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0 国师的套路
她之前也生出短暂的自恋,也许卫昭对她很好奇,又由好奇生出一些欢喜来,所以,来找她;但这个念头很快被她自己否定了:卫昭固然爱玩,但并不是玩物丧志之人,他断不会为了一个玩玩的念头去耗费这么大的成本。
“还没蠢到无药可救。你若是去了圣道宗,我也没有必胜的把握将你带出来。”叶扶苏淡淡道。
想到自己被人卖了还乖乖替人数钱,陈瑾初心中就不爽,但一想到这个人是卫昭,在她心中卫昭也算是她的朋友了,又有些失落。
“那卫昭和百里家是什么关系?”陈瑾初问,在她看来,能让卫昭趟这趟浑水,一定双方有密切的牵连。
叶扶苏莫名来了醋意,觉得陈瑾初这么问,是在侧面打听卫昭的消息,冷道:“百里星曜的娘亲姓卫。”
联姻,从来都是士族大家的政治选择,百里家若是与卫家是姻亲关系,卫昭的行为就好理解了。
陈瑾初道:“那他应该也是有备而来,手里绝不可能就我这张牌,再说,他也高估我了。不如你带着司剑他们先走吧,带着我可能会拖累你们。”
叶扶苏捏了捏她的手,道:“你又想逃?”
“没有,没有,我绝不是想逃,真的只是觉得我可能连累到你们。”陈瑾初急忙解释。
“你可以低估你自己,却不能低估本座那两成功力。再说,本座千里迢迢过来,为的是什么?”
“那你是为了什么?”
叶扶苏看着她,不屑说话——他从来不是有耐心的人,他所有的耐心都用在了那件事上,过去十几年未曾变过,直到陈瑾初出现。但即便她是个例外,也无法分走他所有的耐心。
“我想听你亲口说,你说嘛!是不是为了找我?说嘛,我想听哎。”陈瑾初笑道,女人都不能免俗,一方面嫌甜言蜜语廉价,一方面又忍受不了甜言蜜语的糖衣炮弹。
叶扶苏没那么多的耐心,直接翻身,将她双手举过头,俯身亲了过来。
陈瑾初一边回应,一边喃喃道:“我想你了,梦见你好多次。”
叶扶苏亲吻的动作停了下来,道:“我也想你了”
陈瑾初愣住了,瞪大了眼睛,瞬间不知道如何接吻了,反派大佬深情款款地说他想她了,这是做梦么?
她一个炮灰女配,这是拿了女主的剧本?
“你说什么?”陈瑾初追问,“能不能再说一遍?”——她是真的想听。
叶扶苏唇角微微一勾,没有说话,身体力行地告诉她如何想她。
陈瑾初像是一片树叶,一阵疾风,她落在水中,随着波浪起起伏伏,于那乘风破浪的惊险之中寻找新奇与快乐。
她睡去之前,心里还想着,也许他是真的想她了吧,就算是想她的身体,那也是想她了。
陈瑾初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晌午了。
她并不是在床上,而是在马车里。她什么时候被抱下来的,她真的是一点知觉都没有,完全没印象。
她身上已经换了一套粉色、软和的毛料中衣,什么时候换上的,她也没印象了,但这衣服极为合身,难道叶扶苏来武陵郡还带着她的衣物过来?
叶扶苏正坐在一旁看书,样子十分端正,侧脸看过去,满是专注和严谨。
不得不说,叶扶苏的侧颜更好看,越发显得棱角分明、鼻梁高挺、睫毛密长——绝对的睫毛精!
叶扶苏并未回头,像是感受到了她热切的目光,道:“本座就这么好看?”
陈瑾初笑道:“好看,国师是这世上最好看的男人,没有之一。”
“肤浅。”叶扶苏道,那微微上扬的嘴角简直带着魔力,让人看了顿生如沐春风之感。
“国师,我们这是要去哪里?回天安都吗?”陈瑾初小心翼翼问道,心里想得是,现在应该情势危急,否则,叶扶苏也不会走得这般匆忙。当初,百里星曜带着众人追杀叶扶苏的时候,只有司书和他两个人,他都不觉得危急。
何事让他觉得危急?难不成圣道宗的人要进行拦截?
“你猜对了,是圣道宗的人要插手管理此事。且兰陵君的势力范围并不限于武陵郡,周边州城也有百里星曜的人。”叶扶苏道,丝毫看不出任何情绪。
陈瑾初的心声又被听了去!
啊啊!她的隐私啊!她不要面子嗦!她方才还在想着叶扶苏昨晚是何等热情似火、妖娆迷人,这么又纯又欲又美的男人简直太难得了!
真的不要活了!
“国师,我有个问题很困惑,你是只要靠近我就能听到我的心声,还是必须配合使用什么心法、秘术才能知道我心里所想?”陈瑾初小心翼翼地问道,这个问题很关键。
叶扶苏仍旧全神贯注地看书,看神情,完全沉浸在知识的海洋中,丝毫不受外界影响。
“国师?好扶苏,能不能回答一下?拜托,和我说一说嘛!”
“这本书你也要看一下,好好学习。”叶扶苏根本没接她的话题,非常随意地将手中的书轻轻扔给了陈瑾初。
陈瑾初秉承从善如流、坚决拥护国师大人的态度,脆生生地应了一声“好嘞”,便伸手拿起那本书,但是,只翻了一页,就觉得好辣眼睛。
这、这、这分明是一本春宫图!
为什么他在看这种书的时候还能那么平静、专注、还给人一种圣洁的感觉?就因为他好看吗?
陈瑾初小脸彤红,道:“可以不学吗?”
叶扶苏道:“上次你不是提到双|修吗?本座想了想,是个好提议,虽然,你我双|-修是本座吃亏,但你现在太弱了,需要加强训练,而双|—修是提升修为最快的方式。”
“等等,您先打住!我上次说得双休是休息的休,此双休非彼双|-修,我当时已经解释过了,您现在故意歪曲,不合适吧,国师?”陈瑾初心内叫苦连天。
叶扶苏见她苦着小脸,一副吃瘪的样子,心中觉得快意无比,道:“罢了,你不愿意,本座也不能勉强你。”
陈瑾初听了这话,如蒙大赦。
“不过,本座还是要告诉你,双|-修确实是提升修为的捷径。”
“不用,不用,我跟在国师身边,做个小跟班就行,要那么高武功做什么,反正有国师保护我嘛。”陈瑾初笑道,“捷径什么的,我也不喜欢。”
再说,这算哪门子捷径,根本就是套路!唉,国师也开始玩套路了,要命!
091 卫昭要带她走
“宝宝饿了,想吃东西,赏口吃的吧。”陈瑾初笑道。
叶扶苏道:“叫司剑去弄。”
陈瑾初起身,爬到叶扶苏的怀里,对着他耳语了一句。
叶扶苏听完,脸红了。
“你害羞了?”陈瑾初笑道,其实她也没说什么,只是要求他下次在那个场合喊她宝宝,她觉得这样更有情趣。
叶扶苏冷下脸,那本书已经被他卷成了一个手卷,敲打着板子,道:“本座发现你这个女人寡廉少耻。”
他想好了,回京之后一定要找两个嬷嬷好生教导她规矩,《女德》、《女戒》必须让她烂熟于心。
陈瑾初欢喜地爬起来,掀开窗帘,对身边的侍卫道:“司剑大人在哪里?我要找司剑。”
司剑因为昨晚受了伤——内心受伤,至今想不明白主子这是闹得哪一出,说好来杀她的呢,还郑重其事地给他布置了任务,他当真了,也不敢怠慢,结果呢?
结果就是,恶人他做了,主子半路杀出来英雄救美。
伤心啊!所以,一直跟在队伍的后头。
他也不是想不明白,只是不肯承认:主子就是在意这个女人。
侍卫骑着马过去传话,司剑不情不愿地赶过来,知道陈瑾初找她定没好事,于是顶着一张臭脸来见陈瑾初,冷道:“找我何事?”
陈瑾初笑道:“大人昨晚是未休息好吗?这眼袋都能装零钱了。”
司剑心说,我可谢谢您嘞,还不是拜你所赐!
“那个,国师饿了,你给国师准备点吃的,看看这附近哪里有集市,买点过来。”陈瑾初笑道,她前面探出头的时候就发现自己已经出了云遥镇,四周是空旷的田野。
司剑怒极反笑,道:“我确认一下,是你吃还是主子要吃?”叶扶苏向来不重口腹之欲,而且随时可以过辟谷的生活,出发之前也用过早膳了,怎么可能是叶扶苏想吃呢?
陈瑾初一脸的无辜,道:“有什么差别吗?还是说,若是我想吃,你就不去买了?”她不等司剑回答,扭头就对着叶扶苏一阵撒娇:
“国师,我饿了。受伤后,身子不好,一饿,就头晕,我这会子好难受……”
叶扶苏表面上没理会她的撒娇,因为都没正眼看她,但是,却对车外淡淡道:“去给她备点吃的。”
司剑道:“是,主子。”
主子发话了,那比圣旨还管用,司剑当即骑着马朝前奔去,云遥镇是不能回了,前头三十几里处就是县城。
司剑才走,卫昭就带着部下浩荡追过来了,他们骑马未必就跑得比叶扶苏的马车,但是,叶扶苏为了照顾睡中的陈瑾初,特意命人将脚程放慢,所以,他们很快追了上来。
不等卫昭等人近前,已经有侍卫前来通报了:“大人,安乐侯带着众人过来了。”
叶扶苏道:“继续前进。”
很快又有人骑马过来,道:“大人,安乐侯卫昭递上名帖求见。”
叶扶苏道:“本座没兴趣见这种人。”在他眼中,靠着父辈荫蔽封侯又毫无建树的,都是无能之辈。
“你代本座去见吧。”
“我?哦,好的,我这就去。”陈瑾初道,但是,有些犯难了,穿着中衣去?先不说礼仪问题了,外头那么冷!
叶扶苏没理她,只是扭头看了看床得另一头,只见那里放着一摞衣服,颜色是她喜欢的素雅。
陈瑾初穿了外套,下车的时候还拿了叶扶苏的斗篷,灵鼠做得斗篷,又柔和又保暖,明明轻如鸿毛,但穿在身上却特别挡风。
她穿过人群,叶扶苏这次也带了上千人,陈瑾初在经过他们身边时能感受到那种劲气的波动,想来都是高手。
“我受国师委托,过来见安乐侯。卫大公子总算是舍得报出身份、露出庐山真面目了。”陈瑾初笑道。
卫昭道:“还是国师这棵树大,大树底下好乘凉,初儿这状态看起来不错。我昨天为初儿买的那些衣物首饰呢?”
陈瑾初想翻白眼,咱们两个真的没那么熟!
“应该是丢了吧,我身上这些是国师大人给我买的,穿着挺合身。”陈瑾初笑道,歪着脑袋盯着卫昭看。
卫昭把她当诱饵,她很伤心的,但是,她不能轻易表露出来。
若是他在意你,便不会让你伤心;若是他不在意你,你的伤心对他来说廉价而无意义——卫昭如此,叶扶苏亦是如此。
“看来国师对你是真喜欢啊。”
“嗯,但愿你的判断是正确的,否则,花这么多心思,就浪费了。”陈瑾初笑道,“安乐侯来见国师,总不是为了和我闲聊吧?”
卫昭笑道:“我还真的专程来找你的。”
他明明是笑,但笑意很冷,像是这南方的腊月天气,又冷又潮,雾蒙蒙的感觉,仿佛很遥远。
一向整洁高贵的他,衣服上有多处褶皱,腰带也系得歪斜,往日粉白红润的脸上还有明显的倦色。
“那我没名字吗?你递的名帖可是要拜见国师啊。”陈瑾初道,“侯爷找我何事呢?”
“跟我走吧,你在这里很危险。”
“哦?跟着侯爷就安全了?是跟着您去圣道宗吗?我去了圣道宗还能随意出入吗?”陈瑾初看着他笑了,朝他走了一步,笑着笑着,有些想哭,但是,她看了看天空,眼泪没有流下来,一低头,又是一张明媚的笑脸,在阴沉的天色中显得尤为鲜亮。
“你来武陵郡找到我,花了不少时间吧,难道是因为侯爷关心我吗?还是说,侯爷觉得我是上好的诱饵,可以给国师来一个请君入瓮?”陈瑾初笑道。
卫昭不笑了,也收起了一贯玩世不恭的神色。
“我觉得我挺可笑的。我低估了你对叶扶苏的信任。是叶扶苏对你这么说的吧?”卫昭道,“我找你,的确有目的,但我却不会害你。包括现在,我与人打了一夜,一想到你有危险,依然想要带你走。”
陈瑾初道:“你与谁打了一夜?”
卫昭道:“你不会以为叶扶苏进了你的房,我是故意听而不闻的吧?”
陈瑾初心说,难道不是如此?
她正要接话,卫昭苦笑道:“看你这表情也能猜到你确实这么想了。我昨夜被人引了出去,打到辰时。等我回来时,你就离开了。”
陈瑾初冷笑了一下,道:“若侯爷此来只是为了带我走,那您请回吧。”
092 这愤怒又伤心的感觉
卫昭皱了皱眉,道:“你信我一次,我不会害你的。”
陈瑾初听了这话,莫名恼怒:他若是继续虚与委蛇,她就放弃了,由着他“摆烂”,她可以没这个朋友,她会笑里藏刀与他周旋;但是,他却说“我不会害你”,他有什么资格这么说?
“你知道被人当做物品送来送去、被人当做筹码卖来卖去是什么感受吗?”陈瑾初脱口而出,这一刻她是愤怒而伤心的。
不管卫昭是不是抱着游戏人间、找个乐子的态度对她,但她是把卫昭当朋友的,就在前一刻,她还担心卫昭卷入此事,叶扶苏会将他杀死。
在穿书之前,她对卫昭这个角色就比较认可,戏份不多,但每次出场都很高光,令人印象深刻。
她来到这个世界后,机缘巧合认识卫昭,卫昭帮了她很多次,哪怕他为她做的,对他来说只是一点,但对她而言,那是全部。
所以,她感恩。
可是一转眼,卫昭就把她卖了。
那么一个与世无争的人,一出手就把她卖了。
是她值钱吗?
不是。不过是没人在意她的感受。
卫昭道:“我……我一直以为你也想摆脱叶扶苏,你想过自由自在的生活,你想有一片天地去发挥自己的聪明才智,所以,你不愿意附庸于他。我以为我这样做,是一举两得,我也是迫于无奈才插手,若不是为了你,我也不至于暴露身份而得罪叶扶苏。而且,我也是迫不得已才将你牵扯进来,如果我知道你会这样难过,就算再难,我也不会把你卷进来。”
陈瑾初听了这话更加伤心和愤怒,伤心的是,卫昭真的很了解她,若不是花心思也断不能将她看得如此通透;愤怒的是,他竟然在狡辩,而且这种狡辩竟差点说服她!
“这些不过是你一厢情愿的说法,按照你所说,你用我做饵会是一举两得,我也能如愿以偿?你能看出我想要自由,但你看不出我对叶扶苏的在意吗?我若知情,我岂能坐视不理,由着你们联手对付他?若是我不愿意服从你们的安排,你们当如何处置我?”
“如果你在意叶扶苏,为何你一再逃跑甚至不惜受伤诈死?”卫昭道。
陈瑾初道:“这个问题我没必要和你解释,但是我告诉你也无妨!我逃离是因为我想按照自己的意志去生活,而不是谁的附庸,这和我是否在意叶扶苏并无关系,你是无法由此类推出我不在意叶扶苏的。”
“他们和我保证过,绝不会伤你分毫,圣道宗是名门正派,必定言而有信。”卫昭道。
陈瑾初笑了,道:“安乐侯几时这般天真了?名门正派?不过是一群沽名钓誉之人,若真是名门正派,何不直接与叶扶苏单挑?还要用我一个名不见经传的人去诱饵?他们想得应该是埋伏和车轮战吧?也配称之为名门正派?”
卫昭道:“小爷不想解释了,累了。只问你一句:跟不跟我走?”
陈瑾初道:“不跟。”
卫昭道:“我要带你走是因为圣道宗的人来了,一旦开战,叶扶苏顾不上你,你会受伤甚至死亡。我冒着被杀的风险前来,希望你能信我一次,我们不参与他们之间的纷争,我们去宛州,你那个铺子还在,我命人给你打理着。”
陈瑾初道:“若是你只身前来,我或许能信你,那你还真是冒着被杀的风险,毕竟离国师大人这般近,一旦他动手,你没有胜算。但是……”
她顿了顿,冲着卫昭浅浅一笑:“安乐侯身边这二位,看上去器宇轩昂,神采过人,我离得如此之近都感受不到他们的劲气,你不可能带着两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人在身边,尤其是得罪了国师之后又来见国师、还是问他要人的时候,所以,这二位的功力应该远在我之上,可以很好地隐藏自己的实力,以至于我一个宗师层级的人感受不到他们的劲气。”
“有这样两位高手在身边,真的动起手来,就算你们没有胜算,但是,护着你逃跑,完全不在话下,安乐侯又何来的被杀风险呢?”
卫昭笑了,道:“女人太聪明了也不是好事。”
“我倒觉得女人太感性了不是好事。沈诚舒追杀、羞辱我的时候,我不伤心,只有愤怒,因为,沈诚舒在我心里就像……嗯,就像一坨屎,除了嫌弃,不值一文。但是,你不一样……”陈瑾初叹道。
的确不一样,因为她把卫昭当朋友,她对卫昭过往那些小恩小惠心存感恩。
“我还是希望你能跟我走,但是你若不愿意,我不勉强你。”卫昭道。
“安乐侯好走。”陈瑾初笑着微微颔首,转身朝马车那里走去。
卫昭翻身上马,调转马头后又转了回来,道:“不管你如何想我,小爷是把你当朋友的。以后你若是在叶扶苏这里受了委屈,大可以来找小爷。”
陈瑾初顿住了脚步,冷冷笑了,轻轻抛一下一句:“你既然能打听到我是受伤诈死,岂能不知道是何人伤我、我又是伤到何等境地?”
卫昭道:“我能说我现在很后悔吗?”
叶扶苏屠了百里家上下千余人固然残暴,但总归有为她报仇的成分在;卫昭双手干净,但明知她被伤,却仍旧骗她入局,总归是利用了她。
谁好、谁坏,不好评价;但是,谁对她好、谁对她不好,她有自己的判断。
进了马车,陈瑾初解下大氅,扑到叶扶苏的怀里,道:“外面好冷,手冷。”
叶扶苏道:“和卫昭聊了这么久?叙旧?”
陈瑾初心说,就那么点距离,你能听不见?
“和他没什么好聊的。他想带走我,我拒绝了,除了国师,我谁也信不过。”陈瑾初笑道,“他还挺后悔插手这件事。”
“一个空架子的侯爵,确实应该后悔。”叶扶苏冷道。
陈瑾初拉着叶扶苏的手,将他的大手包裹着自己的手,另一只手则盖在他的大手上,道:“他还说圣道宗的人就在附近。也算是给我们通风报信了吧。”
叶扶苏道:“你是想为他求情?”
陈瑾初笑道:“才不是。我之前还把他当朋友呢!恨他还来不及。”
她若是承认替卫昭求情,那他更不可能放过卫昭了。
093 出场很震撼
叶扶苏冷道:“百里星曜本座都未放在眼里。”
陈瑾初笑道:“知道国师大人最厉害。但是,任何武力都会带来伤害,我担心你会受伤,若是能和平解决,我们也不需要事事动武。就算是动武,也不用亲自上战场。”
“你当真这般关心本座?”
陈瑾初微微一叹气,和这种病娇对话真是心累。
“病娇是什么?”叶扶苏又问。
陈瑾初惊得眼珠子要出来了,这还怎么玩,只是心里嘀咕就被他听到了?
“我一直都很关心你,从我遇见你第一天开始,除了你,我也没什么在意的人了,对了,还有臭宝。臭宝呢?”转移话题就能避免尴尬,这是陈瑾初一贯的社交准则。
“本座问你什么是病娇?”
陈瑾初扶额,她怀疑叶扶苏有社恐,社交活动比较少,所以,对社交规则一无所知,当然,她没证据!
于是,她花了半盏茶的功夫给他解释什么是“病娇”,当然,她不会说这是一种心理疾病,她只说“养得累”——对,病娇养起来很累。
她现在光是应付就累得不行,这也是她想逃离的原因。
叶扶苏皱眉:“本座让你养了?笑话,这华夏大陆能养本座的人还没出现!”
陈瑾初笑道:“臭宝呢?司剑怎么还不回来?”
叶扶苏没再理她,兀自拿起一本书继续看,仍是云淡风清、霁月光风的神态,但陈瑾初伸头微微瞧了一眼,还是那本春宫图!
她一边心里服气,一边又有些紧张,血气方刚的少年看这种书,万一……
“司剑是蜗牛吗,还不回来?我下去看看哦。”陈瑾初笑道。
叶扶苏也没拦着她,见她仓皇出逃,微微一笑,放下手中的书,心说,她也有害羞的时候!
陈瑾初一下车,叶扶苏就默默掐指算起来,喃喃道:“要下大雪……可本座没耐心了。”
他一抬头,眼里比这冰雪之天还要冷上几分,满身肃杀之气……
“啊?下雪了!”陈瑾初笑道,有点兴奋,上一世生在南方,很少看到雪,穿书之后倒是看了几回雪。
武陵郡地处天源国西南,也甚少下雪。
司剑手里提着一大包东西骑马过来了,走近的时候,陈瑾初才看清他手里是一团棉被。
“我的饭呢?”陈瑾初道,她望眼欲穿等了这么久,他不会就弄这一床被子来吧?
司剑白了她一眼,直接将那团被子扔给了陈瑾初,道:“都在这里。”
陈瑾初抱着那团抛过来的被子差点摔倒,这家伙真的力大无穷,这么一掼普通人通常吃不消,陈瑾初是被他掼了个猝不及防。
她打开棉被,里面是一个食盒,里面有瓦罐鸡汤,还有米饭及红烧排骨并豆干、白菜等素菜,还是热乎的。
陈瑾初笑道:“可以啊,司剑!想不到你虽粗枝大叶,却也有心细如发的时候,还知道裹着棉被就能保温呢。”
司剑小眼瞪着他,冷道:“滚一边去!吃饭都堵不住你的嘴!”
陈瑾初不说话了,找了个空地,从马车前头把凳子搬下来,将东西摆在凳子上,这就欢欢喜喜吃起来。
头上还飘着雪,而且是鹅毛状的。
“还挺好吃的,你要不要过来吃点?反正我一个人也吃不完。”陈瑾初笑道。
司剑道:“吃吧你,我没你这么馋!”
陈瑾初无语了,还真是个大直男,这饿了吃东西与馋不馋有什么关系?
雪越下越大,渐渐地,地上能看出薄薄的一层雪。
不多会,司剑提着他那把天青剑过来了。
陈瑾初吓了一跳,道:“做什么?”
司剑眉头紧蹙,道:“快些吃,我怕来不及了。”
嗯?陈瑾初正喝汤呢,被他吓得差点噎到。
“什么情况?”
司剑道:“有人来了,而且都是高手。”
“你是说圣道宗的人靠近了?”陈瑾初皱眉,她一边说一边快速咽了几口饭,啃排骨的速度更快了。
“反正你是个废物,上场也不顶用,就在这里慢慢吃吧。”司剑眉头松了松,满不在乎地耸了耸肩。
这死孩子,嘴怎么这么欠呢!
陈瑾初还没来得及骂呢,司剑已经举着剑飞身到了马车前。
这时,叶扶苏从马车里伸头朝陈瑾初看过来,在漫天的鹅毛大雪中,如同画中仙一般,鸦发如缎,眉目如画……
陈瑾初越看越觉得好看,心里想得是,为什么男人可以生得这般好看?我到底是穿到了一本权谋文中还是仙侠文中,他这分明是禁欲系仙尊,怎么就成了大奸臣呢!
她站在雪中傻傻地想着,手里还端着饭碗,看上去有几分傻气,但叶扶苏却觉得这份傻气透着纯真和可爱,就是那种简简单单的感觉。
他突然想起她曾经说过的一句话:“我简单而丰富……”
也许,她就是个简单而丰富的人吧。
叶扶苏冲她招了招手,陈瑾初欢喜地跑过去,提着裙子上了马车,叶扶苏拉过她,用帕子给她擦了擦嘴上的油。
“就在马车里等着吧。”叶扶苏淡淡道。
陈瑾初道:“我或许能对付几个小喽啰呢,让你一个人出去,我在车里也坐不安的。”当然,她也想出去见见世面,毕竟这圣道宗赫赫有名,可是华夏大陆第二大秘术门派。
叶扶苏道:“冠冕堂皇!”
陈瑾初跟着叶扶苏下了马车,叶扶苏将自己的大氅解下来,扔给陈瑾初,冷道:“别冻死了!”
陈瑾初抖了抖那柔软的大氅,也不计较叶扶苏态度的蛮横,颠颠地将大氅裹在身上,世界瞬间暖和了。
“一会跟在本座身后,不要乱跑。”叶扶苏头也没回,仿佛是长了一双后眼,对着小跑着跟上来的陈瑾初说道。
司剑跟在叶扶苏身边,有些嫌弃地看了一眼陈瑾初,当然,有叶扶苏在,他也不敢嫌弃得过于明目张胆。
这时,就见前方旷野中,于那天地间,卷起千堆雪,像是千军万马奔腾而来,漂浮在半空中的雪花被人用劲气收拢在一处,形成雪山一般、硕大无比、向上看不到顶的屏障。
陈瑾初悄悄地问司剑道:“这是圣道宗的人?这要什么功力的人才能产生这样的效果?”
看了那么多仙侠古偶剧,里面的五毛特效,根本不可能拍出这种令人震撼的气势来!
094 本座这是病娇属性
司剑一脸的嫌弃和鄙夷,低声道:“你好歹也是宗师境的人,能不能有点出息?”
陈瑾初撇撇嘴,立马道:“这么震撼,你以为人人都像你一样无动于衷?分明是你麻木了!”
司剑表示自己想揍人!
但是,主子在,他万万不敢。
主子不在,考虑到之前种种,他对陈瑾初也是心存忌惮。
叶扶苏轻轻一抬手,那雪山屏障在一里地之外的地方就碎掉了。
司剑见状,急忙领了数十人冲上前去。
“来者何人?”司剑拄着天青剑,气势逼人。
陈瑾初笑了,叶扶苏道:“笑什么?”
“……”我站在您背后,您都知道我在笑,而且在我未出声的情况下?
“我只是觉得每个人都有多面性,像司剑,平时像个二哈,但是阵前却能这般镇定和威严,我有些想不到。”陈瑾初笑道。
叶扶苏唇角勾了勾,这四大侍从是他一手调教出来的,个个都是以一敌百的高手,无论是杀人手段、武功本领,还是计谋韬略,都是人中翘楚。
“你觉得本座能赢吗?”叶扶苏看清了来人。
陈瑾初也看清了,这些人没有骑马,都是驾着轻功而来,一群人身着或蓝或白的华丽长袍在漫天飞雪中轻轻飘落,姿态翩然,神情高贵,恍若神仙临世。
陈瑾初道:“国师肯定能赢!这圣道宗修得是仙术吗?这简直就是飘飘欲仙。”
叶扶苏嗤笑了一声,这女人果真傻气!
这些人修了几天道、会了点秘术,就是修习了仙术?
“本座若是输了呢?”叶扶苏淡淡道。
陈瑾初显然没想过这个问题,毕竟叶扶苏在这个时候命不该绝,她的出现也不至于完全影响他的人生轨迹,再说,叶扶苏可是天道的干儿子,虽然不是亲生的,但那也是很受宠的,怎么可能让他这个时候就死了呢,所以,当叶扶苏这么问她的时候,她微微一愣。
叶扶苏道:“那你猜猜,若是本座被这群人杀死了,本座怎么安置你?”
他说这话的时候眼神平静,神情温柔,陈瑾初站在他的身后侧,能看到他唇角微微勾起的弧度,在冰雪之境、寒风之中,如同一株傲然盛开的红梅,清贵冷艳、傲视一切。
那好闻的冰梅气息更是沁人心脾。
陈瑾初心想,他这是要提前送自己走了?没把握打赢这场仗,所以,想让自己先走?
这么一想,还有点感动,正要开口,却听叶扶苏幽幽道:
“如果本座死了,临死之前,本座会把你掐死,让你随本座一起去。”
陈瑾初差点石化,果真,病娇的尽头就是变态!拉着活人陪葬,怎么想的?
“你不是说,像本座这种病娇的人,通常会对某一事物产生强烈的执念,并为此做出一些极端的行为,比如,带着你一起灭亡?”
陈瑾初拍了一下嘴,真是多嘴!为什么要给他科普“病娇”属性,随便杜撰一下不行么?
一位白衣男子,留着长须,约莫四十岁,飞身到了叶扶苏身边,微微颔首,道:“国师别来无恙。”
叶扶苏冷冷道:“不知宗主拦我去路所为何事?”
从二人简短的对话中,陈瑾初知道眼前这人就是圣道宗的宗主。
那宗主道:“国师对百里一族痛下杀手,为天下人所恨恶,百里星曜乃外门弟子,恭顺良孝,视我为父,他一家惨死,我作为师父不能坐视不理。”
叶扶苏冷道:“所以,你就带了你们圣道宗的八大长老、各峰峰主、徒子徒孙中的佼佼者来找本座寻仇?”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手上的九龙绞丝吞日银戒指,轻轻地转动着。
圣道宗浩浩荡荡来了数百人,而叶扶苏也带了几百人,从人数上看,双方不相上下;但是,实力上可能有悬殊,毕竟圣道宗的精英悉数出动,而叶扶苏这队人马里有些只是普通士兵甚至是毫无武学根基的侍从。
圣道宗如此兴师动众应该是势在必得,看来是一场恶战。
“国师若是愿意以死谢罪,我圣道宗自当不会为难贵属下。若是开战,恐怕这方圆几十里都会生灵涂炭,就连我们脚下这块地也要荒废许久。”那宗主道。
陈瑾初听了这话,心中不乐意,叶扶苏可是她心中最强的男人,没有之一,岂能让这老匹夫折辱了去!
“国师,让我去打头阵吧。”
“你这点修为,不是他的对手。”
陈瑾初道:“我自有办法。”
若是圣道宗的人一涌而上,叶扶苏这边没优势,必定死伤惨重。
她褪了叶扶苏的大氅,笑盈盈地向前走了十几步,正好在叶扶苏与那宗主二人之间,司剑见她上前,低声道:“你这是不要命了?这是你能闹着玩的?快滚回去,别在这里碍事。”
陈瑾初冲那宗主深深一鞠躬,笑道:“晚辈陈瑾初,见过宗主阁下。”
“这位是?”
陈瑾初笑道:“我是国师府的一名婢女。”
这是冲过来一个蓝衣弟子,身上蓝衣颜色较深,想来应该是三代弟子,二代弟子是浅浅的粉蓝色,像宗主及各位峰主、长老等都是白衣。
那男子道:“一个婢女也配与我们宗主对话,不知礼数!”
叶扶苏轻轻一抬手,一道光闪过来,那蓝衣弟子根本避不开,被打翻在地,登时觉得内脏灼热生痛,一口鲜血喷出来,脸色如死灰,连那整洁的发型都被打散了。
叶扶苏冷道:“本座说她配,她就配!一个三代弟子,竟然抢在众多前辈面前说话,这圣道宗的规矩也不过如此。”
陈瑾初回头对叶扶苏笑了笑,冲他竖起大拇指:“不愧是我看好的男人,赞!”
“宗主阁下,我现在可以和您说话了么?”
宗主微微一笑,道:“姑娘请讲。”
“方才您那番话我完全认可,宗主爱惜生命、体恤苍生,这份高义令我敬重。国师大人虽然惩治了很多人,但并非滥杀无辜之人,虽然无意与贵派为敌,却也无惧与各位高人走上几招。”
“但上天有好生之德,国师亦心怀苍生,与其大开杀戒、生灵涂炭、牵连无辜,我倒是想到一个法子,既可以将伤亡人数降到最低,又能全了您为爱徒报仇雪恨的心意,还能向天下传扬圣道宗仁爱、有度的名声,可谓一举三得。”陈瑾初笑道。
095 顾清檀,你的人设要崩了
“哦?那姑娘说来听听。”那宗主淡淡道,陈瑾初离得很近,虽感受不到他的功力,却发现他气息平稳,心神内敛,临阵不乱,又有几分仙风道骨,倒也无愧名门大派宗主这一身份。
陈瑾初笑了笑,道:“您看您带了这么多人,师兄弟、徒子徒孙,不如挑几个人出来,我们来个比试,三局两胜。”
后面冲出一个身形瘦削、面容微黄的中年男子,道:“宗主师兄,我们举全宗精英,势必能将这杀人如麻、祸国殃民的妖国师一举拿下,也算是告慰百里家上千位英灵,何必听这丫头片子在这里胡诌!”
又有一个粉蓝衣裳的年轻男子上前,道:“师尊,严师叔言之有理,杀掉叶扶苏我们也算是替天行道。”
陈瑾初笑道:“这位少侠,你替的是什么天、行的是何种道?不要红口白牙给自己加戏!”
“一个婢女而已,也配与我师尊对话!”那年轻男子道。
陈瑾初挑着眉头,微微一笑,道:“我虽出身低微,却知众生平等,所谓的三六九等,不过是你们这些自以为高贵的人自行代入的。再说,我一个婢女又如何,若要比试,未必就输给少侠。”
她看出来了,眼前这位也是宗师境,内力醇厚,应该在自己之上,但是,同样是宗师境,虽然分初阶、中阶、高阶,但初阶宗师境对高阶宗师也是可以博一搏的——输人不输阵,尤其是她这种主动请缨的头阵。
“笑话,你看起来不过是离合境,竟然大言不惭!”
“那要不要试试呢?我这算一局?”陈瑾初笑道,她就算败了也不要紧,她受伤之后,功力退了不少,但应该不至于退化到离合境,只是对方这种眼高手低的人一时看不透,以为她是离合境而已。
他能站出来说话,又称宗主为“师尊”,想来是圣道宗里叫得上名号、又比较受宠信的人物,她若是对他,来一场比试,也算是田忌赛马,以自己这种三等马对他们二等马了,从策略上说,已经赢了。
前提是,他们要应下比试的要求,而不是来一场大混战。
这时,人群中跳出一个粉蓝衣衫、身材娇小的女子,走到离陈瑾初两丈远的位置,骂道:“原来是你!你这个恶毒的女人,还有脸在这满口仁义道德。”
陈瑾初定睛一看,还真是冤家路窄、无巧不成书,竟是白芷乔。
“你也是圣道宗的?”陈瑾初上下打量了一下白芷乔,转向那宗主,笑道:“圣道宗可是名门大派,怎么什么歪瓜裂枣都收?白芷乔这样的人也收?你们收徒之前除了看资历,不做背景调查吗?不对学员,哦,不对,弟子的人品进行了解吗?”
书里书外,她都不喜欢白芷乔。
绿茶婊这东西,本来只是恶心人,但是,白芷乔却是有毒的绿茶婊,上一次差点废了她一条胳膊并划花她的脸。
“师尊,就是她!是她毁了徒儿的脸,若非得到师尊的垂怜,赐徒儿圣药,徒儿这张脸……”白芷乔跪在地上,眼圈发红,万分委屈和后怕。
本就生得一副楚楚可怜的小模样,这一番哭诉,雪花砸在她那长长的睫毛上,真真是我见犹怜。
陈瑾初笑道:“你被梨花散所伤,难道这梨花散是我的?我不佩服你的演技,但是,我佩服你的脸皮!脸是个好东西,希望你这么漂亮的姑娘,能有。”
“师父……”白芷乔欲言又止,眼泪在眼圈里打转,此时不“控诉”胜过千言万语。
这时,又有一白衣男子走出队列,伸手将白芷乔扶了起来,轻声道:“地上凉,不必跪着,你师尊自会替你做主。”
陈瑾初愣住了,忽然想问自己一个问题:如果一百块钱掉在了狗屎上,很脏,你捡不捡?——此刻,她就面临这样的问题,因为那个走出队列对白芷乔温柔献殷勤的男人竟然是顾清檀!
享有盛誉、人品高贵、风姿卓绝的剑神公子,竟然对白芷乔这种毒绿茶嘘寒问暖?
她从来不相信男人分辨不了绿茶婊,只是愿意与否问题,之所以分辨不出来,不过是享受绿茶婊的嘘寒问暖或虚情假意。
她激动地看着顾清檀,心里着急:哎喂,你的人设要崩了!
顾清檀被她看得有些不自在,道:“姑娘认识我么?”
陈瑾初心说,当然认识你啊!前短时间在云遥镇,你还抱过我呢!这话不敢说,怕叶扶苏生气,也怕影响顾清檀的清誉,毕竟当时他也是为了救自己,不能让做好事的人寒心,这是基本公德了!
“剑神公子的威名如雷贯耳,早就耳闻,前些日子在云遥镇有缘见过。”陈瑾初道,“你这位师侄的脸并非我所伤,是她想用梨花散伤我,反被自己所伤。”
顾清檀道:“哦,这样。”
陈瑾初听他这么回,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这样,那是哪样?
顾清檀回忆了一下,那日下山,曾在云遥镇救了一个女子,看着眉眼,正是那人,只是她此时一身华服,气质清贵,与那日的村姑状态大相径庭。
白芷乔一副气得发抖的样子,道:“你胡说!你我功力相当,我若是想伤你,又岂会轻易被你所伤?”
“来,你给大家编一个说得过去的,我想害你的理由。”陈瑾初笑了笑。
白芷乔道:“你就是嫉妒我!”
陈瑾初笑了:“嫉妒我比你美吗?若他们不眼瞎,应该不至于觉得你值得我嫉妒吧?”
她的确比白芷乔生得美,白芷乔之所以受男人欢迎,容貌只是一方面,但更主要是的她会撒娇、会演戏、还肯下本钱即让一些男人占她便宜。
“臭丫头,别耍嘴皮子了,乔儿,你也退下,现在不是聊你们私人恩怨的时候!”一个白衣女子飞身过来。
“师兄,也不用与这丫头多言,只管灭了这些人,给天下人一个交代。”只见她身材曼妙,看上去三十出头,脸上光洁干净,体态轻盈,只可惜,长相有些刻薄。
说话间,她已催动真气,周遭的冰雪瞬间融化并凝固成钉子、锥子状的冰凌,圣道宗余众见状也纷纷催动真气,就等着宗主一声令下。
而司剑等人也是临战状态,他更是一把拉过陈瑾初,用力朝身后甩过去,骂道:“不想死,就滚回主子身边,不要在这里给老子添乱。”
这个大直男,说话真难听,陈瑾初分分钟想要临阵倒戈,揍他几拳!
大战一触即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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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96 白芷乔下战书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雪花变作数道龙卷风,盘旋上扬,快速向这边移动,气势恢宏壮观,大气磅礴。
因为这股气势的吸引,方圆两里的雪花都被吸了过去,
就像是忽然雪停了。
就听半空中传来:“圣道宗欺人太甚!以多欺少,借机杀人,还自诩名门正派,当真是笑话!”
明明是一声厉喝,又是从半空中传来,若是普通人听了必定胆颤心颤,但陈瑾初听了却有些想笑:这浓重的东北口音,艾玛,这是谁呀?
一道紫影落地,身后跟着几十人。
这时,一个白影飞奔过来,拜在叶扶苏面前,道:“司书拜见主子。”
陈瑾初一扭头就看见了司书,心中一喜,这是司书带着救兵过来了,还真是及时雨!
再朝那紫影看过去,是一个身着紫色华服的女子,靓丽妆容之下是明艳的五官,身材修长,头饰繁复而华贵,气势威严而张扬。
外面罩着紫色的斗篷,里面是浅紫色的衣服,事业线若隐若现,挂在脖子上的黑晶吊坠正好遮住了那露出的一段,但也越发显得她肤白妖娆。
陈瑾初光盯着她的大长腿看了,目测有一米;再看看那吊坠处,
好线条!
“干什么玩意,
欺负我师弟是不?还是围攻的?就你们圣道宗的人能干架,我们无极宗没人了吗?”紫衣美人一开口,又是一股大碴子味。
叶扶苏的师姐、喜欢紫色装扮、华贵妖娆,这些元素合在一起,陈瑾初大概知道这是谁了,她应该是杜卿凝。
这是无极宗本代宗主的首徒,叶扶苏的大师姐,大祈的国师,按照原文的描述,她为人刚正,擅星象,还暗恋叶扶苏。
陈瑾初摸着下巴,笑了笑,这下有好戏看了。
叶扶苏上前两步,抱拳,道:“师姐别来无恙。”
“你小子少来寒暄,我们分别这么多年也不见你给我来封信,
若不是我来天源,
碰巧遇见了司书这家伙,我还不知道你在这里招惹上圣道宗了。”
“多谢师姐。不用师姐出手,师姐在此坐镇即可。”叶扶苏还是给足了杜卿凝面子。
杜卿凝很受用,当即走到那宗主面前:“皇甫前辈,这件事您看是文了还是武了?”
“原来是紫风仙子。”那宗主微微颔首。
先前出来说话的圣道宗女子道:“文了武了都可以,我们圣道宗没有怕的!你一个小小后辈,也敢张狂!我与你师父论道的时候,还没有你呢!”
杜卿凝冷哼一声,道:“倚老卖老大可不必。”
“你!臭丫头,无礼!”那女子算是圣道宗当前活跃者中辈分最高的一辈了,因为是女人,连宗主皇甫檩都要让她几分。
她当即拍出一掌,杜卿凝不慌不忙,接了这一掌,笑道:“我现在不仅是无极宗的大弟子,还是大祈的国师,您对我可要客气些!”
她用力一推,将那白衣女子推了出去。
那女子恼羞成怒之下,当即拔剑,却被皇甫檩制止了:“师妹,稍安勿躁。”
“我此番前来,就是给我师弟助威的,不但带来了大祈的几位秘术师,还有无极宗的诸位师弟师妹。我们无极宗最不屑以多欺少,搞什么群殴,若是前辈想要单打独斗,晚辈愿意奉陪到底。”
顾清檀上前道:“师兄,双方现在势均力敌,若是打下去,必定两败俱伤,冤冤相报何时了,不如找几个后辈比试一番?”
陈瑾初想给顾清檀送上大拇指,不愧是男神,思路清晰!
双方的实力伯仲之间,但叶扶苏的功力深不可测,堪称武学奇迹,他们没有丝毫胜算;兴师动众地打了败仗,没办法同门人交待,也会沦为天下笑柄。
最为重要的是,他们将宗门的精英悉数带了过来,等于将全部鸡蛋放在了一个篮子里,万一打了,那就是全烂了,必定会伤了圣道宗的根基。
加之这些弟子中多有背景,若是出现三长两短,也无法向他们的家族交代。
“陈姑娘。”皇甫檩唤陈瑾初。
陈瑾初心想,这家伙还真是识时务,这时叫自己出场,八成是要接受自己的提议。
“宗主,晚辈在。”陈瑾初笑道。
皇甫檩笑道:“你方才的提议,我们商量了一下,决议采纳,那就进行比试吧,如何比试呢?”
不战而屈人之兵,很好!陈瑾初笑了笑。
叶扶苏看着陈瑾初,眼底透着淡淡的笑意,这个女人也不是一无是处,她能快速拿捏住对方的心思,知道对方在意什么、忌惮什么,是个谈判的好手,胆子也大,她离皇甫檩那么近,只要皇甫檩动了杀心,以她的功力,根本逃不脱。
当然,他不会眼睁睁看着她被打死而无动于衷,有他在,这里的任何人都杀不了她。
“师尊……”这时,白芷乔悲悲戚戚地走出来,小脸惨白,还带着泪花,她这个样子,皇甫檩根本不忍对她进行任何苛责。
“乔儿何事?”
“师尊,徒儿请求出战,徒儿虽不知比赛规则如何,也不清楚师尊如何点将,但徒儿与这个女人有不共戴天之仇。”
皇甫檩有些为难,站在皇甫檩边上的女子、也就是方才与杜卿凝动起手来的那个,道:“乔儿,你当明白,这不仅事关你个人,还事关门派荣辱。”
白芷乔是何等聪明之人,急忙道:“徒儿明白。徒儿定当竭尽所能,赢了这场比试。”
陈瑾初心里冷笑,这是下了保证书了,必赢啊!
上一轮她在自己这里吃了亏,哪来的自信呢?还是说她这段时间有了什么奇遇功力大增?说到奇遇,陈瑾初忽然想起原文中一笔带过的一件事:白芷乔曾向圣道宗的一位长老行贿,得到了一颗上好的丹药。
也许就是这颗丹药起了作用。
“叶国师,我们三局两胜,这第一局就由我这位外门弟子出战,你可有意见?”
叶扶苏淡淡道:“现在坐镇是我师姐,本座无意见。”
杜卿凝看着白芷乔,皱眉道:“好好一个姑娘咋这么矫情呢?看着我膈应!我们这边要么派司书去吧,或者司剑更合适,他会打女人。”
陈瑾初听了这话,差点笑出声,这杜卿凝还真是什么话都敢说。
司剑正要应下,品了品,总感觉哪里不对劲,什么叫“他会打女人?”
097 她的招式像狗爬
“杜大人您、您这话也忒不中听了,什么叫我会打女人?”司剑愁眉苦脸。
杜卿凝笑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就是会打女人,舍得下狠手呢。得,你也别因为我这么说你,上场的时候故意手下留情。”
司剑道:“那不敢,您的安排,我万万是不敢放水的。”
“是呀,我就说你会打女人嘛!那么个娇滴滴的玩意,你也舍得下手?”杜卿凝笑道,她不说话还好,是高冷妖冶的女神,一开口就是东北大妞,那是相当接地气。
陈瑾初冲司剑傻笑,这家伙也就对自己凶了,怎么不在大佬面前耍横呢!
司剑手握天青剑冲着她扬了扬,一副要揍她的样子。
“真是人如其名,怎么这么贱呢!”陈瑾初心里笑骂着。
白芷乔上前几步,对着叶扶苏、杜卿凝二人恭恭敬敬行了礼,道:“晚辈想请求与贵派的这位姑娘一战。”
陈瑾初心说,老子没名字吗?转念一想,也是,陈瑾初并不是原主的名字,原主在他们眼中根本不配拥有姓名,他们也不知道她叫什么,应该从未问过。
陈瑾初就听见杜卿凝低声道:“大家岁数都差不多,你咋装嫩呢?”
叶扶苏压根没正眼看她,倒是朝陈瑾初望了望。
陈瑾初会意,公共场合,必须给足病娇疯批大佬充分的颜面,他都看向自己了,那得赶紧过去请示啊!
“大人,我不是无极宗的人,我是否上场比赛,全听大人差遣。”
叶扶苏微微颔首,表示满意,行吧,还算有点眼力劲。
“那你就去,玩玩,输赢不要紧。”叶扶苏淡淡道。
白芷乔看了一眼叶扶苏,登时被惊艳到。
杜卿凝看了一眼陈瑾初,原本觉得这丫头没什么过人之处,但是,能让叶扶苏如此温柔说话的人,那就值得高看一眼了,笑道:“这哪里来的丫头?”
叶扶苏道:“捡的。”
“你怎么什么都捡!”
陈瑾初和叶扶苏一起:“……”——什么叫“什么都捡”?!
陈瑾初又看了一眼叶扶苏:什么叫“捡的”?到底谁捡谁?
“她能不能赢啊?”
叶扶苏道:“玩玩,输了还是两局呢,我与师姐上场即可。”
杜卿凝撇撇嘴,道:“你可拉倒吧,我现在是国师,不到万不得已,我才不亲自上场,万一伤着了,我带了那么多人呢,哪一个也不是吃干饭的。”
叶扶苏没接话,目光跟着陈瑾初到了场地。
杜卿凝见了这情景,笑了,道:“还真是稀罕事,师弟也有关心的人了。”
陈瑾初上了场,蹲在那里,摸索着裙下,白芷乔以为她要摸暗器,急忙拔剑作出警戒的态势,并喝道:“比武是不能暗箭伤人的。”
陈瑾初心里想骂娘,敢情好人让你做了、好话也让你说了呗!
“我只是蹲下来系鞋带。”陈瑾初起身的时候顺带踢了一下腿,露出打着蝴蝶结的小棉鞋,要说这叶扶苏也够骚包的,给她准备这么可爱的鞋子,软和又保暖。
“要用武器?”陈瑾初见她手里举着剑,想着自己前面也有一把笨重的短剑来着,应该是掉在双鱼山的悬崖下了。
白芷乔笑道:“你我有仇,自然要做一场真正的比试,不过,你放心,我不会伤你性命。”
陈瑾初笑道:“为你的自信点赞!”说得她好像必赢一般!
她正转头看向司剑,确切说是看向他的天青剑。
司剑喊道:“想都别想!”
他说过,这天青剑是他兄弟,老婆能借,天青剑不能借!再说,女人怎么能摸他的剑呢!那不是坏了这天青剑的罡气?
叶扶苏一招手,一把剑从马车里飞出来,在众人头上飞过,牢牢地扎在了陈瑾初的面前。
陈瑾初看剑鞘倒是能认出那把剑来,之前挂在叶扶苏房中的那把。
杜卿凝脸色大变,道:“师弟,你这是几个意思?什么情况,我有点看不明白?你把承影剑扔给她用?她能用?”
她还有一句话没好意思问出来:“她是你什么人呐?”
叶扶苏道:“师姐看看不就知道了。”
陈瑾初从雪地里拔出剑,动作慢腾腾的,以至于白芷乔有些不耐烦:“喂,可以开始了吧?”
“我还没自我介绍呢,我叫陈瑾初,怀瑾握瑜的瑾,初次见面的初。我不是无极宗的,高攀不起,我就代表我自己吧。”陈瑾初笑道。
白芷乔抱拳道:“圣道宗第八代外门弟子白芷乔。”
她虽是庶女,但是,她娘是贵妾,出身比白从阳母亲还好些,而且她在白家也甚为受宠,所以,养成了她内在的骄傲,这也是她一个习武资质普通的庶女却能拜入圣道宗的原因。
陈瑾初从容地拔剑,动作很帅,姿势又标准,但是,都没帅过一秒钟就傻眼了:剑拔不出来!
大佬这是闹得哪出?
她正想向叶扶苏求救,但白芷乔的剑已经刺了过来。
好快的剑法!
随着白芷乔那道劲气的临近,周围的雪花变成了水滴,继而又化成水箭,朝陈瑾初射过来。
陈瑾初转起了手中的承影剑,只见那承影剑在她手中快速旋转,将那剑气和水箭直接挡了回去。
好家伙,这白芷乔是想要她的命,方才那道剑气和水箭虽没射到她身上,她胸口被震得微微发痛。
果真,受伤之后,更不扛揍了!可惜,陈瑾初还没感慨完,白芷乔又是一番激烈的攻击。
前面十几招,陈瑾初还能与之对抗,算是打了个平手,二人各有千秋,到了后面二十招,陈瑾初已经落于下风,不仅是因为白芷乔功力更胜一筹,更因为她手中的兵器好用!
若不是陈瑾初手里拿得是承影剑,换做她当时那把笨重的小短剑,只怕被削成几段了。
“你从哪里捡了这么个活宝?这都是什么招式,没眼看,太丑了!”杜卿凝一脸的嫌弃,陈瑾初没有从小受过训练,虽然在司剑的指导下进行过炼体,但招式什么的,都是她自创的,其实就是乱来。
和普通人打打还好,遇见白芷乔这样的高手,招数一多,不等对方拆招,她自己都乱起来。
“看功力还可以,怎么这招式用起来就跟狗爬似的?”杜卿凝一脸的可惜。
白芷乔占领上风,半空中做了一个投射暗器的动作,陈瑾初以为她向自己放暗器,急忙闪躲,虽然躲过了那一弹,却被白芷乔刺在了左肩上。
098 承影剑的震撼
陈瑾初干脆扔了手中的承影剑,直接来了一个空手入白刃,双掌合十,夹住了那剑身,她想用内力将那宝剑折断,至少不让她刺得更深,否则,她就被刺穿了!上一次左手被人钉在地上的情形还历历在目!
“你找死!”白芷乔低声冷道。
她忽然松开了那剑,伸出一掌向陈瑾初推过来。
陈瑾初若是松手,那剑就刺穿她,若是不松手,白芷乔这一掌便会拍在她的胸口处!
白芷乔果然功力大增!手里的那把剑也十分厉害。
杜卿凝看到这一幕干着急,道:“你这捡的什么人啊!蠢死了!这一掌肯定要拍死她了!那丫头至少宗师中阶的功力。”
司剑看了看手中的天青剑,心情很复杂,喃喃道:“兄弟,她若是被拍死,咱们也过意不去吧?”
司书看了看陈瑾初,又悄悄打量了叶扶苏。只见叶扶苏面无表情,冷冷地看着场内。
杜卿凝又开骂了:“你当时给她一把普通剑也能挡一挡啊,她怎么可能拔出……算了,我这是操得哪门子心!你们几个都是死人啊?酒壶给我!”
随从把一个精致的酒壶捧给她,她仰头喝了几大口。
圣道宗的人眼见胜利在望,脸上微微露出喜意。
陈瑾初干脆松了手,并用力往前一顶,那宝剑直接穿过了她的肩胛骨,她的手离白芷乔的右手手腕不过是几寸的距离,只要她捏上去,以她的功力定然能将骨头捏个粉碎,白芷乔这条手就废了!
狭路相逢勇者胜,陈瑾初在赌,赌她不舍得自己这只右手!
果真,白芷乔急忙收回那一掌,去抓陈瑾初的手。
陈瑾初趁着这个档口,身形后仰,就势拔出白芷乔的剑,踢出一脚。
那一脚眼见着正中她的腹部,白芷乔急忙伸手去挡,于是这一脚结结实实踢在她的手腕中。
白芷乔连退数步,下腹隐隐作痛,双手颤抖,那剑差点拿不住。
陈瑾初看了看肩头,转身去捡自己扔在雪地里的剑,明明上次随手一拔就出鞘了,这次难道是叶扶苏在剑上做了手脚、在考验她?
她快速抓起那把剑,在弯腰的瞬间,就觉得背后一道剑气。
“唰!”
在承影剑出鞘那一瞬,一道白光划过灰蒙蒙的天空,像是一道闪电,几乎将那天幕劈成了两半,众人离得近,对这力道的感受更加真切。
白芷乔握着剑微微颤抖,那宝剑似不听自己使唤一般,竟有些怯场。
陈瑾初也愣了:这是拿了个神器?又不是什么修真、仙侠小说,这不合理!
那一股力道绝不是她本人发出来,她对自己的功力心知肚明,定然是借着这把剑才能如此造势,而且相当震撼。
她挽了几个剑花,左肩的伤口正汩汩流着鲜血,滴在雪地上,红得刺眼,又艳得令人迷醉,周围的雪花在承影剑的剑气下变换着光影和姿态,然后汇聚如龙,朝着白芷乔扑过去。
那雪龙之中夹杂着红艳的鲜血,而且均匀地呈现,像是一片片龙鳞,妖冶、磅礴、令人震撼!
白芷乔本能地举剑去挡,想要将这条雪龙斩断。
众人看了纷纷捏了一把汗。
司剑撇撇嘴,道:“这女人练得什么剑!”
杜卿凝道:“你捡的这个傻子想要做什么?这是杂耍?”
顾清檀却看得真切,道:“乔儿只怕要败了。”
皇甫檩淡淡道:“看她造化了。这剑莫非是……”
顾清檀道:“若是我没看错,那是承影。”
身旁的中年女子,道:“承影?上古名剑承影?”
“是的,田师姐。”顾清檀道,“但是,承影剑消失了上千年,我也没见过。百年前曾出世,但是,无人能让其出鞘,据说,承影出鞘即饮血,凡是拔出过此剑的人都被其所伤。”
那女子喃喃道:“果真是承影么?难怪看不清剑身”
“这……”杜卿凝揉了揉眼睛,仔细朝场内看了看,道:“她这是拔出了承影剑?她还好好活着?”
叶扶苏唇角勾了勾,道:“师姐不都是看到了?”
再说场内,陈瑾初不懂什么步法、招式,但她体内有宗师境的功力在,可以按照她的意念去求快求准,
就听“当啷”一声脆响,电石火花之间,随着白芷乔一声惊叫,她手里的宝剑被砍成了两段!
众人惊异:还有人这么使剑的?这是把剑当刀用了?这是什么宝剑,竟然有这样的威力?
要知道白芷乔所用之剑已经是剑中名器,却一击即断,那少女手中的宝剑定然是稀世神器了!
白芷乔虽躲过了陈瑾初那砍过来的一剑,是的,她是举剑去砍,但却被剑气擦过,那道剑气从她的脸颊左侧一直划到她的右胸处,剑气过处,鲜血直流。
陈瑾初因为先前被刺伤,流血过多,这一击又是用了全力——她若不用全力,以她的伤势,与白芷乔持久战的话,她绝无任何胜算的把握;这会已是强弩之末,拄着承影剑,弓着腰在那里喘息。
“啊!我的脸!我的脸!”白芷乔惊叫着,那剑太快了,剑气划在脸上的时候她还没觉察,直到脸上有血滴下来,她伸手一摸才发觉。
“我要杀了你!”白芷乔此刻不是楚楚可怜的小白花,而是一朵食人花,她从袖子中伸出几枚暗器。
陈瑾初根本躲不过,没力气跑了……
叶扶苏冷冷地弹出两道劲气,将那两枚暗器打回去。
那两枚暗器在白芷乔的面前闪了一下,眼见着就要射中她,太快了,而且力道甚大,她即便接得住也会为之所伤,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皇甫檩身形一闪,护在白芷乔面前,稳稳接住了那两枚暗器。
杜卿凝跳起来骂:“你们圣道宗要不要脸?输不起就别比了,直接干架吧!还想暗箭伤人呢!”
白芷乔早就被眼前的一幕吓傻了,以为自己的小命要交代在这里了,半晌提不上那口真气,等她回过神来,立马开始了小白花表演,从抽泣到痛哭,哭得那叫一个伤心欲绝。
顾清檀见了这一幕,微微蹙眉,道:“她方才已经手下留情,否则,你以为你伤得只是你的脸吗?她既已手下留情,你为何还要暗箭伤人?我们圣道宗何时为了输赢这般不择手段了?”
099 名门正派?呵!
陈瑾初离得近,自然也听到了顾清檀的这番话,冲他一笑,心说,不愧是我欣赏的人,这做人,过关!
皇甫檩面子上挂不住,众目睽睽之下,白芷乔不但输了,还想暗箭伤人,传出去必定沦为天下笑柄,当即对其一番呵斥,又命人带她下去疗伤。
“这一局,我们输了。这位陈姑娘有勇有谋,令人佩服,这一局我们输得心服口服。还有两局,二位国师想着怎么比?”
叶扶苏没搭话,都没正眼看皇甫檩,只盯着陈瑾初看,而陈瑾初身边还立着顾清檀。
在陈瑾初冲顾清檀笑的时候,他也微微颔首以回应,然后径直走到陈瑾初面前,道:“我略懂医术,可以帮你看看伤势。”
陈瑾初道:“谢谢剑神公子,不敢劳烦您。”
按照她自己的判断,伤得挺重,毕竟被剑穿透了!她仿佛看到了烤串,自己就是那个串啊!
天道这狗东西——好久没问候天道了,“狗东西”仿佛成了她对天道的昵称,而不是咬牙切齿的语气。
司书急忙上前搀扶陈瑾初,司剑原本也想去的,又抹不下面子:毕竟我一介男子,怎能去关心女人呢!
叶扶苏盯着陈瑾初,她都被人捅穿了,伤口还流着血呢,竟然对着顾清檀言笑晏晏,她就不怕血空而死吗?
她看顾清檀的眼神仿佛眼里有光……
那顾清檀是什么货色,竟然将手搭在了她的手腕上。
皇甫檩瞥了一眼陈瑾初,又看了看她手里的承影剑,这一生他见过无数的宝器,竟然生出一种想要占为己有的冲动。
那是承影啊!上千年来,无数剑客想要一睹芳容都无从寻迹,它出鞘的那一刻发出的白光是如此夺目,仿佛要裂了这天空!
那女子明明不过是个宗师境的人,却能发出如此强大的剑气,必定是借用了这把神器的力量!
皇甫檩被自己这一闪而过的想法给震惊了,以他的修为和他在修道界的地位,是天下秘术师的表率。
年轻时资质上乘,蒙受师长宠信,一路走来修为飞升,人到中年又顺利登上宗主之位,这十几年来,圣道宗在他的带领和治理下,人才济济、盛誉更胜从前。
他是人人羡慕、众人仰望、徒子徒孙们尊崇之所在。
可那承影剑……
他身旁的中年女子将他的神情尽入眼底。
“师兄,那丫头离我们如此之近,我们若是有了这把神器,叶扶苏又能奈我们如何?”
“田师妹……”
这个被他称之为“田师妹”的人就是当年赫赫有名的秘术仙子田灵,是圣道宗的第七代弟子、也是圣道宗七门之一的门主,与皇甫檩师承同一人,虽是女子但却资质上乘,少年成名,在圣道宗向来是横着走的角色。
田灵微微一笑,道:“这个恶人就由我来做吧。”
她身形一转,瞬间到了陈瑾初面前,她只是伸手轻轻一吸,便夺了那承影剑,陈瑾初大为吃惊:这是明抢啊!这是名门正派还是土匪啊?
名门正派,呵!果真净出蝇营狗苟之辈!
田灵冷冷一笑,她不仅要抢,还要杀人,替自己的师侄报仇,顺带夺走伤人的凶器,这也说得过去!
她一只手已经往陈瑾初的天灵盖上拍去,作为尊王境中阶的秘术师,她这一击,陈瑾初即便未受伤,也无法阻挡。
在这千钧一发,两只不同的手同时抓了过来,若不是田灵缩得及时,只怕已经被抓住了!
一只是顾清檀的手。
一只是叶扶苏的手。
接着是第三只手,司书的手。
司书离得近,但是,功力略差了一层,等他伸过来救助的时候,田灵的手已经收回去了!
叶扶苏在十余丈之外,是如何在这眨眼的瞬间杀过来的?
“田师姐!”顾清檀不敢相信。
叶扶苏眼神很冷,他弯腰扶起倒在地上的陈瑾初,淡淡说了一句:“还是那么没用。”
陈瑾初听了这话,想哭,委屈得不行,她明明赢了,怎么就没用了?不如他厉害就是没用?
别人说她没用,她只会生气,但是,叶扶苏说得没用,她觉得委屈哎!
被打的时候,她没哭过;被人用剑刺伤的时候,她没流过泪,但是,叶扶苏一句“没用”,让她破防了!
叶扶苏见状,轻轻给她擦了泪,道:“你不喜欢我杀人,但是……”为了你,我又不得不杀人,这就很矛盾啊。
他手指一弹,那剑鞘飞了出去,不偏不倚套在了承影剑上。
田灵冷冷一笑,道:“世人皆说你是百年难遇的奇才,是华夏大陆最年轻有为的秘术师,传言你已进入超凡境,我倒想领教一番,不要怪我以大欺小。”
陈瑾初心头一惊,叶扶苏进入超凡境了?她在国师府背书那会看过记载,这华夏大陆的人修道或修习秘术后,按照功力深浅可以分为:淬体、开元、气动、离合、宗师、尊王、圣者、御虚、帝尊。
到了圣者、御虚、帝尊三个境界就是超凡境,据说这三个境界的人有化神的本事。
叶扶苏状似无意地抚摸了一下他那枚九龙绞丝吞日银戒指,道:“你也配对本座以大欺小?”
田灵不服气,想她也是少年成名,功力与皇甫檩相差无几,不要说在圣道宗里目中无人,就是放眼天下,那也是要横着走的角色。
按照她的判断,叶扶苏最多就是尊王的境界,还不至于真的入了超凡境,她也是尊王境界,现在又有承影剑这样的神器加持,她何惧之有!
“我今天就越俎代庖,替无极宗管管后辈!”
叶扶苏冷道:“你也配!”
他轻轻运气,作出“以手抓地”的姿势,从地表之下吸出无数泥石,汇聚成一团,向田灵发起进攻,神情和动作从容不迫,看上去充满艺术气息,丝毫没有打斗的激烈与血腥来——这是陈瑾初的观感,但她也感受到了那强大的劲气。
田灵不愧是尊王境界的人,见叶扶苏发起攻击,倒也不慌不忙,作势去拔承影剑,但是,承影剑纹丝不动!
田灵大吃一惊,脸色瞬间大变:她竟拔不出承影剑!
是叶扶苏在这承影剑上做了动作?
“哼,没有承影剑,我也不惧你!”田灵冷笑道。
叶扶苏唇角微微上扬,佛祖拈花而笑,那是要普度众生;作为地狱修罗一般的角色,叶扶苏笑得时候,只是想杀人。
100 火爆的杜卿凝
只见他双手如同结印一般,做了几个动作,然后大力一挥,四周的雪花瞬间凝固成一根根羽毛状的物体,朝田灵飞射过去,而那一团泥石越滚越大。
田灵飞身而起,在半空中施展道术,像是长了几十只手,每一只手都弹出劲气,将那冰羽击碎。
叶扶苏身形飘逸地飞入半空,轻轻点在那泥石上,陈瑾初尚未看出叶扶苏是如何出手的,就听一声吃痛的闷哼,田灵已经被击落下来,一口鲜血喷出来,原先一丝不苟又相当考究的发髻也披散下来……
这就收场了?优秀,这才是真正的秒杀!
若田灵是尊王境,那叶扶苏是何境地了?
陈瑾初揉了揉眼睛,光顾着惊异了,竟忘记了身上的痛。
田灵不甘心,急忙运功,用力去拔承影剑,但是,那承影剑在剑鞘中纹丝不动;
“啊!为什么!她一个名不见经传的野丫头都能拔得出来,我却不能!我堂堂一个尊王境的人竟然拔不出来?”田灵有些失态,更多的是不甘心。
连续试了几次,承影剑仍旧没有任何反应。
“我就不信!”田灵想要强行打开承影剑甚至不惜毁了它。
叶扶苏见状,眉头微蹙,袖子一甩,将那承影剑取了回来。
“本座说了,你不配!”
他飞身而下,接着身形如光电,如同一道光影闪落田灵面前,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皇甫檩接了叶扶苏那一掌。
“皇甫宗主是打算二打一?”叶扶苏道。
皇甫檩皱眉:“叶国师,此言差矣!说好的比试,你为何要对田师妹痛下杀手?”
这时,圣道宗的诸多弟子已经围了上来,恶斗一触即发。
叶扶苏道:“让世间少一个卑鄙之人,那是行善。”
他看了一眼手中的承影剑,那一眼便是睥睨天下!
众人想到田灵之前多番尝试都无法拔出承影剑,再看看平时趾高气昂的田灵此时披头散发狼狈不堪,对叶扶苏无不心生畏惧。
一旦进入超凡境,即便只是圣者层阶,那也甩了尊王境几条街,虽然这两者看起来只是一个层阶的差异,实则是一个质得飞跃。
也有人感慨承影剑的神妙,不但威力巨大,还生出灵性来,能择缘、认主,不愧是上千年的神器!
杜卿凝飞身而入,道:“咋地,你们这是打算车轮战了?你们圣道宗还真是不要脸!”
“你!你们无极宗欺人太甚,出口伤人!你就算是大祈的国师又如何!”蓝衣的圣道宗弟子们不乐意的,他们正是血气方案的年纪,向来又以圣道宗为荣,在西南地界那也是受人尊崇,何时这般吃瘪过?
他们就等着皇甫檩一声令下,大战一场!
杜卿凝冷笑道:“一群废物,还不准人说!笑话!”
有人已经听不下去了,竟然骂他们废物?
“那就让我领教一下你这种天才!”浅蓝衣衫的圣道宗弟子飞身而出。
杜卿凝道:“我可以和你打,我们先理一下:你这算是与我单挑,三局两胜制里的?还是打算一起上?”
那青年道:“单挑如何?一起对打又如何?我宗一再谦和礼让,你非但没有礼尚往来,反而一再口出狂言!明面上看,你是来帮助叶扶苏的,带着人给他助阵,但是你处处挑事、三番两次激怒我们,为了双方打起来,你也算是煞费苦心!既然恶战在所难免,拼死一战又如何!”
陈瑾初听了这话,微微一愣,别说,杜卿凝的表现还真的有挑事之嫌,这青年也好生厉害,短短几句话就有杀人诛心之功效。
“那就打吧,能动手,就别哔哔了!”杜卿凝笑道,她转了转手腕,一副迫不及待的样子。
这时,就听“哇!”的一声,田灵呕出一口鲜血来,那刺目的红瞬间将皇甫檩带到清醒和理智的境地:“住手!退后!”
他装在宽大广袖里的右手仍有微麻之感,这还只是被叶扶苏的劲气震了一下,若是正面交手,他也不是叶扶的对手,看来关于叶扶苏已入超凡境的传言是真的。
即便他集合了八大长老以及各位峰主,包括顾清檀这样的高手,单独对付叶扶苏尚有胜算,但是,叶扶苏也带了多名高手,加上杜卿凝等人,他们没有丝毫的胜算。
要不是两个长老和几个门主撺掇,他都不可能为给一个外门弟子抱不平而兴师动众,当然,也不仅仅是报仇雪恨那么简单,他们还有更体面的打算,比如匡扶正义,顺带扬名立万。
如果此时,率众离去,必定颜面扫地;但若是为了颜面却不顾实力强行战斗,最后的下场不过是将圣道宗带入覆灭的境地——这一次下山,他几乎将圣道宗的精锐悉数带下山,一旦伤亡惨重,圣道宗便会出现青黄不接的状态甚至后继无人。
皇甫檩犹豫了。
顾清檀看了看一触即发的局势,道:“师兄……田师姐和白师侄都受伤了,您看是不是先给他们疗伤?”
“嗯,疗伤要紧,还请师弟带两位长老为田师妹及乔儿疗伤。”皇甫檩道。
杜卿凝冷道:“你们还打不打了?我这急脾气!要不是怕你们栽赃陷害我,我都动手了!”
圣道宗的有位长老终于按捺不住了,怒道:“打就打,难不成怕了你?”这人也是个急脾气,几番想动手,多少年没打架了,被其他几个长老给劝住了。
杜卿凝拔出剑,笑道:“来,我们单挑!”
“哼,不要说老夫欺负女人!”
“来,让老娘打死你这个老匹夫!”杜卿凝道。
那长老气得吹胡子瞪眼睛,二人都是火爆脾气,直接开打!
二人杀气腾腾、不相上下,一时间打得难舍难分。
陈瑾初看得有些入迷,这打斗场景真精彩,她离得较远,但依然能看见双剑碰撞时的火花,还有那清晰并带着震撼的气动声。
她还跟着比划了两下,她没有学会,而是学废了,因为她推掌的时候根本没有气动声,说好得宗师境也是高手呢?
叶扶苏看着呆傻站在那里、身上落满雪花的陈瑾初,心头像是被羽毛轻轻触碰了一下,真想把她把头上的积雪抚去。
陈瑾初看得正入神,忽然听到半空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这么热闹,让我老头看看!”
101 你们能换个人嚯嚯吗?
这声音似乎很遥远,又似近在眼前,苍老中透着浑厚,又像小孩一样透着微微的雀跃。
陈瑾初拉了拉司书,道:“这是千里传音?”
司书道:“是的。这是位高人。”
他看了一眼陈瑾初,道:“你受伤了,要么先去马车里用点药?”
陈瑾初道:“好像一时半会死不了,我想看看这位高人是谁。”
她伤得挺严重的,但是她觉得没有刚开始那么疼了,不知道是臭宝口水的问题,还是因为饮过臭宝心头血的缘故,反正自她受伤坠崖、臭宝帮她舔了很多次伤口,又给她找了一些野果子吃,她就有了自愈的能力。
确切说,是伤口快速愈合的能力,当然,并未神奇到这边受伤、那边就伤口闭合的程度,只是比平时更快速止血和结疤,而且没那么容易留下疤痕。
她和赵家人一起生活的时候无意中发现了这一点,有一次她早上随赵清辉、赵清莲上山抓野鸡,因为好奇而去逗野鸡玩,结果被野鸡的爪子抓伤了手,在山上的时候还一直流血,到了晚上就开始结疤了,第二天就脱痂了,现在手上根本没有抓伤的痕迹。
当然,对那种被一剑穿透的重伤来说,除痕就没那么容易了,所以,她的左手还是有一道痕明显的疤且出现增生了。
司剑道:“可你站在这里碍事啊!”
这……谁来帮她收拾一下这个贱人呢?咋就这么欠呢!
身为伤员,战斗力大减,当然,本来也是炮灰一个,凑人头的那种,一旦开战,自己确实不扛揍,被人嫌弃碍事了,那就撤吧!
陈瑾初这边刚要转身离开,就被人勒住了脖子。
“拜托,你们能换个人嚯嚯吗?”陈瑾初恼道,“轻点,我快喘不过气来了!”
理解你们想完成KPI的心情,但能不能换个人?
她抓住那箍着自己脖子的手,皮肤细腻、骨节纤瘦,还有淡淡的脂粉味,应该是个女人。
“姑娘,有话好好说。”陈瑾初道,“我们无冤无仇,我都被你们打伤了,得饶人处且饶人嘛!”
那女子冷道:“少废话!你伤了我师妹,你那位主子又打伤了我师叔,你们无极宗欺人太甚!”
陈瑾初道:“我不是无极宗的人,你要是想报仇,换个人行不?”
“你们都住手,若是轻举妄动,我就杀了她!”那女子道。
“你真是抬举我了……”我真的就是个炮灰,陈瑾初内心叫苦连天。
司剑跳起来,骂道:“我说你碍事吧!这下好了,被人挟持了!”
他一脸的嫌弃,但是,却将剑扔到了雪地里,道:“不如换个人,我比她值钱,我是四大侍从之一呢!”
那女子冷笑一声,道:“你不值钱!”
这时,又有两个男子挡在那女子身前。
陈瑾初冷笑道:“你们圣道宗真是辱没了这个名字,根本不讲武德嘛!”
“再说话,我割了你舌头!”
就在这时,那身着白衣的长老被杜卿凝打伤,也是摔得一身狼狈。
“什么情况?还玩绑架这一套?那你们杀了吧,反正就是一个烧火的丫头!”杜卿凝笑靥如花,“你这老头,也太不经打了,这才两百个回合!”
那长老又是一口鲜血:“你叫谁老头?”他也不过四十几岁,这就是老头了!?
叶扶苏见到陈瑾初被挟持,状似无意地走过来,道:“放了她,本座可以饶你不死。”
那女子道:“只要我手中用力,她就必死无疑。你们休要诓我,她不重要?她不重要,你们会把承影剑给她?她能拔出承影剑?”
她此话一出,又有几人上前,而且这回上前的都是白衣,应该与皇甫檩是一辈的,至少是长老或门主。
叶扶苏对陈瑾初道:“闭上眼睛。”
嗯?大佬想做什么?
陈瑾初也没多问,乖乖地闭上了眼睛,就觉得有一股强大的劲气袭遍自己的周身,耳边是打斗声,按声音的嘈杂程度,陈瑾初判断应该是多人混战,她所感受到的气息也是多人的。
放在她脖子上的手越扣越紧,而且一直在颤抖,那女人的另一只手抠着她肩头的那个伤口,因为是被剑刺穿,她肩头正好有一个洞,虽然因为超出常人的愈合能力进行表面愈合,但对这些高手而言,只需轻轻一点力,就能抠进去!
陈瑾初吃痛地喊了一声,心里骂娘,这也太欺负人了!怎么这么坏呢!
一声尖利的惨叫差点把她的耳鼓膜刺穿。
接着,一股温热的液体喷到了她的脸上,还有一股甜腥味。
她突然觉得呼吸顺畅了,但肩头那处还是钻心地痛,又冷又痛,加上失血过多,她站在那里摇摇欲坠!
一股清香的冰梅气息扑面而来,陈瑾初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
“我自己还能走……”陈瑾初道,她环顾了一眼四周,好多人,她一个炮灰女配,根本不配这样的待遇。
叶扶苏不由分说,直接给她来了个公主抱,然后在众目睽睽之下,飞身进了马车。
“让本座看看你的伤。”叶扶苏不由分说就去扒她的衣服。
陈瑾初很不好意思,这一言不合就扯衣服,不合适吧?
“你是打算让本座动武?”
陈瑾初心说,你丫还是人么?我都伤成这样了,你还对我动武,你是动物吗?
“本座听得到你心里所想。”叶扶苏道,声音却是前所未有的温柔。
他用帕子给陈瑾初擦了擦脸,又去看她的伤口。
“那个女人……本座扯了她两条胳膊。”他轻描淡写道,并轻柔地给她上药,“就不知道躲在本座身后?”
还呆头鹅一般地站在那里看热闹,这个女人真是个傻子!
一个傻子,没有他的庇护,怎么能在这世道活下去?
——叶扶苏心想。
“她估计也是受人指使,否则……她一个三代弟子,哪敢擅自做主?”陈瑾初道。
叶扶苏冷哼一声,上药的时候不再像先前那般轻柔,陈瑾初吃痛地叫出声。
“还有时间管别人!”叶扶苏冷道。
陈瑾初知道他这是不乐意了,道:“好嘛,我不说了,她的确挺坏的,我这伤口本来有些愈合了,她把手指扣进来。”
她又低头看了一眼那褪下来的衣物,道:“可惜了,这么好的衣衫,不能穿了吧?”
这时,就听外头那个苍老的声音,喊道:“我是来玩的,怎么我一来,你们就不打了?”
102 小作精的感动
陈瑾初好奇道:“这个老头是谁?千里传音,好厉害!”
叶扶苏有些鄙夷地看了她一眼,道:“少见多怪。”
陈瑾初道:“那国师知道他是谁吗?”
叶扶苏冷道:“不知道。”
陈瑾初想要起身,笑道:“我能不能趴在窗户上看看?”
叶扶苏将她摁下来,道:“好生养伤,难不成你想出去再挨一剑?”
陈瑾初撇撇嘴,道:“不是还有你嘛!”
叶扶苏道:“本座可不是给你做护卫的!”他一边说,一边将陈瑾初拉了回来,这一下略微有点大力,陈瑾初吃痛地惊叫起来。
“你干嘛这么大力?拉扯到伤口了,很痛的!”陈瑾初凶他,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那神情还真是又奶又凶。
叶扶苏有些不忍心,道:“你好好躺着,本座让人去打听那个老头是谁。”——这算是哄了。
陈瑾初有些头晕,失血过多,前面因为处于高度戒备和紧张的状态而不自知,这会松懈下来,浑身疼痛不算,更是虚弱得很。
“宝宝要喝水。”陈瑾初开始撒娇,是的,她骨子里就是个小作精,作天作地。
叶扶苏转身给她倒了杯茶水,并伸手想将她扶起来。
陈瑾初枕着高高的枕头,摇摇头,道:“要国师大人亲自喂。”
叶扶苏心说,本座这不是亲自喂你了吗?要本座这般服侍,放眼天下,也就你一人了!
陈瑾初伸出一根食指,点了点自己的嘴唇,又指了指叶扶苏的嘴唇。
叶扶苏笑了,这个女人,还真是大胆!
“本座念你受伤,就满足你这个要求。”叶扶苏说得那叫一个正义凌然,其实白皙的脸蛋上,红得耀眼。
他喝了一口水,轻轻覆上她那柔软的唇,一口接一口地喂给她。
陈瑾初喝完整整两盅茶水,意犹未尽,伸着舌头舔了舔叶扶苏,笑道:“今天的茶好香甜。”
叶扶苏的眼神晦暗不明,牢牢盯着她。
“我错了,不撩你了。我现在受伤了……”陈瑾初开始扮可怜。
叶扶苏道:“现在知道怕了?再敢勾|引本座,就让你好受!”
陈瑾初急忙点头,道:“我知道了!伤口还是痛……”
“伤得那么重,自然是疼。本座会替你出这口恶气的。”叶扶苏道。
陈瑾初拉着叶扶苏的手,道:“教训一下就好,别弄出人命来。咱们是文明人,也不是非打打杀杀不可。”
叶扶苏看了她一眼,道:“竟然为这种人求情,本座竟不知你有这种菩萨心肠。”
“才不是为这种人,只是不想让扶苏这么好看的手沾上肮脏的血液……若是圣道宗的人不再咄咄逼人,咱们也撤了吧?”
她用的是“咱们”,这让叶扶苏听起来觉得甚是顺耳。
叶扶苏道:“本座自有定夺。”
他看见陈瑾初脸色苍白,满脸倦色,一看就是失血过多,需要休养,遂道:“你先好生歇着。”
陈瑾初道:“宝宝怕,你在这里陪着我,好不好?”
叶扶苏想也没想,就道:“好!”
答应完了,他心里又有些懊悔,怎么也该晾着她一会,轻易得到的,她岂会珍惜?但是,看她那可怜见的,自己若是不在了,她回头口渴了怎么办?
当然,他肯定不会自己出了马车,就放任她一个人在这里,毕竟那帮圣道宗的人道貌岸然、见缝插针,防范是必不可少的。
他虽人在车中,但以他的功力,外头的动静他尽收耳中,原来那老头是圣道宗第五代传人,裴玄光,人称“玄光真人”,这些年又被尊称为“玄光老仙”,据传此人武功已登化神之境,功法如同仙法,这才有了“老仙”的称谓。
这时,司书在车外请示:“主子,圣道宗的老祖宗、玄光真人想见识一下承影剑。”
叶扶苏冷道:“不给。”
“是,奴才这就去告知。”
就听外头一老头撒泼耍赖道:“不行不行,我就要看,就要看,看不到我就不走了!”
皇甫檩在一旁无奈道:“老祖宗,您先起来,地上都是雪水,别冻着了。这不是我们的东西,弟子也无奈啊!”
“师父,您倒是劝劝老祖宗啊!”还是皇甫檩的声音。
陈瑾初笑了笑,道:“这个圣道宗的老祖宗还是个老顽童?我想看看……”
“他千里赶来,你以为他看一眼就走了?”叶扶苏冷道。
陈瑾初道:“那是来抢咱们的剑的?”
叶扶苏听她说“咱们”,心里不反对,嘴上却笑话她:“是本座的剑,和你没关系。”
这时司书又折回来了,道:“主子,圣道宗的人不肯离去,还是要看承影剑。”
就听杜卿凝骂道:“你们这些人怎么这么不要脸呢!都说了不给你们看了,还赖在这里,要不再来打一场?”
圣道宗的人连番败仗,吃了大亏,心里早已不满,听杜卿凝这么一挑衅,早就按捺不住,纷纷道:“宗主,士可杀不可辱,他们这是欺人太甚,只要您一声令下,我等就算是死在此处也绝不辱没圣道宗。”
还有人喊道:“有师父和老祖宗在此,他们岂能占了上风!”
是的,裴玄光一来,圣道宗士气大涨,有裴玄光在,叶扶苏何惧!
陈瑾初起身,道:“我下去看看,好不好?”
叶扶苏道:“本座今日让你站在众人面前,你虽吃了苦头,但也出尽风头。本座希望你能明白,你可以轻松地活着。你若是想做并有能力去做,本座自然还会给你机会。”
陈瑾初心里一阵暖,回想起今日种种,还真是叶扶苏成全了她。
他将她推到众人面前,让她展示自,这是她心里想要的。
她受了伤、吃了苦,但是,叶扶苏说了,她“可以轻松地活着”,也就是说,如果她不愿意,他就不会逼迫她、更不会让她涉险,她只需要在他身后做个撒娇的小女人。
她万万没想到向来冷酷无情、残暴狠厉的叶扶苏还有如此小心翼翼维护一个人的时候,她竟然是这个人!
她那点小心意被他看得明明白白,他非但没有拆穿,还为她创造机会!
他没说,但是,他实实在在去做了。
陈瑾初道:“扶苏对我最好了!”
她抱着他,在他脸上轻轻一啄。
叶扶苏扔给她一件斗篷,道:“本座陪你下去。”
陈瑾初下了马车,一眼看见了人群里多了两个灰衣老头,在衣袂飘飘、带着仙气的圣道宗众人中,显得很扎眼、很突兀。
其中一个老头须发皆白,但面色红润,看上去像是三十出头的人,好一个鹤发童颜!
“老前辈,您是要看承影剑吗?”陈瑾初笑道,语气有些像哄孩子。
103 老顽童
那老头一见陈瑾初,笑着手舞足蹈:“好啊好啊!小丫头,还是你大方。”
陈瑾初忍着伤口的疼痛,笑道:“尊老爱幼,传统美德,您呀,不必太客气。稍等,我拔出来给您看看!”
她“唰”地拔出承影剑,那剑气划出一道漂亮耀眼的弧度,在阴霾的雪天里闪着寒光。
“哎呀!啧啧,果真是一把稀世好剑!这剑气!”那老头赞叹着。
他围着陈瑾初慢慢转了一圈,将那承影剑看了个真切,脸上不复先前老顽童的状态,而是满脸的肃穆沉着,那沉淀着岁月痕迹、又被岁月长久打磨的长者风范及智慧就显出了光芒。
陈瑾初虽然离他很近,却感受不到他任何功力。
“能不能借我耍两下?”裴玄光笑道,还像孩子一样蹦跳着。
陈瑾初有些犹豫,回头看了看叶扶苏,叶扶苏看着她,没有给她任何提示。
呵,还真是时时刻刻考验我,陈瑾初心道。
“老人家,我可以借你耍几下,但是,你一定要还我哦,这剑也不是晚辈的。”陈瑾初笑道。
裴玄光道:“这个自然,好借好还再借不难!”
陈瑾初犹豫了片刻便将承影剑抛给他,因为她想的是,他若是抢,她也护不住,毕竟他们二人离得如此之近,倒不如送个人情出去。
裴玄光拿了那承影剑,一飞冲天,在空中挽了几个漂亮的剑花,那剑气竟将附近的堆雪震飞,纷纷飘落之间,如同有人站在半空中往下倾倒积雪一般。
“不愧是把名剑,堪称神剑,只可惜……”裴玄光身形落定,有些可惜。
这时,田灵挣开众人,上前跪拜,道:“老祖宗,能不能将这剑给我看看?”
陈瑾初道:“不行。她方才就是夺剑来着,有前科,不能给。还我!”
裴玄光冲着她嘿嘿一笑,道:“给你给你,小丫头,真小气!”
一副撒娇耍赖的口味!
陈瑾初接过承影剑,心中松了一口气,若是裴玄光拿走了承影剑,她真没办法向叶扶苏交代,恐怕叶扶苏会劈了自己。
她急忙将承影剑归鞘,笑道:“我若是真小气,就不会借给您玩了。这玩也玩了,您看也看了,不如让您这些徒子徒孙们散场吧?”
就凭她在车内听到的皇甫檩等人是如何卑微诱哄裴玄光,她就能断定裴玄光在圣道宗的影响力,只要裴玄光开口,不信皇甫檩敢不从。
“这个嘛,这个嘛!打架也挺好玩的,你们是真的打,还是闹着玩的?”
“打架还有什么闹着玩的?会死人的那种哦!”陈瑾初满脸的一本正经,但说话的口吻分明是对孩子说话,“很凶残的!我们不玩这么恐怕要死人哦!”
圣道宗的人正要制止:把自己的老祖宗当孩子哄,这也太欺负人了吧?
却被皇甫檩制止住了!
裴玄光想了想,道:“那就不打了吧,死人不好玩!”
陈瑾初得了这句话,扭头看向皇甫檩。
她早就看出来了,皇甫檩不想打,原本可能是想出手教训一下叶扶苏的,替弟子报了仇、赢得了好名声、说不定还在去皇室那里分一杯羹,一举三得的事情,但是,还未与叶扶苏正式交手,他便知道此行草率了。
陈瑾初也不想打,作为现代文明人,她对这些打打杀杀完全无感,尤其是自己虽然走了狗屎运、莫名其妙进入宗师境,结果一路被砍、次次受伤,她是真的心累了!
她打算和皇甫檩聊两句,给他找个台阶,毕竟这么兴师动众地前来,若是灰溜溜而去,以后也不好与众弟子交待。
陈瑾初走到皇甫檩面前,微微一鞠躬,笑道:“宗主辛苦了,您看,老祖宗都发话了,咱们要么就散场了吧?方才比试,我们这边一时没掌握好力道,我晚点派人送些上好的药品和补品过去,有亡故者,厚葬之,一应费用,我们承担。”
皇甫檩冷哼一声。
陈瑾初又道:“我虽孤陋寡闻,但是,却听过圣道宗的威名,可以说是如雷贯耳。”
她从皇甫檩的身前走开,又面向圣道宗众人:“这些年在多名宗主的努力下,圣道宗已经成为华夏大陆最负盛名的秘术宗派之一,江湖地位尊崇,弟子的资质也越来越好。”
皇甫檩自然明白,陈瑾初这一番话,言下之意:他不能做圣道宗的罪人!若是让这群后辈有来无回,等于伤了圣道宗的根基,他就是千古罪人。
“我们这些做晚辈的,对长辈的心意莫过于孝顺,所谓孝顺,顺着,就是孝了。方才您也听说了,老前辈不让我们打了,打打杀杀,没意思。若是磕着碰着,让老人家心疼难过,可就不好了!”
孝道都搬出来了!
一个看上去六七十岁的老头站出来了,道:“不要惹老祖宗生气!若是伤到了老祖宗的身体,你担待得起吗?”
皇甫檩急忙道:“师父,弟子不敢!让您与老祖劳神了。弟子这就带了众人回去。”
原来是皇甫檩的师父,难怪皇甫檩这么毕恭毕敬。
陈瑾初急忙冲着那老头一鞠躬,道:“晚辈见过前辈。这也不怪宗主,他也是为了匡扶正义,只是这中间有些误会。”
嗯,谁不喜欢台阶和高帽子呢!
皇甫檩也知道陈瑾初是花言巧语,轻哼一声,转身便要招呼圣道宗众人离开。
田灵第一个不乐意,道:“师兄,他伤我同门、杀我弟子,就这么作罢了?”
那老头冷道:“田灵,这是为师的意思。”
田灵道:“师父,您就眼见着弟子受伤、任人欺负,就这样作罢吗?”
不等那老头说话,裴玄光跳起来,从腰间拿出一根细长的铜烟袋,朝皇甫檩身上敲:“好你个小子,你师父的话都不听了,还不快些滚!难不成你们打不过别人,指望我与你师父这把老骨头,不对,是你师父这把老骨头替你们打架吗?”
“你们不要这个脸,我们也丢不起这个人!”
一句话拆穿了众人的心思,他们明明已经落于下风,这会子有恃无恐,不过是仗着他们来了,让他们这两个老头帮他们打架,确实是不要脸了。
陈瑾初看着裴玄光,心想这老头还真是有意思,也是有大智慧,一眼就看到了事情的本质,她笑了笑,忽然觉得一阵天旋地转……
104 神秘胎记
陈瑾初扶着额头,心说,这是要晕倒了?不能晕倒,千万不能晕倒,这要是砸到地上,疼得还是自己,万一被圣道宗的人掳了去,还不知道受怎样的磋磨。
但是,身体不听使唤!
马车上,杜卿凝坐在那里,道:“你这里就没点吃的?”她自己俯身倒了一杯茶水。
叶扶苏道:“慢着。”
他接过她手中的杯子,将里面的茶水顺着车窗倒在外面,从茶几的下面拿出一个公用的杯子,道:“你用这个。”
杜卿凝笑道:“我说你小子,还是这么怪癖和讲究啊!不准别人碰你的东西,那为什么让这个丫头睡在你的铺子上?还盖着你的被子?你这就不嫌弃了?连承影剑都给她玩,她那是玩!”
叶扶苏没有说话,只是轻轻瞥了陈瑾初一眼。
此刻的陈瑾初正苍白着一张小脸,长而卷曲的睫毛柔顺地铺在那里,先前红润的樱唇也因少了血色而苍白。
但她那样的安静,有一种宁静的力量,一点点种在他的心田里,在那里生根发芽,形成一股莫名的重量。
他忽然觉得杜卿凝很碍事。
若是杜卿凝不在,他定然会把她圈在怀里。
有外人在,他要保持基本的克制。
对,杜卿凝在他眼中是外人。
“你们几个,有吃的吗?给老娘拿些过来,饿死老娘了,都是怎么伺候的!”杜卿凝冲着外头一阵咆哮,立马就有人送了一些干粮过来。
杜卿凝嚼着干粮,看着叶扶苏,心说,这家伙真好看,风姿更胜从前。
冲叶扶苏一扬下巴,道:“你为啥对这个丫头这么上心?”
叶扶苏道:“师姐如何看出我对她上心的?”
杜卿凝撇撇嘴,道:“如何看出?呵!你从头发丝都显示出对她的在意!都快冒出来了!”
“老娘很妒忌啊,你说她哪里好?胸有我大么?”她那傲人之处,是她的骄傲,虽然她身为国师,世人认为她应该清心寡欲,但是,她从未想过要将此身报效大祈。
在她眼中,大祈算个屁!只要叶扶苏同意娶她,她马上跟着她回天源!
“算了,我和你开玩笑的。你应该喜欢她这挂的,清纯嘛!看着也是个小机灵,虽然废柴了点。”杜卿凝笑道。
她是真的妒忌,并不是嘴上说着玩的,她的心思一直放在叶扶苏的身上,否则也不会在收到司书的信后,急忙带着人杀了过来。
对圣道宗对峙时,她可是数过了,叶扶苏足足看了陈瑾初二十三次!
那么两个时辰,看了那丫头二十几次!
把承影剑那么宝贝的东西给她用,看她那反应,刚上场那会应该并不知晓这东西的宝贝!
还让她与自己同坐一辆马车,他那么养尊处优的一个人,他在下面坐着,让她睡在铺子上!
这何止是在意!
睡在铺子上的陈瑾初眉头紧蹙,干涸的嘴巴张了张,似乎在呓语。
“师姐,你医术好,帮我看看她的伤口如何了。”叶扶苏道。
“得,还得帮你伺候人,说吧,回头怎么谢谢我。”
叶扶苏笑道:“我府里有好酒,还有一本归元秘籍,都可以给师姐准备。”
杜卿凝道:“都是我的心头好,想拒绝都没办法!得,我来看看这丫头吧!”
她上前看了看陈瑾初,探了探她的脉搏,道:“哟,这个小可爱还是红颜命薄呢,这身子骨受了多少伤啊,层层叠叠的,体内还有余毒。”
“我再来看看伤口。”杜卿凝道,“这得脱衣服吧?那你要不要回避?”
叶扶苏满脸的不在乎,道:“不用。”
杜卿凝就不动了,看着叶扶苏:这是几个意思?
叶扶苏道:“我说我不用回避。我转过来不看就是了。”
他心里想的是也没什么好看,毕竟她哪儿都被他看过了。
杜卿凝笑道:“这还差不多,我差点以为……”以为你们两个睡过了!——当然,这句话她没说出来!
在她眼中,陈瑾初虽然有几分姿色,但是,远远不足以配得上叶扶苏,所以,叶扶苏万万不可能睡了她,若是说出那句话,等于折辱了叶扶苏。
她很粗暴地扯开了陈瑾初的中衣,左肩的伤口露出来,仍是狰狞的样子,才结了痂,扑鼻是九花膏的味道。
“九花膏不要钱是吧?用这么多?都沾到衣服上了!我是看出来了,你对这丫头是真的在意!”杜卿凝是个暴脾气,说话直来直往惯了。
“看着伤口愈合状况,算是比较乐观的。但需要包扎起来,有没有干净的布?”杜卿凝道。
叶扶苏从袖子掏出两条帕子,轻轻一撕,长长的布条就出现了。
“不够!”杜卿凝道。
叶扶苏手一抬,直接撕了杜卿凝半条长裙,道:“师姐这裙子忒长了些。”
杜卿凝叫道:“你过分了!我等一下给你没完!”
她本就大嗓门,这一叫,声音更大,把陈瑾初吵得微微睁开眼,但因为受伤严重,她又继续睡过去了。
杜卿凝将陈瑾初微微抬起,好帮她缠好伤口,结果却愣住了,定在一个部位看了许久。
她扭头看了一眼叶扶苏,又看了看陈瑾初,满眼的不可思议。
“你从哪里找到她的?”杜卿凝满脸的凝重。
“不过是个丫头,平时做点杂活,这样的人哪里就犯得着我去找了?”叶扶苏漫不经心地喝茶。
杜卿凝用力在陈瑾初的肩头推了一下,那个印迹不但没有消掉,反而更红了,若是有人故意刺出这样的印迹,她这一下必然能将那个部位推出血来。
杜卿凝微微一愣,三下五除二将陈瑾初简单包扎好,又在伤口处运力治疗了一会。
“我终于明白你为什么叫我给她疗伤,原来是在这里给我摆了条道儿!你呀,还真是只狐狸!男狐狸!”
“你这话我听不懂。怎么,她有什么特别之处吗?”叶扶苏冷道。
杜卿凝道:“她身上那个印迹你不知道?你能不知道?你让我给她疗伤,不就是让我看到那个胎记吗?所以,你肯定知道!这才是你命人请我来的原因,并不是为了解决圣道宗之围,而是为了这个丫头!”
“你既然知道她身上的印迹,部位又这般隐蔽,我知道了,你睡了她!”杜卿凝惊叫起来!
难怪她这次见叶扶苏,觉得他与从前大不相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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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主新的身份即将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