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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心渔     重笙txt下载     重笙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二百四十七章 还以颜色

    第二个出局的是奚弘大。txt全集下载

    四打二!

    比赛打到这份上,甘秀成瞥了吕罄一眼,虽然被几个新手打败很不甘心,但似乎没有必要再拖延下去了,不如认输,集中精力准备后两局。

    吕罄恍若未觉,专心弹他的琴。

    片刻之后,甘秀成无奈出局。

    北院这边只剩下了吕罄一个。

    这时候,文笙等人的攻势也随之慢了下来。

    文笙知道吕罄是在观察他们四人的配合,而她特意把对方留到最后,也是想从他身上,多获得一些讯息,以便接下来应对谭三先生。

    吕罄的琴声,攸然来去,虚实难测,非常难以判断首尾轨迹,颇有叫人防不胜防之感。

    谭三先生的琴技怕是还要厉害上很多。

    要照这么估计,文笙觉着谭三先生和谭四先生好有一比,若将谭四先生比做力拔山河的外门高手,那谭三先生就是行踪诡谲的刺客。

    同是武林高手,相比起来,果然还是谭四先生那等的好对付一些。

    到底是临时抱佛脚练出来的军阵,只有不到一天的时间,文笙几个对很多地方尚属生搬硬套,这一慢下来,还真给吕罄抓到了一个破绽,偷袭了项嘉荣,两人先后出局,算是给己队挽回了点面子。

    看台上,很多权贵对这个结果都十分意外,没想到这支新人队以这么大优势拿下了第一局,难不成今天这场团战,真会以新人队取胜而告终?

    天啊,早知道这样,去押他们这个大冷门赢。最新章节全文阅读岂不是要赚得盆满钵盈?

    谭三先生携他的古琴“疏影”登台,墙外街市上竟然响起了好大的动静。

    孔长义拿着铁笛走在他身旁,低声笑道:“这都是看好咱们的,得投了不少银子吧,你说咱哥几个要是这场也输了,会不会被他们丢臭鸡蛋?”

    谭三先生没有作声,后头的易星河粗声道:“臭鸡蛋也没有你的嘴巴臭!”

    孔长义“呵呵”一笑。望见对面谭瑶华几个正从另一侧上台来。扬手打了个招呼。

    谭瑶华见到了,虽然带着古琴多有不便,还是抱了下拳算是回礼。

    “小五好好打。哎呀,有日子没和你交手了,听你三叔说,你现在青出于蓝。可比他要厉害。”

    “前辈谬赞。”谭瑶华知道三叔不可能说这等话,客气了一句。

    两边摆开阵势。

    经过刚才那一局。谭三先生几个还以为会看到一个不一样的布局,结果对方四个依旧是老样子,卞晴川居中,逍遥侯杨绰在后。另两人一旁一个。

    北院四位乐师昨天都去了青云大街,为卞晴川的鼓声所震撼,同是击鼓的易星河发现和卞晴川站了个对面。手握鼓槌,向对方抱了抱拳:“卞兄。请多指教!”

    卞晴川冲他点了一下头:“大家切磋一下。”

    两队相互间话虽然不多,但卞晴川这还是第一次有了以乐会友的感觉。

    开场鼓敲响。

    两边同时出手!

    卞晴川、谭瑶华四人没有使用昨天新学的阵法。这一局,他们还是之前老招数。

    不是不想用,实在是有两个限制没有办法克服,其一,他们四人中没有一个可以像文笙那样防护全队,即使是卞晴川也不行,再一个,逍遥侯杨绰到现在呆在八人大阵里还时不时出错,四人成阵要求更高,他完全是拖后腿。

    故而众人一合计,还不如就照原来的方式,酣畅淋漓打上一场呢。

    鼓声一响,谭瑶华前冲,不过因为知道纠缠不住三叔的琴声,他没有去白费工夫,直扑手挥琵琶的易星波。

    哪怕感觉到谭瑶华的琴声已经突破了妙音八法七重之境,易星波依旧状甚轻松,摇头轻“啧”一声,上手一记“轮拂”。

    他这琵琶技艺,比徒弟甘秀成可细腻多了,这一记“轮拂”欲放先收,“轮”只是一带而过,着力一拂,一声锐响,宛如铁马金戈,夺人的气势迎面袭来!

    七重对六重,谭瑶华占着巨大的优势,但扑至近前,恰逢旁边易星河鼓声响起,登时就将他的攻势化掉了十之二三。

    为什么团战中这么看重鼓?原因正是在此。

    像琴、箫这些乐器,哪怕你技艺再高,乐声出来也是一线,或是一面,能练到谭四先生那样,顶多是几线几面,而鼓声一出来便是一圈,甚至能像危星剑那样,颠覆全场。

    另一边实力突破七重的闻人英同样遇上了这个问题,他攻向孔长义的竽声也被易星河化去了一小半。

    对方配合默契,两个战团迅速合二为一,变成二打三的僵局,撇下逍遥侯杨绰可遭了秧。

    北院这边剩下的是谁?谭三先生!

    哪怕有卞晴川的鼓声加持,杨绰也不过刚刚踏入六重之境,攻击和谭三先生相比太不够看了,至于逃窜,谭三先生更是追逃的大行家。

    同他的琴艺相比,杨绰的琴声就跟没长大的孩子一样,再能跑,也会被大人捉住了打屁股。

    谭三先生琴声里那些沾粘随化、冷弹崩炸全都用不上,就将杨绰牢牢堵住,一通胖揍,等谭瑶华和闻人英想赶回来救人哪还来得及,可怜的杨绰还没怎么发挥呢就被提着衣领丢出局了。

    一旁观战的卓玄脸色微变:“这也太快了吧?”

    钟天政看上去还算镇静:“比咱们丢呼延南快了不少。这局完了,准备第三场吧。”

    谭三先生得手之后没有停滞,他就用勾、抹、挑这些简单的指法,向着闻人英发动了攻击。

    指法简单而又有效,甚至因为简单,出声的频率要远高于寻常乐师,文笙想起纪南棠那些有趣的比喻,非常肯定若将这琴声比作武器,那自是匕首无疑。

    譬如鱼肠,譬如徐夫人!

    闻人英腹背受敌,谭瑶华不得已只得丢下易星波回援。

    场上一度变得十分混乱,但越乱谭三先生越是如鱼得水,很快他抓到机会,完成了一次四人合击,闻人英被迫出局。

    街市上传来的动静一时更大了,就在这喝彩叫好声中,谭三先生四人轻松拿下了第二局。(未完待续)

第二百四十八章 拉锯

    这是秋试以来,最引人关注的一场团战。

    要到最后一刻,才能揭开谜底,确定南院这支新队能不能创造玄音阁有史以来,最出人意料的奇迹。

    相比刚吃了败仗的吕罄等人,谭三先生、孔长义和易氏兄弟看上去要轻松得多,孔长义还有闲心同谭三先生私下聊两句。

    “这阵式,确实和以往不大一样啊,你侄子没透漏点消息么,他们实力怎么可能提升得这么快?哎呦,可好奇死我了。”

    谭三先生打量着对面八个人,顾文笙这个小姑娘和她的老师卞晴川并排坐在最前,后面是闻人英和逍遥侯杨绰,杨绰拿的是古琴,已经坐下来等待开场,想来不会是忘了换乐器。

    再后一排是三名弟子,而谭瑶华独自坐在了最后。

    古怪的阵式。

    其实不但孔长义好奇,此际整个玄音阁老老小小的乐师谁不是抓耳挠心,想弄清楚南院这一队到底掌握了什么秘诀,一旦可以效仿,此次秋试结束之后,玄音阁怕是要迎来重大的变革。

    适才的第二局,谭三先生并没觉出来对方有什么奇异之处,也许呆会儿就能见分晓吧。

    能不能拿到团战的第一,在谭三先生眼中已经变得并不重要,相较这个虚名,他更感兴趣的是对方所谓的配合,是不是真有这么大的魔力。

    开场鼓终于敲响。

    易星河和卞晴川第一时间跟上,易星河双臂挥抡,一声石破天惊的巨响直刺众人双耳和脑际,而卞晴川两手鼓槌交错,轮番砸下。急骤的鼓声好似战马奔腾,铁甲疾袭。

    两下抢先一步在同乐台上空轰然相撞,带着意念的音符登时往四周飘散。

    就像流星火雨在半空飞溅开来,南院半场文笙等人齐齐感觉到了那种脱胎换骨般得痛与快。

    来了!

    呼延南以鼓声跟上了师父的节奏,急敲慢敲,重敲轻敲,再加易星波师徒的两道琵琶声。数道乐声激得气流漫卷。初现癫狂之相。

    孔长义的铁笛和徒弟奚弘大的排箫本可起承接高低协调刚柔的作用,但谭三先生不是寻常乐师,他的琴声完全不需要旁人着意配合。故而笛声、箫声也气势汹汹地跟了上去,加上吕罄的一道琴声,纠合成强大的攻势,直奔南院半场杀来!

    谭三先生没有急着出手。他在仔细观察对方的反应。

    既是配合,肯定有人负责调度指挥。

    由这几天这支队伍在团战中的表现。特别是前两局的情况判断,不容他错认,这个担当指挥重责的人,竟是顾文笙。

    而文笙此际也在判断。迎面而来的七道攻击应该如何抵挡。

    根本由不得她多想,对方出声的瞬间,她指下琴弦“叮咚”一响。《行船》迎向了易星河师徒。

    八人大阵随即运转,卞晴川顺势接去了易星波的琵琶声。下一个,是妙音八法突破七重的闻人英,直接一记“大气震”,竽声后发先至,同孙长义的铁笛声对撞在一处,余势未了,又吹飞了甘秀成的“夹扫”。

    南院这边只动用了三个人,便化解了这次攻势。

    不,还没完,对方还有两人,大阵一转,独独扣下了奚弘大,迎接他的,是包括杨绰在内四道乐声的集中攻击。

    剩一个吕罄,小小四重孤掌难鸣,没有谁去多看他一眼。

    结果恰轮到钟天政撞上他的琴声,轻松以身体受下。

    谭三先生发现侄子谭瑶华到现在还没有出手。

    他是在防范自己,可同时这个举动也向众人表明,他们此时是多么得游刃有余。

    只是一个照面,一拨攻击,谭三先生队里的奚弘大就被打出了战局。

    但就在奚弘大出局的同时,游离在外的谭三先生突然中指贴着弦向外一滚,接连五声琴响,琴声如一记针芒,夹带在迷惑视听的幻影中,直取逍遥侯杨绰。

    文笙暗暗吃惊,对方怎么发现杨绰那里有了破绽?

    谭瑶华迎上!

    谭三先生的琴声突然于游身闪避间一断,消失在中途!

    谭瑶华面色凛然,他知道三叔的琴声并不是停了,而是以特殊的弹奏手法,暂时将琴声藏了起来,令旁人无法听到。

    他会继续攻击杨绰吗,若不是,会换成谁?

    当是时,场上瞬息万变,文笙左手一记“游吟”,继续以无形屏障挡住了易星河师徒,右手一勾,八人军队一分为二,由纵变横。

    这一下全队变化极大,除了正在同谭三先生交手的谭瑶华,所有人位置都变得面目全非,她要以此打乱谭三先生这神鬼莫测的一击。

    杨绰师徒的两张琴同时发声,移形换影。

    “叮”、“叮”,卓玄的琴弦接连发出哀鸣。

    与此同时谭三先生琴弦上的八根手指几乎形成了数道虚影,出来的琴声既短暂又急促。

    他在分心两用,一边抵抗着实力大增的谭瑶华,一边还在接连攻击卓玄。

    因为分属南北两院,文笙之前没有机会去蹭谭三先生的课,她实在是想不通此刻谭三先生琴弦上的余声都是怎么处理没了的。

    这攻击实在是太快了,频率甚至要快过易星河师徒的鼓点。

    卓玄完全没有还手之力,紧随奚弘大之后退出了战局。

    转眼前,双方各损失一名弟子,南院这边的优势被谭三先生强行抹杀,双方回到了起始。

    谭瑶华和卓玄双战谭三先生的同时,文笙已经有了卓玄要下场的心里准备。

    被攻击,也是一种牵制。

    既然救不了卓玄,只有趁谭三先生脱不开身,赶紧再拿下对方一人。

    她选中了击鼓的呼延南。

    而谭三先生的下一个目标,依旧是杨绰。

    双方就像拉锯一样,轮番有人下场,杨绰眼看要不敌,谭瑶华突然彻底丢下谭三先生,转而攻击陷入己方围困的易星河。

    六对五,南院这边还占着一线优势。

    但文笙却暗觉不妙,谭三先生在场上就像一位高明的刺客,于阵中轻取这些人如同探囊取物,他不来对付自己,先打发杨绰师徒离场,是要去肉留骨,以便更好地研究这个阵法吗?(未完待续)

第二百四十九章 舍身一击

    项嘉荣出局!

    甘秀成出局!

    拉锯还在继续。800

    明明少了一人,北院这支队伍却好像找到了他们的节奏,变得不慌不忙起来。

    应对着孔长义等人的攻击,文笙突然想明白了一点:要想赢,必须趁早送谭三先生离场。

    若从谭三先生的心理推测,谁会是他的下一个目标,钟天政?还是闻人英?

    钟天政似乎也感觉到了危险,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他放弃了攻击,箫声一直盘旋在文笙左右,努力寻找着合鸣的契机。

    大约正是因此,谭三先生疑惑于钟天政在阵中所起的作用,暂时放了他一马。

    闻人英正与孔长义你来我往,战得热闹,突然,谭三先生的琴声毫无征兆地在他脑后响起。

    有卞晴川的鼓声加持,闻人英觉着自己硬受这一记也问题不大,那道琴声里却突然多了一个颤音,方向稍稍改变,贴着他的耳边飞了过去。

    谭三先生抚琴的手一顿。

    与此同时,文笙心里却有一种松了口气的感觉。

    这不是她第一次试图以《采荇》牵动谭三先生的琴声,但对方的琴声常常是听上去在左,实则在右,会给人形成诡异的错觉,她抓了好几次,这次侥幸抓到还是因为猜中了谭三先生即将攻击的目标。

    文笙几个在练习的时候有个约定。

    每个人在战斗中都有表达自己意见的方式,在文笙这里,她一旦选中了目标,会在防御的时候故意把对方漏过去,而更为明显的暗示,则是直接抓起对方的乐声。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800小说网(www.800book.net)

    《采荇》的反噬太过强烈,若非关键时刻,她不会轻用。

    闻人英毫不犹豫,两腮高高鼓起,转身“呜”的一道长音卷向了谭三先生。

    与此同时,谭瑶华左手按弦,手腕轻摇,“定吟”,取其中一个“定”字,右手一划,琴弦数声脆响,音波在谭三先生的背心处接连炸开。

    两个妙音八法七重的乐师,同时对谭三先生发起了冲击。

    文笙帮他们解除后顾之忧,右手拨、剌、勾、剔,以《行船》挡住了孔长义和易星波的轮番猛攻。

    至于吕罄,文笙此时实在是顾不上了,且由他去。

    叫文笙没有想到的是,在这谭三先生很可能一举出局的时刻,他的得意门生吕罄攻击的目标竟是师父卞晴川。

    这是晕头了么,文笙还记得,之前同谭四先生他们那一场,就在这同乐台上,师父一声厉喝,硬是以鼓声击溃了闵自明、上官泰等人的合击,对手中可是有谭四先生一份的。

    卞晴川果然没有理会,他的注意力全在谭三先生那里,接连承受两下攻击之后,谭三先生会出局吗?

    没有,他撑下来了,且在闻人英和谭瑶华再度合击之前消失不见。

    这时候,一个意外发生了,吕罄出局。

    就在吕罄出局的瞬间,谭三先生的琴声陡然出现在了卞晴川身后,那个位置,正是吕罄出局之前所呆的地方。

    “铮!铮!铮!”旁人响琴一声的时间,谭三先生的古琴足足发出了三声琴鸣。

    与此同时,早有默契的孔长义和易星波也齐齐转换了攻击的目标!

    包括文笙在内,南院剩下的五个人全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一直以来,有卞晴川参加的团战,他都很少成为对手攻击的重点,谁都知道卞晴川的鼓声没有杀伤力,且他本身精神力强横,心志坚定,是一块难啃的硬骨头,甚至别的队对付他们的那个套路,更是把卞晴川孤零零撇到了最后。

    没想到谭三先生这队这么出人意表,明明处在比对方少了两人的劣势,竟会以这么大的决心和代价逼卞晴川下场。

    文笙已经尽力,无奈易星波的琵琶出声实在太快,只以《采荇》截下了孔长义的一记指震音。

    她还指望着师父能像那天那样,虎躯一震,便将各种乐声尽数击溃,但事起突然,卞晴川连受了五下攻击,高高举起的鼓槌最终也未及落下,遗憾出局。

    他一下场,剩下的谭瑶华和闻人英立刻被打回原形,降至妙音八法六重。

    但这时候,他们不仅没有气馁,反而心中真正燃起了取胜的信心。

    谭三先生由刚才起,已经挨了多少下了,他再是厉害,估计也撑不久该出局了,只要他出局,四打二,剩下孔长义和易星波,怎么想都是赢定了。

    所以他两个索性将防御的重担完全交给了文笙,不顾一切,加紧了对谭三先生的围剿,以求他尽快下场。

    谭三先生确实也快到极限了,但他还有最后一招!

    迎着琴声、竽声的双重冲击,他没有做太多闪避,而是故技重施,猛然贴近了闻人英。

    引手一振,锵锵和鸣!

    同吕罄适才出局前所使的招数一样,谭三先生右手食、中、名指“振索鸣铃”,这记“振索鸣铃”在他们师徒这里意义同别的乐师大不相同,在他这里,乃是意味着舍身一击,同归于尽!

    吕罄的级数与卞晴川相差太远,但他的出局确实给卞晴川造成了不少的麻烦,要不然或许卞晴川真能挺过后来的一拨攻击。

    但在谭三先生身上,却不存在这样的问题。

    没有了卞晴川的鼓声,在几个妙音八法六重当中,他的技艺最高,此刻同乐台上,他是当仁不让的王。

    索是勾魂索,铃是夺命铃,这记“振索鸣铃”一出,谭三先生和闻人英同时出局。

    同乐台四周“嗡嗡”议论声响过一阵,逐渐安静下来。

    此时场上的形势竟变得颇为微妙。

    南院队伍人数占优,剩下三个,文笙、钟天政、谭瑶华。

    北院这边虽然只剩了两位乐师,但却是两位妙音八法六重的师长:孔长义和易星波。

    没有实力,人数再多,也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

    可要说北院这边一定会赢也不见得,团战打到现在,玄音阁的乐师们中间可都传开了,台上两个年轻人自创了一套琴箫配合之法,这支队伍能走到最后,还多亏了二人。

    秋试团战第一,到底会落到哪队之手?r1152

第二百五十章 古怪

    谭瑶华、顾文笙、钟天政,三个年纪尚不满二十的年轻人。

    外人雾里看花,受他们骄人的战绩影响,觉着三人还有不小的赢面,可他们自己却知道形势有多么严峻。

    少了卞晴川的鼓声,文笙的《采荇》无法牵动妙音八法六重,只能靠着《行船》勉强支撑。

    像孔长义和易星波,他们一旦吹起铁笛弹起琵琶整个时辰不停都没有问题,可按《行船》的消耗,文笙却绝对坚持不了那么久。

    谭瑶华左手“引下”,手指在弦上缓缓左移,琴弦“吱咛”一响。

    做为适才那一场殊死搏杀的幸存者,他太明白此时队伍的处境了。

    三叔可以以一敌二,他呢?

    取胜的重担当仁不让落在自己肩上,怎么可以退缩。

    右手飞快地剔、抹、挑,“琐”,再接一个长达十三声的“长琐”,手挥目送,琴声随气流转,厚重雄浑。

    台下观战的谭四先生听到这里挑了下眉,侄子想要以一敌二,琴声学的路数不是三哥,而是他。

    细想也在情理之中,三哥的琴声攸然来去,诡异莫测,但此时侄儿还有两位同伴,总不能丢弃了不管。故而他才学自己,想以琴声来压制全场。

    谭四先生惊讶的是,谭瑶华学的还真有那么几分神韵。

    这个侄子天资聪颖,从小被家里寄予了厚望,难得他又肯用心钻研,这么年轻便达到了六重之境。

    受谭老国师严令,兄弟几人包括谭二先生都只是在弹琴的技巧指法上悉心教授,有问必答。鼓励他读万卷书行万里路,可对怎么能练成自己的秘诀却始终不向他吐露半辞。

    他还不到二十岁,再往下,靠指法什么的已经很难提升,练骨,练气,练心。融会贯通后方能形成自己的风格。

    全家人都等着看。谭瑶华到底会领悟出什么样的技能。

    他最后会像自己一样么?

    谭四先生觉着若真是如此,只怕老父亲会颇为失望。到不是说自己的琴声不好,而是谭瑶华脾气秉性不适合。他的心地偏软了。

    台上谭瑶华以一己之力压制住了孔、易二人,两个老乐师都有些惊讶,谭四先生那是他们的老对手了,哪里还判断不出谭瑶华此刻在做什么。

    文笙得到了片刻喘息之机。

    这一局不知不觉已经进行了半个时辰。心底的那根弦绷得太紧了,加上中间动用了几次《采荇》。不觉力倦神疲,手心里渗出汗来。

    若是能歇一歇就好了,文笙左手一记“游吟”,右手先拨后剌。半个时辰的《行船》弹下来,她看上去随意挥洒,熟稔在胸。心神却突然恍惚了一下。

    抚琴本是雅事,弹时得心应手。弹罢身心畅适,可我却用它争胜。

    不不,我不该还有所犹疑,谁说雅事就该心如止水,风雨笑傲一样快哉,出于自然就好啊。

    太累了,注意力越来越难以集中,文笙的脑海里一时竟出现了不一样的声音。

    旁人尚未发现她有什么异常,只有坐在文笙侧后方的钟天政忍不住抬起头。

    从他的角度,清晰地看到文笙的脸色越来越苍白,额前乌黑的秀发早被汗水打湿,有一滴晶莹的汗珠顺着她的鬓角滑落下来……

    她的伤才刚刚好,团战第二的结果,是不是也可以接受?

    若是这时候,有谁在钟天政眼前放一面镜子,叫他看清楚自己,他十九要嗤之以鼻:这个眼中俱是犹豫担心的人怎么可能是他?

    可惜的是,被钟天政这样盯着的人身后没长眼睛,文笙并不知道。

    她只是觉出来自己快到极限了,这个状态撑不了多久,必须要赶紧调整。

    文笙当机立断,跳过《行船》,弹起了《伐木》。

    《伐木》一出,承受着巨大压力的谭瑶华不觉精神随之一振,但要说受到影响最大的,莫过于将注意力全然放在文笙身上的钟天政无疑。

    快乐是什么?

    在文笙的琴声里面,是阳光、四季、草木葱翠、山花烂漫这些,但这距离钟天政实在太遥远了,他不自觉地想起了那些山坳里的夜晚,共同的秘密,甚至是那匹总和他作对的“劣马”。

    文笙不得已以《伐木》滋养身心,养的是两个人的心。

    孔长义觉着台上的氛围有些古怪。

    他的铁笛声本是高亢中带着肃杀,而有了易星波的琵琶声更能催发其中的杀气。

    哪怕是在妙音八法尚未出现,世上还没有乐师的时候,琵琶武曲便和沙场、征战结下了不解之缘,其中的奥妙便是在此。

    可这会儿,不管是铁笛声还是琵琶声,高亢急促依旧,可原先台上那股浓郁的杀气却不知为何消散无形。

    这极大的削弱了两个人乐声的杀伤力,使得谭瑶华应对起来更加轻松。

    不用问,这又是那顾文笙和钟天政搞出来的。

    孔长义生性洒脱,此念一生,便想要给两个年轻人点厉害瞧瞧,他无视了谭瑶华的攻击,出其不意一扭头,铁笛“呜”的一声,直贯文笙两耳。

    这一声又高又快,文笙只觉头皮发乍,妙音八法六重的攻击,她没有《行船》可接不下来。

    左手按在琴弦上,轻快一滑,右手以数声散音应合,《行船》的屏障应在散音上,起来得稍慢,这时铁笛声已经到了她耳畔。

    钟天政的箫声于这时候响起,轻巧而短促的倚音,它的作用不是攻击,而是为了装饰主音,太轻太短,在这一团混乱中很难注意得到,更因为轻短,它的速度比那道笛声快上一筹,从而后发先至。

    它应和的是《行船》的旋律,它装饰的是文笙的琴声。

    无形屏障陡然升起,文笙几乎没有感觉到孔长义笛声带来的冲撞之力。

    但在孔长义的感觉中却大相迥异,他觉着自己突然间好像撞上了一道铜墙铁壁,铁笛声一颤,音不知走去了哪里。

    谭瑶华琴声再度攻至,他只得调转了目标。

    与此同时,手挥琵琶的易星波神色大变,他的琵琶声不知为何不受控制地自行转弯了。(未完待续)

第二百五十一章 团战第一

    虽然不知道钟天政怎么再次找到了合鸣的诀窍,但在文笙看来,这时机,来得实在是恰到好处!

    只要钟天政能够保持住同她的这份默契,团战第一不再是遥不可及。( 800)

    《行船》见功,《采荇》重出!

    谭瑶华也发现了,文笙的实力突然暴涨了一截。

    拿下这局团战的机会来了!

    既然文笙率先用琴声圈定了目标,那就是易星波了。

    谭瑶华的琴声陡变,琴弦“铮”的一声短鸣,突然飞起的琴音好似针芒,凌空刺向易星波。

    易星波手挥琵琶,“拂扫”!

    他全力扫弦,琵琶声铿锵洪亮,登时将那记琴音接住,跟着五指齐动,挑、剔、分、轮,连绵不绝的后招杀向谭瑶华。

    与此同时,孔长义只觉身上一轻,咦,谭五公子改策略不学谭四先生了?

    他不及多想,先抓住这个机会再说,腮帮子鼓起,手指连动,气震音、指震音、唇震音纷纷出来,一时场上杀气冲天。

    但叫孔长义受不了的是,任他这里使出浑身解数,却没有一道笛声能飞到谭瑶华身边。

    顾文笙竖起屏障划界一隔,便将他的诸多花样全都挡了出去。

    那无形屏障不摇不晃,看上去还有越来越厚实的趋势。

    真见鬼,这完全不符合常理嘛。

    不提孔长义在这里和《行船》较劲儿,单说谭瑶华和易星波的拼斗,琵琶声急骤,但谭瑶华的琴声竟也是毫不示弱。txt小说下载

    谭瑶华精于指法,一旦他要快起来,那是真快!八根手指变幻无迹,上、下、进、退,勾、剔、抹、挑,更多的指法夹杂其中,根本无从辨别,只听得他的琴上七弦“铮淙”声连成一片。

    易星波不觉出了一头的汗。

    相较于适才谭四先生式的压制全场,他发现谭瑶华改换的这个风格他更是熟悉。

    全玄音阁只有一个人敢这么弹琴,就是他队里的谭三先生。

    太可怕了,谭三先生什么时候把这门绝技传给了旁的队,这不是胳膊肘往外拐么?

    不对,人家是叔侄,不是外人,所以说,这半天场上其实还隐藏着一个杀手呢,这可藏得太深了吧。

    这一仗打的时间太长了,不但文笙会注意力不集中,就连易星波这样的老乐师也忍不住会胡思乱想。

    若非如此,他只要静下心来,仔细观察一下,就会发现同样是快,谭瑶华的琴声准头是有,比狠辣却还差得远,就知道对方其实只是学了谭三先生一点皮毛。

    但此时,在谭瑶华这么密集的攻击之下,易星波还就真的被他给唬住了。

    手忙脚乱间,对易星波更严峻的考验来了!

    谭瑶华突然找了个空隙,贴身而上,臂平肘张,腕掌微扬,右手的食、中、名指“振索鸣铃”。

    刚才谭三先生就是这么和闻人英同归于尽的,易星波对这一招不能更熟。

    这时候,易星波哪还能想到,若是谭瑶华肯拉着他一起下场,对他们而言其实是好事,剩下孔长义对付顾文笙和钟天政,南院这边没了攻击手,他们便可以立于不败之地。

    他一见谭瑶华的手势,便惊骇地瞪大了双眼,一声“我的个天”险些脱口而出,等谭瑶华真正引手一振,锵锵和鸣的时候,他更是因为急着躲避,整个人都跟着歪斜了一下。

    退出战局的谭三先生目睹这一幕,不禁微微苦笑。

    输了啊。

    输了正常,可输在侄子一记装模作样的“振索鸣铃”上面,着实是叫人无语。估计接下来一直到明年春试,这都将是叫易星波最没面子的话题。

    谭三先生看得很准,谭瑶华连使琴声消音的招数都没学到,更不要说舍命一击的“振索鸣铃”,这就是普通的一招攻击,偏偏易星波判断失误,就在这上面吃了大亏。

    “砰砰”连声,一连串的声波爆音在易星波身上响起,易星波晃了晃,发觉上当,一时脸都青了。他咬牙切齿地想要硬撑着不出局,但此时主动权却掌握在对方手里。

    文笙和钟天政的琴箫合鸣为他解决了后顾之忧,谭瑶华深吸了口气,送上最后一记攻击:拂!

    拂,乃是用右手的食指自外向内,连续抹个四至七声,此时易星波已是强弩之末,谭瑶华只抹到第三声,便将其驱逐出战局,至此完成三打一之势,转头对付孔长义。

    此正是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

    随着易星波出局,同乐台四周还好,墙外的玄音阁大街上传来了一阵阵喧嚣。

    大抵是大多数人在失望骂娘,其中还夹杂着为数不多押中了这支大冷门的喜极而泣,更有看北院这边还剩一个孔长义,好歹留有一线希望,在高声给他助威,希望还能力挽狂澜的。

    孔长义微微苦笑。

    谭五公子今天状态神勇,就算是一对一,自己都不见得能讨了好,更何况在他前头还坐了两个小怪物。

    唉,这下子玄音阁要翻天了。

    虽然知道前景不妙,在心里默默地涨了一下别人的志气,孔长义依旧是全力以赴,他猛然收缩腹部,带起气流震动,这一道“气震音”均匀流畅,正适合表达他此时悲愤的情绪。

    铁笛声呜咽,在台上刮起一道旋风。

    可也只能如此了,旋风刮到中途被强行停住,像一只被关进樊笼的猛兽,拼了命“砰砰”撞门,却不得而出。

    谭瑶华轻挥七弦,急若繁星,缓若流水。

    文笙微微侧头,无需以目示意,钟天政便知道了她的意思。

    她弹琴,他**,琴箫声合成一道,对着孔长义的铁笛声飞出,凌空相遇,稍一纠缠间便将对方抓住,稍加拖拽,给它换了个地方。

    这最后的时刻,孔长义几乎是光挨打却无法还手,脸都憋青了,到出局时,他长长出了口气,意为:总算结束了。

    终场鼓声敲响。

    玄音阁今年的秋试全部结束。

    相较大街上的热闹,玄音阁的乐师们更想知道,拿到团战第一的这支新队到底有什么秘诀?它将给玄音阁带来翻天覆地的变化。r1152

第二百五十二章 大军出征

    团战结束,文笙虽然很疲倦,仍去向纪南棠道了谢,并和谭瑶华、钟天政等人一起,应酬了一阵来向他们道贺的乐师,后来见来者实在太多了,才抽空逃离了同乐台,坐车返回马场。

    她决定最近几天都不来玄音阁了,休息调整,感悟这段时间的收获,最重要的是避开那些络绎不绝的来访者。

    估计着他们找不着自己,自然会去向闻人英、钟天政几个打听,总有人会想办法满足他们的好奇心,到时候自己也就解脱了。

    拿到了团战第一,对文笙而言,最近只剩下一件大事叫她挂心,那就是张寄北的行踪。

    众刺客在潘家落网服诛之后,建昭帝总算出了口恶气,命接任陈颂明的奉京府尹常辉处理后续事宜,常辉将众贼人枭首示众,并迅速贴出了安民告示,总而言之,现在张寄北在朝廷这边已经是一个死人。

    文笙问过纪南棠和杜元朴,若是张寄北再度出现,朝廷又该如何收场。

    杜元朴笑道:“这不常有的事么,到时候只管一口咬定了新冒出来的张寄北是个冒牌货,还怕老百姓不相信?秦和泽真是精明,功劳立下,即刻脱身,圣上一旦追究起来,到时候倒霉的是常辉,将军,你要跟秦大人多学学啊。”

    纪南棠笑了笑:“我这些年学得还不够乖么?”

    有纪南棠在背后支持,将军府连日派出了上百名斥候帮着留意四城动静,查找张寄北行踪,一切都在秘密进行,由杜元朴全权调度。

    纪南棠无暇亲自过问。他有了新差事。

    刺客的事刚一尘埃落定,建昭帝便在宫里召见了他,透露出想叫他领兵南下,平定江北叛乱的意思。

    各路大军早已在江北、关中的交界处集结,只是缺少一位真正带得了兵打得了胜仗的统帅,纪南棠不管是资历还是能力,都是当仁不让的首选。经历了一场刺杀的建昭帝不再犹豫。叫司马符良吉抓紧时间安排,估计着几天之内,命令纪南棠再度出征的圣旨就会下来。

    一连七日。没有张寄北的动静,到第八天,圣旨出来,封纪南棠为征南将军。命他率献俘归京的大军即刻起程讨伐张寄北,现已陈兵交界的近十万人马尽数归其调拨。

    要说纪南棠麾下多出十万人马。大权在握也不尽然,圣旨出人意料之处,在于建昭帝叫二皇子杨昊俭也一并跟了去,说是历练。实则履行监军之职,同时命还滞留在锦官道上的大驸马先回京来。

    这个和二皇子一起去平叛的差事,叫纪南棠非常头疼。

    他很少在京里呆着。却知道恩师符良吉不得不常装糊涂,以同两位皇子都保持着距离。

    建昭帝以前从来没派哪一位皇子离京公干过。此番开了先例,莫不是经由此次遇刺,他在两个儿子之间做出了选择,属意百年之后由杨昊俭来继承大统?

    圣旨虽说是叫即刻起程,但一切都准备齐全,真正出征却是在两天之后。

    当日天不亮,文笙便赶来相送。

    她到将军府的时候,纪南棠已经全副戎装,正准备带着亲兵前往太庙。

    文笙拱手:“愿将军此去一路顺遂,旗开得胜。”

    纪南棠笑了笑:“承你吉言了。”而后转向一旁的杜元朴:“京里的事,我都交给元朴了。一旦有消息,他会马上通知你。”

    文笙眼神晶亮望着纪南棠,没有谁比她更了解杨昊俭的真面目,都说伴君如伴虎,杨昊俭虽然还未坐上大位,但性情嚣张残忍,做事没有顾忌,说实在话,她颇不放心纪南棠此行。

    “将军,你还记得那日你我在同乐台旁的约定么?”

    纪南棠笑了,银亮的盔甲衬得他的眉眼神采飞扬。

    他怎么会不记得?

    “来日将军若是再上战场,文笙不才,愿意效仿我师父,到中军帅旗下面击鼓。”

    这么多年,对面的顾文笙是第一个对他说出这等话的乐师。

    “我记得,只是现在还不到时候,你好好磨练技艺,来日我在战场上等着你!”

    文笙知道他所说的“不是时候”是什么意思,她望着纪南棠,目光幽深,缓缓道:“将军放心,也请为了大梁的百姓多多保重。”

    文笙很少许下承诺,说了便定要做到。

    对她而言,一千句激励的话语,也不如纪南棠这一句“在战场上等着你”更叫她为之热血沸腾。

    两人作别,纪南棠赶往太庙。

    建昭帝在杨昊俭的搀扶下,于太庙召见了纪南棠以及军中将领,赐下天子剑。

    礼毕之后,大军誓师出发。

    就在纪南棠离京的当天下午,杜元朴接到消息,在距离奉京城数十之外的九桥镇,发现了一行人,大约有二十来个,举止颇为可疑,其中有几个乐师,为首的看上去有些像文笙丫丫电子书的张寄北,只是拿的乐器是一支洞箫。

    杜元朴估计着朝廷大军前头出发,后头魑魅魍魉也该沉不住气了。

    被他派出去的,都是些在纪家军里呆了多年的老斥候,有经验,也绝对可靠。这些人分散开,重点盯着由奉京回江北的几条路。

    这个时候,路途上会出现乐师们的踪迹,杜元朴觉着应该不会错了。

    至于说看上去有些像,则可能是张寄北为了应付缉拿,易容改了妆。

    杜元朴立刻派人通知文笙。

    云鹭不在,文笙又不好叫李承运的手下去帮她做这等事,只能跟杜元朴借人手。

    杜元朴道:“我陪你走一趟。府里的这帮亲兵高来高去不行,设伏下套都是好手,咱们不明着来,我叫他们搞点儿蒙汗药。”

    “……好。”能不正面冲突最好,否则对方有那么多乐师,自己和将军府的这帮兵士怕还真不是对手。

    九桥镇文笙之前到过,地处交通要道上,往来的外地人很多。

    要先追上去,看看对方的情况,再决定怎么动手。

    文笙和杜元朴商议妥,立刻召集了将军府的数十名亲兵,乔装打扮混出城,集合之后,改乘快马自后面追了下去。(未完待续)

第二百五十三章 怎么又是你?

    众人一路快马疾行,天黑之前赶到了九桥镇,和发现敌踪的斥候取得了联系。

    斥候言道那二十来人已经往南去了,看样子晚上不打算住店歇息,照双方的速度估计,顺利的话会在天刚蒙蒙亮时追上。

    “几个乐师很娇贵,都坐着马车,所以拖累着速度走不快,其他几个虽然高矮胖瘦形色各异,腰间鼓鼓,明显带着兵器,应该是张寄北此次派过来的亲信无疑。就算是江湖中人,整夜赶路,到天亮时也必定困顿,正好下手。”

    文笙承认斥候说的在理,不过她看看自己这边除了她和杜元朴,余人一个个神情彪悍,这几十号大兵哪怕换了便装,不管往谁身边一凑,对方也不可能不起疑吧。

    杜元朴亦道:“得想个办法。这样,咱们先派几个人跟上去,看看他们什么时候投宿。”

    那斥候估计得很准,到天快亮时,杜元朴派出的五人小队在吴沟坊附近追上了目标。

    这队人正在镇上吃饭,看样子稍事休整之后会继续赶路。

    大约是眼看离着京城已远,对方放下心来,行事没有太多顾忌,个别乐师将笛箫之类的乐器带下车来,大剌剌地悬在腰上。

    五人故意停下来,距离他们不远找了家小客栈吃饭休息。

    果然大约过了半个时辰,对方上车的上车,上马的上马,继续前行。

    过了一会儿,文笙和杜元朴率众到镇上与自己人会合,早有斥候追了下去。

    众人商量怎么下手。

    “对方人多,又是乐师和习武之人相互配合,很难对付。得想办法把他们分开。”杜元朴道。

    到这般时候,还跟在张寄北身边的,肯定是王光济的心腹,文笙怀疑王十三说不定就在其中。

    刺王杀驾这么大的事,王光济怎么可能放张寄北一个人做主,很有可能什么王一、王二都跟来了,看王十三的身手就知道这些人会有多么难对付。所以她很支持杜元朴的意见。

    可怎么把这些武林高手从乐师身边引开呢?

    纪家军们纷纷出主意。不外什么佯攻、设伏、下套之类。

    杜元朴摇了摇头:“最好不要惊动他们,要知道一旦张寄北警觉,就光是那几个乐师。咱们也不是人家的对手。”

    众人想想对方都曾杀到御辇底下,而后又从容退走,硬拼的话自己这些人怕真是不够人家塞牙缝的。

    杜元朴想了想,叫过一名亲兵队长:“你带一队人绕到前面去探探路。重点观察一下隐蔽藏身之所。”

    那队长领命而去。

    文笙问:“可是想到办法了?”

    且说那一队可疑的人里头,除去乐师。赶车的,剩下如斥候所说腰间鼓鼓的武林高手并不多,只有五六个。

    为首是个三十来岁的矮个子,留了两撇小胡子。眼睛不大,透着精明强干。

    这天中午,一行人路过一处小镇。眼看到了饭点,打尖歇息。

    众人一宿没睡。几个车夫匆匆扒拉了个半饱,正打算趁这工夫眯一小会儿,却听着自来路上响起了一阵急骤的马蹄声。

    几人赶紧把车往旁边挪了挪,就见七匹快马首尾相接,自官道上一路疾驰而去,每匹马上都坐着一个汉子,虽然身穿便服,却透着一股彪悍肃杀之气。

    正吃着饭的矮个子不由地目光一凝。

    旁边一个同伴凑上来:“二哥,刚过去的这几个,不像普通人啊。”

    矮个子点了点头,眼见周围没有外人,低声道:“南面不正打仗么?”

    “二哥说的是,我看着刚才过去的这几个也像是出自军中。”

    矮个子沉声道:“赶紧吃饭吧。”

    但这饭注定吃不消停,只停了一刻钟不到,官路上又冲过去了五匹马,马上骑士与之前看上去如出一辙。

    这下子,就是再迟钝的人也觉出不对劲儿来。

    朝廷的大军刚刚出发,这一拨接着一拨的快马是要做什么?紧急军情?还是那老皇帝的密旨?

    矮个子放下筷子站起身。

    “咱们几个跟上去瞧瞧!其他人先在这里等着。”

    众人知道他这是动了赶上去劫杀之念,对方虽然不会武功,但骑的都是好马,这一冲过去,就是追赶寻找都要费些工夫,故而当即有五个人跟着那矮个子起身,施展轻功追了下去。

    文笙听到斥候回报,不禁赞了一声。

    相比其他人的计划,杜元朴这一手确实是高明多了。

    “该咱们上了。”等消息的纪家军们摩拳擦掌。

    这些亲兵俱是身经百战,杜元朴只是稍事安排,便和文笙一起出发。

    文笙自然是要到场的,抓捕一旦失控,她好歹能以琴声化解对方的攻击。

    文笙跟着杜元朴进了镇子,与此同时,纪家军的将士也悄悄摸到了食铺附近,将铺子包围。

    此时乐器未离身的乐师只有四个,纪家军们各自找好了目标,为首的和杜元朴打了个“都已埋伏好了”的手势,杜元朴道:“咱们过去。”

    文笙抱着“太平”走近。

    文笙认识张寄北的同时,张寄北以及他手下的乐师也认识文笙。

    文笙担心自己过早露面打草惊蛇,一直未敢靠近了一探究竟。

    就在铺子里的人注意到文笙和杜元朴的同时,十余条人影已经悄无声息地掠进铺子,先控制住了身上带着笛箫的乐师,事起突然,几个乐师还未及反应,便被拧住手臂控制起来。

    但文笙却猛然间怔住,此时铺子里头,根本就没有张寄北。

    杜元朴出手之前筹划周详,为怕几辆马车里有人,抑或车夫里头有高手,专门派了一队人上去。

    这队人顺利得手,控制住了几个车夫,开始搜查马车,就在这一团混乱中,有一个人睡眼惺忪地自其中一辆马车里探出头来。

    文笙和他目光一触,不禁张口结舌。

    王十三!他怎么会自车里冒出来?

    此时王十三也发现了她,文笙这张面孔在一堆陌生人里面简直想不注意都难啊,他一时瞪大了两眼:“怎么又是你?”(未完待续)

第二百五十四章 好说好商量

    文笙和王十三一时大眼瞪小眼。

    杜元朴觉着眼前的情形有些古怪,他一挥手,除了正押着犯人的兵士,其他几十号人涌上来,把王十三所呆的这辆马车团团围住。

    众兵士布的是纪家军特有的阵式,手里拿着长刀短弩,弩箭的锋芒对准了王十三,看上去当真是杀气腾腾。

    不过王十三显然没把将军府众人放在眼里,他掩手打了个哈欠,冲文笙道:“找到这里来了,不容易啊。”

    杜元朴警惕地望着王十三,口里问文笙:“你们认识?”

    文笙已经从乍见王十三的惊讶中脱离出来,闻言皮笑肉不笑道:“当然,十三哥嘛。”

    被将军府兵士控制起来的乐师们这才缓过神来,文笙一句“十三哥”叫他们觉着王十三已被对方认出了身份,那他们也不必再藏着掖着,纷纷开口求救:“十三爷,快救我们!”“十三爷,救命!”

    若说只听文笙戏谑地叫声“十三哥”,杜元朴还未反应过来这大胡子的身份,待到乐师们称呼对方“十三爷”,他不由地瞳孔一缩:“王十三?”

    听说此人武功甚高,一拨弩箭能不能将其射杀?

    若是不能,接下来又该如何应对?

    这里还在交通要道上,那几个反贼虽被暂时引开了,谁知道什么时候会放弃返回来?

    杜元朴觉着头大如斗,只得威胁道:“老实呆着别动,否则你再快,也快不过我们的刀,你还想不想要这几个乐师的命了?”

    王十三这时候也看清楚了包围自己的这些人。他有些诧异地挑了挑眉,对文笙道:“你带朝廷的人马来捉我们?不应该呀,我帮你救人,帮你送信,你就这么回报我?这简直是太翻脸无情了吧!”

    王十三这番话虽然说得无辜,可文笙分明看着他眼神闪烁,这小子没打好主意。

    这是挑拨陷害吧?不过他绝想不到凭她和将军府的交情。这次众人完全是瞒着朝廷私下行动。

    救人?是说把戚琴和云鹭从张寄北手中要出来?

    上次杨兰逸来信。明明说张寄北是看他的面子。算了,文笙只要一想,就明白这其中有什么玄机。杨兰逸那是卖好,王十三么,呵呵。

    故而她充耳不闻,跳过了救人送信云云。直接问:“张寄北何在?”

    王十三目光游移,在食铺周围转了转。又瞥了眼官道尽头:“张寄北么,刚才明明还在这里的,谁知道爷打了个盹儿的工夫他去了哪里?”

    文笙和杜元朴互望了一眼,虽然王十三很可能是在故布疑云。但此时不可久留却是事实,杜元朴道:“既然这样,那咱们换个地方好好谈谈吧。”

    王十三坐在那里。仰脸眯了下眼睛,手中不知何时多出把钢刀来。

    他以手指在刀柄上轻轻一弹。那利刃陡然在空中旋了两圈,看上去无比乖顺。

    “啊哈哈,知道十三爷在此,还这么大剌剌地当面抓人,太不将爷看在眼里了吧?传出去,十三爷的面子往哪搁?”

    在杜元朴听来,对方口气虽然带着三分无赖,但毫无疑问,这就是赤裸裸的威胁,官和贼、兵和匪,天生就是死对头,青天白日的,他不敢再拖延下去,手一挥,喝道:“带走!”

    兵士们押着那些乐师就走,杜元朴早在附近安排好了地方,若不是出了王十三这个意外,这会儿他们早便得手退走了。

    王十三眉毛一跳,长身欲起。而围着他的兵士手中军弩“咔”“咔”连声。真个是剑拔弩张,一场生死大战一触即发。

    “且慢!”出声的是文笙。

    王十三豹子一样即将跃起的身躯停在了中途,眯着眼睛向文笙望去,毫不掩饰目光中的杀意。

    文笙却没有被他吓住,说实在的,刚才王十三那句“十三爷的面子往哪搁”,顿时便叫文笙想起他那晚沾了一身粪水,臭烘烘站在高处展示的狼狈相。

    十三爷的面子?呵呵!

    她脸上带着揶揄的笑意:“十三爷,兵是我借的,人是我捉的,和朝廷无关。你以一人之力救不了这么多乐师,我也无意为难各位,害大家姓命。”

    王十三挑了挑眉,半信半疑:“那你这是想干什么?”

    文笙转过头去,逐一留意了一番被擒的乐师,收敛了笑意,正色道:“对不住了,我想用各位跟张寄北换几个人。”

    这一年多以来,顾文笙实在是太有名了,被纪家军擒下的这些乐师大都对当日高祁家中见面还留有印象,其中一个便叫道:“张执事早把‘三更雨’戚琴放了。”

    文笙瞥了王十三一眼:“我知道,我想换的也不是戚老,而是厉建章、朱文林、孔安这些人。”

    其实这些中立派的乐师,她只和厉建章比较熟,剩下的有不少也只是听戚琴提起过,名字和真人尚且对不上号。

    到这时候,看着这一张张似曾相识的面孔,文笙的心情也颇为复杂,她不管旁人怎么看自己,道:“诸位同是羽音社成员,只在一年多以前,相互之间还称兄道弟,时常一起切磋技艺。不过因为对方不肯跟着造反,就要令他们家破人亡,诸位不妨好好扪心自问,这件事做的当真就那么心安理得?”

    被擒乐师尽皆沉默。

    “事到如今,多说无益,只希望张执事对诸位还有些许香火情分,就着这个台阶,大家一起放人。”文笙转向王十三,“十三爷,你看如何?”

    这样啊……

    王十三望着文笙和周围这么多的兵士,一副大胡子掩去了脸上的神情,显得有些高深莫测。

    杜元朴暗暗焦急。

    这时候,被擒的乐师里面却有一人出声道:“十三爷,试试吧。”

    有人起了头,后头就有接声的:“是啊。我等不是怕死,事情若能这么解决,也比僵在那里强。”

    半晌,王十三终于有了反应:“嗤,真是麻烦。说吧,你要怎样?”

    文笙暗自松了口气,与杜元朴对视一眼,道:“那便请十三爷移个步,咱们换个地方慢慢商量。”(未完待续)

第二百五十五章 请与我保持十丈以上距离

    这么狠的招数,也不知是谁想出来?

    文笙瞥了一眼跟在十丈开外的王十三,打消了向他套话的念头。

    山路陡峭崎岖,加上这会儿正是秋末,山上的草树经过了一个夏秋地疯长,正是最为茂盛的时候,荒山野岭,很难发现旁人的行踪。

    不过文笙却并不着急,她时不时停下来,侧耳倾听动静。

    张寄北若只是想同人碰个头儿,说几句话,完全没有必要跑到这么荒无人烟的地方来。

    更不用说斥候已经探到这附近来了不少乐师,乐师们出没聚集,怎么会没有动静?

    果然过不多时,自远处山谷中传来一阵乐声。

    古琴、洞箫、笛子、胡琴,各色声音混杂在一起,随风飘过来,时而清楚时而模糊。

    王十三叫了声“在那里”,竟丢下文笙,一个人“嗖嗖”循声而去,眨眼的工夫就变成了远处一个小黑点。

    文笙皱了皱眉,她到不是因为王十三连招呼不打就擅自行动,而是以她的耳音,很容易就听出这乐声大约是由十余位乐师吹奏出来的。不但如此,听上去,还莫名有点熟悉的感觉。

    一个答案,在文笙的脑海中几乎呼之欲出。

    她怀抱“太平”,沿着山道慢慢走近。

    在必经要道上,狭窄的拐弯处,赫然有几个未明身份的人仆倒在地,有的手中还握着钢刀,有的利刃跌落在旁。

    文笙没有听到打斗声,她有些庆幸王十三跟了来。

    大约因为还不确定对方是敌是友,王十三没有下杀手。这几人只是暂时失去了知觉昏迷不醒。

    这时候,山谷中的乐声停下来。周围数里不见半只鸟雀飞过,甚至没有风声,透着死寂。

    文笙却知道,这只是因为她离得尚远,听不到对方说话,此时山谷中必定正上演着惊心动魄的一幕。

    大约一刻钟之后,文笙找到了一个颇佳的隐蔽窥探之处。

    自这个角度。正可以居高临下遥望出事的山谷。美中不足的是距离有些远,差不多相隔百丈,看人影影绰绰。不好分辨。

    这山谷东西狭长,一面是峭壁,一面是缓坡。

    文笙呆在缓坡上,虽然没看到王十三的人影。但估计着他应该就在附近。

    谷底紧靠峭壁是几块巨大的岩石,岩石边是一个水潭。

    距离太远。无法判断水潭有多深。

    只见岩石上站了两个人,看不清长相。

    两个都是男人,一个站得稍稍靠前,另一个背倚峭壁。站这么近,彼此间应该十分信任,当是朋友伙伴无疑。

    水谭边上是大片的沙石黄土。相比这面山坡上草木茂盛,谷底绿色少得可怜。只长了些荆棘状的灌木,也幸好如此,对峙的另一方才显出形来。

    足有四五十人形成了一个包围圈,堵住了那两人的去路。

    由方才的乐声判断,这群人中至少有十余名乐师。

    而在队伍的最前面,为首之人头戴玉冠,身穿玄色衣裳,披了一件暗红色的大氅,大氅的边沿几乎要拖到地上,这个人,不用看脸,文笙也认了出来,钟天政!

    钟天政这边看上去人多势众,而另一方的两个人,会不会便是她正在找的张寄北和元恺?

    抱着这种念头,文笙再看钟天政身边的人,虽然看不大清楚,隐约也能认出来:灰衣披发的应该是卜云,卜云左右分别是娃娃脸和那个面色黝黑的高个子少年。

    这时候,就见卜云迈步上前,在水潭边站定,一手托着“铁煞铃”,另一只手对着数丈外的两人戳戳点点,似乎颇为激动。

    若对方是张寄北的话,就算听不清卜云此刻在说什么,文笙也猜得到,肯定是先翻旧账斥责怒骂一番,然后重提约斗。

    背靠峭壁那人作势要挺身而出,被另外一人举手拦住。

    由这一个动作,文笙便轻易判断出来,这个正举手阻拦的人当是张寄北无疑。

    文笙实在是好奇,钟天政到底以什么手段令张寄北甩开了那么多同行的高手,只带着元恺一人自投罗网?

    张寄北冲着钟天政、卜云等人打了几个手势,看样子还在试图交涉。

    过了片刻,他将洞箫对到了唇边,“呜”地一声,一道箫声直飞出来。

    “哈哈,哈哈!”卜云仰天狂笑,将右手举过头顶,手腕一摇,晃动了“铁煞铃”。

    若说十余年前的那场比斗,卜云因为无意间喝下“神仙散”吃了暗亏,那么今天,张寄北全无防备,所使的乐器不是自己擅长的八孔骨笛,怎么说这也不能算是一场公平的较量。

    被逼无奈,不得不战。

    难怪卜云的笑声中带着一报还一报的快意。

    箫声清亮,如苍鹰展翅,在山谷上空不住盘旋,发出一声声啼鸣,寻找猎物,寻找着可乘之机。有经验,亦有无穷的耐心,随着准备着疾扑而至,抓扯,撕裂!

    即使到了这般时候,张寄北的箫声依旧不似旁人那般如泣如诉,由中听不到丝毫穷途末路的哀伤与失落。

    若说张寄北的箫声似鹰,那么卜云的“铁煞铃”就像是肆虐而毫无规律的乱流。

    二者相持的时间不是很长,尖锐的铃声便打破了僵局。

    “嗤嗤”尖啸像是要凌迟它所接近的一切事物,迫使得包括钟天政在内,山谷中的其他人不得不向后退出稍许。

    乱流裹住了那只苍鹰,两下纠缠,慢慢形成一团刺眼的白光。

    这时候,有人匆匆进谷,赶到钟天政身后,以一个卑微虔诚的姿势跪倒,不知向他禀报了些什么。

    随即,钟天政抬起头,往这一大片山坡望来。

    虽然文笙笃定他不可能发现自己,但却仍然感觉到了那锐利的目光。

    钟天政吩咐两句,挥了下手,很快就有二三十人飞扑出谷。

    钟天政这是兴师动众,派人捉拿王十三来了。

    文笙不以为意,张寄北和卜云的这场拼斗正进行到关键时刻,相信很快就会分出胜负来,看戏看全套,既然凑巧遇到了,哪有这时候回避的道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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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七章 张寄北之死

    张寄北要输!

    这一场赌斗无关实力,从他甩下其他人,只带着元恺来到这山谷便已经注定了结果。

    文笙想等着看,张寄北输了之后又会如何。

    毋庸置疑,卜云想要张寄北的命,但在这里,真正说话算的人不是他,而是钟天政。

    钟天政会杀掉张寄北么?因为不敢确定,所以才要眼见为识。

    叫文笙觉着意外的是,目睹这一切的王十三竟然到现在还没有动静。

    也不知这小子藏到哪里去了,是眼看对方人多势众,自知不敌,所以才放弃帮助张寄北脱困?

    这时候,由四面八方传来了细微的脚步声。

    钟天政的手下们已经将她藏身的这片山坡包围起来,正向一起聚集,想逼迫刚才袭击了他们的王十三现身。

    听声音,对方离她藏身之处已经越来越近。

    “叮铃叮铃,吱—”

    “铁煞铃”的尖啸声突然穿破了战团,将张寄北整个笼罩起来,白光四散,岩石下方的潭水被这啸声硬是激起数人高的白浪,“哗啦”一声扑在岩石上,将正吹着箫的张寄北淋了个落汤鸡。

    胜负已分!

    而钟天政的手下已经接近到十丈之内。

    不能再让他们靠近了,文笙无奈,“太平”横放怀中,右手一拂琴弦,古琴声厚重,散音袅袅不绝。

    这琴声将奉命而来的二三十个人全都吸引过来,但他们随即发现,有一层无形屏障阻碍了诸人继续接近。

    只是这么一分神的工夫,下面的箫声、铃声全都停住,文笙眼角余光望见岩石上的张寄北身躯猛然晃了晃。一头栽落,直直掉入了水潭中,溅起好大的浪花。

    这是,死了?文笙心中不由地疾跳了两下。

    赫赫有名的羽音社执事张寄北,拥有大批的跟随者,为王光济苦心经营,所图甚大。竟然就这么糊里糊涂地命丧一个无名山谷?

    只怕张寄北到死都是个糊涂鬼。不知道一手安排了这一切的钟天政是何方神圣,又为什么要对付他。

    山谷中静下来,山坡上文笙所弹的古琴声便显得格外突兀。

    钟天政抬头循声望来。说不清是什么原因,也许是此刻夕阳正映在他的面庞上,本不该看清楚他表情的文笙却觉着他正在笑。

    夕阳余辉斜照山谷,沙石地上。每个人的影子都很长。

    面带微笑的钟天政突然间褪去了一身煞气。

    卜云还怕张寄北不死,隔了一会儿。见他的身体浮上来,忙叫两个徒弟去把人捞起,看看确实断了气,他大笑数声。回身冲着钟天政跪倒,脊梁虽还是直的,头却低下来。长发披散,这是他在表达臣服之意。

    钟天政先叫过一个手下。吩咐几句,目送他出谷,这才上去弯腰将卜云扶了起来。

    几人一起去看死了的张寄北,仿佛将那个名叫元恺的乐师遗忘在了岩石上。

    只是片刻工夫,文笙听着包围圈外一个声音响起:“公子有令,大家都撤了吧。”

    没有人多嘴问一句“为什么”,脚步声响,二十几人尽数撤走。

    那人这才道:“公子说,没想到来的是姑娘,差点儿起了误会,既然这么巧赶上,何必还躲躲藏藏的,请到山谷中一叙。”

    文笙停了琴,沉吟了一下:“我是为张寄北来的,还有同伴在等。山谷我就不去了,等回去再叙也一样。”

    张寄北死了,这么重大的变故,文笙觉着有必要再同王十三谈一谈交换乐师的事。

    对方听她直承是为张寄北而来,犹豫了一下道:“可是张寄北已经死了。”

    说到第三句话,文笙才听说来,钟天政打发了来邀自己相见的人竟是林英。

    “我看到了,和他同来的乐师是叫元恺么,不知你家公子准备怎么处置他?”

    “这个……请姑娘稍待。”林英说了这话,脚步声响,竟是掉头回去了。

    此时山谷中的钟天政好似才想起来石头上还有个大活人,走上前去,和那元恺交谈了几句。

    跟着就见元恺冲着钟天政一抱拳,自岩石上下来,贴着水潭边儿踩上了沙土地,钟天政的一帮手下不但未阻拦,反到往左右一分,让出路来。

    元恺低了头匆匆出谷。

    过了一会儿,林英回去,向钟天政禀报了一番。

    钟天政没有再向这边山坡上望,轻轻摆了下手,带着众人离去,看样子是得胜而归了。

    只有林英奉命留下,跑来回复文笙:“公子说,张寄北死于公平斗乐,为免他手下的那些羽音社乐师不相信,索性将元恺放回去。公子还说,天快黑了,姑娘要多加小心,早早回去,他在京里等您。”

    说了这番话,林英也匆匆走了,想是去追钟天政等人。

    文笙自藏身的地方出来,往空旷的地方走了走,看看四野无人,叫道:“王十三,你还在不在?”

    “在啊。”数丈外高处有人懒洋洋应声。

    文笙一抬头就看到了他,这个距离,她毫不犹豫便将手指放到琴弦上,作势要拨。

    王十三赶忙在树上举起两手:“行,行,别弹了,是你自己过来的。刚才就叫你害得差点从树上掉下来。”

    文笙这才收手,她盯着王十三:“你也看到了,张寄北死了。”

    “是啊。怎么办?”

    “是你没有救他。”

    “哎呀,非亲非故的,对方这么多人,我干嘛要豁上命救他?看戏多好。我还没有弄清楚他为什么鬼鬼祟祟跑到这里来呢。”

    文笙默然,停了停,她问:“除了他,那些乐师里头谁最得你大哥信任?”

    王十三打了个“哈哈”:“你是我什么人,我干嘛要告诉你?”

    文笙“切”了一声:“你不说我也知道,必定是元恺。好了,交换乐师的事,你回去了找元恺谈吧。我相信,以十三爷的能力,必定能顺利促成此事。”

    “求人还这么气势,我欠你的?”

    “不帮忙也可以,不过我可不敢保证,十三爷今天见死不救的事会永远传不到王大善人耳朵里。”

    “……”

    文笙拱手作别:“天快黑了,就此别过。”(未完待续)

第二百五十八章 临终重托

    长公主在与诸人交待完后事的第二天,陷入昏睡,再也没有醒来。

    建昭帝甚是哀恸,下旨辍朝三日,荣嘉长公主的祭葬礼仪比照亲王例行。

    出殡当天,建昭帝身着素服,大皇子亲自扶棺,文武百官和命妇尽皆致祭,可算是风光大葬。

    这场葬事足足折腾了一月有余。

    文笙送上奠仪,祭拜完,估计着李承运此刻不会有工夫搭理自己,而长公主办葬事她也帮不上什么忙,便忙自己的事去了。

    她去了趟将军府,问问杜元朴怎么处置的那几个乐师。

    杜元朴做事谨慎,担心把人带到京里来,一旦事发不好搪塞,叫手下兵士先在奉京城外找了个隐秘的地方,将几个乐师关押起来,乐师没有乐器,与常人无异,到不怕会出意外,只等文笙和江北那边谈妥了,再考虑怎么交换人质。

    文笙也和杜元朴说了下张寄北的死。

    不日纪南棠就将率兵同王光济的人马战场上相见,张寄北这一死,王光济手下的乐师再难成气候,相信杜元朴自有渠道,能将这消息尽快送到两军阵前。

    办完了这件大事,文笙返回马场,她还没忘了钟天政在那个无名山谷邀她一叙。

    不过等见面叙完了,文笙却感觉太没意思了。

    钟天政不肯告诉她,他到底是用什么办法把张寄北诓到了绝境,同样的,文笙也不愿告诉钟天政,她怎么会突然出现在那附近,而那个武艺高强的同伴又是何人。

    两个人大眼瞪小眼。互不相让,到最后,齐齐叹一口气。

    往好处想,不肯说,是明知道对方会不高兴也不愿意欺骗,这未尝不是一种进步。

    文笙把这些事情抛在了脑后,同纪南棠的约定和长公主临终的重托。压得她有些透不过气来。恰好经过这些天的冷却,团战第一名引起的轩然大波也快过去了,她决定抓紧时间。赶紧回玄音阁学习。

    这一次她将目标对准了应天塔,打算闭关一段时间,专心看书,最好能像陈老先生说的那样。将应天塔里的书全部都看完。

    这个闭关并不是说她人呆在应天塔里不出来,应天塔也没有这样的先例。而是白天应天塔,晚上乐君堂,若不是挂着师父王昔,可能十天半个月也不回马场一次。

    虽然乐君堂条件简陋。却可以省去往返路途的时间,如果可以,她简直想将吃饭睡觉的时间都省下来。

    如此转眼过去了半个多月。文笙人虽在玄音阁,却过着几乎是与世隔绝的生活。

    这一天傍晚。她自应天塔拿着抄好的书回乐君堂,刚一进门,就见卞晴川抱了个酒坛子站在院子里,瞧见她一挑眉,笑道:“那位云鹭云大侠回来了,在阁外等你半天了。”

    啊?云鹭回来了?那么戚老呢?

    文笙顾不得说别的,将手上的书册往卞晴川怀里一塞,掉头就往大门口跑。

    卞晴川望着她远去的背影,笑着摇了摇头。

    玄音阁大门外边,果然是许久不见的云鹭赶着车在百无聊赖地等她。

    文笙离远叫了声“云大哥”,跑近了,将对方由头至脚打量一番,这才放下心,问道:“戚老呢?”

    云鹭满面笑容:“在马场和王老说话呢。”

    文笙二话不说,一头钻进车里,连声道:“走,走,咱们回马场,路上说。”

    云鹭觑着四下无人,回头悄声道:“我从南边帮你捎了封信回来。”

    “哦,信呢?”

    “在这里。”因为是要紧的东西,云鹭觉着自己拿着很烫手,也怕夜长梦多,一见文笙,便赶紧将信交给她,这才松了口气。

    文笙接过来,她以为又是杨兰逸那小子写的,没当一回事,就在车上随手拆开。

    咦?虽然也是一笔惨不忍睹的狗爬字,但这并不是杨兰逸的笔迹呀。

    文笙脑袋里疑惑一闪,先看内容。

    信里说,元恺回到江北以后,跟大伙解释是张寄北不听他劝阻,非要去同卜云公平决斗,怕大家反对,才悄悄离队。张寄北本来打算连他也不带,还是他苦苦哀求,保证绝不插手,才获准同行。谁知道卜云狡诈,带了那么多人同去。

    这是一段。

    接下来又说,他大哥对元恺不像对张寄北那么信任,两下换人的事就算元恺应承下来,一时半会儿也办不成,不如等等再说。

    最后问她,卜云背后那人好像和她还挺熟的,不妨透露透露此君是何方神圣,也方便他查查张寄北怎么会跑去那荒山野岭,等查出内情来,一定会写信告诉文笙。

    通篇看下来,文笙哪还不知道,写信的人是王十三。

    她皱了皱眉,这信看着太费劲了,字写得丑不说,里头还有好多错别字,着实是碍眼。

    更不用说,信的后头还明晃晃地向她套话,这小子知不知道,他们现在可是敌人!

    回到马场,文笙和戚琴见面,自然又是好一番亲近。

    细问二人这段时间在江北的经历,还真没什么值得说的,自从得了自由之后,两人就在积极地想办法奔走救人,但张寄北虽然放了他俩,却始终盯得很紧,想走随意,想搅事不行!

    就算张寄北带人北上,离开了兰城,依旧留了人监视着他们。

    直到王十三等人回去,得知张寄北已死,羽音社带头的换成了元恺,这才有了好转,可跟着王十三就找上门,叫二人立刻回京,帮他送信。

    “回来了就好好歇一歇。厉大家他们虽然不得自由,却也没有生命危险,慢慢想办法吧。”文笙安慰二人。

    等到独处的时候,文笙又拿了王十三的信出来,掂量着怎么回信。

    首先,她拿了笔,蘸上墨,把那些碍眼的错别字挑了出来。

    元恺的恺,解释、劝阻,就连卜云这两个字也全都不对。

    看来王十三是真没读过什么书,而这信又不方便找旁人代写,所以只要是笔划一多,就必然错漏。

    圈完了,文笙在旁边以蝇头小楷一一改过来。(未完待续)

第二百六十章 《古平琴歌考》

    改完了错字,文笙放下笔,站起身来,将窗子推开,叫沁凉的夜风吹进屋子。

    她在想,到底应该怎么回复王十三。

    一个懒散而没有正型的人,会一本正经地写信,其中必有原因。文笙猜测王十三很可能是得人授意,例如:王光济因为张寄北的死对元恺心存疑虑,不放心把大权交给他。

    信是肯定要回的,交换人质的事要耐下心来慢慢谈,但也不能给对方留下把柄。

    若是还能顺利探听到江北的情况就更好了。

    千山万水,大军阻隔,京里流传的消息真真假假,叫人没有办法甄别,这一次戚琴和云鹭回来,也带回了兰城几镇的城防、江北百姓民心向背等等的真实现状,可惜受条件所限,他们对王光济身边的事知道得不多。

    文笙不自觉地以两指揉了揉眉心,连日全身心沉浸在书本里,这时候才觉着精神有些不济。

    她沉吟良久,坐回来,提笔蘸了墨,把信写完。

    在信里,她表示解救厉建章等人的事可以慢慢操作,不急在一起,拜托王十三关照一下被扣押的诸人,又说戚老最近有逐一探望被扣乐师家小的打算,若是方便,请对方多多说一说这段时间厉建章等人的平常起居、衣食住行情况,也好安无辜妇孺之心。

    信不长,言辞直白恳切,只要不是带着偏见去看,哪怕铁石心肠也会被打动。

    文笙信里提到戚琴的打算并不是随口一说,傍晚时戚琴确实当着大伙的面说他想去邺州见一见高祁,顺便探看一下厉建章的家人。

    文笙有意避而不提那几个被她扣下的乐师,回信里通篇找不到“换人”“易质”的字眼。以免得变成把柄被对方利用。

    至于王十三来信问钟天政的身份,她就像没看到一样,直接漏了过去。

    信写完了,连王十三的来信一起封好,文笙掂量着交给旁人不放心,还需云鹭跑一趟兰城。

    不管是去邺州,还是去兰城。都是为了解救那些被扣的乐师。第二天文笙同戚琴和云鹭商量,云鹭欣然答应,戚琴也说自己技艺已经恢复了七八成。独自一个人去邺州完全没有问题。

    这封来信虽然暂时打破了平静,也只是文笙闭关学习当中的一个小插曲。

    时间过去得飞快,转眼腊月临近。

    这段时间纪南棠接连打了几个胜仗,大军自锦官道杀入江北。王光济节节败退。

    建昭帝和文武百官接到战报,都觉着照这样下去多则半年。少则两三个月便可平定叛乱,心底大石一去,又都有了玩乐的心思,再加上年关将至。奉京城到处是酒宴歌舞,就连文笙都接了好多帖子。

    其中多半是玄音阁女学的那些小姐们为解闷设的闺阁宴,剩下的也都和乐师有关。甚至有那相互间根本不熟悉的,只是同在玄音阁。不知抱着什么目的,也给文笙送来了请帖。

    文笙抽暇翻看了一番,除了谭瑶华的帖子,其它全都予以婉拒。

    她不愿把宝贵的时间浪费在无谓的应酬上。

    短短两月工夫,文笙在应天塔已经借阅了近三十本书,平均下来,两天一本,这个速度大大超出了旁的学生,引起了一众驻塔乐师的注意。

    最近每到她去还书,总是有不同的老乐师在等着考她,提的问题很多就像陈老当初提问乌大元的弟子那样,带着考验的意味。

    文笙不知道自己有没有涉险过关的时候,对此她心里到是颇为坦然,她这么做的目的,只是想尽快地提高自己,并不是为了凑齐数目好更上一层楼。

    只要与琴鼓有关的,文笙一概不挑挑拣拣,拿起来就看,就连那本将乌大元师徒拒之于应天塔之外的《古平琴歌考》她也没有特意回避。

    还这本书的时候,陈老亲自考校她,对文笙,他问了相同的问题:“你从这本书里学到了什么,对琴歌有什么看法?”

    文笙没有像乌大元的弟子那般长篇大论,她回答面前的老乐师:“晚辈学到了十五首琴歌,前辈要听一下么?”

    陈老挑了挑白眉,有些意外:“那你来吧,可要看曲谱和歌词?”

    这十五首琴歌来自前朝,年代久远,又传是大家所作,歌词生僻深奥,文笙只用了两天时间,若真是能弹得准,唱出其中韵味,那自是下了一番苦功的。

    文笙含笑道:“不用。”

    陈老待她坐下来,放好了琴,方道:“就来那首《山南》。”

    琴歌的旋律通常都很简单,对乐师而言,琴上实是半点难度都没有,关键在于歌。

    琴弦划过,泠泠而响,待到入拍,文笙轻轻点头,曼声而歌:“山南有泽,容裔云车,雷雨渐起,长风不绝……”

    文笙的声音听上去不算甜美,却格外明朗清透,和着琴声,仿佛真有仙人路过,引起了一场山雨。

    一曲唱罢,陈老难得地鼓了几下掌,赞道:“这首《山南》我曾听不少人唱过,但他们都没有你唱得好听。说一说你的看法吧。”

    文笙迟疑了一下,方道:“陈老,其实我没有太多的想法,只是觉着在乐师们手中,琴、箫、笛、鼓这些乐器能够迸发出巨大的力量,但究其本质,以乐器发出的声音和人发出的声音又有何不同?只是大家还不知道怎么运用它罢了。”

    陈老没有斥责她异想天开,而是问道:“是什么令你这么想?”

    “呃,素娥馆有一位妩大家……”

    陈老皱眉,挥了下手,阻止她再说下去。

    那位妩大家在奉京权贵圈名声虽响,乐师雅士们却将她同女妓、靡靡之音、声色犬马之类联系在一起,陈老对文笙再偏爱,也不愿从她嘴里听到这个名字。

    陈老一边给文笙做着登记,一边语重心长地道:“这个题目很大,也许一个出色的乐师倾其一生也研究不出什么结果来。我看你最近频繁地借书,融会贯通总是需要时间,你有没有想过,慢慢来或者效果更好?毕竟你还这么年轻。”

    文笙谢过陈老教导,心中却暗自苦笑:“不是我不想慢,实在是留给我的时间不多了。”(未完待续)

    ps:推荐总小悟古言《锦谋》,书号3393372,重笙文下有直通车,第一个就是。

第二百六十一章 腹有诗书气自华

    刚进腊月,云鹭风尘仆仆回到奉京,还自江北带回来一个十七八的小伙子。

    这少年名叫方山,自称是王十三的亲信,一开口便是“十三哥”长,“十三哥”短,“十三哥看老叫云大侠跑腿送信,过意不去,特意打发我过来,我们有秘密的送信渠道,既快又安全。”

    文笙还能说什么?

    她叫方山先在马场住一晚。

    能免去云鹭奔波自然再好不过,剩下的,随他去吧。

    方山带来了王十三的回信。

    依旧是那笔惨不忍睹的破字,但文笙却发现,这一次错别字明显得少了,尤其是上回经由她指出来的那些。

    带着明显的模仿痕迹。

    比如说“元恺”二字,元的笔划少,恺的笔划多,要按王十三的习惯,应该是元字小,恺字大,且乱糟糟地乌成一团。

    信上所有的恺字都比元要小上一号,虽然依旧不好看,比起上一次可强多了。

    这大约是因为她当时改那些错字用的是蝇头小楷吧。

    不过再看信的内容,就没这么舒心了。

    可能因为文笙回信避重就轻,结果王十三马上还以颜色。

    内容看着不少,像什么花了大笔银子欠了好多人情疏通关系,了解被扣乐师们的情况,这些话文笙一眼扫过,半个字都不信,剩下的,全是拉家常。

    厉建章瘦了一圈,看上去仙风道骨的,好像风一吹就能刮跑了,孔安脾气太大得罪了人,结果吃了好几天的黄豆。肚子涨气,不停地放屁……

    文笙苦笑不得之余,对云鹭生出了浓浓的愧疚之感,白叫云大哥跑了一趟,幸好以后送信的人换成了方山。

    晚上文笙为云鹭和方山接风洗尘,饭桌上她按捺不住好奇,套方山的话:“你跟王十三多久了?”

    方山颇为得意:“七年了。”

    这与文笙猜测得差不多。若非是特别信任。也不会这时候被派来京里,更不用说什么秘密的送信渠道。

    “王十三重武轻文,没念过什么书吧?”

    这话从文笙这么个年轻漂亮的姑娘嘴里出来。透着一股轻视的意味,方山登时就不干了:“谁说的,我们大哥手下这么多兄弟,除了二哥、七哥。就十三哥认识的字多。”

    好吧,文笙由此弄明白了一点。王光济的这帮亲信,只有王二、王七再加王十三认识几个字,其他的堪称睁眼瞎。

    方山见文笙有些不以为然,一转眼珠。便猜出来大约是王十三信写得没法见人,道:“十三哥他们小时候,善堂里的师父为叫他们专心习武。只让认识自己的名字,若是有人偷偷摸摸学识字。头回抓住了就是一通好打,再犯直接赶出去。直到学成武艺出来做事之后,才可以读书识字,不过到那时候,哥哥们成天东奔西走,忙得很,也就没空学了。”

    文笙去拿酒壶的手顿了顿,专心习武?

    王光济父子养着他们,教他们武艺,自不愿意让这群孩子拥有自己的想法,不识字,也就读不了书,只能人云亦云,对善堂里教授的一切全都信以为真,以命捍卫。

    “十三哥背上有条长长的伤疤,有次我问他怎么来的,他说小时候不听话,叫抓了一次,以后就再不敢了。”方山偷眼窥着文笙的神色,又补充了一句。

    直到晚上回信的时候,文笙还在想着这件事。

    王十三给她的印象,向来就像是狡猾的狐狸,滑不留手的游鱼,那种江湖人的粗野和狡黠,常常叫文笙觉有力气使不上。

    就连交换人质这等本来对双方都有利的事,也莫名其妙地停在了中途。

    现在,她知道自己该做些什么了。

    文笙在信里完全没有提乐师如何,江北如何,而是模仿着前世的“柳体”写了一篇《千字文》。

    若王十三有心学,有这一千个字,差不多就够应付平常写信了。

    在《千字文》之后,文笙又特意加了一段,大意是劝他不管多么忙,也要把字练好,字是一个人的脸面,也要多读书,读书养气。

    写完了这封长信,已经是将近子时,文笙很是困顿,本来已经要将信封起来了,突然又想起来王十三毫无基础,掩手打了个哈欠,在最后的空当处添了两个正确握笔的手势图。

    方山拿到这么厚的一封信,脸上的神情变得别提多么古怪。

    文笙只作未见,将他送走,转身又投入到借书、抄书、还书的循环当中。

    直到腊月初十谭瑶华请客,文笙才暂停了学习,赶着中午之前好好收拾一番,准备了礼物,驱车前往国师府。

    谭瑶华请的人不多,有十来个,全都是玄音阁里平时关系比较好的乐师。

    秋试团战的其他七人俱在其中。

    故而等到了国师府,被仆从引着进了谭瑶华的小院,文笙就看到钟天政、卓玄和项嘉荣几个,最难得的是连逍遥侯杨绰都来了。

    这两个月她因为时常住在乐君堂,可有日子没见钟天政了。

    大约因为快过年了,他穿了件鸦青色的裰衣,如云般的乌发梳理得整整齐齐,看到文笙进来,双目如星辰般一亮,整个人看上去神采奕奕的。

    谭瑶华给文笙单独安排了一席,和卞晴川紧挨着,另一侧空着,人还未到。

    他笑着解释:“呆会儿令蕙过来,你们说说话。”

    谭瑶华做东的宴会文笙参加过好多次,席上除了喝酒弹琴,也有不少节目,都是些投壶猜谜之类的雅事,不像李承运那帮权贵荤素不忌,席间也没有人闹酒,在这样的环境下做客,叫人很是自在。

    文笙本以为今天的宴会也会如此,快过年了嘛,年前年后,好朋友总要一起聚聚。

    只是酒宴过了大半,客人们相邀到开阔的地方去投壶,谭瑶华却突然叫住她,文笙才意识到对方这客请的,似乎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谭瑶华带着文笙来到上回那间琴室,待丫鬟奉上茶之后,将人都打发出去,眼望文笙,欲言又止。(未完待续)

    ps:今晚还有第三更。不过得十二点以后了,太晚了,大家明早看吧。

第二百六十二章 提亲

    文笙认识谭瑶华都这么久了,还从来没见过他这么为难。

    就好像想同自己说的话,非常难以启齿?

    文笙忍不住笑道:“谭兄,这是做什么?有话直说就是。”

    谭瑶华叹了口气,脸色隐隐有些绯红,半晌才道:“我想问一问,你和阿政,你们俩个到底……”

    虽然对方吞吞吐吐的,文笙还是明白了他的意思。

    是因为二人在团战中打出了琴箫合鸣,所以才想打听一下自己和钟天政是不是相互倾心吧。不过谭瑶华向来不是个好打听是非的人,他突然问这个,必有缘故。

    谭瑶华还在吭哧,文笙忍不住打断他:“你怎么不去问阿政呢?”

    他若去问钟天政,总不会也这么尴尬,还是已经问了,却不相信?若是后者,文笙太好奇钟天政会怎么回答了。

    谭瑶华神情有些无奈:“那小子鬼精鬼精的,我怕他骗我。”

    敢情他会骗你,我就是傻大姐啊。文笙暗自腹诽,不过她自己也承认,谭瑶华顾虑的不是没有道理。

    虽然这个问题涉及于私,对谭瑶华,自己还真不会去欺骗。

    只是扪心而问,应该怎么回答呢?

    朋友?文笙自己也清楚得很,她和钟天政的关系,早比朋友还要亲近,可又远远未到两情相悦的地步。

    一想到秋试前后的种种,文笙也不由地心头涌起一阵惆怅,叹了口气,她词穷了。

    谭瑶华看她如此为难,小声道:“你们要是……可一定要告诉我。”

    文笙深吸了口气:“到底出了何事?”

    谭瑶华担心有人偷听。手在琴弦上一拨,“铮”地一响,若是有人正将耳朵贴近门窗,只这一下就足以将其震得耳鼻出血。

    他这才压低了声音道:“圣上有意要为二皇子求娶我妹妹令蕙。”

    谭令蕙嫁给杨昊俭?看来建昭帝是铁了心要将皇位传给小儿子了,谭令蕙一旦做了二皇子妃,便是重复谭皇后的老路。

    文笙心念电转:“然后呢?”

    谭瑶华微微苦笑:“圣上若要开口,估计着会等过年宫里赐宴的时候。结果皇后娘娘先听到了风声。派人送了封信回来,祖父和大伯的意思,都是反对这门亲事。”

    文笙心中一动:“他们看中了阿政?想叫他娶你妹妹?”

    谭瑶华点了一下头:“家里只有令蕙一个女孩儿。长辈们不舍得她早嫁,令蕙又是乐师,说实话,她自己对婚事也挑剔得厉害。奉京城身份年纪相当的早就扒拉遍了,没有一个能叫她点头的。到是提到阿政,她没有说什么。”

    文笙回想了一下适才在席上谭令蕙的言谈举止,皱眉道:“总要问问阿政的意思吧。”

    谭瑶华很肯定地道:“这是自然,阿政若是不乐意。谁也不会勉强。”说到这里,他犹豫了一下,“令蕙这会儿大约正亲自和阿政说吧。”

    钟天政会答应么。抑或是干脆拒绝?文笙心中没有半分的把握。

    这件事发生得太突然了,叫文笙一时发怔。反应不及。

    可今天叫她震惊的事还没完呢,谭瑶华又道:“……祖父还问了我的意思,他说,令蕙的事拂了圣上的面子,若圣上再提我的婚事,就很难推拒,最好我也赶紧定下来,并且放出风去。我同祖父说,我想找个同是乐师的妻子,祖父便提到了你。我也觉着,这样很好。不知你怎么看?愿意吗?”

    其实谭瑶华只说了一半实话。

    当他提到文笙,不论祖父还是祖母都并不满意,祖母更是明说,文笙不适合做谭家的媳妇。

    谭瑶华明白所谓“不适合”指的是什么,但他还是觉着,若是将文笙和他认识的旁的姑娘放在一起,叫他选择,还是文笙令他对婚后的生活更加期待。

    文笙怔怔地望着谭瑶华,今天是什么日子?因为快过年了,所以大家都赶着结亲?

    嫁给谭瑶华,今后和这样一个人一起生活,不,不,她想都没有想过。

    虽然谭瑶华人很好,正直、坦诚、值得信任……

    文笙很快回过神来:“……谭兄,抱歉。我不能答应。”

    虽然谭老国师夫妇最后勉强同意,根本未想过对方会拒绝这门婚事,但谭瑶华还真是隐隐有这样一种预感。

    就在刚才,他说出那番话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觉着文笙其实离他很远,他不清楚对方在想什么,所以听到回答,他到没觉着多么意外,只是有些失落地道:“好吧,能说一下原因么,我还有哪里做的不好?”

    文笙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被人当面求亲,对方又是她不想伤害的谭瑶华,难免语无伦次:“不,谭兄你很好,已经够好的了。是我还不够强大,呃,还是先建功立业,再成家吧。”

    谭瑶华闻言面露古怪,暗忖:“她是不是说错了,其实意思是说我应该先有一番成就了,再来谈成亲的事。”

    只是他现在实在没有心情刨根问底,琴室内一时陷入了沉寂。

    便在此时,屋外传来了说话声,离得有些远,听不甚清,似是谭瑶华的丫鬟在与来人解释说,五公子现在有客。

    一个男童清脆的声音响起来:“五叔,五叔!”

    谭瑶华就像得了救一样,赶紧站起来,拉开门,吩咐道:“好了,我这里没事,把吉宝抱过来吧。”

    “五叔,五叔,我叫你抱。你今天还没有教我弹琴。”

    不大会儿工夫,谭瑶华自院子里抱回一个五六岁的小胖子来。

    大约因为天冷,小胖子穿了件带帽的大红斗篷,帽檐领口各有一圈白绒绒,衬得他粉团一样的脸蛋格外可爱。

    谭瑶华帮他把斗篷脱了,交给跟进来的丫鬟,向文笙介绍道:“这是我大哥的儿子,谭吉宝。”

    说起谭锦华来,文笙到有些奇怪,最喜欢赶热闹的一个人,今天怎么没见影呢。

    她也愿意借着这个话题化解尴尬:“今天怎么没见着锦华大哥?”

    谭瑶华抱着谭吉宝坐下来,道:“他出门游历去了。”谁料怀里的小胖子马上拆穿他:“才没有,我爹离家出走了!”(未完待续)

    ps:这是昨天的,有点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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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六十三章 谭家人的质疑

    尴尬!

    比当面撒谎被拆穿更尴尬的事,莫过于撒谎的对象刚刚求亲未成,对方还很敬重自己,以为自己性情高洁,从来不屑于说谎。

    谭瑶华呆呆地望着怀里的小胖子。

    文笙也不知该做何反应,要在平时,笑一笑就过去了,可这会儿她要是露出笑容的话,岂不是在谭瑶华的伤口上洒盐?

    只有谭吉宝,说完了那句话,往前探了探身子,道:“五叔你到底教不教我弹琴了?要不不弹了吧,你带我去前院玩。我看前院有不少人在玩投壶。”当他说起玩的时候眉飞色舞的,跟他爹一模一样。

    谭瑶华收敛了神色,歉意地望了文笙一眼,柔声道:“自然要弹的,不要让时光虚度。”

    该说的话都说完了,文笙见谭瑶华有旁的事忙,动念想要告辞。

    可就在这个时候,外边又响起了丫鬟的声音:“五公子,小姐把紫竹打发过来了,说是想请您过去一下。”

    紫竹是谭令蕙的贴身丫鬟。

    文笙心中一跳,莫不是谭令蕙和钟天政的事有结果了?

    谭瑶华“忽”地站起来,将谭吉宝交给了丫鬟照顾,道:“你在这里等,我去妹妹那里瞧瞧。”

    文笙这时候自不会离开,她想尽快知道钟天政的答复。

    不管钟天政做何决定,她都没有立场反对。

    只是若钟天政真的答应迎娶谭令蕙了,文笙不否认自己会非常失望。

    这失望糅合了种种复杂的情绪,她很肯定,钟天政和谭令蕙也不过只见了几面,私下里并没有太深接触。更不用说感情了,钟天政又不是个贪图美色的人,这种情况下,吸引他的只会是谭家强大的影响和助力,这和杨昊俭又有什么不同?

    谭瑶华走了,琴室里只剩了文笙、谭吉宝和两个丫鬟。

    谭吉宝坐在那里,眼珠转了转。吩咐自己的贴身丫鬟:“你去把我的斧头拿来。”那丫鬟被他差遣惯了。屈膝应了一声,又向谭瑶华的丫鬟赔笑道:“青桐姐姐受累,先照看一下少爷。我拿了少爷的琴马上回来。”

    谭吉宝的琴名叫“斧头”,谭瑶华的丫鬟虽然早便知道,仍忍不住掩口而笑,道:“放心吧。”

    那丫鬟前脚一走。谭吉宝又支使青桐:“我饿了,你去前面厨房看着。叫他们做碟鲜肉月饼来,再准备点蜜饯瓜果。”

    青桐笑着应了,走到门口,想打发别的丫鬟去。谭吉宝嘟着嘴,不高兴道:“我叫你去,你干嘛又支使旁人。是因为你比旁人懒么?”

    青桐笑容顿时凝结,跟着就涨了个大红脸。赶紧解释:“小少爷,我要留下来照顾您啊。”

    谭吉宝像大人一样挥了下手,颇有威势地道:“不用了,我要跟这位姐姐学琴,赶紧去,也别叫旁人进来打搅。”说完了这话,他扭头问文笙:“你会弹琴么,我五叔会弹凤凰叫,你会不会?”

    青桐无奈,只得满脸歉意向文笙屈了屈膝,退了出去,叫过几个丫鬟在门口等着,以防谭吉宝又有什么吩咐,这才匆匆去了前院。

    文笙不会弹凤凰叫,但她却看出来,谭吉宝人小鬼大,这么明显地把人都支走了,不知要玩什么把戏。

    果然,一片静寂中,就听着谭吉宝开口问:“你以后会当我五婶婶么?”

    “不会。”因为有了防备,文笙表现得很平静。

    “那你是不是和我小姑姑看上的那个人要好?你们是一对儿?”

    嗬,这小胖子,文笙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小孩,当真是刮目相看,谭家这么严谨端正的家风,怎么会长出这么个怪胎来?

    谭吉宝见她不答,便以为自己说中了,“哼”了一声,一双圆溜溜的黑眼睛瞪得比铜铃还大:“你知道我爹爹为什么离家出走么?”

    文笙摇了摇头:“我不知道,没人告诉过我。”

    谭吉宝骄傲地扬起了下巴:“那你问我啊,我就知道,你明明很好奇,却又口是心非!”

    国师家的孩子到底读书早,还会用成语。

    文笙哭笑不得,她确实无意知悉谭家的家务事,若小胖子口无遮拦,再暴露点私隐出来,那可太让人尴尬了。

    但她阻止的话还未出口,心中突然一动:不要把谭吉宝当普通小孩看,他这么说,难道谭锦华离家出走,和他妹妹的婚事,或者说和钟天政有关?

    文笙脸上的表情取悦了谭吉宝,他道:“因为小姑姑的事,他跟祖父大吵了一架,然后被祖父给揍了。”

    ……果然。

    “为什么,他不愿意你小姑姑嫁这个人?”

    “哼哼,我爹说,他宁可小姑姑嫁给街上随便哪个贩夫走卒,只要能对小姑姑好,也比这个人强。后来祖父就骂他孽子,说他大逆不道,还要用家法打死他。”谭吉宝满脸不忿。

    文笙难抑心中惊讶,大逆不道这词都出来了,可想而知,谭锦华当时说的定然不仅仅是这几句,他是觉着钟天政身世可疑,脑后生有反骨,还是瞧不起二皇子要继承大统,妄加议论?

    若是议论了二皇子,那和她没有半点关系,她宁可不知道,可若是针对钟天政……

    文笙便顺着谭吉宝的话,一脸好奇问道:“为什么说贩夫走卒也比那人强呢?他到底哪里不好?”

    谭吉宝撇了撇嘴:“我爹爹说,那人的野心太大了,他八成是想叫,那人姓什么来着,对了,钟,他八成是想叫玄音阁改姓钟。”

    话音未落,就听着外边丫鬟们一齐道:“钟公子!”

    “砰”地一声,琴室的门被大力推开,站在门口的人正是钟天政。

    几个小丫鬟跟在身后,一脸紧张,难怪她们如此失措,之前每次见到钟天政,他都是面带笑容温和有礼,哪像现在这样,一身寒意,冷若冰霜。

    偏偏谭吉宝不怕他,两条小短腿蹬了蹬,从椅子上出溜下来。

    丫鬟们那声“钟公子”叫他意识到来的是谁,冲着钟天政扬起拳头,挑衅地晃了晃:“赶紧把我爹还给我,不然少爷我要你好看!”(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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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门望族特立独行的顾九小姐一朝穿越变成了悬梁自尽的小家碧玉顾文笙,父亲渺无音信,母亲整天想的就是怎么能把她赶紧嫁出去。
顾九小姐生性很固执,她想要的东西,就一定要得到,哪怕需要从刀山上滚过去!
不过她想要的,和这世上绝大多数女子从来都不一样!
封面由刺微妹子友情提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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