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地动(正在PK,小鱼需要大家的支持!)
“快跑!”
“地动来了,快跑啊!”
“我的粮食啊...”
“娘,别回去,房子都塌了!”
“不,我们一家老小的钱财都在屋里啊,让我回去...”
“他妈的,你能不能跑快点!”
“谁扒拉我了?”
“我的鞋...停停停,有人摔倒了!”
哭喊声、呼救声以及慌乱纷杂的脚步声错乱地响在耳边。
夏槐怔忪地顺着人群跑,眼前模糊一片。
浑浊的天,扑鼻的尘,以及,不断晃动的天地。
她不是在乡下姥姥的小庄园住着吗?听闻姥姥去世,无父无母的夏槐怀着沉痛的心情为姥姥收敛。
发现小庄园很舒适,夏槐的情绪因为唯一的亲人去世而哀痛,为了平复心情,她打算在庄园休养一段时间。
没成想,在逛庄园时,竟不慎滑倒跌落水井。
严寒的冬季,夏槐本以为井水冰冷刺骨,没成想竟温暖地让人昏睡。
浮浮沉沉间,她再一睁眼便遇上了地震。
是的,她经历过地震,也在电视上见识过不少次,并没有多少惊慌失措。
可,这土黄的大地,为何如此原始?甚至比她去过的任何地方都破败。
人面对陌生的环境,总是不安的。
夏槐心中暗想,这究竟怎么回事?她是死了?还是在梦中徘徊?
由不得夏槐继续思考,身后不断的踢踏声,似催命般,使她不停地奔跑、奔跑。
手里沉甸甸的,但夏槐没空去看。
不知跑了多久,天地总算仁慈地平稳下来。
夏槐听到有人大喊:“总算停了,老天真是不给人活路啊!”
“谁说不是啊,这么几天,地动了好几次,一次比一次可怕,这是老天爷给咱们警告呢!上面不作为,谁肯为咱老百姓考虑啊!”
“嘘!少说几句吧,上面能是咱这些泥腿子能说道的?”
“哼,老子都快被地动搞死了,要是再继续这样,早死早超生,怕他个球!”
夏槐沉默地坐在路边,她摸着热乎乎的土地,心里一片冰凉。
她刚刚稍微想起些事情。
穿越了。
情节有些俗套,但事实如此。她掐了自己的大腿,是疼的。所以由不得她不信。
倒不是多难过,至少她了无牵挂。
可现代生活如此惬意,如果有选择,她并不想回到遥远、原始、落后且陌生的古代。
但事已至此,她必须接受。且面对开局便送天灾的非酋运气,她要快速做出应对。
夏槐低头,看了看乖乖躺在她怀里睡的喷香的免费儿子,一时心情有些复杂。
穿越就算了,身份还是个带娃的寡妇,还有比她更惨的吗?
好在这娃看起来乖巧,且有些运气在身上,这么混乱的环境,他竟然还能安稳入睡?!让人不佩服都不行!
草草收拾一番心情,夏槐扯了一抹笑问旁边跟她一样坐着的男人:“大叔,秀水村是哪个方向?”
与夏槐规矩的坐姿不同,男人坐姿十分随意,可以说是瘫坐在地。
闻言,他望向夏槐的目光有些惊艳,眉毛一挑:“哟,妹子要去秀水村啊?”
不等夏槐接话,大叔摸着下巴接着说:“秀水村不远咯,你就朝着东边走,平常走个约莫半时辰就到了,但这几天地动,那路本来就不平整,只怕要多费点时间...”
夏槐感激地点头道谢,若是平常,她完全可以依照原身记忆走回秀水村,可这地动搞得房屋、道路以及田地一片狼藉,根本无法轻易辨别方向!
这才有了问路这茬。
眼看夏槐起身要走,那大叔有些犹豫,最终还是没忍住多嘴两句:“我说妹子,你回去路上注意点,这天色眼看快黑了...”
其实他更想说,夏槐长得这么漂亮,这正是乱的时候,要真被谁惦记上了,可不好办啊!
可惜他只是一个路人,也不好对着一个异性直说。
夏槐倒是感激地冲他一笑,她身上应当是背着行李,说不上多沉,但远路无轻担,三岁的儿子也不轻!
正想着儿子,只听耳边突然传来乖甜的声音:“娘亲!”
低头一看,果然是她那便宜儿子醒了。
小孩大名沈禧瑞,小名瑞哥儿,长得虎头虎脑,圆滚滚的眼睛却有几分机灵,看着煞是喜人。
“咳,瑞哥儿醒啦!”夏槐不自然地笑了笑。
她前世虽然二十有五,可还没男朋友,更别提生娃了。
这一朝穿越免费赠娃,说实话,多少有些不自在。
平时偶尔遇到的几个熊孩子又很熊,实在让人喜欢不来,她也缺少与孩子的相处经验。
瑞哥儿大概发现自己还被抱着,有些不好意思地挣扎起来:“娘,让我下来,我可以自己走。”
“你行吗?离秀水村还有好远呢...”夏槐下意识质疑。
瑞哥儿听了这话挣扎地更剧烈了:“娘,我可以的!”
见儿子这般坚定,夏槐只好将他放下,心想待会等他走累了再抱着他。
然而这一路走下去,瑞哥儿虽然后半程走的艰难,可也坚持了下来。
夏槐时不时转头偷瞄儿子,情绪十分复杂。
这小孩真让人刮目相看。
她本想着,既然是占了原身的身体,她的儿子,即便再不好,她也会帮着照顾成人,可这一路竟让夏槐连连感慨。
“瑞哥儿,累了吧?要不要歇会儿?”夏槐掏出一方汗巾子给瑞哥儿擦满头汗,一边轻声问道。
同样的话,她问了好几遍,每次都被拒绝了。
这次也没能有变化。
小小的人,分明累的不行了,可还睁着水灵灵的大眼睛望着夏槐,小脑袋摇的像拨浪鼓:“我不累的!”
说着,突然惊喜地指着远处叫嚷:“娘亲娘亲!那是不是外祖母住的地方?”
夏槐闻声看去,可不是嘛,这一路空空荡荡,唯有这处有房屋,虽然也坍塌地不行,但至少可以确定目的地到了。
夏槐一个弯腰将瑞哥儿抱起:“走,咱们去找外祖母!”
第2章 空间
此时,老夏家正争吵不休。
“我说明珠她娘啊,咱们一大家子已经够拖沓的,你非要提你娘家干嘛?实在不行你就回娘家算了!”圆脸胖腰的中年妇女叉着腰,说话十分不客气。
“大嫂,这,那怎么也是明珠她娘的娘家,这样是不是不太好...”
旁边身材消瘦、下巴尖尖,看面相便有少许生活不如意的妇人蹙着眉头,一脸不认同地劝道。
张梅花忍不住冷哼一声:“我说二弟妹,明珠她娘是我儿媳妇,怎么听你这话,倒像你儿媳妇呢?”
刘秋荷讪讪:“大嫂,我,我这不是看明珠她娘有些可怜见的...”一边说,一边瞄了一眼身旁默不作声的女子。
被两人拉出来说道的女子,也即是张梅花的二儿媳妇,吴晓蓉。
她嫁到老夏家六年了,只头年生了个瘦巴巴的闺女,此后再没能怀上,更别提生下小子了。
听两人提及自己,吴晓蓉低垂的眼神闪过一丝难堪与愁苦。
如若不是她生不出儿子,何以被人这般羞辱!
“行了,都杵在这儿干嘛呢?没瞅见一屋子活计吗?都赶紧给我收拾起来!”
冯老太那张干枯的脸庞爬满了岁月的痕迹,眼神却是一片清明与坚定。
张梅花看到冯老太过来,连忙走上去:“娘,咱们真要离开秀水村吗?村里好像没多少准备离开的...”
冯老太听此,脸上也划过一丝犹豫,但下一刻又十分坚定:“走!眼见老天不赏饭吃了,不走难不成等着被砸死?饿死?”
说完,也不管旁人,只指着一旁捧着书的中年男人恨铁不成钢:“老大,还不快起来帮忙?都这时候了,你给那读啥书?”
张梅花也帮腔:“就是,整日就知道捧着书,也没见你考上秀才老爷!”语罢,还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连续被老娘与老妻挖苦,夏大海挠了挠头,也不觉得难堪,只闷头将书放好,随后加入整理行李之列。
“不该拿的就别拿了,咱家就一头骡子,还有两个手推车,老三,你跟你二哥抓紧再准备俩手推车...”
“粮食是根本,能带上的都带上。还有棉被、衣裳,别看现在还不冷,等天冷起来就晚了。锅碗瓢盆、菜刀啥的也是必须,对,咱家那些腌菜和干菜全装上!”
冯老太嘴巴嘚嘚个不停,可一双干瘦的手也没停。老人恨活,巴不得变成三头六臂来处理身边的事儿。
就在破败的院子热闹不已时,突然打院子外传来一声高喝:“大山,你家闺女回来了!”
“啥?”一直专注收拾行李的周蕙娘第一时间出声,脸上一时间似笑非笑、似哭非哭:“孩他爹,刚是不是有人说啥了?”
夏大山一向精明的脸上也被欣喜替代:“是,咱家闺女回来了!”一面说一面往外冲。
周蕙娘也跌跌撞撞地跟上去。
其余人见此,下意识也跟着出院子。
夏槐抱着儿子走进村子便遇上了熟人,热情的村里人先她一步帮忙通知老夏家的,等她走到院前的时候,正巧与爹娘对视。
望着熟悉又陌生的爹娘,夏槐心里松口气的同时,又有些局促不安,抱着儿子的手忍不住紧了紧:“爹娘,我回来了。”
周蕙娘刚想笑着应声,下一刻却失声尖叫起来。
夏槐突然昏倒了。
幸好夏大山动作快,两方也离得不远,这才没摔着。
夏槐昏沉之间闻到一股幽香,这种香味虽然浓郁,却不使人腻味。反而有种温柔滋养身体的错觉。
“嗯?”夏槐睁开眼,有些怔怔地看着眼前。
正对着她的是一处山庄,庄子没有门匾,门是实木做的,看上去有种温馨。
这是,是她姥姥的庄园!
夏槐不可置信地站起身,推门进入。
庄园不小,起码有两三进院子那么大。明明姥姥只有一个人,这个庄园却有几十间房子。
小时候夏槐是被姥姥拉扯大的,她也有问过姥姥,为什么这么多房子里没有人住。
姥姥怎么说的?
夏槐的嘴角下意识勾出一抹弧度,姥姥说这些房间以前是用来租的,租给那些短暂路过歇脚的旅人。
后来,家乡发展起来了,各种民宿、酒店建起来,这些房间便慢慢蒙尘了。
再后来,夏槐考上大学、走上社会,离开这个小山村,同小庄园也远了。直到姥姥去世。
想起姥姥去世,夏槐的心情又失落几分。
“不对啊,我不是穿越了吗?怎么又回来了?”夏槐猛然一拍额头,像是想起些什么,连忙跑出庄园。
果然,庄园的四周都是雾蒙蒙的,再也没了那些山、森林以及零零散散的村落。
“难道,这是随身空间?”夏槐喃喃道。
没吃过猪肉也看过猪跑,她闲来无聊时也看过不少小说。前几年穿越风靡一时,她看了不少有关穿越的小说。
这样想着,夏槐忍不住高兴起来。
穿越到古代本就不幸,而她作为带娃寡妇更是不幸中的不幸。又倒霉到遇上天灾,要是娘家不接待她,她孤儿寡母如何活下去?
好在老天不绝人活路,有了姥姥的庄园,起码温饱不担忧了!
在她印象中,姥姥这个庄园有几百亩地,一半用作种各种粮食,一半用作种果树。她回乡为姥姥收敛时就查看过,姥姥是将地里的收成收割完才走的。
为了防止事情出差错,夏槐特意去庄园的储物间查看。
因为好多房子闲置,为了不让它们显得太没用,姥姥便扩张了储物间。
一连打开七八间房,夏槐被堆积的满满的粮食闪花了眼。
心里安定的同时,又觉得心酸。
姥姥真是,哪怕走了,也要给她准备好一切!
闲着无聊,夏槐索性将所有房间都检查了一番。这一检查倒是吓她一跳,她竟然发现有几间房子堆满了衣物。
不仅有四季的衣服、鞋子,甚至还有床上用品,尤其是那一床床厚实的棉被,摸着那软绵绵、充满阳光气息的触感,真让人感到幸福啊!
怀着激动的心,夏槐走进姥姥的房间。
第3章 战死
姥姥住的地方比其他房间要大许多,但不知是不想接受姥姥离世还是如何,夏槐回乡许久都没打开看上一眼。
这次,她鼓起勇气,猛地推开房门。
“...”
夏槐愣愣地看着周围的一切,心里震惊极了。
这间房子被分隔成两部分,姥姥休息的地方只占五分之一,其余五分之四都被用来放置其他东西。
第一眼看到的是一排排类似药架子似的木质架子,架子很高,中间却被分隔成一层层储物格子。
夏槐走近随手拉开一个小格子,里面装了满满的药材。
“这是人参?”夏槐惊呼。
她虽然不擅药学,但起码对耳熟能详的药材有过了解。
药材里比较珍贵的便是灵芝、人参、鹿茸、冬虫夏草...这里都有。
要说在这样落后的古代最怕什么,那必然是怕有病无药医了!
虽然中药不如西药那么有效率,但也比没药好得多!
看着一排排药材格子,夏槐满怀激动地走到姥姥睡觉的地方。
姥姥睡觉的地方很简单,只一个木制的床,床边放了一个床头柜,床头柜上挂着一幅画。
不知为何,夏槐盯着那幅画总觉得有点怪异感,正想要伸手去触碰时,耳边却传来焦急的呼唤声。
“...槐儿,槐儿你快醒醒啊!”周蕙娘一边拿帕子擦着眼泪,一边伏在闺女身侧呼唤。
“大山家的,我知道你着急,但你先别这么着急...”一旁拎着药箱的老人摸着胡须劝道:“你家姑娘只是累坏了,让她歇歇,醒了喂点米水就好。”
周蕙娘却不听,她满心都是自家闺女带着娃惨兮兮回了娘家,身旁既没仆人也没相公。她想得多,心里不免有些往坏处想。又看到闺女直愣愣躺在地上,实在情绪受不住了。
家里房子都被地震震塌了,只能随意找了些干稻草,铺了块干净的布料让闺女凑合躺下。
周蕙娘越想越难过,哭声忍不住越发大了些。
三岁的瑞哥儿也一脸紧张害怕地拽着夏槐的衣袖,可他没有哭,反倒很乖巧。
突然,瑞哥儿指着夏槐一脸惊喜:“娘,娘亲醒了!”
一直默不作声的夏大山连忙走上前,夏槐一睁眼便与她爹对视。
“...爹?”
“哎!”夏大山欣喜应声,一双大眼笑得眯成了缝儿。
“槐儿啊,你可算醒了,我真是要被你吓死了...”周蕙娘又是哭又是笑的,情绪有些混乱。
夏槐起身朝瑞哥儿伸出双手,将儿子抱在怀里,正想说什么时,耳边却传来有些细弱却让人心生不喜的声音。
“小槐,你怎么回来了?”
众人下意识转头看去,原来是大房二儿媳妇吴晓蓉。
夏槐直直朝吴晓蓉看去,对于这个二堂嫂她还是有印象的。
她出嫁时吴晓蓉嫁到老夏家已经三年了,只生了明珠一个闺女。
夏槐朝周围看了一圈,确定她嫁出去这三年二堂嫂依旧没能有所出,这才略有些恍然大悟。
或许原主看不出也想不通,但通过旁观者的视角,夏槐能看出吴晓蓉有些重男轻女,且小家子气。别看她是个颜色稍微好点的村女,可总觉得自己嫁得不好。
二堂哥夏桥是个混不吝的懒汉,二堂嫂又一连几年生不了儿子,可不是脑子容易不清醒嘛!
瞧吴晓蓉那胡乱瞄的眼神,夏槐就知道这个二堂嫂问的话不是好的。
果然,周蕙娘沉了脸:“明珠她娘,你这话什么意思?”
吴晓蓉慌乱低下头,双手下意识拧着衣裙:“三婶,我,我没别的意思啊,我只是关心小槐...”
周蕙娘冷哼一声:“究竟是不是关心谁能知道?行了,我闺女刚醒,旁边别围着这么多人!”
虽然大伙对夏槐抱着孩子回娘家很好奇,但也不敢得罪周蕙娘。
别看周蕙娘看着温温柔柔的,实则是个硬茬子,但凡惹了她,谁都别想好过!
最后只留下了夏大山夫妇、冯老太与那个拎着药箱的老者。
“张老大夫,真是麻烦你了,走,我送你回去。”冯老太不苟言笑的脸上硬生生朝老者挤出一丝笑容。
张老大夫呵呵一笑,也没推辞。
等人走了,夏大山着急问夏槐:“闺女,这咋回事?咋就你跟孩子回来了?嘉和呢?”
提到沈嘉和,夏槐的脸色有些发怔、发苦。
她那个短命相公啊...
见闺女伤心了,周蕙娘连忙捶夏大山:“你有病啊,没看到闺女...”一边捶,一边用眼神暗示夏大山。
周蕙娘捶夏大山的动作不小,夏槐从悲伤中回过神来,看到她爹忍痛的模样,忍不住笑出声来:“娘,不要怪我爹,其实也没什么事...”
待夏槐娓娓道来,周蕙娘短促尖叫一声:“这还叫没什么事儿?!”
夏槐其实也难过,倒不是因为跟沈嘉和有什么情谊。而是大约受原主的一些情绪影响,以及对这个时代女子卑微的地位感到唏嘘,还有对自己未来何去何从的担忧。
按照她的回忆,那沈嘉和虽长相好、对她好像也还可以?但他们只短促相处了一晚,沈嘉和便被召回到前线打仗了。
要说村里的闺女一般都没机会嫁出去,即便是嫁出去,能嫁到镇上都算高嫁了。
可夏槐不是,她是村里典型的飞上枝头的凤凰。
她爹是个走街串巷接杂活的,有次在外做生意救助过沈嘉和,沈嘉和伤好后便扔给夏大山一堆银子。
夏大山吓一跳的同时却拒绝了银钱,他眼界长远,想与沈嘉和交个朋友。
谁知后来这小子见到她闺女一眼便求到他面上,又扔下不菲的聘礼将女儿拐跑了!
当然,内幕并非如此简单。在村里人眼里,夏槐嫁给一个有钱又年轻有为的人,这可是天大的好事!
待女儿嫁出去后,因为两地过于偏远,不仅回门难,夏槐甚至一连几年都没曾回过娘家。
村里有人羡慕、嫉妒,忍不住说几句酸话。
这家讽刺夏大山一家卖闺女,那家讽刺夏槐被富贵迷晕了眼,根本瞧不上秀水村了!
面对这些,夏大山夫妇都沉默不已。
他们当初是征求过闺女的意见的,闺女乐意,沈嘉和乐意,而且沈嘉和又是个有本事的。他们能拦得住?
夏大山一双拳头捏的咯吱咯吱的,常年奔波有些发黑的面孔更黑了:“这个沈嘉和,口口声声说会照顾好你,竟然...”
周蕙娘也难过得很,但还是勉强劝住相公:“大山,算了,他,他也挺不容易...”
年纪轻轻便为国捐了躯,于家,他自然做的很差劲。可于国,他没做错。
第4章 跑路
“这事儿得跟你祖母说一下...”周蕙娘虽然为女儿的遭遇感到难过,可日子还要往前走,再加上天灾动不动发作,她没多余的时间去悲伤。
夏大山点头:“我去跟娘说,你先给槐儿还有...”夏大山这才发觉还不知道孙儿的名字。
见爹盯着自己,夏槐连忙将瑞哥儿推过去:“他大名叫沈禧瑞,平常都叫他瑞哥儿...瑞哥儿,去跟你外祖父外祖母亲近亲近。”
瑞哥儿不怕生,当下便朝夏大山伸出双臂。
一旁的周蕙娘有些吃味:“瑞哥儿是嫌弃外祖母啊?”
瑞哥儿的脸立时爆红,嗫嚅着摇头:“不,不是的...”
周蕙娘其实看起来很平易近人,长相也温婉。怪就怪在她刚刚哭嚎地实在太狠了,让没见过这么精彩变脸的瑞哥儿感到神奇之余又有些怕。
夏大山爽朗一笑,大手拍了拍瑞哥儿瘦弱的肩膀:“瑞哥儿,去找你外祖母,待会她给你好吃的!”说完,夏大山便朝着门外走去。
冯老太送张老大夫好一会儿了,他去看看怎么回事。
待夏大山出院子,周蕙娘才转身往一堆码的整齐的粮食包裹下掏出一大把花生,紧接着又掏出一把油果子。
“来,槐儿、瑞哥儿,饿坏了吧?咱这房子都震塌了,实在做不了饭,先对付吃点吧...”
夏槐小心接过,先给瑞哥儿抓了一些花生,剩下的都包在了手帕里。至于油果子,这东西油腻,可放不住。
闻着油果子的香味儿,夏槐的胃猛地抽搐了一下。
“槐儿?”周蕙娘紧张看过去:“怎么了?是不是身体不舒服?要不要我去叫张老大夫再来一趟?”
眼看着周蕙娘起身要走,夏槐捂着肚子连忙摇头:“娘,我没事...”她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笑:“我是有点饿了...”
可不是饿了吗,她跟瑞哥儿大概有一天半没吃没喝了,全靠信念坚持到现在。要不是受到油果子的香味儿刺激,只怕她一时半会还意识不到饿意呢!
想到这,夏槐连忙对儿子说:“瑞哥儿,这油果子你别吃了,咱饿得有些久,猛地吃油腻,恐怕对胃不好...”
瑞哥儿虽然眼馋油果子,却乖巧地点头,用手剥着花生准备往嘴里填。
“周嫂子。”
周蕙娘转头:“哟,是淑玉她娘啊!怎么这会儿来了?”
刘轻云笑笑,手里端着一个碗:“我听说小槐回来了,这不,正巧我家煮了粥,端来一碗...”
“哎哟,这怎么使得...”周蕙娘虽然这样说,但嘴却笑得合不拢,动作飞快地接过刘轻云手里的碗,转头就递给了夏槐:“槐儿,你跟瑞哥儿赶紧吃点垫垫。”
夏槐也没客气,只给刘轻云道了谢。
“周嫂子,你们打算今儿就走啦?”刘轻云环顾一圈,发现老夏家都在忙碌不停,好奇问道。
“是啊,我娘说看着天不大好,害怕再震起来...”
倒不是不能等到结束后重建,可这么多房子,即便家里有积蓄,也做不到一下子重建。而且,重建开工后再震起来怎么办?
县老爷没有采取半点赈灾措施,他们老百姓再不乐意,也不能眼巴巴等死啊!
所以,昨晚他们一大家子就商量好了,必须得离开!
刘轻云闻言,脸上若有所思,良久才点头:“说的也是,我回去跟孩他爹商量商量,我看咱能不能一起走...”
周蕙娘点头:“我觉得也是,这秀水村啊,眼瞅着就待不下去了!”
送走刘轻云,夏大山与冯老太正巧回来。
冯老太的脸色不大好,看向夏槐的时候,情绪十分复杂。
有担忧,有感慨,有纠结,但更多的是心疼。
“祖母。”夏槐放下粥碗,弯腰抱起瑞哥儿跟冯老太说话。
“槐丫头啊,你,受苦了...”冯老太一向严肃的脸上竟闪过一丝懊悔,虽然转瞬即逝,但夏槐分明看得清楚。
看来,原身这一家也不难相处。若一个个都是重男轻女的,只怕她只有被撵走的份儿了!
“大山,你去叫上大壮,你俩去镇上把夏杋和夏榆叫回来,再去通知一下夏棉家,看他们愿不愿意一同走。”
“哎!”
等大山与大壮往镇子方向走后,冯老太催着一大家子将行李都装上了车。
只来得及多做一个手推车,目前家里三辆手推车和一辆骡车都装的满满的。
别以为家里人会有福气坐上面,但凡能走得动,谁都甭想被推着、拉着走,别说坐车了,手里不拿行李都不行!
乡下人节省,虽然冯老太说只拿重要的就好,可谁舍得扔下那么些东西?哪怕绑在身上,也得带走啊!
周蕙娘正拉着夏槐说着小话,突然听到:
“周伯娘...”
她转头挑眉:“呀!这不是淑玉吗?怎么了?”刘轻云刚走没多久,怎么这么快又央她闺女过来了?
王淑玉脸色有些犹豫,凑上来才小声说:“伯娘,我娘说...”
“啥?”周蕙娘吓得喊出声来,发觉吴晓蓉与刘秋荷狐疑地看向她,她连忙捂住嘴,拉着王淑玉小声确定:“你确定吗?真看到村长家在收拾行李?”
王淑玉坚定地点头:“确定,石头看得很清楚,他本来是去树上掏鸟窝的,没想到竟然看到...”
石头是她弟弟,今年才12岁。
周蕙娘听到这话,眼神忍不住幽深起来。
前段日子要说谁蹦跶的最高,那指定是村长家。村长大言不惭说坚持留下来,这才几天?这就背着村里人准备跑路了?
秀水村与别的村子不太相同,这个村子是个大杂烩,几十年前不过只有几家人。后来有逃荒的人来这生活,慢慢便扩张成一个村子。
各种姓氏混杂一起,谁也不服谁的管教。最后确定张村长还是因为他家根基深,而且手头也富裕。
但不管怎么说,不是一个姓的人,终究不可能做到大公无私。
只是让周蕙娘感到不齿的是,张村长分明坚定扬言不离开秀水村,现在又出尔反尔,也忒不是东西!
除此之外还有个原因。
她大儿子夏杋原先是与村长之女张梦薇定了亲的,可为了夏杋的前途,周蕙娘与村长商量晚两年成亲,谁料那张梦薇不是个安分的!
张梦薇表面没有嫌弃这门亲事,背地里却与镇上的富户,也即马家独子马天材有了首尾。事情败露才与他家退了婚,转头抬进镇上,给马天材当了妾!
第5章 质问
一想到自家儿子平白受了这种委屈,周蕙娘心头便恨的不行!若那张梦薇不乐意嫁给她儿子,大可提前商量退亲!两家也不至于闹的这么僵。
恨就恨在张梦薇巴上马天材后才传出绯闻,她好好的儿子愣是被人嗤笑不已!
想她儿子一表人才,读书又读的好,将来未尝不可当官发财!
那马天材长得贼眉鼠眼,一副纵欲过度的模样。她周蕙娘就擎等着,张梦薇那眼皮子浅的小娘皮当个妾能蹦跶多高!
如此想着,胸中的烦闷总算去了不少。周蕙娘眼珠子一转,抬眼朝王淑玉说道:“淑玉啊,这个事儿伯娘知道了,你先回家吧!”
待王淑玉走后,周蕙娘片刻不等地找到冯老太:“娘,我听说张村长正在收拾行李,只怕是要跑路了!”
冯老太眼一瞪:“啥?他不是说要誓死留在秀水村?”
也不等周蕙娘解释,冯老太活那么久,什么事儿没见过?当下便反应过来:“哦,知道了,估计那老货早就计划好了...不行,不能让他们就这样走了,咱们的户籍还在他那!”
但单凭他们老夏家一家是不可能要回来的,冯老太当即拍板让家里人去通知各家各户。
“拿着锅碗敲,声音大点!甭管他们信不信,敲完这家就去下一家,别解释太多!”她怕张村长家听到信儿跑得更快!
没一会儿村子里便传来稀稀拉拉的敲击声,还伴随着孩童或是妇人的叫喊:“张村长要卷铺盖跑咯,大家快去村长家堵人,别把咱的户籍都带走咯!”
这个时候的人,但凡离乡者,必须手持路引。若没有路引,就需要有证明身份的书信或是信物。
乡下人识字的有几个?而路引这种东西更是难得,要去管理户籍的衙门申请,可因为程序复杂且没有门路难以拿到,所以除非远地科考的读书人与外地行商者,没什么人去申请路引。
可如今需要离开家乡,没有路引便必须要有证明自己身份的户籍,不然会被当作流民驱赶,以后哪怕找到合适的栖息地,也没有正式的身份入住。
而此时的户籍是人口、土地与赋役三种册籍的合一,而这个册子便由里正掌握手中。然而秀水村比较特殊,这是一个杂姓合并起来的村子,户籍自然而然被村长拿在手里。
所以,一听说村长要偷偷跑路,哪怕是不识大字的村人也着急了。
此刻,张村长家。
“大木,粮食都装上了吧?”张村长叼着一个老烟杆,眉头皱的紧巴巴的。
张大木长相憨厚老实,身体倒是健壮有力。
听他爹问话,张大木只低着头闷闷说:“爹,都装上了。”
张村长瞅了一眼二儿子,没说话。
倒是大木媳妇柔柔说道:“爹,待会上路能不能让牛蛋坐在车上,他前段时间刚生了病,这会儿身子骨还不大好...”
“行。”张村长猛地吸了一口烟:“牛蛋和狗蛋都坐车上!”
张大木闻言猛地抬头:“爹,大丫她...”
不等他说完,大木媳妇直接打断他:“相公,我刚好像看屋里还有东西没收拾好,你去看看。”
张大木有些愣神,但媳妇都这么说了,他只好闷头扎进屋里。
大木媳妇朝公爹笑了笑,也进了屋里。
“你为啥不让我说?大丫比牛蛋还小,没道理牛蛋狗蛋坐上车让大丫走着!”张大木瞅着媳妇进屋,忍不住不高兴地撇嘴。
大木媳妇也不生气,反倒安慰相公:“相公,大丫虽然还小,但又不是咱闺女。大哥家还没说什么,哪里轮得到我们心疼?好了,赶紧收拾收拾吧,趁着大家都没发现,咱得赶紧走...”
提到跑路这茬,张大木心里更不舒服了。
他爹夸下的海口他是知道的,如今他爹这样毁约,让村里人知道如何想他们?
不等他深想,门外传来他大哥的暴喝。
“哪个狗娘养的告密!”
“大石?咋了这是?”
“爹娘,咱们恐怕走不了了!我刚看到一群人往咱这跑嘞!都嚷着要拦住咱们!”
等张大木带着媳妇到院子,就看到他爹娘一副愁苦的模样,而他大哥则气得脸色涨红。
张村长拿着烟杆,久久未能吸上一口。
不知过了多久,他才长叹一口气:“罢了,既然大伙都知道了,咱们就带着他们一起走吧!”
“可是爹,我怕那群白眼狼要找你的事儿!”张大石不忿地嚷道。
张村长欣慰地拍了拍他肩膀:“大石啊,甭担心,爹心里有谱!”
张大石虽然心里好奇他爹怎么处理这事儿,但耳边已经传来村里人浩浩荡荡往他家赶的声音,他只好咽下好奇,冷着一张脸准备应付即将到来的麻烦。
很快,他家院门口挤满了人。为首的几个人冷着脸看向张村长。
张村长这老油条也不怯场,反倒一副惊讶地模样:“哟,大伙怎么都过来了?吃饭了没?进院子里喝口水吧!”
见张村长这般淡定,杀过来准备质问的人纷纷面面相觑。
冯老太可不上这老货的当,当下便冷哼道:“我说张村长,前段时间你可是刚说不离开秀水村的,现在村里人都信任你,可你这是做什么?”说着,冯老太的目光便扫向院子里装好的牛车。
众村人顺着冯老太的目光看去,立时不淡定了。
“就是,村长你也太不靠谱了,你这是想自家跑路啊!你跑路了没啥,可俺们呢?”
“还有我们的户籍,没了户籍我们就成了流民,你这是要灭了我们的活路!”
“把户籍交出来!”
“不交出来今天这个门你们甭想出!”
眼看着场面混乱起来,张村长额头的汗直流,正想说什么描补,却听他大儿愤怒地拎起木凳朝村人怒吼:“谁敢堵路?先问我手里的凳子答不答应!”
众村人:...说的好像他们很怕这破凳子似的。
张村长连忙将大儿拉到身后,讪笑着冲村人说:“对不住了大伙,我哪儿能丢下你们自己跑啊...我,我这本来是想收拾好再通知你们!”
“呵,真当我们傻啊,要不是有人说你们在收拾行李,我看等你家跑远了,我们一村子的人还蒙在鼓里呢!”
“我呸!”
“别废话了,赶紧把户籍给我们!”
就在张村长不知如何收场时,天地间突然像是撕开了一道口子,地动山摇起来。
第6章 救不救
张大石拎着凳子不慎因剧烈的晃动甩到一旁地上,好巧不巧,他摔进了一旁敞开门的灶房里。
张村长家底不薄,也是村里唯一一家敞亮的青砖大瓦房,地动几番都没能让这房子塌陷,所以张村长前段时间才敢狂妄放出不离开秀水村的大话。
主要还是仰仗他家房子,可谁知道这地动竟如此频繁?!再不舍得离开,他们也得离开了。
张大石摔进灶房有些恼羞成怒,正要愤怒爬起来,不成想耳边却传来他那个愚蠢弟弟的呐喊:“哥!快跑出来!”
?张大石不耐烦地想问为什么,可下一刻一声刺耳的轰隆声响起,灶房塌了。
外面的人也不好过,但比被压在砖瓦下的张大石还是好很多的。
因为村人是一起来的,也为了人多站在一块比较有气势,所以地动来的时候,他们没能及时散开,以至于发生了踩踏事件。
你压在我身上,我躺在他身上。
没一会儿哀嚎便此起彼伏。
“铁牛!你快起开,快给我压死了...”
“李三根!你他娘快离我远点,你的嘴比牛粪都臭!”
“王黑子,快拉我一把!”
冯老太心有余悸地靠着木门抚了抚胸口,还好她站的偏,不然她这瘦嘎嘎的身子骨能经得起壮小伙子那一压?
“大石!”张村长眼睁睁看着大儿被砖瓦压住,目眦欲裂般大吼道:“大木你是傻的吗?快去救你大哥!”
张大木这才合上张的大大的嘴巴,朝他大哥冲去。
大木媳妇想了想却没跟上去,只朝张村长小声说道:“爹,你看大哥身上压的太重了,恐怕大木没法...”
张村长闻言想骂大木媳妇,以为她心疼大木,可一转眼看到二儿因为搬砖瓦而狰狞涨红的脖子、脸,喉间的怒斥硬生生咽了下去。
他转身看身后的村民,那些人离房子远,尽管发生了踩踏,可并不严重。起码他现在看到大多数村民都站起来了。
张村长眼眸晦涩地转了转,随即哭丧着脸上前拽住其中一人:“三根啊,快去救救大石啊,眼见着他就没命了...”
李三根是个瘸腿,平时好赌,家里的地产都差不多被赌没了,但不妨碍他是个嘴皮子利索的。
指望他救人很难,但指望他拉几个人帮忙还是有戏的!
李三根好不容易从地上爬起来,正懊悔自个儿怎么鬼迷心窍凑热闹过来时就被村长拉住手,他下意识哆嗦了一下,浑身发毛地抽回手。
“村长,你这是要干嘛?”他虽然再过两年就三十了,可也是个没娶过亲的大小伙子呀,这样被人拽着手,要是被人看在眼里,以为他断袖怎么办?
别看他大字儿不识一个,可常常跑镇子上赌钱,认识三教九流的人可不少,这种断袖分桃的秘事,不说见识过,那也耳闻过呀!
要真被人误解了,他这娶媳妇儿的事儿可就难上加难了!
张村长没在意李三根的表情,只是大声嚷着:“三根啊,你可不能见死不救啊,往前你赌钱被人唾弃,我可没少为你说话啊!要不是我,你哪还能好好在村里待着啊!”
李三根见自己的手又被村长握在手里,还时不时揉一揉、搓一搓、拍一拍,他一张不白的脸更黑了。
“...村长,你要是一直拉着我,恐怕你大儿也等不及我救了!”
涉及自己大儿的性命,张村长立马扔掉李三根的手,着急忙慌地推着他去救人。
李三根也不傻,他知道张村长的意图,所以直接拨拉开村长,扭头朝村人吼:“来几个人救人了!”
村人大多心善,下意识就要跑过去救人,然而却被冯老太叫住了。
冯老太一向严肃的脸色更加严肃,她咬着牙、拧着眉说:“大伙,可别忘了咱们是为了什么。张村长要背着我们离开村子,现在用得着我们了,就想起我们是一个村的了?先前要离开怎么没念着我们?”
“对啊!”有妇人猛地一拍手:“可不是这个理儿嘛,那张大石又不是咱给他压砖头底下的,也不是俺家人,凭什么救?”
“况且张村长还想卷着咱们的户籍跑路呢!”
当然,也有人心善:“但是不救人也不行吧,大石也算是咱看着长大的...”
“那什么,菩萨不是说了救人一命可以保佑我们升官发财吗?还是救吧?”
“菩萨说过这话吗?”
“你别打岔,这可是一条人命呢!咱还是快救人吧!”
村人说话不会背着人,嗓门也没压低,所以这些话张村长都听见了,不仅听见了,他还看到那些往日对他笑的村人冲他指指点点。
张村长不知道自己心里什么滋味儿,有愤怒,有心虚,也有不安。反正,挺复杂的。
“爹,爹快救我啊!”张大石这会儿终于知道自己性命堪忧了,他一边哭嚎,一边冲张大木吼:“张大木!你是不是故意的?能不能使点劲儿啊!吃没吃饭啊!”
埋头苦干的张大木闻言顿了顿,憨憨地说:“哥,咱只顾着收拾东西了,还没吃晚食呢...”
张大石气得差点没翻白眼昏过去。
“我说黑子,村长该不会傻了吧?”有人见张村长愣愣地站在原地,也不说话,也不动弹,下意识问。
王黑子眼珠子一转,跑上前给了张村长一巴掌。
‘啪’的一声,这一巴掌是真的用了狠劲儿,在这院子里都显得无比清晰。
张村长摸着火辣辣的脸,意识回笼,怒指王黑子:“王黑子!你打我干嘛!”
王黑子一点不害怕,反倒挺直了腰板:“村长,刚刚你被邪气附体了,要不是我,恐怕你都回不来了!”
张村长也知道自己刚刚愣神了,被王黑子这般坑一把,心里无比恼怒,但...他看了看面前一张张盯着他的脸,张村长决定将这个仇先放一边,先救儿子!
“大伙,我知道我做错了,可我真不是要瞒着你们,你们没发现我家大儿媳没在家吗?我们要真是离开,怎么可能丢下大儿媳妇?还有我那孙儿...”
张村长越说越自信,连他都要相信自己说的是真话了!
眼瞅着大伙相信了张村长,冯老太心里生气的同时又有些无力。
没办法,她一介村妇,还能咋?
他们拿到户籍却没了带头人,咋办?
所以,她能理解村里人,而且,潜意识她也不想没有村长。
想到这,冯老大冲着王黑子招手,附耳说话。
王黑子诧异地瞄了一眼冯老太,随即又眼睛发亮地点头。
“张村长,我们也不是不信你,但你要保证待会先把我们的户籍给我们。随后你们要走,我们也跟着!”
听王黑子这样说,张村长的脸黑了,村里人却笑了。
第7章 拿到户籍
“对,把户籍先给我们,谁知道之后你们会不会不认账啊!”
“也别等待会儿了,现在就给我们!”
“就是,我们的户籍就应该我们自己拿着!”
眼看着村里人再次吵闹起来,张村长连忙伸手制止:“好好好,我这就去拿,你,麻烦你们先救救我儿子吧...”说到后面,张村长都快要哭了。
别看他有两个儿子一个闺女,实则被张村长真正记在心里的却只有张大石。
张大木愚蠢、木讷,张梦薇骄纵、任性,唯有这个大儿聪明、贴心。
虽然张大石冲动、易怒,可在张村长看来,这都是小事儿。
比起这点缺点,他更在乎张大石的优点。
见张村长的悲伤实在不像作假,又见他真的回屋去翻户籍,其余人良心本就难安,连忙跑去帮助张大木去救人。
人多力量大,很快张大石身上的砖瓦被搬开,李三根忍不住松了口气。
但瞅着张大石脸上的表情,恐怕他们放心的太早了。
“嗷嗷,别,别碰我的腿,我腿好疼!”
听到张大石的呼疼声,张村长抱着装有户籍的木匣子跑了出来:“咋回事?王黑子!你快住手!”
王黑子撇了撇嘴,将要去碰张大石大腿的手收了回来:“张村长啊,我看你大儿恐怕有些不大好...”
“你闭嘴!”张村长将木匣子扔给李三根,跌撞着趴到大儿身旁:“大石啊,你咋样?哪儿疼?快告诉爹,爹去给你请大夫!”
张大石抱着大腿,狰狞着脸,脸上有泪也有鼻涕:“我腿疼,腿好疼,爹,我是不是腿废了啊?”
张村长心里一咯噔,连忙大声吼道:“不可能!绝对不可能!”他想到什么,连忙抓住还没走远的王黑子:“黑子,你,你快去请张老大夫过来!”
听着张村长这样指使自己,王黑子十分不愿,但看着张大石的惨样儿,他还是撇着嘴出去了。
很快,张老大夫被王黑子请来。
“咋样?我儿子腿咋样了?”张村长心慌慌地问。
张老大夫收回手,摇了摇头,还不等他说什么,只见张村长一个趔趄摔地上,而张大木也哭丧着脸:“哥,都是我不好,是我没本事...以后你媳妇和儿子我替你养着!”
大木媳妇瞪大了眼,狠狠掐了张大木一把,可惜张大木也没停下嘴:“以后有我一口吃的,嫂子和侄儿侄女都不会饿着的!”
张大石本就心灰意冷,听到弟弟如此表白心意,非但不感激,他气得差点没撒手人寰!
“咳咳。”张老大夫不能继续装死了,连忙解释:“村长,别紧张,大石他的腿没事儿,只是有些皮外伤罢了...”
主要是他们救助及时,虽然张大木没能将压在他哥身上的砖瓦都拿开,可也给大石的腿一些缓冲时间。
“果真?”
“我的腿没事儿?”
张村长与张大石激动地大喊,反倒是大木媳妇忍不住撇了撇嘴,但此时人多眼杂,没人瞧见。
李三根将装有户籍的木匣子打开分发给了村人,见张大石没什么事,他拍拍屁股,坡着脚准备离开。
“三根,麻烦你帮我送送张老大夫...”张村长叫住他,随后又将张老大夫开的药扔给大木媳妇:“老二家的,你先去给大石煎药。”
吩咐完手头的事儿,张村长才有些不好意思地搓搓手,望着还没离开的村人商量道:“谢谢大伙了,先前那事儿我确实办的有些欠考虑...这样吧,待会用过晚食咱们就出发吧!”
“不是吧?”第一个不乐意的是王黑子,他瞪眼指着天:“眼瞅着就天黑了,天黑上路,你是不是嫌我们命大?再说了,村子里的人又不是都乐意走,即便是要走,也得给时间收拾行李吧?!”
“对啊,黑子说的对,俺们家就还没收拾呢,本来还没打算走...”
有此想法的不在少数,大多数人在秀水村待上几十年,早就有了感情。不说其他,单论这里的田产和房屋,是那么容易扔下的吗?
张村长也知道心急吃不了热豆腐,虽然他觉得最好早些走,可村里人不乐意,他能走吗?尤其是在人家刚刚帮过他之后!
等人都走后,张大石一边龇牙咧嘴让张大木给他上药,一边不解地冲张村长嚷嚷:“爹,我们真要带上那一串累赘?”
“慎言!”张村长叹了口气:“没办法,他们都知道了,而且还帮了咱们...不过你别太担心,村里人不会都走的,再说了,他们跟着也有好处...”
“什么好处?”张大石既好奇又不屑。
张村长扯了扯嘴角,却没多解释,反倒是一旁给大石上药的大木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他爹,刚刚笑得挺渗人的...
老夏家。
“娘,咱的...”张梅花左右看了看,压低声音问:“东西拿到了吗?”
冯老太没回话,只几不可查地点了点头:“晚食做了没?”
老夏家做饭是轮流做的,一般都是先从三个儿媳开始,之后再从儿媳妇接着。今天按理说轮到吴晓蓉了。
吴晓蓉就在不远处站着,她瞅见祖母回来就默不作声靠近了点,想看看祖母与她婆婆说了些什么,没曾想竟锅从天降!
“祖母,我,你,你不是说今天就离开秀水村吗?咱家的灶房早就塌了...”
“行了。”冯老太没甚耐心地挥了挥手:“今晚不走了,去准备做饭吧!”
“不走了?”吴晓蓉下意识尖叫出声,见她婆婆与祖母都盯着她,她缩了缩脖子,有些气弱:“我,我这就去做饭。”
晚食刚做好,夏大山与夏大壮便携手回来,还带回了夏杋与夏榆。
夏杋去年考中了秀才,如今在镇上被聘为教书先生,当然不是那种私塾、书院,而是给富贵人家的儿孙教书,一个月也能拿七八百个铜板。
别小看这几百文钱,平常村里人只有地里的收成,去了粮税,其余的粮食也就糊口罢了。
至于除却饱腹之外的支出,那就要想法子赚钱了。
有力气的去做苦力,一天也能得个十文左右。像夏大壮不忙的时候便会出去找活干。而夏大山则是走街串巷做生意赚钱。
比下乡的货郎好点,但比不上有铺子的人。
所以,这几百文钱是真的很多了。
第8章 交公
至于夏榆,年纪一把,儿子都八岁了,可他还在镇上读书。
没办法,夏大海考上童生后就再也没了进步,只能托付在儿子身上。可谁能想,他儿子还不如他呢!
但没办法,夏榆自小便被看着读书,除了读书,他什么也不会。况且,即便他想做别的,家里人也不乐意!
这拖着拖着,就拖成了村里人看不上的百无一用的书生。
“祖母。”夏杋将背后的包裹放下,先朝冯老太打了个招呼。
夏榆也将包裹放下,但声音却有些心虚:“祖母,怎么突然叫我们回来?”
虽然说夏榆不爱读书,可他也不喜欢回村,因为在家里的每时每刻他都如坐针毡。让一个不爱学习且学不进去的人被盯着一整天一整天地苦学,这不是折磨吗!
所以,哪怕他花着家里的银子在外混日子,虽说也心虚,但没有在家那么心虚。两相比较,他更想待在镇子上。
见两个孙儿回来,冯老太的脸上终于浮上一丝笑容:“杋儿、榆儿,先洗手吃饭吧。”
乡下饭桌上没有食不言的规矩,但冯老太向来是个少言、严肃的人,所以一般家里吃饭时没什么人说话。
吃的差不多时,冯老太才放下碗筷,斟酌一番说:“是这样,把你们叫回来是为了告诉你们一声,明儿咱们就离开秀水村了...你们也看到了,咱家房子不经折腾,早就塌了。地动又时不时发作,所以我考虑后决定跟村里人一起离开秀水村。”
夏榆有些发愣地盯着碗里的稀饭,不安地说:“一定要离开吗?咱能去哪儿?”
夏杋想了想:“我听说往北走是平原,那里应当不会太受地动影响...”
夏大山赞许地点头:“确实,地动除了房屋遭殃,若离山近,那就有可能遇上山崩...”说到这,夏大山忍不住叹了口气:“也不知道岳家他们怎么样了...”
周蕙娘听相公提及自己爹娘,脸色也有些不大好。
她爹娘在靠山村,她爹本来靠着山赚了不少钱,可这一朝天灾降临,往日的好处竟变成了致死的害处!
但她不能说接爹娘一起的话来,女子嫁出去的人泼出去的水,她早上刚训斥了二儿媳妇,这会儿无论怎样也不能打自己脸呀!
何况,周蕙娘垂首想,他爹娘命大,爹又是猎户,应当会保护好家人的。
夏大山的呢喃声不大,也就在他旁边的周蕙娘与夏槐听到了,冯老太年纪大了,耳朵不说背,也不会多灵敏。所以她就接着自己的话说:“咱们要去哪儿现在不用考虑,况且还有村长呢...今晚大伙凑一块,我主要是想将每个人手里的进项算一算,这马上就要逃灾,路上吃用的花销自然不能各家用自己的...所以,我的想法是把银钱都收上来,明天路上能添置的都添置上。”
说到这,冯老太那双睿智的眼睛微微扫向众人:“你们觉得呢?”
虽然是问句,可语气却是不容置疑。
老夏家虽然子孙多,可尚未分家。冯老太早年丧夫,将三个儿子拉扯大不容易。等儿子有了儿子,她虽然没让分家,可几个儿孙赚的钱她只收上来一半,其余的都让各房自己捏在手里。
今时不同往日,如果钱还捏在各自手里,她怕路上会起事端。不如直接收在自己手里,等灾难过去,再重新给他们就是了。
听到冯老太提银钱,各房的心思都起来。
吴晓蓉忍不住勾起嘴角,她相公是个懒汉,平常不从家里往外拿就罢了,哪还能奢望他往回家送钱?
老大家却有些面上不大好,因为他们家是花钱的主力军。老大夏大海人到中年只是个童生,他倒是想当个教书先生,无奈人家不聘用他呀!
所以,最后也只是在镇上的酒馆当个账房罢了。别看一个月的工钱与夏杋相当,可人家夏杋是教书的,受人尊敬,逢年过节又有节礼、束脩。
他儿子夏榆娶妻生子却还在花钱读书,更不可能有进项。
好在夏大海娶了个好妻子,张梅花家底不薄,家里兄弟能干,爹娘是开铺子的,所以她的嫁妆给这个小家添补不少。
可再丰厚的嫁妆也顶不住家里有两个读书人,都说读书费钱,可不是费钱吗?!反正张梅花的嫁妆已经用的七七八八了。
如今要将手头的银钱交公,他们作为大房理当做表率。张梅花也想充面子,可手里没钱,怎么要得起面子啊!
想到这,张梅花忍不住狠狠瞪了一眼夏大海。
但她也没拖沓,直接翻出自己的小包裹,从里面掏出一块用布包好的东西递给冯老太:“娘,这是我们大房要交公的。”
冯老太当下便翻开看,是一对金手镯,很细mmm是金子,值钱!
见周围人都凑头去看,冯老太也不合上,任他们去看:“我估摸着值个几两银子,这个先放我这,等需要的时候再换钱。”随即往二房看去。
夏大壮脸涨的通红,从怀里掏出一个钱袋,里面哗啦作响:“娘,这,这些是我外头打零工攒下的。”
这钱袋不沉,冯老太打开大致看了看,又用手颠了颠,差不多知道有多少,但她还是问了句:“这里有三百文吧?”
夏大壮连忙点头:“有,有三百一十二个。”
冯老太点点头,她知道夏大壮偶尔会找散活,一天也就十文钱左右,交给她一半也就只能留五文钱。
这么些也要攒个两个来月,更何况他们也不可能不花用。
最后就剩三房,也即是夏大山家。
夏大山在大哥二哥交公钱的时候就央他媳妇去拿钱了,这会儿周蕙娘已经捧着木匣子走过来。
见周蕙娘捧着匣子,所有人下意识都盯着那匣子。
要说老夏家谁最有钱,那只能是三房了。没办法,人家老子能赚钱,儿子也能赚,还有个娘家时不时添补粮食。
“娘,我们家的都在这了。”夏大山将匣子递给冯老太。
冯老太也不推辞,直接打开让众人去看。
第9章 自动贩卖机
只见木匣子里装满了一串串铜板,铜板上面是几块银子。
一串铜板是一百文,那木匣子里分明有几十串!银块份量不等,但加在一块怎么也得有十几二十两了。
夏杋考上秀才是前两年的事,在镇上教书也有两年,光是工钱都得有个二十两,更别提其他。
夏大山虽说做些小生意,可薄利多销,每个月生意好的时候能赚个一两多,不好的时候也能赚上几百文。
所以,他们三房是真的很能赚钱。
二房交公的钱不多,反正距离那对金镯子差得远,但三房这个匣子一上交,张梅花的脸都黑了几分。
她胸闷地难受,微微侧头竟看到她相公还在不谙世事地低头不知看什么。
别觉得他在沉思、自省,两人成亲几十年,张梅花还能不知道夏大海是个啥样的人?这会儿不是在想书里的内容就是吃饱犯困呢!
越想越气,张梅花想也没想嚷道:“娘,我看家里那些书带上也是累赘,索性卖掉算了!”
这话一出,两道声音一同响起:
“不行!”
“不能卖掉我的书!”
冯老太与大儿对视一眼,缓慢收回视线:“书可比银钱贵重多了,不到万不得已不许卖。行了,这些钱我先收着,你们各房收拾收拾休息吧,明早天不亮就得出发!”
各房怀着各种心思正要离开,突然吴晓蓉出声问:“祖母,既然小槐回来了,是不是她也要交公呀?”
这下各房也不着急走了,几道目光飞快移到她身上。
吴晓蓉捏着帕子,硬着头皮说:“堂弟的工钱都上交了,按理说小槐也得上交吧...”许是发现祖母与婆婆看她的眼神太过严厉,她的声音也下意识越来越弱。
“闭嘴!”张梅花本就心情不虞,此时更是恨不得撕了二儿媳的嘴!
“老大家的,虽说家里没分家,可各自的小家我却是顾不上照看的,有些规矩,该跟下面说的就要说了。”冯老太没看张梅花,盯着吴晓蓉冷冷说完便扭身走远。
吴晓蓉一颗心怦怦跳,脸上又羞又臊。
她丈夫夏桥忍不住嘟囔:“妇人家就是多事儿!”
听了这话,吴晓蓉一颗心更加冰冷。
等吴晓蓉被张梅花拎着教训,李芳才冲身旁的夏榆说:“咱们先去准备些稻草吧,待会铺地上睡觉。”
房子塌了自然不能再住进去,更何况不确定地动是否还会发作。睡在院里更保险些。
“哼,这个吴晓蓉,真是没事干了,整天盯着点破事开始作妖!”周蕙娘忍不住啐了一口,转身则安慰女儿:“槐儿别怕,你身上的钱就是你自个儿的,谁也甭想拿走!”
夏槐也忍不住舒了口气,倒不是她小心眼。她一个出嫁女,如今又落寞成带娃的寡妇,如果身上再没有傍身的银钱,这让她如何生存?
指望娘家吗?可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或许一时半会还能容她留在身边,可之后呢?有朝一日家里没粮了呢?会不会赶走她?会不会卖掉她?
别觉得她想得多,她初入古代,很多不懂,身在异乡,甚至是异世界,她不能不全方面考虑。
只要手里有钱,她总能带着娃活着的。
不对,她有空间呀!夏槐忍不住拍了一下脑门,见周蕙娘疑惑地看她,她连忙找补:“我,我有点儿困了...”
周蕙娘这才恍然,又低头看忍不住打瞌睡的孙儿,有些愧疚道:“瞧我竟傻了,走,娘给你们铺床睡觉!”
床是没有的,只有以稻草为铺盖,以天为棉被了。
夏槐并未睡着,她怀里抱着软萌的儿子,神识却进入了姥姥的小庄园。
入眼便是那幅没来得及探究的画,这回夏槐凑近认真看了看。
画很复杂,一张有窗户大的纸上被画的满满的,没有一丁点缝隙。凑近观察后,夏槐终于看出哪里怪异了。
画上似乎被分隔成许多小部分,可每个小部分又怪异的连接在一起。
其中一个烈日当空,可天空下的人却穿的很厚,甚至连头脸都被包裹上。另一个是似乎是下了大雪,雪地面上空无一人,可地下却有许许多多的地洞。
一连看了好几个,夏槐没看出个所以然来,她想也没想,直接将画移动到一旁,露出来一个浅浅的按钮痕迹。
夏槐盯着那个按钮看了会儿,咬了咬牙按了下去。
她相信,姥姥不会坑她。
没有任何声响,她面前的墙壁突然像一道门似的往下下陷,露出里面的场景。
夏槐望着里面,一时震惊到无言。良久才闭上张大的嘴,深吸一口气踏了进去。
原本她会以为里面有金银珠宝,或者武林秘籍之类的,可千想万想,怎么也想不到里面是一个自动贩卖机!
是的,而且是一个看不到任何商品的贩卖机。
这是夏槐捣鼓了会儿才下的结论,一个巨大的、类似贩卖机的箱子,上面不负责任地写着三个大字——兑换处。
箱子上方有个很现代化的屏幕,此时屏幕是黑的。下方有个正方形的出口,上面刻着三个蝇头小字——出货口。
一般来说,自动贩卖机是需要投币、纸币支付或者电子支付,可她看了会儿,压根没找到付款的地方,最后只能将目光移到那个平平无奇又略显怪异的屏幕上。
说它怪异,主要是那个类似自动贩卖机的东西是石头做的,看起来古朴中带着一丝神秘,神秘中又有一丝廉价。
夏槐伸手一点,屏幕立时亮了起来,上面开始浮起一行字来:
“好感值兑换处,可用好感值兑换实物与非实物。”
就这么一行字,却让夏槐琢磨许久。
“实物与非实物?”夏槐下意识往两个醒目的标识看去,手不经大脑点了下‘实物’俩字。
很快屏幕页面跳转,新的页面显示一个流程图,分为四类,主要是食品区,药品区、日用区和服装区。
“一盒鸡蛋要15个好感值,一瓶饮料要3个好感值,一只烤鸡20好感值...”夏槐一边看一边下意识念,心里还觉得这物价不算贵,直到她看到自己的余额。
第10章 离开
“我去!我才353个好感值?!”夏槐震惊极了,且不能接受,所以她点进了积分详情。
爹娘各自贡献80分,冯老太贡献60分,她儿子贡献68分,以及其他人零零碎碎有59分。
最让夏槐难以置信的是,她明面上的相公,战死沙场的倒霉蛋竟然只贡献了6分!!!
离离原上谱。
谁懂啊,一个非要娶你的人,对你的好感竟然只有6分?!
夏槐看着余额忍不住骂了句:“真是谢谢老天爷让我开局成了寡妇!”有这样的相公,她还不如当寡妇呢!
原本夏槐还想给自己开个小灶,可看了自己的余额,怎么算怎么穷酸后,她决定还是先攒着吧,万一有急需呢?
至于无实物的商品,夏槐睁眼看了看外面,她决定先睡觉,等有空再探索!
翌日卯时,约莫五点,院子里踢踢踏踏声吵醒了熟睡的夏槐。
她小心将儿子放在一旁,翻身起来。
“娘,这就要出发了吗?”
周蕙娘见女儿醒了,看了看一旁睡的香甜的外孙,下意识压低声音:“马上了,刚村长那边来人催了...你怎么不再睡会儿?”
夏槐摇了摇头:“娘,有什么需要我帮的吗?”
“这里哪还用的着你呀,东西昨儿就收拾好了,咱们就起来吃点东西垫垫,等着左邻右舍一起走!”
待旁边传来响动声后,冯老太一声吆喝,老夏家赶着骡车、推着三辆手推车,各自身上背着、手里拎着行李出发了。
秀水村算不上大村,也就几十户人家罢了,况且还有一部分人不打算离开。张村长也不劝说,谁想离开就跟着,不想离开那正好,他不是很想带着太多人。
三十五户人,约莫三百来人,光老夏家就占了十六个!这还没算上二房夏棉一家。
“等到了镇上,咱们得置办些东西,老二你去接夏棉。”冯老太瘦巴巴的身上背着一个比她大上一倍的包裹,脸不红气不喘地吩咐着。
夏大壮点点头,一旁的刘秋荷张了张嘴,却又闭上。
张村长在前头打头阵,老夏家走在中间靠后的位置。秀水村算不上富裕,所以有车的人很少,大多都是靠人力搬运。
前往镇子的路上遇到不少脸色不大好的行人,多半都零零散散、三五成群,像秀水村这样一个村子出动的还没有。
毕竟只是地动,房子没了随便找个地方搭个茅草屋凑合就行,又不是没粮食了。要是没粮食吃,那估摸着路上逃荒逃灾的人会多些。
一个时辰后,前头的队伍慢慢停了下来。
没有喇叭,自然不知道前头发生了什么,村人又不是训练有素的士兵,那队伍走的稀稀拉拉的。
不过也不用打听,眼瞅着前头就到镇上了,只怕是村长特意给村里人置办东西的时间。
果然,不一会儿王淑玉的弟弟,也就是石头跑来了。
“周伯娘,大山伯伯,我爹娘让我问问你们要不要去镇上置办些东西!”
石头今年十二岁,正是追鸡撵狗、活泼好动的年纪,这种传话的活儿正适合他。
周蕙娘与夏大山对视一眼,随即朝石头点了点头:“行,你回去叫你爹娘等我们一会儿!”
“哎!”
冯老太就在旁边,她扫了一眼众人,果断说:“大山大壮,老大家和老三家的,你们几个去就行了,我们留在这儿等着你们。”
夏槐顿了顿,牵着瑞哥儿上前:“祖母,我也有些东西要买,你看我能不能...”
冯老太眉毛一挑,看着面前的小孙女。
夏槐长得不错,应该说她十分幸运,浑身上下都是捡着爹娘的优点长的。
身材高挑,但不是那种干瘦的身材。该有肉的地方长得很好,不该有肉的地方那是一点多余的肉都没。
眉毛不浓不淡,眉形状似柳叶。唇色不必借用口脂添彩,一双桃花眼流光溢彩。最重要的是,她长得白,且不容易晒黑。
“是该置办些东西,去吧,跟好你爹娘他们。”
夏槐心里高兴,连忙应下。
身后的吴晓蓉望着夏槐的背影,忍不住咬了咬唇,她转眼看向冯老太,一时间心里酸的不行。
刘秋荷倒没有多难受,她都习惯婆婆把她当空气了。
镇上也受到了地动的冲击,但因为房屋大多都是砖瓦房的缘故,所以塌陷的程度不大,涉及范围也小。
此时,正是镇上集市热闹的时候,但不论是镇上采买的人,还是摆摊卖东西的,脸色都不大好。
虽然张村长给村里人置办东西的时间,但真正来镇上买东西的人并不多,毕竟不是谁都有闲钱。
夏大山一行人与王铁牛是一起的。
“大山哥,我家打算买些盐巴,至于粮食就不买了。”
夏大山点点头:“我们家也不买粮食,盐巴嘛,我们也得买。”
人可以一天不吃肉,但不能一天不吃盐,不吃盐咋有力气赶路呢?所以这盐巴是必须买的!
穷人家吃不起精盐、细盐,一般都买盐巴。
好的盐卖的比肉贵,怎么也得三十文往上了,但粗盐就便宜许多,一斤粗盐有时候八文十文就能买到。
“那咱先去杂货铺子看看吧?”
夏槐却叫住了她爹:“爹,待会你帮我买几斤粗盐吧,我去别的地儿看看,待会去杂货铺找你们。”说着,就将手里准备好的钱塞到夏大山手里。
夏大山余光瞄了瞄大哥大嫂,笑着收下了,毕竟即便他想给自己闺女买,也得手里有钱不是?钱都交公了,他就别充面子了!
“那你带着瑞哥儿注意点,现如今镇上也乱的很...”夏大山顿了顿,索性让妻子跟着。
见夏大山等人走远,周蕙娘才好奇问女儿:“槐儿,你想买啥?”
夏槐笑了笑,没多解释,只是选了个方向拉着她娘走。
刚走过来她有注意路两旁的摊子、铺子,所以很快就找到自己要找的地方。
周蕙娘闻着空气中难闻的马粪、牛粪味儿,忍不住皱了皱眉头:“槐儿?”
夏槐这才解释:“娘,我想了想,我手头有些闲钱,不如买辆车,这样也能方便些。”说着,她便拉着瑞哥儿,提着裙摆走上前。
第11章 买骡配车
卖家畜的是个老头,在她们到之前还百无聊赖地喝着茶水,瞄到她们过来也没起身,只懒散打着招呼:“两位,看看买什么啊。”
虽然这样说,但老头并不觉得对方能买得起。
夏槐也没多看,直接冲老头道:“老伯,这些家畜什么价位?”
老头头一回见上来不看货就问价的顾客,忍不住站起身看向夏槐:“小娘子想买什么?你要是要马,我们这一般的马也要十八两银。你要是要骡子,那一般也需十二两银。”
不待夏槐讲价,周蕙娘快步走上来,指着老头就骂道:“好你个老货,上次我家在你这买的骡子也就八两银,怎么到我闺女这就要十二两了?”
老头心里咯噔一声,凑近打量周蕙娘,这才摸着胡子尴尬一笑:“原是老夏家三儿媳啊...真不是我叫价高,你也知道最近地动频繁,你大可以到处打听打听,哪家物价多少都上涨了些!”
听老头这样说,周蕙娘顿了顿,心里虽觉得老头说的在理,仍旧柳眉倒竖:“涨价可以理解,但你这一下子涨了四两银子,也太离谱了!”
老头也心虚:“害,主要我这批骡子长得好啊,你瞅瞅,哪个不比你家买的精神、壮实?”
周蕙娘与夏槐都凑头去看,果然发现老头所言不虚,这些骡子精神倒是真的好!
“这样吧,看在是老顾客的份上,若是买骡子,我给你便宜些!”
夏槐这才点头:“劳烦老伯帮我挑个好的骡子。”她不是很擅长挑这些,顶多能看出来有没有毛病,其他的还是得靠专业人士。
老头也不推辞,当下便引着两人去看骡子。许是见两人都是女的,老头摸着胡子就开始卖弄起来:
“常言道‘长脖骡,长尾马,见了就买下’,瞧这骡子的脖子多长,脖子长耐力长,干活也有劲儿!”
“先看四条腿,后买一张皮。骡子的蹄小、健康,皮毛又顺又滑。”
“腿长腰细,到老不成器。老头我这的骡子的腿都是短且粗的,绝对是拉货的好手!”
“马看牙板,树看年轮。这骡子也要看牙,像这头骡子,我给你们看看...”老头说着掰开骡子的嘴,让两人凑近看清楚。
“四岁四个牙,这头骡子四岁多了,正是能驼人拉货的年纪!”
瑞哥儿双眼亮晶晶地看着骡子,眼里有着跃跃欲试。
夏槐忍不住勾了勾嘴角,摸着儿子毛茸茸的脑袋问:“瑞哥儿,喜欢这头骡子吗?”
瑞哥儿小鸡啄米般点点头。
“好,那咱就买下!”夏槐看向老头:“老伯,劳烦你帮我们配个车厢,车厢要木头做的。”
一旁的老头本还在懊恼自己刚刚过于忘我讲的太多,这会儿听到夏槐真要买,当下喜不自禁:“好好好,必须给你配个好木的车厢!”
等车厢配好,老头伸出三根指头说:“一口价,十三两银子。”
夏槐也不着急,往后退一步,把战场交给她娘。
周蕙娘撸起袖子、叉起腰开始讨价还价,最后还价到十二两银。
老头最后装作十分心痛的模样摆了摆手,双方交易地十分开心。
夏槐从自己随身包裹里掏出钱袋摸出十二两银子,又算了算自己的家底,最后得出需要换些钱的结论。
周蕙娘喜滋滋地牵着骡子带着车走,闻言摇头:“你那些首饰先留着吧,路上花钱的时候不多。”
夏槐却摇头:“娘,我知道你和爹疼我...”想了想,又说道:“我也知祖母对我也可以,但一大家子人太多,我还是想换些钱买点粮食囤着,如果真要到了那个地步,我和瑞哥儿也不至于饿肚子...”
至于哪个地步,周蕙娘却是猜得到的。
她本想说家里不缺她娘俩的口粮,可转眼想到不懂事的二嫂和总惹事的二侄媳,最终还是叹着气点了头:“行,咱们去找你爹他们。”
到杂货铺子门口时,夏大山正拎着一个布口袋与王铁牛勾肩搭背出来。看到周蕙娘牵着骡车还愣了愣:“孩他娘,你偷了辆骡车?”
周蕙娘:“...胡咧咧啥,这咱闺女买的!”
夏大山尴尬挠了挠头,下一刻一道惊叫差点穿破他耳朵。
“啥!小槐买骡车了?!”张梅花不可置信地嚷道。
夏大山不虞地瞄了大嫂一眼,他这个做爹的都没叫呢,她做大嫂的激动个啥?!
周蕙娘顺手将骡子拴在旁边的木桩上,走上前说:“害,槐儿手头有点小钱,想着路上不一定用得上,不如买辆车,也方便些!”
也不等张梅花接话茬,立时又转头看向夏大山:“孩他爹,槐儿要买些粮食,你帮着给看看。”
夏大山是做生意的好手,这镇上哪家粮食好、价钱低,他比谁都清楚。问他是再好不过了。
不过他有些奇怪:“咱家粮食是够的,暂时不需要买。”
张梅花与夏大壮也点头:“是啊是啊,家里有粮食还费这钱干啥?”
周蕙娘瞪了夏大山一眼,转而笑道:“害,这孩子不想占家里便宜...孩他爹,快去吧,待会儿村长就要催了。”
夏大山脑子活,当下就明白过来,笑着一把拉着王铁牛:“走,铁牛,咱一块去!”
夏槐还是打算去典当些首饰,买粮食大概率不会花多少钱,可她还打算买些别的,别看她空间里有,可到时候以什么借口拿出来呢?所以,最好是每样买点,也省得到时候被人怀疑!
她包裹里装着两对金手镯,一对金钗、两对玉耳环以及几朵样式鲜艳的绢花。
镇还是比较小,仅有一家当铺,所谓一家独大,恐怕这价钱不会给的太合理。但再不合理,她也得典当。
当铺还算大,一进去就听到账房拨拉算盘的声音。
一般当铺的账房不仅仅管账务,还兼备认人识货的能力。所以夏槐一进门,账房便抬头看去:“小娘子请进,请问需要典当些什么?”
“我这有几样绢花,一对玉耳环和一个金手镯,你帮忙给看看能当多少?”
第12章 典当、囤粮
听到有金手镯,账房立时放下算盘,接过夏槐递来的首饰。但接过来第一眼看到的竟然是绢花,他忍不住挑了挑眉:“哟,这绢花不是咱里水镇的吧?”
夏槐点头:“确实不是,这是临安县那里买来的。”
“呵呵,怪不得样式与这里的不同...小娘子是要死当还是活当?”
典当在古代一般分为两种,死当顾名思义当了不再赎回,价格比活当贵些。活当则可约定赎回时间,当铺以收取利息盈利。
“死当。”这些东西在夏槐看来没什么用处,尤其是这绢花,颜色太鲜艳,让她觉得有些俗媚。
账房立时笑起来:“既然如此,这绢花我就按一朵八文钱收,金手镯大概重六钱,我看纯度与雕花尚可,所以我给你七百五十文。至于这对玉制耳环约莫一钱,我给你算两百文。”
此时玉石比金子贵重,好的玉更是千金难求。夏槐这对玉耳环虽说不算上品,但也不差,所以她不大愿意。
经过一番讨价还价,最终金手镯当了八百文,玉耳环当了两百三十文,五朵绢花四十文,共计一两银并七十文钱。
“要银子还是要铜板?”
“银子。”银子好拿,若待会买粮身上的铜板不够再换就是了!
夏槐没有着急回去找她爹娘,反倒慢悠悠顺着回去的路左看看右看看,她觉得自己还需要添置一些东西,但具体是什么,她还没想好,直到她看到一个摊子面前围着几个小孩。
那些小孩手里都拿着东西,有的举着红彤彤、挂着糖霜的冰糖葫芦,有的捏着一块麦芽糖。
夏槐下意识低头去看瑞哥儿的表情,这孩子果然睁着大大的眼睛盯着那些小孩,额,手里的糖块。
不知道空间自动贩卖机里能不能兑换一些糖果,她觉得肯定比这里卖的好吃。
这样想着,夏槐牵着瑞哥儿便走到卖糖小伙面前。
“麦芽糖怎么卖?”
小伙乐呵呵地举起一根手指:“一文钱四个,来几个?”
这样的麦芽糖很小一个,用小木条做支撑,只有大拇指那般大。
“来一文钱的就好。”夏槐摸出一文钱递给他,眼睛则往摊子上看:“除了麦芽糖,还有别的糖吗?”
小伙一听这话,连忙掀开油纸盖着的木箱子:“喏!松子糖,这个糖用了蜜还有糯米,所以贵了点,一文钱俩!”
松子糖比麦芽糖还小,只有小拇指头那般大点儿,不过看起来比麦芽糖好保存。
“来十文钱的。”
“好嘞!”小伙麻利抽出一张油纸,挑出十文钱的松子糖,最后想了想又扔进去一颗:“看你买的多,送你一颗!”
夏槐笑道:“多谢了!”
将松子糖拎在手里,招呼瑞哥儿回粮食铺找爹娘。
瑞哥儿小小的手里一手捏着两个麦芽糖,根本没空去牵他娘的手,忍不住有些着急:“娘...”
“没事儿。”夏槐忍不住捏捏瑞哥儿的脸蛋,朝他眨眼:“娘走不丢,咱们回去找你外祖父外祖母。”
瑞哥儿小脸红扑扑的点头,踮起脚举起麦芽糖努力要喂给夏槐:“娘,吃糖!”
夏槐心里一阵暖流划过,轻轻摇头:“娘不爱吃糖,瑞哥儿自己吃!”
瑞哥儿却不高兴地皱着小眉头:“不,娘爱吃,娘之前就很爱吃甜的!”
闻言,夏槐忍不住僵了僵,她虽然接收了原主的记忆,但并未所有细节都能接收到,只有触碰到某些细枝末节,她才能回忆起来。
“啊,娘最近不大爱吃了,瑞哥儿自己吃!”
瑞哥儿也没执意要夏槐吃,只低垂着小脑袋盯着手里的麦芽糖沉思,小嘴下意识念出声来:“表哥一个,表姐一个,我一个,还剩一个...”说到这,瑞哥儿突然猛地一抬头,眼睛亮晶晶地看着夏槐:“娘,还多出一个,给你吃!”
“你忘啦?还有你姑姑的儿子呢!那可是你表弟喔!”
小家伙立时像泄了气的皮球,不开心地嘟着嘴,闷头跟着夏槐。
粮食铺里。
“掌柜的,你们的粮价没变吧?”夏大山在店里转了一圈,见都是新粮,这才满意地向掌柜问价。
“哟呵,客官出门没看到吗?这都什么时候了,哪能不涨价!现在的麦子二十五文一斗,麦粉五十文一斗,稻米分糙米和精米,糙米是三十八文一斗,精米是五十文一斗,豆子十文一斗...客官您看,想要点什么?”
“呵!”夏大山身后的王铁牛忍不住咋舌:“这贵了有一倍!”
掌柜也不生气,乐呵呵地点头:“没办法,眼看着今年收成不会太好,夏收过去暂时大伙不缺粮吃,可捱过秋收后呢?我就跟你们透个准话,老天要继续这样,以后的粮价还有的涨呢!”
夏大山默了片刻:“好吧,麦子和糙米各给我来两石,豆子三石。”想了想,又添一句:“再来两斗麦粉。”
“好嘞!”掌柜一边拨算盘一边报价:“麦子一斗二十五文,两石500文,糙米一斗三十八文,两石760文,豆子一石十文,三石300文。麦粉一斗五十文,两斗是100文,一共是...”
掌柜又拨拉一番算盘,这才确定:“共一千六百六十文,这样,看你们买的也不少,就算你们一千六百五十文吧!”
夏大山闻言忍不住心抽了抽,实在太贵了!
正要付钱时,身后传来夏槐的声音:“爹娘,粮食看好了吗?”
张梅花第一个反应过来,冲到夏槐面前就开始嘚嘚说起来:“小槐啊,你买这些粮食干嘛啊,家里多少粮食啊,你是不知道现在粮食多贵...”
夏槐忍不住抽了抽嘴角,连忙打断张梅花:“大伯母,你就说多少钱吧。”
张梅花愣了愣,刚刚是多少钱来着?
夏大山总算有空出声,连忙道:“买了七石并两斗粮食,共一千六百五十文。”
夏槐点了点头,从钱袋摸出一块约莫一两的银子:“掌柜的,你先称一下这角银子有多少。”又将身上所有的铜板数出来,准备不够再添。
第13章 分糖
掌柜顺手接过,拿称去称量:“一两二钱,小娘子再给我四百五十文便好。”
其实夏槐刚刚典当的刚巧有块一两的银,但她怕铜板不够,这才用了别的银子。结果这一数发现还有多余,便数出四百五十文递给掌柜,剩下的依旧包好。
掌柜见她给钱爽利,十分高兴地朝店里跑堂的小二招手:“去帮忙给搬到车上!”他刚刚看得清楚,这伙人可是赶着骡车来的。
夏大山等人也没闲着,与跑堂的一起将粮食搬到骡车上。
周蕙娘、张梅花等人与夏槐走在后面,张梅花盯着夏槐手里拎的油纸包问:“小槐,这买的啥啊?”
夏槐顺着大伯母的眼神看去,这才笑道:“是糖,大伯母要吃吗?”
张梅花只是好奇,倒不是想占便宜,挥了挥手:“这些都是小孩爱吃的,给瑞哥儿买的吧?”
夏槐点点头。
虽然买了骡车,但回去的路上一行人仍旧走着,骡子还年轻,可不敢太累着它,驼几石粮食就不错了!
买的东西多,他们也不等村里其他人,省得招惹口舌。
“我就要吃我就要吃!不给我吃,你是坏娘!”
吴晓蓉黑着脸看着躺在地上撒泼的女儿,心头有道火猛地窜起来,她撸起袖子要去打骂,这时却听二伯母刘秋荷一惊一乍道:“大嫂他们回来了,哟,这怎么还牵着一辆骡车?!”
骡车?吴晓蓉连忙直起身去看,可不是嘛,夏大山牵着骡车正朝他们这走过来!
不仅是她,老夏家甚至周围的村民都躁动起来。
村里有车的就两三家,老夏家前几年买骡车的时候就出了一场风头,那时候可是耗尽了全部积蓄。
此时见老夏家又牵回来一辆骡车,众人忍不住好奇。
“哟,大山啊,这骡车哪来的?”
“大山家发达啦?这是赚了多少钱啊,竟然又买了一辆骡车...”
“不是买的吧,是不是租的?”
“谁这么傻啊,咱都不知道要去哪儿,谁敢租啊?”
“大山家闺女回来了,是他闺女买的吧!”
不得不说,这位大兄弟真相了。
夏大山点头做实:“我家闺女买的,手头有点钱,索性买辆车方便些...”
冯老太等人自然也听到了,吴晓蓉心里酸的不行,刘秋荷倒是开心:“这下好了,到时候可以让浩哥儿坐车上...”
夏大壮刚走到跟前便听到这话,眉头忍不住紧皱:“孩子他娘,你胡咧咧啥?”
刘秋荷被相公骂懵了,要知道夏大壮可是个八竿子打不出一个屁的人,这会儿竟然说教她?
她有些委屈地想定是自己生不出儿子的缘故,别看相公平时不说,但一定这样想的!
夏大壮也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连忙小声描补:“我,这骡车是小槐掏钱买的,要坐也是瑞哥儿坐,再说,那还有明文明珠呢...”
提到明文明珠,刘秋荷才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有些心虚地朝大嫂那瞄,然而张梅花根本没空注意她的小心思。
“明珠!这是瑞哥儿的,你不许抢!”
“我就要我就要!不给我吃油果子还不给我吃糖,我娘说得对,你是坏祖母!”
吴晓蓉吓得一哆嗦,连忙去掐明珠:“臭丫头,我让你再给我嘴欠!”
张梅花白胖的脸立时黑了几分:“老二家的!住手!”
她嗓门提高不少,吴晓蓉吓得连忙松开手:“娘,我...”
张梅花冷冷横了她一眼:“孩子不懂事,你当大人的也不懂事?”真以为她傻啊?不是她平日这么说这么教,明珠能这样?还不是大人管不住嘴,小孩学会了!
见吴晓蓉尴尬地低着头,张梅花也没继续骂,只一个健步走到明珠跟前,将明珠手里的糖抢了回来:“瑞哥儿,给你!”
瑞哥儿小脸上的震惊还没收起,刚夏明珠看到他手里的麦芽糖眼放狼光,不等瑞哥儿有反应就抢去了!
瑞哥儿才三岁半,生下来身边只有娘亲陪伴,平日遇到的邻居什么的也是有礼貌的,何曾见过这种阵仗?当下就吓得愣住了。
夏槐心里也不大爽快,但还是将糖推了回去:“拿给明珠吃吧,刚瑞哥儿还嚷着要给表哥表姐分糖吃呢!”
听夏槐这样说,张梅花的脸色更不好了。
瞧瞧人家的孩子,再瞧瞧她这...
正想着,突然眼前出现一只白嫩的小手,小手里举着一个麦芽糖:“伯外祖母,这是给表哥的...”
张梅花眼红地看着瑞哥儿,忍不住搂抱着瑞哥儿哄道:“叫大姥姥就行,咱乡下不计较那些!哦哟,瑞哥儿真是太惹人喜欢了,这要是我孙儿该多好...”
瑞哥儿下意识转头找他娘,见他娘点头,这才腼腆一笑:“大姥姥。”
“哎!”张梅花很高兴,任谁看到这么机灵、懂事的小娃娃都会想亲近亲近。
将手里的麦芽糖分给孙子孙女,随后将两人的手与瑞哥儿的手叠在一块儿拍了拍:“瑞哥儿比你们俩小,又给你们分了糖吃,你们俩以后要带着瑞哥儿一起玩啊!”
明珠眼里只有糖,也不说话,只专注低头舔麦芽糖。倒是明文点了点头,小声跟瑞哥儿道了声谢。
就在老夏家唠嗑正热闹时,突然前头一片喧哗。
“夏桥,你跑前头看看啥事儿。”冯老太皱着眉头看了看天,点了个孙儿去打探消息。
等夏桥跑远,冯老太才朝夏槐招了招手:“槐丫头,过来祖母跟你说点事。”
夏槐本以为祖母会怪她乱买东西,没想到冯老太非但没有怪她,反倒夸了她。夸她有远见,买粮食不怕浪费钱,因为不知道老天何时变天,手旁有粮,心里不慌。
“祖母!”夏桥气喘吁吁地跑回来:“前头一群人抬着人要送去镇上的医馆。
“送医馆?”冯老太心里咯噔一下:“有人受伤了?”
“对!”夏桥脸上还有些心有余悸:“差不多有十几个人被砸伤了,据说是地动的时候在山上,没想到山会塌...”
秀水村附近是没山的,有也是不大高的,但即便不高,砸下来也是要人命的!
第14章 求医
冯老太叹了口气:“只怕咱们要绕开山和房子走了...”
她能想到的,张村长自然也能想到。很快就规划好路线,准备继续行路。
快走到分叉口时,老二家的闺女一家总算找上来了。
“爹、娘,祖母。”十步以外的夏棉高声喊道。
冯老太闻声连忙抬头,看到是夏棉一家,心头忍不住松了口气:“是夏棉啊。”
刘秋荷掀了掀眼皮,不温不火地点了点头,没打算上前迎接她闺女。
倒是夏大壮乐呵呵地搓着手,上前抱住了浩哥儿。
浩哥儿是夏棉的儿子,今年才两岁,但被夏棉养的很壮实,小家伙也很精神。见夏大壮展开臂膀要抱他,他也不认生,笑嘻嘻地扎进外祖父的怀抱。
冯老太看不惯刘秋荷不把闺女当回事的模样,但她又不能明说,只能静静看着二儿媳。
刘秋荷被盯得浑身发毛,连忙走到闺女身边:“棉啊,回来啦?”
虽说夏棉都习惯了,可心里仍旧有些伤心。
她小时候没少听她娘念叨自己为什么不是个男娃,为什么她没有生儿子的命。后来被冯老太知道了,被说教后她娘就收敛了,但背地里还是时不时在她面前说。
夏棉自小就知道,她娘不爱她。
似乎感受到夏棉的失落,身旁的郑有医轻轻碰了碰她的手。
夏棉回过神,微微转头去看相公。
她如今不怕了,因为她有人爱了。
郑有医是镇上一家医馆坐堂的大夫,他娘在他儿时因为病痛离世,留下他爹艰难把他拉扯大。
给他找了个师傅当学徒,打了三年下手才开始学本事。等儿子立起来娶了妻他爹便心安撒手了。
虽说小两口过得艰难,但携手过日子,这两年也把小日子过得无比滋润。
这不,起码买得起骡车了!
那么大的骡车,刘秋荷一抬眼就看到了,她高兴地立时拉着闺女的手亲热起来:“哎呀,啥时候买骡车了?咋没回村递个信儿呢?”
郑有医笑答:“主要之前也用不着,这不因为地动时不时发作,昨天二伯他们说要离开的事儿,我们才置办的...”
“好好好!”刘秋荷拉着郑有医的手笑得脸都起了褶子:“太好了,这下也不用蹭小槐的车坐了!”
夏棉忍不住尴尬地朝夏槐一笑,夏槐倒不在意,只让瑞哥儿去给浩哥儿送糖。
这时,夏桥走过来说:“刚张村长说了,咱们还是赶紧赶路,最好能在天黑前找到适合歇脚的地方,吃饭啥的就随便垫垫吧!”
冯老太点点头,招呼儿孙们吃饭:“昨儿准备的油果子、烙饼都拿出来,就着水对付对付吧。”
好在这会儿还是大热天,喝点凉的不会闹肚子。
就在老夏家集体灌水吃饼时,突然听到一道哀嚎:
“为什么不救救我儿子呢?他还在喘气啊,求求你们了救救我儿子吧...”一个老妇涕泗横流地拽着一个年轻小伙子哭嚎。
“你们帮我抬去医馆啊,去让大夫给他治啊!”
被拽住的小伙有些尴尬地想收回自己的腿,可惜没用,老妇拽的太紧了!
“婶子,真不是我们不帮啊,刚抬过去了,人家大夫说治不了,根本不让进医馆!”
老妇根本不听,一个劲儿拽着小伙哭:“大夫不是救死扶伤的吗?我不信他们不救我儿子...”
吴晓蓉突然抬头:“咦,我记得堂妹夫也是大夫吧!”
因为此时大伙都在安静吃饭,所以场面很安静,吴晓蓉的声音不大,但足以让那老妇听见。
老妇终于松开小伙子,连滚带爬朝吴晓蓉这边跑。
吴晓蓉终于知道害怕了,连忙躲在夏桥身后,夏桥直接将她抓到跟前,有些生气地低吼:“蠢娘们儿,你是不是嫌咱家过得太好了?”
“我,相公,我错了...”虽然她并不觉得自己错了,郑有医是大夫,而老妇需要大夫救她儿子,她怎么就错了?她分明是做好事儿!
但同时她也很心虚,所以在老妇冲向她时,她忍不住害怕地躲在夏桥身后。
容不得她怕,被夏桥抓到身前,下一刻便被老妇紧紧抓住了双手:“闺女,大夫在哪儿?”
吴晓蓉咬着嘴唇往后躲,想挣扎开老妇的手,却无果。
“什,什么大夫?”
老妇脸猛地一黑:“闺女,不是你说的你堂妹夫是大夫吗?可不兴骗老婆子我啊,我儿子马上就死了,你忍心看着他死吗?!”
吴晓蓉想说她儿子死不死管她什么事儿,可看着老妇的脸色,她觉得自己要真这样说,只怕要被打死!
还不等她想出理由搪塞,郑有医拎着药箱走了过来:“大娘,我就是大夫,你儿子在哪儿?”
老妇眼睛一亮,连忙松开吴晓蓉给郑有医带路。
没走几步,便看到几步远的地上躺着一个浑身是血的中年人。
“大夫,这就是我家儿子,你快救救他吧!我家就这一个儿子,他要是走了,谁给我摔盆儿啊!”
郑有医看到那血淋淋的人,当下就吓得一身冷汗。他平常坐堂也会遇到外伤病人,可那只是小伤,跟这个伤者比起来简直就是小巫见大巫!
只一眼,郑有医就知道自己也救不了,但看老妇望着他的那双期待的眼睛,郑有医将原本要说的话咽回,转而道:“大娘,你儿子失血太多,我身边虽然有些止血的药,但估计不够,况且...所以我必须先说明,我不一定能救下你儿子。”
老妇不是什么胡搅蛮缠的人,刚刚拉着小伙央求也是没办法了,这会儿听到郑有医这样说,她心里难受得很,但还是点头:“我知道我知道,你先帮我儿子看看,总比镇上医馆大夫不看强些...”
郑有医这才松了口气,拎着药箱上前查看。
夏槐也凑上去瞧。
只见郑有医打开了药箱,从里面拿出止血药,往伤者出血的地方撒了些。撒完后,郑有医才仔细查看伤者的伤口。
“大夫,我儿子怎么样?”老妇着急地问。
郑有医忍不住皱紧了眉头,最后还是叹气道:“大娘,我只能做这么多了,你儿子伤口已经发生疮疡,能不能挺过去只能看天意了...”
郑有医说完便整理好药箱站起,也不忍再看老妇难过的神情。
突然,耳边传来软和的女声:
第15章 高温
“大娘,我这里有点药,如果你愿意信我,可以给你儿子试试。”
老妇惊喜地抬头,就连郑有医都诧异地看过来。
夏槐从怀里掏出一个只有成人大拇指大的纸包,见众人都看着她,夏槐有些不好意思地垂首:“这是我在临安县从一个江湖郎中那里买到的,因为我相公上战场避免不了皮外伤,我才买来的...”
才怪,这是她刚刚神识进入空间,从自动贩卖机兑换来的,可花了她88积分!
不过嘛...夏槐偷乐着想,88积分可是买了一整盒阿莫西林,一盒四板,一板是10粒,共40粒!
而她这纸包里只有一粒,为了不被人怀疑,她特意将胶囊去除,只保留了胶囊里的药粉。
老妇此时的表情相当精彩,本来郑有医话里的意思分明是她儿子活不成了,可没想到竟有柳暗花明的时候!
她一边抹着眼泪一边点头接过:“老婆子谢谢你了...”
哆嗦半晌才问:“这个怎么吃?”
郑有医接过打开一看,里面是白色的粉末,他见粉末少,也没敢捏起来辨别,只凑近闻了闻,眉头下意识皱了起来:“堂妹,这药你确定是从大夫那买来的?”
夏槐有些心虚地点头:“咳,是啊,是江湖郎中,我感觉还是有效的,只是需要一两个时辰才能看到效果...”
郑有医想了想,这个世界上确实有很多奇人异事,没见过的药也不一定不靠谱,所以也没太纠结,只冲老妇道:“这应是内服,取些水喂他服下就好。”
老妇看向夏槐,见夏槐也点头,她这才慌忙去借水。
秀水村的人都端着碗看热闹,所以一见老妇需要水,立时有人递了过来。
老妇捏着纸包凑到儿子嘴边:“儿啊,张开嘴,这可是救命药,来,吃完就好了...”
伤者不是完全没意识,所以很快配合地张开嘴。老妇连忙将药粉倒进他嘴里,又急忙喂水送药粉入喉。
等老妇喂儿子喝下药,张村长才清了清喉咙:“好了,秀水村的准备出发了!”说完,他瞄了一眼夏槐,心里不大高兴。
在他看来,不仅是夏槐不应该出头,就是郑有医也不应该。他们是要去逃灾的,要是救不好被人缠住怎么办?再说,若真有这么好的药,凭什么给陌生人?留着卖钱,留着给村里人不香吗?!
夏槐可不知道村长对她颇有意见,她这会儿正乐呢。
因为她发现自己的好感积分更新了!虽然只增加了70分,50分来自老妇,其他20分里有郑有医也有别人。
虽然积分不多,但夏槐还是高兴。因为这会儿药效还没发作,等老妇儿子好了,肯定还有积分进账!
总体来说,她可是赚了!
老妇见他们要走,连忙给郑有医和夏槐道谢:“谢谢两位了,要不是你们,我儿子只怕只能等死了...老婆子没什么东西,这是我陪嫁的银戒指,给你们吧!”
虽然说是给两人,但老妇却将戒指给了夏槐。
反正都是一家人,让他们自己分就好!
夏槐也没推辞,虽然她买这药花的积分不多,但这药在古代可是千金都难求的神药!所以,要是她不接受,在别人眼里那不是冤大头、老好人了?
夏槐才不愿意呢!
与老妇挥别,秀水村村人收拾好包裹上路。
“爹,你帮我看看这戒指有多重。”夏槐将银戒指塞到她爹手里。
夏大山自然知道这戒指是老妇给的,顺手接过颠了颠:“嗯,约莫有一钱。”
夏槐心里有谱后,从怀里掏出钱袋数出50文递给夏大山:“爹,这是50文钱,麻烦你帮我给堂姐夫。”
“行。”夏大山顿了顿,忍不住问道:“槐儿,那药真的有用吗?”
夏槐点头:“当然啦,这个药我试过,如果伤口溃烂,吃这个药是能好转的。”
夏大山登时有些心疼:“那岂不是很贵!”闺女怎么这么傻呢,那药要真是能将人救活,一个银戒指算啥?只怕上百个银戒指也是值的!
夏槐笑着摇摇头:“确实不便宜,但那时候我买的多,所以还可以...”
一听这话,夏大山就有谱了。这种救命药,他闺女手里指定还有!
虽然如此,但夏大山还是觉得闺女太善良!
郑有医接到夏大山给的铜钱时还有些发愣,夏大山说是诊金,他才反应过来。反应过来的郑有医望向夏槐的眼神却有些复杂。
夏槐才不管别人怎么想,她心安理得地将戒指收到钱袋,然后抱着儿子坐在骡车上。
因为郑有医也有骡车,所以老夏家的小孩都有的坐,不用跟着大人腿着走。
张村长的意思是往北走,先走到江南道,若江南道不适合居住,就接着往北走。
半个月后,秀水村村民在张村长的吆喝下就地休息。
张梅花叫上周蕙娘生火做饭,冯老太望着头顶的大太阳忍不住叹气。
“祖母,怎么了?”夏槐手里拿着一块打湿的帕子走过来。
“眼见着都快八月了,怎么感觉越来越热了...”
夏槐将湿帕子递给祖母:“先擦擦手脸...确实,这天气不太正常。”
岂止是不正常,夏槐前几日用了3积分买了个温度计,如今的气温竟然达到了40多度!
这样的高温天气,是不适合长时间在外活动的。
可他们是必须要在外活动的,哪怕是晚上赶路白天休息也不行,因为他们没有地方住。
“再这样下去,只怕要出事了...”
冯老太说的没错,不仅是出行受到阻碍,他们的水也不多了。
张村长很有远见,前几日就告知村民遇到河流该存水就存,省得到时候河流真的晒干了,真到那时候,估计离死也不远了!
老夏家人不多,但也不少,只要是能存水的器物,都被他们装满了水。也算他们村走的早,前段时间路上基本遇上逃灾的人不多,可近几日道上却越来越多人了。
大部分都是拖家带口,没车没马,只能靠双腿。行李能背上的都背在身上,在高温的炽烤下,行人脸色都是一片灰败。
他们也不知道自己能走多远,还能坚持多久,但是不走也要死。时不时害怕地动降临,高温导致田里的庄稼被晒死、旱死。
没家了,也没吃的,不久还有可能没水。
他们只能选择逃灾这条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