就准备,奴才亲自下去。”

    一个时辰后,几个侍卫拖来数十根飞虎爪,司书带了六个轻功甚好的侍卫下到悬崖。

    叶扶苏站在山崖上,衣袂飘飘,神清骨秀,渊渟岳立。

    司画捧上水袋,道:“主子,用点水吧,看这高度,他们一时半会也不能上来。”

    “她会死吗?”叶扶苏淡淡道。

    司画一愣,道:“这……奴才不好说。这一片是野山,未开采过,山崖也很陡峭,恐怕……”

    叶扶苏道:“你去查查何人所为。”

    司画道:“主子在哪奴才就在哪,主子不走,奴才想在这里守着主子。”

    叶扶苏道:“本座不需要你守着。本座要你尽快查出这件事是谁做的。”

    司画道:“是,奴才这就去。奴才也放出信号了,让司剑过来接应。”

    叶扶苏看着那崖边,似乎听见陈瑾初在喊:“扶苏,你看,我飞起来了!扶苏,你答应我的……”

    “扶苏!”叶扶苏背后传来一声轻唤,他猛然转身,除了几个侍卫,并无陈瑾初的影子。

    两个时辰后,司书带着人上来了,他们的衣服有几处都被划破了,还湿漉漉的。

    “请主子责罚,奴才翻遍山崖并在崖底找了一圈没有找到陈姑娘,只找到这个。”那是一条袖子,即便经过水流的冲刷,上面的血迹依稀可见。

    “这东西缠在一块石头上,溪水流速很快,陈姑娘应该、应该不在了。”司书脸色哀伤,很是自责,若是他当时守在她身边直到她痊愈,应该不会是这个结局。

    他虽然嫌陈瑾初麻烦、矫情、狡猾、嘴馋,但要说讨厌,完全谈不上,甚至还有一丝异样的感觉,因为国师府从来没有女人,她来了之后才出现了其他婢女。

    在他眼中,陈瑾初还是个聪明的女人。那么快的速度一字不落背了那么多书,她有一套很新奇的学习方法。

    那么高的山崖,在没有受伤的情况下,以她宗师的功力,她应该可以活下来,但是,她身受重伤,连一个普通人都算不上,崖底的溪水很浅,又布满碎石,普通人掉下去只有死路一条。

    之所以没找到尸体,是被冲走了。

    叶扶苏有些失神,道:“没找到?”

    司书跪在地上道:“请主子治罪。”

    叶扶苏道:“本座亲自下去看看。”

    司书道:“主子不可。鱼尾峰甚是陡峭,崖壁又多是岩土,飞虎爪并不牢靠。您若是不放心,奴才再带几个人下去一趟。”

    “本座不需要这种东西。”话音未落,叶扶苏已经飞身下去。

    司书放心不下,又急忙带了两人跟下去。

    叶扶苏沿着峭壁巡视了一圈,发现半山腰处一株松树上挂了一根布条,而松树的枝干明显歪斜下垂,根部也出现松动,边上的岩土还有斑斑血迹,看样子是坠落途中正好落在这棵松树上了。

    叶扶苏飞身到了崖底,站在溪水中间的一块大石上。

    湍流很急,若是落下来,只要碰到溪底的石块,就算不被摔死也定然会骨折,而且会被溪水冲走。

    叶扶苏突然感到一阵冷意,那个女人恐怕……

    他连打数掌,溪水被击出层层水障,连溪底的石块都被掀起、击碎。

    他不知道那是一种怎样的情感,但是,那颗心一点点往下沉,就像是一个溺水的人,沉到湖底又开始挣扎,是求生的盼望,却又再次辗转沉沦……

    这是心痛的感觉……

    她像是一道光,给他原本晦暗杀戮的人生带来一丝光亮,但她也像光一样,转瞬即逝。

    如果他晚几天离开建安、如果他强行将她带在身边,眼前的这一切是不是不会发生?

    司书从未见过叶扶苏这般神态,在他的心中,叶扶苏是神一样的存在;神,是无所不能、没有七情六欲的。

    “主子!”司书唤道。

    叶扶苏冷冷看着他,道:“她当时一定很害怕……”

    司书道:“是奴才该死,没有遵从您的命令,守护好陈姑娘。是奴才擅自做主。”

    叶扶苏飘到他跟前,手一抬,捏住了司书的脖子,将他提起来,冷道:“你不听话,该死。”

    司书道:“奴才自知该死,奴才只想着临死之前再寻一寻陈姑娘,若是三天后还是没结果,奴才自来请死。奴才想为陈姑娘再做最后一点事,请主子成全。”

    叶扶苏喃喃道:“她不喜欢本座杀人。”

    …………

    华夏大陆慕强,所以,秘术门派很多,上至天潢贵胄,下至平民百姓,修习秘术者甚多。秘术中的高人不但能呼风唤雨,还能延年益寿,有了超强秘术傍身,可以到达超凡境,而普通人勤学苦练,武功最多也就是到达宗师层级。

    在武陵郡境内,有座大山名唤青城山。

    青城山天下闻名,除了景色秀丽,云雾缭绕,还因为青城山上有个天下闻名的秘术门派——圣道宗。

    作为天源国久负盛名的秘术门派,圣道宗的弟子经过层层筛选,个个天资过人,在这些弟子中又有天选之人,比如剑神公子顾清檀。

    在青城山不远处有个城镇叫云遥镇,虽然叫“镇”,却不比县城小,若论繁华程度能媲美武陵郡。

    这里原本是一块荒地,百年来随着圣道宗的崛起而聚集了很多人,有官宦世家公子带着一众仆人前来拜师学艺的,有小商贾跑来做买卖的,有秘术师过来兜售药石等物的,有穷苦人家想送孩子上山找份打杂差事的,还有其他门派前来切磋比武的。

    有人的地方,就需要解决衣食住行的问题,渐渐地,这里就成了一个小镇;后来发展成了比县城还大的城池,因为最早的名字就“云遥镇”,叫习惯了,也就懒得更名了。

    圣道宗每个月的初一十五就会派弟子下山采买,弟子们个个气质超凡、容貌出众,俊男美女,衣袂飘飘,很是养眼。

    每逢这两天,云遥镇就像庙会一样热闹,不但镇上的铺子大清早开始张罗,连周边的小商贩、山民也会挑着或用车拉着小商品、农副产品来凑个热闹。

    今天是十一月十五,又是圣道宗下山采买的日子,一如既然地热闹。就听有人喊了一句:“剑神公子!呀,剑神公子今天也来了!”

080 剑神公子顾清檀

    很多人放下手里的生意、活计,兴奋地朝那群圣道宗的弟子围过去,

    在人群中有一少女甚是好奇,拉住一名妇人:“这位大嫂,大家这是看什么?谁来了?”她一边说一边还跳了起来,但是,肩头上站着一只大肥猫,看样子重得很,以致于她跳不起来。

    “你过分了哈,这么胖!赶紧下去,我都被你压得长不高了!”少女不满地叫着。

    那妇人道:“是剑神公子来了!哎呀,你别拉着我,我得赶紧过去,晚了看不到了!”

    “那个,我最后一个问题,剑神公子,是顾清檀吗?”

    “好像是这个名字。快放手,怎么这么烦呢!”那妇人相当不耐烦。

    少女急忙将肩头的大白猫拉扯下来,道:“差不多就行了,你也不看看自己的身板和体重,谁吃得消啊!”

    那大白猫扫了扫蓬松漂亮的大尾巴,喵呜叫了一声。

    “我也要去看看!”少女笑道。

    她眼见着那么多人凑过去,就她这种小身板,是不可能挤进去了,她抬头看了看已经跳到房顶上的大白猫,灵机一动。

    她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爬到了一处茶楼的二楼,眼见着一只脚踩了进去,只要把另一只脚也跨进去就安全了。

    但是,不知是谁喊了一声:“哪来的野丫头,跑我们茶楼做什么!喂,小蟊贼,你给我下来!”

    “快给我滚下来!想趁乱偷东西嘛!”

    “还是个女飞贼!她这是想偷东西?”

    少女被这几声吼叫吓得登时慌了神,扭头的时候,那栏杆本就是木质的,年久失修,经她这么一攀扯就咯吱作响,眼看着要断开了。

    少女惊惧之下瞪大了眼睛,为了不让自己掉下去,就拼命往上爬,手脚并用,整个人的重量都挂在了这一段栏杆上,原本就处于摇晃状态的栏杆突然松开了一根铆钉,接着,第二根铆钉也有断开的迹象。

    完了,这要是落下去,必定落得一个屁股开花!

    少女“啊”地一声惊叫,整个人坠了下去。

    她害怕地捂住眼睛,嘴里发出尖叫。

    但是,她并未落到地上,屁股也未开花,而是落进一个温暖的怀抱中。

    她还闻到了一股清冽的松香。

    “啊!”少女先是一身惊叫,接着笑道:“谢谢你救了我。”

    那人剑眉星目、清俊出尘,身形挺拔,气质清华,少女忍不住多看了几眼:“您是剑神公子吗?”

    “姑娘不必客气。剑神公子不过是世人的谬赞,我是顾清檀。”他温和一笑。

    明明已经进入冬月,少女却感受到如春的味道,心中暖融融的。

    他离开的时候,她身上依然留着那清冽的松香。

    “你把我们茶楼的栏杆弄坏了,怎么赔?”两个少年围了过来。

    已经走远的顾清檀忽然转头,抛过来一锭碎银子,道:“我替这位姑娘赔了。”

    少女喃喃道:“真是好人啊!也真的好帅呢!”

    “星竹,你怎么跑到这里了?我正四处找你呢?菜呢?我们背过来的菜呢?”一个少女跑过来,她的身材透着青春的气息,饱满而有活力,因为长期日照的原因,脸堂微红,给人一种淳朴的感觉。

    那个被唤做星竹的少女一脸茫然,最后恍然大悟,一拍脑门:“我给忘记了,我看他们都朝这个方向跑,我也跟着过来凑热闹。”

    “你呀!”淳朴少女戳了一下她的大脑门,“要我说你什么好!不过是一炷香的功夫,你又惹了祸!”

    她叨叨了半天,又气又心疼,最后道:“罢了罢了,你就是不成器的,说你也没用。告诉我菜筐在哪里?看看能不能找回来。”

    那少女笑道:“莲莲别生气了,是我错了,我晚上不吃饭,好不好?”

    “你哪一回真的不吃晚饭了?”莲莲想起这个就气不打一处来,“可你做得是人事吗?我说不带你来,你可怜巴巴的,带你来吧,你哪次不给我闯祸?不是丢了东西就被人偷了,再不然自己买了很多不实用的东西,入不敷出;这也就算了,最离谱的是,你次次都能走丢!”

    “要你跟紧我、跟紧我!这是什么难事吗?你长着一双牛大的眼睛,怎么看也不像个傻子,为什么做事就不上道?”莲莲越说越气,还有些委屈。

    被骂“傻子”的少女有一双小鹿一般湿濡黑亮的大眼睛,她正是陈瑾初。不过,她现在不叫陈瑾初。

    她新的身份是建安城的孤女宋星竹,被家族中的其他人“吃绝户”,走投无路之下前往渔阳投奔亲戚,却遭到灵山双煞的俘获,为了保住清白而跳崖,被好心人救了下来,为了逃离伤心地也为了学点本事傍身,孤身来到武陵郡,想要拜入圣道宗。

    那时,她伤势未愈,又一路颠簸,在青城山附近的一条山路上晕倒。

    一位姓赵的农户在上山采药的途中发现了昏迷的她,就把她带回了家,这一住就是一个月,这一个月里,这姓赵的一家虽然贫苦穷困,但什么好吃好用的都先紧着她,这令她温暖和依赖,所以,干脆就住了下来。

    莲莲就是这家的独女。

    “莲莲你看,我给你买了什么?”陈瑾初变戏法似的从身后拿出一根做工精致、镶嵌了宝石的银簪子。

    “送给你。”陈瑾初笑道。

    莲莲见了那簪子两眼放光,问道:“你哪来的钱?”

    陈瑾初笑道:“我把我那根金簪卖了。上次咱们来云遥镇,我见你盯着这簪子看了好久,那两个店小二狗眼看人低,见我们衣着朴素就各种瞧不起,我方才买这簪子的时候还顺带骂了他们一顿。来,我给你戴上。”

    莲莲将簪子塞回她的手里,道:“你就两件首饰,前面要吃肉,卖了一件,最后一件好歹留个念想,这簪子我不要!你退回去,把你那簪子赎回来。”

    陈瑾初笑道:“你们就是我的念想,这些不过是身外之物。你再推脱,我就不高兴了。不仅给你买了一支,还给大娘和嫂子买了两幅金耳环,虽然小了点,但好歹是金的。”

    “你这也太破费了!我阿娘肯定要骂死你,连带着把我也骂了,说我不拦着你!”莲莲急道。

    “我一根簪子换这么多首饰,多划算!”陈瑾初笑道,“快戴上给我看看。”

    莲莲犹豫了一下,她是真的很喜欢这根簪子,虽然只是银质的,但做工精巧新奇,若是戴上,那肯定要引得同村姑娘羡慕,恐怕连里正家的两个丫头都要妒忌了。

081 准备种田了

    “那我给你买块麦芽糖。”莲莲笑道,“方才我把鸡和鸡蛋都卖了,换了点银子,买了油盐还能存些。”

    陈瑾初笑道:“我还想吃牛肉。”没办法,她就是肉食者鄙,这吃肉的习惯是改不了了。

    莲莲一跺脚:“可把你馋的!我们这个家迟早被你吃穷,已经够穷了!罢了,那就买半斤吧。”

    陈瑾初偷笑,莲莲就是刀子嘴豆腐心,明明比她这具身体还小一岁,但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处处表现得像个大姐姐,又能干又淳朴,她很是喜欢,看着她那气急又无奈、明明无奈却忍不住宠着她的样子,她心里很暖。

    莲莲给她买了卤牛肉,还买了几块麦芽糖,但她发现陈瑾初有些心不在焉。

    “你是有心事?”因为在她看来,陈瑾初只在有心事的时候才胃口不佳。

    这也难怪她这么想,自从来到他们家,陈瑾初胃口大开,家里养的老母鸡前前后后被她吃掉了好几只,之前因为受伤,给她补补身子倒是能理解,后面她活蹦乱跳的,还是一见到老母鸡就两眼发光,这令莲莲非常鄙视:

    这么馋的女子,将来是很难找婆家的。

    陈瑾初摇摇头,虽然现在缺吃少穿,但日子简单而温馨,赵清莲一家朴实善良,对她极好,她现在吃得香、睡得好,心事什么的,那不可能。

    她只是想到了顾清檀。

    那是男神一样的存在啊!——陈瑾初看书那会就很喜欢这个角色,穿书之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奔向武陵郡去找顾清檀。

    方才见到了,怎么就没抓住机会加深一下了解呢!

    陈瑾初拍怕脑袋,果真,这落崖之后有了后遗症,脑子不好使了。

    “如果,我是说如果,我们去圣道宗打工怎么样?”陈瑾初问。

    莲莲道:“这种好差事,我们没那种命。听说工钱给得很高,做得好还有赏钱。但是,这种肥缺早就被人把控了,要花钱才能进去的,而且是一大笔钱。”

    陈瑾初“哦”了一声。

    “走吧,再磨蹭天都黑了,还要走一段山路。”莲莲道,她一边说一边接过陈瑾初身上的竹筐,道:“你呀,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一看就是被伺候的,哪里会去伺候人?指望你伺候人,肯定要犯错,不要到时候再把你给打死了。”

    这……话不中听,但好像是事实,她的确不是伺候人的料子。

    莲莲又道:“你不要和阿娘说你弄丢了一筐菜,她下次肯定不让你出来。”

    二人往回走,莲莲念念叨叨一路子,但看得出来心情不错。

    “你哥来了。”陈瑾初提醒她。

    莲莲道:“哼,肯定不是来接我的。”

    赵清辉是赵家的老二,生得高大威猛,种地是好手,还会打猎和采药,对陈瑾初挺好的,舍不得让她做重活,这也是陈瑾初好吃懒做本性得以保留的原因之一。

    按照陈瑾初上辈子的恋爱经验,这少年喜欢她。

    赵清辉见了陈瑾初和赵清莲,接了赵清莲身上的竹筐,道:“饭做好了,烧了一只野鸡,还有鱼。”

    赵清莲道:“这些都是星竹爱吃的。”

    赵清辉看了一眼陈瑾初,道:“每次也不见你少吃。”

    “二哥!你是我二哥还是她二哥啊!”莲莲跺脚。

    陈瑾初急忙道:“是我们的二哥!”

    回到村里,陈瑾初将给大嫂孙氏以及赵清莲母亲刘氏买的金耳环拿出来。

    刘氏道:“我一把年纪了用不着这个,但你既然买了,我就替你收着,等你将来出嫁,作为陪嫁。”

    陈瑾初笑道:“我送给大娘的,大娘就戴着。有大娘疼我,我才不急着嫁人呢。”

    孙氏欢喜得不行,道:“这也太贵重了,我也没什么好东西还礼,只有一对绞丝银镯子,回头送你。”

    “大嫂千万别客气,我和臭宝吃了大嫂那么多只鸡,大嫂待我如亲妹,不要说一对耳环,我若是有钱,会送大嫂更多的东西。”

    老赵是个朴实的老农,因为务实勤恳,把几个儿女都教育得很好,虽然日子过得紧巴,但饱腹没有问题,在村里也比较受人尊重。

    “闺女,有钱也要省着点花,你下次再这样,我可要生气了!”老赵道。

    陈瑾初笑道:“好嘞,都听大爷的,下次再也不乱花钱了。我要向莲莲学习,她今天把鸡和鸡蛋都卖出去了,还帮我把青菜也卖了。这里有一吊钱,卖青菜得的,您收好。”

    “牛肉和麦芽糖是我要吃的,你帮我付的钱,扣掉这些,你今天卖菜也剩不了几个铜板。”莲莲急忙道,“这钱你拿回去。”

    陈瑾初想着,自己一定要想办法赚点钱,让这家人过上好日子。

    晚间,赵清辉过来找她,给她送了一碗加了糖的花生米。

    “听莲莲说,你想去圣道宗做活?”

    陈瑾初道:“不过是想想,我刚来那会,还想着去圣道宗学艺呢。”

    “你若是想去,我们想想办法应该可以进去。我听闻山里有些珍贵的药材,我明天带上干粮,朝里走走,挖到药材了,卖掉就能换钱,到时找人通融一下。”

    陈瑾初笑了,这种花钱去做奴婢的事情她是真没兴趣,虽然她想见见顾清檀,但是,赵家人与她非亲非故却能这般为她着想,她真的非常感动,她决不能自私地消耗他们的善意。

    “那多危险。我倒是有个赚钱的途径想试试,你明儿帮我去砍几个大竹子,削成筒子。我以前在家跟着师傅学过糕点,我们做些米糕、糕点去卖。”陈瑾初笑道,她打算做一些竹筒蛋糕,思路来自于纸杯蛋糕,但是,纸杯这里没有,若是买纸又很破费,竹子倒是现成的,只要进了山就取之不尽。

    赵清辉笑道:“好。我明天一早就进山。你有什么事要帮忙,只管叫我。”

    陈瑾初笑道:“我需要一些白糖、鸡蛋、面粉等。”

    “我交待莲莲,让她去买。”

    赵清莲不知何时出来了,道:“又使唤我!上次让她做饭,把锅都烧坏了,还敢让她进厨房?星竹脑子不好使,她是摔伤的,二哥你也摔伤过吗?”

082 谋生

    陈瑾初笑道:“莲莲,再帮我一次吧。我真的会做点心的。还需要找人做个烤箱。”

    “什么是烤箱?”

    陈瑾初比划了一下,道:“我晚点画个图给你。我们可以自己做个炉子。”

    莲莲白了她一眼,道:“一天到晚就知道撒娇,我怎么就遇见你这种人了!”

    作为口嫌体直的代表,莲莲不但给陈瑾初找来了白砂糖、鸡蛋、面粉,还准备了花生油,连其他工具都备全了。

    赵清辉则按照陈瑾初的图,大清早就和老赵一起做了个露天的炉子出来。

    “你这次要是做不出像样的东西,我非掐你不可!”莲莲道。

    刘氏在一旁拍她:“你敢掐星竹丫头,看我怎么治你!”

    赵清莲气恼:“你们一个个都被她灌了迷魂汤啦?都向着她!”

    她恼归恼,却一直在一旁给陈瑾初搭下手,劈柴烧火这种活更是不让陈瑾初沾手。

    打发蛋液花了点时间,再按比例调和好,接着装进竹筒中,一个个放进炉子中摆好,然后开始烤。

    忙碌两个时辰,倒也做出了一炉蛋糕。

    “大娘,您尝尝。”陈瑾初碰了一个蛋糕交给刘氏。

    刘氏尝了一口,笑道:“嗯,又甜又香,不错。”

    “那能卖钱吗?”

    刘氏笑道:“我觉得能,星竹聪明,做什么都像那么回事。”

    众人都尝了,都夸味道好。

    赵清莲笑道:“你总算做了件人事,也不枉我在这烧火半天,我还想着,若是你又糟蹋了食材,我就用烧火棍敲你。”

    臭宝在一旁喵呜地叫着,对赵清莲意见很大。

    “臭宝,你干嘛?对我有意见?”

    臭宝不屑地看了她一眼,伸出爪子拍了拍地。

    陈瑾初笑道:“不用理它,它就是个欺软怕硬的主,知道你舍不得打它。”换了个厉害的角色,臭宝早就跑了!

    臭宝气咻咻地看着她,这揭短也太过了吧?

    陈瑾初蹲下身子,拿了一块蛋糕给臭宝,笑道:“知道啦,你很棒!多亏你替我疗伤。”

    在双鱼山的那场恶战,臭宝当时就在旁边,但是,惧于多个高手在旁边,它就躲起来了,陈瑾初坠崖后,它就追到了崖下。

    陈瑾初身受重伤,是它给陈瑾初疗伤、喂她喝下自己的血液,还在她不能动弹、最艰难的时候给她寻来野果子等物,没有它的帮忙,陈瑾初活不了。

    所以,它怂是真的怂,怕死、怕一切厉害且可能取它的心头血的人,但总体来说,对陈瑾初还不错,毕竟她此时一清二白,它也不离不弃呢,虽然它不离不弃的原因是好吃懒做。

    赵清莲笑道:“这家伙都不把我们放眼里,前几天王婶说她家那只母猫怀孕了,说是臭宝闹的,还笑着说,能不能生出几只小白猫呢。”

    臭宝石化了!

    陈瑾初听罢,哈哈大笑,道:“臭宝你?你竟然是这样的臭宝,什么时候的事情?”

    臭宝大怒,张牙舞爪地想要挠人,喵呜喵呜大叫。

    “不是你?哈哈,我知道了,不是你,我就说嘛,你怎么可能突然开窍了!”陈瑾初笑道。

    赵清莲道:“那只小母猫之前经常来我们家转悠,我看八成是臭宝。真不是东西,弄大人家肚子,还想赖账!”

    臭宝想挠人,被陈瑾初拉住了,忍着笑,道:“别生气,我知道不是你,乖哈。”

    臭宝仍旧不肯罢休,这架势也吓到赵清莲了,因为臭宝已经炸毛了,样子十分可怕。

    “不是你就不是你,这点锅都不肯背,算什么公的!”莲莲躲在陈瑾初背后。

    臭宝瞬间要炸掉,要不是陈瑾初牢牢抱住它,它能把莲莲咬死。

    “莲莲,你少说两句!臭宝不是这种人,哦,不是这种猫。”唉,怎么和莲莲说呢,它就不是猫!作为灵兽,它即便再不成器,那也是灵兽,不可能看得上普通的家猫。

    “好好,我不说了。”莲莲也是有些怕。

    陈瑾初急忙塞给臭宝几块面包,道:“你走吧,去消消气,晚上给你做烤鱼干。给我个面子,去玩吧。”

    臭宝白了赵清莲一眼,气鼓鼓地走了。

    赵清莲有些后怕,道:“臭宝怎么这么凶?你从哪里弄来的?是不是要把它扇了,扇了之后,它就会温顺许多。”

    陈瑾初冲她竖起大拇指:敢扇了灵兽朏朏的,你是独一份!你若真敢动手,臭宝能把你给啃了!

    “没有蛋腥味,又松软,真的不错。”莲莲终于将话题从臭宝转移到蛋糕了。

    陈瑾初笑道:“要是放点奶油在上面,更好吃。我明天烤一炉子面包。”

    “面包?”

    “嗯,我们叫面包。不过,对面粉有要求,必须是高筋粉。”陈瑾初笑道,“不过我知道怎么做高筋粉,我们把面团洗一洗,留下面筋就可以了。”

    莲莲道:“不要糟蹋东西!面粉很贵的。”

    白面的确不便宜,毕竟他们现在吃的主食还有杂粮窝窝头,并不是白面馒头。

    孙氏笑道:“这面包是什么?我倒是好奇。我那屋里还有几十斤白面,可以拿出一些让星竹试试。洗出来的面汤也不浪费,可以烧稀饭的。”

    “你们就惯着她吧!由着她折腾去吧,年底蒸不了包子,快不要抱怨。”莲莲道。

    孙氏笑道:“这丫头,刀子嘴豆腐心,星竹做什么事她都跟着,就说这烧火,什么时候大火,什么时候小火,我连木头根数都数的。”

    莲莲道:“我那是怕她做坏了,糟蹋东西。”

    第二天,陈瑾初又尝试做了些面包,虽然不是特别成功,但比馒头好吃,那种酸味和甜意很对赵家人的胃口。

    陈瑾初知道,倒不是她手艺多好,而是他们平时很少吃糕点,所以,做什么他们都觉着好吃,至少味道确实比馒头好。

    莲莲见她做出来的东西像那么回事,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背一些去云遥镇上卖。

    赵清辉道:“我跟你一起去。”

    路上,莲莲问:“二哥怎么跟着来了?”

    “怕你路上偷吃。”

    “少来,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怕我卖不出去,原封不动地背回来,星竹她伤心。”莲莲道。

    “别瞎说。这么好吃的东西,我们定价又便宜,怎么可能卖不出去呢。”赵清辉道。

083 云遥镇上的贵公子

    莲莲是做生意的料,又热情又会算账,吆喝声又脆又响,陈瑾初在他们临出门的时候教他们先拿出几只切开,让大家尝尝;还教他们“买满多少赠送一只”,她也活学活用,不到半天的时间就卖完了。

    她数了数铜板,笑道:“这半天就把本钱收上来了,后面两天用的面啊,蛋啊,糖啊什么的,都够了,还结余了十几个铜板,我们自己还吃了好多。照这么下去,咱们家就要发财了。”

    赵清辉笑道:“那是星竹厉害。”

    “是,星竹厉害!星竹什么都好!二哥,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了什么心思。”莲莲笑道,赚了钱,星竹做得东西受欢迎,她心情特别好。

    赵清辉道:“别乱说。这样的话和我说说也就算了,千万不能让星竹知道,你以为人人都和你一样不知道害羞!”

    接下来的日子,陈瑾初每天都做蛋糕、面包,还会烤一些饼干、花生酥、蛋黄酥、蝴蝶酥等点心,光是饼干就做了好几种口味和类型。

    陈瑾初一想到别人穿书都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贵女,即便穿成女配也会拿着女主的剧本,而她一个律师竟然在这个架空古代烤面包,还不是闲情逸致调剂生活的,是用来卖的!

    以前她还能出去做个小生意,来钱快,也不用这么累;现在倒好,东躲西藏不说,还要每天烟熏火燎地出体力,这日子……能骂天道狗东西吗?

    为了尽快把东西运到镇上卖、争取一天运两到三次,赵清辉还借了邻居家的毛驴。有了驴车这种交通工具,速度快很多,一天两次来回基本不成问题。

    陈瑾初想着,等再攒点钱,就买匹马,把炉子放在马车上,拉到镇上,现场烤,新鲜出炉的面包和蛋糕更好吃,她还想着做点鲜肉月饼、再研究一下蛋挞的做法。

    到了十二月中旬,村里的家家户户开始准备过年的事情。

    刘氏道:“二子,你今天卖完这一波,带点肉和米回来,有蜜饯瓜子什么的,也买些。明儿就不卖了,也让星竹歇息几天,这段时间忙得,人都瘦了不少。”

    陈瑾初是瘦了,但莲莲和臭宝都胖了。莲莲是手头有些余钱,会买些小零食回来,臭宝是每天吃了睡、睡了吃,陈瑾初想让它去捉鱼,因为太胖了,鱼都捉不到。

    赵清辉应了一声,心里想着回头还要带些布料回来,给星竹和莲莲做身新衣裳。

    “这些点心是你什么人做的?”一个贵公子走到赵清辉的摊子面前。

    赵清辉道:“是我家妹子。公子尝尝?”

    那公子衣着华丽,气质清贵,样貌又十分俊秀,在赵清辉的认知中,这样的贵人是绝不可能吃他们这种小摊上的食物,但是,那公子却拈起一块,轻轻咀嚼着。

    只见他点点头,道:“味道不错,我都买了,你算算多少钱。”

    赵清辉有些受宠若惊,道:“多谢公子,既然公子一下子买这么多,那我便宜些。公子若是不嫌弃,这个竹筐也送给公子吧,新编的,一直都是装食物的。”

    那公子示意属下将筐子端走,他则笑眯眯地看着赵清辉,这令赵清辉内心惊慌,毕竟在他的认知中,富贵人家为富不仁才是大多数。

    “算起来是两吊零一百文,公子就给两吊钱吧。”

    “给他五两银子。”那人笑道,笑容如同他身上袍子的面料一样清贵。

    赵清辉道:“不不不,太多了,只需要两吊钱或二两银子。”

    那人笑了笑,道:“这糕点很对本公子的口味,你那个妹妹想不想出来找点活做?我开双倍的工钱?”

    笑容渐渐在赵清辉的脸上消失,他简单收拾了一下东西,连个多余的眼神都没给,赶着毛驴车就准备走。

    那贵公子笑道:“你回去和你那位妹妹说,就说我姓卫,我在云遥镇等她,若是明天太阳落山之前等不到,我可就给京里那位飞鸽传书了。”

    “慢着!我要提醒你,不要隐瞒,否则,你就是害了她,也会害了你们自己。”那人冷道。

    这一路,赵清辉异常沉重。他虽然朴实却并不傻,甚至在村里是数得上的聪明人。

    从他见到她的第一天起,他就知道她不是普通人家的姑娘,衣服由内到外都是绸缎的,做工也讲究,她的谈吐气质落落大方,那白得像剥了壳的鸡蛋的小脸……

    他甚至想过,她也许是某个大户人家逃婚出来的姑娘,又或者是出逃的贵妾。

    可她来了之后,活泼开朗,单纯善良,虽然手不能提肩不能杠,但嘴甜、有眼力见,很快就融入了这个家庭,像他们家庭的一份子。

    她会撒娇、会说笑话,愿意跟着他们去学做农活,还有一些实用新奇的知识。

    全家人都很喜欢她。

    他也喜欢,像他这种不善表达的人,连赵清莲都看出来了。

    他晃晃悠悠甚至有些失魂落魄地回到家,刚停好驴车,就看见莲莲和陈瑾初坐在门口的小凳子上,手里捧着刚烤好的红薯。

    这些本来是养猪用的东西,在陈瑾初来了之后就变成了宝贝,她不但煮粥的时候放几块,还切成片、晒成红薯干,现在又用炉子做起了烤红薯。

    一开始莲莲一脸嫌弃,但是吃了几次后,她也喜欢上了。

    就听陈瑾初笑道:“我说吧,这山里种的小红薯又糯又软又甜。”

    “谁像你啊,馋成这样,一天到晚琢磨吃。”莲莲撇嘴。

    陈瑾初见赵清辉回来,起身相迎,笑道:“今天这么早就回来了?比平时都早啊。”

    “你怎么看着不高兴,可是发生了什么?”陈瑾初又问。

    赵清辉道:“大概是着凉了,有些不舒服,不过不是什么大碍。遇见个有钱人,把糕点都买走了,所以,回来早些。”

    陈瑾初道:“那给你熬点草药?”

    他们从山上采了很多采药,头痛发热、感冒咳嗽就熬点喝喝。

    “不用。”

    赵清辉并未回房休息,而是去找了老赵及刘氏。

    他把遇见贵公子的经历和二位老人说了。

    老赵皱眉,道:“这一天迟早会来的,她不是我们这里的人。把这事和她说清楚,明儿赶着驴车送她去云遥镇吧。”

084 离别

    “万一那人是星竹的仇家呢?是想抓她回去折磨的呢?我们眼睁睁看着她去死?”赵清辉没想到老赵是这样的态度,平时就数老赵最纵着她,甚至有点讨好的意味。

    老赵道:“那你也不能瞒着。”

    刘氏急忙道:“是啊,咱们不能瞒着,说出来让她自己做主吧,她若是想留下,我们还像现在一样对她;她若是想回去,我们也不能拦着。”

    “可是……”赵清辉不甘心,他想留下她。

    刘氏道:“二子,我们不能强求人家,本来是做好事,不能让人戳脊梁骨。星竹是个好孩子,我们也不能委屈了她。”

    晚间,陈瑾初看着一桌子的菜,家里的鸡鸭都被宰了,准备的年货也都提前端了上来。

    听了赵清辉的话,先是吃惊,想不到这么快有人找过来了,到底是谁呢?继而是感动,这一家人对她实在太好了,不但救了她的命,还待她如亲人。

    如今做了这么多好吃的,是要给她送行了。

    “我明儿去看看是谁,说不定只是误会,我都说了,没亲人了。我还想再回来。”陈瑾初笑道,她低头看了看酒杯,一抬头,满眼是泪,继而低下头,喃喃道:“就算我走了,你们也是我的家人,我永远记得,还会回来看你们。”

    赵清莲放下筷子,道:“不吃了!这种散伙饭有什么好吃的!”

    刘氏道:“这丫头,越大越无知!星竹,你不要和她一般见识。来,坐下来吃饭,我给你夹个鸡腿。”

    无论是穿书前还是穿书后,她都过了在饭桌上独得一份鸡腿的年纪,但是,这家人却愿意为她杀鸡、并把鸡腿夹给她,这种朴实的善意,真的让她感动。

    陈瑾初道:“大娘,我……我去看看莲莲。”

    进了房间,莲莲正在哭,见陈瑾初进来,急忙擦干眼泪,眼圈红红,道:“我没事,别劝我。”

    “我不是要劝你,我只是想告诉你,莲莲是我见过最可爱的姑娘,爱憎分明,活泼可爱,古道热肠,聪明能干,吃苦耐劳,小脸又生得好看,比里正家那两个姑娘好看太多了。这样的莲莲,永远都是我可爱的小妹妹,无论我在哪里。”陈瑾初柔声道。

    就算没人来找她,她也要离开这里,她不可能永远呆在这个小山村。

    赵清莲转身抱住陈瑾初道:“那你还会回来看我吗?”

    陈瑾初道:“会。你们是我在这个时空的一点光,你们照亮了我晦暗人生的一段路,这份感动永远铭记于心。”

    赵清莲擦擦眼泪,嫌弃道:“说得那么文绉绉!不要嘴上说得好听,到时一辈子都做不到。”

    陈瑾初笑道:“等我稳定了,我给你写信。我现在也是漂泊,很多事情都没有定数,否则,我就带你走出这大山,看看外面的世界。”

    莲莲满眼的向往,道:“其实我不怕吃苦的,就怕跟你出去连累你。”

    陈瑾初摸摸她的头,笑道:“别想这些了……走,吃鸡腿去。”

    第二日,赵清辉、赵清莲兄妹二人赶着毛驴车送陈瑾初去云遥镇。

    刚入镇口,就有人侯在那里,道:“是陈姑娘吗?公子让我等在这里候着,请跟我来。”

    几人过了两条街,来到云遥镇上最豪华的客栈,去了贵宾房,见了那人,陈瑾初笑道:“果真是你。”

    那贵公子笑了笑,道:“知道是小爷,昨天还不乖乖跑过来?我的人从昨天就在牌楼那里候着,你今天晌午才过来。”

    说得的正是卫昭。

    陈瑾初笑道:“卫大公子跑到逍遥镇有何贵干?”

    “你会猜不到?”卫昭笑了笑,然后上下打量了一下陈瑾初,她那红扑扑的小脸蛋,一身的村姑打扮,穿着有些笨拙的夹袄,乡土气息浓郁,但人也更可爱了。

    “你这身打扮丑死了!”卫昭笑着嫌弃,“这是哪里的乡野丫头。”

    陈瑾初道:“借我点钱,我出去买点东西。”

    卫昭给下人示意了一下,问:“三百两够不够?”

    陈瑾初道:“好。我户头里有银子,回头连本带利还给你。”

    卫昭道:“拿去花吧,这点银子对小爷来说不值一提。回头陪小爷喝几杯,说话甜一点就好。”

    赵清辉听了这话,心中不乐意,但也没办法说什么,毕竟他不知道陈瑾初要这笔银子做什么、他也不能代陈瑾初做主,只能生了闷气,先出了门。

    陈瑾初拿着银子,买了些年货,各种肉类更是买了不少,还有点心、坚果等,又去布庄买了十几匹的布料,棉布、绸缎,还有两匹蜀锦。

    “这些东西我不能要。如果我知道你借钱是为了给我们买这些,我就当时就会阻止你。”赵清辉道。

    陈瑾初道:“这些东西不单是给你的,是给大家的。是我的一点心意。我有银子,只是没带上身上,临时找他周转的。”

    赵清辉倔强道:“反正我不要,我也不会把这些东西带回去。”

    “莲莲,你拿着吧。”陈瑾初转向赵清莲。

    赵清莲道:“我也不能要,太贵重了。你在我们家这段时间也送了我们不少东西,还帮我们赚钱。”

    陈瑾初叹了口气,道:“只是我的一点心意。”

    赵清莲征求地看着赵清辉,赵清辉冷道:“不准要,我们赵家虽然穷苦,但是,也没穷到要拿别人东西的地步。”

    “二哥,你怎么能这么说呢!星竹是我们的好朋友,像家人一样!”赵清莲是火爆脾气。

    三人僵持了半天,最后还是收下了那堆东西。

    陈瑾初又拉着赵清莲,给她与孙氏买了些胭脂水粉等物。

    “对了,大娘总是腰疼,我这边再去给她抓几幅方子,买点膏药。”陈瑾初道。

    赵清莲看着她记挂家中每个人、事无巨细、面面俱到,心中又是感动,又是难过。

    “这里还有一些碎银子,你带回去,交给大娘,她手里存着银子,过日子不慌,将来你出嫁、二哥结亲都要用到银子。”陈瑾初笑道,把装了剩下几十两银子的钱袋交给赵清莲。

    陈瑾初知道,这一别不知何年才能再见,也许这一别就是永别,她想为赵家人再做一点力所能及的事,尽自己所能对他们好。

085 被揩油了

    “不不,这钱我万万不能收,我若是收了,我娘能打死我。你已经给我们买了这么多东西,就算你这么多天在我们家白吃白喝,也够了。”赵清莲坚决推辞,“你若是这样,我也恼了,这些东西我也不要了!”

    陈瑾初笑道:“那好吧,我请你们吃顿饭总该可以吧?我们就去这云遥镇里最好的酒楼,如何?你们不饿,我也饿了,陪我吃顿饭,这个要求不过分吧?”

    赵清辉、赵清莲平时来镇上,即便是饿了也只是在小摊跟前吃碗面,从未进过酒楼,更不要说镇上最好的酒楼了。

    “那个地方我们去了也不喜欢,到时还要招人嫌弃,花钱买气受,就不必了!我们回了。”赵清莲道。

    陈瑾初道:“那我们就不去酒楼,你们等等我,我去买点吃食,我们就在路边吃。”

    她匆匆离去,找就近的铺子买了些包子烧饼等物,还有一些卤味,顺带提了两壶酒:“他们说这五谷醇特别香,我给大爷买的。”

    “那边就是牛杂汤,我们去喝碗牛杂汤也暖暖身子。”陈瑾初笑道。

    赵清辉点点头。

    三人各怀心事地吃了一顿便饭。

    赵清莲眼圈红红的,道:“谢谢……我们走了。你安定好了一定要给我们来信。有时间一定回来看看我们。”

    赵清辉心里难过,一直背对着陈瑾初。

    陈瑾初绕到他面前,笑道:“二哥,你没什么要和我交待的吗?”

    赵清辉别过头去,道:“你多保重。自己平平安安的就好,不一定要回来看我们。”

    “好!保重!”陈瑾初道。

    赵清莲坐在毛驴车上,不停地对陈瑾初挥手,陈瑾初目送她许久,直到他们转弯看不到。

    “二哥,我们都没送星竹点东西,她就这么走了,一点念想都没有。”赵清莲叹了口气,“还是我们太穷了吗?”

    “你上次不是答应给她做双鞋吗?你这两天没事赶一赶,我到时陪你过来。”赵清辉道。

    再说陈瑾初这边,送走兄妹俩,离愁别绪萦绕心头,又为自己前景未卜、身不由己的人生感到无奈,正漫无目的地走着。

    “你走路就这么不带眼睛?”卫昭伸手想要拉她一把。

    陈瑾初本能地身形一闪,就避开了他伸过来的手,虽然她没听到他说什么。

    到底是宗师层级的高手,就算她这段时间疏于练习,但叶扶苏的两成功力还在她体内,避开不经意的袭击或触碰,是本能反应。

    卫昭微微一愣,显然没想到陈瑾初会有这样的身手,笑道:“跟小爷走,给你买点东西。你这么乡土,小爷怕被人看见了笑话。”

    陈瑾初笑了笑,道:“卫公子请客,那我就不客气了。”

    买最贵的衣服、首饰水粉,然后在最贵的酒楼里点最贵的饭菜,在卫昭挥金如土的加持下,陈瑾初蜕变成另一个人,贵气、自信、有活力。

    “这吃我的、用我的、穿我的、住我的,是不是让我收点利息?”卫昭笑道,朝陈瑾初跟前凑了凑。

    但凡换作其他人,这种状态那就是油腻、猥琐,但是卫昭模样清秀,笑起来还有一颗小虎牙露出来,就是一个干净大男孩。

    “说吧,你要我做什么?”陈瑾初笑了,端起一个茶杯,优雅地喝茶。

    她是绝不相信卫昭是凑巧出现在云遥镇,又凑巧遇见赵清辉卖糕点然后通过那些糕点认出她,但是,她确实猜不透卫昭的心思。

    卫昭伸手将陈瑾初鬓角的碎发轻轻朝边上拢了拢,道:“以身相许,如何?”

    陈瑾初无奈笑了笑,道:“你这次出门没带婢女侍妾,但是,以你的魅力和挥金如土的豪气,还怕没女人?我对你这种油头粉面的小男孩不感兴趣。”

    卫昭朝前一步,坏笑道:“你说我是小男孩?”

    陈瑾初道:“是夸您年轻呢,别介意。”

    “但是,晚了。”卫昭欺身上前,陈瑾初本能地想要反抗,但是,根本不是卫昭的对手。

    能将她瞬间碾压的,至少也是宗师高阶。

    一个流连花丛的纨绔,竟然这么高的武功!原文中只说卫昭表面吊儿郎当,实则心思通透,聪慧无比,更是看问题精准,是个享受派,但心思不坏。没人告诉她,他的武功这么强!

    她只恨自己没追完《第一佞臣》这本书,现在的她就像是一个坐在考场中抓耳挠腮、悔之晚矣的差生,后悔没有好好复习,每一道考题都是送命题,她想选的答案都似是而非!

    “怕了?没想到?”卫昭笑了笑,将她逼到了墙角,“我也没想到你有这么好的身手呢。”

    壁咚了!

    可她一个炮灰女配,被这样一个N番的、花花肠子男配给壁咚了,并不是什么美妙的感受。

    “你想做什么?”陈瑾初有些紧张。

    卫昭轻轻一笑,道:“你说呢?男人为什么给女人花钱?你我非亲非故?”

    陈瑾初道:“那点银子,我不放在眼里,我户头上有的是银子,你省省吧。”她想出手打人,虽然不一定打得过。

    卫昭见她急了,松开手,扭头在她脸上轻轻亲了一口,然后退出两步距离,道:“这就开始张牙舞爪了?”

    陈瑾初骂道:“不要脸,见谁都随便亲!”

    卫昭笑道:“别乱说,小爷挑剔得很,可没有什么人都亲!”

    陈瑾初道:“你想让我做什么?”

    卫昭道:“你这个女人,真是一点风情都没有。你不会以为小爷我千里迢迢从天安都跑到这武陵郡,真的是凑巧吧?”

    “所以,我想问问卫大公子是何目的。”陈瑾初盯着他。

    卫昭道:“我也想知道,可能是我太闲了。今晚好好休息,明天与我一起去圣道宗。”

    “圣道宗?你去那里做什么?”

    卫昭笑道:“自然是学艺了。”

    陈瑾初道:“您这一身本事,还用学吗?”

    “哦,你认为我本事好?你对我这么看好,小爷很受用啊。”卫昭笑了笑,“早些歇着吧,明天一早就出发。”

    “你去学艺,我去做什么?我可没答应卖身给卫大公子,去给你做个丫鬟。”陈瑾初笑道。

    卫昭道:“别不识好人心,我可没说要你伺候,是带你去长长见识,而且……”

    他顿了一下,“如果你不想被叶扶苏找到的话。”

    提到叶扶苏,陈瑾初的心一下子紧张起来。

086 扶苏救我

    担忧、焦虑、恐惧,以至于陈瑾初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唉!”这拿得是什么剧本!这苦命的日子何时到头啊?

    为什么卫昭要带自己去圣道宗?——按照她的想法,她也不想与卫昭走得太近,就不是一类人,根本不可能玩到一起去。

    陈瑾初惆怅、想哭、自我征战了许久,闹到后半夜,头脑昏沉,终于有了点困意。

    这才刚要睡下,外面就有了动静,听那声音以及劲气靠近的方向,是朝她这边来的。

    陈瑾初警醒地坐起来,环顾了一下,可惜没有可用的武器。

    “唰!”一道剑气冲过来,幸好她跳得快,床都被劈开了。

    “什么人?”陈瑾初手指一弹,将火折子上的火苗弹到了蜡烛上,房间顿时亮堂起来。

    “司剑!你做什么?是我!”陈瑾初急道。

    司剑冷道:“知道是你,杀的就是你!”

    陈瑾初道:“我们无冤无仇,你为什么要杀我?我告诉你,杀人可是犯法的,是重罪!”她一边接招,一边进行普法。

    司剑道:“你这女人该杀!不杀你,难解我心头之恨。”

    陈瑾初皱眉,道:“我们先停手,你杀我可以,你现在功力远在我之上,我之前受了重伤,根本不是你的对手,但你总要让我死个明白吧。”

    司剑停下手,冷道:“我之前就说过,你要是背叛了主子,我第一个不放过你,我们四人天涯海角都不会放过你。”

    陈瑾初一愣,想起叶扶苏杖杀贺天龄那次,司剑说过“背叛主子、想逃离主子,就算主子放过他,我们四人也不会放过他们的。”

    “我何时背叛国师了?”陈瑾初道,“你这是血口喷人!怎么一段时间不见,还是这么冲动啊!”

    司剑瞪大了眼,道:“你还敢狡辩?”

    这种人不该跪下来求饶吗?还有脸狡辩?

    陈瑾初道:“你别瞪眼了,你再瞪,眼睛也不大。”

    司剑是单眼皮小眼,陈瑾初之前凑近看过,有点内双,单看长相,客观来说,还比较顺眼,要不是直出天际的直男表现,就冲那身材,倒有几分韩国欧巴的神采。

    她按住司剑又想拔剑的手,道:“你听我说,我真的没有背叛国师。你口口声声说我背叛国师,你有什么证据?”

    “证据?你还有脸要证据?”司剑想杀人,和女人讲道理,有些为难他了,他只擅长动手,不擅长动口。

    “还是那句话,你总要我死得明明白白吧。”陈瑾初道,“没有证据,你怎么定我罪?就算你没有法律常识,但拜托,你也得讲道理吧!”

    司剑道:“你这几个月去哪里了?你知不知道主子为了找你动用了多少人力物力?还有……算了,我和你这种没良心的女人说这些有什么用!我还是杀了你吧!”

    “慢着,你说国师找我了?”陈瑾初道。

    她听到一阵呜咽、胆怯的“喵呜”声,这说明臭宝就在附近。

    能让臭宝这么惊惧颤抖的人恐怕只有叶扶苏了。

    看来叶扶苏也在附近。

    也是,司剑这种狗腿子就算是误解她并想杀了她,但绝对不会为了杀她而千里迢迢专门跑一趟,那就是大材小用了。

    他应该是护驾而来。

    “国师他还好吗?”陈瑾初又开始了她的表演。

    为了更加逼真,她一手半握拳放在嘴边,一手却用力掐了自己一下,而且是下死手的那种,她疼得眼泪在眼眶里直打转。

    “我之前是受了重伤,被人打伤后,又跌落悬崖,等我醒来的时候全身多处骨折,一直在养伤,根本没办法去找国师。而且,我那时伤势严重,感觉自己都活不了,就是废人一个,不能替国师排忧解难也就罢了,岂敢给国师添乱?”陈瑾初言辞恳切,情到深处,还落了两滴眼泪。

    作为直男,司剑见不得女人哭。

    “你这不是活蹦乱跳的,那你为何没去寻主子?还让主子……”他急忙收住了,再说下去自己就要暴露主子行踪了。

    “我也是才好,你方才与我交手了,你还能探不出我现在功力大减?我的内伤依然在,不要说是宗师了,气动境的人都可能伤了我。我这种人在国师府还有什么用呢?”陈瑾初道。

    司剑冷道:“你向来没用。也不是现在才没用。”

    “……”不能好好聊天了是吧?

    陈瑾初道:“你若是见了国师,帮我转告一下,我愿意舍了这条命,让他用吸功大法将我体内的功力吸出来。我这也算是废物利用吧,只要他不生我的气。”

    司剑轻轻嗤笑了一下,道:“我差点就信了。不过,你这个女人向来狡猾,我没少在你手里吃亏,我今天断然不能放过你。”

    陈瑾初道:“唉,那若要杀我,就杀吧,我只遗憾没能见国师最后一面。”

    司剑正要举剑,眼见着那剑就落在了陈瑾初的脖子上,陈瑾初纹丝不动。

    “你怎么不反抗了?”司剑道,这回他是真的看不透了。

    陈瑾初垂眸,黯然神伤的样子,道:“你都给我定罪了,早死早投胎嘛。”

    她心里想的是:吓死宝宝了!

    她是赌一把,赌司剑只是吓唬自己。

    司剑犯难了,心说,我这可怎么办?

    “你等着,我去去就来,你千万别想着逃跑。”司剑冷不丁地留下这样一句话,嗖地一声飞了出去。

    他跪在一人面前,道:“主子,她说她受伤未愈,所以,才不回去见您,并不是背叛,您看,这个人还杀吗?”

    站在他面前的人正是叶扶苏。

    “杀。她惯会巧言令色。”叶扶苏冷冷道。

    司剑起身,道:“是,奴才这就去执行。”

    陈瑾初知道司剑这是去请示叶扶苏了,也不敢怠慢,心中又在酝酿一些悲伤的情绪,想想自己小时候与母亲艰苦度日的过往,悲从中来。

    这会是真哭了。

    她一抬头,司剑已经神出鬼没地再次出现在她面前。

    “不是我要杀你,是主子的命令,我不能违抗。以前在严州,你也算是帮过我。你死了,我给你买口好棺材,然后求主子给你葬在依山傍水的地方。”司剑冷道,剑已出鞘。

    陈瑾初喊道:“扶苏救我!扶苏!”

    叶扶苏在外头,心里一惊,她喊的是“扶苏救我”,而不是“国师饶了我”,一样的意思,内涵却是千差万别。

087 演技

    司剑见陈瑾初那可怜的小模样,于心不忍,道:“你有武功在身,来,和我对打。”

    只要陈瑾初反抗,他就可以顺势将她杀死,他也少点愧疚。

    陈瑾初期期艾艾道:“不要,我又打不过你。扶苏才不会那么狠心,他才舍不得杀我!一定是你在他面前告我刁状了!”

    “……”司剑无语了,难不成他狠心?他也是奉命而来的好吧?

    “我想见扶苏,我想他了……”陈瑾初喃喃道。

    叶扶苏就在不远处,以他的功力,只要他愿意,可以听到方圆两里外的声音。

    他听到这里,哂笑了一下,这个女人惯会演戏,这又演给谁看呢!

    司剑道:“你不出手,我也得出手了,你还有什么最后遗言吗?那个,你若是想见主子,日后你可以化作青烟来见,民间不是说,人死七日神魂不散吗?”

    陈瑾初此刻对司剑的鄙视达到了顶端:你还能再迷信点吗?

    “我上次在建安受伤后,一直未痊愈,有人把我的行踪卖给了百里星曜,他带着十几人将我堵在了双鱼山,我被至少两个宗师级别的人打成重伤,你都不知道我这段时间是怎么活下来的,我好不容易捡了一条命,在鬼门关里走了好几遭才活下来……一见面就打打杀杀,你坏!”

    司剑愣住了,心里烦躁:这、这、真下不去手啊!

    陈瑾初在哭,道:“既然他要你杀我,你就动手吧,只求你看在我们相识的份上能给我个痛快。那刀刺进骨肉里、五脏六腑被掌力震碎的感觉,我想起来就害怕。”

    她这么说,只要叶扶苏听得见,他就不会想不到她曾替他挡了一刀。

    司剑头大,无奈,道:“要不,你自裁吧,这样你不会痛苦,我也好回去交差。”

    陈瑾初万万没想到司剑竟然还有这么激灵的一天!

    让她自裁,亏他想得出来!

    “谢谢……”陈瑾初接过司剑的剑,此时,司剑已经心生不忍,而转过头去,正是放松警惕的时候,只要她愿意,她完全可以杀了他。

    但是,杀了司剑,她恐怕也不能活,毕竟叶扶苏就在附近。

    陈瑾初装模作样地将剑往脖子上比划了一下,而且还真的擦出了血,道:“再见,代我向国师问好,我户头上还有点银子,我死了之后就赠予国师了,算我这么久在国师府的花销吧。”

    司剑转过身来,见状,道:“还是我来吧,你这样也太遭罪了。”

    他接过剑,正要出手,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候,一道劲气冲过来,如同千军万马一般,震得他虎口发麻,握着剑连连后退数步。

    不用想,他就能猜到这是谁了!

    可是,他想知道:这是发生了什么事?不是主子指派他来杀她的么?

    陈瑾初没看清楚来人的样子,但是,她也猜到是谁了;而且,此刻,冰梅的气息扑面而来。

    “主子,这……”司剑见到来人,急忙跪在地上。

    陈瑾初一见叶扶苏,满脸的惊异,继而眼泪豆子一般落下来,神情也由先前的惊异转为委屈、无奈、害怕、不甘、以及见到日思夜想的人之后的惊喜……是的,奥斯卡又欠她一座小金人。

    “扶苏,他要杀我。”陈瑾初扑到叶扶苏的怀里。

    叶扶苏想推开她,当然,并未真的用力,否则,陈瑾初都没有近身的可能。

    司剑愣住了:什么情况?她不是知道是主子派他来杀她的吗?她现在告状是什么意思?

    “下去!”叶扶苏冷道。

    司剑一时没明白主子这是让谁下去,但他还不算笨,他看了一眼陈瑾初,此刻陈瑾初正抱着叶扶苏的腰,埋头在他怀里啜泣呢,而叶扶苏并未推开她……这就不言而喻了,该滚的人是他。

    司剑道:“是,主子!”

    他飞出房间,坐在了屋顶,借着月光,心里生出一个悲凉的感觉:小丑竟是我自己!

    “扶苏,要抱抱。”陈瑾初开始撒娇。

    叶扶苏面无表情,这个女人,要怎么惩罚她才好呢?

    他一抬手,陈瑾初就被推向了半空,头朝下倒立的状态,任她挣扎,姿势无法改变。

    “放我下来,扶苏,快放我下来。”陈瑾初叫道。

    叶扶苏皱眉:“本座的名讳也是你能叫的?”

    他只是轻轻一挥手,陈瑾初就在半空中做起了摩天轮运动,转得她头晕眼花。

    “国师,放我下来吧,我头晕。”陈瑾初撒娇道。

    叶扶苏将力道收回来,陈瑾初“啪”地一下掉在了地上,来了一个狗啃泥。

    她气恼地捶了捶地板,唉!实力天渊之别,所以,才被碾压成这样子!

    陈瑾初轻轻运功,血液逆流,一口鲜血喷出来。

    “扶苏……我……”陈瑾初捂着胸口,强行让血液逆流,本身就会导致胸口疼痛,倒不是装的。

    她在想,要不要装晕倒,会不会装得有些过了?

    叶扶苏见状,长臂一伸将她捞了起来,将手搭在她的脉搏,的确还有些内伤未痊愈,加上陈瑾初方才逆施劲气,这会脉象很乱。

    “还有伤?”叶扶苏问,声音很冷,但比前面好很多。

    陈瑾初趁机朝他怀里一扑:“国师,我疼……我好想你。”

    叶扶苏脸色不虞,冷道:“不知羞耻。本座也是你能想的?”

    “……”陈瑾初接不上话了,你再了不起,但想你是我单方面的事情,怎么就不能想了?

    “本座知道你心里所想。”叶扶苏冷道。

    陈瑾初一时紧张竟然忘了这茬:叶扶苏靠近她的时候能听得到她的心声。

    “国师为什么这么心狠,这么久不来找我?一找到我,就要杀了我?”陈瑾初委屈得不行,“我快要死的时候最舍不得人就是你,心心念念想着能见你最后一面多好,我也死而无憾了。我做错了什么,你竟然要杀我?”

    叶扶苏被她这么一闹,登时没了脾气,高冷突然就消失了。

    “你都不知道有多痛……”陈瑾初话音刚落,两只眼就被眼泪包裹了。

    叶扶苏微微一叹气:“罢了,本座暂时不追究你了,你也吃到苦头了。”

    陈瑾初哇地哭出声,道:“你就知道欺负我,你不但欺负我,你还让你的手下欺负我,看见那些人打我、杀我,都能袖手旁观,你坏!你怎么能对我这么坏呢!……”

088 磋磨

    叶扶苏看着她眼泪一把鼻涕一把地朝自己身上蹭,嫌弃得不行,但某个人在他怀里哭得昏天暗地、身躯微微颤抖着、那模样仿佛要哭晕过去,又有些不忍。

    半晌,“哭够了?”叶扶苏冷道。

    陈瑾初足足哭了一炷香的时间,也算是卖力了。

    “没有……只是想窝在国师的怀里撒娇,因为国师要杀我,难过,所以哭;见了国师又特别开心,所以,还哭!”她说话的口吻像极是寻常家的女子对自己的夫君撒娇、闹小性子。

    叶扶苏扳正她的身体,她的眼睛已经哭得红肿了,活像两只水蜜桃。

    “没用,就知道哭。”叶扶苏嘴里嫌弃,但声音听起来明显有了温度。

    他伸手用力为陈瑾初擦了擦眼泪,道:“不要以为哭一哭,本座就会放过你,你当初是如何向本座承诺的?”

    他手头的力道很大,几乎能擦掉一层皮,陈瑾初吃痛,但是又不敢躲。

    “你说,我一定好生待扶苏,任何人站在扶苏的对立面,我都会站在扶苏这一边,不管我是否微小、是否无能,我都将不离不弃。”

    “你还说,扶苏,我好喜欢你,非常喜欢,从来没有人让我这般心动过……扶苏这么好看,我该怎么办?”

    “你又说,铭记于心,不死不休。不过,扶苏以后对我温柔一点好不好?”

    这的确是陈瑾初说过的话。

    “可你却一再离本座而去!你为了逃离本座,不惜以身犯险、不惜诈死!你这种人,是不是该死?本座就是杀你一千次、一万次也难解本座心头之恨!”叶扶苏冷道,他那修长的触碰到陈瑾初的额头上。

    陈瑾初只觉得脑门那里冰冰凉凉,继而是一阵挖脑子的刺痛。

    她情不自禁地抓住那根手指,却发现那手指上尽是冰霜,寒冷无比。

    “我只需要再用一点点力,你就会痛苦地死去。”叶扶苏收回指尖的力量。

    陈瑾初道:“我是真的被打伤了。一直在养伤……”

    叶扶苏道:“你骗骗司剑或许可以……在本座面前撒谎,你想好代价了吗?”

    陈瑾初怕得不行,这是不能开口说话了?她明明说得是实话啊。

    二人就这样沉默着……

    陈瑾初觉得周遭的气压越来越低,叶扶苏的俊脸越来越阴沉……

    “扶苏,我想你了。”陈瑾初道,“没有你的这些日子,我很无助,吃了很多苦,还被人欺负……”

    “那是你活该!”

    呃……陈瑾初表示不想说话。

    但是,不哄不行,小命被人家捏着呢。

    再说吧,窝在他怀里,还挺舒服的。

    “那别人欺负我,你都不管?”陈瑾初嗔道。

    霸道总裁不都是“我欺负她可以,但是除了我,任何人欺负她都不行!”

    叶扶苏不说话,一副“你得哄我”的样子,而且高高在上,连个眼神都不肯丢给她。

    “我只是一时贪玩,但我从未想过离开扶苏。我一直记得,我们是一家人,我想和扶苏一直走下去,长长久久的那种。”

    “够了!”

    “……”陈瑾初心里紧张,脸上无辜,这又是说错了什么?

    “扶苏……你好凶。”陈瑾初拉着叶扶苏的手,继续撒娇,“要抱抱!”

    叶扶苏手上一用力,就把她抱在怀里,双手箍在她的腰上:“你想与本座长长久久,所以,跟卫昭不清不楚?”

    陈瑾初瞪大了眼睛:“我何时与卫昭不清不楚了?”

    “你为何住在他隔壁?你身上穿得用得都是他花的银子吧?”叶扶苏声音又冷了起来。

    提到卫昭,陈瑾初有些失望,她就住在卫昭的隔壁,房间这么大的动静,他岂会不知?但是,他却听而不闻。

    他现身也许并不能解决她当前的险境,但他能不能解决和他是否愿意解决是两码事。

    对于叶扶苏,陈瑾初懊悔加痛苦,惹上这么个魔头,恐怕自己这辈子都没有自由了。当然,她也后怕,他方才是真的要杀了自己。

    陈瑾初一本正经道:“我来武陵郡的时候受伤昏迷了,被一户人家救了,就一直在他们家住着,本来在村子里活得好好的,他不知为何找到了我。他说要带我去圣道宗,嫌我打扮太乡土,所以,带我去换了身装扮,算我欠他的。别的男人的银子,我才不稀罕,我只花扶苏的。”

    叶扶苏听了这话心里莫名有些舒坦,但嘴上却嫌弃得紧:“本座为何要给你花银子?本座的银子也不是大风刮来的。”

    陈瑾初知道他想听什么,但她没有说出来,直接吻了过去。

    叶扶苏皱眉:“再不自重,本座就一掌拍死你!”

    陈瑾初笑了笑,装作羞涩道:“好,我自重。”

    叶扶苏满脸不自在,这会子听话了,让你自重,你就自重了?本座让你不跑的时候,你怎么见缝插针,寻了机会就逃呢?

    “扶苏,我困了,想睡觉。”陈瑾初道,她是真的困了。

    叶扶苏道:“本座手法很快,你若睡梦中,一点痛感都没有。”

    一阵冷意从陈瑾初的脊椎骨瞬间散到四肢百骸,差点就哆嗦了,她立马清醒了。

    “眼见着就要天亮了,我去给扶苏买点早饭吧。”陈瑾初尴尬地笑着。

    “不困了?”

    陈瑾初道:“不困,清醒得很。”

    叶扶苏冷道:“但本座困了。”

    陈瑾初乖巧道:“那我服侍您。”

    她将铺子整理了一番,又去帮叶扶苏解衣服。

    叶扶苏推开她的手,仍旧是嫌弃得不行。

    陈瑾初微微一叹气,这会子是真的生出万般惆怅来,这样没有人权的日子也太难捱了。

    “被窝这么冷,本座睡不习惯!”叶扶苏冷道。

    陈瑾初一愣,这屋子暖融融的,还烧着银炭呢,她自己穿着中衣在屋子里闹腾半天,也没觉得冷,叶扶苏会觉得冷?

    作为社会人,陈瑾初自然知道这是大佬在暗示了,立马妥协了:得,大佬都这么说了,她还能这点眼力劲没有?当即脱了鞋子就上床。

    “你穿成这样给本座暖床?”叶扶苏冷道。

    陈瑾初看了看衣冠整齐的叶扶苏,知道他是在为难自己。

    她脱了中衣,唉,蚕丝被贴在肌肤上,冷意连连。

    “我冷。”陈瑾初道,委屈地看着叶扶苏。

    叶扶苏瞬间被那依赖的眼神给融化了……

089 你真没良心!

    叶扶苏手一抬,敞开了怀抱,陈瑾初就势滚到了他的怀抱里。

    “扶苏的怀抱好温暖。好想这样一直抱着扶苏。”陈瑾初甜甜地说道。

    叶扶苏冷哼一声,知道这小女人惯会甜言蜜语麻痹他,也没当真,虽然很受用。

    他将手伸到背后,摸到她的手,手上凸起的疙瘩让他瞬间觉得不是滋味。

    他拉出那只手,只见那手背上有一道猩红的疤痕,手心也不平坦,看伤痕的形状和深度,就知道是被利剑直接贯穿。

    这道疤痕刺痛了叶扶苏,他自己都没意识到他的手竟然微微颤抖了一下。

    陈瑾初道:“不如从前灵活了……当时真的是差点就死了。”

    叶扶苏道:“是谁伤得你?百里星曜?”

    “用剑将我手钉在地上的人是百里胧月。把我打下山崖的是百里星曜带来的两个高手。”陈瑾初道,“不过,都过去了。”

    叶扶苏道:“好。本座替你讨回来。”

    “嗯?他们不都是死了吗?”陈瑾初微微吃惊,百里家被控谋反,当朝国师率五万大军,三千名宗师以上级别的高手直接剿杀了百里家一千多名,并株连三族。

    陈瑾初受伤后一直在养伤,得到这个消息时已经是十一月份了,她算了算日子,叶扶苏应该是在她“被杀”一个月后把百里家屠戮殆尽。

    哪怕只有零碎的传言,陈瑾初也能想象叶扶苏当时是何等残暴和震怒。

    叶扶苏冷道:“开棺,鞭尸,剁了她的手脚。”

    陈瑾初听了这话,不寒而栗:“不要不要,都过去了,我这伤也好得差不多了,只是这疤痕……丑是丑了点,只要扶苏不嫌弃,我也就没有什么心理负担了。另外,有件事,我想向你坦白。”

    叶扶苏的目光又冷了起来,他定定地看着陈瑾初,等着她的下文。

    “你们离开建安之后,萧景宁找过我,给我开出了丰厚的待遇,对我唯一的要求就是,获取你的宠爱,到底是什么目的,我一时猜不到。也许他知道,你原先修得是无情道,只要获取你的宠爱、让你失去童子身,你的功力就会大减。又或者……”

    “又或者什么?”

    “又或者,他是先给我点甜头,一旦我收了他的好处,他就借此拿捏我,然后为他进一步所用。因为我未接受他的条件,他就将我独身前往渔阳的事情透露给了百里星曜,所以,我在双鱼山受到了截杀。我是按照悬赏线索去那里追捕灵山双煞的。”

    叶扶苏捏着她的下巴,冷道:“至今你都不肯说实话!若是没有百里星曜的截杀,你这一招金蝉脱壳如何使用?连你前面替本座挡得那一刀,都是你的苦肉计吧?”

    陈瑾初愣住了,原来叶扶苏都知道了?难怪原文中说他“智多近乎妖”,心思太深了!

    “消息是你故意放出去的,你在等这样一个机会。”叶扶苏冷道。

    陈瑾初道:“我只是小聪明,加上贪玩,想着出去看看,我也为自己的小聪明付出了惨痛的代价,不但身受重伤,至今未愈,功力受损,还一度心灰意冷,直到见到扶苏,才觉得人生有了新的盼望。所以,扶苏,我并不是不想回天安都见你,而是我真的一直在养伤。”

    “哦?”

    “但是,我保证:以后扶苏在哪里,我就在哪里,除非扶苏给我放假。”陈瑾初道。

    叶扶苏轻哼了一声:“你保证?”

    陈瑾初尴尬了,自己在他这里的信誉值确实挺低的。

    “你这个女人忒没良心!本座真想掐死你!”他的手又捏在了陈瑾初的下巴上,是用了些力道,以致于陈瑾初吃痛地低呼了一声。

    陈瑾初扪心自问,叶扶待她不错,比如,她隐居在武陵郡,并不是单纯地考虑“最危险的地方最安全”,而是百里星曜被杀了,对她来说,没有障碍,又远离夏楠笙等人,而一举灭了百里家的人是谁?是叶扶苏!

    叶扶苏为什么要在她被杀不久的档口亲自率众怒杀百里星曜,难道不是为了替她报仇么?

    只是她不愿意承这份人情罢了——是她不自信,她不觉得自己会对叶扶苏有这样深刻而重大的影响;也是她装糊涂,一旦承认了,她又该如何面对?因为他给的这些并不是她想要的。

    她想要的东西特别简单,叶扶苏给的东西太丰厚了,以致于她时常在思考对价,若是付不起对价,是不是只有把命交待在这里?

    她怕死,但更害怕没有自由、没有自我意志的日子。

    她不想做任何人的金丝雀。如果这些镜花水月、随时可能被收回的东西将是锁住她灵魂的华丽牢笼,她宁可不要这些,风餐露宿,也是靠自己本事活着。

    她不怕吃苦,她怕每天活得胆战心惊,不知明天在哪里。

    “你还敢走神!本座未曾限制你的自由,否则,你怎么可能从建安跑到渔阳、至今未归?”叶扶苏冷道。

    乖乖,忘了这茬,这家伙只要靠近自己,就能听到自己的心声,是不是因为她体内有他功力的缘故?若是将功力从体内剥离出来,是不是就听不见了?

    “功力抽离出来,你就会死,本座对听一个死人的心声,没兴趣!”

    陈瑾初此刻就挺想死的,完全没有隐私了!也怪自己,一走神,心里所想就会冒出来。

    “扶苏怎么来了?”转移话题或许是个化解尴尬的办法。

    叶扶苏冷冷地看着她,道:“本座想看看你怎么死。”

    “啊?”陈瑾初有点惊讶,说到底还是要杀她?

    “那扶苏能不能晚点再杀我?我还有一些心愿未了。暂时寄存在你这里行不行?”

    叶扶苏冷道:“你以为只有本座要杀你?”

    陈瑾初吃惊道:“那还有人要杀我?百里星曜不是已经死了?再说,我在扶苏身边,谁能奈我何?”

    “本座也挺想杀你的。”

    这……陈瑾初表示自己实在接不上话了。

    “蠢!”叶扶苏冷道,说话虽然不中听,但是,却将她朝怀里裹了裹,目光落在她胸口上方的疤痕上,并抓住她的左手,道:“白玉生肌膏可以祛疤。”

    陈瑾初趁机紧紧环住他的腰,道:“我是挺蠢。所以,我对扶苏很重要是不是?卫昭要带我去圣道宗,也是为了引扶苏前去,是吗?”

    她忽然明白为何卫昭来找她,她东躲西藏,隐姓埋名,想要找到她并非易事,以卫昭的本事和实力,当然能找到她,但也绝非轻而易举就做到。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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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书后她与反派大佬相互娇养介绍:
一朝穿成男频火文中的女配,无才无德无背景的废柴设定,作为又美又飒的现代小仙女,陈瑾初必须暴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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