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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无道九姑     春晓春晓满院绿杨芳草txt下载     春晓春晓满院绿杨芳草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二百二十五回 喜极而泣

    午食后,君母同杨娘子到老夫人院中坐陪听戏;院中无其他摆设,仅有两椅一桌,另有唱戏二人;老夫人等人搬椅坐檐下,桌有茶水蜜饯瓜子,时而谈笑,时而静看。

    两戏子虽是素身打扮,可其神情动作及那忧郁的唱调早已将听者看者带入戏中。

    老夫人听入了神,眼眶里的泪水不断泛出,君母见此给递了新手帕,后递茶水解神;杨娘子自个拿起手帕点泪,连喝了口茶吃了几个蜜饯解忧。

    此时走廊处,二哥儿四哥儿持书行来,其旁还跟着一位身材高瘦如骨的同龄郎君,他着一身粗制素木色的衣裳很是简朴无精彩,衣裳无任何图案,可袖中那若隐若现的绣花却是精美细巧,给这身素木色衣裳起到画龙点睛的作用,同时也添了几许神秘。可要说这绣花该是外露之多,少见藏袖里,也不知此作其意。

    这位郎君意气风发,走路带风般轻快,面上有笑,几个白亮亮的牙齿露于两唇间。从府门至后院,一路是东张西望,那神色很明显能瞧出他对这里的惊讶和感叹,或许温府是他到过的最美府邸罢。

    三人很快入了老夫人的院子,为不打扰了戏曲,三人特绕了小路从厅堂右处的小门出来,来到老夫人右旁作揖请安。

    戏曲接着唱着;看戏的人纷纷朝这几个哥儿看着。只见那郎君走到老夫人跟前来,鞠了个大躬道:“小生许言成,给老夫人请安!给二位娘子请安。”

    “许言成...这些日里常听主君提起,是相当出色!”说到此,许言成谦虚的屈了屈身。

    “今日可是见上了。”说着,老夫人又将许言成上下打量了一番,点头笑了笑后,一手抓了一把瓜子,另一只手招了招许言成上前来,又将手中的瓜子赛给许言成。

    许言成双手捧着愣了一愣,后连道:“多谢老夫人!”

    “家住何处?以后常来。”老夫人道。

    许言成双手捧着瓜子合起道:“北处,京城尾。”

    “倒是不远。”老夫人又是一番仔细的打量,随后摆了摆手道:“罢了,读书去罢。”

    三个郎君就此请了辞。可见人离去,老夫人还时不时的望向他们。杨娘子左右看了看,问道:“母亲,可有不妥?”

    老夫人嘴角无力笑了笑,道:“这孩子,怎见着熟悉...”

    说此,君母连看向三位郎君离去的方向,又回头看了老夫人一眼,是只字未露;杨娘子细细瞧了一番,可却也瞧不出什么来,故道:“这孩子穿着素朴,又这般瘦如骨,想来家中并不富裕,母亲是眼见了心疼罢。”

    老夫人依然看着他们,直到他们三消失在眼中才回头来看戏。半天老夫人才道了声:“是吧。”

    到书院途中,许言成任旧双手捧着瓜子,一颗也未舍得啃。四哥儿看了一眼,道:“瓜子管够的,言成兄可别不舍得吃。”

    “倒也不是...”许言成掏出一张草纸,将瓜子小心放入随后包了起来道:“来之前我磕过一些了,这些先留着先。”

    话落,三人进了书院,而这一呆,便是数个时辰,待三人再出来时,已是黄昏时。老夫人有传许言成留府用晚饭,可许言成却借故请辞离府,故而温府也无强留客

    二哥儿派了车送许言成回家中去;车到了一落小院门外停下,门口已候多时的妇人则是许言成的母亲,许娘子温瑶。

    温瑶肤色稍有些暗黄,其人也是瘦弱矮小,衣着同样朴素无花,可五官却很精巧,可见少时也是貌美水灵的姑娘一个。

    见许言成下车来,温瑶连迎了上去,急切问道:“母亲她...如何了,过得可好?”

    许言成小心搀扶温瑶进了院,随后从书箱里拿出来那包瓜子,他小心翼翼的翻开,递到温瑶面前道:“这是外祖母亲手捧给我的瓜子,言儿一颗也舍不得吃,就留给母亲,母亲快尝尝!”

    温瑶红了眼,看了看瓜子后,手微微抖着,她缓缓的拿起一颗瓜子放到鼻子前闻了又闻,而后喜极而泣的放入口中嚼着吃。

    “母亲!”许言成原要提醒温瑶不可连壳入口,可见温瑶泪水不断落下,又心疼道:“母亲可嚼烂了再咽。”

    温瑶一手捂着嘴点了点头,一颗瓜子,她嚼了不知多久才咽下,哭道:“好吃,好吃...”

    许言成搀扶温瑶入屋里落坐,又给点了烛火端到桌前来;将书箱放好后陪同温瑶在屋中坐。

    许言成怕温瑶再次连壳入口,故而细心的将瓜子一一剥好,壳肉分开一颗一颗递给温瑶。

    “母亲慢些吃!”倒了杯茶水递给温瑶,又道:“祖母她过得很好,她一人住着比我们院还要大的院子,身后还有好几个姑娘妈妈伺候着,午食后,二位舅母就陪在她跟旁一同看戏吃茶呢...”

    温瑶泪眼汪汪的听着,问道:“那大哥哥和二哥哥呢?”

    “我去时不见二位舅父,想是出门去了吧...”许言成剥着瓜子,正要递给温瑶,温瑶却推了回来让他吃。

    温瑶道:“这是你祖母常吃的那家糖炒瓜子,小时我同你三姨母总馋嘴,可吃多了热气,因此可没少挨你外祖母的骂。”

    “那母亲可少吃,母亲身子不比他人一般,可是稍吃点热气的就易喉咙痛。”许言成给温瑶添了茶水,道:“再喝几口茶解解。”

    此时天色已晚,门外蛙声渐渐,许言成望向门外问道:“也不知父亲和弟弟妹妹何时回来,我看着去热热饭菜。”

    温瑶跟着望了望,道:“也快了,早前送回彧儿,你父亲和明儿妙儿便去给阿婶家帮着摘红冬瓜去了,也有一时辰了,该是在回来路上了。”

    不一会,院外便传来嬉闹声,听此,温瑶和许言成一同起身出去迎了。

    许明成抱着一个偌大的红冬瓜从院外一路跑进院内,气喘吁吁喊道:“母亲,大哥哥,快帮帮我,帮帮我!”

    未等许言成接过,许明成怀里的红冬瓜嘣的一声落地,许明成也一屁股坐下。

    见此,温瑶连将他拉了起来道:“气未歇怎可坐下,快些起来站会。”

    “娘子。”后头,许庆一手抱着两个红冬瓜,一手牵着许妙成姑娘便进了院来。

    一见温瑶那哭红的眼,许庆连将红冬瓜搁地上凑过来问道:“娘子这是怎么了!这,怎么哭了?”

    “阿庆,我无事...”说着,温瑶扯着袖摆点了点泪水,又道:“阿婶怎给了这么多红冬瓜。”

    “今年收成好,阿婶愣塞了三个来,我拒过了。”许庆伸着大拇指给温瑶抹去眼角泪水道:“可是言儿说了什么关于母亲的事,叫娘子伤感了?”

    温瑶点了点头,扭头拉着许庆到桌前,拿了一颗瓜子肉喂给许庆道:“这是母亲捧给言儿的瓜子,可好吃了!”

    许庆笑着点了点头,道:“母亲给的瓜子,当真是香。”

    许家夫妇二人在屋中慢尝瓜子,许言成拉着弟弟妹妹往厨房去帮着热饭菜。

    许明成看了看屋里的许庆和温瑶,抬头问许言成道:“大哥哥,母亲怎哭了?”

    许妙成看了一眼,道:“母亲没哭,母亲是高兴,傻弟弟,快过来把菜洗了。”

    “高兴为何也哭...母亲明明是哭了,我都瞧见了。”一边说着,许明成一边撸起袖子洗菜。

    “母亲那叫喜极而泣!”说着,许妙成拿过来一条丝瓜扔进水盆里,道:“瓜也洗了。”

    许明成瞪了一眼,道:“我菜都未洗完!你又扔下来一个瓜!”

    “这般轻巧之事你不做,还要我帮你不成?不然你去阿婶家挑水!”说着,许妙成拿起一条小扁担和两个木桶便往外头走去。

    许言成连跑到门口喊道:“阿妙别挑太多,当心压着。”

    许妙成回头道:“我知,大哥哥。”

第二百二十六回 见貌生意

    殿试。

    日从宫顶过,照壁回光。

    众臣于大殿内站立,少臣望朝殿,多臣面朝东西方,手捧笏板,静候帝言。

    殿外,数名考生持笔挥汗,微风掀起阵阵纸舞,落笔无悔,莫定十年辛。

    时辰过三,有臣传停,考生停笔望殿,眼中有光心中有慌;试纸轻薄,少为张多成沓。

    只见,一个身着红袍的监考官员抱着那一沓铺满黑字的试纸送传圣殿内。后有臣来请退,众考生朝殿作揖后而出宫。

    两日后传胪,众考生换公服入宫,于大殿外静候,于百官行朝礼后听传。原有先帝亲唱赐第,可因今朝考生高达百人,故臣唱一班,帝唱前三。

    从殿内快步行出一位公公,只见他站于殿门正前,缓缓转开圣旨,念道:“听传。朕绍膺骏命,详阅延考典礼,选拔贤良,特赐尔等进士及第。”

    听此,所有考生躬身作揖,而后,有臣站于圣殿外石阶上持榜册唱名,唱名的大臣从最后名开始传胪,每唱一名,其进士上前叩谢皇恩。

    “进士三甲第四十七名,梓州杜睿,赐同进士出身...进士三甲第三十八名,吉州罗孙博,赐同进士出身...进士三甲第二十四名,临安府温世熙,赐同进士出身...进士二甲第三十一名,临安府许言成,赐进士出身。进士二甲第二十六名,临安府姜叙,赐进士出身...进士二甲第二十三名,潮州府温玉塾,赐进士出身...进士二甲第七名,临安府沈伯怀,赐进士出身。进士二甲第六名,临安府温世倾,赐进士出身...进士二甲第四名,潮州府温玉翰,赐进士出身...”唱此,那大臣收了榜靠旁站去。

    不一会,圣殿内传出一声老者有力的声音,是为圣上亲唱名音,道:“进士一甲第一名,健康府苏境祠,赐,进士及第。”

    圣音落,由殿外宫人再三传唱;众进士纷纷朝人群中眼寻苏境祠,只见苏境祠步伐轻稳,缓缓朝众人前头行去,朝殿内圣上行礼。

    圣上接着道:“进士一甲第二名,泉州柳方,赐进士及第...进士一甲第三名,临安府钟知祈,赐,进士及第。”

    钟知祈惊愣抬头,又看了一眼不远处的姜叙,只见姜叙冲着笑了笑后便速速行上前去。

    可见如此俊美的郎君,莫说宫墙上的嫔妃宫女见之心喜,便是都同为男子的郎君,都不得赞叹一声生好。

    传胪闭,众进士被领至别处受礼;一甲三名则被请去换袍,进殿面圣受封。

    礼后,见其三人退殿,早已候在不远处的几位郡主姑娘躲墙偷看。

    黄尚书之女黄贤真这会说道:“要说这登科状元郎苏氏确实生得极好,可与探花郎钟氏相比,那苏氏竟有一丝刚柔,反观钟氏温文尔雅,是带有一股傲气。”说着,特看向嘉祥郡主,只见她静静的望着城下人,无开口。

    “都说这一甲三人才华不相上下,可总归得分出个头尾,故而这才有状元榜眼探花。而这其中的探花郎,则是择这三人中最是生好的!”中书令之女林敏道。

    “我父亲说了,这探花郎可是圣上专为公主郡主选的佳婿,不仅此人才华横溢,且样貌最是要出众!”太傅之女庄嫣这会往嘉祥郡主凑去,只见嘉祥郡主脸红一般,轻推开她道:“休得胡说。”

    目送着三人离去,郡主姑娘们久久不能回神,这正是她们想要的郎君,可如今却也难择其一。

    三人于宫门外作揖散去,状元当戴花游街,故坐马朝京街而去;柳方苦熬多年终于见明日,这会热泪流淌,头也不回朝东大步行去。

    温家人及沈伯怀、姜叙等人在宫门外久候,众人一见纷纷上前道贺,唯温衡红眼相望,心中有说不出的欣喜和悲痛。道贺几句,众人这才上车行去。

    宫墙之上,湘寓郡主缓缓爬梯而上,眼瞧着嘉祥郡主望着城墙下许久不动,故道:“可是什么人,叫郡主都挪不开眼了?”

    众人见着湘寓纷纷作揖行礼退步,湘寓行于嘉祥郡主跟前也行了礼。

    湘寓郡主和嘉祥郡主同是高高在上的京城大郡主,但外人只知湘寓郡主更要得意些,名气也大些,更是深受贵妃宠爱。二人论名分是平起平坐,可差还差在辈分。湘寓郡主是王爷的女儿,可嘉祥郡主却是康王的妹妹,辈分上比湘寓大一辈,故而湘寓对嘉祥郡主作揖也是理所应当。

    可虽如此,若不是今日还有旁人在,湘寓郡主她定不会向嘉祥作揖。都知康王不受圣上看重,故而她也从不把嘉祥放在眼里,多的都是逢场作戏罢。

    嘉祥郡主倒也习惯了湘寓的戏码,故而仅是看了她一眼,后道:“寒窗苦读今得榜,这等大喜,谁瞧着不跟乐?”

    湘寓郡主同嘉祥郡主一排站着,她早看出嘉祥郡主的心思,故道:“探花郎钟知祈,虽姓钟,可却是温家之子,此人早已婚配并有一子,其妻病故,说是,打出生便被隐姓埋名的养在姨娘娘家,旧年才归京认的亲。”

    嘉祥郡主眨了眨眼,后道:“竟也是苦命之人。今夺探花想来非天生有才,也是苦熬日子研读所有。”

    “此人倒颇有才华,虽是庶出,可今得探花罩身,倒也是尊贵了些。只可惜,是为人父,其子不小,这续弦娘子怕不好做。”说着,湘寓郡主撇了一眼,又低头笑道:“我那不争气的二妹妹倒是早看上了他,奈何是个鳏夫家人不许,如今也明了心,弃了这人。”

    “公主如今尚未婚配,圣上也有所旨意,只是这等人,又怎配得起尊贵的公主?”湘寓意有所指却不道破。

    “便是他配不上,这状元郎岂不更佳?”身后庄嫣姑娘插嘴道。

    湘寓侧着脸看了一眼庄嫣,嘲讽道:“一个戏子今得状元,日后也改不了戏子的心性。”

    姑娘们听着互相看了看;嘉祥郡主一脸平静,她从不在背后议论任何人,自然也是听不下湘寓这般嘲讽他人,故道:“倒也是强心刻苦之人。罢了,出来许久,我得回去陪陪皇后娘娘了。”

    说着,嘉祥郡主头也不回的走了,几个姑娘见着纷纷作揖请了辞,连跟着嘉祥郡主身后去。

    湘寓郡主白了一眼,转身往另一头行去,道:“一群见貌生意之人,下作。”

第二百二十七回 有得有失

    温府。

    一收到喜讯,老夫人便携温家众人早早候于府门处迎,此时街上早已是人海茫茫,京城四处也早贴喜榜,这会行至温府门外的行人纷纷忍不住要上前恭贺一声,也有留在一旁想看看探花郎的风采。

    除此之外,状元游街也是一大喜趣,至宫门起到此,状元骑马游行的队后,一群抢婿的未来丈人逐渐增多。其中贵族和富商放旁不说,几些个尚且小富的老爷及占自家姑娘貌美的农夫也都厚着脸皮要上前博一丝良缘。

    京街两旁人海茫,逢见状元满面欢,有女当见会新郎,新妇无缘是空望,状元骑马背上观,周旁贺语满耳苍。

    处于高处,身竟孤寂,无大喜大落。苏境祠回笑应礼左右贺之,又忽觉有异,这才转头,才见此时身处温府大门前。

    温家众人正迎接着他们的大喜,而他那思念多日的温七姑娘,此时就站于众人后望着他。

    苏境祠下马上前,此举给足温家脸面。温衡上前道贺,状元探花相作揖,无多言语;只见那七姑娘被温衡拦住不让上前,苏境祠只得相望不语,这会上马游行而去。

    七姑娘不舍相望,苏境祠久久不回。七姑娘伤心落寞,看着温衡唤了一声父亲,然,温衡却道:“天之意也,地之喜也。”

    “天地之意皆是意,入屋闭门庆家喜。”说着,老夫人这会拉着几个哥儿先前入了门去,又道:“孙儿们争气,此乃祖上兴,该给祖宗上香告知喜讯,上下同乐。闭门庆喜,如此大喜该藏起,才能使,喜上生喜!”

    几个哥儿听下,一同回道:“孙儿明白。”

    孟碧霜听明老夫人之意,这会便吩咐了手下人,待一家子都进了府,故关闭府门,不留一丝喜傲停门前。

    喜宴,于大厅设席,主桌有三,次桌有一,其主桌一为长二为幼三为朋次为妾;席后,来客及姑娘郎君移步后院方亭,家中长辈多去老夫人院中坐。

    众人谈笑品茶,人人大喜,老夫人看了看屋里头,突问道:“衡儿有心事?这般大好喜事也不见衡儿喜乐,可是有什么事瞒着?”

    听此,众人左右找寻,果不见温衡。老夫人又笑道:“今日我是允他吃酒的,也不见他吃的多,莫不是久不吃酒,这酒量这般差了?”

    温盛笑道:“也就见大哥他吃了几杯,走路也无颠,定是清醒的。”

    “来时见大伯父往祠堂那头去了...”孙长媳刘淑娥道。

    “没想哥儿几个争气,姑爷也中了榜,如此大喜,我这会心里头还未醒定呢,想来大哥也是如此。”杨月说道。

    孟碧霜站起身来,道:“要不,我还是去瞧瞧吧?”

    老夫人点了点头,道:“也好,喊他来喝几盏茶解解酒。哥儿几个有出息,他功劳也不小。”

    听此,孟碧霜这就请辞离去。

    路中,君母同李妈妈谈起话来,道:“好在老夫人清定,这闭门宴是挡了不少麻烦的,我是关顾着自我喜乐了,竟将这些事抛之脑后,若无母亲,不知又要生多少事来。”

    李妈妈小声劝道:“君母莫自责,便是闭门庆宴,也闭不了外头人红眼。”

    君母点了点头,道:“也罢,他人要红眼便叫他人红眼去吧,如今我心中大喜未静,想这般多心里头也无什么不快,果然哥儿几个中榜,这乐得我这腰杆子都直了。”

    “身处何地何时,君母都可挺直腰杆!君母娘家乃护国的大功臣!夫家又是伯爵加身,家庭安宁儿女争气,出门在外谁不高看我们君母几眼?”李妈妈道。

    君母笑了笑,小声道:“也是,虽然主君春心仍荡漾,妾成群,可对我倒也是相敬如宾了。”

    “君母!”李妈妈小心提示君母莫要乱言。

    君母来了劲,道:“怕甚,我又无说什么错话,主君如今风头可不弱当年,他要到外头再领几个姨娘来,我又阻拦得了?我是看淡了,只是那四房的,怕最是闹心了。”

    “君母!”李妈妈抓了抓君母的手臂。

    孟碧霜才道:“好好好,不说不说。”

    话落,君母很快也到了祠堂外,这还未进屋,便见主君跪拜在祖宗面前自言自语,孟碧霜打了嘘的手势,同李妈妈站于门外静听。

    只见主君自责道:“点灰面上妆,无花不可探......这,我怎就....怎就没解此话何意!”主君叩拜在地暗叹气,许久才立起身来,又道:“可怪我当日只故着喜乐失了心细...才至祈儿失了金榜首...”

    听此,君母看了一眼李妈妈后,这就进了祠堂,道:“主君方才说,什么失了金榜首?”

    一听声音,跪趴在地的主君侧着头,手臂遮去一只眼,又睁一只眼看了看君母;君母上前搀扶起主君,又问:“主君是有什么事瞒着?”

    主君看了看列祖列宗后,扭头看着君母,无力道:“祈儿来府那日,我在门外便遇得一个癫老头,他嘴里一直念道,落笔文章彩,尽道人间曲,瑞星祥云至,天降福禄来。当时我便解出其中藏言,文曲星降!又逢哥儿几个要科考,这等大喜不就是暗示我儿必有一夺头魁!”

    “可我竟顾着暗喜,却忘了后言,点灰面上妆,无花不可探!这需点灰扮丑,那是俊颜!俊颜当得探花!如今才想起,祈儿生来俊俏,其才华能进前三定不容小觑,却是戏子得首,我儿为郎。若我早日解得此意,给祈儿点上一点,如今这状元郎便是我祈哥儿无疑!”主君掩面摇头道:“一言之差,竟害祈儿失了首,我恨啊!”

    君母听得愣愣,道:“怎不听主君提起过?”

    “我便是忘了,这才!”主君懊恼的揉了揉太阳穴。

    君母道:“不过几言语,能信多少真?如今祈儿得探花,几个哥儿皆得进士,还算不上大喜?祖坟都冒大烟了,主君还搁这自责呢?”

    李妈妈听此连咳了几声提示,君母瞧了一眼,这才一手按了按嘴。

    听此,主君才道:“天之意也,命之定也,地之喜也。是喜,是大喜!”

    “都说,有所得故有所失,多得易多失。这有运无才又能行几时?如今哥儿几个付有所得皆乃祖宗保佑,将来同心报效朝廷,有所能力,还怕无大官加身?”君母到列祖列宗前拜了拜,又道:“母亲等着主君坐落吃茶呢,再不去,怕是扫了母亲之兴。”

    主君听着心中有慰,这才上前拜了拜,后便随君母去往老夫人屋中吃茶去了。

    路中,君母道:“我已备下多份厚礼,至哥儿孩时起的先生都有,明日便让哥儿几个亲自上门答谢这些年的教导之恩。”

    “且都听娘子安排。”主君道。

第二百二十八回 泥猪瓦狗

    入夜,待老夫人睡下,钟知祈同姜叙才告别离府。君母等郎君姑娘在府内相送,而温衡就站于大厅门外檐下,其双手背于后,目送着他们离去。

    两人一同上了马车,这会正往郊外庄子赶去。深夜路暗,月光模糊,马车行动也稍缓些,车门处挂着一小盏灯笼,随着马车摇摇晃晃,车厢内的灯光也跟着不定。

    钟知祈揉了揉手指,也不知在想什么,半响才开口说道:“一日不归,国公爷可愿?”

    姜叙舒适的靠着,道:“如今我也中了进士,算是给他挣了脸面的,他还要我如何?且都到这了还提什么愿不愿的,我爱去何处便何处,便是他不愿我也去得。”

    钟知祈静了静,才道:“现下叙弟可放心娶我五妹妹了。”

    姜叙侧着脸看着他,突笑了一声道:“知兄可是忘了,他说过,名列前三才允我娶莲儿...”想了想,姜叙又道:“自然是,他说他的,我做我的。”

    车内静了半响,姜叙又道:“今生我姜叙是非莲儿不娶的......倒也还早着,听说温家这前头还有二郎君四郎君还有三姑娘未婚配,莲儿定也是不急的,听说温家家教严谨,总不能为了我破了你们家的规矩,可再等等,等等莲儿心甘情愿的嫁我,等我摆平姜家那摊子事,一切可就都好了。”

    钟知祈无情打断道:“叙弟何处听来的,怕不是听错了?若是家教严谨,我那叔父怎会越了我父亲先娶了我婶母?”

    姜叙一下僵住脸险说不出话来,半响回道:“都说家事不可轻易外扬,如今知兄可都告知了我,可就不怕我不按规矩来?”

    钟知祈看了一眼,道:“遇见外事你做什么都强,可一旦遇上我五妹妹,便是她摆在你面前,你也不敢乱动。”

    姜叙再次僵住脸,一手在膝盖上揉了揉。见此,钟知祈又嫌弃道:“瞧瞧,狠起心来连自个都骗,就你这般胆量还妄想娶我五妹妹为妻?她胆子最是小,若再遇你这鼠胆,要知,两鼠可是合不成猫的!”

    凉复这会从外头探进头来,道:“公子胆小?知兄是在说笑罢!”

    一听姜叙便不乐了,一手将凉复的头按了出去,道:“就你话多。”

    钟知祈道:“我那二弟弟月底便娶新妇了,听说我三妹妹也是定了人的,只是还未定亲罢,可也快了,如今也就剩我四弟弟无所定了,到我五妹妹这,也是眨眼的事了。”

    姜叙道:“我并非是怕,只是不想将来让莲儿为我终日提心吊胆过日,或许我给不了多大的荣华富贵,可一生的安稳喜乐我是给得了的,也必要做到!我总不能欺瞒于她,如此,我与那腌臜人有何区别?既是真心求娶,我必定是要做足了准备才是......只是,话到头,且还不知莲儿可愿嫁我为妻,这心中可有我...总不能强迫于她......”

    “你这份真心,我是瞧得见的,若我五妹妹知晓,定也是愿的。只是,婚事自由父母定,我五妹妹是个乖巧听话的,若父母给定下的亲,多半不会推拒,届时,可就看你如何办了。”钟知祈按了按姜叙的手道:“花开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

    姜叙看着钟知祈笑道:“未曾想,知兄对这等事,是这般熟能生巧啊!”

    只见,钟知祈白了一眼,不做理睬;姜叙坐直身来,调侃道:“可莫只顾操心我了,好知兄,你说这般多,怎就略了自个,如今你可是圣上亲封的探花郎,这多少公主郡主等着求娶呢!”

    “我已有妻儿,还求娶什么?”钟知祈撩开窗帘望着外头,只见马车已出了城。

    “这般痴情儿,莫不是圣上下旨来,你还想抗旨不成?”姜叙问。

    说着,马车突停了下来,车外凉复提醒道:“公子,到了。”

    听此,钟知祈提起衫摆这就下车去了,也不理睬姜叙。凉复不见姜叙下车来故探头来看,道:“公子,怎么了?”

    只见姜叙愁着脸,又突然冲下车去追上钟知祈。凉复打发了车夫,提着两个灯笼也跟了上去。

    钟知祈走得急,天黑路暗,好几次滑了脚;姜叙也好不到哪去。见如此,姜叙道:“这等事历朝如此,知兄又怎躲得了?你当以为走这般快,便躲得了了?”

    钟知祈突然停了下来,看着姜叙许久,后接过凉复递过来的灯,提灯愣神看了看,才道:“躲不了,躲得了,躲不躲得了?”

    话方落,钟知祈便走前去了。凉复与姜叙相看一眼,凉复道:“知兄,醉了?”话落,两人便也跟着去了。

    “知兄!这等可非玩笑话!倘若圣上真开了圣口,这圣言一出,天上仙都拉不回的!若抗旨,自个命难保不说,或连累族人...”姜叙道。

    钟知祈道:“圣上仁慈,岂是叙弟所言这般残暴不仁!我已有妻儿,又怎娶得了!娶不了!”

    “可...”姜叙急急收住要到嘴的话,这会钟知祈又道:“叙弟还是操心自个吧,我的事,莫再议了!天色以晚,我也乏了。”

    三个人很快到了庄子内。白狐似乎早早便就听到了他们的脚步声,这门才一推开,便见它站于门处抬头看着他们仨。

    钟知祈蹲下身摸了摸白狐,道:“等久了,可是饿了?”

    “后头我备了一块生肉,我去拿来!”说着,凉复急急跑去了。

    姜叙站在后头静静的看着钟知祈,可钟知祈仍不愿理他,故此,姜叙只得垂头离开;白狐似乎闻着生肉味,这会拖着大尾巴也往房子后头小跑去。

    右手摸了个空,钟知祈暗叹了口气,灯笼随手放地上,双手撑着膝盖站起身来,他面目无彩,举头望着一丝朦胧月,微弱月光打散在身,照影子矮短。

    此时天晴无风,可心口却感一丝凄凉。钟知祈轻动着嘴小声说道:“刻苦专研,非为,位列高官而读,非为,食朝廷俸禄而读,非为,娶官宦世家女子而读,非为,荣华富贵而读。寒窗数载今得榜,此举此为,仅为告慰亡母,护慰妻儿,可使小家不因贫苦而悲散......可至后头,妻因家贫亡,儿离身亲旁,所得非所愿,更使身处难。”

    一滴泪突滑落,钟知祈闭目咽气,又道:“今得知交一人,与叙弟交浅言深相见恨晚,可明知他难处,却因自身陷局,难以护他...终到头来,我还是...泥猪瓦狗,不中用...”

    “昏月高空挂,月下凄凉人。”钟知祈低下头来愣着许久,左手捏着右手袖,蹲下身将灯笼轻提起来道:“燃烛将尽,该歇息了。”

第二百二十九回 戏技多磨

    王府。

    金灯璀璨,院使数百,老王妃院门出出入入人数不计其数。王府各处角落有石灯照亮,可人到之处还需提灯点步。

    赵湘阳这才从五姑娘那头出来便往老王妃院里行去,似乎有什么要事不可让知,原前后提灯女使有六,现仅留两人在旁提灯,后跟随女使有二。

    赵湘阳派人先前去打听了客留去,很快便得院使来报,如今老王妃院里,仅剩大郡主赵湘寓及世子妃坐陪。

    赵湘阳脚步快了些,很快便到老王妃屋里头。果不然,方进屋去,便见大郡主就坐于老王妃身旁,下边还坐着悠悠吃茶的世子妃。

    几人互行了礼,老王妃伸手牵赵湘阳到旁来,笑道:“才命人熬好的汤水,正好湘丫头来了!”说着,老王妃抚了抚赵湘阳的脸颊,又对身旁嬷嬷说道:“去给二郡主倒碗汤水来!”听着,那嬷嬷应了是,这就亲自去办了。

    老王妃又对赵湘阳说道:“近日天多变,我见这里里外外咳嗽不少,都好些时日不见清静了,正巧世子妃寻来一方子止咳,也非什么复杂药方,不难咽。”

    赵湘阳问道:“什么药方不难咽?”

    身旁世子妃这会开口道:“赶巧我今日出府去,途中从一妇人口中得知,这京城有一个老医者开的一方止咳方特灵验,服下翌日便可见效!可见近日咳嗽的确实多,故去求来。这里头仅见桔梗、甘草、陈皮、橘红、茯苓五味草药,那郎中先生说了,每味药用手抓一捏便可,无需精细到两数,后煮水服下便可。听着倒不难,想着府内人众多,便买下数斤,府内上上下下的人皆喝点,该防的防,该治的治。”

    “你倒是有心多了。祖母虽身子康健,可便是轻染一点也是受罪,早喝下也好。”赵湘阳道。

    待汤水喝下,赵湘阳见世子妃还无走之意,故道:“世子妃瞧着无神,可是目涩疲倦?天色也不早,祖母这有我陪着,便早退下歇着去吧!”

    世子妃听出话中有驱赶之意,故识相的请辞离去。

    大郡主聪慧,一听便知赵湘阳有要事同老王妃单独讲,故而她偏就不离去,就想看看这赵湘阳打着什么主意,故不走。

    赵湘阳看了看赵湘寓,道:“宫门都下钥了,大姐姐人怎还在府中?”

    “府中有喜,难得出宫来,便想着多陪陪祖母。”大郡主起身坐到一旁去。

    赵湘阳道:“大姐姐怕是酒醉了,谁人不知大姐姐打小宫门便随意出入,何来难得?大姐姐来得也不少,往日里怎不见大姐姐留下来陪祖母?”

    赵湘寓淡淡喝了口茶,道:“今日不同往日,府中久久一喜,自是要留下,当是多沾喜气了。”

    赵湘阳还想反驳,怎耐赵湘寓又道:“况且,我是来陪祖母的,又不是陪妹妹你。”

    老王妃呲牙笑了笑,直言道:“你姐妹俩莫拌嘴了,湘丫头有事便说,自个大姐姐听去也不怕,寓丫头是嘴硬了些,可对你们这些个弟弟妹妹也是关心的。”

    “可是又惹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怕我知晓了笑话妹妹?”大郡主看了看,慵懒放下茶盏道:“也罢,我也不爱听你们这些个闲事,天色也晚,我回去歇着了。祖母可莫惯着她,困了便去歇下,什么事不能留着明日说。”

    见大郡主起身比往日扭捏,赵湘阳便知她是不愿的走的,便是退出来,她明日照常能得知事,故道:“堂堂大郡主戏不过如此,大姐姐还得戏技多磨啊!”

    听着,大郡主便又坐下了,道:“劳妹妹学教了。”

    老王妃看着赵湘阳道:“容我猜猜,湘丫头定是来向我讨郎君来了。”

    大郡主随后抢道:“是的了。”

    “我...”赵湘阳瞬间红透了脸,看了看大郡主又看了看老王妃,虽是羞涩,可确实如此。赵湘阳抿了抿嘴,后道:“也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祖母,我上次同您说过了,钟知祈!此次科考,他中了探花!”

    老王妃笑道:“是出色...”

    “听闻,若非其样貌佳俊,不然这金科状元可就属了他了。可惜,还是个鳏夫...”后两字,赵湘寓是加重了语气。

    赵湘阳瞪了一眼,道:“闲话少说,口干吃茶,没得不理睬你。”赵湘阳又对老王妃说道:“祖母既了解了事况,除此也无什么大不好的,这人我是要定了,非他不嫁!还望祖母同我母亲好好说说,您一开口,我母亲百分点头!”

    赵湘寓道:“我的好妹妹,见貌生意可非聪明人所为,你乃堂堂王府二郡主,下嫁一个鳏夫,这传出去,咱王府的脸面可还要?可不怕被笑掉了牙!可知出门在外,你是带着咱王府的脸面行事,可莫自私为己而丢了我们王府脸面!”

    “谁人敢笑我赵湘阳?何提王府!若真如此,我赵湘阳定叫他今生有笑来世无!”赵湘阳对着赵湘寓道:“我赵湘阳做事自有道理,还无需姐姐提醒。大郡主这般闲,倒不如好好想想,如何让自个心宽不狭隘,心静不参闲?成日插足他人事,自个落个骂名有何好得意?”

    “我心中快活,便就够了。”赵湘寓又道:“说我心胸狭隘?傻妹妹又好到哪去?若不是此人乃温五姑娘兄长,妹妹会对这个五姑娘如此上心?不知道的,还以为咱二郡主逢谁皆和善,却不过是表面功夫,逢戏台唱戏罢了。”

    赵湘阳一手挽着老王妃,一手指着赵湘寓道:“瞧瞧,她癫了!”

    老王妃听着笑笑不说,她多的是占理不占人,她是认同大郡主的话的。

    “好祖母,鳏夫又如何,此人品德好便都好,此人品德不好,再是着花衫也遮不住丑陋嘴脸。”说着,赵湘阳不忘撇一眼大郡主,又道:“横竖我赵湘阳只嫁他,不然,便留府中当个老姑娘好了。”

    老王妃笑道:“我瞧那状元郎生得也是才俊...”

    赵湘阳道:“不过戏子,又怎高配得起本郡主。”

    “原你是知道的,我可还以为...”赵湘寓看戏一般看赵湘阳。

    老王妃听着哦的一声,又念道:“榜眼也是老成,你多半也不要...”

    赵湘阳气呼呼站起身来道:“怎就说不明白呢!”

    老王妃突冷下脸来,静了静,看了一眼赵湘寓,半响才道:“你姐姐说得不错,湘丫头,你乃尊贵的二郡主,又是祖母的心头肉,祖母怎舍你委屈下嫁,还是个鳏夫...不就要佳俊哥儿吗,这京城还怕寻不到!”

    “塞满屋子我也是不稀罕。”赵湘阳别过脸去。

    老王妃看了看门外,突想到什么,道:“此事,若你父王母亲点头,我自然也不好说什么。”

    “祖母这般可是故意为之?您明知我父王母亲定是首不答应...”赵湘阳气不过,起身欲走道:“罢了罢了,和不明白之人讲破嘴也是讲不明白。”

    “祖母早些歇息吧,我们便不多扰了。”赵湘阳走至门处回头看了一眼,只见那赵湘寓还悠哉的吃着茶。赵湘阳白了一眼,一话不说便上前将她一把拉走。

    到嘴的茶盏就这么离开,赵湘寓急急单手将茶盏放回,另一手又被赵湘阳拉扯,形态实在难看。

    老王妃看得愣了愣,摇头笑了笑,指了指门外的赵湘阳,对着身旁嬷嬷笑道:“瞧瞧,这脾性不知像了谁,一不如意便要发疯。”

    “拉拉扯扯的成何体统!放开!”直至门外,赵湘寓才挣脱开,她恼羞成怒的骂道:“亏你是高高在上的王府二郡主我的妹妹!竟为了一己之私不顾家族脸面也就罢了,怎的这些礼仪也忘到脑后了?也不怕叫人笑话...也是,你脸皮子厚比宫闱墙,可到外面别说是我妹妹,我可丢不起这脸!”

    说着,赵湘寓气突突的甩袖离去。赵湘阳自然不把她的话放心里,扭头便往王爷王妃的院子走去。

第二百三十回 话毒损心

    翌日,晨烟未散,薄雾飞飞,牛马上街赶田,铺开清扫迎客,民屋开半门,花埕共扫沙,摘菜烹茶。

    温家两大房头同老夫人一齐到寺还愿,马车共八辆,行一行于京街中,车两旁有女使小斯数人。

    老夫人首车,次之温衡大房一车、二房一车、三房一车、四房一车,往后便是温盛夫妇一车,大房一车、二房一车、于车队最后的车仅温玉塾一人坐。

    京寺。

    待到寺门处,人落车走,马车就于寺外一路旁有序停靠。寺门未开,仅有一扫地僧人在外,他朝温家众人行了佛礼后便继续扫地。

    可见六姑娘在车里头睡了好一会,这会还未清醒全;三姑娘过来逗趣六姑娘,六姑娘艰难睁开一眼,见是最疼爱自个的三姐姐,故往三姑娘怀里钻去;三姑娘轻捏六姑娘脸皮小声道:“可醒啦,我们到了。”

    见六姑娘在怀里磨蹭了几下,三姑娘轻拍了六姑娘的脑袋很是宠溺。七姑娘在后旁见着,心里多少羡慕,可她做不来如此,只得眼巴巴的看几眼。

    杨月走上前来,道:“晨早出门诚心可见,母亲,这寺门还未开呢,不如到旁歇会?”

    “无妨,再等等。”老夫人回头看了众人一眼,心里喜乐至极。

    过了一会,寺门由内打开来,寺僧见着人便行一佛礼,随后便进寺去了。此时来寺的人也逐渐增多,见是温家一大家子早来,故而礼让无争抢前进寺。

    照温家礼教,长者拜前,小辈从后,妾室跪尾。叩拜燃香,烧香告再拜,插香三拜,后礼成。

    礼后温家众人游逛京寺,因二姨娘喜静,故而三姑娘陪同二姨娘去往人少的地方。

    此处,衫树整齐密布,两树林间有一条不大宽的木桥,可行两人。木桥从地面通往林中木亭,桥下青苔水不知深,抬头只见树茂,天像星辰点点。此时日尚弱,云雾未散却,晨露铺满木桥,原深棕的木桥黝黑得像在暗林里的小道。

    人见心静,胆小的怕是不敢走进此处。二姨娘与三姑娘并肩走上木桥,后头跟的女使有留二人于桥头站候,剩下的紧跟其后。

    三姑娘摆了摆手臂,瞧这景色不觉的伸了个腰,却突传来疙瘩声响。二姨娘惊愣的看着三姑娘,三姑娘却笑嘻嘻的继续拉伸,道:“好生舒服。”

    二姨娘连抬手按住三姑娘道:“动作这般丑陋,可有女子的典范?也不怕叫人瞧见笑话。”说着,两人左右看了看,身后的女使也跟着左右瞧了瞧,倒是无他人。

    三姑娘道:“怎得我伸个腰也得被七嘴八舌的,这人要这般闲,倒不如到京街摆个桌说书去,到还有几两银入囊,不白费了这口舌。”

    “天家都堵不了这悠悠众口,你还想堵住不成?”二姨娘道。

    到了亭子落坐,瞧三姑娘似乎心不在焉,故二姨娘问道:“娉儿藏不住事,有话不妨直说?”

    三姑娘愣得抬起头看着二姨娘,又躲避眼神吞吞吐吐道:“我能有什么事...”

    “没想几个哥儿如此争气,是给温家长了大脸了,如今这方圆几百里谁人不知咱温家光彩,就昨日,那门槛就差没被说亲的踩烂了。”二姨娘看着三姑娘,又道:“偏我们姐儿还这般生好,这未来姑爷当真是好大福气。”

    三姑娘含羞低笑,小声嘀咕道:“就他好福气。”

    “如今你二哥哥定了亲,年前定是要迎娶贺姑娘入门的。若无其他,你那念了又念的孟家哥哥明年也就上门来定你了。”说着,二姨娘撇了一眼三姑娘。

    三姑娘嘟着嘴小声嘀咕道:“哪有...”

    只见二姨娘冷笑道:“也不知何人,每夜入睡前都要在窗前念什么,子青哥哥何时来娶我,子青哥哥再不来我就跟别家跑了,子青哥哥...”

    “不许说!”三姑娘急急捂住二姨娘的嘴巴,道:“姨娘胡说,我何时说过,没有...”三姑娘越说越心虚。

    只见身旁女使个个低头憋笑。

    二姨娘拉开三姑娘的手道:“你无说?可那屋里头住的是我的女儿,我也就一个三姑娘。”

    “姨娘!”三姑娘突感羞涩,整个脸都是红的。

    “这会知道羞臊了?”二姨娘揉了揉三姑娘的手,又道:“也就再陪我个一年半载了。”

    听此,三姑娘有些伤心,半响才道:“姨娘这会是心甘情愿接纳子青哥哥了?”

    二姨娘收回手道:“你这般执拗,我还能不接纳?你父亲也点头了,我自然无话说,虽他春心浪荡,可瞧人还是眼尖的。”

    身旁向妈妈这会急急提示道:“姨娘,慎言!”

    二姨娘撇了一嘴,接着说道:“孟家世代武将,如今仅剩一苗,怎可能,退武从文?说那些不过是骗人心的话罢。”

    “就骗你这傻姑娘!”二姨娘看了一眼三姑娘,又望向远处,半天又道:“孟子青,不得不说他还是有些许才华,打小在军营日日挥刀练剑,无像家中哥儿几个一般饱读诗书,竟还得了个举人,他是勤恳的。”

    三姑娘听着笑道:“姨娘可算是瞧见到子青哥哥的好了,女儿甚是欣慰!”

    二姨娘听着撇了一眼。三姑娘又道:“姨娘舍不得女儿,如今女儿嫁了个武将,多半他是在军营待的多,届时我便可随时回府陪姨娘不是!再说,待孟家两个妹妹出阁子青哥哥出征,家中可就仅剩我一人了,子青哥哥定是疼爱我,又怎忍心抛我一人,到时我便让子青哥哥亲自来府接姨娘!”

    二姨娘惊愣的看着三姑娘,道:“原你还打这算盘!说的是好,可这还未进人家门,便想后头事,可不是早了?再说,哪有娘家人住婿家道理,传出去不被嚼烂舌根?”

    “迟早的事罢...”三姑娘低头笑了笑,又道:“姨娘还怕外头人嚼舌根?”

    “我自是不怕,只怕话毒损心,扰了你。”二姨娘一手按住三姑娘的手又道:“可不管谁人敢嚼我心肝,我便是要挨刀,也要撕烂他的嘴!”

    三姑娘听着笑着,双手拥住二姨娘道:“果真是世间最好的姨娘。”

    二姨娘听着起鸡皮疙瘩,嫌道:“嘴贫,肉麻。”

    想了想,三姑娘道:“待二嫂嫂入门,我便亲自去催子青哥哥早日来府定亲,免得他后悔!”

    二姨娘就差没弹坐起,推开三姑娘说道:“哪有姑娘亲自催婚的道理!又不是无人要这才逼迫!不是你这,你这丫头!”

    二姨娘被气得险没糊涂,话都不知如何讲。只见三姑娘呲牙笑了笑,道:“若无,我便带头做,不就有了!再说了,哪有一定是男子上门提亲,怎的姑娘就不可了!那照俗,这花木兰岂不是不能替父从军?武则天也不能成为天下第一女皇了?真是白痴的庸俗!”

    二姨娘与向妈妈相视一眼,竟无力反驳。话落,三姑娘也往前亭子旁走去,她蹲下身捡起一片落叶扔进亭下水中,平静的水面瞬间荡漾起涟漪,随后层层扩散。

第二百三十一回 天要落雨

    寺院内小山上一亭处,老夫人等人在此品茶歇脚。六姑娘同八哥儿随几位堂兄堂嫂去别处游逛;三姨娘与四姨娘在山下散步;其他几个哥儿就陪在此处坐谈;也不知为何,七姑娘竟无跟去,现也留在此处听谈吃茶,就依在老夫人怀里。

    主君讲了好些朝中闲事,大伙听得是津津有味。话顺话,温盛开口说道:“我也仅是听说,照如此说,那祈哥儿被赐婚是板上钉钉的事了!”

    “就不知会是谁家的姑娘?”杨月笑道。

    君母道:“当年张谦祀是太后给指的婚,许的是黄尚书家的嫡长姑娘黄惠真。”张谦祀是上一次科举的探花郎。

    “张谦祀,这人的画像我还见过,他那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我还认得,时常来我这炫耀,听多了耳朵就差没起茧子了!”温盛一脸嫌弃道。

    “这会嫌人家是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老爷可不还差些将锦儿许给他家哥儿!”杨月道。

    君母道:“有这事?”

    温盛有些挂不住脸,尴尬笑了笑,道:“这不,他那嘴比唐僧还念的厉害,我这鼻子就被牵着去了。他那哥儿也是颇有才华,就是相貌差了些,我原是嫌的,可他总念着张谦祀最是孝顺,与他家走得近,将来必定会扶持他家哥儿...这不,就被说了心去。”

    “若非大哥儿问了一嘴,且都不知他这亲戚是怎样个亲法。哦,原是他们老祖上的外家的外侄的第几代宗亲。”杨月道:“这杆子倒是长...”

    “不说他不说他!”温盛摆了摆手,吃了口茶后又道:“方才说到画像!对!我也非占亲而论,说实在话的,咱祈哥儿可比这张谦祀不知俊上多少,那便是戏搭子与花旦的比较!照咱祈哥儿这样貌,便是娶天上的仙女都是能够的!”

    杨月听着白了个眼,道:“还天上仙女,祈哥儿这才稳了脚跟,你就要他上天去啊?”

    众人听着纷纷别过脸笑着;七姑娘嘴角跟着笑了笑,顺着他们的话问道:“大哥哥这般便能得如此高门姑娘为妻,那这...榜眼和状元岂不是更加了不得了?”

    听此,温衡看了一眼七姑娘,只见她心虚的收回眼。见众人等着他回话,温衡慢道:“公主非是状元才娶得,只瞧缘分二字。男未娶女未嫁,这才得赐婚。”温衡撇了一眼七姑娘,道:“我也是听旁人说起,这康王的妹妹赵嘉祥郡主有意赐婚给状元。自然,也只是旁人一嘴,还无完全定下...”

    话方落,只见三姨娘手捧着一瓢山泉从不远处走了来,待进了亭才温柔笑道:“老夫人!方才我见那头人多,便跟着去瞧了一眼,才知大殿后还有一条细缝般泉水涌出,说是天赐甘露,饮这泉水可保平安长寿,故而承了一些来给老夫人煮茶。”

    老夫人见此甚是欣慰,笑道:“你有心了,放这吧。”

    七姑娘懂事般的上前接过三姨娘的木瓢,放老夫人身旁,又盯着水里瞧了瞧,道:“这水是清得瞧不出什么杂物来。”

    三姨娘身边的孙妈妈道:“老夫人是不知,三姨娘怕这山泉不净吃坏肚子,故而自个干饮了一口,就在那头坐了许久,这不见哪儿不适才敢拿来给老夫人品茶的!”

    老夫人听着颇为感动,连将三姨娘拉过去,道:“你是有孝心的,好。”

    君母见此笑道:“三姨娘如此用心,不枉费老夫人疼你一场。”

    说着,三姨娘也回了坐。七姑娘望向远处,久不见四姨娘跟来,故问道:“三姨娘,怎不见我四姨娘?”

    三姨娘道:“好似,往三姑娘她们那头去了。”

    听着,七姑娘请了辞,这就去了:可才下了山,七姑娘却犹豫去寻四姨娘,只见她停在原处不动,也不知在想什么。

    贴身女使小寒看不明白,问道:“姑娘怎么了?”

    只见七姑娘左右瞧了瞧,随后拉起她的手便往大殿行去。来到门处,小寒才道:“姑娘,方才我们不是才拜过?”

    “方才,没想好向佛主祈求什么,现是想到了...你也莫问了,就留此看着就行!”说着,七姑娘自身便进了大殿;小寒看得懵懂,也来不及问,只得领命在外等候。

    殿内金佛身下,七姑娘虔诚的跪在垫上双手合十,嘴里无声念着祈愿,话落扣头跪拜,再起再拜。

    正当抬头,只见供桌下的罩布动了动,七姑娘微歪着头瞪着大眼睛看着,一眨眼间,突然桌下探出一只手臂来,吓得在殿内祈拜的几个姑娘纷纷起身后退;七姑娘吓得往后坐去,眼睛紧紧盯着桌下看着;小寒见状,急急从外头跑进来护在七姑娘跟前。

    只见那只手慢慢掀起罩布,随后探出个头来;几个姑娘这还没瞧清楚便吓得别过脸不敢看,更是紧紧相拥在一处,唯独七姑娘紧抓着小寒的衣摆,探出半只眼睛瞄着。

    然却见,眼前桌下乃是好久前见过的北与老翁;七姑娘这才呼了口气,知他也非什么坏人,就是秉性差了些。

    小寒有些害怕的将七姑娘搀扶起来,道:“姑娘,要不我们还是离开这里吧!”

    七姑娘拍了拍小寒的手,道:“莫怕!”又回头看了看那些姑娘,道:“几位姐姐莫怕,他不会伤人,就是癫了些...”

    听着,北与老翁摇头笑了笑,他拔开酒塞喝了口酒,神情悠哉。

    “妹妹识得他?”其中一姑娘问道。

    七姑娘摇了摇头,道:“不识,见过罢。”

    “妹妹可当心!我们就先回去了。”话落,几个姑娘纷纷急急退了出去。

    小寒害怕的躲在七姑娘身后看着。可见七姑娘提了提裙摆蹲到北与老翁身旁去,小寒吓得要拉住七姑娘,却被七姑娘按住手摇头示意无事。

    七姑娘盯着北与老翁看了看,小声道:“老伯伯可莫气我说你癫了,不然还不知这些姑娘回去要如何告状,倒时一传十十传百,小语汇千言,说不好这里的僧人可就将你赶出去了。”

    七姑娘想了想,又道:“上次,我回去想了想,老伯伯,你是神仙吗?”

    小寒听得一愣一愣;只见北与老翁摇头笑了笑又饮了一口酒。七姑娘看着小寒,示意她出去外头守着,小寒原不放心,可见七姑娘很是坚定,故而就出去了。

    七姑娘蹲着身往前挪了几步,小声又道:“方才我在此祈拜,老神仙可是能听到?”

    只见北与老翁笑了笑。七姑娘以为他是听见了的,故笑道:“果然是神仙?这般的话...老神仙,我心之所愿,可否能成?”

    不见北与老翁开口,七姑娘急道:“我可都扯着脸皮与您说话,老神仙怎不答复我...”

    北与老翁爽了一口酒,随后比出一只手指,七姑娘半懂半懵的伸出手掌朝上,果然北与老翁在七姑娘手掌上落指空写。

    七姑娘认真的看着,待北与老翁写完,七姑娘懵懵的看着北与老翁摇头道:“不明老神仙所写何字?”

    北与老翁一脸和蔼的笑了笑,悠哉道:“霄风,留不住。日下,水难复。”

    “霄风,留不住。日下,水难复...何意?不成之意?”七姑娘有些失落的收起手掌,愣在原处。

    只见北与老翁爬出罩布,艰难起身。他拉了拉筋骨,摇了摇他腰间的铃铛,悠哉慢道:“天,要落雨咯。”

    见着北与老翁离去,门外小寒快步进来,扶起七姑娘道:“天色甚晴,何来落雨?这老翁怕不是吃酒醉了瞎胡说。”

第二百三十二回 金尊玉贵

    翌日,君母孟碧霜被传召入宫面见太后娘娘,随行还有亲王府王妃、二郡主赵湘阳,康王府郡主赵嘉祥。

    孟碧霜紧跟其后闭语不谈,目光微低;赵湘阳面若桃花般,紧跟王妃右后,时不时的偷瞄后头孟碧霜一眼;赵嘉祥郡主文静端庄,脚步轻盈,行于孟碧霜前。

    入太后殿中,众人行大礼,礼毕,太后赐座;太后着便服上座,神态严肃。亲王妃近坐,与太后有笑谈,时而提赵湘阳,有笑说。另其两人静坐享茶许久,太后才提口问话,仅寥寥几言便请臣退出宫;太后请王妃留宫用膳,王妃答允,然赵湘阳郡主借身子不适请辞,后同赵嘉祥郡主孟碧霜一齐出宫。

    途中,三人无言无笑。至宫门,赵湘阳头也不回的上了王府马车速速离去;赵嘉祥与孟碧霜互作揖礼,随后一前一后离宫。

    温府。

    回至温府,只见温衡已在府门外站候。君母瞧了一眼,暗叹了口气;李妈妈小心给搀了下来,才走至大门旁,君母突一手捂着胸口靠在门上。温衡连忙扶住,担心问道:“娘子可是哪里不适?”

    孟碧霜暗撇了一眼身后,道:“想是今早急着出门,空腹吃了些酸食,现有些犯恶心。”

    温衡清楚记得君母出门前是喝了口粥垫肚的,故道:“反了胃酸,加之巅了一路,快扶君母回屋躺会,熬些细粥养胃。”

    身旁女使领了命,一左一右搀着入了门,君母一副虚弱无力的姿态,直至府门关上才站直腰来,一副无所事的模样随主君往老夫人院行去。

    “大娘娘突然传召,可是给祈哥儿赐婚?”温衡边走边问。

    君母点了点头,道:“正是。”

    “可怪不得早朝大娘娘身边的主事公公来,原圣上金婚欲定,却又避言不提。我便想着,大娘娘定有了主意。”温衡看着路,手指捏了捏,问道:“大娘娘如何说的?”

    只见君母突停下,闭目咽了口气,后对着温衡轻声说道:“今早入宫的,还有亲王妃和湘阳郡主,嘉祥郡主也领召入宫。大娘娘同王妃娘娘谈了些许才提嘴招呼了我与嘉祥郡主。”

    君母与主君并肩走着。君母接着说道:“主君定早瞧出湘阳郡主对咱祈哥儿有意,此次湘阳郡主也是不顾一切,直言不讳向大娘娘谈起此事。谁知,却被大娘娘和王妃一唱一和的压断。我瞧湘阳郡主面色不对,想来她早与王妃有前谈,王妃定也是允了她的,只是湘阳郡主不知王妃会将计就计,今早叫大娘娘做了这恶人。毕竟是大娘娘开口决心阻断,湘阳郡主心里再是不快也不敢反驳...”

    “这倒也罢了,我脸面被扔地上拉踩也就罢了,可谁知那王妃竟还闲言,意指我儿是鳏夫,又是乡野夫子,不配高娶她家金尊玉贵的二郡主!”说此,君母突忍不住泪水滴落,急急拿起巾帕点泪,哽咽道:“若非她家尊贵的郡主瞧上我们哥儿,我们哥儿才不稀罕高攀王府!凭甚嫌我哥儿!”

    温衡不知君母竟会将钟知祈看得如此重,连安慰道:“好娘子莫哭,这王妃向来是笑面狐狸,如今你是知道了的。”

    君母边走边擦着泪水,道:“祈哥儿确实是鳏夫,这我也认了。可谁知,这王妃娘娘还不就此了事,竟还拿嘉祥郡主说笑,听大娘娘之意,这嘉祥郡主圣上是有意要定给今科状元的,谁料,大娘娘听了王妃的话,最后还是将嘉祥郡主赐给咱祈哥儿了...”说着,君母看了一眼了温衡。

    温衡盯着君母,再三确认了君母的话。君母接着道:“都知康王不被看重,连着嘉祥郡主也被百般嫌,这般尊贵姑娘,我见犹怜。原无关我事,可这王妃娘娘话里话外,谁人听不出她嫌嘉祥郡主如草贱,后又赐婚于我儿,她把我儿当什么人了?”

    君母又道:“我是不明白,这嘉祥郡主常陪大娘娘身旁,大娘娘怎舍她被王妃就此嫌。”

    “大娘娘留她,便是留康王的软肋在旁。康王虽不被看重,可此人不容小觑。再是...”主君凑近君母耳旁说了极其小声的话,旁人再近也难听清。

    只见君母突然愣住说不出话来,半响才吞吞吐吐小声道:“这么说来,大娘娘也是康王的人?这般允了王妃是将计就计,顺水推舟?王妃反倒帮了倒忙?”

    主君点了点头。眼睛左右瞟了瞟,凑近君母耳边小声道:“我们温家与孟家、沈家、贺家三大家联姻,如今又与康王结亲,这庞大支派也不怪他们王府会忌惮打压。圣上体弱,亲王早已虎视眈眈,这算盘谁家都在打,如今局势,他亲王高占不多,大娘娘乃中者也是智者,多半往赢的靠。”

    君母惊愣捂着嘴看着主君,道:“故而,老王妃之所以愿收五姐儿做门客,也是为了留主君软肋...可如今局势清了,他们会不会为难咱五姐儿?”

    “未到最后,他们不敢。”主君道。

    “主君!”君母突紧抓着主君的手臂道:“先前五姐儿能承蒙湘阳郡主关照,定是因郡主看上我们祈哥儿这才...如今郡主落了空,定不再关照咱五姐儿,这王府上下人如兽,咱五姐儿在里头可不危矣?”

    “莫怕,可是忘了还有菱诗县主在旁,这陈国公府的人最无私大义,娘子可放心信任。再不济,不还有那世子爷。”主君道。

    “与,与世子何干?”君母想了想,道:“莫不是...”

    “正如娘子想的那样。”话落,主君走上前去。这会也到了老夫人院门外。走着走着,主君又回过头来,他拉长一只袖子在君母的脸上小心翼翼的擦干泪道:“瞧瞧你这心根子软的,擦擦,莫叫母亲瞧见了,忧心些有参无的。”

    主君收回手,又道:“如今祈哥儿被大娘娘赐婚是好事,容他拒不得,不怕他孤零零的,今后有娘子在旁照看他,大伙都好放心些。”

    主君想了想,问道:“大娘娘可有说何时完婚?”

    君母道:“大娘娘知我们与贺家结亲,婚礼未定,想是给贺家周全,故叫我们自个定,年内完婚则可。”

    听着主君点了点头,同君母一齐进了老夫人屋内。

第二百三十三回 万事得意

    亲王府。

    赵湘阳回至府中,一路黑着个脸回了屋,路中是人见人避。

    五姑娘同秋芝县主在一处花园坐谈,瞧见湘阳郡主喊了一嘴也不见答复。五姑娘与秋芝县主相视一眼,大致知晓什么事了。

    “枉她欣喜一夜未睡,没想是空欢喜一场。我便说此事难成,早劝她三思,不听。”秋芝县主将茶盏放下,又道:“明日马球会,可不知她可还去不去。姜国公府举办的,听闻你家大哥哥与姜公子交好,那他定是去的。”

    “好姐姐原来在这,叫我好找!”世子爷兴高采烈的小跑过来,他盯着五姑娘看了看,问道:“莲姑娘可是遇到什么糟心事了?瞧脸色,不大好?”

    秋芝县主吃着茶,瞟了一眼五姑娘后看着世子说道:“莲姑娘不过有些困乏罢,我的世子爷,快些去瞧瞧你家二郡主姐姐吧。”

    世子别过脸去,道:“我瞧她做甚,今早平白无故数落我一顿,我可还气着呢!”

    “天方亮,你便蹲在莲姑娘门外守株待兔一般,湘阳能不骂你?也不怕吓着人家莲儿。”秋芝县主白了一眼。

    世子一副孩子做错了事一般的神情看着五姑娘道:“抱歉抱歉,是我大意,莲姑娘可没被我吓着了?”后头越发小声。

    五姑娘摇了摇头,这会起身道:“我去瞧瞧湘阳郡主。”

    “可别去。”秋芝县主起身拉住五姑娘,小声道:“这会去见她,怕是要撞她刀口上了。让她独自呆会,想明白了也就无事了。”

    “知道撞刀口还叫我去。”世子一脸不乐,撇着眼看秋芝县主。

    “哪能一样?”秋芝县主将五姑娘按坐下,自个落了坐才道:“今时不同往日了,世子爷,还不明白?”

    “她失了情意与我何干?又与莲姑娘何干?可是我们干扰了她?”世子翘起一只腿抱着,道:“我还难受呢,她怎不来瞧我。”

    “可随了你罢。”秋芝县主一脸无奈,只得喝起茶来。

    入夜,五姑娘屋。

    经湘阳郡主一事,五姑娘又忧思不得夜食。寒露一手撑着脸,陪五姑娘同坐,看烛灯慢燃。

    “姑娘还不睡?”话才落,寒露打了个哈,随后侧卧在桌上昏昏欲睡。

    五姑娘打量着寒露,直到确定她睡了过去,这才蹑手蹑脚的起身,小心将烛火剪灭,这就出门去了。

    此时二更。王府入夜时刻有官兵巡逻,只是这头是王府女眷及女门客多,故而巡视的人少了一些。

    湘阳郡主门外,守门的女使坐在门边守夜,女使一倒两晃的坐姿可见她着实是困倦难耐。

    五姑娘望着门半响,听不到什么动静,故以为郡主是睡下了。正要往回走时,却听屋内郡主道了一声:“有话不讲,来此作甚。”

    五姑娘即刻回头望去,小声念了一声郡主;听着声,门外守夜的女使突然站起身来,这会是吓得足够清醒了。女使原要上去伺候开门,谁知郡主自个将门从内打开来,只见她着一身里裙,面色无彩的站在门间,身旁一个伺候的人都没有;守夜女使连连后退到旁下跪不敢抬头,自以为湘阳郡主知晓她偷了懒一般。

    五姑娘缓了缓,这就朝湘阳郡主走去;湘阳郡主瞧了一眼则回头往里走去;入了屋,五姑娘亲自将门关上;屋内很快燃起一阵亮黄烛光,可又突然暗下,至此再没亮过。这一夜,或许唯有五姑娘能感同身受湘阳郡主的难过。

    房门紧闭,屋内的深夜长谈到了外头仅有听不清的叽喳声。守夜女使也精神些许,时刻待命不敢再打瞌睡。

    夜谈至翌日清晨才停,五姑娘肿着双眼,一身无力又疲惫般从湘阳郡主屋里缓缓走出来;此时门外女使已换她人。

    一大早不见五姑娘在旁的寒露现是焦头烂额,眼睛也是急哭了。王府内寻了大半天,终于在一处瞧见五姑娘走来,寒露巴不得自个能张出翅膀飞奔过去。

    “姑娘!姑娘可吓坏寒露了,姑娘去了何处?”寒露一没忍住,泪水哗哗流下。

    五姑娘瞧了一眼,心疼的给擦去泪水道:“对不住,叫你担心了,我无事...我想去歇会...”

    “好...”寒露点着头不敢多问,搀着五姑娘便回了房去。

    另外一头,也来不及歇息,自五姑娘离开,湘阳郡主便喊来几个女使入屋里收拾,又命几个女使去往老王妃王妃的院里传话。

    只见湘阳郡主带着不少东西,领着几个女使便往王府大门走去;这是要出门去了。

    收着传报,老王妃院里的嬷嬷急急赶来传话,从湘阳郡主身后快步跑来,喊道:“郡主留步!二郡主,留步!”

    听着声,身旁的女使挡在湘阳郡主身后道:“嬷嬷有何要事可快些道来,我们郡主急着赶路呢。”

    嬷嬷道:“大王妃传奴来问二郡主,这次去了何时才愿回来?”

    二郡主冷哼一笑,头也不回的说道:“离开此处,另寻心喜,何乐不为?我打小便在外祖母身边养着,十几载今才进京来,我是回去不是去。”

    湘阳郡主抬头看了看,道:“这京城很好,可再好也比不了我外祖母那好,在外祖母那,我依然是最尊贵的表姑娘湘阳郡主,外祖母最疼爱的外甥女。我无须恪守规矩,想做什么想说什么皆无须瞧她人眼色。”

    湘阳郡主回头看了一眼嬷嬷,道:“劳烦嬷嬷回传我祖母和母妃。便说,在京这段时日,多谢祖母和母妃的疼爱,只是这疼爱,与王府脸面相比,我终究还是比不过。我向来任性刁蛮,万事得意惯了,可不像大姐姐一般稳重听话。今时往后,我也只做赵湘阳。故而,便不多留了,免招惹你们不快,我也不想受这等...浮毛一般的委屈。”

    嬷嬷皱着眉头,道:“郡主说这话,就不怕大王妃听了伤心吗?”

    湘阳郡主笑了笑,道:“区区几片言语,怎会伤我祖母一分毫?嬷嬷最是清楚了,不是吗?”

    嬷嬷突如被扼住喉咙一般说不出话来;见此,赵湘阳这才满意的上了车,落了坐便喊车夫启程。

    府门外众人作揖目送,嬷嬷也速速入府,将湘阳郡主方才所有言语一字不差的传达老王妃和王妃。

第二百三十四回 人和家兴

    湘阳郡主离府,五姑娘如似无了靠山,贵府门客的姑娘们瞧五姑娘的眼神是变得不一般了。可因湘阳郡主平日高傲,多少言语得罪人,偏五姑娘最受她的庇护。

    湘阳郡主离府,原郡主的门客,如言欢,吴淮等几个姑娘们也纷纷拜别离府。如今原与郡主交好的,也就仅剩五姑娘一人。若非五姑娘是老王妃带进来,怕也是可离府归家了。

    也是怪,湘阳郡主前脚离府不过一日,老王妃还似平日一般吃喝玩乐,不受半点影响。

    今早姑娘们是准备出府去往马球会的,可因老王妃有事宣告,故而王府姑娘们纷纷来到老王妃屋中听告。

    只见老王妃坐于高座,方才吃了口茶,茶盏落桌,又拿起巾帕点了点嘴,看着身旁嬷嬷笑道:“也非什么大紧事,传告下去便好,怎将她们都喊了来。”

    嬷嬷听着微躬着身,低下了头。老王妃接着道:“一闲几年,一坐日过。在这府中倒也有些乏了,想着带着你们出去游走游走,四处看看。”老王妃指了指,道:“就沿海一路往南走,游个圈便就回来了。”

    话落,老王妃笑着看着座下的姑娘们,似问有要一同去往的人无,毕竟这一走怎得一年有余,姑娘们大多也到了出阁芳龄,强求不得。

    只见座下的姑娘们左瞧右看似有心事一般,老王妃也瞧出来,故笑道:“倒不强求你们去,只是这一走怎得个一年半载,可免拖了你们出阁佳期,你们父母寻上门来,我倒麻烦。”

    说此,姑娘们纷纷红了脸低头笑着。老王妃又道:“能出去瞧瞧也是好的,姑娘见广识多是好事。赶巧今日那什么马球会,你们家中的亲眷定也是去的,正好谈谈。”

    老王妃抬起手,嬷嬷连接过手将她搀扶起,座下姑娘们见此纷纷也起了身。老王妃道:“好了,送姑娘们去看马球吧,我到园子里走走。”

    姑娘们纷纷作揖目送老王妃离屋,不见其人才出门去。寒露在院外等着五姑娘,问其事,五姑娘一一道出。

    “那姑娘可去?”寒露问道。

    五姑娘笑了笑,拍了拍寒露的手道:“不去了罢。”

    ......

    京郊外,姜国公府置办的马球会。

    来此会的皆是贵府高门的居多,小门户也就似卫家这般的了。私下有人传,此会乃姜国公亲口提办,为的是给姜国公公子寻亲,可接手的却是卫夫人,故而卫家受邀在列也说得过去。

    姜国公爷和卫夫人早来现场,就坐主亭迎宾;陆陆续续的,所设亭台纷纷坐满了人。

    开头马球赛的两队伍已上场,乃是沈家孟家为白队,朱家温家为红队,两队对打;锣声起,马球赛正式开始。头彩以“点金白玉对杯”为开彩;这会茶酒蜜饯也一一上桌,样式丰富多样,酸甜辣咸无一缺,别提多丰盛。

    沈家亭与温家亭仅隔两亭之远,大姑娘陪同沈大夫人落了坐,方吃了盏茶便请辞往温家庭去。只因从入场来,杨月的眼睛便没离开过大姑娘,大姑娘也是望娘心急。

    杨月着急的坐在原处,揪着裙摆,直到大姑娘走来,这才急急下亭迎接。

    “母亲安好。”大姑娘早早伸出手,与杨月两人相牵相望未说一字,可眼里心里竟是关怀。亭内温家人除温衡外也纷纷起身相望。

    姑娘们见着大姑娘甚是欣喜,连连跑下亭迎接;六姑娘打量着大姑娘,半响笑道:“好姐姐,多日不见你,是越发福气了!”

    听此,众人纷纷笑了。君母在亭上唤道:“懿儿不许打趣你大姐姐!”

    三姑娘道:“听闻大姐夫日日细心照料大姐姐,可见无假了。”

    听此,大姑娘含羞着脸。这会亭上刘淑娥嫂嫂说道:“可别在下边干站着了,快些上来!母亲今日带了自个做的春饼,还热乎着呢!”

    大姑娘听此点了点头,搀着杨月便一同上了亭。君母瞧了瞧,问道:“怎不见大姑爷?”

    大姑娘道:“也不知家婆今早同他吩咐了什么,一早便带着仲怀骑马出去了,还来不及告知我。”

    “郎君自有郎君事,若是不能告知的,我们便当少了劳心事不去过问也好。”杨月望了望场外大门,道:“祈儿该是快到了,待你五妹妹来,也就都齐了。”

    “祖母一人在家中?怎不一同来参闹热?”大姑娘瞧了瞧,又问:“也不见八弟弟?”

    “彧儿今早有些发烫,这头有风便不让他跟来,正好留家中陪你祖母呢。如今博哥儿每日陪你祖母跟头,可别提你祖母成日多喜乐了,锦儿在沈府,莫多牵挂家里,安心养身才是。”君母将春饼放到大姑娘面前。

    “多谢母亲。”大姑娘顿了顿,小声道:“家婆看得紧,锦儿回家探望难,若非夫君知我心,常以出街为借,这才能每月相见。”听着,亭内众人纷纷泪迷了眼。

    杨月心疼的反复措着大姑娘的手,却又不知如何安慰,仅剩心疼和心急。君母见之连连握住杨月和大姑娘的手道:“这般便好了,出嫁为妻,每月能一见,便好了。可记得,你乃沈府长媳,沈家人看得紧,说明了,那是看重你,怕你出了什么岔子罢了。可莫多想些不好的,凡事往好的看,日子才能顺心不损心。”

    杨月抹去泪水连道:“是,是,嫂嫂说的是。锦儿可记下你嫡母亲说的话。人和,家才能万事兴。家兴,日子便是苦也会是甘的。”

    大姑娘握着杨月和君母的手道:“二位母亲的话,锦儿铭记于心。”

    “快些吃,瞧你六妹妹七妹妹已吃了许多,现还打量你盘中饼呢!”君母道。

    “母亲说这话,可是把我和七妹妹当成那饿干了的豺狼?”六姑娘别过脸嘟着嘴;七姑娘抿着嘴,低头微微笑着。

    见此,大姑娘笑道:“好妹妹,母亲逗你们的呢,可别脑了,坐下一同吃吧。”

    “大姐姐吃吧!”七姑娘道。

    “大哥哥来了!”三姑娘喜道。

    听着,大姑娘连连起身相望。只见钟知祈与姜叙下了马,先是到姜国公跟前作揖礼请了安后,便朝这边走来了。

    钟知祈所到之处无不吸引现场姑娘们的目光,今又高中得探花郎,故而每过一府亭,其贵府纷纷有人朝他行敬拜礼。如此,钟知祈也不得留步回礼。这前前后后原几步路便能行到温家亭,这下是半天才能到了。

第二百三十五回 心结未了

    众所周知,康王府嘉祥郡主由太后指婚,许给今科探花郎钟知祈。

    虽说钟知祈苦得探花加身,可如此尊贵的郡主许配一个鳏夫多少还是委屈。只是天意难料,如今人人见貌生意,反倒无说可惜之话,倒说是天作之合。

    康王府亭与其他王府、国公府并列于内场对面的府亭,与其侯府、伯爵府等以下贵府相望。嘉祥郡主远远便见钟知祈到来,只是这钟知祈打入场来便无朝这头望过来。

    倒也怪不得他,虽知自个被许了婚,也知所许何人,可却不知其人样貌。便是嘉祥郡主现站于钟知祈身前,他也未必识得出来。

    入了温家府亭,众人纷纷互作揖礼,温家人寒暄了几句后便一同落坐吃茶。瞧姜叙心不在焉一般,钟知祈问道:“五妹妹还没来?”

    三姑娘道:“我瞧亲王府亭那边,世子爷世子妃都到了,想来这些门客该也是一同到来才是,可左右还是不见这些门客,更不见五妹妹身影。”

    “莫非,正因是门客,才不让其出来?”七姑娘一脸失落,小声道:“可怜我五姐姐...”

    “七妹妹!”大姑娘连按住七姑娘的手让她莫胡言,道:“咱再等等便是了,这里人多嘴杂,小心说话才是。”

    姜叙听着,怕温家人误会,故表明道:“云锦姐姐说的是,虽此马球会乃我们姜府所操办,多的是我们的人,可也怕下边的人会乱嚼舌根。”

    君母端过来一盘春饼,笑道;“姜公子,尝尝这饼,今早祈哥儿的婶母自个做的。”

    “多谢温娘子。”姜叙连连双手接过,又拿起一块仔细品尝,后点头笑道:“甚是酥脆,馅香细腻!若非温娘子先言是婶母自做,我可还想问其店铺,好找人前去多买些来日日享受呢!”

    众人纷纷笑了。杨月有些脸红,连道:“哎呦,公子谬赞了,公子不嫌才好!”

    “这般胜比宫食香的饼,若下次叙有幸再到贵府做客,还望婶母多赏我几块。”姜叙道。

    “舍得舍得,公子客气了。”杨月有些被夸红了脸,一时嘴角上扬得合不拢嘴了。

    只是,久不见五姑娘来,姜叙实在坐不下;这会是忍不得借故请辞离府亭,前往马球场外去站候;钟知祈原要跟上,却被姜叙拦下,示意让其陪同大姑娘坐谈。钟知祈明意,故回了坐。

    慢步到场外,所见皆是春绿赤土。场外两边贵府马车有序停放,有亭两座供车夫享茶。才到场外处,便见远处有马车行来,是亲王府的马车,前后四辆。

    姜叙嘴角一笑,暗道:“可算来了。”

    不一会,马车便到场外来,陆陆续续下来几个贵府的姑娘们;五姑娘于尾车,又是最后下的车。只见门处站着姜叙,姑娘们见之纷纷上前作揖请安,姜叙一一回了礼。

    五姑娘缓缓走了过来,娇羞一般的屈膝作揖,姜叙连伸手欲搀扶,又停住,道:“莲姑娘安好。”

    五姑娘瞧着左右已经无人,故不敢久留,请了安后欲要进场去,没料姜叙却急急喊住了她道:“莲姑娘,留步!”

    五姑娘突停下,回头问道:“姜公子,可是有事吩咐?”后面声音越发小声。

    姜叙上前了一步,可又不敢再上前;此时凉复和寒露正一前一后站候着,似在探风。

    “我听闻,老王妃欲出府巡游,不知莲姑娘,可去?”姜叙小声问。

    只见五姑娘惊愣的看着姜叙,道:“姜公子是如何得知的?”毕竟这是今早老王妃才提嘴的,姜叙又是如何这般快就得知的?

    姜叙微微笑了笑,道:“莲姑娘便莫问我是如何得知此事的了...只是叙想告知莲姑娘...”姜叙左右瞧了瞧,小声道:“莫去了。”

    寒露连走了过来,抚着五姑娘的手有些忧心的问道:“何处?怎未听姑娘提起过?”

    五姑娘轻按了按寒露的手,走上前问姜叙道:“姜公子可是知道老王妃所去何处?”

    “不知...莲姑娘定是明白的,不可去...”姜叙看着五姑娘似有些犹豫,这会满眼担忧问道:“难不成,莲姑娘要跟去?”

    此时,有马蹄声由远到近,咋一见,竟是沈家大郎君沈伯怀和沈仲怀骑马到来;见此,姜叙连站到五姑娘跟前去,可见五姑娘眼神有些闪躲,姜叙突握紧了手。

    沈仲怀下了马,笑着走过来道:“这不是温家五妹妹吗!姜公子!”

    “见过仲怀哥哥。”五姑娘微微屈膝作揖,众人纷纷作揖。

    沈伯怀缓缓走了过来,怀中捧着几支花,过来微微笑道:“五妹妹,姜公子。”

    五姑娘紧扣着双手,不敢抬头看沈伯怀,作揖道:“大姐夫安。”

    “五妹妹免礼。这是才来?今日你大姐姐也来了,这些花枝是前些日你大姐姐吩咐,给几个妹妹采摘的,方才路中收到你大姐姐来话,说是忘在家中了,好在来的路上离家中不远,便又折回去取来。”沈伯怀看着花笑了笑,又看着姜叙,问道:“姜公子,也是才来?”

    姜叙没有回话,只是微微笑了笑,点了点头,不做回话。

    沈伯怀又道:“一起进去吧?”

    五姑娘急道:“不了...我,身子有些不适,便不去了,远远瞧见家人们安好便好了。”五姑娘抬头看了一眼,道:“多谢姐夫折花,那,我便拿走一支?”

    沈伯怀点了点头,将花束递了过去欲任五姑娘挑;可见五姑娘只是随手抽出一支,并未细看;沈仲怀这会凑过来说道:“瞧云莲妹妹脸色确实不大好,当真是不舒服,可要给云莲妹妹请郎中先生?”

    “多谢仲怀哥哥,不用了。”说着,五姑娘屈膝作揖回辞,寒露搀着五姑娘便往返走去。

    姜叙袖里紧握着双手,最后还是不忍跟了上去;见此,五姑娘停下来,侧着脸问道:“方才公子,可是还有话要同莲儿讲?”

    姜叙走到五姑娘跟前道:“若,莲姑娘想随老王妃一同巡游,便放心去吧。”

    五姑娘抬头看着姜叙,不明其意。寒露一脸疑惑,不忍问道:“姜公子一会让我们姑娘别去,一会又让着去,这到底是去还是不去啊。”

    “不得无礼。”五姑娘道。

    “无事。”姜叙又道:“只是方才想了想,莲姑娘若想去也好,游览山水,与山水共赏日月,也是别有一番滋味。”

    五姑娘听着,有些不明的点了点头;又看了看手中的花枝,突紧握着,请辞便上车去了。

    姜叙目送五姑娘离去,双手紧握许久才松开来;凉复走上前来说道:“公子怎不同云莲姑娘讲你被调泉州任职?”

    姜叙侧着脸瞟了一眼凉复,半响说道:“她这般,我要如何告知她。”又问:“炎复上京了吗?”

    “还有两日便该到了。”凉复道。

    “让他原地待命,不用上京来寻我了,亲王府那边这几日盯紧点,一旦有消息立即来报!”姜叙道。

    “公子是要炎复护送云莲姑娘出游?”凉复问。

    姜叙望着远去的五姑娘,道:“心结未了,怎活都是折腾,不如离京云游,于她而言,或许是好的。”

    “可...”凉复收回要说的话,毕竟姜叙一旦下定决心,天王老子来也劝说不动。凉复暗叹了口气,道:“是。”

第二百三十六回 事与愿违

    申时,马球会未散。

    也不知因何,只见钟知祈脚步有些急促的往场外快步行来,瞧脸色也不大好,身后姜叙也是紧紧跟随;两人很快便到姜家的马车旁,却不料后头君母等人也跟了出来;瞧见钟知祈就要上车去,君母直接唤道:“祈儿你站住!”

    话落,姜叙将钟知祈拉扯住,道了一声:“知兄!”

    君母同杨月急急走了过来,君母瞧了瞧周围,道:“你便是不为自个想,可也要为家里人想,这不单单只是你祈哥儿一人的事...也是,纵然你说的不错,可博哥儿呢?那是你分割不了的亲骨肉!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道理你并不是不懂!”

    杨月抓住钟知祈的手臂苦口婆心道:“博哥儿再是记你嫡母名下,可若没了父亲,又怎能像其他孩童一般,尽享童乐?”

    听着,钟知祈垂目无神,闭目苦思。君母接着道:“便当是为博哥儿想了...”

    “我瞧那郡主甚是面善,将来待博哥儿定是好的,有这郡主为嫡母,博哥儿将来也必定出息。”杨月又凑近了些,道:“左右都委屈不了你,何必如此,若非场面闹热,量旁人也无听多少闲言去,便就此收住嘴,莫再说这等掉脑袋的事了,要你父亲祖母听了去,可又怎得了?”

    “母亲婶母无须多言,我心已定。博哥儿今也入了温家族谱,便是温家的子孙,我钟知祈便真是被杀了头,也牵连不到他,更牵连不到温家...”说着,钟知祈突朝马车后的马棚快步跑去。

    很快,钟知祈急急的牵出来一头马,又骑马离去;见此,君母急急快步跟去,可却已来不及拦下,只得在后头喊道:“祈儿!”

    “这孩子怎就这般强呢!”杨月皱着眉头干着急,拉着君母忧心说道:“好嫂嫂,这可怎么办才好!这抗旨,可是大罪...”后头这句杨月说得甚是小声。

    凉复眼尖,很快也牵来两头马;姜叙接过马绳,朝君母和杨月作了揖,正要上马去,却被君母急急拉住手道:“姜公子!姜公子定明白这其中利害,姜公子可要劝劝他,他与你最是交好,想来你劝说的话,他方能听得进去!”

    “二位娘子,我视知兄如亲兄长一般,于你们是同心的,我定当与他好谈,若知兄任宁赴死,那我姜叙也愿舍命奉陪!”话落,姜叙轻松一跃便上了马去;凉复作揖后紧跟策马而去。

    终归是生疏了些,姜叙的快马还是赶上了钟知祈,此时三人已来到京城寺院外;钟知祈拉着马绳,抬头仰望天空,又低下了头看着寺院内,后下马慢步行进;姜叙跟其后,凉复留原处看马。

    姜叙愈想不明白,赶前拦下钟知祈问道:“知兄这是要落发为僧不成?”

    钟知祈抓开姜叙的手,道:“叙弟...”

    “倘若今日此寺为你剃度,明日此寺将无一僧!”姜叙反按钟知祈的手道:“识知兄许久,常是知兄劝解叙,怎今日知兄倒成了这糊涂之人?”

    “顺世俗者明理,逆世俗者糊涂。”钟知祈望着院内金身大佛道:“今日便是无剃发为僧,明日也将是心魂无存。”

    “何至如此地步!”姜叙道。

    “赤土足下尘,白骨藏净处。人人嫌,人人争。”钟知祈按住姜叙的手,看着他道:“这命不由我,天亦不由我,难不成,便就此任听天命?叙弟可又是这任听天命之人?”

    “叙明知兄难处,可非只有以死为抗,此路乃死路,自然行不得!”姜叙将钟知祈拉到外头一旁,又道:“一时情急乱了思绪不怕,可莫一头只往一树栽。知兄何不静静心,另寻他路解此局?”

    “我如何能静得下心,又如何能另寻他法解当下定局...”钟知祈低下头,又道:“你也曾说过,死乃人之底气也。天人金口玉言,我不过一草芥,天命难违,旦违必死,今我唯有一死为抗,除此之外,还有甚?”

    “可知兄,知天命难违,旦违必死,可又知,死也非仅一己之身?”姜叙拉着钟知祈,看着他道:“得罪天家,你吃不消,温家吃不消,我亦吃不消。这天下之大,叙就不信此事仅有一死可结!”

    “有法子,会有法子的。”想了想,姜叙又道:“我带知兄去一处地方!凉复,马来!”

    话落,三人一齐骑马而去,姜叙在最前头领路。不料一会,竟是来到卖花婆婆的住处。

    只见卖花婆婆坐靠在门处,眼望着无人来往的远方。一轮落日霞光从她身前打下,留孤影在房璧;一阵微凉风吹散她那粗白夹黑的发鬓。瞧她面目无彩,神情失色,孤老无依的模样实在心疼。

    三人下了马,走到老婆婆跟前唤了好几声,才将深陷在苦思冥想中的老婆婆唤醒。咋一看,竟是有些熟悉的面孔,卖花老婆婆笑了笑,道:“来了,来了好。”

    三人一同上前欲搀扶老婆婆起身,老婆婆见此摆了摆手道:“我自个行的。”说着,随手抓起脚边放着的竹杆,借着门柱的力,一撑而起;钟知祈还是手快的伸手搭了一下。

    “日落了,婆婆还未下米煮饭?”钟知祈问。

    “我想等着他们回来再做...”话落,老婆婆看了两人一眼,又笑道:“瞧我,可又糊涂了。”

    “不如知兄露一手?”姜叙笑道。

    老婆婆看着钟知祈,脸上有些许期待和惊喜,可见钟知祈有所犹豫,故道:“他哪会做饭,我来罢。”

    姜叙将老婆婆拉住,道:“婆婆信他,会的!”话落,又朝钟知祈眨了眨眼。

    见老婆婆看着他,钟知祈最后点头应下,道:“只是,怕老婆婆要嫌了。”

    老婆婆道:“不嫌不嫌,再难吃也是熟的。”

    听着,姜叙低头暗笑,道:“知兄,记得煮熟啊!”

    钟知祈听着摇了摇头,指了指姜叙道:“你啊你!”随后拿走地上一个菜篮子,拿了一把镰刀便往院外门旁走去,那处有种少许的瓜菜。

    看着人出去,老婆婆才问姜叙道:“这孩子怎见着心事重重,可是遇到难事了?”

    “他啊,他又何止心事重重,所遇之事,可要他连自个命都不要了。”姜叙看着钟知祈说道。

    老婆婆听着惊慌失色,急道:“这怎了得!这怎了得!何事能要了他的命?”

    “婆婆莫忧,且听我一一道来!”姜叙拉了拉小凳子凑近老婆婆,也就在耳边说了两三句。只见老婆婆听着是一会笑一会愁的。

    “这是好事啊!怎会闹成如此?”想了想,老婆婆又道:“既如此,那便是不喜人家姑娘了。”

    “听闻那姑娘可美了,且也不说美不美,听闻其心是好的!”说着,姜叙看了看钟知祈,又道:“可惜了,这般好的姑娘,他不要!”

    老婆婆愁着脸,道:“这傻孩子,不说姑娘生得好不好,这心好可比什么都要强!且小哥儿还这般小,多个细心的人照料也是胜过一人好。久见新人似仙人,久了也就喜了。”

    “婆婆说的在理,偏他不要,还险闹出人命来!”姜叙故意说得重些。

    果不然,老婆婆是坐不住了,撑着拐子便起身来,姜叙见此急急上手搀扶;两人走到钟知祈身旁停下,老婆婆开口说道:“好孩子,活着比什么都强。天爷是不会叫人事事如意,可旦过了这不如意,自有如意的在后头等着,何须如此一时心急,伤己伤人呢?”

    “莫瞧我是把老骨头了,可心里是明白的,万事多的是事与愿违。旁人是说他们回不来了,可明知天意难为,却还总祈求上天能如我愿...道理谁人皆明,只是有这难为上天的期盼,才好叫我这孤苦一生过着有些盼头。”老婆婆抓着钟知祈的手臂道:“人这一生,莫过于糊涂,可也要糊涂些过。”

    说着,老婆婆别过头抹了抹泪水,回凳子坐去。姜叙与钟知祈站于原处看着想着,半天两人一动不动。

第二百三十七回 事事如愿

    数日后,温贺两府结亲。京街连接两府的路段张灯结彩,街两旁设彩灯红木灯柱,以二十四尺为灯距,灯下系红绸球。

    黄昏将至,温世倾于温家祠堂内行拜礼节后,领着百人队伍骑马抬轿去往贺家接亲。

    义安侯爵贺府。

    只见,由红丝绸铺路,从府门外数十几米铺至府内贺知书住处,路铺两边有掌灯女使二十八人,腰系红绸,头戴百合绒花。

    贺知书坐于屋中妆台前,手持团扇等候新郎君接亲;贺家主君君母于府内大厅坐候;贺府大门处有其贺家表亲堂亲兄弟数人堵门;贺知书屋内有堂亲表亲姑娘坐陪送嫁。

    此时,贺知书陪嫁嫁妆与其温家所下聘礼共记一百六十八抬整,相已摆候,从府门往里八米处开摆,每抬相距四尺远,正好第一百六十八抬摆至贺知书院外止。

    其嫁妆里有:钱财万贯、良田四百亩、良铺一百二十间、一个金项圈、贺家祖母留传前皇后所赐霞帔金坠一个,贴身女使四个、陪房女使两个、粗使女使二十个、管家婆婆两个、外使小厮四个、锦缎上千匹、丝绸上千匹、金丝棺木一副、其余日常所用品数千件。

    礼乐响,人声沸。贺知书探出头来望着外头,心里万喜;其堂亲长姊贺芷琴走来笑道:“瞧,妹妹可是要坐不住了!”

    听着,贺知书娇羞的收回眼。堂亲三姊贺岚茵这会走到门处瞧了一眼,回头来笑道:“听闻妹夫可是奇才,一举得榜,一同来接亲的还有沈家的几个郎君,我可还听闻,妹夫的大哥哥,也就是今科探花郎也来了!这般俊才齐聚,凭哥哥弟弟们又怎拦得住他们!想来就快进来了!”

    “你当伯父不明!可莫小瞧了伯父,这门处可不止咱家的人,还有外聘的高士!比文不行,比武还有谁能上?”贺芷琴道。

    贺知书连放下团扇,惊道:“什么,武士!”

    这会门外贴身女使子佟速速跑来,笑道:“新郎来接亲了,新郎来接亲了!”

    “瞧你这副模样,可巴不得你家姑娘快些嫁出去!”贺芷琴道。

    “没拦住?”贺岚茵问。

    子佟摇了摇头,道:“谁知啊,原是比不过文,想着主君聘的高士能赢上几分,谁知今日来的,还有孟家的郎君!区区武士,怎与小将军比!”

    贺知书听着低头喜笑。贺芷琴见此,笑道:“瞧她!”

    很快,温世倾等接亲人便进到贺家大厅等候;后头贺知书也被请至大厅,与温世倾行拜别礼后,乐响出门。

    随着贺知书出门上轿,那一百六十八抬嫁妆也有序被一一抬出;贺家些许家眷也一同前往温家。

    瞧着花轿慢慢离去,嫁妆一一抬出,强忍许久的贺夫人终于是忍不住靠贺老爷怀里无声痛哭。贺老爷也是眼眶湿润,半眼未离方离去的婚队。

    “夫人莫哭了,过些时日女儿便回来了。”贺老爷抓起袖子点了点眼睛,又道:“温家就在不远处,我们还是可时常见着的不是吗,想她了咱就去看看她,好不好?莫哭了莫哭了。”

    “她不曾,独自在外,我是担心,担心有人欺她...又,多事不明...”贺夫人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

    贺老爷紧抓着贺夫人的手臂道:“谁人敢欺我的女儿,我便是舍了老命也会替我们女儿出气!咱书儿向来最是聪慧,也就仅有她欺人的份,打小谁欺得过她?”

    “你也是知晓的,当真有人欺她,书儿也是懂得反手的,便是打不过人家,她也定会立即来寻你这个母亲搭手的不是?咱书儿可从来不会委屈自个,这里,夫人便可放些心了。”贺老爷拍了拍贺夫人的肩,又道:“再说了,咱书儿可是有神仙眷顾的,打小哪次不是事事如愿?何时不顺心过?”

    听此,贺夫人这才点了点头,也不怎么哭了;见此,贺老爷接着道:“如今这偌大侯府也就剩我们二老,和这些个下人。有道是,儿身在外心系内。你我夫妻二人过好这些日子,身体康健,家府平乐,书儿在婆家也能舒心些过日,不为我们操心才好。”

    贺夫人听着连点头,半响才道:“早前不舍书儿,为了多看她几眼,午食是粒米未进,现确实有些饿了...”

    身后妈妈上前来道:“主君君母,宾客还在后头等着呢。”

    贺老爷点了点头,道:“我也未食,正好想吃点甜的,夫人擦擦泪,同我一起去接待宾客吧。”

    贺夫人擦了擦泪水,点了点头;贺老爷见此笑了笑,拉起贺夫人的手便缓缓往里头走去。

    ......

    忠勇伯爵温府。

    温府嫡长子大婚,别说是多气派。单单来往的宾客便是数百人,若算上这些使唤的人,今日温府人数是上千了。结亲的队伍还未来,温府大门处早已挤满了人,那门槛就差没被踩烂了。就连过路的行人也要停在大门处同温家宾客一齐看新娘落轿;温家两大房都齐聚温府,温宅的女使小厮也被一一调来温府搭手。

    黄昏时,满府红绸金灯,四处金灿灿一片,红喜字随处可见。精心打扮的掌灯女使从大门处排至世倾院,这里便将近百人;喜宴设桌上百,桌上盘食层叠,各式山珍海味、糖果蜜饯、好茶老酒数不胜数;人声嬉闹杂乱中,还可听见一曲仙乐,是潮州府请来的锣鼓队,此时正奏乐曲名为《灯楼》。

    一顿好酒好茶落肚,突闻门外爆竹声响,爆竹声中又夹杂着声声鼓乐,是接亲的队伍来了!

    府内突出来好大一群人,纷纷探头欢呼;温世倾落了马后理了理衣摆,有些羞涩的行至花轿前踢轿,几声轿响,轿旁站候的媒妈子躬着身对轿子里的贺知书轻声道:“新娘子出轿啦!”

    话落,温世倾到轿门前掀开轿帘;贺知书正持扇遮脸,这会朝温世倾瞧了一眼,又娇羞收回目光。

    温世倾温柔一笑,伸手将贺知书牵了出来;这会两个提着红绸牵巾的女使上前来,将红绸牵巾递到两位新人手中后便退到一旁;两位新人一前一后,在媒妈子的声声礼节中进了府门,到大厅内行拜堂礼、敬茶礼。

    温家主君君母坐堂上,老夫人坐堂侧,温家姑娘们纷纷站在老夫人身后捂嘴嬉笑看礼;对坐的是早前几日从潮州府请来的各族长长老。

    “二嫂嫂好美啊!”这会站在一旁前处的八哥儿温世彧指着贺知书喊了一声,声方落竟惹堂内众人欢笑一片;四哥儿急急捂住八哥儿的嘴,生怕他再说出什么话来。

    贺知书朝八哥儿这边看了过来,又娇羞的将扇拿高了些遮了遮脸;姑娘们见此纷纷跟着笑了。

    改口茶已敬,温家家眷也依次红包回礼。礼成,新娘则由媒妈子及女使护送回新房;新郎需陪家中主君君母到宴席上一一敬茶,待时辰到便需回新婚房中与新娘行合卺礼。

第二百三十八回 大吉大喜

    温世倾院。

    一行人跟在新人的后头来至婚房中,现是行交拜礼。今房中已铺好席,四周也站满观礼之人;只见两位新人于房中中堂而立,温世倾站立于东,贺知书站立于西,贺知书先拜,温世倾答拜。

    交拜礼成,两位新人被带至婚床落坐,行撒帐礼。只见,一媒妈子带着几个女使上前来,女使手中各有花斗一个,花斗装有桂圆、花生、铜钱等物。媒妈子在女使手中的花斗中捧出一捧花生往新人上撒,紧跟着念了几句礼文,而后又捧出一捧桂圆往新人上撒,又念了一句礼文,以此为礼,直至花斗中之物一一撒落帐中才算此礼成。

    此后,另一女使端上来金剪一把,媒妈子在两新人脑后拉出一缕发丝,与新人两家提供的木梳等物合梳为髻,而后剪下两人发丝,以红绳系,放入新娘手中装着十二版贴盒的盒中。

    紧接着,又有一女使端上来合卺酒,用一个对开的葫芦为盏,装着合卺酒,以红绳系为两酒相连;新人对饮后,掷盏并花冠子于床下。

    见此,众人纷纷围了上来。只听媒妈子喜道:“一仰一合,大吉大喜!”话落,众人纷纷贺喜。

    至此,礼即是成。新娘留屋中候郎君敬酒回,其余人随新郎退新屋,往宴席而去,继作乐。

    宴席上。

    宴席设桌分两室,郎君一室女眷一室,间由六尺高的红木绣花长屏风做为间隔。

    席面依旧热闹非凡,主君主持郎君席,君母主持女眷席,场面虽热闹却也井然有序。只是总有一两个喝醉了酒发酒疯的,也被一一拉到侧院稍作休息。

    老夫人笑得合不拢嘴,左右两位儿媳就坐在旁给夹菜添茶,旁人一见只道老夫人福气。这是主桌,围坐皆是贵府来的夫人,一桌仅围坐六人,多的八人;温家姑娘们就坐旁桌。

    一口小酒落肚,老夫人辣得哈了哈嘴。随后朝身后看了一眼,接着贴身伺候的卫妈妈这会走了过来,躬着身在老夫人身旁轻声问道:“老夫人。”

    老夫人笑了笑,小声道:“寻个人过去那头给主君传个话。就说,今日大喜,戒酒一事先放放,回头跟祖先请个罪也就好了。只是酒可喝,但忌多。”

    卫妈妈听着应了声好后正要去办,这会老夫人又将她喊了回来,道:“一碰酒便难收拾,寻个机灵点的给看着些。”卫妈妈点了点头,见老夫人摆了摆手应是没话了,故而请辞去办了。

    很快,主君这头便收到传话,一下更是笑开嘴了。早前是一直以茶代酒,现下可实实在在的喝,敬起酒来也比方才更加勤快了。

    也不知为何,姜家公子姜叙想来是不喜热闹,这会竟一个人拿了一壶小酒去往席外一处无人的地方坐着独饮。

    钟知祈就离开了一会,方回到席面便见不到他人,这会正要四处寻问,想来是姜叙早有安排,早将凉复留在席面处同钟知祈传话。

    凉复过来钟知祈身旁道:“知兄。公子说要一个人静会,叫我莫去打扰他,这会也不知往哪走去了。”

    听着,钟知祈瞧了瞧四处后收回了眼,对凉复道:“也罢,不管他了,想来不会闹出什么事来,便让他自个去吧,我们继续喝茶。”说着,钟知祈将凉复拉到席面上去,不等凉复反应过来,两人已是落了座。

    原凉复在另院吃酒,这等主席他是来不得的,可众人见是钟知祈所请,故无人敢乱言。

    离了闹热的席面,姜叙竟有些伤感起来,只因明日一早,五姑娘便要随老王妃南游。而他被调泉州任职,且也是因姜国公插手参与了此事,原去往泉州任职的该是他人。

    两事相叠不致命却窒息。姜叙现是一口又一口的猛喝起酒来,眼中已是泛了红,眼睛也从未离开过四房院的方向。

    直到手中酒尽,姜叙回了席面,向主君等人贺喜请了辞后,头也不回的出府去了。钟知祈瞧他面色不对,这会也急急跟上来问事,姜叙却道:“知兄,今夜我有要事要办,便不陪你回那山庄了。”

    “你当真无事?”钟知祈有些不放心,见他喝得不少,脸已微微泛红发烫,虽见人还是清醒,可却清醒得叫人害怕、心疼。

    “此事今夜未了结,此生必定多遗憾。”说着,姜叙按了按钟知祈的肩,随后一跃上了早安排好的马车,未等凉复上车去,马车已飞快跑起。

    “公子!”凉复惊了惊,拔腿连连追上车。

    瞧这一车在前跑一人在后追,钟知祈看着皱了皱眉头,摇头自道:“什么事这般不等人...”话落,见早,钟知祈又回席面继续吃茶。

    四房院。

    今日五姑娘早早回家中来,宴席上仅是喝了口喜酒后,便回了四房院陪着伤心的四姨娘。若非因今日二哥儿大婚,四姨娘恐是要放声大哭了。

    屋中,四姨娘一手紧拉着五姑娘的手,一手拿着巾帕点去泪水,道:“也是说你不得,明日去了,且不知何时才能回来。”

    “你怎这般不知变通,不过一个郎君罢了,莲儿貌美,品性温润,又是伯爵府的姑娘,还怕寻不到好郎君?如今你大哥哥中了探花,于翰林院编修,你这些个哥哥堂兄也都是了不得的,你到底是在折磨你自个不是!”说着,四姨娘抹了抹泪水。

    “说了不干世子爷的事...于他,我也是无心思的,姨娘怎就信了他人的胡言。”五姑娘别过脸去,有些伤心。

    “好好好,是姨娘不对。”四姨娘将五姑娘拉到自个面前,看着她道:“只是,我不明白,此事重大,何不告知主君君母?”

    “姨娘,此事其乃老王妃之意,虽说老王妃无明确了说,可女儿听得明白。若是父亲母亲知晓了,怕是会想尽办法拒了老王妃,这要叫有人心知了,指不定又要说出些什么难堪的话来。现今咱温家风头正盛,可因此惹红了多少人的眼,女儿就是怕父亲会因此事被人捡成话说,从而得罪了亲王府。”五姑娘紧握着四姨娘的手又道:“再是,若叫姐姐妹妹们知晓了,恐有一闹腾,今日乃二哥哥大喜,哭了多不吉利。”

    “明日一早我便离京,过后几日,我再以书信告知家中人,这般她们也好...”五姑娘顿了顿,半天挤出来几个字,道:“也好少伤心几日。”

    “你这白眼狼,就忍心你姨娘我多伤心几日是不是!”说着,四姨娘又落起泪来。

    五姑娘连安抚道:“姨娘怎说这话!女儿便是放心不下姨娘,这才忍不下心对姨娘说了此事。姨娘向来多想,若不早前与你亲自说明,怕你是要日夜难眠了。也只有姨娘知我心了,若七妹妹后头知晓了,再难过还有姨娘陪着,替我安抚她不是?”

    五姑娘紧拉着四姨娘的手又道:“老王妃还算疼爱我,此次去还有其他个贵府的姑娘,不止我一人。听闻跟随伺候女使的便将近百人,还有好几十个官兵跟随护送,可安全得很!姨娘无须忧心!况且,女儿确实想去,就去看看,看看京外的地方,可说不定回来时,还给姨娘捎个什么宝贝来呢!”

    “当真是你自个想去?”四姨娘问。

    见五姑娘点了点头。四姨娘接着道:“既是你自个要去的,我说再多也劝不下,我也无什么话说了...我也不在意你捎什么宝贝给我,我只要你平平安安的去平平安安的回来便好了。”说着,四姨娘又拿起巾帕点了点眼角。

    “那姨娘今后可要日日为我诵经祈福,保我平安!”五姑娘道。

    “你是想累倒我!”说着,四姨娘收回手;两人愣了一愣,相看了几眼后又纷纷笑了起来。

第二百三十九回 半生半熟

    好在凉复速度快些,追了一半便跳到车上,就坐于车厢后放木梯的地方;凉复将鞋脱了出来,倒出里边的沙石后又给套上,问道:“公子何事如此着急?”

    许久才听到车厢内传出来一声:“莫问。”

    不一会,马车便在姜国公府门前急急停下。凉复仍旧轻快的跳下了车,可姜叙就没这般潇洒了。

    许是方才喝多了酒,又经马车这一颠簸,这一下车来,姜叙便快步到门处的石狮,一手撑着呕吐起来。

    凉复见此急急上前搀扶,又狠狠的瞪了车夫一眼;只见车夫又害怕又委屈的说道:“是公子他...叫赶快些的...”语气越发的小。

    府内守门的听到动静,这会跑出来两个守门侍从。他们朝姜叙作了揖礼后,一人上前帮忙看情况,一人进府内通报国公。

    晕沉沉的姜叙进府后指了指大厅,凉复问道:“公子要见国公?”

    ......

    翌日一早,姜国公夫人卫梅唐孤身前往卫家,想来她是有什么万急事,方一进门便喊着要见卫家主君。

    一女使大着胆子上前作揖高知道:“夫人,主君下朝还未归来。”话落,只见卫梅唐瞪了一眼,便将那女使吓得连连退下。

    好一会,林明意林姨娘很快赶来,身后还跟着卫晴莲,还未进堂内,便听林明意说道:“我说今早礼佛这香怎燃得如此漂亮,原是有缘故!”

    卫晴莲笑道:“想来是天爷知姑母要来,这是在启示我们呢!”

    林明意捂嘴嬉笑道:“谁说不是呢!”

    两人的声音不是一般响,生怕旁人听不见一般,自然堂内的卫梅唐也是听得清清楚楚的。进堂内请了安后,两人又是阳奉阴违说了一通无关紧要的马屁话,听得卫梅唐直闭了眼。见此,两人也不敢再说下去,而是退到一旁站着看着。

    话方落,卫家君母李兰携嫡女卫秋婉来到大堂;李兰举止端庄大方,她双手摆于腹前微笑道:“妹妹来了。”

    卫梅唐坐着,身子往前倾了倾道:“好嫂嫂,久不见你,身子可大好了?”

    “好些了。”说着,李兰被卫梅唐牵上了座。

    待李兰坐稳,卫秋婉这才上前作揖道:“给姑母请安。”

    卫梅唐撇了一眼卫晴莲后,伸出一只手将卫秋婉拉了起来,轻声道:“婉儿越发亭亭玉立了,快免礼了,坐。”

    瞧着卫秋婉都落了座,而卫晴莲与林明意却在旁站着,卫晴莲心中实在憋屈,好生不爽快。

    可见卫晴莲母女站着也不大好,李兰看了一眼卫梅唐后,又看着卫晴莲问道:“晴莲可是有事?”

    早不把李兰放眼里的卫晴莲这会有些高傲回道:“无事。只是多日不见姑母,有些想念姑母了。”话落,卫晴莲冲着卫梅唐笑了笑。

    李兰又看了一眼卫梅唐,后缓缓道:“那,便落坐吧...”

    卫晴莲嬉笑着正要坐下,这手还未摸到椅栏,卫梅唐却插了一嘴问道:“佛理完了?”

    卫晴莲收回手,恭敬的站着,有些心虚的回道:“理完了...”

    林明意抓着机会,赶上前来笑道:“理完了理完了!夫人不知,那香燃得可多好!想来是夫人到来的缘故!莲儿也是瞧见了的,是不是!”说着拉了拉卫晴莲的袖摆;卫晴莲这会也点头回应。

    狗屁重放的话卫梅唐最是厌烦,这会脸色又暗了下来说道:“佛,自然是理不完的。这佛主且还未记住你们,你们这般早早收了场,岂不是白理了?”

    听着,众人纷纷愣了愣。林明意也不是傻的,自然听得出卫梅唐的意思;这会林明意将卫晴莲拉到座上按坐下,尴尬笑道:“说的倒也是,回头我再给佛祖上上香,再诚心些...这般佛主定能瞧见我的真心,保佑卫夫人常喜乐平安!”说着,林明意到前头作了揖,便退了出去。

    可见人出了堂,卫梅唐才端起茶盏到嘴边吹了吹,小抿了一口后,看了一眼卫晴莲,小惊道:“哟,晴莲怎还坐呢,是我老眼昏花了,以为你也跟着去拜佛主呢...”

    “我姨娘方才去了...”卫晴莲有些心虚的说着,瞧卫梅唐看都不看她,心中竟有些羞愤。

    见卫晴莲不走,卫梅唐身后的妈妈这会笑道:“姑娘怎还不明白呢,煮食尚且不能做一半便不做了,这半生半熟的,叫谁该咽不该咽呢?”

    卫梅唐仍旧不说话,这会故意端起旁边一盘蜜饯亲手递给卫秋婉,笑道:“婉儿试试这蜜饯,你父亲孩时可最喜爱吃的。”

    卫秋婉速速起身迎上前去双手接过,屈膝答谢道:“谢姑母,姑母也吃。”

    瞧此,卫晴莲实在咽不下这口气,可却又无可奈何,最后不得请辞离去;行至另一个院旁,回头恶狠狠的瞪着大堂这边,咬牙切齿小声道:“一个外嫁的卫家人,不过高嫁了国公府,还以为自个是娘娘了,竟到我卫家摆起谱来了!呸!狗屁不如的东西,区区一个下人,不过占着年纪大了些,竟还同我说起理来!”话落,卫晴莲气喷喷的甩袖离去了。

    另一头,一个女使急急从门外快步进了堂内,作揖道:“君母,主君到门处了。”

    听此,李兰放下茶盏解释道:“方才听说妹妹来,想来是有要事,便急急叫人给主君捎信去了。”

    卫梅唐听着笑了笑,道:“果然,这卫家还是得嫂嫂掌管才是,偏哥哥糊涂,先前竟叫一个奴婢掌家,叫人笑话不说,整得家中也是鸡飞狗跳的。”

    李兰笑了笑,这会起身道:“早前正想着给主君熬个补汤,妹妹一来便搁着了,如今主君回来了,我便不陪妹妹了,这会着手去办,方许能让妹妹也喝上一碗。”

    卫梅唐拿着茶盏看着李兰将话说完后,这会笑道:“也好,还未尝过嫂嫂的手艺呢。”

    卫秋婉这会来到李兰身旁说道:“婉儿帮母亲打下手吧!”

    话落,李兰母女两人便出去了。卫梅唐转头便落了坐,等待卫家老爷来。

    院外,卫秋婉见李兰带她往房中走去,有些不明问道:“母亲不是要给父亲熬补汤吗?”

    李兰拍了拍卫秋婉的手,道:“才想起,你父亲向来身子康健,也无需喝什么补汤,就不折腾了。”

    卫秋婉看了看,又道:“那母亲还答应给姑母熬上一碗呢...”

    听此,李兰盯着卫秋婉看着,见卫秋婉看向别处去,故无言。两人后头也未再开口半句,便一同回了房。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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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名:《金媛録》
系京城世家女子的故事。春晓春晓满院绿杨芳草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春晓春晓满院绿杨芳草,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春晓春晓满院绿杨芳草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