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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无道九姑     春晓春晓满院绿杨芳草txt下载     春晓春晓满院绿杨芳草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百二十回 瞎猫显摆

    卫梅唐将卫晴莲的手拉了过来,笑道:“你姨娘说得倒是在理,人这一生,平安自在为要,便是看过再多的书,读过再多的书,若不明其道理,便是瞎猫显摆罢了。”

    卫梅唐也不屑与这母女言斗,直道:“如今我一人孤零零的,这平日里想寻个人陪我说说话,挑挑首饰也不知择谁。原想着唤秋婉过去陪我,可又想着,她还尚小离不得母亲,你又到了婚嫁之龄,我也不好再留你。如今府上的元姐儿也被接去福建老家,可真叫人无趣。”

    林明意与卫晴莲瞬间明白卫梅唐话中之意,这会神色可是温顺得很。林明意更是将扇子收起,将卫晴莲搀起来,道:“不再多个两年,我可舍不得莲姐儿就这么嫁了。如今莲姐儿闲在家中也无甚事,便唤她去陪姜夫人吧!”

    卫晴莲睁着大眼睛看着卫梅唐,满眼的期待与恳求。她想到卫梅唐身边去,想去国公府过体面日子,想借国公府姑娘的身份高嫁贵门公子。

    “我,尚小,才不嫁!”卫晴莲紧紧搀扶住卫梅唐的手臂,满脸真诚道:“莲儿喜欢姑母,若能陪在姑母身边,莲儿便是一生不嫁也愿!”

    林明意伸着手要捂住卫晴莲的嘴,又急急收了回去;卫梅唐嘴角一笑,拍了拍卫晴莲的手,道:“姑娘大了,自然是要嫁的。可莫为了陪我便一生不嫁,如此你父亲,可不就要怨我一辈子了?”

    卫梅唐又道:“你即愿到我身边来,我自然也不会亏待了你,适时自会为你寻门上好的亲事,风风光光的将你嫁出去。”

    林明意母女听着乐坏了,可也不敢表现得太明,先是一番自知之明的态度,再是虚假谦虚的应下,答谢。

    三人就此说明了。明日一早,卫晴莲便独自动身前往姜国公府。卫梅唐今夜不留卫家,嘴上说是要提早去准备准备,实则另有要事...

    屋中。

    卫梅唐前脚才走,后头林明意便同卫晴莲回屋收拾要搬过去的东西,卫家上下的女使纷纷被唤过来搭手,场面可谓比搭戏台唱戏还要热闹。

    卫晴莲坐在院里吃茶点心,看着林明意她们折腾。半天过去,屋里的东西几乎搬空,是整理了有整整一车的东西。

    卫晴莲朝车跑过去看,有些惊了,道:“这么些个东西,让姑母外人瞧见,不以为我是要去姜家住再不回来?”

    “傻姑娘,你姑母即说要你去陪她,便是要在那住下的。动作轻点你个蠢婢!”林明意瞪了一眼女使,扭头又笑道:“也无什么东西,都是些穿着打扮的。”

    林明意凑近了说道:“可听说了,姜家那公子还未婚配,你徽儿姐姐出殡那日你也有瞧见的,可是一表的人才!”

    林明意再凑近了些,小声道:“我也不是没教过你...若能叫那姜公子看上你,你这辈子可就熬出头了!再去你姑母面前好好伺候,保不准她疼疼你,这姜国公府下个姜夫人可就是你的了。”

    卫晴莲低头笑着;林明意说的不错,姜徽出殡那日,她确实见到一个让她至今都难以忘怀的人,后来得知是姜家公子,可又是兴奋又是悲伤。

    兴奋于姜叙是姜国公府的公子,是姑母名头上的儿子,悲伤于姜叙是姜国公府的公子,是高不可攀的独子。

    她再是得父亲疼爱,身份地位在卫家与嫡出无差,可于外头的贵府大族而言,她始终是个庶出的。

    “姑母虽是笑脸相迎,可保不准打心底就瞧不起我,如今唤我去陪她,不过是婉妹妹不在家中罢了,若不是母亲身体不适,婉妹妹留身照顾,如今去姜家的,可就不是我了。”卫晴莲一肚子不快,茶是吃不下了。

    “又如何又如何!到头来去姜家的,不还是你?”林明意忍不住指着卫晴莲的脑袋:“你个愚蠢的,有何好不快的?凡事左右如何那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后头,是你去了姜家!”

    卫晴莲这会还未消气。林明意坐下说道:“凡事先思虑为先,别一个棒子打死自己,你气个做甚?卫秋婉若有那个命,李兰也不会巧不巧的生了病,偏就卫秋婉还是个愚孝的。可连天都在帮你,你倒自个儿埋怨,怎对得起天哦!”

    看着林明意的鬼脸,卫晴莲可算消了气的捂嘴笑了:“可我左右瞧着,那叙哥哥像是个近不得身的人,徽姐姐出殡那日,也不见他伤悲,眼珠子倒是阴暗得很!”

    林明意坐正了些,道:“就说你是蠢姑娘。你瞧瞧你姑父姜演,不就整日暗着个脸?他便是笑着哭着不都一个样?你叙哥哥是他亲儿子,自然是像他的。”

    卫晴莲还想说什么,林明意连举起手道:“得了得了,这姜府下任夫人是不是你晴莲,可就要瞧瞧你可有这个本事去争得了,我是好说的尽说了,该教的也教过了。这人得机灵,光有聪明脑袋可是不行的。我去瞧瞧那些个东西可是齐了。”

    卫晴莲愣了一愣,又道:“既如此,这些个东西也不必带了。”

    林明意手顿了顿,问:“不带为何?”

    只见卫晴莲扇着扇子起身走来,道:“不达目的,我是断不会罢休的。即是姜府将来的夫人,那姜府的东西便是我的东西,伸手即来,要什么有什么,我还带这些做甚?乞丐行李多,也不怕叫人笑话。”

    林明意听着有理,连点头:“是是是!哎呀我的好莲儿,可不愧是我姑娘,想得是比我还周到!不过,这银子可得多带些,这国公府的女使妈子可都是眉高眼低的,多给她们点,心自然都到你这了,将来还怕她们不听使唤?”

    “这卫家有的,姨娘可都紧拽在手里,不怕没钱的,这姜府的女使妈子你可尽管使唤,若有需要的,尽管差人来要,便是君母在卫家也不用怕她的,拿出来的,姨娘我,有的办法填补!”林明意心口一酸,竟有些不舍。

    林明意紧紧捂着卫晴莲的手又道:“万事要小心谨慎些,凡事多留些个心眼,这姜府是福是祸咱也全然不知,可这人总得拼得一拼,只要最后保得住命便好了!若是...倒也不枉来此一遭...”

    “姨娘何时会如此多想?这可是莲儿打小以来,头次听得姨娘说得最多的,也是最操心的一次。”卫晴莲说。

    林明意听着一笑,道:“说得是多了,可现在就是想说,恨不得通通与你说了,只要你听得进去。”

    卫晴莲也从未出过门,也是头次离开林明意,自然心里头也是难舍:“姨娘可莫操心了,操心易老!我可是晴莲,姨娘的晴莲,既决定去姜府,这争也要争到最好,便是最后做不了姜夫人,那就做侯夫人好了,横竖不差的。”

    “你能如此想最好。若...可不管如何,万事都有姨娘给你撑着,莲儿可大胆去争!”林明意说。

    卫晴莲笑了笑,她向来最信任林明意的话,如今有林明意这番话,她更是有了底气。

第一百二十一回 俊美无俦

    伯爵温府。

    今早外头下起了朦胧细雨,至辰时才停,如今日光正盛。

    温家的几个姑娘前些日子便说好要在府内后院设小宴,就办在今日。

    前些日子下帖邀请了陈国公府菱诗县主、宁国公府余曼姬、孟家双生姐姐青黛、妹妹青玉、还有贺侯府知书、沈侯府孟熹、曹家曹汐等京中贵府的姑娘们。

    辰时一刻,各府的姑娘们纷纷往温家赶来;温府大门处候着十几二十个女使,正要为来赴宴的姑娘引路。

    打小爱打扮的六姑娘天未亮便醒了,如今还在屋里头挑选衣裳头饰。

    “这紫莲衫昨夜里才送来,我也来不及看看,如今倒好,什么个破绣娘,这花绣得可是死气沉沉,叫我如何上身?不怕姐姐们看了笑话?”六姑娘满脸气愤,狠狠的将身上的新衣扯下来:“还不如大姐姐五姐姐的绣工好,竟还敢说自个儿是宫里出来的绣娘,怎的,她要如此厉害,还出宫来做甚?”

    “又不是给不起银子,这才如此敷衍了事,便是给得少,也不该如此砸自个招牌。那银子我可是大把大把的塞她手里的,你们也是瞧得真真的!”女使几个点了点头,六姑娘又说道:“这些银两便是买下金丝绣衫可也是绰绰有余的!”

    左右翻了翻,六姑娘还是将衣衫扔了出去:“好在仔细看了,若在宴上出了丑,可叫我不把她店给烧了!开一间我烧一间!尽叫她打秋风去!”

    女使将衣柜里一套紫橙色雪花衫拿了出来,递在六姑娘眼前:“姑娘,柜里头的五身新衫,也就这套轻薄些了。”

    六姑娘伸着兰花指夹起来一看,倒是有些许满意:“便就它了。回头再请师傅上门来,多做些衣衫备着,可别再遇到这般破衫一般烂的师傅,多少银两叫她们折腾。”

    六姑娘气得叉着腰;瞧了瞧妆台前的头饰,六姑娘急急拿起来看了看,又放在发髻上摆了摆,望着面前的铜镜,六姑娘说道:“好在这无事,这师傅手工了得,也不枉费我出的那些银两,倒是值当。”

    一个女使抱着一个花篮进屋里来,欲将屋里头的花全给换了。她是六姑娘专用的花奴,名唤花分。早前六姑娘教学她过花艺,如今也是会插花的。

    要知道,学插花可都是些官府小姐富贵人家的姑娘才学得,偏六姑娘疼爱她,亲手教学。因此,她在六姑娘院里也是心高气傲的,要说春分为一等女使,那花分可居第二了。

    “从后院过来便一直听下边的人夸赞着七姑娘的衣衫好看。”花分将屋里头的花都给一一收拾走。

    “七妹妹已经去了方亭?”六姑娘手里的发簪停了停。

    “五姑娘也是去了,倒还不见大姑娘三姑娘。”花分说。

    “大姑娘早早出府去了,说是接县主去了。”一个女使回了话。

    “大姐姐不愧大姐姐,怪不得县主疼爱她。”六姑娘瞧了瞧铜镜,将方才插上的发簪拔了出来,换了一支:“三姐姐去了何处?三姐姐向来不爱打扮的,该是早到了,莫不是还未起身?”

    女使几个摇了摇头,示意不知。

    听着七姑娘云葵被夸赞打扮好看,六姑娘心里头多少好奇,这会也加快了动作,好早些过去方亭一看究竟。

    方亭。

    满花院四处皆可瞧见来回忙碌的女使;有来回端茶水点心的,有清理亭台落水的,更多的是拿着小抹布擦拭叶子上的雨水的,以防姑娘们路过此处,雨水沾了衫,也防日光照,刺了姑娘们的眼。这法子可还是五姑娘想的。

    六姑娘身尾跟着四五个女使,这会速速赶来方亭。阳光照射在还未来得及处理雨水的叶子上,耀眼刺目。六姑娘一手轻提裙摆,一手拿着小香扇挡在额头前,半遮着眼。

    “可再喊些人过来搭手,这刺得我眼都疼了!”六姑娘对身后的春分说。春分应了是,便唤后头一个女使去喊人来。

    六姑娘加快了脚步,隐隐约约瞧见方亭里的人,再凑近些,六姑娘顿时止住脚;七姑娘今日这身打扮,可着实叫她惊叹!

    上衣为白底绣云纹,云纹所用银丝极细,下裳乃白紫双拼绣雀,雀羽祥云围绕,绣工生龙活虎。

    披帛为紫底绣银丝雀羽,外衫淡紫混白,绣祥云雀,领有米粒大小珍珠两排,颗颗精致透亮。

    发鬓也别有一番风味!双发鬓似蝶翼,有紫色绣花织带两边系,无多样色。耳挂为单珍珠,精简洁白,这装扮可谓乖巧可人!

    “好生精致。没想,七妹妹竟有这般天仙来的衣衫!”六姑娘打心里喜欢,这会一把抓住春分的手,头也不回说道:“可快去打听打听,究竟是出自哪家师傅之手,可也叫来给我做一身!”

    春分应了是,扭头便吩咐了一个女使去办,这会便又去了一个。

    “五姐姐今日倒是素雅,一身青白衣,瞧着朴素,可也似天上来的仙子!”六姑娘拿下香扇,双手提着裙摆便跑到亭子里去了。

    辰时二刻。受邀的姑娘们几乎来到了,这会后院可是一阵阵欢声笑语。四处可见赏花的姑娘们,这五颜六色的精美衣裳,可要比院里的花还要耀眼夺目。

    五姑娘今日亲手抚琴奏乐,这琴声才起,便将方到来的陈菱诗县主听住;县主同大姑娘在来的途中止住了脚,问道:“这琴声,可是谁抚的?”

    大姑娘一听便知是五姑娘所奏,道:“是我那五妹妹。”

    县主先是愣了一愣,后与大姑娘缓缓走着:“这听着,怎带有几分哀伤?可是我错听了?”

    大姑娘心口一征,一时也不知如何接话。犹豫片刻,大姑娘微笑道:“想是县主听不惯这首曲子罢...来京前,云锦倒是学得一首曲子,待去了方亭,云锦可献丑,奏上一奏。”

    县主听着点了点头,满脸期待:“可太好了!我们快些走着!”

    方到拐角处,县主突停下脚步,一眼望着左处小院内的人。院里,钟知祈一身素衣打扮,静悄悄的院里,独自静坐看书。

    县主阅人无数,可这般俊美无俦的郎君可谓头次见得,县主一下诺不开眼睛,也不管脸不脸红,拉着大姑娘便问道:“这位郎君面生得很,该不是二郎君。”

    大姑娘笑了笑,回道:“这是我失散多年的同胞哥哥,前些日子才相认下的。”

    县主看着大姑娘,一脸惊:“同胞哥哥?可便是温大郎君了!可怪不得,瞧着是面生,可又好似在哪瞧见过,原来是像极了你。”

    说着,县主忍不住再多瞧几眼,后便跟着大姑娘走去;毕竟此处不便多停留,这四处来往人众多,以免落人话柄了。

第一百二十二回 未雨绸缪

    方亭。

    见得京城第一县主到来,游玩在花院四处的姑娘们纷纷朝这边作揖,县主点头回礼。

    花院的花开得极其娇艳,花香四溢引蜂蝶争忙;花院的姑娘们有的提着裙摆在小石路上追跑的,有持着香扇扑蝶的,有观花对诗的,有闲坐树下畅聊的,有站于石桥逗池里锦鲤的,还有几个围在一处说笑的,又有坐着吃茶点心的,站着发呆的,坐着看的...

    大姑娘陪同县主方到方亭,三姑娘在后头便来了:“我来晚了。请县主安。”

    姑娘几个朝三姑娘看去,各自愣了一愣。县主呲牙笑道:“云娉姑娘...今日很是不同!”

    三姑娘有些脸红,抬手摸了摸头上花冠,低头道:“我便说这装扮不合我...”

    “二姨娘再是着急三姐姐你,也该不是这般手艺。这花冠里的花,怕不是三姐姐你自个儿插的?”六姑娘看着三姑娘问。

    这话一出,惹得姑娘几个纷纷捂嘴偷笑着;三姑娘看着六姑娘,小声问道:“六妹妹如何瞧出来的,怎知是我...”

    六姑娘往三姑娘身上扑去,笑弯了腰:“好姐姐,这府里谁人不知三姐姐常日素衫打扮素简发髻?可恨不得自个儿便是男儿身。若有一日美得似仙,定是二姨娘的手笔。”

    六姑娘小了声,笑道:“可今日三姐姐这七彩斑斓的花冠,不知叫人看人,还是看花呢?”

    六姑娘阴阳怪气,孟家双生姐妹捂嘴含笑;一时惹得三姑娘脸颊红到耳根子处。

    三姑娘话也不说,上手就将花冠里的花拔了出来,扔到身旁女使手里,道:“我便说这花冠也无多好看,笨重得很,也不知姑娘们怎如此爱戴。如今倒是惹得姑娘们笑话,这花冠不如素髻来得舒快,不戴也罢,也不是谁都妆得。”

    六姑娘沉了沉脸,挽着三姑娘说道:“三姐姐可是生气了?可是六妹妹多嘴了?”

    三姑娘一把抓开六姑娘的手,独自落了坐:“六妹妹是天上来的,美得似仙,自然瞧不上我这凡人打扮...”

    姑娘几个如看戏一般,神情大起大落;六姑娘低着头一时难过;姑娘几个纷纷落座,唯独六姑娘站着不动。

    三姑娘吃了口茶,将点心挪到左桌,道:“六妹妹是要站着吃?当真是天上仙来的,处处与我们有异。”

    六姑娘抬眼一瞧,只见三姑娘朝她眨了眨眼;六姑娘抬头笑了,跑着过去,就落坐在三姑娘左处:“好姐姐,就知道三姐姐不会因此小事生我的气。”

    三姑娘将六姑娘爱吃的点心都挪近了些:“不就是插花难看了些,也无什么大事,不过逗着乐罢,六妹妹竟还当了真。可当你三姐姐我是这般小气的人,真与你计较这玩笑话不成?”

    六姑娘笑嘻嘻的咬了一口点心,待咽进肚子里才开口说话:“六妹妹是怕伤了三姐姐的心...”

    “你就是嘴不饶人豆腐心,说人取乐让自己闹心!”三姑娘说道。

    “便是满京城都说三姐姐的笑话,三姐姐也不定会去理睬。”七姑娘说。

    “七妹妹知我。这外头都是无相关的人,随他们嚼舌根去,烂的是他们的嘴,失的是他们的德。只要不指着我头顶说话,那都没什么好计较的。”三姑娘说完吃了口茶。

    姑娘们听着这番话多少有些惊愣,若换她们,可便不是这般心态。

    “也吃了两盏茶了,怎不见贺家姑娘?”沈孟熹问。

    “可就在那呢!”大姑娘笑着指了指花院的南方处;那里围着一群姑娘,坐里头的有温家两位堂嫂嫂,大嫂刘淑娥,二嫂庄芳,坐旁听得津津有味的便是贺家姑娘贺知书了。

    “贺家姐姐这是未雨绸缪呀!”六姑娘说着,姑娘几个听着笑了。

    “五妹妹可过来吃茶,这筝我来抚。”大姑娘将五姑娘搀扶起来,又道:“五妹妹焚香了得,那头的香我闻着不惯,可劳五妹妹换了那香。”

    五姑娘笑道:“大姐姐是要我吃茶呢,还是要我焚香呢?”

    大姑娘嘴角一笑,点了点五姑娘脑门,道:“何时变得淘气了,可是七妹妹给带的?”说着,大姑娘朝七姑娘看去;七姑娘一脸懵懵的歪了一下头,显然不知大姑娘提她。

    “前日正好制了新香,妹妹这就唤人去取了来。”五姑娘道;大姑娘点了点头。

    抚筝琴声响,空灵飘逸,纯净韵味,一曲“寒鸦戏水”余音悠长;姑娘们听得纷纷入了神,皆往方亭这边望来,一脸享受。

    “寒鸦戏水。在潮州府时常常听得。”堂嫂刘淑娥说。

    ......

    “姑娘请。”花院外,一女使脚步急促的在前头引路;后头跟着的,便是方搬来京城不久的卫家姑娘卫晴莲。

    送到院门外,女使作揖退了回去。卫晴莲忍不住瞧望里头,突一股淡雅清香扑鼻而来,行入石阶,百花香味逐渐浓烈。

    也不知是哪家的姑娘,竟半倚在卧倒的桃树上,身旁还有女使侍候扇风,站旁的还有几个陪笑的姑娘。

    卫晴莲手里的扇子抬了抬,挡了挡鼻子,一脸嫌意的看着;见有人才来,这几个姑娘也转身望了过来,却是一脸生。

    半倚着的姑娘悠懒的抬眼看来,也觉面生。这时,站在身后的女使蹲下身来,依附在她耳旁说了什么;姑娘一听,扯了扯衣衫便起身来。

    夺过女使手里的扇子独自扇风,眼睛时刻未离卫晴莲。站旁的两位姑娘,一位是江家嫡女江叶清,另一位是黄家的嫡次女黄芯柔。

    “高姐姐识得她?”江叶清问。

    高府嫡女高菁嫣嘴角一笑:“原不识得,现识得。”

    江叶清与黄芯柔相看一眼,便见高菁嫣前去将卫晴莲拦了下来。高菁嫣未先开口,卫晴莲先笑道:“这位姐姐...”

    “你便是秋婉的姐姐?”高菁嫣打断了她;卫晴莲未答复,高菁嫣又道:“那个庶出,却过着嫡出日子的卫晴莲?”

    周围的姑娘听见的纷纷朝这边看了过来;卫晴莲神情一僵,后是恼羞成怒:“这位姑娘何出此言,不知我是哪里得罪了你?

第一百二十三回 不知所起

    高菁嫣得到答复,倒不再理睬卫晴莲,反倒与身旁的另两位姑娘谈起话来:“便是她!一个庶出的,仗着得宠的姨娘,竟欺压正房嫡出的姑娘。如今一家入京来,却不见正房的人,倒是小房四处显摆,可真是毫无规矩。”

    “高姐姐从何得知的?”黄芯柔好奇一问。

    “那卫家正房君母,便是我家小姨母,我怎能不知。不过今日才见得这厌烦的脸面。”高菁嫣又是瞪了一眼:“这温家的宴,怎是这种阿猫阿狗可来的!便是请了来,也是瞧在卫家脸面上的。”

    卫晴莲气得要破口大骂,可她初来乍到,来者又皆是贵门姑娘,真正的大家闺秀,是她要结交的人,她可丢不起这脸,失不起这首见德行。

    卫晴莲咽了咽气,委屈道:“晴莲才来京城,与诸位姑娘皆不相识,更谈不上相知。也不知晴莲是哪做错了,得罪了这位姑娘,竟叫姑娘好一番羞辱...”

    处于方亭的姑娘们也察觉到这一边了,只见围着许多人。五姑娘见况,遣人去问,女使很快来回话,道:“是高家姑娘与卫家姑娘,不知怎的,两人便起争执了。”

    “这番热闹,我得去瞧瞧!”六姑娘好奇心重,提着裙摆便想赶去瞧个明白,五姑娘还未来得及阻止,七姑娘便也跟着去了。

    高菁嫣有些错愕,侧着脸看着,后道:“好生可怜,好生厉害,这瞧着,像是受了多大委屈似的。”

    “我不过说了几句实话,怎么,你这是恼羞成怒了?还是,狗急要咬人了?”高菁嫣坐到桃树上,像是在质问卫晴莲。

    卫晴莲一脸委屈:“我心里自知并无得罪姑娘,可姑娘这些话,可着实伤人!”

    “那你倒是说说,我那秋婉妹妹,怎不见她来!”高菁嫣问。

    “我家妹妹是没来京,不过是因为家中母亲身体不适,妹妹留家中照顾。”卫晴莲说。

    “怎不见你也留下照顾?”高菁嫣问。

    “我...”卫晴莲有些没底气:“母亲身体不便,我即为长女,自当替母亲分担家中事务...”

    卫晴莲这番话叫人听着也在理,见周围的姑娘们点头赞同,卫晴莲心里些许得意。

    倒是高菁嫣有些不快活:“这些话,人人可说得,秋婉妹妹不在京,凭你如何说,我们也只能听着!”站旁的江姑娘黄姑娘纷纷点头赞许。

    卫晴莲瞧着四周的人,皆是一副看热闹的表情,一时卫晴莲即气即羞,直接落起泪来:“晴莲头次入京来,原诚心诚意想着与众姐姐交好,未曾想,姐姐们竟对晴莲有如此嫌疑。晴莲在此即让姐姐们不快活,那晴莲便只能离去了...”

    卫晴莲这一套哭惨,她高菁嫣可见多了:“可随了你。”

    “你们快瞧,蝉!”六姑娘指着树上大喊着;这会原围在一处的姑娘们纷纷赶往这边来看。

    几个姑娘井然有序的围了过来,纷纷拿着扇子挡着日光,朝树上看去。七姑娘左右歪着也没瞧见六姑娘口中的蝉究竟在何处:“六姐姐,蝉在何处,我怎没瞧见?”

    “你自个儿仔细些看!”六姑娘原有些不耐烦,可还是伸手指了指:“在那呢!”

    “蝉有何好看的?”孟青黛望了望树上,一脸无趣,扯着六姑娘到袖子离开:“可别看了,快与我仔细说说,你早前说的事!”

    待七姑娘回头来,六姑娘与孟青黛已经走远了。又见方亭内的五姑娘一脸惆怅,独自一人不知又在想什么糟心事。

    七姑娘提着裙摆快些回到方亭,拉起五姑娘就要跑开;五姑娘急急拉住七姑娘,问道:“七妹妹是有何要事,这般着急?亭内的香我还未来得及焚呢。”

    “五姐姐跟着妹妹来就是了!”说着,七姑娘拉着五姑娘便往花院外跑了去。

    花院北处,有一书院,院中有一碧绿池,池上游廊围筑,有绿柳红花伴。院里静谧孤僻,草木清香。有清风漂浮,无院外炙热。屋檐上的灯笼缓缓摇曳,游廊木柱间悬挂青铜铃铛,微风拂过,铃声翠耳。

    七姑娘将五姑娘按坐在廊亭,左右瞧着无人,突晃起披帛袖摆,轻移身脚跳动起来。曼妙身姿,灵动飘逸,叫人痴望。

    七姑娘柔美收尾,轻喘伴笑,额冒细珠,笑道:“五姐姐可喜欢?”

    五姐姐看得发愣,才反应过来:“美妙极了!如云柔美,轻曼娇姿,叫人痴醉!七妹妹何时学得,我怎一无所知?”

    “七姑娘是特意为五姑娘学得,可是日夜不间断的偷偷练着,为的便是夺五姑娘一笑。”女使小寒说。

    五姑娘心口一沉,连拉住七姑娘问道:“真如小寒所说,只为博我一笑?”

    七姑娘点了点头;五姑娘却落了泪:“好妹妹,当真是我疼大的。可苦了你,为我这不知所起的难过,花费这般心思。”

    “自小,你便厌极这勤学苦练,如今竟为了我,不惜劳累日夜勤练,可叫我如何不心疼?”五姑娘捧着七姑娘的脸,满眼宠溺。

    “姨娘说过,人这一生,何尝能事事如愿。即事与愿违,便当择善而从。”七姑娘说。

    五姑娘心口一颤,轻笑道:“事与愿违...”

    七姑娘决意一番,凑近了些,小声道:“五姐姐,京中比沈家要好的郎君多的是,可莫因一人,伤情伤身啊。”

    五姑娘惊愕的看着七姑娘,一时语塞;七姑娘年纪尚小,怎懂这情爱之事,又是从何看起。

    “七妹妹尚小,虽是不懂这情爱之事,可心疼之感,妹妹晓得。妹妹已许久,未见五姐姐开心的笑了。五姐姐常日自欺欺人,独自悲伤要到什么时候?”七姑娘拥住五姑娘,落泪道:“五姐姐伤心,七妹妹便伤心,姨娘也跟着伤心。”

    一番话,如同尖刀狠狠插进五姑娘伤口上,叫她疼得窒息。可五姑娘仍旧咬牙闭口不出声,只是泪水花了眼...

    而此时屋内窗处,大哥儿知祈与四哥儿世熙静坐看书,二哥儿世倾与姜家公子姜叙静思下棋,闻其声,纷纷相望不语;

    屋内朱家郎君朱洪生与沈伯怀提笔书写,无闻见其声,故无所动。而坐于窗处的三位郎君无意间齐齐的朝沈伯怀看去,唯独姜叙低头深思。

第一百二十四回 空穴来风

    花院。

    瞧着宁国公府的余曼姬姑娘独自一人在石桥上喂着池里的锦鲤,卫晴莲凑了过来,说道:“若能化身为鱼,那该多好...”

    余曼姬愣了一愣,思虑一会,将手里的鱼饲撒进池内:“人这一生,有所得,必有所失。”

    余曼姬轻慢的将放鱼饲料的碗搁旁木桌上,身旁女使给递来一湿手帕净手。瞧望亭内一眼,余曼姬笑道:“可算开始了。”

    见卫晴莲未跟上,余曼姬转身来问:“卫姑娘不一齐来对诗?”

    卫晴莲有些惊愕,连作揖道:“晴莲不才,无姑娘们满腹诗文,便不去了。”

    余曼姬笑了一笑,这就去了;卫晴莲嘴角一笑,暗道:“国公府姑娘尚且对我礼敬,她姓高的,又有何资格瞧不起人。”

    方亭。

    十几个姑娘围坐一起,嬉笑连天,前有茶酒点心摆满间桌,后有女使持扇轻风。亭上两侧有挂诗规,言体无定。

    余曼姬瞧得大姑娘身旁空坐,便朝那头走去,方落坐,则有女使急急给添上茶酒水。

    “碧水锦鲤游,映照姑娘笑。”沈孟熹笑着,朝余曼姬看去。

    方到方亭,没想这么快便轮到余曼姬这里来了。这碧水锦鲤游,映照姑娘笑,可不就是在说方才她喂养院中锦鲤吗!

    余曼姬缓慢晃动扇子,看了看外头,道:“雨散云开,日照来。花蝶共舞,喜自在。”

    “春不见夏日来,树阴有蝉孤影。一朝破土见天,一生只为今鸣。”大姑娘道。

    三姑娘想了想,缓缓放下茶盏,道:“人见花笑,花见笑。鱼水中游,游水鱼。”

    此时,五姑娘与七姑娘回来了;大姑娘瞧见,连唤道:“五妹妹七妹妹,快些落坐!”

    待五姑娘七姑娘都落了坐,县主才笑道:“可到我了...”

    县主拿起茶盏轻轻晃着,随后道:“笙歌清响琴作伴,日照雨珠叶映舞。怡心亭浊酒似茶,劝酒莫辞不醉人。”说着,举起茶盏,与姑娘们相敬起。

    五姑娘发着愣,七姑娘瞧见,连扯了扯五姑娘的袖摆,道:“五姐姐,到你了。”

    五姑娘方反应过来,便急急端起茶盏,有些心虚的吃了口茶;此幕正好落进大姑娘眼中,竟不是一番滋味。

    五姑娘咽了口气,看着杯中茶,道:“春花探日夕又西,夏雨再见已疏离。秋后黄花凋零尽,冬雪飘零心寒极。”

    大姑娘听着默不作声,姑娘几个也都不见笑了。三姑娘早前便发觉五姑娘定有心事,不然不会如此悲。

    如今场面突有些尴尬,为了破这不好气氛,三姑娘突笑道:“云娉不才,琴棋书画皆不精通,这作画便如老先生画符一般精彩,也不怕姑娘们笑话,特给姑娘们过目过目!”对身后小满说道:“去将我这些天练的画取来,共姑娘们乐上一乐!”

    “娉姐姐这般拿己取乐,可真是少见。”孟青黛说道。

    “通便是通,不通便是不通,这有何好伪藏的。不过我那画呀,确实我自个儿都瞧不下去,也不知是什么天文,每每一见,可把自个儿笑累了。这独自乐不如众乐,一会可尽叫你们笑得合不拢嘴来!”三姑娘毫爽的将杯中酒一口饮下,可险辣哭了:“这什么酒,这么难喝!”

    “快快快,清水清水!可别辣坏我家未来嫂嫂!”孟青黛说。

    此话一出,众人皆愣住,三姑娘是直接红了脸,嘴也结巴了:“青黛妹妹!你说的什么呀!什么...未来嫂嫂...”

    见此,姑娘们纷纷笑了起来,姑娘们心里突然清如明镜一般,皆知此话并非空穴来风。

    孟青黛捂着嘴大笑,道:“是青黛造次了,娉姐姐莫怪。”

    每每提及孟家子青郎君,三姑娘的脸便红似夕阳。瞧着在坐的姑娘们一副看戏模样,三姑娘实在坐不住了,未等小满回来,自个儿提着裙摆便跑开了。

    “三姐姐,画还没看呢!”六姑娘朝三姑娘喊去,结果三姑娘跑得更快了;见此,姑娘们更是笑得欢,由此更加明确孟青黛口中的话并非玩笑话了。

    戌时二刻。

    夜色正浓,花院绿野深深,如同步入郊外丛林。夜雾弥漫,如同云层掉落,月光穿过云雾,使得花院美似仙境。

    朦胧中可见怡心方亭檐上灯笼,黄光淡淡。夜雾轻抚过小石路,留下一层薄薄水层,在月光照射,时而不见路时而发出亮黑的光。

    杨月同大姑娘方从老夫人院里出来,回温宅正好路过花院,两人一路轻声谈笑。无意间瞧见花院有人,纷纷慢下脚步瞧望。

    朦胧迷雾中,只见一姑娘身着碧玉素衫,手提无骨灯在怡心亭上四处摆晃,像是在寻找着什么东西。

    瞧她背影是像极了三姑娘,大姑娘唤了一声:“可是三妹妹?”

    亭上的人一听,连转过身来,灯笼随之提高了些,正好照见她的脸,正是三姑娘:“是大姐姐!”

    “三丫头,夜色都深了,你独自在这做甚?”杨月问。

    “婶母安好!”说着,三姑娘提着灯笼便跑来了;三姑娘头发零散,只有一只木藤盘着发。

    “白日里走得急,有东西落这了,特过来找找。”三姑娘说。

    大姑娘拿着手帕捂着嘴笑道:“什么东西,竟得是深夜里来,且连小满都不让跟来?”

    三姑娘被问得愣住;杨月意味深长的笑了一笑,道:“自然是不可告知的东西。不过呀,你婶母我,嘴最是严实了,三丫头可告诉婶母,婶母同你大姐姐一起找?这定情信物可不能丢了!”

    大姑娘捂着嘴笑出了声;三姑娘确是一惊诈,道:“婶母!你胡说什么呢,哪来什么定情信物...”三姑娘越说越小声。

    “姑娘大了,心里有人最常不过,无什么不好意思。你婶母我也是过来人,你们这些小心思小动作,可瞒不了我!”杨月说。

    三姑娘下意识挠了挠,嘴角一笑;其实她也觉得心里有人也没什么好隐瞒的,只不过二姨娘说,终归是姑娘家的,多多少少得含蓄些好,不能叫人笑话。

第一百二十五回 春枝茂盛

    杨月与大姑娘相视一笑;杨月拉过三姑娘的手,道:“傻姑娘。要我说,这人就一生,便是有来世,那也是来世的事了。活好今生过好今世才是硬理。这世间人万千,难得遇得一心人。姑娘家又如何,该开口总得开口,这岁数这人可最是等不起的,错过了可就永远错过了。”

    “都说门当户对,这确实不假,可并非人人皆需如此。如今咱温家如春枝茂盛,一家人一条心,便可保百年安逸。温家,便是你一生最为安心最为傲的后盾。无论嫁入哪家,是贫是贵,只要姑爷心里有你,疼你,此生便足矣了。”杨月说。

    “锦儿如今对给沈侯家大郎君,确实是门当户对,是门人人叫好的亲事。可在我和你父亲心里头,姑爷对你是否一心一意才最为要!有家底固然好,可若姑爷不上进,一心只想靠着父辈的家财渡此生,便是家中有金山银山,也没什么可稀罕的。”杨月说。

    “三丫头,婶母与你说的这些话,可句句是掏心窝的。只要那郎君身体康健,有仁有孝,对你有心,可牢牢抓住了。”杨月突然一笑,又道:“想当年,可就是我死皮赖脸的缠住你叔父娶我,死活都是不肯松手。如今,也是难得你叔父一心只有我,当年我是没瞧错人的。”说到这,杨月一脸洋溢的笑了。

    三姑娘听得分了神,又痴痴地笑了起来;杨月与大姑娘见此纷纷捂嘴笑了;大姑娘小声问道:“三妹妹乖,可否告知大姐姐,是哪家的公子呀?”

    三姑娘抬眼一瞧,见得所有人满脸好奇的看着她;一时,只觉脸颊两处无比滚烫。虽是夜里,也瞧不出所以然来,可三姑娘还是娇羞的捂了捂脸,随后扭头过去,道:“才不与你们说...”

    “不说也罢,咱这三姑爷迟早是要见的。”话落,三姑娘扭过头来,见大家都笑她,又是将头扭过去。

    “天色也晚了,三妹妹若再不找,可就得等明日日出了,到时府内上下传遍了,可有你羞的。”大姑娘说道。

    活落,三姑娘扭过头来瞧了一眼,支支吾吾的,半天才说道:“是..是一只,素木枪..簪子...”

    素木枪,可是兵器!大姑娘恍然大悟,这三姑娘果真瞧上孟家郎君了。

    二房院。

    三姑娘提着灯笼速速跑回院里,情急之下又是把鞋给跑了出来,也来不及回头去捡,一脚跨进房门,门稳稳的就合上了。

    “姑娘可算来了,可吓坏小满了!”小满扑了过来;见自家姑娘安好,倒是松了口气。

    “姨娘可有来?”三姑娘自个儿倒了杯水,大口喝着。

    “姨娘没来...”瞧着三姑娘光着脚,小满速速提起三姑娘的裙摆问道:“姑娘,你鞋又丢啦?”

    “无碍,等天亮了再去捡鞋。”三姑娘的脚丫子动了动,道:“穿这么久的宽鞋,也不知脚掌有没有变大些...”

    小满歪头看了看,笑道:“我瞧着,是变大了些...”

    “当真!”三姑娘立即脱去鞋袜,双脚摆了摆,嘴角洋溢:“不过,与他比起来,我的脚还是小了...”

    “脚大,是想躲敌军吗?”屋外传来二姨娘的声音,其间夹杂着女使的偷笑声。

    三姑娘惊愕一顿,连将门打开来,一脸的娇羞,道:“姨娘还未睡下呀...”

    二姨娘推开那半开着的门进屋来;身后的妈妈提起三姑娘方才掉落的鞋,笑道:“姑娘,鞋掉了。”

    小满憋着不敢笑,低着头将那鞋从妈妈手里拿了下来,身旁女使又将地上的袜子鞋子也给收拾了。

    三姑娘一副不情愿,递给二姨娘一杯茶后便乖乖落坐;小满站旁,两人时不时相视做鬼脸。

    二姨娘瞧了一眼,起身道:“瞧你这般不情愿我来,那我还是走吧。”

    三姑娘连连拉住:“姨娘!别走...”

    二姨娘与三姑娘相视不语,心中皆百感交集,瞧着今夜这心事若不说破说明,怕是难以入寝。

    二姨娘解开衣带,朝床边那走去,回头道:“去给姑娘打水来,更衣上床,今夜我便不走了。”

    三姑娘一笑,知道二姨娘愿与她交心,这会动作也是迅速了些...

    亥时。

    夜里凉风轻轻拂过烛灯,使得屋里的光影一晃一晃的,女使及妈妈们坐在房里中堂,小满一手撑着脑袋,迷迷糊糊的睡着了;妈妈拿着扇子轻轻给小满扇着风。

    “若他有意,你即真心,我也不好做那棒打鸳鸯之人...只是,孟家郎君终归是武将,便是如今留京,可将来一旦边关战乱,他定会请缨出征去的!这些,你可有想过?”二姨娘说得甚是激动:“若是能平安归来,也就罢了,若是有个万一,你...那可是一辈子的事!”

    “不准,我不准你嫁给孟子青!”二姨娘说。

    “姨娘!”三姑娘听着也着急,自然这些事她也有慎重考虑过,可她爱孟子青,她愿意支持他所做的一切。

    三姑娘抱膝,别过头去,道:“女儿就是爱子青哥哥,女儿非他不嫁!再说了,我与子青哥哥已经说好了,待大姐姐出嫁后,他便择日来提亲。”

    “什么!”二姨娘就差蹦起来,狠狠的抓着三姑娘的手,道:“你!何时的事...你真糊涂!”

    “今早,我在前堂遇见子青哥哥了,他还夸我的簪子好看。”说到这,三姑娘嘴角忍不住笑了:“他还说,我与姐姐妹妹们不一样,性子豪爽,像是武将家的姑娘...他说他喜欢这样的性子...”

    “然后呢?”二姨娘问。

    “然后我们便坐下聊了好一会...”三姑娘的脸微微羞红,她把头埋在怀里笑了,小声道:“我便说,我喜欢他...”

    “你!”二姨娘虽然生气,可也知道三姑娘的性子,定是敢做敢言:“你这姑娘家的,也不知害臊!”

    “是姨娘说,若遇心上人,只要是好的,便是女儿家也可提嘴!若是错过,想再遇此人,便如凡人上天,大海捞针了。”三姑娘说。

    “你是想气死我!”二姨娘从未如今伤心难过,一时她竟也有些不知所措。这些话确实是她所说,可没想平日里无头无脑的三姑娘竟是听进去了。

第一百二十六回 互相亏欠

    回想还是姑娘时,二姨娘王甄也有一个青梅竹马的郎君宸郎,两人可谓出双入对,可还私定终身...

    王甄及笄之年,正是宸郎科举之时,宸郎也曾许下诺言,不管此次中举与否,他都会回来娶他心爱的姑娘...

    此话,让王甄高兴了日日夜夜,好不容易盼来宸郎的消息,却让她如五雷轰顶,痛彻心扉。等待多时的郎君竟已娶她人为妻。

    听闻,宸郎中了二甲二十七名,放榜当日,便被京城一位七品官家的姑娘看上,后头便做了婿...

    自那起,王甄日夜泪水为伴,可她终究不信宸郎会负了她,于是王甄离家出走,孤身赶来京城...

    未曾想,她到京之日,竟是宸郎婚娶之日。一向心高气傲的她,对宸郎可谓万般信任,可这一次,却实实将她的脸打得亮响。王甄至此不再信任任何人,特别是男人。

    原以王甄的性子,该是会在婚礼上闹腾,可这次她却没有...不知是没了底气,还是真的伤透了心;王甄当日拔下发簪,将袖割断扔在地上,便扭头离去了...

    只见新人笑,未见旧人哭。王甄泣不成声,呕心抽肠,像丢了魂似的行走在大街上;听闻宸郎婚宴上的酒菜皆是在身前那家酒楼定的酒菜,故而王甄花了她所有盘缠,订了这家酒楼的一间上上房,以及好酒好菜...

    当日温衡与兄弟几个也在此酒楼喝酒庆祝;温衡酒量向来不好,几杯落肚便能大烂醉,晕头转向的温衡与王甄就在酒楼走廊相遇了...

    王甄有些酒醉,泪水也完全浸糊了她的双眼,因此把温衡错认为是宸郎,二话不说,王甄对温衡便是一顿捶打;温衡酒得糊涂,直接把王甄错看成已逝去的钟娘子,故而凭王甄怎么捶打,温衡依旧紧紧将她拥在怀里,以为是钟娘子是在耍小脾气罢...

    两人皆如遇旧人,一悲泣一喜泣,一时两人的话也不知该从何谈起...

    自那一夜过后,王甄便有了三姑娘。

    王甄因花光所有盘缠,那也去不了,家也回不去,这才将怀有三姑娘一事告知温衡;温衡是个有责任心的郎君,得知他们已生米煮成熟饭,又了解到王甄的难处,故而将王甄接回府中,这才做了二姨娘。

    两人不过一夜情,虽无相爱,可也相敬如宾,互相成全。温衡负了责,心再无愧,王甄不舍腹中胎儿,心愿成。

    如今,二姨娘的盼头可全在三姑娘身上,对三姑娘也没有过多要求也没有过多奢望,只愿三姑娘一生平安顺遂,希望她嫁给一个全心全意对她爱她的郎君。

    二姨娘是尝尽独守空房的滋味,也知两个相爱之人不能共白头的痛惜,她害怕三姑娘也会重蹈覆辙。自然二姨娘是信任孟家郎君的,只是战场刀剑无眼,若是有个万一,三姑娘一辈子可就搭进去了。

    “夫妻本该同心,若娉儿真与孟家哥哥成了亲,日后他若请缨出征,女儿定是支持他,无论结果如何,女儿都不会后悔。”三姑娘下定了心,她断不会后悔,她愿与孟子青同甘共苦。

    二姨娘别过了头,默默落下了泪:“你这番话,该当着孟家人说。”擦尽泪,二姨娘又道:“可话也莫说太早了,担心悔之不及,到时候便是哭着回来,我可也没法子救赎你。”

    “姨娘做过的事从不后悔,我云娉亦是如此!”三姑娘揉了揉那支发簪:“此生,云娉非子青不嫁。”

    二姨娘咽了咽,叹了口气,思虑许久道:“你既说到这份上了,姨娘如今能为你做的,便只有成全了。明日一早,我便去与君母说。这些天总听君母说起子青的婚事,怕再晚些,可就成了别人的了。”

    三姑娘一滴如珍珠般晶莹剔透的泪水突滴落在发簪上,三姑娘反过神来,一把拥住二姨娘:“谢谢姨娘成全。”

    二姨娘拍了拍:“莫谢太早了,这八字还没一撇呢!”

    三姑娘笑道:“什么八字没一撇。我与他便是互相亏欠,不偿还尽,老天可不会叫他娶了别的姑娘。”

    “怎就成亏欠了?”二姨娘问。

    三姑娘收回手,又是娇羞的抱着自个儿,笑道:“我日夜苦思,可不就是亏欠了他...不然叫我受这相思苦...”

    二姨娘一把拍在三姑娘手臂上,道:“什么亏欠!那是他祖坟冒青烟,才得我们娉儿青睐。”

    三姑娘忍不住一笑:“是啊,能得我娉儿真心,可是他子青福气!”

    二姨娘瞪了一眼,扭头就睡下:“这还差不多。”

    姜国公府。

    公子的马不小心撞了人,听闻带回府的那位郎君可甚是生好!这句话可是在国公府内传了个遍。如今府内上下的人可是顶着被上头管家挨骂挨打,也要赶来东院一见。

    东院抄手游廊处,管家摆着个脸在前头领路,后头跟着的,则是那位被姜叙的马撞到的郎君。

    只见他一身蓝素衫轻飘,一袭青丝至腰,一双云纹金绣鞋,一张白嫩惊叹脸。那双勾魂的双眼正发愣的环顾着四周,想是被这姜国公府的府邸所震撼住。

    “拐个弯就到了。”管家这会回头来说了一声,又继续领路。

    郎君抬头瞧望屋檐那一排金色雕塑,实在耀眼夺目,这会忍不住问道:“这些,是金的?”

    管家扭过头来:“倒不全是,里头是红木,外边不过抹了层金粉。”

    “这般生好,也不知是哪家姑娘有如此福气。”拐角围着几个女使,她们侧着身,扭头看向这边。

    “再俗气些的衣裳,到他身上,便不俗气了。”插着黄花的女使挑了挑眉,捂着嘴...

    半圆木雕镂空窗,姜叙站在窗口,手拿着一块白莲玉看得入迷。凉复在院里坐着歇脚,管家领着人来,可姜叙是看得迷了魂,殊不知有人走来,故而凉复干咳了两声提醒。可见姜叙仍旧无动于衷,凉复不得喊了声公子。

    姜叙抬眼看来,才见院里来了人,这会将手中白玉莲放好,移身到院子茶桌。

    管家作了揖这就退了回去;姜叙盯着那郎君看了许久,才叫其落坐,凉复给添的茶。

    姜叙拱手作揖道:“听闻我的马在街上误撞了公子,叙深感歉意,因此才命下边的人去请公子前来吃茶,诚谢公子肯赏脸前往。”

    “劳姜公子挂心,贵府的车夫已道过歉了,不过擦破了点皮,无什么大碍。只是贵公子如此诚心相邀,知祈怎好不来。”钟知祈拱手作揖,回了礼。

第一百二十七回 凡桃俗李

    “相识满天下,知心能几人。想来我这马,是撞对了人。叙与知兄交浅言深,却是一见如故。往后,知兄可要常来。”姜叙送钟知祈到府门处,正巧碰见卫梅唐与卫晴莲回府来。

    卫晴莲下了车,两眼直勾勾的看着两位郎君。姜叙她识得,可身旁的钟知祈却陌生得很。卫晴莲突心里一震,不经感叹,这天下间,竟有如此标致的郎君。

    钟知祈不识两位,故而礼貌作揖不言,与姜叙道别后便离去了。卫梅唐看着姜叙,待他回头来,问道:“这郎君好生面生,不知是哪家的贵公子?”

    姜叙看也没看卫梅唐,直接进了府,道:“不是夫人能巴结的人。”

    卫梅唐脸色暗了暗,连看向卫晴莲;那双平淡得不能再平淡的眼神竟叫卫晴莲心口发慌。卫晴莲连连反应过来,提着裙摆速速跑了进去。

    可还未靠近姜叙的身时,便被凉复伸手拦下,凉复一脸冰冷,知眼前卫晴莲是卫梅唐的人,故而没带客气。

    卫晴莲瞧凉复只是一个跟从,故而没放在眼里:“可让开!”

    凉复仍旧冷冰冰的站着不动,眼神不离卫晴莲,直到见姜叙走远,这才松手,朝卫梅唐作揖后,便离开跟了上去。

    卫晴莲一脸挫败的看着卫梅唐,只见卫梅唐也黑着脸,理也没理她便往右边抄手游廊走去了。

    女使看着忧心,走近说道:“姑娘,这姜公子好似不想搭理我们,夫人也...”

    只见卫晴莲瞪了一眼,小声道:“没瞧见那边有人看着?”

    女使望了过去;果然,游廊尾处站了好几个女使,她们纷纷探着头看着这边。见卫晴莲她们看了来,她们才假意干活。

    “乞丐充当皇帝,这是来占我们姑娘的东西来了。”簪着黄花发簪的女使说着,时不时还望着卫晴莲那边;这几个偷听偷看的女使,之前是服侍过姜徽的人。

    “早听说过了,这卫姑娘不过是庶出的,占着姨娘得宠,可是将嫡出的妹妹赶出府了。”簪着两朵黄花的女使说。

    “真有这事?怪不得那嫡母和嫡姑娘不在京中,原来是被妾室欺赶了,真是可悲可叹啊!”戴着黄花的女使一脸惊。

    “也不知夫人怎就领了她来。”另一女使说。

    簪着粉红花的女使嘴角一笑:“瞧她方才还想巴结公子,可亏公子不在意。”

    “都围在此做甚,可是闲着了?”戴着紫花的一等女使从后头缓缓走来。

    “姐姐,你瞧,那卫家姑娘来了。”一女使朝卫晴莲那边指了去。

    紫花女使看向那边,眼神无比犀利,道:“便是把窝安这了,也不是咱们姜国公府的姑娘。不过是夫人的玩伴罢,只要不碰我们姑娘的东西,便相安无事。”

    “姑娘,夫人唤我来知会你一声,那卫家姑娘的起居,可由你来安排。”一管院的妈妈赶来知会紫衣女使。

    紫衣女使一脸不情愿,可碍于是卫梅唐的话,自然不服也得服。紫衣女使朝管院妈妈作揖,道:“既是夫人吩咐,奴必当安排妥当。”

    待那管院妈妈一走,几个女使纷纷围了过来:“什么!夫人的意思,莫不是要姐姐过去伺候她不成!”

    “要不,我替姐姐去!”一女使说。

    “夫人都吩咐下了,我还能不去?”紫衣女使吸了口气:“不就是伺候她嘛,又有何难...”

    ......

    曹家。

    一声蝉鸣惊醒睡得正浓的曹汐,猛一点头,曹汐缓缓睁开眼来,只见灰暗一片,待看清晰些,原来是扇子挡去照在她脸上的日光。这院子日光正晒,她得以睡得浓,是身旁女使的功劳。

    “姑娘睡了小有半个时辰了,可是被这蝉啼给惊醒了?也不知何时飞来的,早前还不见有听得,待我去抓了给埋了。”女使递了杯茶水,给曹汐醒神。

    “它方破土而出,你这番便给埋回去,可是残忍了?”曹汐拿起杯盏晃了晃,又道:“将它放远去便好。”

    “姑娘仁心。”女使拿起扇子给扇着风,道:“姑娘可是没睡醒?这茶喝了可醒醒神。”

    “咳咳...醒,太过清醒,可未必是好的...”曹汐发着愣,眼神无力;她终究还是回想起遇见沈伯怀与温云锦那一幕:“她...确实好看...”曹汐笑了笑。

    “姑娘说的谁?”女使一脸懵懵的,不知曹汐口中的她是谁。

    “比天上来的仙子还要好看...我见犹怜,何况伯怀哥哥...”眼角处突滚落一滴如珍珠般大小的泪水,曹汐抬手轻轻抹去,低头嘲讽:“与仙子相比,谁又会择我这病秧子...”

    “姑娘!”女使紧紧握住曹汐的手,心疼得落泪:“姑娘说什么呢,姑娘是最好的姑娘,咱们不过一时身子不适罢,过些日子可就恢复了。”

    “过些日子...”曹汐冷讽一笑,尽显凄凉;如今她的身子,可不是一般的小寒小病了吧。

    “我的父亲乃当朝御史大夫,我的二姑母是义安侯爵夫人,我的三姑母是晋佳侯爵夫人三品诰命夫人...可又能如何咳咳咳...”曹汐紧紧捂着嘴,咳得厉害:“在他们眼里,权与利可比我重要多了,又怎会在乎我的幸福我的性命...”

    话落,曹汐咳得更是厉害,手中帕子也见了红;曹汐泪眼汪汪,心乏无力的看着,又紧紧握住:“莫叫院里人知道了...”

    “姑娘...”女使双手拽得紧紧,眼泪再次落下。

    曹汐手指扣着杯盏,落泪道:“姜徽说的果然不错,在他们眼里,青梅竹马怎比得了国色天香...纵然有痴情郎,也该是,如同在万里星辰寻其一星一般,可比大海捞针要难得多了...”

    曹汐喘了口气,低下了头,哽咽小声道:“沈伯怀,妄我把你当神一样供奉在心里,想你与他人是不同的...可原来,你也不过是,凡桃俗李罢了...”

    曹汐突抓住女使的手,用力拉到自个儿面前,道:“你替我去问问,伯怀哥哥是哪日大喜?”

    女使一怔,皱眉问道:“姑娘想做什么,姑娘还管他做甚!”

    曹汐收回手,眼瞧向别处,半天才道:“我想知道...我只想知道...”

第一百二十八回 死去活来

    翌日,二姨娘独自一人去了大房院。半柱香左右,君母与二姨娘一前一后出了院门,瞧她们神情带笑,想是三姑娘这事成了。

    “子青这人虽是粗鄙了些,可贵在实诚。三丫头这性子,怕也,只有子青能受得了。”君母回头看了一眼二姨娘;只见二姨娘笑了笑。

    “明日一早,我便回趟孟家,亲自与我那二哥哥说明。”君母停了下来,转身看着二姨娘又道:“你也无需忧心,子青既然决定留京,便不会出尔反尔。”

    “三丫头也是我看着长大的,你忧心的,我自然也会顾虑。再说,我们孟家如今就子青这一男丁,我们比任何人更是忧愁。”君母说。

    听了这席话,二姨娘悬着的心总有算些许安定。她朝君母拱手作揖,道:“便劳君母多操心操心我们三姐儿。”

    君母看着二姨娘,淡淡道:“自然。”

    看着君母走去,二姨娘喘了口气,看了一眼向妈妈后,便朝二房院走去。妈妈紧跟了上来,给二姨娘扇着风,道:“瞧姨娘这神色,这事是成了?”

    “能不成吗?别人避之不及的,娉儿倒好,一个劲往上凑。”二姨娘夺过向妈妈手中扇子,使劲了扇,又道:“说什么,我忧心的,她也会顾虑。若真是顾虑,便不该同意这门亲!”

    “可这事...”向妈妈不敢说出;二姨娘紧紧看了一眼妈妈,又是气呼呼的扇了起来。

    “是我开嘴提的又如何,若不是因为娉儿爱的死去活来,我又怎需低声下气来提。原该是他们孟家亲自来说,如今倒反着来,合着像我们三姐儿无人要似的,求着他们娶。”二姨娘说。

    “若不是想着娉儿能嫁给如意郎君,这才狠下心允了。若换他时,便是跪着求我,我断不会把娉儿嫁去。”二姨娘道。

    路过三房院,二姨娘往里头瞧了瞧,感叹道:“还是她的命好,肚子争气,生了两个哥儿,倒不用忧心女儿出嫁。”

    只见三姨娘一身藕粉配鹅黄素色衫,领口袖口刺绣立体绣球花纹。头梳低鬓,有淡蓝簪花两支,碧绿单珠耳坠,这一身素净打扮也难以掩盖她的柔美。

    三姨娘的院里摆着箩箩筐筐,与几个妈妈女使忙碌着。二姨娘好奇,这便进了院。

    一女使先是瞧见,有些惊愕,连作揖道:“二姨娘。”

    三姨娘放下手中小竹箩,双手摆腹朝二姨娘走来,满眼温柔与惊奇,道:“二姨娘可是头次来我这院中。”三姨娘看着那些箩箩筐筐:“天气炎热,便想着晒些枝花、菊花、枸杞煮水喝,可清热解毒。再晒个一天,便可收起来了,明日我再差人给各院送去。”

    二姨娘抓了抓那些枝花,道:“这些叫下边的人做便好了,何须亲自动手。”

    “闲着也是闲着,想着找点事做,当解解闷了。”说着,三姨娘同二姨娘进了屋吃茶。

    ......

    姜国公府。

    “听闻公子一大早便带着凉复出去了。”女使楚絮给卫晴莲梳着发髻,动作及其温柔。

    “可知去了何处?”卫晴莲问。

    见女使楚絮摇头,卫晴莲瞪了一眼,道:“无用。”

    这一说,竟把女使吓到了。女使因此一时分心,手里的发簪竟不小心插到了卫晴莲的头皮,一丝刺痛直接惹怒卫晴莲。

    卫晴莲狠狠扇了女使一巴掌,女使直接跪趴在地上哭求饶命。卫晴莲拿起那只发簪,抬起她的下巴,道:“倒是生好。看来,你是想毁了我的容颜,好叫叙哥哥瞧上你?”

    “楚絮不敢,楚絮不敢,便是姑娘给胆,楚絮也不敢,姑娘饶命!”女使吓得发抖。

    “不敢?可我瞧你是敢得很。”卫晴莲随手将发簪一扔,对身旁的妈妈道:“送去明香楼。”

    “明香...姑娘!姑娘不要唔...”女使被妈妈紧紧捂着嘴,几个女使连拖带拽的将她拉了出去。

    或说发卖了,伺候别的主子定是不比伺候卫晴莲差,可卫晴莲是个心狠的,竟是将她送进狼窝...

    “贱蹄子。”卫晴莲揉了揉头,瞧着自家女使都使唤出去了,故而将梳子塞进站旁的一个女使手里,道:“你来给我梳!”

    这个女使原是姜徽院里头的,也是见过大风大浪,故而很是镇定。作揖应是后,便仔细给卫晴莲梳发髻。

    半柱香之久,卫晴莲可算打扮得体,这会领着众女使便大摇大摆的欲要出府去。卫晴莲思想一番,停下来问方才为她梳头的女使名字。女使屈膝答道:“小英。”

    “以后,便跟到我身边伺候。”话落,也不等女使答复,便头也不回的上了马车。

    深山内。

    郊外深山处,这里有如细丝轻柔的风,有碧玉霞美的河,有海色浪花的天。头顶日光虽盛,身旁却绿树成荫,姑娘郎君各持手扇,轻摆摇风,也是凉至身心。

    这里还有鸦蝉鸟雀伴响,有茶水果干为食,有故事为谈,有笑声引乐,又有心喜之人伴旁,神仙之乐不过如此。

    姜叙望着天,眨了眨眼,不经意间又朝五姑娘看去。钟知祈见此低头一笑,道:“京城尽处繁华,也就此处可静观。”

    姜叙看了过来,深思钟知祈此话,半久才明白其中之意;姜叙咽了咽,缓缓坐到钟知祈身旁,想着与钟知祈说点什么,却半天也说不出话来。

    他思她好苦。

    “大哥哥,这大嫂嫂还未过门呢,如今便形影不离,这日后要成了婚,那可还了得?”沈叔怀调侃沈伯怀与温云锦。毕竟这会他们二人就独处在一处。

    沈仲怀抬手拍了沈叔怀的头,道:“就你话多,没瞧见咱大嫂嫂脸都要抬不起来了?”

    沈伯怀看着大姑娘,顿时护妻心切,一脸不悦,拿起小木块便要朝沈叔怀扔去;大姑娘却紧紧抓住沈伯怀的手,道:“算了,就让他嫉妒去。”

    大伙听着顿时大笑;沈叔怀也瞬间红了脸,没想调侃不成,自个儿倒成了笑话:“我,我何时嫉妒...”

    二哥儿温世倾摇头笑了笑,却被沈叔怀急急抓了个正着,道:“此次贺家姐姐没跟来,世倾兄定是落寞了。”

    温世倾白了一眼,话也不说,拿起饼子便往沈叔怀的嘴里塞,还对身旁的侍卫道:“不许给他茶!”

第一百二十九回 美事一桩

    姑娘几个在离郎君们不到五米处的一棵大树下笑谈,纷纷歪坐在地上,地有杂草净绿,有巴掌般长。

    六姑娘吃完茶,倒头便躺在女使春分腿上,扇子往脸上一放,昏昏欲睡;五姑娘端庄静坐,眼直勾勾的望着远处的河,也时不时朝大姑娘他们看去,心口不觉一叹。

    七姑娘拔着杂草,做了一个草环,给带五姑娘手上,五姑娘这才笑了起来;沈孟熹听着三姑娘吹牛皮,听得可是津津有味。

    六姑娘歪头看了一眼河边,放在脸上的团扇突然滑落挡住她的眼睛,她双手轻轻移开团扇,道:“那里,可是有一条船?”

    话落,姑娘们静了声,纷纷朝河边看去。果不然,远处河面上有一个船夫划着竹排过来了。六姑娘突然来了精神,猛得站了起来,又突感头晕,好在春分给扶住了:“姑娘怎可就这么站起来!”

    “下次我记得就是了。”六姑娘扇了扇风,笑道:“坐着也是坐着,何不到船上去,还可玩玩水!”

    “我也是这么想的!”七姑娘也蹦了起来。

    “上次落水一事,你们可是忘了?”大姑娘这会走了过来。

    “没忘。正是因为上次落水没得玩,这次才想着再好好玩一次,难不成,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六姑娘阴阳怪气,凑到大姑娘身边,道:“再说了,若上次无落水,何来的大姐夫?”

    “六妹妹!”大姑娘无比羞涩,团扇连连挡在脸上。

    一提沈伯怀,五姑娘便是伤心,可却也艰难的笑了笑:“六妹妹这是想与大姐姐一样,水中觅郎君?”

    六姑娘不服气的插着腰:“五姐姐怎知我会落水!再说了,自从见得大哥哥神仙一般容颜...”六姑娘看了看郎君那边,拿起扇子挡了挡,小声道:“现今也就仅剩姜公子能入我眼了,我可没能轻易瞧得上谁!”

    姑娘们听着乐了,也赞许了六姑娘的话。三姑娘看戏一般,勾起六姑娘的下巴,笑道:“合着,是瞧上姜公子了?”

    六姑娘急急拍掉三姑娘的手:“没有!”

    三姑娘的扇子拍了拍嘴,小声道:“那就是,在大哥哥来之前,已有相好的了?”

    “没有!都说了没有。”六姑娘听着娇羞,提着裙摆速速跑去河边:“船来了!”

    “六姐姐!你又要划船了!”八哥儿温世彧从林中跑了出来,眼睛睁得大大的,喊道:“我也要玩!”

    “不许!这是我们的!”七姑娘扯住八哥儿的衣领,连给拉了回来:“船是我们先发现的,你不许上去!”

    “凭什么!上次也不给我玩,这次我一定要玩!”八哥儿气愤愤的,使劲挣扎;七姑娘根本没他那劲,最后八哥儿还是溜走了。

    “三姐姐,你快拉住小八呀!”七姑娘只能求助三姑娘。

    “这个小八,也不知是像了谁,比六妹妹七妹妹还淘气!”三姑娘摇了摇头,又道:“可让他玩吧,摔一次就会长记性了。”

    七姑娘嘟了嘟嘴:“我才不淘气。”

    看着姑娘们纷纷再次上了竹排,有过前车之鉴的几个郎君纷纷站起来看着,甚是担忧。这河可比上次的湖还要深。

    姜叙就差没上去阻止,却被钟知祈拦住,小声道:“听闻我那五妹妹脸皮子薄,这会你若上去拦住她,叫她日后如何面对我们?”

    “可那水深!这么多人上一条竹排,这岂不是危险!”姜叙也着急。

    “方才我仔细瞧过了,妹妹们瘦小,一排人上去,那竹排没有下沉得厉害,是能承受住的,你无需忧心。”钟知祈安抚着。

    即便如此,姜叙还是不能完全放心,这会眼神是一刻也不敢离开五姑娘。那双手,更是着急的紧紧握住。

    “上次五妹妹身体不适,没同我们一齐出来,如今便让她好好玩罢。”四哥儿温世熙凑了过来,用道:“听闻姜公子棋艺了得,不知世熙可有幸邀姜公子一起对弈?”

    姜叙一脸不知所措的样子,他忧心五姑娘会出意外,又不忍拒绝温世熙的邀请,一时有些左右为难。

    只见钟知祈这会凑到耳边来说了一声:“去吧,我替你看着她。”

    姜叙一脸惊喜,两眼瞪得大大的看着钟知祈,虽无开口言谢,可也能从他的眼中看出感激之意。

    有钟知祈这话,姜叙可算安心的随四哥儿他们玩去。不过,对弈期间,姜叙还是时不时的看向河那边;心想,若五姑娘要真出了意外,他定要第一时间赶到!

    “姜公子,你输了!”四哥儿轻声提醒,却见他直勾勾的看着姑娘们,这会才收回眼来。

    四哥儿将围棋收了,道:“原来,姜公子的心不在这...原来是熙打扰了。”

    姜叙连连双手摆了摆,道:“无,无事...”

    这下温世熙可算瞧明白了,这姜叙定是瞧上这里的哪个姑娘了。莫不是,沈孟熹?

    “听闻姜公子抓鱼甚是一把手?方才来的时候,我瞧见那树下藏着一条木舟,我见河里有鱼,不知姜公子可否替我们抓一条来烤烤?”温世熙笑问。

    果然不出所料,姜叙想也没想便应下了;倒是凉复还不知其意,道:“我家公子哪会抓什么鱼...”

    “谁说我不会!”姜叙猛的推了凉复一把:“去,把那小舟挪出来!”

    四哥儿撑开扇子,悠哉悠哉的扇着,嘴角不禁笑起来,貌似自个儿做了件大好事。若是姜叙瞧上他们家的姐姐或妹妹,倒也是美事一桩。

    “公子,我同你一起!”凉复不放心,这会脚已经踩上船去。

    “我同你家公子一起。”钟知祈不知何时走来,又凑近凉复小声道:“这才不会落人话。”

    后头这句,凉复愣是没能听明白。可不知为何,只要钟知祈一开口,他便是心感信任。这会收回了脚,给钟知祈腾出个地来。

    姜叙作揖言谢。待钟知祈坐稳,姜叙拿起木匠,拼尽全力速速划桨,连往姑娘她们那边靠去。

第一百三十回 任性妄为

    越靠近山路越是不好走,索性下车徒步走罢了;卫晴莲脾气暴躁,探出头来将车夫骂了一遍这才出气;女使小英仔细将卫晴莲搀扶下来,全程不敢吱声。

    “什么鬼地方...”卫晴莲提起裙摆踩了踩土地,只觉甚是脏。不过也好在只是泥土路,路的两旁有青一色竹林,瞧着倒是叫人舒心。

    走了半天也不见得有人影,卫晴莲实在咽不下这口气,连停了下来,一双冰冷如刀的眼睛死死的看着身后的几个女使;只见她们害怕得哆嗦,连头也不敢抬起。

    “叙哥哥在何处?”卫晴莲左右瞧了瞧,又道:“这里连个鬼影都无,叙哥哥又怎会来此!我瞧你们,是都想去明香楼过快活日子了不是!”

    女使几个扑通跪了下去,连喊姑娘饶命。小英这会抬起头来,道:“姑娘可在此处先歇息一番,小英替姑娘往前去看看。”见卫晴莲点了点头,小英女使快步往前跑去了。

    卫晴莲猛扇着扇子,瞥了一眼地上的几个女使,道:“都不如小英有用。若是叫我白来一躺,你们几个,便收拾好去明香楼陪那个贱蹄子去!”

    半天,终于见得小英跑来,所有人如同瞧得菩萨救命般,纷纷抬起头来看着小英;卫晴莲坐不住,小跑过来问:“如何,可见到叙哥哥了?”

    “再往前拐个两拐,便瞧见公子的骄子了...”小英还未说完,卫晴莲一把激动的,抬脚就跑去。

    小英及各女使连连追赶上去;小英道:“不过,不止公子的骄子,还有,沈府、温府、孟府的骄子在。姑娘郎君成群,皆在那头的河边乘凉吃茶...”后边的声音是越来越小。

    听着,卫晴莲的脸瞬间暗下,也停下脚步,瞪着小英道:“他们为何在一处!”

    卫晴莲不悦的眼神不比姜徽的叫人瞧着发颤。不过小英心里明白,再是如何,她始终是姜国公府的女使,凭她卫晴莲,还是没有资格处罚她的。

    小英看了一眼,低下头,道:“沈温孟三家向来交好,且他们是有着亲的...听闻公子曾救过温家五姑娘几回,那五姑娘也曾替公子寻得遗失的贴身之物,如今走得近,想必,便是这些原因...”

    “温家五姑娘...”卫晴莲若有所思,突扯着小英的手往前走去,边走边说道:“你给我指指哪位是温家五姑娘,我倒是要瞧瞧,是个什么来头的,竟让叙哥哥救了两回!”

    ......

    小舟缓缓靠近,姑娘几个纷纷朝这边笑看着,唯独五姑娘眼望前方,如魂离去,一动不动,不知身后嬉笑。

    姜叙有些许失落,也知晓五姑娘因何不乐。只是,他不舍得她如此伤心,故而,姜叙将那木桨递给钟知祈后,一跃进了河里。

    “叙!”钟知祈来不及抓住姜叙,又担心他安危,故而也跳入水中。

    岸上及水上的人纷纷惊吓一通,纷纷站起身来。凉复直接吓愣,又很快反应过来,速速往河里跳去,朝姜叙这边游来。

    五姑娘可算回过神来,她惊得站起身,才见落水里的是姜叙和大哥哥。五姑娘向来胆小,这下可没心思忧伤,连拉住三姑娘的手:“三姐姐...”

    “五妹妹莫怕,他们闹着玩的。”三姑娘安抚着五姑娘,知五姑娘是吓着了。

    “你不要命了!可知这水甚是深!”钟知祈扯着姜叙的衣领吼着;这会凉复也游过来了,喘得厉害。钟知祈见此,不得先将凉复拉到竹排上歇着。

    姜叙原只是想打乱五姑娘分神,未曾想钟知祈竟然这么着急他。从小到大,除了奶妈、凉复,也就钟知祈对他如此了。

    “如此任性妄为,若是有个万一,你叫我们该当如何!可知我会忧心,可有想过你的家人!”钟知祈仍旧吼着姜叙,心里真心着急。

    只见姜叙眼眶瞬间红润,他呲牙笑了起来,像极了小孩;眼直勾勾的看着钟知祈,道:“从小到大,你是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吼过我的人。”

    钟知祈满眼心疼,眼眶也瞬间湿润了。曾经也有人这么吼过他,可转眼,这些吼他的人都离开了他。故而他明白姜叙的心酸,更是能感同身受。

    “你当我想吼,上去!”钟知祈扯着姜叙往小舟上推,结果小舟摇晃得厉害,后面直接给翻了。

    无奈,只得上姑娘们的竹排了。一下上了三个郎君,怕是竹排也撑不了多久,故而只得打道回府了。

    岸上的郎君纷纷凑到前来,想问明白。大姑娘一心着急钟知祈,就差没被吓哭了,好在身旁有沈伯怀安抚着。

    待上了岸,大姑娘急急跑了过来,还未开口问,钟知祈先是说道:“哥哥无事,妹妹莫忧心。”听此,大姑娘这才松了口气。

    “知兄,叙要带你去个地方!”话落,姜叙拉起钟知祈的手便往停骄子的方向跑去,所有人还未来得及关心,便见两人走远去了。凉复小跑跟着上去的。

    留在原地的人你看我我看你的,皆不知发生了何事,只觉甚是奇妙。不过瞧着他们无事,各郎君姑娘也无再忧心了,当然也无心再继续游玩,便都打道回府了。

    ......

    “她就是五姑娘...”卫晴莲方到这边,姜叙与钟知祈便已进骄内,故而未能碰个正面。

    不过,看这些姑娘郎君们都朝这边走来了,卫晴莲不得不作揖礼,而这些郎君姑娘们也只是微微点头,回应卫晴莲的揖礼。

    “那位姑娘,好似仙子。”卫晴莲盯着大姑娘看。

    “听闻,她是温府的大姑娘,潮州府来的才女。陈国公夫人也曾夸赞过她的美貌。”小英凑近了些,又道:“走在温大姑娘身后的,便是沈府的嫡长子沈伯怀,与这位温大姑娘是定了亲的。”

    “老天当真不公,又是出身伯爵府,又是才女,又是貌美天仙。便连她的夫君,还是侯府嫡长子,更是一表人才,这些好的,她可都占尽了。”卫晴莲满眼羡慕,直到三府的骄子离去,才回头来。

    “那五姑娘瞧着,倒也是乖巧得很,生得也是极好的。叙哥哥当真瞧上她,也是在理...”卫晴莲突感心忧,她承认,她并无五姑娘这般貌美,便连身世也不如她。可她就是不甘心,不甘心!

    “听闻,这五姑娘与曹家的姑娘有过恩怨...”小英看着卫晴莲说着。只见卫晴莲嘴角一笑,凑了过来。

第一百三十一回 自作多情

    近酉时,卫晴莲早已回到姜国公府,听下边的人说,姜叙外出至今还未归来。故而,卫晴莲差一女使到府门出候着,只要一见姜叙,便立即来报。

    卫晴莲半倚在美人榻上,抬眼环顾着四周,心里无比的羡慕嫉妒。若这姜府的一切都属于她,那该多好。

    等了许久也不见有人来报,这会卫晴莲已昏昏入睡了...

    酉时,院外的女使急急跑来报,还未踏入门槛,便被小英拦了下来:“姑娘睡着了,轻声些讲。”

    女使将姜叙回府一事告知后,便作揖离去了。小英这会朝院外摆了摆手,院外一角的妈妈作了揖,便转身走去办事了。

    屋里的女使纷纷看着小英,皆不敢叫醒卫晴莲。瞧着她们那弱小胆怯的眼神,小英最终还是亲自上前去唤醒卫晴莲。

    卫晴莲最是厌烦有人在她睡觉时吵嚷,因这事可不知重罚了多少女使,故而卫家的女使皆心里有阴影。

    许是因为小英是姜府的女使,卫晴莲初来乍到的故而不敢过于放肆,便把心里的怒火压制住。醒来只管问道:“可有命人去熬了汤?”

    “已经吩咐下了。”小英扶卫晴莲坐起,又给递了杯茶水:“姑娘一会当真亲自去?”

    “我若不亲自去端,回头叫叙哥哥知道我连后厨的门都没进,怎信是我亲自苦苦熬制的汤水?”卫晴莲将茶盏放下,移身到铜镜前;抚了扶发髻,道:“去将你家姑娘的发簪取来,给我用用。”

    小英惊的抬起头,见卫晴莲脸色暗了下来,不得低下头道:“我家姑娘的东西,都没了。”

    “没了?”卫晴莲自然不信,堂堂国公府嫡姑娘,怎可能没有发簪这种东西?卫晴莲以为小英是故意骗她,故而语气又些急怒。

    小英又道:“我们家姑娘的东西,若集齐起来,在这京城可换下十几个姜府院那么大的院子,可偏偏,一夜全给烧尽了...”说到着,小英的眼泪是没忍住的哗哗掉落。

    “什么!全烧了!哪个混账烧的!”卫晴莲一听能换下十几个姜府院,自己都震惊了,这可是她望尘莫及的金山银山!

    小英吸了吸鼻子,看着卫晴莲小声挤出三个字:“是,公子。”

    卫晴莲惊得捂住嘴,又问:“叙哥哥为何如此做?”

    只见小英摇了摇头。卫晴莲也不再问了,只觉心里空落落的。

    ......

    日正落,红霞耀天,光从树叶缝隙中穿过,有十几女使在游廊处系绑竹帘,清风拂过,映在游廊壁上的日光一晃一晃。

    院里树叶茂,有女使五位撒驱虫水;见得卫晴莲携小英端着一碗汤水来院,女使纷纷看了一眼,也无作揖,只管忙活。

    “叙哥哥可在?”卫晴莲朝里屋喊了喊,只见那些女使又看着她。

    此时凉复从左处小门走来,他不喜卫晴莲,也无朝她作揖,只问道:“不知卫姑娘寻我们公子何事?”

    卫晴莲将小英手上的汤水端了过来,笑道:“听闻叙哥哥落了水,莲儿怕叙哥哥感染风寒,便亲自熬了汤水送来。”

    只见房屋的门从里头开了,姜叙走了出来,对着凉复说道:“可谢过卫姑娘。”

    凉复抓了抓耳朵,作揖笑道:“是。”

    说着,便接过卫晴莲手上的汤水,笑道:“多谢卫姑娘,卫姑娘可回去了!”

    “你!”卫晴莲一下面子兜不住,见院里的女使纷纷低头偷笑着,卫晴莲心中甚是不甘,故抬头望着姜叙,只见,一道霞光从姜叙的另一边侧脸打了过来,无比迷人。

    卫晴莲一时看失了神,原想待姜叙说句留下来的话,可半响也不见他开口,一时面红耳赤,卫晴莲不得不离开。

    凉复笑了笑,凑了过来道:“公子可是听着莲儿二字方出来的?巧不巧,这卫家姑娘也有莲字。”

    “此莲,怎比得了此莲...”姜叙拿起手中的莲花玉揉了揉,说着便回了屋,扭头又走了出来,端起那碗汤水便倒入院里的土里,又将碗扔了出去。

    凉复瞧着甚是欣慰,连招手唤来一女使将那碗收拾了;院里那些个女使看得津津有味,瞧着姜叙进屋去,门也关上了,故而纷纷围了过来。

    “公子落水自然有人惦记,可轮不到她自作多情,不过是卫家庶女,便是卫家的嫡女,咱公子也不定会瞧得上。”簪着黄花的女使说。

    “以为进了咱国公府便是国公府的姑娘了,可当真太把自个儿当回事了,咱公子是她一个庶女能攀得上的?”簪着粉花女使说。

    “可不就是,就她还想飞上枝头变凤凰,也不落水里照照自个儿模样,凭她,可连我们府内紫花女使都比不过。”另个簪着黄花的女使说。

    “诶,你一会拿着这碗,就经她身,若她是问起,你便说被公子倒了!”簪着粉花的女使屋嘴笑了笑:“我倒看看,她那脸上,能有几般变化!定可比戏子精彩!”

    女使几个忍不住笑了起来,又回头看了看姜叙那屋,连连静下声,怕声大扰了。粉花女使挥了挥手,笑道:“姐妹们,可散了可散了!”

    ......

    “竟当众叫我难堪,那凉复又怎得赶我!叙哥哥怎就如此听信他,他不过就一下人!”卫晴莲在院外兜兜转转,始终不使离去,生怕姜叙会回头命人前来喊她。

    小英听此甚是不悦,故而不做理睬。下人怎么了,怎么说他们也是国公府的女使侍卫,可比她一个小小庶女还要体面。

    “罢了罢了,只愿叙哥哥喝了那汤,从此记得我的好,我还怕无来日?”卫晴莲自个儿定了定心,提脚正要快步离去,便见一黄花女使从姜叙院里出来,走得甚是急。

    那女使手里端着方才盛汤的碗朝她这边走来了,卫晴莲心里一喜,果真拦下那女使便问道:“没想叙哥哥这么快便喝完了!他可有说什么...便如说,这汤甚是好喝,亦或是,可有提及我?”

    卫晴莲笑得合不拢嘴,眼里放着光的待那女使开口;半响,那女使摇了摇头,道:“卫姑娘,这碗里的汤不是被我们公子喝了,而是倒掉了。还说,难闻得很!”说着,那女使忍不住捂嘴笑了起来,得意的瞧了一眼卫晴莲,便速速离去了。

    身后小英忍不住嘴角一笑,又连指着那离去的女使骂道:“不知尊卑的贱蹄子。”

    卫晴莲始终不相信:“那汤,怎么会难闻呢...”半响才反应过来:“死蹄子!竟敢嘲笑我,可叫我不扒了你的皮!”

第一百三十二回 温馨静谧

    温府。

    日落,各院女使将府内游廊悬挂的竹帘一一卷起,夜里蚊虫甚多,不得在院里四处散药水驱虫。

    屋内,老夫人坐正堂焚香,有女使二人站旁持扇扇风,卫妈妈坐旁绣花。

    “你这老眼睛还好使得很!”老夫人说卫妈妈。

    卫妈妈笑了笑,回道:“怎比得了老夫人的火眼金睛。”

    老夫人望了望外头:“天都要黑了,怎不见姐儿几个来?”

    卫妈妈放下绣棚,看着老夫人道:“今早听大姑娘说,是要去盛老爷那用晚膳的。”

    “她去便罢,她那几个妹妹又怎不见来?”老夫人轻压着香灰问着。

    “说是一齐去了,连哥儿几个也一同过去了。”卫妈妈说。

    老夫人听着瞬间不愉快,放下香扫,坐端正了些:“如今搬来京才多久,这么快便忘了娘,果然离得远了有人惦记,住近了,反倒不稀罕我老婆子了。”

    卫妈妈将那绣花篮子收拾了,笑着走来安抚老夫人:“这头姑娘们多,一下过去这么些人,怕是杨君母忙都忙不过来,这才忘了差人来告知一声。”

    “她那人厉害得很,也不需要她亲自下厨,能忙得抽不开身来?她便罢了,那盛儿也不见影子。”老夫人将香燃起,盖好放好,这就到院里走走。

    卫妈妈笑道:“盛老爷最是爱吃,说不准此时在后厨跟着,忙着试吃呢。”

    “那猴孙,除了吃除了赚,也不知会点什么了。”老夫人不禁摇头笑着,又问:“这两日也不见碧霜,早早过来请安也急急的回去,可是有什么事?”

    “听那头院里的妈妈说,君母这些天忙昏了头,这两日燥热得很,君母寻了几个管院妈妈,分了几支各管门户烛火,驱虫蚊,又是管院的又是管人的。哦,还得忙得给备礼,说是林杨家结了亲,邀人下了帖子来,还有那江康家,也来下了帖,说是江家的姑娘出阁了。”卫妈妈说。

    “这么大个府,可不好管理,也就碧霜有这个能耐,凭府内姨娘三个,也不假手于人,偏偏自个儿全给担着。”老夫人想了想:“我那柜子里头还藏着一盒红参,切了片的,给君母送去。天热不易多补,可也不能累出病来,晚些你便差人给送过去。”

    卫妈妈方应下,院外的周妈妈便急急的走来了,手里还拿着一封书信。周妈妈见着老夫人,笑开了嘴,脚步更快了:“老夫人!老夫人!”

    “怎说!”老夫人抓着周妈妈的手便问。

    “说是后日便能到!这是老夫人拖人快马加鞭送来的,老夫人亲启!”周妈妈将信递给老夫人,老夫人急急的拆开了。

    只见老夫人哈哈笑了起来,一手指着信上笑道:“她竟抱怨天气热,行路难,说是到了我这,准把我院里的茶喝个精光!”

    老夫人接着看信,又笑道:“还带了玉茹要来见我!还说要赖我这不带走了!”

    老夫人笑弯了腰,摇头道:“怕不是要给我做亲孙女?她若来,也别想着要回去了!”

    老夫人将信收好,塞给卫妈妈,又对周妈妈说:“你这就去君母那传话...不了不了,她甚是忙!我这院子东边处还有一处空院子,你去叫些人过去收拾收拾,看看里头还缺些什么,只管到我这来报,银两不够便寻卫妈妈要。这事只跟君母知会一声,其他的,你管着做便是了。”

    “是,老夫人。”周妈妈作揖这就退去了。

    “上次叫裁缝师傅做的衣裳可来了?”老夫人问卫妈妈。

    “来了两日了,今日才清洗干净,下边的人才给熨好,就放老夫人屋里头。”卫妈妈说。

    “不知这玉茹要来,也无提前准备着...”老夫人无奈,道:“还是得去寻碧霜,要些姑娘们能用的。”

    “那,老奴入夜拿着红参过去,再一齐与君母说这回事?”卫妈妈问。

    只见老夫人摇了摇头:“可不妥,才拿着红参去疼疼她,转头又管她要东西,你这老东西怕是糊涂了?”

    卫妈妈才惊起:“糊涂,着实糊涂了。那碗明日再去?”

    “衣衫新做是来不及的,便管君母要,这发簪首饰的,明日你亲自出去挑几支来便好。”老夫人说。

    “诶!”卫妈妈应下,随老夫人走后院去了。

    大房院。

    温衡拿着书趴在窗前,仅为了一寸微弱日光照射在书上,屋里头乌黑一片,也不准女使进屋里点蜡烛,温衡倒也是看得津津有味。

    君母孟碧霜可算忙活回屋,一路走得急,可险些被门槛拌了脚,好在李妈妈给扶住了。

    君母累活一天,原不大好脾气,如今是直接惹毛了,大吼道:“院里的丫头都死了不成,不知天黑点灯,想摔死我,好让位给你们做君母不是?”

    话落,院里的女使纷纷急急跑来,领头的女使吓得惊慌,连连解释:“回君母,是主君不让我们进里屋点灯的。”

    “是我叫的。”里头温衡突然传出话来,可是吓了君母一大跳。

    君母捂住胸口喘了喘,挥手叫院里那些女使散去,又不好气道:“主君这还没死,倒先扮起鬼来了。”

    李妈妈按了按君母的手,叫她莫气,也是提醒君母,老夫人在府内,可莫提死字。

    “别点!灭了!”温衡指着李妈妈点的那台烛灯:只见君母与李妈妈两人纷纷愣住,相视一眼。

    “这会日还未完全下山呢,你瞧瞧,这还有一丝日光呢,娘子不觉得甚是温馨静谧?”话落,温衡笑了一笑,接着看书。

    李妈妈只得剪了那烛光。一下屋内再次陷入乌黑,李妈妈一时不知所措,只得站到君母身旁伺候。君母越坐越气,猛扇着扇子,道:“好好的人不做,偏要做...”

    李妈妈再次提醒君母,君母才未说出后头的字。可见温衡此时得意的嘴角一笑,可也因这一笑,直接气炸君母。

    “只道是,主君勤俭,身为一家君母,自然得以体恤夫君,协助夫君。”君母站起身来,嘴角一笑:“来人!”

    话出,院里的女使纷纷候在门外等听发落。李妈妈凑近小声问:“君母,你这是要做甚?”

    君母朝主君那头看了一眼,道:“将这院里四处的烛灯都去了,没我准许,不准将烛灯放回!若谁敢违抗,擅自点灯,便是不把主君放眼里,不把我放眼里!你们是知道我的手段的。”

    女使几个你看我我看你的,虽不知发生了何事,可见君母火气大得很,只得埋头干事了。不一会功夫,里里外外的烛灯皆被撤下了。

    君母甚是满意;走至主君趴着的那窗口外,君母笑道:“主君既然这般享受,为妻,便让你享受个够!”

    温衡还不知后果,只笑道:“谢娘子,我火眼金睛的,乌黑也瞧得见。”

第一百三十三回 火眼金睛

    话出,院里的女使纷纷候在门外等听发落。李妈妈凑近小声问:“君母,你这是要做甚?”

    君母朝主君那头看了一眼,道:“将这院里四处的烛灯都去了,没我准许,不准将烛灯放回!若谁敢违抗,擅自点灯,便是不把主君放眼里,不把我放眼里!你们是知道我的手段的。”

    女使几个你看我我看你的,虽不知发生了何事,可见君母火气大得很,只得埋头干事了。不一会功夫,里里外外的烛灯皆被撤下了。

    君母甚是满意;走至主君趴着的那窗口外,君母笑道:“主君既然这般享受,为妻,便让你享受个够!”

    温衡还不知后果,只笑道:“谢娘子,我火眼金睛的,乌黑也瞧得见。”

    君母直接朝老夫人院里去了。李妈妈问道:“君母,主君这边不管了?”

    君母扇了扇风,笑道:“管他做甚,他不是火眼金睛,夜深不点灯也能瞧得见吗?随他去,今夜哥儿姐儿都去小叔那了,我去陪老夫人用晚膳,今夜就到六姐儿院里睡便好。他爱干啥子干我何事。回头老夫人问起,便说主君想一个人静静,不许我们扰了他便好。”

    李妈妈想了想,还是说道:“可终归他是一家主君,老夫人也在府里,君母再气也不能说出那番话来,若叫有心人听了去,怎还了得?”

    “李妈妈又不是不知,一气之下,我什么话也敢说。原这些年有所改,可不知近日怎么了,忍是忍不住,不破口骂一骂,我憋得很。”君母说。

    “想是这几日天气燥热,君母又实在忙坏了,这才里外有气?”李妈妈说。

    话落,只见君母拿起扇子挡嘴笑了起来:“是吧。不过这样,心里真是舒坦!”

    ......

    温宅。

    入夜,温宅灯火通明,嬉笑连天。晚膳后,十几个哥儿姐儿围坐一起,吃茶作诗。

    有女使从外头进来传话,说着,钟知祈便离开了;众人接着吃茶作乐。

    府门处,只见姜叙在外候着,见钟知祈出来,姜叙笑道:“知兄,你果真在此,方才去温府寻你,门口那家丁说,你不在府内,同郎君姑娘到这来了。”

    钟知祈挽过姜叙,请进了温宅:“你可算来了,今早答应我那叔父婶母要到这来热闹的。可用过晚膳了?”

    “用过了。”姜叙捏了捏腰间挂着的莲花玉,心口突跳得快。

    ......

    “难得热闹,你和芳儿便只管玩,孩子那头有奶妈子,还有你父亲还有我照看着,无事的。”杨月只管叫两位新妇去与哥儿姐儿一块玩。

    长媳刘淑娥与二媳庄芳犹豫片刻才应了好,纷纷作揖答谢。

    回到那个屋里头,嬉笑声甚是欢腾,大娘子二娘子坐到各自夫君身旁,这边的游戏便开始了。女使给十四位郎君姑娘上了酒,欲做为惩罚用。

    “需带有日字!”大郎温玉翰说道。

    “这有何难!”二郎温玉塾笑道:“大哥,再加点难度,方才头轮,可太简单了!”

    “那简单了,你们满腹诗文,自然觉得简单,也不想想我和七妹妹...”六姑娘撇了一眼,嘟着嘴。七姑娘听着点了点头。

    三郎君温玉墨笑道:“二位妹妹,这还未开始呢你们便怕了,不如,先饮了这杯罚酒?”

    “玉墨哥哥瞧不起谁呢!我云懿天不怕地不怕,还怕对你的诗不成!对吧七妹妹!”六姑娘对着七姑娘说,其实她怕得很。

    七姑娘点了点头:“对就对嘛,不行再喝不成!”

    “好!那便,首字数需有三,后不限数字,可五可六可七!”大郎温玉翰问。

    “大哥哥开个头先!”三郎君温玉墨道。

    温玉翰道:“日出东,年年岁岁照西行。”

    温玉塾道:“日云藏,树有阴来陆有阴。”

    “到二位嫂嫂!”温玉墨说道。

    “我来。”刘淑娥看了看温玉翰,笑道:“日夜辛,为母方知其中幸。”

    只见大家吹嘘了起来;温玉翰紧紧握住刘淑娥的手,道了一声:“多谢娘子。”

    庄芳拧了拧手帕,道:“日复日,怀中孩提哭啼啼。”

    只见大伙笑了起来。温玉塾连连搂住庄芳,道了声:“娘子辛苦。”

    两对突如其来的秀恩爱,大伙皆当视而不见。轮到温玉墨;温玉墨望了望外头,道:“日不见,池底蛙叫夜连天。”

    钟知祈吃了口茶,道:“日落山,西行人满面红光。”

    “日来东,汗浸衫流水叮咚。”大姑娘道。

    “夏日来,金蝉破土上枝头。”二哥儿道。

    “到我了。”姜叙想了想,道:“日当头,弯腰拔苗愁更愁。”

    “公子可是扒过苗,不然怎知拔苗愁啊?”六姑娘问。

    “确实干过。”姜叙道。

    七姑娘听着不信:“堂堂国公子,也要下地拔苗?”

    只见姜叙笑了笑,道:“谁还没个苦日子过。有道是,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

    大姑娘听着点了点头,扇了扇风,歪着头看向三姑娘:“三妹妹,到你了!”

    三姑娘突然站起身来,做了一个敬茶动作,大伙睁着眼睛看着,满眼期待。突三姑娘道:“终有日,骑马踏破敌国土!”

    这声念得甚是铿锵有力,大伙只管拍手叫好。四哥儿拿起茶杯碰了三姑娘的茶杯道:“终有日,三姐方言必成现!”

    “谢四弟弟!”话落,两人一同落了坐。

    “不愧是三姐姐,真是一心想当女将军!”六姑娘笑了笑,又道:“好在就快如愿,虽是当不得女将军,却可当将军夫人!”

    “六妹妹!不许胡说!”三姑娘脸颊两处突红透了,急急之下,竟将酒错吃了,险辣出泪来。

    大伙纷纷忍不住笑了;待静些,姜叙提醒道:“莲姑娘,到你了。”

    五姑娘愣了一愣,哦的一声,后道:“午日烈,树阴乘凉闻蝉歌。”

    “好!”只见姜叙一声好最是大声,坐旁的钟知祈忍不住一笑。五姑娘也娇羞的低了头。

    “可到二位妹妹了!”温玉墨甚是期待。

    “来就来...”六姑娘敲了敲脑袋,半响笑了起来,道:“有了!哼,可听好了!嗯...愿有日,衣衫首饰,溢满院!”

    “好,甚是妙!”温玉墨连连夸赞,又道:“愿六妹妹如愿。”

    “多谢玉墨哥哥!”六姑娘得意的坐了下来,还不忘提醒七姑娘。

    七姑娘想了半天,最后道:“望向日,迷眼不哭...也有泪。”

    七姑娘后三字急急的收场了,忍得大伙不禁笑了起来,只觉这二位妹妹实在惹人怜爱。

第一百三十四回 八闽来亲

    两日后,八闽来了老夫人的娘家人,沈仁君老夫人,乃老夫人三姐姐,李玉茹姑娘系沈仁君嫡亲孙女。沈仁君的夫君乃当地县令,如今还建在。

    除去温衡上朝去,温家两大房早早候在温府门外等候,怕老夫人站久不舒服,君母孟碧霜命人搬来板凳,供老夫人坐等。

    行人路过纷纷忍不住朝这边看来,可真是姑娘郎君一美一俊,怪不得提亲的门槛都要被踏破了。

    “来了来了!”杨月同君母搀扶起老夫人;那椅子管家给退去了。

    只见一辆淡茶绿的马车缓缓行来,终在温府门处停靠。里头的沈老夫人撩开帘子,突一惊:“诶呦,怎这么多人哟!”

    “三姐姐还舍不得车呢,可还不快些下来!”老夫人笑得合不拢嘴,朝马车走近去。

    沈老夫人探出头来,笑脸嘻嘻的,道:“我最是喜爱孩子们了!”

    “姨祖母安!”姑娘郎君纷纷作揖行礼。

    “姨母安!”温盛夫妇及君母作揖行礼。

    沈老夫人笑脸嘻嘻的,可高兴坏了,故而急急下了车;老夫人连迎了上去,老姐妹几十年不见,这会两手紧紧相握,眼角泛了泪花。

    后头李玉茹姑娘也下了车,只见与姑娘郎君们相视不语。李玉茹姑娘果真人如其名,长相白净如玉,脸颊圆润可爱,有着一个樱桃小嘴,一双及其好看的桃花眼。

    她穿着打扮甚是耀眼粉嫩,一身粉红搭鹅黄衫裙,披帛为橙,鞋乃回纹绣桃花,头簪红木沾花发簪盘红线。身上还有一股说不出其名的药香,香味淡淡。

    “傻站着做甚,还不过来见过你姨祖母,还有表叔表婶。哦,这些都是你表哥哥表姐姐,这里就属你最小了。”沈老夫人将李玉茹拉了过来。

    “姨祖母,你说错了,我才是最小的!”八哥儿从四哥儿身后闯了出来。

    沈老夫人一见喜爱极了,连捧起八哥儿都脸亲了上去:“怎还有这般小的猴孙!怪不得没瞧见,是被哥哥姐姐给挡着了!”

    “我不叫猴孙,我叫世彧,排行老八!”八哥儿一脸天真的说。

    “诶呦!这猴孙!可太招人疼了!”沈老夫人又是亲了一口。

    只见八哥儿又拎起袖子擦了擦,又一脸不解的看着身后的哥哥姐姐;明明他告知了自个儿的姓名,为何这姨祖母还唤他猴孙?莫不是小的都叫猴孙?

    “给姨祖母请安,给表叔,二位表婶请安!”李玉茹有些胆怯的走到姑娘郎君身前去,作揖道:“表哥表姐,表弟安!”

    “表妹妹安!”姑娘郎君回礼。

    “表姐姐,咱府里还有更小的猴孙呢,小八带你去瞧瞧!”八哥儿不服气,拉起李玉茹便往府里跑去;大伙也都忍不住笑了。

    ......

    两家人都挤到老夫人的院里了,此时热闹得很,女使也来来回回忙碌着。沈老夫人擦了擦泪水,道:“这好不容易见了面,一把老年纪竟煽情起来,也不怕后生们看了笑话。”

    “三姐姐打小脸皮子厚,还怕他们笑话?”老夫人拿着扇子给沈老夫人扇着风,道:“这话说出来,你自个也信?”

    沈老夫人忍不住捏了捏老夫人的脸,道:“多年不见,嘴皮子始终欠得很!”

    “三夫人,吃茶。我们老夫人可是把她的宝贝茶给拿出来了。”卫妈妈说。

    “我都来了,还不拿出来给我尝尝,藏着生菇不是?”沈老夫人甚是满意,拿起茶盏翻了翻茶叶,又对下边坐着的后生说道:“你们也吃茶呀,别光瞧我们老姐妹在这拌嘴。”

    沈老夫人吃了口茶,点了点头,又吃了口,又摇了摇头,只道:“甚是香!”

    沈老夫人撇了一眼姑娘郎君们,将茶盏放了下去,道:“你这老婆子当真狠心,后生们最是爱玩,怎坐得住这里。你们这些孩子,可出去玩你们的去,可不要因为我来,便想着陪我。”

    “姨母当真偏心这些孩子,他们是爱玩,不过姨母难得来一次,他们是想陪着姨祖母坐的。”君母笑道。

    “孩子们都是孝顺的,待明日我养足精力,也同后生们吃喝玩乐去!”沈老夫人笑着说。

    姑娘郎君们纷纷惊呆住,这姨祖母当真像小孩,与祖母竟如此有别!只见沈老夫人挥了挥手:“去吧去吧。”

    姑娘郎君们确实坐不住,这会纷纷作揖离去了。

    “听闻你这众孙子孙女无一婚娶嫁的?”沈老夫人又吃了口茶。

    老夫人吃着茶,静声点了点头。温盛这会说道:“也是有的,我那大儿玉翰,二儿与塾如今都成了家,做了父亲。”杨月笑着点了点头。

    沈老夫人点了点头,甚是满意;又看向一旁尬笑道君母。

    “姨母,我们大姑娘也对了亲,这月的月底,沈家便要来下聘!”君母还未说完,便被沈老夫人插了一嘴。

    “沈家?”沈老夫人看着老夫人。

    只见老夫人别过头来,说道:“听闻沈家的祖老爷是咱八闽那边的,与我们是同宗。三姐姐可记得当年仁道哥哥?”

    沈老夫人想了想:“我记起来了,原来是他!仁道哥哥当年中了科举,是到京来了...不知他可还还建在?”

    “听闻老侯爷已去了有六年了。”君母道。

    沈老夫人摇了摇头,又问:“那陈家姐姐呢?”

    老夫人摇了摇头,道:“陈家姐姐随仁道哥哥同去的。”

    沈老夫人突眼角泛起来泪花:“想当年,仁道哥哥同陈家姐姐可是夫唱妇随,这两人当年在我们那头可是出了名的天仙配。没想,竟就这么走了。”

    “他们的子孙如何了?方才你说老侯爷,这沈家莫不是侯府?”沈老夫人问。

    “正是,老侯爷有两个儿子两个女儿,两个女儿倒是不知嫁去何处,这京中住的是那大郎二郎。咱大姐儿对的姑爷,便是那大郎的长子沈伯怀!”君母笑道。

    沈老夫人听着心喜的点了点头:“好,甚是好!可就,一个姐儿议了亲?”

    “二哥儿也对了姑娘,是京城贺侯府的独女贺知书!只不过,得待大姑娘出了阁,来年二哥儿才能娶贺姑娘入门。”君母说道。

    “又是侯府,好,甚是好!”沈老夫人吃了口茶,心里有一句想问,犹豫半天才开口问道:“方才我见着一个哥儿姐儿长得甚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可是你所出?”沈老夫人问君母。

    大伙皆知沈老夫人口中的哥儿姐儿指的便是钟知祈与温云锦,不过此事说来话就长了...

    “原来如此,可怜的两个孩子,好在遇见了你们这般好的父母。”沈老夫人心疼的抹了抹泪水:“只可怜那猴孙了,这般小便失去了母亲。如此说来,该给他再寻个好娘子续弦不是?”

    “他父亲说过了,可那孩子甚是倔,死活不肯,还叫我们别操心他,说这府里弟弟妹妹多,怕我们操心不来呢。”君母说道。

    只见沈老夫人若有所思,又无奈的摇了摇头。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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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名:《金媛録》
系京城世家女子的故事。春晓春晓满院绿杨芳草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春晓春晓满院绿杨芳草,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春晓春晓满院绿杨芳草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