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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无道九姑     春晓春晓满院绿杨芳草txt下载     春晓春晓满院绿杨芳草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九十一回 有喜有悲

    因躺在板车上的人,正是姜徽!

    见此,围在路上的人纷纷捂着嘴,抓着胸口的看着...

    孟碧霜等人站在车上看得更是清楚;她们连拿起手帕捂着嘴,惊道:“那莫非是...”

    闻声,温家车里头的姑娘们纷纷都出来瞧望。六姑娘一惊:“莫非是,姜家寻了一夜的姜姑娘?”

    大姑娘听此连连捂上六姑娘的嘴,摇头道:“六妹妹莫瞎说...”

    ......

    只见板车上,姜徽一身衫袍无破损,却占满污泥。而脸,竟是血肉模糊,几近认不出。

    可她身上的首饰衣裳等等,姜国公夫人等女使是瞧认出来的,这皆是在告知她们,此人便是姜徽无疑!

    “姑娘...”姜家所有下人见之纷纷跪下痛哭;姜国公更是直接单膝扶地,掩面哭泣...

    卫梅唐已是泣不成声,泪水已使她眼前模糊。她拼了命的想摇醒姜徽,可姜徽却无动于衷,而卫梅唐也完全无力了。

    最后卫梅唐将姜徽拽进自己怀里紧紧抱着,失声哭道:“徽儿...徽儿...”

    “徽儿!”卫梅唐这一声痛喊,可是直接击碎在场所有人的心。方才那些还指责姜国公昨夜之过的人也忍不住落下了泪。

    卫梅唐将姜徽紧紧搂在怀里,就差没把姜徽柔没在心里。卫梅唐痛哭流涕,面部青筋爆起。脸与手与衣已占满姜徽的血:“我的徽儿啊...徽儿啊!徽儿...”

    “天是要亡我梅唐!天是要亡我啊!我的徽儿,还我徽儿......”卫梅唐仰面放声痛哭。

    ......

    曹家。

    而今,外头对曹家的流言任未减,曹汐至今也不敢出门。又因身体虚弱,终日是咳个不停,也不便外出,故而只得成日待在院中。

    曹汐这会又在院里观花冥想,身旁的女使也皆被她赶开,如今她只想一人清静。

    回想起以往,她可是时常可去沈家瞧望她的伯怀哥哥,便是伯怀不搭理她,至今她能在在身边。哪怕是远远瞧望着,她也心满意足。

    可如今,她已经好些时日没瞧见她的伯怀哥哥了。且不知她的伯怀哥哥是否恨她厌她嫌弃她?

    回想昨夜里,她可是又梦见她的伯怀哥哥与五姑娘相好。而她确实一个招伯怀厌弃的人...

    “不,不...梦里都是假的,我不信...我不信!”曹汐一手拍打着脑袋,让其不要再多想。

    而就在这时,空中突飞来一只蝴蝶,曹汐见着它也不再冥想。曹汐松开手,喘了口气,接着欲抓捕它,可那蝴蝶却机灵的飞走掉。

    曹汐看着蝴蝶飞去了西厢院,正想着也跟着去;这时便有女使跑来禀报:“姑娘...姑娘不好了,姑娘...”

    “发生何事了?”曹汐看女使哭成泪人,一把抓着问:“可是海儿怎么了?”

    “海儿姑娘...海儿姑娘她...没了...”女使捂着嘴哭了起来;曹汐心里一颤,身子颠了一下,连跑去西厢院。

    自女使海儿替曹汐挡了那一棒昏迷后便再也没有醒来。曹娘子也是竭尽全力的寻郎中医治她,没想还是去了。

    曹汐一路咳着一路跑着。只见海儿的房屋外围满了女使妈妈:“姑娘来了!”

    “海儿...”曹汐速速进了屋;可见女使海儿已面部苍白,身体发凉了。

    “海儿...咳咳咳...海儿!”曹汐声泪俱下,趴在海儿胸前痛哭了起来:“海儿,你怎么就忍心,扔下我咳咳咳...”

    “姑娘,可担心着身子。”在旁的女使纷纷掩面哭泣,手帕都擦不尽泪水。

    “我还想着,要你陪我一齐嫁伯怀哥哥,入沈家...可...你怎么偏就走了呢...我的好海儿咳咳咳...咳咳...”曹汐哭成泪人,她紧紧拉着女使海儿的手不舍得放开,又一手拿着手帕捂着嘴咳个不停。

    下边的女使连给倒来温水,给曹汐抹了抹背:“姑娘,姑娘担心着身子才是。海儿姑娘最不放心的便是姑娘了,姑娘可要替海儿姑娘照顾好自个儿才是。这海儿姑娘,才好安心的去。”

    “海儿...”曹汐抿着嘴泣不成声的看着海儿。

    ......

    “姑娘...”一女使从前院跑来,正想告知姜国公府一事。却碰见曹汐的女使海儿离世,故而不敢进屋禀报。

    半时辰之久,曹汐才从屋里头被人掺了出来。她面色惨白,眼睛都哭红肿了。

    女使犹豫了一番,最终还是决意告知。她跟在曹汐身后,小声道:“姑娘,奴要告知一事...姜家姑娘,没了。”

    曹汐一听,突然止住脚。她慢慢回过头来,看着那女使,问道:“方才,你说什么?”

    女使咬牙落泪,又道:“姜家姑娘,没了!姑娘的仇,报了...”

    “此话,当真...”曹汐始终不相信。

    女使抹了抹泪水,说道:“真。真。是姜国公,用板车将那姜徽拉回来了,如今姜国公府门外,可是围了好些人看着呢。”

    曹汐听着嘴角一笑,突落下一滴泪水,接着便是止不住的流下,笑着笑着也就哭了起来。

    女使芹儿见此担心:“姑娘好不容易才给劝住的,怎又哭了起来。姑娘可莫伤心过度,担心着身子才是...”

    “我,高兴罢...”曹汐艰难的挤出一丝笑。她望着海儿的房屋,哽咽道:“海儿的仇,可算是报了...”

    “海儿,可安心的去了...”话才落下,曹汐便猛咳了起来。然而这次,曹汐竟咳出血来了。

    “姑娘!姑娘!”芹儿连搀扶住曹汐,大喊:“快传郎中!快传郎中!”

    曹汐手捂着血,笑道:“你这一命,可是金贵得很。你害我曹家之名誉,害我落一世病根,还害我海儿,丢失性命...你可无亏,可也罪有应得!”

    “如今,你倒是走得轻巧。而我,却因你,还要在此世间遭人唾骂,让心爱之人厌弃!咳咳咳咳......”曹汐紧抓着胸口又猛咳了起来...

    “姑娘,咱不说了不说了好不好...”女使芹儿心疼的抱着曹汐哭了起来。

    ......

    这一日,姜国公府内外悲声连天,凄入肝脾。行人闻之无不抹泪摇头惋惜这白发人送黑发人之悲。

    而于曹家而言,却是大解人心之事,曹家上下都道姜徽乃罪有应得。可对曹汐而言,却是有喜有悲的。

第九十二回 非同小可

    温家。

    “回来了。”主君边吃着茶边看着书,特意抬眼一看。结果见君母红着眼,直接到圆桌旁倒茶喝也不理睬他。

    主君因此放下书,端着茶盏来到君母身旁,道:“这是发生何事了?怎么,哭过了?”

    不提还好,这一提,君母又落起泪来,直接往主君怀里靠去;主君展开双臂,一脸懵懵的看着李妈妈:“这是...”

    李妈妈垂了垂眼,说道:“主君不知,方才我们在回府途中路过姜国公府,没想巧不巧的,便碰见姜国公寻女归来,当时街上是人山人海,我们的车是进退两难...后来君母便说,叫我们等等再走...”

    “后来,我们便见到了姜姑娘的身子...那姜姑娘,一身泥土,满脸是血肉模糊。便又听见姜国公夫人,在府门外痛哭凄喊,这姜姑娘,该是没了。可怜那姑娘年纪轻轻的,实在叫人痛心。君母心底软,是哭了一路的了。”说着,李妈妈也抹了抹泪水。

    “你说什么!姜姑娘,没了?”主君惊诧;李妈妈又点了点头。

    主君嘴角动了动,皱着眉头没有说话,一手安抚着怀里的君母。

    温家二房。

    回到府上,二姨娘紧紧牵着三姑娘的手不敢放开。三姑娘是被拉着走的。

    “姨娘,你放开娉儿,娉儿自个走!”三姑娘试着挣脱,二姨娘却直接双手抓住。

    “姨娘...”三姑娘小声喊道。

    二姨娘突然停下,看了一眼三姑娘,三姑娘才闭了嘴。后又拉着三姑娘直接进了屋。

    二姨娘着急得来回走着,摆在腹前的双手还掂了掂:“姜家姑娘就这么丧了命,太可怕了...”

    向妈妈看着三姑娘,摇了摇头。

    “姨娘,你歇下吧。这生死都是命数,姜家这么多年来做了多少恶事,不过因果轮回罢。”三姑娘倒着水。

    “先是贺姑娘,再是五姑娘曹姑娘,现是姜姑娘...太可怕了,这背人之人,实在太可怕了。”二姨娘突然坐下,看着三姑娘。

    “且不知下一个又会是谁...”二姨娘猛拍了拍桌:“那可是姜国公府的姑娘!这姜国公府都敢下手,可非同小可!”

    二姨娘拉起三姑娘的手说道:“娉儿,娉儿以后那也别去了,什么国公府花会马球会,咱都不去了啊!”

    “姨娘平日里可是不带怕的,怎么今日就怕成这般...”三姑娘都觉得奇怪。

    “若是一俩件事也罢了。可如今,前前后后多少姑娘险丧命。现如今,连姜家的姑娘都敢动,且...”二姨娘拉着三姑娘的手,又道:“姨娘是什么都不怕,可唯独怕娉儿...”

    “哎呀姨娘!可就别多想了。娉儿我命硬得很,谁动得了我!”三姑娘给二姨娘按了按肩:“我不把别人怎么着了就万幸了。再说了,娉儿还是学过功夫的,凭那些人,是近不了我身的!”

    二姨娘歪过头来,冷笑:“就你哪三脚猫功夫,还能把硬汉给打了?姨娘我可不信!”

    三姑娘嘟了嘟嘴:“三脚猫又如何,总比独腿好吧,至少我还能跑不是!”

    二姨娘及妈妈女使们听着笑了。二姨娘将三姑娘拉回椅子上:“是啊,毕竟一见耗子就跑的人,且跑得比耗子还快的,功夫该是不差哪去!”

    “姨娘!”三姑娘一脸不悦。二姨娘这又在取笑她怕耗子的事。

    四房院。

    五姑娘一路手搭在胸前,神情恍惚。寒露跟在后头也不敢喊话,怕一时惊着五姑娘。

    “姑娘,喝水?”女使艳儿递来一杯水,可五姑娘却坐着一动不动的,在想着什么。

    “姑娘?”寒露试着大声喊着,五姑娘才抬眼看了看:“姑娘,喝水。”

    五姑娘点了点头,手接过杯盏,却又放了下去:“姜姑娘一生傲骨,不曾想...”

    “生死由命罢,姑娘莫伤感了。”寒露手捧着杯盏,递到五姑娘嘴前:“姑娘嘴唇甚是干裂,快喝口水吧!”

    “今早吩咐你买的种子,可买了?”五姑娘问艳儿。

    “买了,在奴的屋里放着呢。”艳儿说。

    五姑娘点点头:“瞧着外头收拾得差不多了,一会便把它种了吧。”

    “是。”艳儿作揖。

    ......

    五姑娘将屋里头的香点燃,移放在窗口的香案上。游廊处,便可见一缕香烟从窗内飘出。

    五姑娘又望了望左处窗的香案上的花,只见其中一支花实在妖艳突出。故而五姑娘在抽屉里拿出剪子,便将那一支给剪了。

    这时,女使艳儿端着一碗莲子出来,在外头喊道:“姑娘,都备好了!”

    五姑娘点了点头;在博古架上找了一个花瓶子,将方才那朵花插上,还给添了点水。

    “大姑娘安!”外头,大姑娘来了。

    五姑娘手里头还拿着花瓶便出去了:“大姐姐!”

    “这是要种什么?”大姑娘见院里的小池旁上,放着各种铲子。

    “种莲!”五姑娘说着,来到大姑娘身边:“每年妹妹我都会种些,那花开得不仅好看,莲藕也好吃!”

    大姑娘听着好玩:“现就要开始种了吗?我,可否一齐?”

    五姑娘笑了笑,将花瓶递给寒露,挽过大姑娘的手道:“当然!妹妹这就带姐姐换身旧衫去!”

    “旧衫?”大姑娘问。

    “这池看着虽小,可底下的泥土也有到膝之深,便是叠了裙摆也难免会有溅土,也不好工作。瞧大姐姐这身衣裳甚是好看,若是沾了泥土洗不净,岂不是可惜了?”五姑娘解说着。

    大姑娘瞧了瞧自身的衣裳,回道:“那倒也是。”

    “那种子真能种出莲藕来?”大姑娘问。

    五姑娘点点头。大姑娘又道:“我还是头次见得,在家中种莲藕呢!”

    “起初妹妹是见它的花好看,一时来了兴致。后来清理池子时,竟挖出好些小莲藕!本是要扔了的,没想后厨的妈妈们给要了去,当天就给下了锅了。妹妹我是尝过了,酥脆酥脆的,可香了!”五姑娘说。

    “如今种下,何时可收?”大姑娘又问。

    “如今种下,入秋可收,运气好些,年底还可再收!”五姑娘说。

    “大姑娘便换这身吧!”寒露在柜子里搜出一件淡蓝素衫。

    “快些给我更!”大姑娘展开双臂,她已经有些迫不及待了。

第九十三回 恶有恶报

    申时,贺家夫人携贺知书去往温家看望五姑娘。贺知书直接去往五姑娘院,最后,同五姑娘大姑娘一起下池种莲。

    贺夫人在老夫人屋里头,君母得知也来陪同。贺夫人开门见山,谈起世倾与知书的婚事来。

    贺夫人之意,是今年便要世倾娶知书入门。

    曹家。

    听闻姜国公府出此大事,曹娘子便想起曹汐被曹安焱痛打的场景,一时心中痛快解气,却又泪落可怜。

    她也并非铁石心肠之人,这姜姑娘年纪轻轻的,便如此死去,确实可惜。但也只能道,恶有恶报。

    曹汐半倚在美人榻上,一手拿着镜子照着看。左右瞧着脸,道:“如今这副样子,何时才能好。若伯怀哥哥见了,怕也会嫌弃吧...”

    说着,泪便落了下来:“已经好些天,没见伯怀哥哥了...”

    “姑娘...”女使心疼的蹲下身来。

    “我好想,好想去见见伯怀哥哥...可我怕,他会厌我...毕竟,他与五姑娘,相好...”泪水再次模糊曹汐的眼眶,手中的镜子一下掉落在地。

    “我恨她...我恨她姜徽!都是因为她!她该死!她该死!咳咳咳...”曹汐猛咳起来;女使连拿着手帕给捂着嘴,结果,帕上沾满血水。

    女使低头哭着,将手帕捂得紧紧的。又给曹汐递来一杯水给服下:“姑娘可莫伤心。郎中先生才吩咐的,姑娘可当心着身子。”

    曹汐卧在美人榻上,大大的喘着气。她抬头看着屋顶,笑着笑着便落起泪来:“深溪黄昏遇良人,自此一见心难忘。使汐思君朝与暮,故将心人把夫看...”

    “我此生,并无他愿,惟愿嫁伯怀哥哥为妻,哪怕是妾。便是云莲阻我意,姜徽毁我名,我也无畏!”曹汐再次落泪:“可怕是,伯怀哥哥无心于我...”

    “如今,我不仅坏了名声,且身子一日不如一日...伯怀哥哥便是不厌我,我也,会厌了自个儿。”曹汐拿起手帕往脸上盖去,一行泪水流至耳垂滴落在地。

    女使跪在榻下小声哭泣,心怜曹汐。

    ......

    姜国公府。

    酉时。姜国公府大门紧闭,府内哭声渐停。因事发突然,棺木都来不急备。故而姜徽的尸身暂停放在屋内床榻上。

    姜国公夫人卫梅唐昏迷近两时辰,如今一醒来便往姜徽屋里赶去。一见姜徽,便又痛哭起来。

    姜国公爷姜演垂头丧气坐在堂上备置姜徽后事。才吩咐人下去置办棺木,便有下人来传,有个公子送一副棺木来,就在府门处。

    姜演望着外头。这就出去府门一看。

    府门停放的,竟是一副上上等的金丝楠木的棺木!

    又见身旁站着的,是一个身子纤瘦高挑,身着不凡的男子。他双手背后,面向大街。

    姜演插手作揖,问道:“不知公子是...”

    姜叙转过身来,笑了笑,作揖回礼:“父亲,别来无恙啊!”

    姜演身子僵了僵:“你是,叙儿?”

    自姜叙离京自立门户起,姜演便一直未见过姜叙。那时姜叙还只是一个九岁小儿,身边只跟着一个奶妈子及十几个侍从女使。

    他倒是每年都有派人送银子去,就是自个儿没法去见他。没想一晃多年,如今长得这么大了。

    “叙儿...”姜演伸着手,可又不敢触碰姜叙。

    “听闻我那,同父异母的妹妹,死了。想着你们未来得及备这棺木,我便送来了。”姜叙嘴角一笑,敲了敲棺木:“上上等金丝楠木,父亲便是再有金山银山,可也难买得。”

    姜演看着姜叙,没有说话。

    “我那嫡母亲...”姜叙顿了顿,又道:“徽妹妹尸身在何处?”

    “公子...随老奴来。”姜家管家上前,瞧了一眼姜演。

    姜叙凑近看了一眼姜演,便跟着管家进了府。

    ......

    “夫人,公子来了。”女使进屋里禀报。

    卫梅唐擦了擦眼,扭头问道:“公子...哪位公子?”

    “就...姜公子。”女使低了低头。

    “姜...姜叙?”卫梅唐皱着眉头,又别过脸:“他来做什么!”

    “可怜我徽妹妹呀,怎么年纪轻轻的就走了呢...”姜叙直接进屋里哭丧,卫梅唐都被吓了一跳,连连退后。

    卫梅唐从头到尾将姜叙看了一遍,擦了擦眼这就出去,却巧碰姜演来。卫梅唐没正眼瞧姜演,问道:“怎么把他放进来了。”

    “哥哥来看望自个儿的妹妹,无错。”姜演道。

    “他何时把徽儿当他妹妹了!”卫梅唐突然来气:“我瞧他,就是奔公爷的身家来的!”

    “便是奔这个来,又有何错?怎么也是我姜演的儿子,子承父业,哪错了!”姜演也有些来气。

    这么多年来,若不是卫梅唐从中作梗,姜叙也不至于九岁离京,自立门户。甚至让他们父子俩多年不相识。

    卫梅唐心震了一下,落起泪来:“如今徽儿虽走,可身子还热乎着,公爷便说这话!当年可是谁说的,不认他这个儿子!姜家所有,只归徽儿!”

    “如今徽儿走了!难不成要整个姜家都陪徽儿去不成!”姜演猛指着地下吼道。

    卫梅唐抿着嘴,点了点头:“徽儿今早才有了下落,他便赶在这个时候来...徽儿肯定是他给害的!”

    “是不是你!是你害的徽儿!”姜叙一出来,便被卫梅唐扯住。卫梅唐一巴掌正要落下,便被姜叙给抓着手腕。

    “姜夫人,请注意你的言辞!”姜叙狠狠甩开卫梅唐的手:“我可不像我母亲一样,任你想打便打,想欺便欺!”

    “你!”卫梅唐手指姜叙,咬牙切齿:“她不过是我姜国公府一奴婢,你竟喊那个贱人母亲!”

    姜叙来气,逼近卫梅唐:“别怪姜叙我没提醒姜夫人,我母亲李氏,可不是什么奴婢,更不是什么贱人!”

    卫梅唐冷哼一笑,不做应答。

    “当年我虽小,可我也清楚的记得,我母亲,便是死于你之手!”姜叙瞪着卫梅唐。

    在此的人听着纷纷震惊住,连姜演都愣了愣。

    “休的胡说!”姜演喊道。

第九十四回 作恶多端

    “父亲糊涂!”姜叙怒吼姜演:“当年便是你这个好夫人!逼死我母亲!我与奶娘,可是亲眼所见!若不是你偏袒于她,奶娘又怎会拼了命要把我送出府,叫我自立门户!便是为了保命!”姜叙死死盯着姜演。

    “父亲可细想!我母亲死后不久,为何姜夫人身边的贴身女使也意外死去!”姜叙看着卫梅唐:“因为,她要杀人灭口!”

    “污蔑!全是污蔑!”卫梅唐朝姜叙吼道,身子还抖了抖。

    “污蔑...如今报应都来了,还是污蔑吗?”姜叙嘴角一笑。甩了甩袍子,这就走开。

    姜演愣愣的看着姜叙走去,又将卫梅唐拦了下来:“叙儿说的,可是真的?”

    卫梅唐摇头:“我没有!公爷休要听他胡说!”

    “公爷方才可是听见了,他说徽儿的死是报应!徽儿,肯定是他给杀害了,肯定是!”卫梅唐手指着姜叙,咬牙切齿。

    “够了!”姜演深吸口气,叹气。

    一侍从来报:“公爷,夫人。那棺木摆置好了。寺院的僧人也到大堂处了。”

    “棺木...才出去置办的,何来棺木?”卫梅唐问。

    “回夫人,这副棺木,乃公子送来。”侍从作揖道。

    卫梅唐冷哼一声:“抬回去!”

    “你休要胡闹!”姜演怒吼道:“短短时日,你叫人上哪去寻这上上等金丝楠木棺木!”

    “金丝楠木...短短时日!公爷自个儿也说了,短短时日!那他姜叙,又是从何寻来这副棺木!”卫梅唐看着姜演:“若不是他所为,何来巧?”

    见姜演不说话,卫梅唐怒吼侍从:“抬出去!”

    “敢!”姜演看着卫梅唐:“此事,待徽儿入土为安后,我会亲自询问叙儿!这个节骨眼上,夫人,便不要再添乱了!”

    “我添乱?若真是姜叙所为,公爷叫徽儿,躺着他送的棺木,如何入土为安?”卫梅唐逼着姜演与她对视。

    “叙儿,断不会做出此等事!”姜演直接甩开卫梅唐,去了前院。

    “公爷!”卫梅唐哭喊着,可姜演是头也不回的走了。

    一妈妈上前搀扶住卫梅唐,卫梅唐紧紧拉着妈妈的手哭道:“他来了,他还是来了...他是要来抢走我徽儿的一切,我该如何是好,该如何,是好...”

    “我的徽儿,徽儿...”卫梅唐推开妈妈,又跑到里屋去痛哭。

    ......

    三日后,辰时。

    姜徽出殡,堂亲姜巧元收为义女,年九岁,摔瓦驾灵。

    姜国公府门外为街,通郊外三里,二里设路祭,银纸漫天铺地。

    京中各大世家为其设路祭棚,有陈国公府,宁国公府,将军孟府,晋佳侯爵沈府,义安侯爵贺府,忠勇伯爵温府,永宁伯爵朱府,晋安子爵杨府,康宁男爵林府,六品通判吴家,八品御史曹家等。

    姜家若干人等,身着素白吉服,前骑马领路乃姜演、姜叙等堂亲,姜夫人坐轿哭丧,后乃堂表姊妹亲姑。

    棺木外搭白罩,有白花流苏为顶,前后抬棺四十八人,棺前有老僧十二位,后有小僧三十六位。

    有丧幡一百单八,六纸人,一纸宅,纸马车两辆,金山银山两座,有交子千两,元宝百件...

    街上观者从街中排至郊外,观者上万人不等。

    末时,才见姜夫人被抬回姜府...

    曹家。

    路祭回来,曹家主君与娘子在门外喷洒红花水才进了家门。

    “终归是国公府,一个姑娘家便这么大排场,可要比皇亲国戚还得脸。若不是忌惮他们姜家,我才不去什么路祭,她这般下场,也只怨他们姜家作恶多端...”曹娘子边走边说着。

    “此事在此便结了。莫要多提。”曹家主君越过曹娘子,去了书房。

    “我又无说错...”曹娘子瞪了一眼曹安焱,便往左处走去了。

    “如今,那姜公子可是回来了,终归,姜家一切还是属他姜公子的。便是卫梅唐再怎么守,也守不来。”曹娘子拿着手帕扇了扇。

    “这姜公子是庶子,乃李芙娟所生,想当年李芙娟是多少貌美,若不是出身差点,那姜演可要直接抬她做夫人的,偏就过不了众人之嘴,这才成了妾...”见前边几个女使围在一处说话,曹娘子喊道:“是闲着无事做,还是等着我发卖了你们几个!”

    女使闻声,匆匆作揖离去。曹娘子瞪了她们一眼,道:“一群吃里扒外的贱蹄子。”

    张妈妈搀扶着曹娘子走,道:“可再怎么是庶子,姜家如今也就仅剩这苗子了,怕是也要改口为独子了吧...”

    曹娘子嘴角一笑:“姜家便是被那卫氏给作的!早年姜国公可是风流得很,要说这风情债下,可是姑娘公子不少的,可偏遇上卫氏这等厉害人,可通通给暗地里灭了口。”

    “若不是李芙娟比那卫氏前先进了姜国公府,怎会有如今的姜公子!”曹娘子提着裙摆上阶:“当年那李芙娟的死,我可是听闻了,可是与那卫氏脱不了干系!”

    “莫非,是那卫氏所杀?”张妈妈问。

    “那李氏才死去两天,卫氏身边的贴身女使便称是暴病身亡了,你便说,可巧,你可信?”曹娘子说。张妈妈摇了摇头。

    “不过那姜公子的奶妈子也是个厉害的,李氏死后的第三天,她便带着年仅九岁的姜公子离京,自立门户去了。”曹娘子进了屋,落坐。

    “是为了躲卫氏?”张妈妈给曹娘子倒上茶水。

    “依我看,定是那奶妈子知道了什么不得了的,这是带着姜公子逃命去了。且这背后定还有人相助,否则,凭她卫氏,怎可能这么多年寻不到这姜公子,且还让他活着回京?”曹娘子喝了口水。

    “也不知,这背后之人是谁...”张妈妈也好奇。

    曹娘子拿起手绢捂了捂嘴:“若要我说,该是无他人,唯有姜演!”

    “姜国公?”张妈妈不明。

    “仅九岁便愿随一个奶妈子离京自立门户,可想而知这姜公子是多么天资聪慧之人。且自从卫氏入门,姜演的风情债可就从未再现过,卫氏的厉害手段,我可不信他姜演不明!”曹娘子看着张妈妈说:“故而说,这背后护送姜公子离京之人,唯有姜演!”

    “毕竟姜演心里清楚,只要她卫氏在一天,那他便不会再有妾室,便是有,也不会再有孩子,除非是卫氏所出!”曹娘子又一笑:“可偏偏卫氏生的是姑娘,且不能再孕。为保他唯一的儿子,姜演这才舍得一个才失了生母,年仅九岁的儿子离京!”

    “再说了,那姜公子可是在姜姑娘出事当天同出现京城,若不是姜演派人去告知,难不成他还能欲料先知不成?总而言之,姜家的好戏还在后头!”曹娘子站起身来:“罢了罢了,不谈他们了,随我去瞧瞧汐儿。”

    “是!”张妈妈搀扶曹娘子起身,一齐去曹汐院里。

第九十五回 情何而起

    温家。

    翌日。五姑娘早早起身,给瓶子里的花换完水后便去用早膳。早膳后,五姑娘去老夫人屋里头请安,再到院里散了散步,最后回屋里刺绣,将最后的凤尾绣完。

    “姑娘,大姑娘送来的簪子。”寒露将簪子递到五姑娘身旁看着。

    “大姐姐有心了。”五姑娘拿起发簪看了看:“莲花玉簪!”

    “姑娘几个都有,七姑娘是葵花玉簪,簪身同是祥云!”寒露一脸羡慕的看着。

    五姑娘将玉簪递给寒露:“今日,便戴这支莲花玉簪子吧。”

    “是!”寒露接过,又搬来铜镜给瞧了瞧:“姑娘可真好看!”

    五姑娘抹了抹发髻,左右瞧了瞧:“大姐姐与三姐姐都疼我们这些妹妹的,倒是我们做妹妹的,无几样拿得出手的好东西送大姐姐三姐姐。”

    “姑娘制的香丸,绣的手帕,做的荷包,那样不是好东西?”寒露将铜镜放了回去。

    “对了姑娘,方才前院好像来了个媒妈子,瞧她手里头拿着的,好像是定帖...”寒露搬来一凳子,给五姑娘理线。

    “定帖?”五姑娘停了停针:“昨日贺家夫人才来,莫不是,贺姑娘与二哥哥的事要成?”

    “也不知,许是吧。若是大姑娘,该是送老夫人那的...”寒露说。

    五姑娘愣了愣,埋头绣花:“也没听大姐姐对了谁...怎会有定帖。”

    寒露歪了歪头:“还能是谁,定是沈家大郎君呀!上次落水一事,大伙可是瞧得明明白白的。”

    怎料,五姑娘头次被针扎破了手,连含在嘴里,一脸的委屈落泪。

    “姑娘...”寒露吓得连站起身来,一脸疑虑:“姑娘,可是针扎得深了...奴给姑娘请郎中先生去!”

    “不许去。”五姑娘扯住寒露,低头不见她。

    “奴跟在姑娘身边已近十一载,姑娘的女红了得,可从未被针扎破手...”寒露蹲下身看着五姑娘,突回想起五姑娘醒来的这些天,但凡一听到沈伯怀与大姑娘的字眼,五姑娘便会游神、伤心以及不适。

    寒露想了想,突如梦初醒,恍然大悟:“姑娘,每次奴一谈及沈家大郎君及大姑娘的事,姑娘便...姑娘可是喜欢沈家...”

    “莫说...”五姑娘手指压在寒露嘴上,那双泪眼汪汪又带点忧郁的狐狸眼睛盯着寒露,似乎在祈求她。

    寒露心口一震,泪如雨下,双手握住五姑娘的手,哽咽道:“姑娘,姑娘...寒露就是个愚蠢的,竟瞧不出姑娘的心事,叫姑娘几次伤心...”

    “姑娘打寒露吧姑娘...”寒露握着五姑娘的手往自己脸上打去。可五姑娘又怎舍得。

    “不知情何而起,从何而去,因何而终...”五姑娘扶起跪在地上哭的寒露:“这又怎好怪你,缘深且遇,缘浅且散罢...”

    寒露又给跪下,哭道:“姑娘...姑娘打寒露吧!若是寒露早瞧出姑娘心事,定不会当着姑娘的面,说着叫姑娘伤心的话来。”

    牵着五姑娘的手,道:“寒露便是一头撞死在柱上也是应当,可就怕姑娘心里头有气。姑娘可打寒露出出气,任姑娘怎么打,便是要拿刀砍,寒露一步也不会迈开!姑娘出了气,寒露这心里也好受些,姑娘可别憋心里头委屈自己才是...”

    “你无心之过,我怎好怨你。如今知道了,下次不再犯便好,快起来。”寒露拒绝起身,五姑娘无奈叹道:“不过心有些难受罢...你若不起来,我可真就气了。”

    “便是又难受又气,我若病倒了,可比不打你的,还要难受。”五姑娘擦了擦泪水,劝说着寒露。

    寒露听着有理,这才起身,又替五姑娘扇了自个儿一巴掌:“奴这嘴便是欠,姑娘舍不得打奴,奴自个儿打!”

    “你这是成心要气我!”五姑娘坐回绣棚前,花也不绣了。

    “寒露不敢。只是姑娘...”见五姑娘依旧黑着脸:“好了好了,奴不打了,奴不打便是了,姑娘别气了。”

    ......

    大房院。

    “周妈妈,快去备马!巳时便去寻那先生看八字!”君母手拿着定帖,笑得裂开了嘴,更是舍不得挪开眼睛。

    “奴这就去!”周妈妈兴高采烈的出去,结果碰见六姑娘来:“六姑娘!”

    “在外头便听见母亲的笑声了,何事这般开心?”六姑娘前脚才进了屋,君母便快步走来。

    “你瞧瞧这是什么!”君母将定帖呈现在六姑娘面前。

    六姑娘瞧了瞧,摇头:“不知。”

    “定帖!贺家姑娘的定帖!”君母将定帖叠好。

    “贺姑娘...莫不是,贺姑娘要对二哥哥做二嫂嫂!”六姑娘才反应过来。

    君母点点头:“正是!昨日贺夫人来,嘴上说是来瞧五姐儿,实则是为贺姑娘与你二哥哥的婚事来。”

    “我原是想着,待你大姐姐对了人,咱再派媒妈子上贺家门议亲去。谁知,那贺夫人因姜家一事,是给吓得不轻,故而希望贺姑娘早些成婚,他们贺家好安些心...”君母捂嘴笑了笑。

    “既然人家贺夫人都开口了,那咱也不好因大姑娘而拖着。”君母吃了口茶:“且定完亲,再等你大姐姐出了阁,再娶也成。”

    “贺家姐姐若真成我二嫂嫂,那可真太好了!贺家姐姐这么好的人,且还是贺候府独女!二哥哥可真是烧高香了!”六姑娘说。

    “待懿儿你嫁得如意郎君,母亲我,可也就安心享福了!”君母拉着六姑娘的手,拍了拍。

    六姑娘听着红了脸,将手抽回来,道:“前边还有几个哥哥姐姐没对人呢,我这都是猴年马月的事了...”

    “也快,就再过个二三年,保把你给嫁了!”君母道。

    “母亲这么说,这是多想把我嫁出去!”六姑娘嘟着嘴。

    君母撇了一眼六姑娘,嘴角一笑:“早把你嫁出去,我也好早落个清静。”

    六姑娘听着奇怪:“诶!我,我怎么就...”

    “外头车备好了吗?可快些去,别磨蹭了。”君母扯了扯衣袍,起身走出去,问李妈妈说。

    “诶,母亲!你别走啊!”六姑娘站起身来:“我话都还未说完...”

    “贺家姐姐要成我二嫂嫂了...”六姑娘对春分说:“不行,我得告知大姐姐她们去!走春分!”

    春分被六姑娘拉了出去:“姑娘慢些...”

第九十六回 插钗定礼

    当日,君母拿着贺知书的定帖便去寻卦命的先生看。

    双方八字,大吉。

    君母回府一路笑得合不拢嘴,却又装作淡定。又命李妈妈去请京城最好的媒妈子,明日一早,便将二哥儿的定帖送去贺家...

    两日后,双方交换定帖,择日相亲。

    相亲定在寺院后的园子。两人虽是已见过面的,可仪式还是少不得。

    温世倾早早候在此处,瞧这通身的气派,一身绣云腾暗青锻衫,腰带纹间镶拇指头大白宝石,头戴黑色软脚幞头帽,是一副贵气书生样,瞧着是神清气爽,温文尔雅。

    贺知书在后不久便到,进了园子倒不见人,直到拐角处,才见温世倾在池对面的亭子上。

    两方女使侍从识相的退出园子去。温世倾速速站起身来,拿着金簪的手背在身后。

    今日贺知书一身豆红色衫搭金银线绣百合纹,耳戴玛瑙红豆坠,头戴如意银纹莲华冠,手持百合花香扇,一手持扇挡嘴,一手夹手帕轻抬裙摆提步走来。

    温世倾见之,深情相视含笑,拱手作揖道:“贺姑娘安。”

    贺知书回礼:“二郎君安。”

    两人顿了顿,一时都含羞低笑:“二郎君身后,可是藏了什么?”贺知书故意问。

    温世倾不得将金钗亮出,吞吐道:“是,金钗...瞧姑娘今日的打扮,倒是与我这金钗...甚搭...”

    贺知书挡嘴一笑。贺夫人来前便与她说过插钗定礼,这金钗便是定婚约的。可瞧这温世倾竟半天低笑不语,莫不是太过紧张羞涩了?

    “二郎君,是不愿将此金钗,赠予知书?”贺知书咬牙一问,这才点醒温世倾。

    “愿!自当是愿!这金钗,便是给姑娘的。”言下之意,便是定下贺知书为妻了。温世倾瞧了瞧贺知书的花冠,又看了看手中的金钗,道:“那,我给姑娘戴上?”

    贺知书遮掩不住笑了起来,特意凑近了些,低了低头。

    贺知书抬手摸了摸金钗,含羞低笑道:“这金钗一戴,我与郎君,便定下这婚约了...”

    “三书六礼,十里红妆,八抬大轿!成婚当日,我必定亲迎姑娘,做我世倾此生之妻!”温世倾深情的望着贺知书。

    贺知书放下手中扇,回道:“知书,等着郎君。”

    ......

    晋佳候爵沈府。

    大堂对前乃一天井,左右两处是抄手游廊,每两柱间摆有花坛盆景,天井中乃一荷池,如今还未开花。池中还有凹凸不平的假山,小桥流水的水声中夹杂着阵阵女子的欢声笑语。

    “如今这书儿的头等大事算是着落了,我这心啊,虽是不舍,可也别提多高兴了。”贺夫人笑得合不拢嘴。

    “妹妹可替二姐姐欢喜,这杯茶,三妹妹敬二姐姐!”沈大夫人端起茶,与贺夫人共饮。

    “虽说是定了婚约,可温家那大姑娘不出阁,怕温家也不越序取我书儿...”贺夫人翻了翻茶叶:“听闻,二夫人的仲怀对的是晋安子爵杨府的二姑娘?”

    沈大夫人点了点头:“是,还是我那二叔子亲自给议的亲。先前仲怀是闹了好久的,死活不肯去相亲。若不是二叔子发了火,怕是要那杨家二姑娘空等了。二夫人可是金钗也备了,两匹彩缎也备了...”

    “可谁料,那仲怀相亲回来,便同意了这门亲事。那金钗可就插在杨家二姑娘发髻上!”沈大夫人拿起帕子捂嘴笑了起来:“终归是年轻气盛,言之过早了!”

    “如此说来,伯怀怎还无对姑娘?你这做母亲的,可得上心才是!”贺夫人说。

    “哪能不上心!可大哥儿的脾性,可比牛还倔,二姐姐又不是不知。他可不是仲怀那般好说话。前些日子是有媒妈子上门来替宁国公府的二姑娘说亲的,可伯怀他...”沈大夫人摆了摆手:“二姐姐若瞧见了,怕也是想寻根柱子往上撞的。”

    “宁国公府的二姑娘...倒是与他余家无甚交际。不过,听闻这宁国余二姑娘乃是妾室所出,上头只有一个嫡出姐姐,旧年还进了宫,封了个贵容...”贺夫人翻了翻茶叶:“这姑娘好啊,听闻是文静贤淑,也是生得好看的一个姑娘,这伯怀怎就拒了呢!”

    “要我说,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可不管他同不同意,定下便是!”贺夫人说。

    沈大夫人小力拍打扶椅:“这哪能啊,大哥儿那脾性,你便是五花大绑也行不通!他不当场给你闹了,你还菩萨保佑呢!”

    “余二姑娘都瞧不上,那他要谁?陈国公府,陈菱诗县主?”贺夫人问。

    沈大夫人摇摇头:“他便是想要也是妄想。听闻县主早已指配给太子。将来是要做娘娘的人。”

    “可那花灯会...”

    “是给陈崇芠公子办的!”沈大夫人说:“也无听闻是瞧上哪家的姑娘了。”

    贺夫人吃了口茶:“书儿说,最近县主与温家的姑娘走得挺近的。”

    “会不会瞧上温家的姑娘了?”沈大夫人问。

    “温家的姑娘确实很出色,便说那大姑娘五姑娘!那五姑娘是又安静又乖巧,那大姑娘还是才女,两人可真是天仙下凡似的,特别大姑娘!若不是我膝下无子,定要上温家说亲去,不把这两个姑娘娶了来!”贺夫人说得激动,沈大夫人听着也来劲。

    “可别光顾着夸人家,书儿也不差!不过,这大姑娘,确实一见惊艳,二见心喜。只是,这般天仙人物,怕是...”沈大夫人欲言又止。

    “怕什么。娶家里来,看紧了,能出什么事!便是你有思虑,要不就五姑娘,也是不逊色的!”见沈大夫人有所犹豫,贺夫人接着说:“可别再犹豫了,再犹豫可就是别人家的了!温家的门槛如今都要被踏破了,还未对,定是缘分未到,要么便是瞧不上那些人!”

    “这陈崇芠可也是人人抢着要的,万一哪天就上温家门去了,倒时可别追悔莫及!”贺夫人说。

    “二姐姐所说有理,且伯怀也老大不小了,既如此,待侯爷回府,我再与他参详参详。”沈大夫人说。

    “三妹妹可想定了,是要大姑娘还是五姑娘,可不能一会想要这大姑娘一会又要那五姑娘,易失脸面!”贺夫人说。

    “是是是,二姐姐说的是...便择五姑娘了。虽说大姑娘更胜五姑娘,可大姑娘总归是继在那温家二房温盛那的,这温盛一家不在京,便是定了,我心也有所不安。”沈大夫人说。

    贺夫人点了点头:“也好。待你想好了要去,二姐姐陪你一齐去!”

    “谢过二姐姐了。二姐姐吃茶!”沈大夫人端起茶盏,与贺夫人一同饮。

第九十七回 温沈议亲

    两日后。

    沈伯怀正要去沈大夫人院里请安,半途遇到才出来的沈少怀。沈少怀笑脸嘻嘻的问道:“大哥哥是要寻母亲?”

    “母亲可在?”沈伯怀问。

    沈少怀抱胸笑了笑,摇头:“自然不在。”

    话未完,沈伯怀便扭头要走去,可又是给沈少怀拦下:“大哥哥就不问问母亲去了何处?”

    “母亲不在自然有要事,晚些我再来。”沈伯怀轻推开沈少怀。

    沈少怀笑着,喊道:“母亲与父亲去温家给大哥哥议亲去了!”

    沈伯怀扭头来问:“温家议亲?我?”

    “正是。温家的五姑娘,温云莲!我未来的大嫂嫂嘻...”沈少怀呲牙笑了笑。

    “五姑娘...母亲何时去的,可出去久了?”沈伯怀突神情紧张激动,叫沈少怀有些担心害怕。

    沈少怀愣了愣,手指了指外头:“母亲出去,该是不到半柱香...吧。”结果沈伯怀扭头就冲了出去。

    游廊处,一女使捧着花瓶走来,望了望走远的沈伯怀,撅嘴道:“头次见大郎君这么着急呢!”

    “这是什么花...”沈少怀跑过去闻了闻:“清香清香的。”

    “回小郎君,这是芍药。大夫人亲自养的花,就在院的后头。说是将来要送给各位娘子的。”女使说。

    “这何时的事,母亲也颇有些心急了。”沈少怀有些害羞,不闻这芍药了。

    女使歪头笑了笑:“小郎君也别不好意思,这娶妻生子,都是最自然不过。如今小郎君也是不小了,想是大夫人操办完大郎君与三郎君的婚事,也快要替您操心了!”

    “你这丫头,竟拿我来说笑,担心我叫来媒妈子,把你打发了!”沈少怀盯着女使说着,把女使给盯跑了。

    ......

    伯爵温家。

    大堂,三家对坐有说有笑,君母与主君坐堂上,贺夫人沈侯爷沈夫人对坐。

    话间,两位夫人开口,说是要去后院给老夫人请安,故而君母便给带着去了。

    路上,贺夫人依附在君母耳旁,小声将她们此次来的目的告知。君母听着心喜不得,可又不敢回话,只是一味的笑着。

    姑娘们此时都在老夫人屋里头,听见有来客,除了老夫人,其余人纷纷站起来迎。

    看着满屋子的人,沈夫人竟愣了一愣,又很快迎了上去:“多日不见,老夫人是越发的精神矍铄了。”

    “夫人不嫌我老婆子罢了,快坐!”老夫人听着笑开了嘴,连牵过沈夫人的手,让她坐旁:“快添茶!”

    君母也朝女使摆了摆手,又是笑脸嘻嘻的同贺夫人同坐。对坐的是几个姑娘,姑娘们都不敢吱声,只是乖乖的坐着听着。

    沈夫人忍不住朝姑娘几个看了看,笑道:“老夫人福气,姑娘几个甚是乖巧多才,倒不像我那三个孽障,成天不见人,便是想寻个来说说话,也有所不便。”

    贺夫人借机插上话:“待三个哥儿都娶了妻,便有你说不完话的时候!”

    君母及姑娘几个听着低头含笑,五姑娘倒是怔了怔,连看向沈夫人。

    沈夫人连回道:“我倒是想...可...”

    “罢了罢了,我也不瞒着了,反倒叫我不好说话了。”沈夫人一手搭在老夫人手上道:“老夫人温娘子,今日我与侯爷来,是来议亲的!”

    温家女眷纷纷抬起头看着沈夫人,五姑娘更是心慌,如今沈伯怀未对姑娘,定是为他说亲来了。

    “议亲?”老夫人瞧了瞧姑娘们又问沈夫人:“不知夫人,是为哪位郎君议亲?”

    “是我那孽障,大哥儿伯怀!”沈夫人道。

    “莫怪我多嘴,这大郎君确实是该婚配娶妻了...”君母又问:“不知夫人,可是瞧上我家哪个丫头了?”

    几个姑娘顿时纷纷低着头含羞着,倒是六姑娘好奇的盯着堂上的人;五姑娘是紧张得连咽口水,手中帕子就差没被捏出丝来,身后寒露也是替五姑娘捏着汗的。

    君母心里也是紧张得很,虽说几个姑娘她视如己出,可此等大事好事,终归她心里更偏向六姑娘。

    虽说温家是伯爵府,与沈家结亲也是门当户对。可京中又有几家高府的人能像沈家这般,姑娘们嫁过去,定是不受欺负的。

    况且还是侯府嫡长子之妻,这长子将来必定袭爵,便是不袭,就冲这沈家长子的德才,将来也必定是要拿高官俸禄的。

    沈夫人坐端正了些:“原不该当着几个姑娘面提的,可瞧着姑娘几个,我是真打心里头喜欢,实在忍不住开口了。姑娘们几个都好,真叫我不知择谁...”

    “可又想着,终归是姑娘要与我那孽障过日子的,我得多为姑娘思虑。我那孽障的脾性倔得很,怕姑娘们易受了委屈。这思前想后...恐只有贵府的五姑娘能忍得了他了。”沈夫人看向五姑娘说着。

    五姑娘像被点了穴般,一身僵硬得一动不动,寒露听着笑开了嘴,心里恭贺着五姑娘如愿以偿。

    君母也是愣了许久,原想着沈夫人会因为她而择六姑娘,再不济便大姑娘,可没想是四房的五姑娘,这是她万万想不到的。

    姑娘几个纷纷望向五姑娘,心里头也是恭贺着,唯独大姑娘有些失落,她心口竟然有些疼痛...莫不是,她看上沈伯怀了?

    “不知五姑娘可愿?”沈夫人试问着。当然,这还是得听父母之命才是,只要温家主君君母同意,便成了。

    五姑娘还未回过神来,双手摆在腹前缓缓起身对着沈夫人,她没沈夫人竟然择她为媳,这是她做梦都梦不到的事:“此乃,终身大事...云莲,听从父亲母亲的...”

    五姑娘低着头掐着自己的手指,感觉到疼痛,这才信是真非梦,故而露出一丝笑容来。

    “瞧把姑娘给吓的。”贺夫人起身扶着五姑娘落坐,自个儿又回了坐:“听五姑娘这话是愿了,就不知老夫人与温娘子可舍得了五姑娘了。”

    老夫人笑道:“自然舍得的,能得沈大郎君做姑爷,是五丫头福气!”

    君母也笑着陪点头,却嘴角僵硬说不出话来。

第九十八回 孤独终老

    堂上的人正吃着茶,这会有妈妈进来报:“老夫人,二哥儿与伯怀郎君来了!”

    老夫人放下茶盏,一脸慈笑:“还不快请!”

    五姑娘还未从喜悦中反应过来,沈伯怀的人便来了,五姑娘手捧着茶盏,却无心喝下,只是嘴唇贴着杯,发着愣的等着沈伯怀进屋来。

    君母与贺夫人相敬茶;沈夫人却有些喝不下,她心里头担心着,想这沈伯怀未免来得太过巧了,就怕是来捣乱的。

    如今堂上这么多人,姑娘们也都在,可切莫生了事,叫大家难看才好。沈夫人咽下一口茶,脸色些许僵硬,心里头是一直念叨着菩萨保佑。

    那妈妈退了出去,二哥儿与沈伯怀便进来请了安。

    五姑娘忍不住抬眼一瞧,见伯怀也望着她,五姑娘竟羞涩的低下头,连喝了口茶。此时她的心,就差没跳出来了。

    沈伯怀见五姑娘眼神,便知道他来晚一步了。握了握拳头,沈伯怀还是站起身来,上老夫人跟前跪下叩头。

    所有人震惊一通,二哥儿连走来问:“你这是,做什么?”

    老夫人弯下腰,手抚着沈伯怀手臂,要他起来:“好孩子。你母亲方才给你议了亲,如今这姑娘还未过门,你倒是先拜起我来了。”

    沈夫人喘了口气,她知道事情不妙:“伯怀,你这是做什么!”

    五姑娘也感觉到不妙,她缓缓放下茶盏,一手搭在胸口前,直勾勾的看着跪在地上的沈伯怀。

    大姑娘与三姑娘瞧出五姑娘的脸色有些许发青,这才拍了拍五姑娘的手,叫她莫慌张。

    “伯怀,如今可不是你胡闹的时候。”贺夫人知道沈伯怀的脾性,自然知道他此次来,是来拒亲的。

    沈伯怀抬起头来,思虑一会又将头叩下:“老夫人。伯怀...不能娶五姑娘为妻!”

    听此,五姑娘险没坐稳,神色也一下苍白无比,她将双手藏在袖里,紧紧扣着。

    堂上所有人也变了面色,纷纷也心疼起五姑娘。没想这沈伯怀,竟当着大伙的面,拒娶五姑娘!这叫五姑娘的面子以后往哪搁!

    听着,所有人纷纷站了起来,唯独五姑娘如坐针毡。

    “你说什么?”老夫人也是一脸不可思议,她瞧了五姑娘一眼,又望向沈夫人。

    沈夫人闭目跌坐,被气得一时竟说不出话来;君母连指使身旁的李妈妈把五姑娘带下去,又指使周妈妈去遣散围在院子里的下人。

    可五姑娘怎肯走,若她不听些理由来,她断不会此时离开。无奈,李妈妈摇摇头,只能作罢。

    姑娘几个明显面色也有所变,纷纷安慰着五姑娘。寒露更是比谁都要心疼五姑娘,这五姑娘方才还在心喜中没反应过来,这会又一下灭了她的心,这叫她如何受得!

    沈伯怀知道此举很是伤害五姑娘,可他也无可奈何,感情之事乃终身大事,他不愿将就,也不愿被安排。

    沈伯怀起身,来到五姑娘身前拱手作揖。瞧五姑娘神情沮丧,他低下了头,愧疚道:“云莲妹妹是好,可却非伯怀意中人,若伯怀就此娶了云莲妹妹,一生不爱,对云莲妹妹实在不公!”

    五姑娘强忍着泪水。如今她才明白,原来沈伯怀从来便没爱过她。那他之前对她的好,又是为了什么?莫不是,报答她上次替他解围之事?

    五姑娘心里咽了口气,缓缓站起身来,嘴角艰难一笑,道:“多谢伯怀哥哥,替云莲考虑...方才,夫人只是开个口罢,并未下婚书...不做数的。”

    五姑娘仅管伤心入骨,可她终究不想让沈伯怀难堪,她真的好爱好爱沈伯怀,可她也不愿逼迫沈伯怀娶她为妻。她要的,是沈伯怀自愿求娶,娶的是心爱的姑娘,而不是,一生不爱。

    姑娘几个紧紧挽着五姑娘,直到听她如此说,脸上也有一丝笑容,这才松了口气。可站在身后的寒露,却要哭了。

    老夫人点了点头便坐下,她的孙女都很优秀,根本不愁求娶。只是这一闹,怕五姑娘伤心罢。

    君母扯了扯衣摆,脸色有些难看的坐下道:“这可好在未下婚书,若那时拒婚,可叫我们五丫头以后怎么见人,要传出去,我们温家的姑娘还怎么对人。”

    沈夫人一脸愧疚的看着君母:“温娘子莫要这么说...诶!都怪我!明知这孽障的脾性,却还擅作主张,竟伤了五姑娘的心...”

    沈夫人到五姑娘,瞪了一眼伯怀,又搀上五姑娘的手,好声好气想说些什么,五姑娘却先开了口:“夫人莫说了,母为子思,云莲明白的......只愿伯怀哥哥,能早日寻得意中人,叫夫人不操心才是。”

    “好姑娘,这都能为我思虑,叫我怎么不心疼。你这孽障,若有五姑娘一半的好,也不至于叫我操心过头,让五姑娘受这委屈!”沈夫人很是愧疚,紧紧牵着五姑娘的手,数落沈伯怀。

    “此次我来...”沈伯怀说着,又忍不住看了一眼旁边的大姑娘。

    此举竟被大姑娘与五姑娘瞧在眼里,两人心口一跳,竟有些害怕沈伯怀会说出些什么来。

    “此次我来...是来,求娶大姑娘的。”沈伯怀朝大姑娘作了揖。

    堂内的人又再次惊愕,大姑娘更是颠了一脚,连看向五姑娘,又心慌的看着沈伯怀。

    瞧沈伯怀的神情里满是大姑娘,五姑娘心如死灰一般的僵住,而大姑娘心里头竟是又高兴又不高兴的。

    “自陈国公灯宴上一见,伯怀心里,便一直藏有姑娘的影子。只是那时,伯怀对姑娘还不甚熟悉,便不敢松口提及,那是对姑娘不敬。可自那次,伯怀心里便定下心,伯怀此生要娶之妻,必定是大姑娘!”沈伯怀看了看大姑娘,想靠前去,又忍住了脚。

    “原想着,大姑娘才来京城不久,定是有好些地方要去,好些东西要学,便一直不敢上门提及此事。可踏青当日,见姑娘不慎落水,伯怀实在心忧,连想彻夜才清醒,倘若伯怀娶了姑娘,伯怀仍然可带姑娘游学,且还可随时保护姑娘!”沈伯怀深情的看着大姑娘,把大姑娘都看羞涩了。

    “可我又想,若待伯怀科举高中后,再向姑娘提亲也好,这样好叫姑娘有安稳之心,见得伯怀可靠之处。只是没料想,今日母亲还是先开了口,我若再瞒着藏着,怕是要痛失所爱,还害了五姑娘...”沈伯怀从未有过的紧张,也从未掏心窝对一个人说这么多话,今日是全破戒了。

    “伯怀真心求娶大姑娘!从未如此执着。”沈伯怀朝老夫人君母作揖,又面向大姑娘,道:“伯怀此生,只愿得大姑娘一人足矣,姑娘若无意伯怀,伯怀定也不强求。只是...此生若不得姑娘为妻,伯怀,也不再娶她人为妻,惟愿孤独终老...”

第九十九回 无泪流出

    五姑娘心里疼得发麻,嘴角那一抹微笑一直僵持着,只觉一片空白。眼睛也是难受得连眨都不知如何眨,明明红得通透,却无泪流出。

    寒露紧闭着眼睛,袖子里的双手拽得紧紧的,心里更是拼命的祈求沈伯怀不要再说下去。

    堂内的人纷纷听着感动,沈夫人更是神情惊诧,因这是她头次听沈伯怀说这么多话,且句句是感人肺腑。

    原来他拒娶余家二姑娘,拒娶五姑娘都是为了这大姑娘,且还放言,不得大姑娘为妻,要孤独终老!

    老夫人招揽大姑娘到身边来,大姑娘全程低着头不敢抬起。她怎么也没想到,这沈伯怀竟会为她想这么多,还愿为她,孤独终老一生。

    沈夫人愣在原地,贺夫人与君母也落坐抿了口茶。今日发生此事,可真叫她们难以消化啊。

    沈夫人最后松开五姑娘回了坐,寒露连忙给接上,小心搀扶五姑娘落坐,却在此时,五姑娘竟又流了鼻血。

    寒露着急的拿起手帕给五姑娘捂住:“姑娘!”

    大伙看着忧心,连连围了过来。老夫人忙着喊人搀五姑娘回屋去,五姑娘却在此时笑道:“不用了祖母,寒露扶我回去便好,不过流了点鼻血,人倒是比昨日还精神些...”

    老夫人听着一脸的心疼,还未开口,五姑娘又笑道:“祖母无需担心,云莲懂得分寸,待一会回屋歇息片刻便好了。如今大姐姐的事,才是正事,可莫因为云莲这小事给耽搁了。”

    老夫人一手抓着站旁的卫妈妈,一脸担心。此时君母也起身去,拍了拍五姑娘的手,吩咐着寒露道:“好生照顾着姑娘,若有什么需要的,便直接来寻李妈妈周妈妈。”

    “谢母亲。”五姑娘作揖,又朝老夫人,沈夫人贺夫人作揖道:“祖母,二位夫人,云莲失陪了。”

    ......

    方踏出院,五姑娘眼角处便落下了泪,她嘴唇紧闭而抖,心里疼得就要使她窒息,却还得陪人演笑。

    寒露也无声哭了起来,她安静的搀扶着五姑娘走着,不敢开口劝说,生怕再激了五姑娘。

    如今五姑娘能哭出来,她反倒是松了口气,就怕五姑娘不哭,别憋出个什么病来。

    五姑娘走了僻路,就怕被人瞧见。待到一处园子,五姑娘终是忍不住,一手撑着墙壁,一手捂着胸口干呕了起来。

    “姑娘!”寒露给吓坏了,就差去喊人来,却被五姑娘拦住。寒露哭花了脸,她知道五姑娘是因为痛心才至干呕。

    “姑娘...”寒露紧紧搀着五姑娘,哭得更厉害了。

    “孤独,终老...”五姑娘颠坐在地上无声痛哭起来:“他宁愿孤独终老一生,也不愿娶我为妻...”

    “姑娘...”寒露跪在地上哭着,与五姑娘双手紧握。

    “五年...我爱了他五年了...五年,单相思,如今,却败给一见钟情,孤独终老...”五姑娘望着寒露:“寒露...那是大姐姐,我不能嫉妒,也不能恨。可我真的羡慕,我真的羡慕她。寒露,我该怎么办,该怎么办...”

    五姑娘紧紧抓着胸口猛的哭了起来,全身发着抖的哭,可却只见泪水不闻其声。

    “姑娘...”寒露紧紧抱着五姑娘一起痛哭着,她也不知该怎么办,她也束手无策。

    ......

    翌日,沈温两府结亲的事便传开来。京城无人不知,皆来祝贺。

    早早的,寒露便端着清粥进来,五姑娘一夜未眠,眼睛都哭肿了,如今是不能出去见人的。

    “大姐姐的事...定了?”五姑娘望着地面,一脸忧伤。

    寒露点了点头,道:“主君一早,便传书信去潮府温家了。”

    “直道相思了无益,未妨惆怅是清狂。”五姑娘明知结尾,却还是想听听别的答案。可,没有她想听的答案。

    五姑娘不想再开口,转身便躺了回去。之后,便见五姑娘的身子又发着抖。五姑娘又哭了。

    寒露低着头,替五姑娘盖上被子后便退了出去。自己跑回房里心疼得哭了。

    曹家。

    游廊烟飘散,园里淡日光。今日天色甚好。曹汐一身素衣打扮,手持着木瓢站在园里浇花,时而又拿起绢帕捂嘴轻咳。

    女使伸手捂了捂桌上瓷碗,喊道:“姑娘,川贝批把膏温些了。”

    “好。”曹汐将木瓢递给身旁女使,坐了下来。

    “又是母亲熬的。”曹汐搅了搅。

    女使点头:“是,君母说了,每日熬一碗给姑娘,姑娘能少咳些也好。”

    “我这病...”曹汐委屈的低下了头,她这病可不是咳嗽这么简单。

    “姑娘,君母还说了,枇杷膏酸甜,吃着嘴甜心也不遭。便是无效之膏,能让姑娘开了心也是好的...”女使蹲了下来:“姑娘,可莫再想那些伤心事了。执着旧事不放,苦的是自个儿。”

    曹汐愣了愣,伸手牵那女使起来,嘴角一笑:“你说的对,如今我这副模样,我见都嫌,我又怎好指望伯怀哥哥不弃。”

    “姑娘,你又说这话!姑娘最好了,伯怀郎君要敢嫌弃您,那,那是他有眼无珠!是小人!”女使指着外头骂着。

    “不许这么说伯怀哥哥,你再说,我可就脑了咳咳咳...”曹汐捂着嘴巴又咳了起来。

    女使连忙给抹着背,说道:“好好好,芹儿不说了,芹儿不说就是了,姑娘可别气着。”

    这时,院子外头有个妈妈走来,站在院门处给曹汐作了揖,又朝芹儿女使招手。

    曹汐让芹儿过去,自个儿吃着枇杷膏。看着浇花的女使,曹汐喊道:“那株少浇些,水不易过多。旁的那株倒可浇湿些...”

    “妈妈,你寻我何事?”芹儿被妈妈拉到角落旁,又探了探头看曹汐,确保曹汐没出来,妈妈才依附在芹儿耳边小声说话...

    芹儿皱了皱眉头,拿着手绢挡嘴边小声问:“妈妈此话当真!”

    那妈妈点点头,又叹了口气:“如今能瞒着且瞒着,要让姑娘知道了,定是会要了她的命的!”

    妈妈又探了探院里头,接着道:“一会你便喊齐院里所有人,去屋里头将此事告知,若听见什么风声,叫她们切莫在私下议论。这院外的人都吩咐好了,就差姑娘院的人。若哪个丫头不小心说漏了嘴,爱嚼舌根子,君母定是要扒了她们的皮,有她们好受的!”

    芹儿点头:“知道了妈妈。”

第一百回 因果轮回

    姜国公府。

    昔人去,楼已空。姜国公夫人坐在姜徽的榻上,报着昔日枕过的头枕发着愣。发丝凌乱,眼红带泪,面色沧桑。

    十几个妈妈女使都在外头候着不敢入屋去,卫梅唐嫌她们碍着她的眼了。

    空坐一时辰后,卫梅唐自个儿打开了门,离开了姜徽的院子;妈妈女使一路静静跟在后头不敢吱声。

    正低头伤心时,卫梅唐瞧见姜公子姜叙带着一群侍从在院外吩咐着什么。

    闻见侍从作揖行礼,姜叙朝卫梅唐这边看了一眼,又笑了一笑,因此惹怒卫梅唐。

    原本缓慢的脚步瞬间快走着,卫梅唐抓了抓裙摆,一个劲往姜叙走去,手一抬便要往姜叙脸上打去,却被姜叙狠狠抓住了手腕。

    女使妈妈们见之都不敢吱声阻挠,只得低着头,做到两不得罪。

    卫梅唐气得咬牙,怒瞪姜叙:“来人,把这个人,给我赶出姜府!”

    半天,无人敢应。

    卫梅唐更是气愤,怒吼道:“你们是聋了吗!还不把他给我赶出去!”

    “夫人...”一妈妈上前来,躬着身不知如何劝说。

    如今姜公子回来,那这姜国公府,迟早是他姜叙的,谁会不知好歹赶走将来的主人?

    “你便是打死她们,她们也无胆碰我。”姜叙甩开卫梅唐,笑道:“本公子不是来与你浪费口舌的,有件事想了想,还是要知会你一声。”

    卫梅唐无心听,正当要走开,姜叙却道:“昨日请了先生看,说这院子压了姜家的福路,所以这院子必须拆了。”

    卫梅唐立即停住脚,回过头来,惊恐道:“你说什么...荒缪!哪来什么先生!说的什么屁话!”

    姜叙瞬间变脸,靠近卫梅唐,居高临下小声道:“当年我母亲的院子如何,这个院子,便当如何。”

    “你敢!”卫梅唐撕心裂肺的吼着,身子不禁的抖着。

    姜叙嘴角一笑:“那你便看看,本公子敢不敢。”

    瞧姜叙一脸得意,卫梅唐气得咬牙切齿,身后的妈妈不得上前恳求一句:“公子,舍不得啊。姑娘才去,这院子多少留下给夫人当个念想。这院子若拆了,不是要夫人的命吗!”

    “当年我母亲被她虐死后,院子不也一样给烧了!当年是谁说那院子给姜家带凶来着?不仅连同我母亲所有遗物全尽烧毁,也险活活烧死我!”姜叙一想起李芙娟便是满心痛恨,他不止恨卫梅唐,更恨姜演,也恨姜家上下所有人!

    妈妈顿时愕住,瞧了瞧卫梅唐便退了回去,不敢再提。

    “真是老天有眼!因果轮回,自作孽不可活!”姜叙正对着卫梅唐的脸咬牙切齿说着,惹得卫梅唐青筋暴起。

    姜叙嘴角一笑:“动手!”

    “我看谁敢动!”卫梅唐直接站在那群人面前挡住:“想拆院子,便从我身上跨过去!”

    “你便是想拦也拦不住,吓唬他们也无用,毕竟这拆院子可是姜演的意思。莫不是,你忍心害姜家无福?”姜叙双手背后,一脸得意。

    “国公爷?”卫梅唐愣愣的看着姜叙。

    “还不动手?”姜叙威胁着;最后那些侍从不得一起上前去。

    卫梅唐死死拦住,却被姜叙狠狠拽开,女使妈妈被卫梅唐命令着,不得也上前去阻拦。

    可姜叙是有备而来的,身后一时便又来了十几个侍卫,最后女使妈妈们便直接被拉走,围在一旁。

    “不要,不许拆,我不许!住手...”卫梅唐拼命挣扎,欲上前阻拦,却被姜叙一手紧紧拉住,不管卫梅唐怎么掰都掰不掉。

    “叫他们住手!住手!不要拆我徽儿的院子,不要拆,不要...”卫梅唐哭喊着拍打姜叙,女使妈妈们见之只能跪下求情,可姜叙始终无动于衷。

    “我叫你让他们住手!”眼看院子被那些侍从用力捶毁,卫梅唐眼红大哭,更加拼命挣扎,可最后还是落入站旁侍从的手中。

    卫梅唐如今发髻凌乱,像一个疯婆子一样在院子哭喊,倒是引来院里所有人观看。

    卫梅唐挣脱不开两个侍从,反倒去姜叙面前跪下,此举惊诧所有人。

    “我求求你,我求求你,让他们住手,不要再拆了,不要!”卫梅唐可怜巴巴的跪在姜叙面前摇着头,女使妈妈们纷纷过来,跟着求情。

    “你要姜家所有,我全给你,全给你,只要不拆徽儿的院子,我什么都给你好不好,求求你让他们住手,不要拆,不要拆...”卫梅唐拼命的叩拜着姜叙,女使妈妈拦都拦不住。

    姜叙微屈着身拉住卫梅唐,笑道:“这姜家原本就都是我的,你还有什么可给?命吗?”

    “只可惜你这命,我嫌脏。”姜叙狠狠推开卫梅唐,又道:“姜家迟早归我,我想拆哪,你还管得着吗?”

    “我是姜国公夫人!”卫梅唐猛站了起来:“在这里,我始终大你一头!”

    “有名无权,不过空壳,并无大用。”姜叙嘲里头喊了一声:“酉时前拆完,拆不完,便收拾走人!”

    “你!”卫梅唐手指着姜叙抖了抖,最后气得喷出一口鲜血,直接昏倒过去。

    妈妈女使吓坏了,连喊着叫郎中先生,最后还是姜叙命侍从将她背了回去。

    院里突然安静了下来,姜叙也默默叹了口气,虽然是出了口气,可姜叙却始终高兴不起来。

    一侍从快步走来,作揖道:“公子,屋里头还有姑娘好些遗物。”

    姜叙想也没想,直道:“烧了。”

    “公子,不给夫人留下一些...”侍从小心问。

    “当年她连我都想烧,如此毒妇,无需对她心软。”姜叙又道:“把那些东西都扔到一起,我要亲自焚烧!”

    “是。”侍从作揖离去,带着大伙便一起将哪些东西全扔出来。

    两个侍从在那些物品上砸了几坛酒,又递来火把。姜叙接过后,毫不犹豫的往里头点燃。

    一时,大火燃起,那些东西很快也变成灰烬。

    院子很快被拆散,姜叙又喊来十几个侍从去搬酒来,最后浇洒院子四处,又吩咐府内一半侍从候在院子外,以防大火苗燃至别处。

    一侍从这时来报:“公子,院外大水十几缸已备好,人也到齐。”

    姜叙点了点头,拾起方才火把,道:“母亲,叙儿给你出口气了。”

    最后火把往里头一扔,大火瞬间四起,燃烧院子四处。

第一百零一回 门当户对

    温府二房院。

    晚膳后,二姨娘王甄在院里的小石桌上点茶、赏月;向妈妈站旁伺候,又吩咐女使把院子里的灯都点上。

    “大姑娘可当真是好命,竟觅得沈家长子当大姑爷。”二姨娘点着茶,同身旁向妈妈说;向妈妈点了点头。

    “且,还是当着面拒了五姑娘被求娶的。”二姨娘瞧了一眼向妈妈,又道:“可真是有脸面。”

    “就是委屈了五姑娘。”向妈妈说。

    “能不委屈吗?你说这沈夫人亲自上门,当着所有姑娘的面要择五姑娘为媳,偏偏那伯怀巧了来,当面便给拒了!”二姨娘停下手中动作,看向妈妈:“这五姑娘的脸面,可当场便给丢尽了。”

    向妈妈低下头,也是好一番心疼五姑娘:“沈夫人看上五姑娘,定是想她乖巧懂事,可这郎君无意,也只能怪五姑娘无这福气罢。”

    二姨娘叹了口气:“如今大姑娘议了亲,这娉儿也快留不住了。”

    二姨娘望了望四处:“怎不见娉儿?”

    一女使作揖道:“回二姨娘,三姑娘膳后便去大姑娘那了。”

    “又去了。”二姨娘将点茶器放下,拿起手绢擦了擦手:“罢了,待大姑娘嫁去,见面也就少了。”

    “三姑娘每日都要去大姑娘屋里头,这两姐儿感情甚是好,也不知大姑娘出嫁那日,三姑娘得多舍不得。”向妈妈将茶递给二姨娘。

    “再舍不得也得舍得,莫不是舍不得便要跟着嫁去沈家?”二姨娘说着,吃了口茶。

    “如今沈家二房的大郎君也议了亲,这瞧着出息的都许了姑娘,这娉儿更是不知要许哪家了。”二姨娘放下茶盏,无心再吃茶。

    向妈妈这时躬着身,道:“奴听下边的人说,这永宁伯爵府的大郎君倒是个有出息的,且未曾听闻有过议亲。”

    二姨娘瞧着向妈妈,眼珠子转了转:“同是伯爵府,倒真是门当户对...我怎把他给忘了。”

    “只是,咱三姐儿心里可是一直念着孟家郎君的。”向妈妈凑过来小声说。

    “这怎成,孟家郎君再好,可那是要上阵杀敌的!战场刀剑无眼,说句难听的话,这命随时都会搭进去!”二姨娘扭过头去,道:“我可不准她许孟家。”

    向妈妈想想也是:“只愿我们三姐儿能明白。”

    “她就是个猪头!”二姨娘别过头来骂了一句,便吃起茶来。

    姜国公府。

    戌时,国公府上下通亮,烧了几时辰的大火也渐渐熄灭,仅剩黑烟依旧。

    管家见状,调来女使侍从十几,将那些烧黑的木浇上水,让其火炭早灭。

    当水一浇,四周再次浓烟大起,直呛众人,又很快消散。十几侍从女使快步跑了出来,纷纷捂着嘴鼻猛咳着。

    如今火烟逐渐消散,可府内四空却飘满木灰,位于姜徽侧院的几院通通受到木灰的侵袭,院里的花树与物,皆披上一层厚厚的白灰色木灰。

    夜色晚,女使也瞧不清眼前,只能将飘进屋里头的木灰打扫,其余的只能待明日天亮打扫。

    姜徽院子被大火烧尽,姜国公爷也难受万分,如今待书房里头已近两时辰。这拆除院子是他的意,可火烧院子却是姜叙的自作主张。

    如今他便是有气有悔,也难再说出。毕竟院子已经烧了,而他与姜叙还在僵持着,若此时去寻姜叙说训,只会另他们父子关系更加雪上加霜。

    卫梅唐屋里。

    姜国公夫人卫梅唐如今还在昏睡中,屋里头此时候着上五个女使妈妈照顾着,又有门外坐候的郎中先生。

    “崔妈妈,你说夫人几时能醒来啊?”一女使站在床边候着。

    崔妈妈仔细给卫梅唐擦着手,又将面布递给女使:“夫人能如此歇着倒比醒来好,如今姑娘的院子没了,若夫人知道了,定是又要闹心了。”

    崔妈妈说着,抬手抹了抹泪水;将卫梅唐的手放入被子中,又哭了起来:“可怜我们徽姐儿命不好,偏还遇上这般狠心的公子,竟一物也无留下给夫人,全烧成灰了...”

    女使心疼的安抚着崔妈妈,可她胆小,不敢在背后议论主人的好坏,只能将话藏心里头。

    “徽儿...”卫梅唐一听见徽儿,便努力要醒过来。她缓缓睁开眼睛,最先瞧见的是那个女使,再是崔妈妈。

    崔妈妈赶紧将眼泪抹去,跪了下来:“夫人,夫人可算醒了,夫人可是渴了?还是饿了?”

    女使速速端来杯水,递给崔妈妈:“夫人睡了好几个时辰了,夫人先喝口水垫着肚子先?”

    只见,卫梅唐伸出一只手猛抓着崔妈妈的手,那杯水也险落在被子上,好在身旁女使手疾眼快,速速将水杯拿住了。

    卫梅唐嘴角动了半天,才闻道:“徽儿的院子,如何了?你们,可有拦住他...”

    崔妈妈看了一眼女使,咽了咽,哽咽道:“姑娘...姑娘的院子,无事了。夫人先喝口水,夫人一日粒米未入,身子怎受得了?”

    “搀我起身,我要去,看看徽儿的院子。”卫梅唐抓着崔妈妈的手摇着,崔妈妈与女使满脸着急,这可如何了得!

    “夫人,外边天色暗了,待明日,奴再扶您去看吧。”崔妈妈反抓着卫梅唐的手好声说着,可卫梅唐却不听,偏自己下了床。

    “夫人,夫人!”崔妈妈拦住,双手抓着卫梅唐:“都要二更天,外头乌天暗地的,您怎瞧见?”

    “是啊夫人,别去了。”女使也拦了去路,同崔妈妈劝说着。

    卫梅唐望了望外头,天色确实黑了。府里这会也熄了灯,乌天暗地,确实什么也瞧不见...

    可,这外头吹进来一股微风,怎伴有一股浓烈的烧焦味?

    卫梅唐低着头思虑着,可越想越不对劲!照姜叙对她的恨,他必定是将徽儿的房子给烧了!

    “不,我要去看,我要去看!我现在便要去看!”卫梅唐挣扎着,她心里很不安。

    这时,外头突然又进来几个女使,当房门打开那一刻,烧焦味更加浓烈,卫梅唐更加不镇定:“你们拦我做甚!可是,徽儿的院子,被烧了?啊?”

    卫梅唐一双可怜巴巴的眼睛看着崔妈妈,崔妈妈却不敢与她对视;卫梅唐猛将崔妈妈的脸捧过来,哭着问道:“究竟是不是!啊?”

    将女使几个都哭了,卫梅唐猛的推开崔妈妈,自己提着裙摆便跑了出去,连外衫都未披上。

    妈妈女使连赶着追上,又有留下取衣裳鞋子的,又有去提灯笼的。最后才依依跟上。

第一百零二回 无心之躯

    卫梅唐光着脚跑来,到姜徽的院子外停下。望着眼前夜里灰烟一片,加之浓烈刺鼻的烧焦味,卫梅唐当场发了抖。

    愣了半天,卫梅唐才再次抬脚靠前走去,女使妈妈拿着鞋子衣裳要给穿上,却被卫梅唐一一推掉。她眼睛直勾勾的望着院里头,悄无声息的走着。

    待靠近些,才闻见卫梅唐叹了一口长气。妈妈女使们纷纷不敢说话,只是跟在身旁落着泪,护着卫梅唐。

    卫梅唐将身后女使手中的灯笼夺了过来,却半天不敢照去。犹豫了好一会,这才抬起灯笼照了一照。

    然而这一看,卫梅唐直接将灯笼扔到一旁,自己跪在地上趴着不动。半响,女使妈妈们才闻见卫梅唐的啜泣声,再到哭声。哭声不断从有到无,像是窒息了一般。

    卫梅唐哭声停止,一手撑着地面爬了起来,又绕着那堆已被烧成木炭的木堆看着,突然发笑道:“一火烧尽思寄处,满眼痛恨泪无流...”

    卫梅唐又望着院外,满眼痛恨:“只恨昔年刀如泥,致使豺狼刺心头!”

    “如今人去泪也干,无心之躯应何当哈哈哈哈...”卫梅唐颠了一脚险摔倒,好在崔妈妈等人急急给扶住了,可却又被卫梅唐全推开:“你们既不容我思徽儿,我便寻徽儿而去!”

    话落,卫梅唐一头往木堆里跳进,崔妈妈及女使们纷纷吓得尖叫,速速上前将卫梅唐拉出来。

    木堆虽是浇过一层水,可里头依然有星火在发烫,若再稍慢些,卫梅唐定会被烧伤毁容。

    可再拉出来,卫梅唐已昏迷过去。崔妈妈摇晃着卫梅唐尝试唤醒,可始终无半点动静。

    女使提着灯笼靠前来照了照,见卫梅唐身上脸上无伤,妈妈女使们才纷纷松了口气。

    “夫人昏迷,许是一日未食无力,再加悲心过度所致。你且去请郎中先生来!你去前院喊人抬轿子来!”崔妈妈一一吩咐着,这会便去了两个女使。

    ......

    温府四房院。

    翌日,四姨娘与七姑娘候在五姑娘门外,也不敢入屋叨扰。

    五姑娘仅留寒露一人在里头侍候,故而速度慢了些。

    “五姐姐也不知如何了,昨日是一日都没见她出过这门。”七姑娘玩弄着手里的手帕,低着头说。

    “遇上这等事,凭谁都会伤心难受,再过些天,也就想清了。”四姨娘伸手给七姑娘理了理发簪:“瞧你这簪子,都歪了。”

    七姑娘伸手摸了摸,结果被四姨娘拍掉:“我才给你摆正,瞧你又给摸回去了。”

    四姨娘又重新给七姑娘理了理,又拍了七姑娘的手,道:“可别再动它了。”

    七姑娘嘟了嘟嘴:“怎么五姐姐还不出来。”

    话下,五姑娘的房门便被打开了。

    五姑娘双手放置腹部,缓缓抬脚走了出来,道:“让姨娘七妹妹好等。”

    五姑娘一身淡鹅黄上衣搭浅桔红下裳,另披鹅黄色披帛,白色手帕绣莲云。头顶精雕莲花银冠,佩插祥云银簪,耳戴黄色水滴玉耳坠。

    如此打扮,着实精神醒目。再加之脸颊两处抹了淡淡的腮红,又唇抿花红胭脂花片,气色可佳,倒是叫人瞧不出她的病弱态来。

    “五姐姐真气派。”七姑娘手拿绢帕看得痴迷,又低头望着自身的精绣淡紫裙衫似乎也不差,故而也没好羡慕的。

    四姨娘拉过五姑娘的手拍了拍:“让葵儿陪你同去,路上有个人好解解闷。”又对七姑娘说:“好生陪你五姐姐散散心,可莫顾着自个贪玩,也别晚归了。”

    “是。”五姑娘与七姑娘同作揖,这会带着女使妈妈便出府去,到郊外寺院拜佛、散心。

    ......

    路途中,七姑娘时不时撩开帘子望着马车窗外,可五姑娘却一直低着头不说不笑,时而闭目静坐;七姑娘见此也不敢唤醒五姑娘,直至外头寒露撩开帘子说到了,五姑娘才缓缓睁开眼睛。

    下了车,七姑娘满脸欢悦,她抬头观看四周,笑道:“山水环绕,绿水轻舟,甚好。”又低头理了理裙袍:“五姐姐,我们进去吧!”

    寒露瞧五姑娘无动,便屈下身替五姑娘理了理裙袍,后搀着五姑娘便进了寺院。

    姑娘们进院里头拜佛,后又到后院的小林吃茶歇息。五姑娘一路无话,可把七姑娘给闷坏了。

    七姑娘坐四处张望,见林子远处竟有一条小溪,故而起了下水的念头。这会想邀五姑娘同去:“五姐姐,那边有条小溪,我们去戏水吧?”

    五姑娘看着七姑娘,摇头道:“七妹妹想玩便去吧,我想独自坐会。”

    七姑娘嘟了嘟嘴,可瞧五姑娘如今又不忍心:“五姐姐,如今木已成舟,便是再伤心难过也无济于事啊,何不放下,且宽心?”

    五姑娘嘴角一笑,又不想七姑娘跟着担心:“傻妹妹,你又怎懂。你若想玩便去吧,姐姐自是明白的,无须担心。”

    七姑娘无奈点点头:“那好吧,那葵儿给五姐姐抓条大鱼如何?”

    五姑娘抚了抚七姑娘的脑袋,笑道:“好,五姐姐等你抓条大鱼来。”

    七姑娘听着大喜,连站起来,可又苦着脸坐了回去:“姨娘是叫葵儿来陪五姐姐散散心解解闷的,若妹妹孤身去玩放五姐姐在这,姨娘要知道了,定是又要训斥我了。”

    “七姑娘下水抓鱼,是为了讨五姑娘开心,四姨娘又怎会怪罪?”寒露在旁说道。

    七姑娘听着有理,又望向五姑娘,见五姑娘笑着点了点头,这下七姑娘才放心跑去玩。

    “你们去那边找找!”一男子指着另一头,身后几个侍卫便朝那边走去了。

    五姑娘闻声望去,只见走来一个身着贵气的公子,瞧他竟有些眼熟,好似是当日在寺院抱她回马车的男子。

    瞧他一直盯着地面四处寻找,想是丢了什么东西?五姑娘站起身来看着,姜叙也停了脚步望来,两人只距三米远。

    “温,姑娘?”姜叙记得五姑娘,毕竟五姑娘是他抱的第一个女人,自然印象深刻,不过不知其名罢。

    “姜公子。”五姑娘低头作揖。那日,她记得他叫姜叙,是姜国公府的公子。

第一百零三回 搭手之恩

    姜叙作揖回礼,问道:“不知姑娘在此吃茶,可有扰到姑娘?”

    五姑娘摇摇头,又道:“公子可是在寻什么,可需要我叫人帮着一同寻?”

    姜叙笑着回礼,道:“多谢姑娘。说来惭愧,今早我来过此处吃茶,却不想弄丢了贴身之物,如今正急着在寻。”

    “不知是何物?”五姑娘问。

    “是一颗,这么大的玉珠。”姜叙伸手比划着:“此珠乃亡母遗物,打小我便一直戴在身边,如今尽叫我给弄丢了,实在不孝。”

    “公子莫着急。”五姑娘对身后的女使说:“你们几个,一同帮公子寻得此珠!”

    “是!”几个女使这会分头去寻。

    姜叙愣了愣,连作揖答谢:“多谢姑娘帮助。”

    五姑娘笑了笑,摇头道:“那日公子有恩于我,我都还不知要如何答谢公子的搭手之恩呢,今日算是老天给予机会了。”

    “不过举手之劳,姑娘竟还记得...”姜叙有些羞涩:“不知姑娘,身体康健?那日瞧姑娘的面色甚差,与今日倒是多有不同。”

    五姑娘顿时也有些娇羞,她微微屈膝回礼:“多谢公子挂怀,前段时日云莲不甚患了顽疾,如今倒是好多。”

    “原来你名为云莲...”姜叙终于知道五姑娘的名字了,竟有些意外的高兴。瞧望着温云莲的一举一动,竟格外温柔迷人,叫姜叙挪不开眼睛。

    “是。”五姑娘有些娇羞的低下头,如今身边的女使都到一旁帮忙寻玉,此地也就仅剩他们二人了。

    姜叙抬脚想靠近一步,五姑娘却下意识退了一步,因此姜叙才作罢,怕吓着五姑娘。

    姜叙也并无他意,不过想站得近些,两人好说话。如今他们间隔近两米远,说起话来多有不便,且站着也别扭。

    不过这对五姑娘却是好的,毕竟是未出阁的姑娘,如果叫有心人瞧见,这私见外男是会被捡成话的。

    “那是哪家的郎君?”七姑娘这时回过头来看,问道。

    贴身女使小寒望了望,道:“瞧着,倒像是那日帮助我们的姜公子。”

    “公子...他来此处做甚?”七姑娘挺直腰,看着五姑娘他们。

    女使小寒道:“瞧那些人,该是在寻什么东西吧。”

    七姑娘嘟了嘟嘴,拍了拍袖子欲前去五姑娘那边,却被小寒拦了下来:“姑娘去做甚?”

    小寒摇了摇头:“姑娘可莫这时过去。五姑娘正为大姑爷的事伤心呢,这会这姜公子又是赶在五姑娘最需要人的时候来,姑娘说,可是缘份?”

    七姑娘听着发愣,小寒又道:“这不熟之人,定要比我们更能说动五姑娘!”

    七姑娘半信半疑的,又突然抓住小寒的手,道:“五姐姐与这姜公子两次皆是相遇寺院,你说会不会,是佛祖的指示?”

    七姑娘又望向五姑娘那边:“姜公子可谓也是一表人才,且还是姜国公之子,若真与五姐姐成了,这可比嫁给大姐夫好多了!”

    “若能得姜公子为五姑爷,姑娘及我们四房的,都有脸面!”小寒说。

    七姑娘听着得意,故而抬高了头。若姜公子真成温家五姑爷,那她温云葵的身份可也要跟着提一提,而四姨娘在府中也可抬高头做人,倒不怕君母等人欺压她了。

    “姑娘,姑娘寻着了!”寒露这会跑来,将手中所拾之物递给五姑娘。

    五姑娘双手接过,确实是一颗玉珠,瞧着上边竟还沾了些泥土,五姑娘拿起帕子仔细的给擦了擦,后递给姜公子:“公子看看,可是此珠?”

    五姑娘正抬脚靠前去,这会姜叙却将五姑娘看得入了神;五姑娘立即停住不再靠前,低头看了看玉珠,小声道:“公子,可是此珠?”

    姜叙这才回过神来,瞧了一眼玉珠,作揖道:“正是此珠!多,多谢姑娘。”

    五姑娘不敢看姜叙的眼睛,瞧姜叙伸出双手来,五姑娘才将玉珠放入他手中,又连连退了回去:“公子既已寻得丢失之物,那云莲也无事了,天色不早,云莲携妹妹便回府了,告辞。”

    姜叙又是愣了一会才反应过来,连拱手作揖答谢:“多谢姑娘为叙寻得此珠。改日,叙定当亲自上门拜访,答谢姑娘!”

    五姑娘一脸娇羞的低着头:“不必了,不过小事一桩。便当是,答谢公子上日搭手之恩,你我,当两不相欠。”

    姜叙听着有些失落,又嘴角一笑,躬着身作揖道:“搭救姑娘事小,姑娘却有大恩于我,若是此珠寻不得,叙这一生,可谓终身难安。”

    五姑娘一时不知如何再拒,故而不再回姜叙的话,朝七姑娘那边喊了一声,便作揖离去。

    七姑娘跑到姜叙身边作了个揖,后便急急的追上五姑娘;姜叙在后头看着,又是看入了神:“此生若能得云莲姑娘为妻,叙可谓大福。”

    姜叙低头含笑,看着玉珠又道:“母亲,可是你给叙儿挑的娘子?”

    “两不相欠...你倒是绝情得很。”姜叙嘴角一笑。

    目送姑娘们离开,姜叙伸手招了招,还在远处寻玉珠的侍卫便都聚了过来:“公子何时寻到的!”

    “是温家五姑娘所助。”姜叙抬头再次望着姑娘们远去的方向,又闻见侍卫几个低头偷笑,故而举起拳头便一一敲了他们一拳:“有甚可笑!几个大男子寻颗玉珠都没人家小姑娘机灵,还敢笑。”

    几个侍卫连连抿住嘴,近身侍卫凉复上前开口道:“既然是温家姑娘所助,公子可打算如何谢过人家?”

    “如何谢...”姜叙知道凉复点子多,故而将他拉在身边问话,叫他给支个招;凉复打小便跟在姜叙身边的,自然也是了解他。

    这姜叙从来是不跟哪家姑娘说笑与近身的,上次出手搭助温姑娘已经让凉复大吃一惊了,今日又再遇见,只能说是他们缘份不浅。

    如今再瞧姜叙这副模样,什么答谢不答谢,什么支招,这不过都是片面话。姜叙这心里其实是想娶温家这位姑娘了。也是难得,能被他姜叙看上的姑娘,定不简单。

第一百零四回 情债难偿

    “五姐姐,你慢些走!”七姑娘提着湿答答的裙摆小跑着。待到五姑娘身边,五姑娘却停了下来。

    “五姐姐...”七姑娘看着五姑娘望去的方向,竟是上次那个在寺院吃酒的白发老翁。

    “怎又喝...”七姑娘皱着眉头看着,这里可是寺院,这老翁可真是胆大包天。

    五姑娘突抬脚向老翁走去,七姑娘吓得一愣,都来不及拉住五姑娘:“五姐姐!”

    瞧那老翁疯癫模样,靠在树上大口大口吃酒,七姑娘及女使都不敢上前去,寒露还是靠前站了站,可也不敢再上前,只得喊着五姑娘。

    五姑娘与白发老翁仅一米之隔,五姑娘突然蹲下身捡起什么东西,又见老翁腰上的吊牌写着北与,想是他的名字。

    五姑娘将拾起的铃铛递给老翁:“老先生,可是你的铃铛?”

    北与老翁顿了顿,见五姑娘就在他身边,他先是一愣,又见她手里拿着铃铛,故而摸了摸自个儿的腰间,才发现腰间的铃铛确实少了一颗。

    北与老翁呲牙笑了笑,连连收起酒,双手接过那铃铛:“姑娘心细心善,佛祖定会保你身体康健!”

    五姑娘作揖答谢北与老翁:“借老先生吉言。”

    “老身名唤北与,姑娘叫老身北与伯便可。”北与老翁揉了揉铃铛,后挂上腰间。

    五姑娘点头,欲离开时,北与老翁突念了一句:“一心一意一人难,一生一世一情妄。深更剪烛泪落尽,夜里悲歌无人叹。”

    五姑娘听着突止住脚,回过头来看着北与老翁。这夜里悲歌落泪的之人,说的不就是她吗!

    “姻缘天定几世债,日夜难眠终伤害。无人知此情,唯有自怜惜。”北与老翁看着五姑娘,只见五姑娘眼角处落下一滴泪,两手紧紧扣着手帕。

    五姑娘别过头去,拿起手帕捂了捂眼角,又回头来,念道:“无人知此情,唯有自怜惜...”

    “姻缘乃前世债,为天定,便是姑娘想之彻夜,也终难改。是你的,便是被人抢去,也终有回来之时。可若不是你的,你便是豁出命去,也不属于你。”北与老翁说道。

    五姑娘眼愣愣的看着北与老翁,哽咽道:“情债难偿...这或许,便是我亏欠他的。”

    “姑娘能明白最是好。”北与老翁将自个儿的一缕头发抓到前边来,又拆下发尾的红绳,缠绕几圈后,递到五姑娘面前,道:“此红绳,可乃姻缘线,也可斩情丝。愿此绳,可助姑娘离了这情,脱了这难。”

    五姑娘看着那条红绳愣了愣,又见北与老翁呲牙笑说道:“此绳,开过光的!”

    五姑娘嘴角微微一笑,也就收下了;北与老翁又道:“舍得红衣,慰此缘。”

    “舍得红衣,红衣...”话未落,五姑娘突然便昏倒过去,北与老翁摇着头,又喝起酒来。

    七姑娘与几个女使见之纷纷惊吓不得,速速跑来搀扶起五姑娘:“五姐姐!”

    “姑娘!”寒露心疼得紧紧抱着五姑娘,又问北与老翁:“可是你这老头,说了什么话伤了我家姑娘!”

    北与老翁摇了摇头,手指抖了抖,道:“你,无大无小。念你心急主子,便不与你这小姑娘计较了。”北与老翁吃了口酒,又道:“你家姑娘无事,不过歇息不够,气虚昏迷了。”

    “温姑娘?”此时姜叙正好赶来,见方才温家的女眷都围在一处,故而前来查看明白。

    然而却是让他心口一怔:“云莲姑娘!快让开!”

    “你,你你!”七姑娘被姜叙一把抓开起,急得七姑娘都说不出话来了;可又见姜叙一把抱起五姑娘朝寺院外跑去,七姑娘也来不及说辞了,提着裙摆便也跟了上去。

    “心而不得,泪尽难,舍得红衣,慰此缘。孽缘,孽缘呐!”北与老翁靠树上感叹一声,又拿起葫芦吃起酒来。

    “扶好你家姐姐,我到前边带路!”姜叙放下五姑娘便下了马车,随后骑走侍卫的马,到温家马车前带路赶人。这一路,可谓是快马加鞭。

    温府。

    姜叙的马先到达温家府门,他对门外小厮喊道:“你们家五姑娘在寺院晕倒了,现正在赶来的路上,快进去通报!”

    府门小厮听着一愣一愣,又速速跑进去一个。话落,姜叙扭头便朝姜国公府骑去了。待再回来时,马上多了个宫中太医。

    “这是我请来的宫中太医,快带路!”姜叙拉着太医直接冲进温府。荣管家也机灵,一听是宫中来的太医,连连上前亲自带路。

    外男是进不得后院的,除非是老夫人有请。故而姜叙便停留在大厅处等候,太医让周妈妈带进五姑娘屋。

    温家主君上朝还在回府的路上,现是二郎君温世倾与四郎君温世熙接待姜叙。君母正在后头赶来。

    “听我母亲说,上次也是姜公子搭救我家五妹妹。”二哥儿做了个请,示意姜叙吃茶。

    姜叙回了个礼,道:“倒谈不上搭救,不过举手之劳罢。就怕因我是外男,你们介意才是。”

    “命重于礼,若因守礼舍了命,那才叫惋惜。姜公子两次搭手之恩,我们温府衷心答谢,又岂有介意之说?”话落,四哥儿端起茶盏敬姜叙。

    四房院五姑娘屋。

    四姨娘着急的站在床榻尾处候着,手里的手帕已被捏得发皱;太医在为五姑娘诊治,故而四姨娘不敢开口打扰。只得左右观顾着。

    “去给太医沏壶茶来。”四姨娘对身边的女使小声说着。女使作揖,这就退了出去。

    大厅。

    “方才在后头忙着,听老荣说,我家五丫头是姜公子送来的,还请了太医?”君母孟碧霜快步走着,这才来了大厅。

    “温娘子安。”姜叙起身作揖。

    “母亲。”二哥儿四哥儿同起身作揖。

    “不必拘礼了,姜公子快坐!”君母上前去,坐堂上:“可又劳烦姜公子了,吃茶!”

    这时,周妈妈来了。姜叙一见,连连站起身来问道:“你家姑娘如何了?太医可有怎么说?”

    周妈妈被这一问,倒有些惊,连作揖礼,又望向君母道:“太医说,五姑娘无事...”

    “没了?”姜叙问。

    周妈妈不知如何开口,又看了看君母。君母也立即领会,想了想,道:“听闻五丫头近日脾胃也不好,吃得少,怕是给饿了?”

    姜叙半信半疑的看着君母,见两位郎君皆看着他,他才落了坐:“无事,便好。”

    瞧君母她们这般神情,怕是有什么不能当面说的。故而姜叙也不再问,待回头再亲自问太医也好。

    后,待太医出了后院,姜叙才同太医一同离开。

第一百零五回 凡尘不染

    大房院。

    “方才李妈妈可也瞧见了,那姜公子可是紧张着五丫头。”君母对身后的李妈妈说。

    李妈妈点点头:“这姜公子搭救五姑娘两次,奴以为,怕是那姜公子看上我们家五姑娘了?”

    君母欲抬脚跨进门槛,突然顿了顿,看了身后李妈妈一眼,又想了想,便进屋去了。

    “我瞧他姜公子是一表人才,将来必定是出息的。原想对给六姐儿,这下可倒好...”君母说出心里话。

    “奴方才只是猜想。”李妈妈递来一杯茶。

    君母瞧了瞧李妈妈,缓缓接过茶盏:“猜想猜想,无点眼实,如此猜想?李妈妈不说,我也都瞧出来了。”

    李妈妈一时不知如何答,只是低着头;君母吃了口茶,又道:“如今五丫头因沈家郎君的事正伤心,我也不是狠心的,若他俩有情,我也不能抓着这个姜公子不放。”

    “咱六姐儿最是尊贵,要哪家公子没有?”李妈妈接过茶盏,放了回去。

    “二哥儿对的这门亲,我最是满意了,如今大姑娘对给沈家大郎君,也是不错,一来便是两侯府,这后头的哥儿姐儿,将来必定更佳!”君母笑了笑,又道:“指不定,我们六姐儿将来许给哪个公子,再给封个诰命,将来做夫人,我也就知足了。”

    李妈妈双手放至腹前,笑道:“咱六姐儿贵人福相,将来必定是夫人!”

    “如今,我倒是担心我那外侄,我那二哥哥可不懂这些儿女情长,这亲事,我自然得多留些心。”君母看了看李妈妈,又是一脸惆怅,道:“子青与我那二哥哥多年征战沙场,人是粗鄙了些,可怎也是一名副将,长得也是一表的人才,一身的傲骨!可偏就无姑娘敢对亲!说什么,战场刀剑无眼,要有个万一,他家的姑娘就得守活寡!这...这是人说的话嘛!”

    “况且,我家那二哥哥也放了话,说子青将来是要以文入朝做个文官的!可那些人!你可知他们如何说!”君母气得拍打着椅子:“我是实在说不出口来,可真叫人气糊涂!”

    李妈妈伸手安抚着,道:“君母莫气,那些个人都是有眼无珠的,将来必有她们悔青肠子的!”

    君母顺了顺气,道:“我必定要为子青寻个好的,叫那些眼瞎无珠的,尽悔青肠子去!”

    ......

    四房院。

    四姨娘手拿帕子抹着泪水,一脸可怜小泣道:“可怜我莲儿,先前遭人陷害已躺数日,如今又因婚事伤了心,叫她忧思过重,日夜寝食难安。”

    “姨娘莫哭了。”刘妈妈安抚着四姨娘,也是满脸忧伤。

    “也不知五姐姐是瞧上大姐夫那了。我瞧姜公子倒比大姐夫要好太多了。”七姑娘把玩着窗前的盆栽。

    四姨娘猛抬起头,速速擦了擦泪水,看着七姑娘问:“听闻此次,也是姜家公子送你五姐姐来的?那太医也是姜公子请来的?”

    七姑娘朝这边点了点头,又接着玩盆栽;四姨娘想了想,突笑道:“葵儿说的对,这沈家大郎君有甚好的?怎比得了这姜国公府的公子!若莲儿许给这姜公子,将来可便是国公府的夫人!凭他们不是抬头来见?”

    “这盆栽的土该松松了。”七姑娘说。

    见七姑娘眼里尽是盆栽,四姨娘又抓着刘妈妈的手道:“姜公子两次搭救五姐儿,我们温家理应亲自上门,当面答谢!”

    “姨娘是想亲自上门?”刘妈妈有些担心。

    “刘妈妈莫非是想让君母替我们去答谢?这么好的姑爷,万一她孟碧霜瞧上了,那我们家五姐儿可就真没戏了!我可不答应!”四姨娘说。

    “可,姨娘的身份...”刘妈妈的话已到嘴边,可见四姨娘看着她,故而不得把话给咽了回去。

    “刘妈妈的脑子何时变蠢的?”四姨娘一脸的不悦:“我这身份确实是上不了国公府的门,可...我们可把里边的人请出来啊!”

    “姨娘想请见姜公子?”七姑娘突然跑过来问。

    四姨娘被七姑娘吓了一愣,道:“你这毛孩子,你激动做甚,可吓着我了!怎不松你的土去啦!”

    七姑娘一脸委屈,坐下小声道:“姨娘这是未做贼先心虚...我不过是关心五姐姐,也没说什么,瞧把你吓得。”

    “你!”四姨娘气得一激灵,又懒得说七姑娘。可七姑娘方才这句做贼心虚,却让四姨娘又忧心起来。

    “可不管了。如今我最忧心的,便是莲儿葵儿将来的婚事。终归你们姐妹俩不是出自她的肚子,她又怎会全心全意。她便是待你们再好,也不会叫你们好过她的六丫头。”四姨娘拉着七姑娘的手拍了拍:“姨娘的心,可全在你们姐妹俩,便连你们父亲,也少你们一分毫!”

    四姨娘看着刘妈妈,说道:“无论如何,便是豁出命,我赵翠媚,也要为我这两个女儿争个最好的!”

    刘妈妈点点头,道:“姨娘既然如此说了,那奴也豁出去了。明日,奴便雇人到姜国公府去,替姨娘传个信。”

    ......

    姜国公府。

    月映庭池耀窗人,案前持笔落心间。不见纸上美人笑,却闻君子笑情深。

    姜叙缓缓放下手中笔,拿起五姑娘的画像看了看,突笑道:“叙如今才知,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拂槛露华浓之意!”

    “凉复!”姜叙的眼睛紧紧盯着画像,笑道:“把我的花押取来。”

    凉复作了个揖,这就去取来递给姜叙,姜叙的眼睛始终未离开画像,故而手是抓空了几次,最后不得看一眼凉复,才取得凉复手中花押。

    姜叙在字画上印上花押,又拿起看了看,道:“还不够。”

    凉复小心接过花押,问道:“公子,哪不够?”

    姜叙又笑道:“欠个花押。”

    “花...”凉复看着手中花押顿了顿,又立即明白,道:“公子,莫不是要给画上的姑娘刻花押?”

    “莲花押!就差莲花押。”姜叙瞧了一眼凉复,笑道:“明日你去库房,寻一块上好的玉来!不,现在去,现在去寻!今夜,我要亲自刻!”

    “今夜刻?”凉复一脸震惊,可见姜叙眼里尽是画,故而不得将花押收好,亲自去一趟库房。

    “叙,莲,莲,叙。连续...”念着看着,姜叙又笑了起来。

    这一夜,姜叙画废了近百张纸,只为画得一朵凡尘不染的莲花,雕刻只属温云莲的莲花花押。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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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晓春晓满院绿杨芳草介绍:
又名:《金媛録》
系京城世家女子的故事。春晓春晓满院绿杨芳草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春晓春晓满院绿杨芳草,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春晓春晓满院绿杨芳草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