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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鬼十则     满池娇txt下载     满池娇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百五十五章 明了

    荣娇半真半假编了一套身世说辞,王三公子听了不由唏嘘不已,“贤弟受委屈了!”

    “没什么,习惯了就无所谓了,子不言父过,上一辈的恩怨情仇本来也不是我能置喙的,倒让三公子见笑了。”

    相比王丰礼的萧瑟,荣娇倒是风轻云淡,十分地平和:“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仇怨,母亲不喜欢我,自有她原因的,我虽有心向孝,却不愿意被她现在就象件东西似的丢出去,随便找个人定亲……”

    啊?王丰礼皱皱眉,小楼的长辈实在太过份了,不帮他谋划前程,还要早早给他定下亲事,不用问,肯定不会是什么得力的岳家。

    “算了,不说我这些不高兴的事了,三公子,你订亲了没有?”

    荣娇借势转了话题。

    “我?”

    王丰礼听他问得直白,不由笑了笑,点点头:“嗯,订了。”

    订了?!

    荣娇心底咯噔一下,王丰礼订亲了?是这一世与前世不同,他早早与别的女子订了亲,还是已经与池府暗中行事,只是瞒着没说开?

    心中波涛激荡,面上却一片喜欢:“真的?”

    荣娇一幅好奇又为他开心的模样:“三公子如此丰采过人,想必与你订亲的小姐定是出自书香门第,温婉贤淑,能诗善画,才貌双全,小楼提前祝你和嫂夫人琴瑟相合,夫唱妇随。”

    说着举起手中的茶杯:“小楼以茶代酒,先干为敬!”

    “多谢贤弟。”

    王丰礼亦举了杯中的茶一口喝干,看他的表情,应该是对荣娇刚才说的这番话极为受用,清俊的脸庞浮现出一抹温柔的笑意,“小楼这次可没说对,她温婉贤淑容色出众倒是不假,不过,可不是出自书香门第,实乃将门闺秀。诗画上的造诣可能会差池了几分。人,却是极好的……”

    听话意,对自己的这位准未婚妻甚是满意。

    荣娇听到将门闺秀这几个字时,只觉得好象被重锤迎头砸下。脑袋嗡嗡做响,尤如山谷回音般,反复播放着“不是出自书香门第,实乃将门闺秀”这句话,后面王丰礼又说了些什么。已然听得不真切。

    “贤弟?贤弟?”

    耳边传来王丰礼的呼声,语气中透着一丝担心。

    “噢,没事……我只是,太过意外……”

    荣娇的嘴角扯出一道微笑,仿佛要尽力掩饰掉面上的惊讶之色:“那个,我以为象你们这样的世间高门,更会讲究门当户对……不是都说文武不结亲嘛,原来都是讹传啊,京城不是这样的……”

    后面的几句话音明显低了许多,就象她在自言自语的小声嘟囔。

    “也不能说是讹传……那是以前。现在不一样了,再说她虽出自将门,门第却也是相当的,因为某些原因,不方便告诉你是哪家的,还请贤弟不要介意。”

    王丰礼刚才说出将门闺秀就有些后悔了,在这之前与池府传过谣言,小楼若是都城人,很容易就会猜测出来,但父亲说过了。这桩亲事眼下还不到公开的时候,时机未到。

    “不介意不介意,不知你几时成亲,到时若我还在都城。定当备份成亲贺礼。喜酒就不讨喝了……”

    太原王氏的门槛对他小小一介商人而言,过于高了。

    王丰礼明白荣娇隐藏的话意,对他这份近乎本能式的知情识趣谨守本份,忽然就有种熟悉之感,心中怜惜,遂语气放缓道:“还早呢。若无意外,至少是要等到她及笄之后的……届时贤弟若在京中,定当给你下帖子。”

    将军,还未及笄……荣娇的心仿佛被巨手攥紧,这说的,怎么愈听愈觉得是她?!

    “呀,还未及笄,那嫂夫人岂不是年纪还没有我大?”

    荣娇故意扯着话题不放:“我今年十三了!”

    王丰礼就笑了笑:“是,与你年纪相仿若。”

    池家大小姐今年也是十三吧?还真巧呢,与小楼是同岁!

    也不知道为什么,王丰礼总觉得对小楼有仿若故旧的熟悉之感,但小楼明明白白地坦言过,他以往从未见过自己,亦没有来过都城。

    换言之,俩人在之前绝对是不可能存在交集的,可是,就是莫名地觉得熟悉……

    “哇,”

    荣娇脸上露出夸张的笑容,故意开玩笑打趣王丰礼道:“我听说将门人都是用拳脚说理的……您可是文人雅士,君子动口不动手,三哥以后可得对人家好,不然少不得会有几个不好招惹的大舅子用拳头来说话。一个两个还好说,若三五个哥哥弟弟一齐来,您呀……可就惨喽!唉!”

    说完,脸上还带着笑,却做出垂头丧气前途堪忧的模样来,逗得王丰礼哭笑不得:“促狭鬼!要白头携老的人,自然是要善待的,不过倒让你蒙着了,她有三个哥哥!不用都上,就她二哥那武艺,一个手指头我也接不下呀,惹不起的!也不会惹。”

    池荣勇池荣厚那两人,疼妹妹都到了令人发指的程度,他哪敢没事去招惹他俩?要不怎么一梦醒来,交好池家兄弟是他的首务?

    说到此,荣娇已经可以断定,王丰礼嘴里的这个将门闺秀,就是她自己。

    池王两家长辈已经悄悄订下了亲事,只是还将她瞒着!

    二哥还说父亲已经答应允他参详她的婚事!骗子,大骗子!对自己的儿子竟也使这种阴鸷手段!

    荣娇的心中充满怒火,不全是为了明了亲事,在这之前她已有所猜测,王丰礼无非是证实了她的猜测,更多地却是对池万林与康氏联手欺瞒池荣勇的愤怒,不同意就不同意,定亲就定亲,为何还要骗他?

    看他像个傻子似的,费尽心思地在军中袍泽及自己认识的人中给她挑选夫婿,很好玩吗?

    对他的人选与询问,一遍遍拒之,很有意思吗?

    心中的羞恼与心疼犹如热油沸腾,烫得她的心火辣辣的,眼底都要熏出了红意……强打着精神与王丰礼又闲扯了一会儿。

    心里压着事,面色就难看了几分,王丰礼是个细心的,见他脸色苍白,似有难耐坚忍之色,想到他病体初愈,恐精力不支,虽谈兴正酣,颇有几分恋恋不舍,却还是收了话题。

    荣娇谢过他的款待,并客气地表示等天气好些,下回自己做东二人再叙。这才彼此告辞,各自打道回府。

    绿殳觑了荣娇的脸色一眼,“公子,莫非那王三公子说了什么不中听的话?”

    不然为何姑娘的面色这般黑云翻沉?

    浑身的煞气压得她喘不动气!

    ++++++++++(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六章 不甘

    荣娇看了绿殳一眼,摇摇头,没说话。

    不是王丰礼说话不中听,是池府的那两位太过份!令人发指!

    绿殳张了张嘴,将心中的疑问咽下,姑娘的脸色从未这样难看过,想来已是极为愤怒,她还是不要再多嘴多舌添乱了,等姑娘想通了,情绪自然就平静下来,到时姑娘愿意说,她就好好听着,若是姑娘不愿意说,她就要谨守本份,不该问的不要问。

    荣娇紧抿着嘴,身子坐得笔挺,双手攥拳指甲戳着掌心,努力平息着自己濒临爆发的情绪,好一对慈爱的父母!

    她气得不是这桩秘而不宣的婚事,有前世的经历及自己的猜测,池万林夫妇能做出这种事绝不奇怪,他们不在乎自己这个女儿也就罢了,反正他们从来连掩饰都懒得掩饰,她也不在乎,更没打算热脸贴冷屁股,当她稀罕?

    最可气的是他们连二哥都骗!

    二哥为了她的婚事,费尽心思,不惜一改往日的低调内敛,处处高调行事,展现能力,为的就是让父亲看重,在父亲面前争得话语权,谁知池万林可好,一边假模假式地答应二哥,一边又与王家早就暗通曲款!

    实在可恶!

    荣娇一想到二哥那么沉稳的人,也会高兴地开玩笑说定会擦亮眼睛挑个好妹婿,就恨不能啐池万林这个伪君子一口,神马东西!对亲生儿子都使伎俩!

    居然还能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对二哥挑的人选做点评!

    以为别人都是傻子,就他一个聪明!将亲人玩弄于股掌之上很得意?

    呸!他眼里只有权势,哪还有血脉亲情?

    荣娇有种想动手打人的冲动,二哥三哥为了她的事,嘴上不说,还一幅风轻云淡的模样让她放心,万事有哥哥在,背着她,却没少操心。甚至惹来不少的麻烦,因为二哥的高调,池荣兴不就是怀了猜疑忌恨之心?

    连伙同外人给自己亲兄弟使绊子这样的事情都做了不止一次!

    可是,到头来二哥所求的。在一起初就是个骗局!

    荣娇气得身体都微微的哆嗦,她强行克制着自己,生怕一个忍不住,就身不由己地冲到正院将康氏质问暴打一顿——那样,池家大小姐就该病弱暴毙了。

    呵。也说不定,荣娇冷笑,说不准与王家的联姻太过重要,不能少了她这颗棋子,池大将军向来以大局为重,康氏向来以大将军之命马首是瞻,就只能白挨这顿打了!

    荣娇心底冷嘲,却也知道康氏打不得,她若对康氏动手,最痛最难过的是三哥。皮肉之痛不过一时之痛,心上的痛才是最难消弥的,她这一动手,就是彻底与康氏与池家长辈撕破脸,二哥尚还好些,三哥夹在其间,才是痛彻心扉最煎熬的那一个。

    ……

    荣娇一路平息着怒气,回到三省居时滔天的怒火已然沉敛,脸色趋于平静,栾嬷嬷却是知她甚深。见她如此模样,心里一沉。

    偷偷叫住了绿殳,将她拉到一旁的角落处打听,可是姑娘在外受了什么气?那王丰礼既是请了姑娘做客。总不会是他令姑娘受气,难道席上还请了别人不成?既是诚心请客,哪有主人家让客人受委屈的道理?

    绿殳一头雾水,茫然不知,当时雅间里只有王三公子与姑娘两人在,她和三公子的小厮都站在雅间外的门口候传。里面说了什么听不十分真切,有一点是确认的,其间并无争吵或意见不合之处,临告别时姑娘与王三公子神色如常,气氛甚好,不象起了龃龉。

    栾嬷嬷一听,心里更担心了,与绿殳不同,她是知道荣娇有套问询问亲事的目的,难道是……真被姑娘问出了些什么?

    ……

    荣娇面露倦色,半躺半坐在暖榻上,栾嬷嬷端着碗热气腾腾的红枣姜茶进来:“姑娘,喝碗姜枣茶,驱驱寒气……”

    待荣娇接了茶,又取了铜箸将炭火拨旺些,“姑娘,天大的事,也别跟自己生闷气……”

    是呀,她知道。

    她再生气有什么用!不在意的人无关痛痒,在意的人却要心疼她!

    无非是亲者痛仇者快,道理是明白的,只是火气上来,一时不由人。

    “嬷嬷,气死我了!”

    真是气得心肝痛,气炸了肺!

    荣娇没打算瞒着栾嬷嬷,喝着热茶,慢慢将王丰礼与自己的对话转述了一遍,“……你说,他们知不知道何为父母长辈?对自己的亲人也玩阴的!”

    在栾嬷嬷面前,荣娇也不加掩饰,咬牙切齿,呼吸都粗重了几分。

    “这,姑娘是说,亲事已经定了?”

    栾嬷嬷的重点与荣娇不同,与池二少爷的上当受骗相比,她更在意荣娇的亲事,嫁人关系到姑娘后半辈子的幸福,在栾嬷嬷眼中,是什么也越不过的重中之重。

    “是!”

    荣娇吐口粗气,与此一事上,虽然中间过程与前世不同,还是没能改变了走向,今生,她还是又与王丰礼订了亲!

    这真是个令人沮丧的事实!

    这说明,她这半年多的折腾没有起到任何有效的作用,虽过程细节不同,结果却是相同,难道不任她怎么做,都改变不了既定的事实?

    不可能!

    她又不是原来那个傻蠢的软包子池荣娇!

    一股强烈的不服之气冲腾在荣娇的心里,若是今生与前世无异,她重活这一遭所为何来?况且她现在不仅仅是池荣娇!

    属于楼满袖的不羁狂放瞬间释放,那种不管不顾睥睨众生的感觉又爆发了,池万林算什么?康氏又算什么?有何资格来左右她的人生?

    “姑娘,不能急,慢慢筹划……”

    栾嬷嬷也慌了,这是怎么说的,居然悄没声儿地就定了亲,若是门好亲,何至于掖着藏着?

    “姑娘,那王三公子您认识,他的人品才貌……”

    “不行!嬷嬷,他人品才貌如何,皆与我无关!”

    荣娇明白栾嬷嬷未尽之言,不就是觉得小楼认识王丰礼,王丰礼待小楼也亲厚,这人若是还顺眼,值得托付终身,亲事就这么认了,毕竟婚姻大事,由父母做主。她若想抗婚,也是不成的。

    但是,她不会再嫁给王丰礼!

    哪怕这个人比之前世,已然不同,并不是那么令人讨厌,无论如何,他再好,她也不愿重蹈覆辙,何况,这么一桩为利益的政治联姻,好又能好到哪里?

    朝堂局势风云诡谲,届时一句身不由已,就能摘得干净清白,重新披红戴花,另娶新妇,到那时,还有谁会管她的死活?

    况且,在荣娇的眼中,这桩婚事,是导致二哥三哥悲剧的源头,她绝对不会任其发展!

    这亲,订了能退,不退也得退!

    ++++++++(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七章 试

    退亲?

    栾嬷嬷张张嘴,怎么退?且不说退了亲,会有碍姑娘的名声,就是不怕名声受损,这订亲退亲,也得长辈出面,姑娘自己如何自行其事?

    “姑娘,这事急不得,可得想个万全之策,要不,还是先跟二少爷说说?”

    就算看不上王三公子,也不能冲动行事,还是得听听少爷们的意见,请少爷们拿个主意。否则闹腾一顿,最终坏了名声丢了脸,亲事还没退掉,就得不偿失了。

    “我知道。”

    自然是要告诉哥哥们的,只是,荣娇心口发闷,二哥知道了真相,怕是会很难过吧?他一改多年的行事方略,就是为了给她求个婚配自主,结果却……!

    “我会给哥哥们写信的……”

    只是退亲之事必定是极为棘手的,因为这桩亲事旨在联姻,不存在般不般配合不合适的问题,不能按常理论之,无论哪一方出些事故,即便她愿意自毁名声,或者王丰礼爆出丑闻,两家都会最终达成谅解,婚事依旧。

    除非双方间有一人死了,阴阳相隔,自然做不成夫妻……嗯,即便死了也不一定,或许利欲熏心到连死人也利用,结个冥亲什么的,也是有可能的,反正他们要的只是这桩亲事的象征意义,如果有需要,不管是活人死人,都可以的。

    若死的是她,池万林与康氏是绝对是做得出来的!反正实际论起来对王丰礼也没多大影响,除了会赚个一往情深的好名声外,照旧娶得娇妻美妾!

    若死的是王丰礼,嗯,那更简单了,跟牌位拜堂成亲,然后囚禁小院,美名其曰为亡夫祈福修行,哪管她愿不愿意的?

    实在不行,她就假死换个身份。离开大梁城去过自己的自在日子,只是这样就要与哥哥们分开了,且以后也不得再相认……

    “姑娘,就算订了亲。总得要及笄后才能成亲的,还有时间慢慢想法子……”

    栾嬷嬷温言宽慰,着急也没用,总得心平气和下来,才可能寻个良方。内心里栾嬷嬷却是惶恐的,若大将军与夫人铁了心要如此行事,姑娘可怎么办?

    ++++++

    “咚!”

    池荣勇一拳重重击在旁边的桌案上,紫檀木的桌面上被砸出碗口大的窟窿,桌腿哗拉一声断掉了,桌上的东西噼里啪啦落了一地。

    盯着手里那张薄薄的信笺,池二少的脸绷得比冰山还寒硬,眼底浮动着红色的怒火,信上是最熟悉不过的荣娇的字体,短短一句话:小楼自王丰礼处得知其已与池家订亲。

    这几个字如重锤连番击来。一瞬间砸得池二少爷头晕目眩双耳轰鸣——怎么会这样?荣娇已经被许配了人家?

    父亲怎可如此?

    既已与王家订了亲,为何还要假意许他?哄他放松警惕,以为自己可以为妹妹谋得良缘佳偶?

    心痛如刀绞的滋味中又夹杂着些许的果然如此,这方是父亲母亲的惯来行事作派啊……可笑他心底明明是知晓的,却从来不愿意去承认。

    “二哥,现在怎么办?”

    池荣厚对满地的狼藉视而不见,“难道任由妹妹嫁给王三?”

    已经定了亲,父母还瞒着他们,想来这桩婚事是难以退掉的……而且他觉得被教训跌破了脑袋之后的王三似乎也不是很讨厌。

    “二哥,你觉得王三怎么样?”

    “不怎么样!”

    池荣勇冷哼了一声。怪不得之前对自己兄弟百般示好,还编出一套做梦的说辞,敢情他从头到尾就是知晓内情的,什么知梦结交。怕是听说了他们府里的情况,故意套近乎,在他们兄弟面前留个好印象,为了顺利娶荣娇吧?

    休想!

    本就不是好姻缘,将来不知福祸,明知是个火坑还往里跳?除非是妹妹看上他了。否则他们做哥哥的是绝对不会任由父母如此行事!

    “我去找父亲去!”

    池荣厚年轻气盛,站起身来就要往外走。

    “站住!你去找他做什么?”

    池荣勇的声音寒得掉冰渣子:“挑明此事,有何益处?”

    这般怒气冲冲前去兴师问罪,会有什么好果子吃?指望着父亲给你个说法还是就此退了亲事?

    捅破此事,父亲心情好或许会几句敷衍的话就打发了你,心情不好,会挨顿叱责,你愈闹腾,效果愈坏,被打顿板子也是可能的……白挨顿打骂,与事无补,反而惹恼了他,事情更无回旋余地,这不叫解决,这叫添乱!

    “那你说怎么办?”

    池荣厚知道二哥说得有道理,可是:“就装做不知道?”

    这怎么成,任其发展,结果不是必然的?

    “暂时不要说破,妹妹还未及笄,这事,还有时间。”

    “也就一两年的功夫,况且及笄前出嫁也是有的……要不,我找个机会回城让王三那小子主动退亲?”

    “没用的。”

    池荣勇摇摇头:“他做不了主,何况,他也无意退亲。”

    “不退亲,就揍他!打残了看他退不退!”

    池三少火气很大,娘淡的,自己老子打不得,王三那小公子他还打不得?

    “打残打死都没用,”

    池荣勇看得透彻:“联姻,也不是非得活人。”

    “那,那……”

    不至于那么凶残吧?池荣厚被这般冷酷之言惊着了,他握了握拳头,绞尽脑汁寻主意:“要不,找个合适的对象,与妹妹凑成一对?反正这亲事也没过了明面……张津怎么样?给张津个英雄救美的机会,他娶妹妹,倒也勉强……”

    “不行!不能拿妹妹的名声做文章,”

    池二少断然否决:“这都什么馊主意!若妹妹与张津有了牵扯,又爆出与王家订亲的事实,届时王家不肯退亲,却又不肯以妻位待之,我们理亏在先,不更毁了?亲事要退,但绝不能与妹妹扯上任何干系。”

    自污清白名声退亲,这绝对不允许的!有问题,也一定是王丰礼有问题,或者双方长辈因某些原因改变了主意,或退或订,在外人眼中,妹妹只是个听从长辈之意,不能自主的无辜可怜的娇弱女子。

    “我知道,我这不是没辙瞎想吗?二哥你有主意?”

    池荣厚顿足,揍王三不管用,妹妹这边抢先寻得良配也没用,有什么好法子?他回府去缠闹母亲?

    摇摇头,这个没用,母亲也是听父亲的,这样的大事,她再疼自己,也绝对不会松口的。

    “在想!”

    池荣勇捏着眉头,难道眼下除了一个拖字诀,别无他法?

    ++++++++(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八章 定策

    “……二哥?”

    池荣厚等了半天,见二哥掐着眉头一直没说话,忍了又忍,还是出相询。

    “莫催!”

    池荣勇姿势不变,如一尊冰雕像似的。

    “……”

    池荣厚张张嘴,他也不是要催,只是着急而已。

    唉,要是他能干些就好了,不用父亲听他的,至少在父亲面前说话有些份量就成,不象现在,他说的话,轻飘飘地跟放屁似的……还不如放屁受重视呢!

    池三少苦笑自嘲,以往他和二哥能护住妹妹,那是因为在父亲看来,全是无足轻重的小事,他根本懒得理会,才会任由他俩折腾,放到与府中利益相戚的大事上,根本不会有他俩置喙的机会!

    二哥多厉害啊?整个大营无人能敌,真比试起来,父亲肯定都不是对手!可这样又怎么样呢?父亲还是照样能画个大饼让哥俩白乐呵一场,到头来,还只能忍了——你见过找父母亲长要说法讨公道的小辈吗?

    开玩笑!孝字大过天,别说这事本也轮不到做哥哥的插手,就是可以,父命怎么硬违硬抗?

    妹妹真可怜……明明什么过错也没有……

    “荣厚,你说他们为什么非要给妹妹订这门亲?还不声张?”

    良久,荣勇揉了揉被掐得红紫的眉头,抬头哑声问道。

    “二哥是说……?”

    荣厚眼睛一亮,二哥是要从根本上找原因,询求解决之法?

    “原因或许有二,一是圣心所向,观上意而行,试测之举。”

    池二哥压低了声音,将自己的推测说与弟弟听。

    “嗯!应该是!”

    池荣厚频频点头:“我朝将相不和由来已久,虽利于实施平衡术,发展至信,强敌环伺。已是弊大于利,今上虽有些许个人偏好,却是不想朝堂之上泾渭分明的!二哥你说这是父亲投上意的破冰之举?”

    是看出了皇上有意消除文臣武将的隔阂,所以才将妹妹许配到文臣之家?秘而不宣。是觉得时机不到?

    “这是其一,若仅如此,倒也不是全无解脱之法,怕只怕还有其二……”

    池荣勇的脸色愈显郑重,探身在池荣厚耳边。压低声音,近乎于耳语道:“东宫悬空,若私下站队,此举因人授意别有内情,就难善了……”

    “不会!”

    池荣厚张大了嘴巴,难掩惊诧:“父亲是纯臣!应该不会……”

    应该不会头脑发昏去参和党争夺谪的漩涡吧,好了是有从龙之功,若有个闪失,搞不好就是抄家灭族之祸!父亲甚得圣上龙心,没必要做这种事!

    “是人都会死……一朝天子一朝臣。为家族孤注一掷也是有可能……能入局的,都是认为自己不会输的……”

    池荣勇语气凉凉,春秋鼎盛正当壮年谁不会说?没有长生不老的天子,是人都有一死,父亲为了家族权势富贵绵延不衰,生出些别的想法,在他看来,实在没什么好惊讶的!

    “不会的,二哥你想多了。”

    池荣厚不相信这种可能,父亲那么精明能干的人。怎么可能做这种可能掉脑袋的事?

    “会不会的,试试不就知道了?”

    池荣勇语气平稳中竟带了丝漫不经心,他也希望不是后者,只是前者为了迎合圣意。那就最好不过了。

    “怎么试?”

    池荣厚向来觉得自己是个聪明人,也能跟上二哥的思路,常常他说上句,自己就能领会下句,这次,怎么觉得完全跟不上节奏?

    “荣厚。你对自己的将来有何打算?”

    出乎意料的,对上弟弟急巴巴求解的小眼神,池荣勇却问了个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

    “我将来?”

    池荣厚愣了,二哥怎么忽然严肃认真的问到他的人生规划?确定不是在商量妹妹的亲事?

    “没特别的打算啊,大哥是长子,家业肯定是他承袭,我又不比二哥你武曲星下凡弓马娴熟武艺超群,估计会管管府里的庶务,在军中谋个闲职小官……做个低等军官,富贵闲人呗……唔,应该这样的。”

    池荣厚答得轻松,语气甚是漫不经心,长辈们不就是这样安排的吗?

    “我是问你自己的打算!”

    池二少的语气严厉了几分,“不是问你别人的打算!”

    “我没打算啊,我又没那么大的本事征战沙场建功立业,更不可能从大头兵做起,估计也就是这样……或许会跟小楼合开个铺子,做买卖赚些银子花花。”

    不然呢?

    他想做别的,也得爹娘同意才行。而且由他本心而论,也不喜欢打打杀杀,虽然他遇到不快事,总想拨拳相向,但对于行军打仗操办军务,还真没多少兴趣。其实他最感兴趣的是……

    “读书,参加科考。”

    池二少清淡如冰的声线,慢条斯理地抛出几个令池荣厚彻底大惊失色的字眼。

    “科考?二哥是说我从文?”

    这是他听到的最不可思议的提议,池荣厚怪叫一声:“我可是将门之子!”

    “将门之子又当如何?”

    池荣勇浅浅地扫了他一眼,语气淡然道:“池家祖辈上论三代,是耕读世家。”

    谁规定祖辈可以投笔从戎,后世子孙就不能弃武从文?

    “可是……可是……”

    池荣厚结结巴巴欲要反对二哥,又找不到合适的理由,似乎他说的也有道理。

    “你不喜欢?还是怕寒窗苦读依旧榜上无名?”

    池二少微微翘了翘嘴角,“不敢?”

    “有什么不敢的!”

    被二哥一激,池三少顿时涨红了面皮,他怎会不敢?想他堂堂池三少生来聪慧,过目不忘,天生读书的材料!当年府中请的夫人就曾多次感叹他若是生在书香门第,一定是才华横溢,状元不敢打包票,进个前三甲是妥妥的!

    “若是对退亲有用,我明天就拜师进书院求学……这样就能退亲?”

    不是他脑子笨,真是搞不明白这个与妹妹的亲事有关系啊。

    “可以一试。若父亲是猜忖圣意,与联姻比起来,你这个出自将门的嫡幼子有志于文人科举一道,不是比联姻更能令圣上满意吗?”

    池荣勇将自己的打算细细说给三弟听:“让儿子读书进学,不是比将女儿嫁入文臣之家更有魄力吗?待你能得到先生的赞许,名声鹊起之时再与父亲谈妹妹退亲之事,若是真为此原因,想来他不应该过份拒绝才对。”

    “只是派别之争由来已久,你若选了此路,必会引人瞩目,少不得要受到排挤打压,此去艰辛,未必好走。”

    “无妨!诚如二哥所说,我若进学,必引人注目,众目睽睽之下,太过阴损的伎俩反倒不方便使,几句酸话些许攻击,我受得住!”

    那些算什么,他才不怕呢,实在惹急了,小爷夜里下黑手揍他个鼻青眼肿!他更担心的是……“如此会不会弄巧成拙,觉得王家可成助力,反而愈发抓住不放?”

    别人不敢说,母亲就绝对做得出来的!

    池荣勇面色一僵,倒是把这种可能忽略了!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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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九章 承载

    “这……”

    池荣勇被问住了,这还真是兵行险招,他只想到父亲在其中的决定作用,却忽略了母亲,以母亲对荣厚的疼爱,牺牲荣娇的婚事来成全荣厚的前程,那是再理所当然不过的!

    有母亲在其中做梗,就算父亲真的是为迎合上意,也未必会同意退亲,若为荣厚前途计,与王家联姻,有莫大的好处!

    非但不能退,反而会紧绑着不放手!

    届时荣娇为了荣厚,再不满意也会应承下来,呵!他这个倒真是馊主意!

    只想着一举两得,既圆了荣厚喜读书的梦想,又能解了妹妹的难题,殊不知竟有可能做成了死局!

    池二少的脸上少有的现出懊恼之色。

    “其实也没什么!我们也可以反将一军的,”

    倒是池三少先反应过来了:“若是父母不答应,我就不入仕途了,重新做个闲人就是。将来二哥你做了大将军,让我在你帐下当个小兵就成!”

    要他的前途,就退了妹妹的亲事,不退妹妹的亲,他就止步于此,借此放出风声,因不耻于用妹妹联姻做助力,忿而自绝前程,这样的话,好名声的父亲极有可能让步……至于母亲吗,父亲做了决定的事,她是不会坚持反对的。

    “别犹豫了,反正也没别的万全之策,将来只要我不愿意,谁逼也没用!”

    池荣厚反倒坚定了决心,他自幼喜欢读书,虽然也喜欢舞刀弄枪,更多的是出自将门之子的自觉性,倒不是象池荣勇那样,对此有种发自内心的欢喜与着迷,相比之下,他实际更喜欢舞文弄墨,只是因为出身之故,从未想过走科举之路……即便偶尔动动念头。也只是想想,似乎没有动机促使他一定要这么离经叛道,更不愿意为了自己阖府上下闹得鸡飞狗跳的。

    可是就着长辈铺设好的路走下去,他多少还是有些不甘心的!

    二哥的这个提议。对他也是一个契机,不管将来是否入仕,至少能在书院里正经读书做学问,也是难得的经历。

    “可是这样你就要自毁前途了?”

    池荣勇难得有些犹豫不决,妹妹要管。弟弟也不能弃呀,他要的可不是顾此失彼,将来陷入两难之地,必须在二者之间做出取舍。

    “这怎么叫自毁前途?”

    池荣厚两手一摊:“暂时弃武从文又没规定将来就一定要入仕为官,官场那一套,可不是我喜欢的!再说不还有你吗,有二哥在,将来提拨我当个低级军官,总还是可以的吧?怎么,难道二哥对自己没信心?”

    “那倒不是。”

    好为难啊,池二少的淡定不在:“可是!”

    “没什么好可是的!就算我读了几年书有了功名,却无意仕途,再次投笔从戎,结果也会与现在一路平顺地走下去没多少区别,现在,却有可能一举两得,何乐而不为?二哥,你就不用再多想了,现在应该操心的是我应该去哪座书院。拜在哪位名师门下……”

    “再有就是尽快给妹妹回信,让她不要焦灼此事,哥哥们自有解决之道……至于其它的,就不必全告诉她了。”

    还是待这件事情有些眉目后再说与妹妹知晓。不过他准备读书进学的事情倒不必瞒着妹妹。

    “二哥,你可是我们坚实的后盾,有你在,些许变故不在话下。”

    池荣厚双眸亮晶晶的,半开玩笑半认真到。

    “嗯!”

    池荣勇点点头,他一定要更努力……在大营恐难有出头之时。积攒军功也太慢,或者他应该请调去边关?那边虽无大战事,小规模的摩擦却常有发生,既能上阵杀敌又能快速累积军功,于公于私都有利!

    池二少动了请调的念头,嘴上却说:“荣厚,拜师的事,二哥没多少门路,不认识什么有名的先生……想让闻刀打听打听,有了人选之后,我们再商量如何请教……”

    兄弟俩又核计了半天,确定行事步骤,如何做才能使父亲无从反对,大致商量出个可行的计划后,才又斟酌着语句,给荣娇写了封回信。

    +++++++

    小哥哥要弃武从文?

    荣娇看到这个消息,不由皱起了眉头,这件事情,前世没有发生过!

    前世小哥哥一直跟在池荣兴身边办差,并未有过读书走科举之路的行为,小哥哥是否有过这样的想法她不知道,前世小哥哥也是性喜读书,过目不忘极有才气的,或许是想过的,但他最终也没有付诸于行!

    这样的变故,是好还是坏呢?

    不知小哥想入哪座书院读书,可有拜师的人选?

    忽然就想到玄朗……

    如果请玄朗帮忙介绍个好先生?不知他是否愿意?

    荣娇觉得观玄朗素日的言行,他肯定是认识不少有学识的读书人,或许给小哥引荐位德高望重的老师予他而言,只是举手之劳呢?

    连小楼这样的商户他都有办法引荐入学,何况小哥哥?

    反正玄朗自己说的,有事找他,自己就先问问,不成也没什么……小哥哥情况特殊,若是能拜在名师门下,益处多多。

    心动不如行动,小哥哥的事就是自己的事,荣娇毫不犹豫地就给玄朗写了封信,拜托他帮忙留意人选,为了找到适合的良师,荣娇在信里简单介绍了自己小哥哥的基本情况:出自行伍之家,记忆力超群,性情略跳脱,思维敏捷,不喜刻板束缚,进过家学,粗通四书五经。

    为了更有说服力,又从小哥哥以往做的文章中挑出一篇来,一丝不苟地抄写了一遍,想想觉得还不够,又挑出首诗作了,认真抄在纸上。

    以文阅人,也让玄朗对小哥哥的水平及性格有个基本的了解,挑个更适合他的师傅。

    为了以示郑重与紧要,这封信小楼是亲自送去晓阳居的,不象往日那般打发了绿殳跑腿。

    果不其然,次日一大早岐伯就打发了人到芙蓉街报信,说是他家公子请小楼小公晚上一起涮鹿肉锅子,有些详情要当面谈。

    真是神速!

    荣娇痛快地答应,下午还与栾嬷嬷一起动手,做了一匣子甜味点心,自制的玫瑰麦芽糖也装了一份,天刚擦黑,就赶到了晓阳居。

    没想到玄朗到得更早,荣娇去时他已然拿了本书闲候多时。

    “……小楼,适才说的几位先生,人品学识都足以做他的师父,只是师徒间也讲究个缘分,最好能性情相投,我不了解你的这位朋友,依你之见,哪位先生更适合与他?”

    玄朗知道荣娇最关心的是什么,一见面就先把找先生的情况介绍了一番。

    “我……”

    玄朗介绍的这几位人选,荣娇瞧着个个都好,实在不知应该如何比较甄选。

    “你这位朋友性情如何?可有心仪的先生?对进学科举之路自己可有计划?家境如何?束脩方面,可有为难之处?”

    见荣娇一脸的无从选择,玄朗笑了笑,温和地给她提示。

    心底暗忖,小楼的这位朋友多半就是自己猜测的那位,若是他,倒真是不好选!

    +++++++++(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章 点透

    听完玄朗的数个问题,荣娇定定神,开始认真思索:“我三……噢,我这位朋友,性情洒脱不喜拘束,束脩上没有问题,家境优渥,不缺银钱,不过他出自将门,走科举之路多少有些离经叛道,最好选那种信奉有教无类,能因材施教的先生,门下的弟子也无文武偏见的……”

    她可不想三哥找个先生,还要整天看先生的脸色,受同门冷嘲热讽,排挤打压。

    “还有,最好拜个名声大学问高的先生,做他门下弟子就能引人注目的……”

    小哥哥是有这个意思吧?不然说什么要一鸣惊人?

    “……”

    玄朗清俊的脸上浮现出浅浅的笑意,“他这么与你说的?”

    “有什么不对吗?他说不鸣则矣,一鸣就要惊人,想来应该是这个意思吧?再说,名师出高徒,先生学识名望高,做弟子的不是受教更多?”

    荣娇被玄朗笑得有些不确定了,难道自己理解错了?

    “你这位朋友,是池三少爷吧?”

    啊?!

    荣娇惊愕地睁大了眼睛,心底涌起波涛,难道玄朗查过自己的底细?

    “大,大哥何出此言?”

    他怎么知道的!

    “稍微一想就知道啊,池荣厚的小厮闻刀不是替你跑过腿?”

    玄朗可不知道面前小人儿的愕然之色是被他吓出来的,他温声又极有耐心的解释道:“你的朋友,出自将门,弃武从文又想急于成名,除了他,还能有谁?”

    “没想到池大将军还能养出这般有情重义,为至亲骨肉不计代价的儿子……小楼,池家老二与老三,皆是可交之人。”

    什么?

    荣娇愈听愈不懂,为至亲骨肉不计代价?大哥是几个意思啊。完全不明白!

    “你不解情况,”

    玄朗见她急于求解,也不卖关子:“池荣厚有个嫡亲的妹妹,你知道吗?”

    知道!远在天边近在眼前!然后呢?与他妹子有何关系?

    “他这个妹妹不得父母的欢心。倒是池荣勇与池荣厚对嫡妹甚好,他家长辈私底下给他妹妹订了门亲事,估计他是知道了这桩亲事,才想要改换门庭的。”

    还是不懂!这与那门亲事有何关系?

    “那门亲事不甚稳妥,明知或许有火坑。他定是不愿让妹妹跳的,此举是为退亲,只是,依他父亲的为人……成败难说,他能有这个决定,不失为性情中人。”

    “我原以为他有意于科举入仕,如此于化冰老先生适合,中正平和,门生入仕者多。他既出自将门,想来于文臣清流间并无人脉。能得同门师兄弟扶携,与他未来前程会有益处……”

    玄朗将自己的思量说与荣娇听:“不过眼下看,倒是大儒庄烟生更适合,先生才高八斗,地位非凡,闲云野鹤般的人物,收徒甚严,等闲人不入其眼,若是能拜在他的门下,自能一鸣惊人。即便不能入正式拜师,能入门下听学,得其指点,也足矣达成目的。”

    “可是。那样将来怎么办?”

    若是将来不能入仕途,小哥哥以何安身立命?还要再做回武将吗?

    “将来?”

    玄朗笑了:“小楼,你是关心则乱,将来他当然可以下场会试啊,谁说庄大儒的徒弟就不能参加会试了?乡试三年一次,今年八月秋闱刚结束。池荣厚没有任何功名,就算拜在于老先生名下,也没有资格参加明年二月的春闱,他妹妹年纪未必能等到下一次乡试,所以,他若想要帮其退亲,自然是拜在庄大儒门下更有份量……”

    你还是个孩子呢,哪里懂得这些弯弯绕绕的?

    “这样吧,为防大哥猜错了,误了你朋友的大事,你可以把两位先生的情况介绍给他,让他自己选择……毕竟我不了解内情,或有差池。”

    根据手中掌握的情报,玄朗不认为自己猜错了,不过既然小楼不放心,还是让池荣厚自己选吧,这两位先生,他能拜到哪位的门下都足以引发热议。

    ……

    荣娇整顿饭都处于恍惚中,好在吃的是涮锅子,沸腾的锅里翻滚着食佬材,始终热气腾腾的,她又埋头于碗中,坐在对面的玄朗看不真切她的脸色。

    ……“小楼,岐伯之前与你讲过吧?庄子储存的酿酒粮食我移做他用了?”

    玄朗想起一事来。

    “说过。”

    前段时间岐伯打过招呼,她没在意,本来当初提备粮也是有原因的。用就用了吧。

    “岐伯已经按市价核算了银钱,银票他备好了,一会儿你拿去。”

    “不用了!留着再进粮吧。”

    荣娇急忙拒绝。

    “这是多出的,你应该得的。”

    那些粮食他拿去救济贫民了,小楼身家不丰,该算的银子还是要算,若没有他的建议,庄子里也不会提前备下这些粮。

    “又是亲兄弟明算帐吗?”

    荣娇笑问。

    玄朗含笑点头又摇摇头,取公筷给她挟了些青菜:“鹿肉火大,配些清淡的。”。

    “咦,那这回是顺眼?”

    荣娇半开玩笑半认真道:“虽然银子是好东西,可我欠了大哥这么多人情,真不好意思拿这份钱。”

    总是麻烦你,栾嬷嬷说得对,人情债最不好还。

    “小楼,”

    玄朗的声音似乎带上了抹郑重,“对于有的人,能有机会不带目的单纯地对一个人好,不求回报,只为情谊,也是他的可遇不可求。”

    唔?有些深奥没听懂,是说自己给了他帮自己的机会吗?

    “那,我把银子收下?”

    “嗯,缺银子找岐伯拿。”

    说到这里,玄朗忽然有些疑惑,刚一上秋天还没冷,小楼就忙着收粮收炭开米铺,还提议让酒坊提前备上原材料,她是早有打算还是碰巧了?

    “你那铺子,现在还开着?”

    玄朗漫不经心地问道。

    “不开了,没东西卖。”

    荣娇没在意,顺口答道。

    “以后有什么打算?”

    继续不动声色地话家常。

    “看情况吧,开春后青黄不接,米面粮食的价格肯定低不了,进货渠道没有优势,进价高就没多少赚头,到时再看吧,铺子一租三年,租金交了一整年的,总不能空着,若不转租总能卖些东西的。”

    荣娇没提防,实打实地说了自己的打算。

    米炭生意本就是权宜之计,一锤子的买卖,当时是为了拿批文需要个门面,也为了出货方便,才开的,年后准备开药铺,米面利薄,或许就转租了也不一定,听听李掌柜的意见再说。

    “你呢?想不想与池荣厚一起拜师?”

    这孩子是不缺银子了还是对做生意没了兴致?

    玄朗倒是觉得他若与池荣厚交好,一起读书也是不错的选择。

    “呃……”

    和三哥同窗?

    荣娇摇头:“不想,我还是喜欢做生意。银子永远不嫌多……”

    看了看玄朗的脸色,心虚地又补了一句:“或许再过几年想法会变的……眼下还是不想的。”

    哪个老师都喜欢上进的学生吧?就凭人家天天给她布置批改作业的用心,一口否决实在不好意思,以后再说。

    还是让小哥哥先拜名师更重要些!

    总之,将来她绝不允许小哥哥为了退亲之事自毁前程!

    +++++++(未完待续。)

    ps: 谢谢一把思念亲的打赏,多谢支持!

第一百六十一章 惊爆

    池大将军连着几日暴躁不安,不知自己是走运了还是要倒霉了!

    总之就是家门不幸,出了个逆子!

    不声不响就闯出这么大的祸!

    平时以为他年纪小没个正形,犯点小错没关系,谁想到他竟然胆大妄为到连天都敢捅个窟窿!

    想到这个,池万林就恨不能将池荣厚抓过来痛打一顿,叫你自作主张!叫你肆意妄为!

    真不知是福还是祸……

    京里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

    愈是平静,就愈觉诡异,他的心就愈发不得安稳。

    ……

    老实讲,池大将军忐忑,京里的朝臣们也看不懂呢,池万林这厮是要做什么?年初传出他要与王侍郎府上结亲,后来不了了之,这要到年跟儿了,又爆出他的嫡三子拜到大儒庄烟生的门下,要跟庄大儒读圣贤书!

    而庄大儒居然还没拒绝!

    当场考校之后,道了句孺子可教,就收下了!

    庄大儒,杏坛泰斗,当年指点过今上学问,是不在野的国师;池荣厚,京东大营主将池万林的三儿子,行伍出身,一介武夫!

    怎么看,这两人也凑不成师徒……池万林想干什么?

    想得多的文臣们自然阴谋论了,心眼不够的勋贵武将们就直接了许多,你小子明明是将门,好不好地弄个儿子去学酸儒做派,想干嘛?瞧不起自己个儿的出身?

    “……厚哥儿,你是要气死娘吗?”

    康氏气啾啾地盯着面前的小儿子,这个小冤家呀,就没个省心的时候!

    “你知不知道自家是做什么的?跟着你大哥,以后前程还会少你的吗?你怎么就猪油糊了心,什么大师大儒的!难不成将来你还想考状元?是那块材料么!”

    “娘怎么就知我不成?”

    池荣厚本来还跪着,听康氏这么一说,自地上站起身来,自顾往椅子上一坐,反问道:“咱家是做什么的?不是说老祖宗以前也是读书人?吃不上饭了才投笔从戎的?”

    “你!你也知道是吃不上饭才从军的?”

    康氏被他漫不经心地态度气坏。一时也口无遮拦:“有老祖宗的前车之鉴在,你也想将来走投无路没饭吃?!”

    池荣厚笑了笑:“母亲,您可是池家的媳妇,这样说池家的老祖宗。真的好吗?”

    康氏气得要抓身边的东西砸他,转了一圈没看到有合适的,只得狠狠地剜他两眼:“少给我耍花枪!你现在就去那个什么庄大儒那里,告诉他你不学了,明天就回京东大营去!”

    “娘。这可不成,这拜师礼都行了,岂能如此儿戏?大营我是不会去了,明天我就要正经跟着师父读书了。”

    “你不去是吧?你不去我替你去!”

    康氏气坏了,这个孽账!

    “不想去大营也行,你就老老实实呆在自己院子里反省吧!何时知错了何时再出门!”

    哟,这是要禁足?

    自小被康氏宠坏的池荣厚根本不怕她的要挟,用几分随意的口吻道:“随便!您要是不想坏了父亲的名声,尽管去好了……不过,儿子可要提醒您。”

    他拉长了声音,一副我是全心为您着想的好儿子模样:“我师父可不是随便什么贫困潦倒吃不上饭的穷书生,他老人家可是指点过今上的诗画文章的,从来都是别人跪求着想投到他门下,哪怕是能得他指点一二,也是莫大的荣幸!还从来没有拜师之后敢弃他不要的徒弟,您呀,要是觉得这大将军夫人的日子过得太安稳了,尽管去!我没意见!”

    “喏,这是我老师的住址。先生图清静,他的住所等闲人是进不去的,不过,您若说是我的母亲。门房大概是会让您进去的……别人求也求不来的福份,到您这儿就成了不务正业,您到底是真疼我还是假的?您想怎么做,儿子不敢拦着,若是没别的吩咐,我先告退了。”

    说完。起身走了。

    “你,你这个逆子,你给我回来!”

    康氏没想到他一番长篇大论之后,竟然就走了!竟然旁若无人地走了!

    等她反应过来,池荣厚已经不见了人影儿,康氏气得倒仰,这都造的什么孽!即便她是武将间的内宅妇人,对文人的事没多少了解,也是听说过庄大儒的名号的,连圣上见面都尊称一声先生,她哪敢真上门替厚哥儿去辞了师父?

    她这番声色俱厉,无非是要厚哥儿自己去,小孩子心性不定,仓促间拜了师,回头又觉得还是从军的好,怕自己玩劣,堕了先生的清名,还是不以师徒相论的好……

    瞧,这么一说,也没什么吧?难道先生还要怪罪个半大小子不成?

    她想得好,可惜池荣厚根本不按她的节奏来,康氏发了好一顿脾气外,慢慢冷静下来,决定还是再等等,厚哥儿再聪明,也没正经读过书,没准过几天他自己就受不了那份苦,先淡了心思,他还小,愈逼愈适得其反,你说那个什么庄大儒也是够讨厌的,不是有的是上赶子求着给他当徒弟的吗,怎么莫名其妙地就选我们家厚哥儿弟子?!

    就说嘛,我们厚哥儿就是天姿超群与众不同,连什么大儒都看好了,硬要收在门下呢!

    康氏虽然不喜欢池荣厚走文人路线,但对自己儿子能被这个大儒看上,心里还是异常得意的,一会喜一会儿忧,纠结得百转千回,一时倒忘了继续追打池荣厚。

    说起这个,池荣厚自己也纳闷着呢,天上掉下好大一个馅饼,砸得他自己都晕乎乎的,一路到了三省居,还有几分迷糊呢。

    “妹妹,你说先生怎么会看上我呢?”

    不是他没自信啊,三小爷也算是个人物,可,他将自己上上下下左左右右仔细端详审视,实在没有能令先生看中的地方啊,唯一的解释就是:

    “荣娇啊,这玄朗到底是何方神圣,有这么大的面子?”

    若不是他自己的原因,一定就是介绍人的面子大,先生放宽条件给自己行了方便呗!

    “我也不知道……”

    荣娇老实摇头,自那日玄朗说最好让三哥自己选择后,她就写了封信做了情况介绍……

    正在为寻不到先生而苦恼的池荣厚看了大吃一惊,荣娇不清楚玄朗那几个人选的份量,他可是清楚明白,几乎以为是遇到了重名现象,将信将疑间他选择了庄大儒,理由么,与玄朗猜测的无二。

    然后,他就按照妹妹下一封信的要求,在指定的日子约定的时辰到了指定的地点,然后就碰上了先生,然后就被收为弟子!

    然后他还没到家,池家三少爷拜入庄烟生大儒门下的消息就传遍了全城!

    恍然如梦!

    “管他是谁呢,反正没恶意,还乐意帮我们!多好!”

    想不通就别想了,三哥你要想的是怎么勤奋读书,给你家师父争光,怎么借先生的大旗,来扛住父母长辈的压力才对!

    其它的,不要多操心!

    +++++++++(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二章 幕后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一处豪华府邸的书房里传来清浅却阴寒的声音:“不是说绍栋有极大地可能拜到庄烟生门下吗?为何却成了池万林的儿子?一介武夫,也敢跳出来跟爷抢?他怕是没那么大的能耐,是谁插了手?”

    “殿下息怒,目前看应是巧合。”

    一个类似幕僚的文士率先开口:“池家三子从年初就跟随池家老大在京东大营办差,因不在军籍,短则十天半月,长则月余,就会回城一趟。这次亦然,据报是他在回城路上,在十里亭小憩,正遇上在此赏梅的庄大儒,不知怎么就入了先生的眼,考校了几句,又让他做了两句诗,就忽然提出要收他为弟子……”

    这池家老三,出门踩的不是雪是狗屎吧?运气还真不是一般的好!

    “就这样?”

    被称为殿下的是三皇子面露疑色,“可知先生考校了什么,池荣厚做何解答,还有那诗作又是怎么回事?”

    池万林自诩儒将,实际上是往自己脸上贴金,肚子里的墨水或许比一般武将多些,跟真正有学问的读书人是没法比的,就他的儿子,读过几本书是可能的,若说能引庄大儒青眼相待,他是绝对不信的!

    “考校的详情不知,那诗倒是有传开,”

    文士难掩心中的羡慕嫉妒恨,在他看来,池荣厚那两句歪诗虽说还成,可那是庄大儒啊,就凭这两句多半是胡乱蒙出来的梅雪诗就能拜入大儒门下,从此一步登高?

    “梅雪争春未肯降,骚人搁笔费评章。梅须逊雪三分白,雪却输梅一段香[注]。先生听了夸他小小年纪胸襟气度皆不凡,就说自己是庄烟生,问他可愿跟自己读书。”

    “那池家小子就不知天高地厚的应了?”

    先生不知他的出身,他自己不知道?

    “或许他没说,说不说又何妨?先生素无门户偏见。又起了爱才之心,除非他是作奸犯科罪大恶极之辈,否则……”

    文士苦笑,他是将门之子又如何?先生授徒。向来不在意出身的。只看本人意愿。

    “池家祖坟冒青烟了?”

    二皇子显然还是不悦,不屑地哼了声,只觉得心里的这股郁火没地儿发——本来绍栋最有希望成为庄大儒的弟子,生生被这个池荣厚给搅和了!

    庄烟生虽不在野,在儒林中却地位超然。几乎是一呼百应,虽然不可能得到他的直接助力,自己人能成为他的门下弟子也好呀,结果又是白欢喜了一场!

    “殿下,那我们要不要……”

    对付这个坏事的池三?

    文士以目示意,二皇子对他的求尽之意了然于心,对付?当然想了!恨不能劈了这个坏事的小子,不过……“现在不行!他刚被先生收到门下,正是风头最劲的时候,这个节骨眼儿若出了意外。太引人注目,万一被谁知晓了首尾,平白送把柄出去,还得罪了庄烟生……来日方长。”

    “池万林,会不会有什么想法?可知他与我哪位好兄弟走动勤快?”

    若是池府已偷偷生了别的不该有念头,另当别论。

    “目前暂未发现,”

    文士摇头:“池大将军得圣上看重,向以孤臣纯臣自居,未必会有不贰之举。”

    皇上春秋鼎盛,只要池万林没被利欲冲昏了头。他不可能在这个阶段就早早选择站队的。

    二皇子点点头:“不能掉以轻心,他儿子成了庄烟生的弟子,父皇少不得对他更看重……或许,猜忌也说不准……”

    圣心难测。父皇最近一年两年里,倒是没少强调对派别党争的不喜,欲消除文武隔阂的态度与决心,可是,朝野中那么多老狐狸,个个点头应是。小打小闹的表态支持,却没有动真格的。

    所以他也拿不准父皇是真有此意呀,还是帝王平衡术的升级用法,总之,别冒进就对了!出头的椽子先烂,现在局势不明,一切都应徐徐图之,被父皇早早惦记上,未必是好现象!

    可是,最近巧合的事情怎么一连串地发生!

    “……海家的事可查清是谁在父皇面前多嘴了?”

    因为一桩小得不能再小的事情,将海家的通源号扯进去尚且事小,折一个户部主事一个御史大夫,这虽谈不上伤筋动骨,但也是损折了有用的人手。

    “据某分析,是英王。”

    “王叔?”

    二皇子闻言一怔,脸上露出无奈的苦笑:“犯到他手上,真是运气不好,只能自认倒霉。依先生之见,不是看本王不顺眼,特意为之吧?”

    若是那样,自己什么野心什么抱负都不要想了,夹着尾巴老老实实做他的皇子就好了,那把椅子不能再肖想!

    “定然不是。英王素来不理这些,只是巧合而已。”

    在这一点上,文士自认为看得清楚,将事情的来龙去脉与二皇子简述清楚:“……故此,钱石二人只是因与此事有关,被顺带着查了,谁知他们马脚太多,不禁查!还好不会牵扯到殿下。”

    “本王这阵子还是韬光养晦闭门读书吧……”

    别莫名惹上英王还不自知,虽为叔侄,却与陌生人无异,大殿上对面相逢,他未必认得自己是他的皇侄——当然,自己单凭看脸,也不认得他是哪位。

    英王在朝中地位超然,虽诸事不理,也不与众臣来往,甚至连都城的王府都鲜少入住,常年在西山碧云寺参禅,偏父皇最信他不过,但凡他在京里,内阁六部的公文要抄送给他,还时不时召他入宫。

    在父皇眼中,恐怕没有哪一个儿子能与这个英王弟弟相提并论的!

    +++++++

    同一时刻,三省居里,池家兄妹还在说着拜师的话题,吩咐准备拜师礼品,荣娇比荣厚还紧张重视,甚至连穿什么衣服,配什么腰带荷包都反复斟酌,提出推翻复提复推翻,折腾地不亦乐乎。

    庄大儒虽然当场拍板收荣厚为弟子,荣厚也磕了头,只是先坐实了师徒名份,没献茶也没备拜师礼,尚缺一个正式的拜师礼!

    按照礼仪,池家需备好拜帖,准备芹菜莲心肉干等拜师六礼,弟子要向先生行跪礼,还要行献茶之礼,先生还要给弟子回赠礼品,才算正式礼成。

    “……嬷嬷,红豆要选大小均匀,颜色上乘有光泽的,红缨你们几个千万挑仔细了,别把带虫眼的放进去……莲子一定要挑个大带心的,莲子心苦,寓意苦心教导,可别混了没心儿的进去……红枣是备大个的好,还是紧实肉多核小的好?”

    荣厚原本在康氏那里受的郁气就在妹妹紧张又欢快的叽喳声中云消雾散消失得无影无踪,看着荣娇扬溢笑容的小脸,他不禁开口道:“……要不,你陪我一起去吧?”

    ++++++++(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三章 拜师

    一起去?

    这个提议如同一把软毛的小刷子,挠得荣娇心痒痒的,好想去呢!见证这个属于小哥哥的重要时刻,而且,还是前生所没有发生的!

    可是,再仔细一想……

    “还是算了吧,若是人家问起我是谁,你怎么说?”

    “江南来的小楼公子呀!”

    妹控池三少最见不得妹妹没精打彩的模样,立马想到了合适的身份:“再说你也是间接的引荐人呢,出席拜师礼也没什么突兀的。”

    生平第一次正式拜师,还是拜名满天下的庄大儒为师,他也很想有亲人在场呢!二哥回不来,母亲是内宅妇人又是那种态度,若是妹妹能到场,就完美了!

    “唔,还是算了,小楼毕竟是假的,让很多人知道我们是朋友关系,以后少不得是麻烦,二哥不让咱们张扬。再说庄大儒是你的师父,骗他也不好,讲真话自然更是不行……”

    荣娇按捺下雀跃的心,说给哥哥也是说给自己听:“等你回来讲给我听!先生说了什么,小哥哥你一个字也不许漏噢!”

    “还有你……”

    荣娇笑着看向在旁边手上忙活着耳朵却竖起来留意这边动静的绿殳:“耳朵伸得都要比兔子长了!我们都不去,别惦记了!等三少爷回来时,准你旁听!”

    “小哥哥,你用那支羊脂玉的发簪还是用乌木簪?君子如玉……乌木的也很好,抱朴守真,不知道庄先生喜欢那个……或者用发带?”

    荣娇恨不得现在就跑到小哥哥的院子里,将他所有的衣服配饰都检查一遍,从中挑出适合的,再让哥哥挨套换了看上身的效果。

    “哪个都好……”

    虽然荣厚很享受妹妹围着自己转的感觉,不过看她有愈演愈烈之势,还是及时地浇浇水:“先生不会在意这些的。”

    “哦……也是呃,”

    荣娇吐吐小舌头,不好意思地笑笑:“大哥交代过先生非常人。不必刻意……一时紧张忘了!”

    “大哥?”

    池三少俊眉一挑,目露疑惑:“哪个大哥?”

    绝对不会是自家的大哥!大哥向来待荣娇冷淡,更不可能与庄先生有交集。

    “噢……是玄朗啦,他认小楼做弟弟。就喊他大哥啦……”

    荣娇话音刚落,莫名就觉得屋里冷了几度,难道炭盆子该加炭了?

    怎么觉得是小哥哥在外冒冷气?

    仔细看看小哥哥的脸色,好象很正常呀……

    莫非是小哥哥不喜欢自己喊别人大哥?

    荣娇突然福至心灵,“当然啦。他这个大哥与小哥哥你,还有二哥,自然是不同的,在我心里,论谁也不能与哥哥们相比……小哥哥,他年长小楼,若兄弟相称,自然是小楼为弟,玄朗为兄。”

    “玄朗大哥是好人,真的帮了很多忙。不过,他是小楼的大哥,荣娇的哥哥只有你和二哥……我错了,我应该早点告诉你的……不是要瞒着,大家来往多了,变熟悉了,从公子的客套到称兄唤弟也是自然而然的,难道我还能硬不准么?”

    “我可是小哥哥你和二哥教出来的,会那么没礼貌嘛!”

    听了这番解释,池三少的脸上终于又有了笑模样。真是的!居然要跟他们抢妹妹!这玄朗好是好,可也不能仗着他对妹妹好,就想当妹妹大哥吧?

    妹妹的哥哥只能是二哥和他,外人别想争抢!

    妹控哥哥对于外面想给妹妹做兄长的男人有种直觉的警惕与排斥。这玄朗虽然不知道妹妹是女孩子,但是要把小楼当做弟弟,也足够池三少炸毛的!

    不行不行,哪天他一定要亲自会会这个玄朗,即便是好人也不能与妹妹走得太近,做生意就做生意。在商言商,别套近乎!

    池三少决定了,玄朗的好意及他的出手相援,这份人情就由他和二哥接下了!绝对不能让妹妹欠他人情债!

    呵呵,至于玄朗乐不乐意他哥俩接手荣娇欠的人情,池三少可不管,妹妹是他和二哥的妹妹,玄朗认不认没关系,断没有越过他们的道理!

    池三少本来为自己能拜到庄先生门下承玄朗好大的情,可一听在他不知情的时候,自己娇软乖巧的妹妹就喊这家伙叫大哥,心里莫名就涌起股不舒服,按说叫大哥也没什么,正常的客套称呼嘛,他在外头也没少与人称兄道弟的,可一想到妹妹称别人为兄,就各种不爽!

    有人要与他们抢妹妹!

    ++++++++

    正院里康氏待池荣厚走后,又发了顿脾气掉了回眼泪,这个不省心的小孽障,放着现成的安稳前程不要,非要去读书学文!他出身将门,跑到文人堆里,光酸话也淹死他了,哪里会有什么前程?

    愈想愈头疼,哭够了骂够了,咬牙切齿发狠再也不管他了,随他去吧,是死是活自己选的路……再想想还是不忍心,骂归骂,真要撒手不管,还真做不到!这个小冤家,真是前世欠他的了!

    半晌,康氏还是爬起来,有气无力地吩咐康嬷嬷,去准备拜师需要用的一应礼品:“……再多加两匹好料子,两包好茶,两坛好酒……我记得当年的嫁妆里有方好砚,你去找了出来,一起加上……”

    康嬷嬷脸色微怔:“夫人,您说的可是那方前朝古砚?”

    当年出嫁时听说未来的姑爷文武双全,是位儒将,康老夫人花了好大的功夫,机缘巧合之下,才寻到一方古砚,半刀澄心纸,添到嫁妆里。

    澄心纸送给大将军一半,这方古砚,压箱底几十年了,夫人是打算给三少爷当拜师礼品吗?

    “不然怎么办?”

    康氏满脸无可奈何:“厚哥儿这个小冤家铁了心要一条道走到黑,池康两家也没有能帮衬上的,将来要想有个好前程,只能靠他拜的师父提携了,不能轻慢了……再说人家是圣上都看重的大儒,礼轻也不好看……”

    说来说去,还不就是一点,舍不得厚哥儿受苦,希望师父能多照看些。

    “那大将军那里……?”

    虽说夫人的嫁妆就是夫人的,想给谁就给谁,可对三少爷习文这件事大将军是个什么意思?这么贵重的砚,夫人说送就送出去,万一大将军知道不满……

    “还没信儿,不过他就是再不愿意,也不会当面拂了庄先生的美意……”

    对大将军她知之甚详,他肯定是不满而且恼火的,但绝不会在外人面前明着表示出来,定会私底下找些理由让厚哥儿自己去请辞,因为庄先生是皇上都推崇的大儒,夫君向来是谨慎的。若厚哥儿拜的是普通读书人为师,名不见经传,大将军一准儿会将他家法伺候,然后派人去先生家里,送上一笔钱就了事了。

    “你说厚哥儿中了什么邪?”

    康氏气恨未消,想到池万林回来后的怒火,不由打怵,厚哥儿以前很懂事啊,会不会是被谁教唆了?

    池荣娇!一定是她!

    +++++++(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四章 记仇

    池荣厚看了看康嬷嬷送过来的礼品,眸色微动:“……东西你拿回去吧,给先生的礼品,我已经准备了!”

    母亲她竟连那方古砚都舍得拿出来……方才还骂得那么凶,一副要从此断绝母子关系的狠状。

    池荣厚的心头泛起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滋味,有酸涩有温暖。

    “三少爷,这是何意?”

    康嬷嬷神色不变,脸上带着温和慈爱的笑意:“老奴说句逾越的,您还在生气呐?亲骨肉哪有真仇怨?爱之深责之切,夫人下午虽火气大了些,还不是担心您的前途……”

    “您前脚走了,后脚夫人就吩咐老奴准备东西,夫人还说,您拜的先生是大儒,定是不喜金银之物,特意把这方古砚找出来,想来先生会是喜欢的……夫人嘴上说着不管,心里心心念着的可全是您!”

    “我知道!”

    池荣厚闷声答道,母亲的这番心意他又不是个冷血无情的,当然能感受得到,只是,“母亲备的师礼太过贵重,先生不会收的,劳烦嬷嬷带回去吧。”

    “诶,三少爷这是怎么说的?”

    康嬷嬷怔了怔,话都说这么明白了,怎么还犟着呢?这是真被骂伤心了?还没缓过劲儿来?

    这是怎么了?按说夫人今天也没怎么着啊,以往骂过更难听的,也没见三少爷记仇啊……

    “没什么!就是不要的意思!嬷嬷是年纪大了耳背听不见,还是听不懂?”

    池荣厚忽然冷了脸,话说得极为不客气,仿佛康嬷嬷再不走,他就要直接动手赶人了。

    “三少爷……”

    康嬷嬷看着他的黑脸,仿佛被他的冷言冷语吓着了,三少爷向来是笑模样,对她这个母亲身边的老人甚是尊敬,平素里说话从不摆少爷的架子。

    “马上拿走!”

    池荣厚冷着脸转身走向内室,再不理会呆若木鸡的康嬷嬷。

    他不是真生母亲的气了。不过,在父亲没有找上自己之前,还是保持与母亲斗气的状态为好,这样也不至于让父亲迁怒于母亲。

    若是父亲对拜先生为师的事情是赞同的。那母亲连古砚都愿意拿出来送给先生,父亲鉴于此,自然没有理由为难与她;若父亲大发雷霆,那至少表面上,母亲与父亲的立场还是一致的。都持反对意见。

    这份用心,现在他是不会告诉母亲的,她生气就生气吧,反正到时候自己多缠着哄哄她,做低伏小自己骂自己一顿,她一准儿就消了气儿。

    康氏听了经过康嬷嬷粉饰太平的回话,气得心口疼,这个不省心的东西!惹了这么大的麻烦,他还有脸堵气!

    一气之下也不管了,随他自己折腾吧!

    心里有事一宿没怎么睡。早上起来气几乎全消了,不管怎么说,厚哥儿的前程要紧,回头有的是机会再收拾这个不懂事的小子!

    让康嬷嬷再把东西送过去,结果康嬷嬷去了没多久就回来了,道是三少爷一大早天还刚蒙蒙亮就出门了!

    他的小厮闻刀问剑提着大包小包跟着一起出去的!

    “……听院里的丫鬟说是行拜师礼去了……”

    康嬷嬷的神色也不太好看,谁能想到三少爷竟然这么早就出门了!现在再去追也来不及了,再说,昨天他也没把庄先生的住址说全,上急三火四的。挨家挨户地打听,哪里还来得及?

    康氏颓然,要责骂的话都冲到嘴边了,却不知应该骂谁……这个不省心的东西!

    “去问问昨天是谁给三少爷准备的礼品。传过来我仔细问问。”

    厚哥儿哪懂这些个?他那个院子里也没个明白的,唯今之计,只能以后再想办法找补了。但愿庄先生不在乎。

    “是……是大小姐。”

    康嬷嬷知道自己说出这句话就是捅了马蜂窝,夫人这一肚子的气正愁没地儿出呢!

    “老奴刚打听了,昨儿三少爷去了三省居,让大小姐帮着他准备礼品。听说是照着规矩备足了六礼……”

    “池荣娇!”

    康氏脸色铁青,从牙缝里一字一顿挤出这个名字,怎么哪里都有这个丧门星的影子!什么事她都要来掺合一脚?

    有她在,经她一掺合,这事还能好吗?好事也得变坏事,坏事就会变得更坏!

    原本昨晚她还是习惯性迁怒,没想到还真是与她有关!康氏真觉得池荣娇这个丧门星不能继续住在府里了,因为王家的亲事,她得活着不能死,可这每天在厚哥儿面前晃悠,难保厚哥儿的福泽被她晃悠没了!

    看吧,这已经有苗头了,再不制止,说不得厚哥儿被她牵连的更惨!

    康氏的心思从池荣厚拜师礼的薄厚转到了如何拉开他与池荣娇的距离,住在一个府里,想管住厚哥儿不去三省居,康氏自问她的话还没那么好使,自己的孩子自己最清楚,厚哥儿惯会在她面前耍滑头,当面应得好好的,起身就抛到脑后了,只要他在府里,想不让他去三省居找妹妹,把脚捆起来都没用!

    最好是将池荣娇打发得远远的,让厚哥儿没机会见她!

    “……你说,让她去庄子上养病如何?”

    “夫人,这天气虽然比前阵子和缓了些,但这个时候去庄子,是不是……”

    康嬷嬷觉得这不是个好主意,针对性太强了,两位少爷肯定是不会答应的:“再说又快过年了……”

    年关将至,嫡出的大小姐送到庄子上养病?若不是急症或过人的疫病,怎么可能如此行事?指不定人家会怎么猜想呢。

    “正是因为要过年……你想,她病了一秋加一冬,一直不见好,这要过年了,府里街上都乱糟糟的忙年,更不利于养病,换个清静地方,不是好得更快?”

    康氏自有她的一番道理。

    “这……去哪个庄子?”

    康嬷嬷不知康氏是在气头上一时起意还是心意已决,不敢乱接腔,试探着问了句,探康氏的口风。

    “呸!她配住什么好地方!”

    康氏语气甚是轻蔑:“难不成还要住温泉庄子?”

    “……夫人,若是养病,这大冬天的,只有去温泉庄子才合适。”

    知道这话夫人不爱听,不能不说,快过年了,总不能随便找个又冷又破的小庄子将嫡出的大小姐送过去吧?那不是养病,是惩戒。

    “她去了温泉庄子,以后别人还怎么去泡汤子?”

    康氏颇为不悦,池荣娇那个小丧门星,走到哪里就会带坏哪里的风水,她泡过的温汤子,谁还敢再泡?

    若送出去不成,就再想个别的法子,总之,不能让脏东西沾厚哥儿身上!

    +++++++++(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五章 相谈

    池荣厚行完了拜师礼,听完先生的教诲,庄大儒就让他先回去了。

    “……这么说小哥哥是要住到先生家里了?”

    荣娇关心加好奇。

    刚才小哥哥眉飞色舞的将行礼的过程讲述了一遍,末了还说到了先生教学的规矩:凡被正式收入门下的,初入门者需在一年内随侍先生身旁,一年后经先生考校学问,过关者则不无需紧随左右,根据先生指定的书目与学习要求,自行安排功课,只要能达到先生的要求,宅家里苦读还是外出云游,先生一概不管。

    半年一试,期间有不懂之处,可随时上门请先生指点解惑。

    “是不是明天就要去?都要带些什么过去?我帮小哥哥整理行李吧?”

    要是住在那里,要带的东西可不少,铺盖衣物生活用口,还有笔墨纸砚等读书要用的东西,林林总总的,都收拾仔细了。

    “还没确定呢,不急……也可以不住,”

    见妹妹一副马上要去帮他收拾行李的着急模样,荣厚面带笑意,一一将内情解释给妹妹听:“先生说他明年春闱前都不会离京,池府距先生的住所并不是很远,我也可以每日早出晚归,无需一定住在先生处,但春闱之后,先生恐要外出访友,那时我就要跟随同往。”

    他正在犹豫呢,住到先生暂居之处,可以随时得到教授指点,但毕竟是先生府上,进出都不好太过随便,半夜里跑出去就更不可能了!

    若是住在府里,距离虽不远,每日路上也要耽误些时间,况且还得应付母亲每日的盘问……看书学习的时间短缺了不少,唯一的好处是每天想见都可以见到妹妹,有事也能照应得上。

    “依我看小哥哥还是应该住在先生处,”

    荣娇觉得虽然庄先生体贴地给出二选一。但做为一个用功好学的弟子,小哥哥根本就不应该选择回家住。

    “虽然小哥哥想住在府里,是因为心有挂念,不过。先生许你住宿的自由,是先生宽厚,体恤弟子,若顺水推舟应下就不对了,小哥哥之前也说过。能拜先生为师,是千载难逢的幸运,既然如此,更应该珍惜,都说言传身教,你跟在先生身边聆听教诲,不但学先生的渊博学识,还能从先生的言谈举止中受教,这是别人求也求不来的。”

    “况且,先生暂居京城。家人不在身边,你这个做弟子的更应该服侍左右,照顾起居……再说了,你不回府,安心在先生处读书,倒能省却不少的麻烦,反正师命难违,谁也不能给你扣一顶不孝的帽子……”

    听妹妹说得头头是道,池三少一咧嘴,妹妹越来越有先生范儿了。不过说得有理,他是尊重妹妹意见的好哥哥!

    “成!听你的!对了,玄朗公子那里要好好表示表示,你问问看。他几时有空,我们用心备桌酒席答谢?”

    荣厚想起此番全亏了玄朗的帮忙,他才能拜入先生门下——虽然他到现在也没明白,玄朗是怎么安排才做成了此事的。

    难道他能量大到可以让先生配合他的要求行事?大冷天的特意在他回城那天去十里亭赏梅?

    “我问问,他向来很忙,经常不在都城里。”

    荣娇不知道玄朗有没有出城。不过照他向来的行事习惯,即使人在城中,恐也未必会来赴约。

    “若是他没空就算了,小哥哥你住进先生家,也未必得闲,玄朗大哥不是外人,不会在意这些虚礼的。”

    荣娇在哥哥面前不会藏拙,心里想什么就说什么,在她印象里,玄朗就是这样的人,他帮自己的忙,绝对不会是要求回报的,否则前头帮了那么多次,也没见他当回事。若自己真要感恩戴德地谢他,怕是会让他不高兴呢。

    荣厚听了这番不见外的话,心里一边高兴妹妹慧眼识人,结交的朋友是情义之辈,一边又泛起酸来,听自己自小疼到大的妹妹用这么熟稔的语气说另外一个陌生的男人,感觉特么不爽!

    好象自己家的宝贝要被抢走了似的……

    基于这种心理,池三少愈发想见见玄朗了:“也不急在这一两天,你先问问人家,等年节下有空闲时再约定日子也行。”

    “好,那我先跟他说这件事,具体日子再定。”

    荣娇哪里知道哥哥的心理,很爽快地答应下来,还不忘威胁哥哥:“不过,我要提醒小哥哥,小楼公子是你的朋友,到时候你可别露馅,若是被他看出端睨,我可是要找小哥哥你算账的!”

    “行呀小丫头,连我你都敢教训了?居然不相信哥哥!”

    荣厚故意瞪眼,做出不悦的表情,惹得荣娇咯咯笑,小哥哥惯用虚张声势,根本不会真生她的气,才不怕他呢。

    +++++++

    玄朗收到荣娇的来信,几乎毫不犹豫地就应下了,对他而言,答谢倒不必了,不过池荣厚既然是小楼的朋友,他总是要见一见,当面了解其人,看他是否有资格做小楼的知己之交。

    因了池荣厚拜师之事,玄朗想起另一桩要紧事,关于小楼的前程规划,这孩子,眼下不想读书进学,将来是否会改主意暂不得知,但时光不等人,他想做什么,总要好好打算,家中长辈不帮着他,给他引导扶助,他这个做大哥的,就应该多为他操心。

    想做生意也行,拿出个章程来,有他在,本钱人手资源都是不愁的。

    于是在所谓答谢宴之前,荣娇先收到了玄朗的口信,问她传说中的她一直要请又一直没有请的客,准备什么时候请?

    带信儿的岐伯笑道:“……公子问今年还能不能吃上小楼公子请的客?欠到明年可是要加倍收利息了……”

    荣娇小脸一红:“呵呵,随时都可以,我随时都可以,是大哥太忙。”

    “公子说日子你定,他随意候请。”

    岐伯这么一说,荣娇更觉不好意思了:“那岐伯可知大哥平素里喜欢哪家馆子的口味?”

    “公子的意思,若是你方便的话,就在芙蓉街宅子小聚,上次时间紧没尝到贵仆的好手艺,而且……”

    说到这里岐伯顿了顿,眼底的笑意更深了几分:“公子说兄弟小聚,不必兴师动众太丰盛,几道家常小菜就好,最好能喝到小楼公子的拿手好汤……”

    ++++++++(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六章 小聚

    拿手好汤!

    荣娇这下耳根子都要红了,上回一个不小心言多必失后的小补救,竟被玄朗拿来打趣了!没想到正人君子般的大哥居然也是个促狭鬼!

    居然就这么大剌剌地让岐伯传话!

    想她小楼公子聪慧清俊的高大形象,全让他这一碗拿手好汤给毁了!

    “岐伯,你跟大哥说,别的不敢保证,届时汤水一定管饱!”

    哼,要多少有多少!看你能喝多少碗!

    看着荣娇羞恼的小脸,岐伯呵呵笑着表示定会一字不漏的传递给公子,说实话,当时公子以最正常不过的表情清浅浅地吐出这句话时,他都愣了,一来没想到自家公子居然还会开玩笑!二来是惊异于小楼公子居然会煲汤!

    一个半大小公子会下厨,能抢厨娘的活计!想想就觉得违和。公子居然还拿这个来打趣人家,真是太坏太欺负小孩儿了!

    见面前的小孩涨红了面皮,气鼓鼓的,与平素的冷静与故作老成持重迥然不同,模样儿也愈发地雌雄莫辨,岐伯也不禁起了凑趣之心:“……没想到小楼公子还擅烹饪之道!真是难得!不知你的拿手好汤是什么?不过,我家公子在吃食上并不挑剔也没有口味偏好,想来小楼的汤必是他喜欢的,不知道何时岐伯也能有这个口福……”

    看着岐伯不无促狭的神色,荣娇决定了,请客那里一定要在所有的汤里都多加两勺盐!而且还一定让玄朗全部喝完!以报他嘴快之仇!

    ……

    不过,这只是一时气恼,真到了请客这天,荣娇早把要报复玄朗的想法抛之脑后,提前两日就与包力图家的商量了菜谱,准备上好的食材,若不是栾嬷嬷出门不方便,她还想让嬷嬷一起到芙蓉街宅子,与包力图家的一起主理——嬷嬷的手艺可不是乱盖的!

    想想此举的潜在风险。还是放下念头——气温回暖,积雪融化了大半,谁知道康氏会不会突然就搞袭击,有栾嬷嬷在三省居坐镇。她也放心。

    若俩人都出来了,即便有绣春假扮,怕红缨几个应付不来。

    栾嬷嬷知道玄朗公子帮荣娇良多,又是荣娇第一次以主人的身份宴客,既然不能过去帮厨。就做了些拿手的卤味做冷拼盘,包办了全部的凉菜。

    听说上回送玄朗的零食点心受欢迎,又做了一批适合凉着吃的,虽不到辞灶日,麦芽糖也新制了一锅,装在食盒里带去。

    待玄朗坐到餐桌上后,被荣娇的隆重搞得既高兴又无奈:“……小楼,都说了不是外人,你这样,大哥都有些受宠若惊了。”

    他接过荣娇递来的温热巾子边擦手边开着玩笑道。

    “大哥又唬我了吧?这样就受宠若惊了?”

    少骗人了吧!虽不知道你的身份地位。肯定是见过大阵势的,这小小一桌宴席就让你受不住了?谁信!

    荣娇皱了皱小鼻子,不太雅观地翻了个小小的白眼。

    “我还没说有大哥光临,寒舍蓬荜增辉呢!”

    “……你呀!”

    玄朗失笑摇头,清俊的脸上挂着一抹清淡如风的笑意,看见她的目光多了些浅浅的溺色,小楼在他面前愈来愈无拘无束,象个被宠着的小孩子,这是个好现象。自己每回看到他,不也是全然放松的?

    所以。一定要好好与他谈谈……意识到小楼对自己的重要意义后,玄朗愈发觉得自己要负起大哥应有的责任,好好地与幼弟推心置腹地谈一次——无论他有何梦想,做大哥的都会支持的。

    “……我将来?”

    荣娇似乎没想到玄朗前面做的那些温暖人心的铺垫是为了问自己这个问题。

    “嗯。”

    玄朗点头:“大哥刚才说过,不是要干涉你,更不是要你听我的安排,凌驾你的意志之上,大哥知道小楼是有主见的,你现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了,关于自己的未来,与什么打算,不知能否与大哥说说看?”

    之前想让他跟着池荣厚一起拜入庄先生门下,他不愿意,做生意吧,靠着小打小闹的,什么时候才能做大?

    玄朗觉得自己愈来愈搞不懂这个弟弟了,以前没觉得他是这么难搞的小孩儿啊,是因为愈在乎就关心则乱?

    总之,谪仙般的玄朗公子表示,就算小楼不耐烦,嫌他多事,该操的心不能不操。

    “大哥是要帮我?”

    荣娇眨了眨眼睛,听大哥的意思,是这样的吧?

    “好时光稍纵即逝,大哥知道小楼能赶,可多一份助力不是更好?”

    玄朗还以为自己一个不小心让小少年的自尊心受到伤害了,忙温声安慰:“我比你痴长几岁,自然要多一些积累,你我兄弟相称,做哥哥的帮扶弟弟也是应该的。再说,冲这碗汤,我也应该有所表示……”

    想帮忙就直接说,扯汤做什么?

    荣娇一直噙在嘴角的明丽笑意随着玄朗最后说的那句话,忽隐忽现,怎么老是拿汤来打趣?

    “……除了厨娘,还从来没有人为我煮过汤……”

    见对面小孩唇角的笑如被白云遮住的阳光,玄朗急忙又跟上一句,虽然这句真心话说出来有些窘然,不过,若小楼误解自己在打趣他下厨房的行为就不好了。

    这样啊……

    荣娇脸上多云转晴,就说嘛,虽然君子远庖厨,但会做饭也是一种技能,饭店的大厨几乎都是男人,厨子正经是门手艺,依大哥的性子怎么可能接二连三的拿这个来开玩笑?

    原来是感动啊……

    “小楼,借力也是成功的途径之一……”

    玄朗以为她不情愿,依旧很有耐心很有诚意地劝导这个别扭的小孩儿。

    咦,我没想要拒绝啊……

    荣娇又眨了眨墨玉般的大眼晴:“大哥想怎么帮扶我?”

    有可靠的大树当然可以靠啊。不过,即便是掉馅饼,也可以问问是什么馅的吧?

    “……”

    听到她的答复玄朗隽秀俊雅脸上忽然就绽放出喜悦的笑容,如初雪后的第一缕阳光,光彩夺目,充满了温暖与感召,仿佛要照进人的心灵深处,荣娇被这笑容晃花了眼,心神失守,有片刻的恍惚,虽然早知道玄朗有副好皮囊,以往似乎都没有意识到他颜值之高!

    在荣娇心里,自己的两个哥哥才是最好看的,二哥冷咧清俊,三哥温雅洒脱,再也没有比他们更好看的了,第一次发现原来玄朗也是好看的……

    荣娇盯着他的笑容,心,微微地动了一动……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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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七章 涟漪

    “你想大哥怎么帮,都可以!”

    玄朗见荣娇盯着自己不说话,一味地发呆,还以为他在等自己的回答,想到这个弟弟性子虽好,偶尔也会闹点小别扭,忙先一口应承下来。

    虽然不知道他想做什么,不过,应该是难不到自己的。

    在玄朗眼里,除非小楼是想做皇帝,否则不管他提出什么样的要求,自己应该都是有能力帮忙的,况且,他不是一直想发财想银子?

    若是要这个,实在不算是难题。

    “……我其实没有特别具体的打算,”

    荣娇想了想,决定还是坦言相告:“就是需要赚比较多的银子,因为我有很多要花钱的地方,具体要花在哪里,暂时不能告诉大哥,总之不是拿去做违法乱纪的坏事就对了。”

    “这次我赚了一些,想开春后开个药铺,我手下的李忠掌柜以前做过药行,有些经验,做药材生意,特别是珍贵的药材,利润很可观……至于米铺,利薄又没有好的进货渠道,不确定是否继续开下去。”

    “我知道大哥是真心想帮我,不过,我确实无意仕途,既不想习文参加科考,也不想投身军中,具体原因不方便透露,希望大哥能体谅,我唯一想做要做的事情就是从商,只要是能赚银子的合法生意,我都想做的。”

    对于玄朗想给自己谋划个更好前程的善意,荣娇理解,不过自己事自己清楚,女扮男装在幕后做做生意还成,真要去学武习文?

    她还没那么大的胆子!

    当然,最重要的是,那样做对自己所要守护的没有增益之处,没有好处又会有大隐患的事情,她绝不会头脑一热就往上冲了。

    不过,玄朗能帮三哥拜到庄先生门下。不知道他在军中有没有人脉?

    二哥能力出众,只缺机会与提携他的贵人……

    玄朗听了这番坦言,看着她黑白分明眸色纯澈的大眼睛,沉默了一小会儿。心里说不出什么滋味,好象瞬间转过千头万绪,又好象神思放空,波澜不起……

    这孩子,倒是不改初心。一心只认银子……

    到底是什么样的不方便,能让一个半大孩子既不无青云志也不想当军中英雄,只能选择做商人赚银子?

    好吧,赚银子也没什么不好,玄朗虽然不理解他有别的选择为何还非要坚持初衷,不过,这也是好事不是吗?

    “就想做生意也不错哦,不过,你若是想要赚很多的银子,就要有大投入。小打小闹一两一钱地攒,可得积累很久,估计等你胡子长出来了,也未必够呢……”

    玄朗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每次见小楼瞪着大眼睛板着小脸认真严肃地听自己讲话时,总忍不住心痒痒地想逗弄他,其实,他真的不会玩笑也从来不跟人开玩笑的!

    噫?

    荣娇从来没见过有人可以用这么一本正经的语气与神情,说着开玩笑的话……还是,大哥认为她搂钱的迅速太慢。这其实是一句没有恶意的嘲讽?

    哼!

    她轻轻从鼻子里发出个单音:“不是有大哥吗?还会等到长胡子?”

    笑话,她根本不可能长胡子!再过多少年也不长的!

    “当然不会!”

    玄朗见她气哼哼地小模样,只觉得可爱得不得了,见小少年有呈羞恼爆走的可能。忙继续以无比正经无比真诚地语气说道:“大哥有两个建议,银子与资源,你想要哪个?”

    什么意思?

    荣娇目露不解。

    “岐伯经验老道,听他说你已经能独挡一面了,白手起家无非是差本钱,我出银子。要多少,是借还是算入股,大哥听你的,还有一个选择是管理现成的产业,大哥在国朝也有一些生意,岐伯是大管事的,你若是愿意,就过来做个二东家,有岐伯带着,也没什么难度,晓阳居你就做得很好,这次无非是多了几家……你若是不方便离开都城,先拿城里的生意练手。”

    玄朗语气平和中似乎还带丝诱惑与隐不可察的忐忑,在他心底很担心这两个提议均不被采纳。

    “……?!”

    好大一个馅饼!彻底被砸晕了!

    有钱人就是任性,要多少给多少!听听,多霸气呀!

    她喜欢这种平平淡淡又睥睨的语气!好熟悉!

    不过馅饼太大,她需要好好想想:“……大哥,谢谢你!这是大事呢,容我考虑一下再回复你好不好?”

    荣娇心里更倾向于前者,虽然与玄朗关系很好,但这二东家什么的,总觉得占得便宜太大!晓阳居这种特例,有过一次就够了!

    “也好,你好好想想,不过,你只需考虑自己的发展,无需顾虑太多……更不要将大哥当外人……”

    不要对我的帮扶有压力……这句话都到了舌尖上,玄朗还是将其咽下了。

    如果小楼不愿意接受,暗中相助的办法也有许多。

    +++++++

    “……嬷嬷,你说我是跟玄朗借钱好呢还是让他出钱入股好呢?他还说要让我做二东家跟岐伯学习,帮他打理生意……”

    自芙蓉街送走了玄朗,荣娇回到三省居,就一直在琢磨这件事。

    至于玄朗二东家的提议,她并没有多加考虑,虽然玄朗没说她若做了二东家占几成股,但估计他的生意规模小不了,白送一成半成股份都会是笔巨额收入,这么大的馈赠,她受之有愧。

    不过,虽然没打算要,但玄朗能说出这番话,还是让荣娇的内心震荡了一把,二话不说主动要给个东家做,玄朗还真是把小楼当亲人待呐!

    就象哥哥们对她似的……荣娇想到这个,就略有失神。

    ……玄朗的提议,前者她倒是有些动意,虽然现在手头有些银子,但做生意还怕本钱多吗?自然是手头资金宽裕些的好!

    “嬷嬷哪懂这些?”

    栾嬷嬷见夜都深了,荣娇还坐在那里长叹短吁的,没有一点要洗漱就寝的打算,不禁催促道:“不早了,想不好就先别想了,睡一觉起来,没准就有好主意了。”

    荣娇不理会,还在那里念念有词:“嬷嬷你看,我若是借银子吧,一是利息他多半不会要,二是借多少的问题,借多了若赔了,我还不上,可若不赔,自己又过意不去;若太少,又不值当借的;还有啊,合伙也不错,有事岐伯就摆平了,不过那样李忠是不是就要归岐伯管了?我还是想有自己的班底,不想事事依赖玄朗,再说了,我又不是真的小楼公子,生意与他搅在一起,以后也少不得要解释许多,怪烦的……”

    听她嘀嘀咕咕没有睡觉的打算,栾嬷嬷只好按自己的理解劝道:“嬷嬷觉得既然玄朗公子没有别的用意,纯粹是想帮忙,姑娘就看自己最需要哪种,哪种情形最便利,就选哪种呗。人家真想帮你,利息不利息的,倒在其次,问问就是,若不要就当人情领,若要就按票行的利息给……真没赚钱,嬷嬷看他也未必会要姑娘赔,有多少就给多少,没有先欠着……”

    “……姑娘别为这还没影儿的事犯愁,快早点歇息了吧。”

    ++++++++(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八章 驱邪(上)

    栾嬷嬷一语惊醒梦中人,荣娇呆呆地望着她,哇!嬷嬷好厉害!一针见血!

    对呀,这明明是件好事,她在这里纠结得百转千回的,有必要吗?

    诚如嬷嬷所说,玄朗本意是为了帮她,对于采用何种形式,他都无异议,而且他还反复叮嘱让自己只考虑自身的便利,无需顾虑他,就是说,无论她怎么选,对他都是没有影响的!都是欣然接受的!

    你说自己还较得什么劲?

    要么接受人家的好意,要么拒绝。

    若是接受,自然是照着自己的需要来,想有更多的本钱资金,想自己做主有自己的人马,还想出了事有人帮忙担着,需求明显又明确——成了,借钱吧!

    除了银子,旁的都不选!

    也不需要合伙!

    “……姑娘,嬷嬷说错话了?”

    栾嬷嬷见荣娇直盯着自己不说话,还以为自己说得不对了,“嬷嬷就是那么一说,对的你就听,不对的就当嬷嬷吹了阵风……”

    荣娇“噗嗤”笑了起来,抱住栾嬷嬷的胳膊,撒娇道:“嬷嬷是吹风还是吹牛?姜是老的辣,嬷嬷最厉害了!你说的都对!再正确不过!”

    栾嬷嬷见她笑面如花,显然是重负已释,虽然不知道自己哪里厉害了,还是慈爱地拍拍她的后背:“累了一天了,嬷嬷服侍姑娘洗漱就寝……”

    次日一早,三省居就迎来了不速之客。

    荣娇睡得晚,又比较兴奋,躺在被窝里还在琢磨着需要跟玄朗借多少钱,怎么个花用,投资到哪上头……脑子里念头主意滚动不断,越想越睡不着。后半夜才睡去,到了平素起身的时辰竟没醒。

    直到被外头隐约传来的吵闹喧哗声吵醒,她仔细辨别,那忽而陡然拨高的尖锐高亢的女声。是一道陌生的声线,是康氏又派人来了?

    荣娇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她。

    天冷她消停了这些日子,这是又要开始折腾了?

    撩开床帐子,探头看了看见外面没人。红缨几个大丫鬟居然都不在!这可是比较少见的情况……结合到外头的时高时低的吵闹声,荣娇心知是又有事发生了。不知康氏这次又折腾哪出戏。

    她不慌不忙地起身穿好衣服,撩开帐子下了床,屋里安静得很,荣娇也没叫人。自去净房洗漱,给自己梳了个简单的发髻,三下两下就收拾得全身利索。

    又从暖壶里倒了碗热水,桌上摆着点心,就着热水吃了两块点心,这才不紧不慢的开门。

    “……姑娘,您醒了?”

    出了内室外厅,走出闺房,就见绿殳象个门神似的站在楼梯口处,将通往自己房间的路堵得严严实实的。颇有点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架势。

    “嗯,怎么了这是?”

    从楼里头看外面,视线有遮碍,看不真切。只能见下面院子里站了不少的人,象是分属两拨,神情很激动地在争吵着,栾嬷嬷带着红缨几个,面朝院门,背对着荣娇这边,似乎在阻拦着什么。

    嬷嬷的脊背挺直。双肩虽有些僵直,整个人却散发着不容侵犯抗争到底的气势。

    “夫人派人过来,带了两个道姑来做法事,说是要祈福驱邪。给您驱疾的,进门就往里冲,嬷嬷说您还没醒,况且事先也没得到知会,要您醒了禀告之后再做安排,正院来的康亮家的不同意。就吵起来了……嬷嬷让奴婢在这里守着,谁要敢硬闯上来就直接踹下去……”

    绿殳气恼得声音都带着微微的抖意,一大早正院的人就来砸门,来的还是夫人的陪嫁康亮家的,说是奉夫人之命请了真云观的仙姑来驱邪!

    嚷嚷着让她们赶紧都到院子里去,三省居上下,有一个算一个,仙姑要施法祈福驱邪!

    栾嬷嬷听说是康氏派来的,虽内心极不满,却因尊卑上下之故,没打算强硬对抗,好言好语让她们等会儿,待上楼看大小姐醒了没有,禀告一声,结果康亮家的好一顿冷嘲热讽,大小姐怎么了?是夫人的命令,她还能越过了夫人不成?有什么好禀告的!

    没醒就赶紧叫起来,驱邪的时间是仙姑算过的最佳时辰,错过了若是驱得不彻底,坏了风水,可是大罪!大小姐担得起吗?

    还真拿自己当个人物了?

    这番话彻底惹毛了栾嬷嬷,不是说是祈福驱邪,为的是给大小姐去疾病的,怎么听话音,目的只有驱邪,没有别的?

    驱什么邪?邪物在哪里?明摆着是找茬儿,目标直指大小姐。

    康氏视姑娘为眼中钉由来已久,手段层出不穷,但她既是当家夫人,又没有明指出大小姐是邪祟之源,栾嬷嬷只是个下人,不能硬抗,但康亮家的算什么?充其量是康氏跟前的一条狗,再得脸也不过与自己一样是下人,听她出言不逊,态度放肆,栾嬷嬷可没必要给她留脸面,遂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康亮家的拿康氏的命令压人,她就拿大小姐的身份压回去,在大小姐面前,你也是一个仆妇下人,要不要以下犯上?

    夫人让你带着仙姑来三省居,可没让你硬闯大小姐的闺房!

    不听劝阻不等通传,你眼里还没有大小姐?

    康亮家的被栾嬷嬷堵得哑口无言,她眼里当然没有大小姐!那就是个亲娘都嫌弃的丧门星!还真当自己是嫡出的千金大小姐了?

    这话,她心里敢想,私下里她们也是这般认为的,面上却不敢真说出来,不管夫人再怎么讨厌池荣娇,恨不得她死了干净,即便是知道这些,她不会当着诸多下人的面就大剌剌地承认没把丧门星当主子。

    康亮家的明白,心里怎么想的,私下里怎么肆无忌惮地说笑,都没有关系,她若当着这么多的下人还有真云观的道姑直接嚷出来,就占不住理了。

    若闹开了,池荣娇那个丧门星不依不挠,夫人少不得要装模做样训斥她几句,于是康亮家的不硬闯也不放栾嬷嬷走,就让人扯着嗓子拉出康氏的大旗与栾嬷嬷搅和,吵成这样,看她还能躲在里面一直不出来?

    “……栾嬷嬷,我看你是大小姐的**娘才给你几分脸面,别真当自己是主子!这驱邪的时辰都是有讲究的,若是误了大事,可别怪我不讲情面,不在夫人面前给你留脸!”

    荣娇听完绿殳的回话,还不待回答,就听下面传来康亮家的尖利的嗓音:“来人,你,你快去回禀夫人,就说大小姐的**娘拦着不让,说不能惊动了大小姐,否则就是以下犯上,说我们是恶奴欺主,仙姑们都在院里等着,请夫人示下……”

    ++++++++(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九章 驱邪(下)

    栾嬷嬷拦着领人来驱邪的康亮家的,双方僵持之间,康亮家的派人回正院找康氏要请示,实则是为了拿到明正言顺惩戒栾嬷嬷的指示。

    荣娇平静地看着院中的情形,心里无波无澜。

    康氏,还真是……

    不知道应该怎么形容,只觉得心底有悲凉的雾气拂过,无边无际,又仿佛是自己的错觉,心湖平静如镜。

    “绿殳,你下去告诉嬷嬷,不用拦着,让她们自便吧。”

    荣娇语气平和,不喜不怒:“我还没吃早饭,问嬷嬷有什么好吃的,去告诉红缨几个,有差事的该干什么就干什么,不当差的回房,噢……驱邪难得一见,没差事想留下看热闹的,任凭自个高兴。”

    她们想驱,就驱呗。觉得哪里有邪物做祟就驱哪里呗,没意见!反正有与王家的亲事牵绊,就算康氏现在想将她当成邪物处理了,权衡利弊之后还是会放弃的。

    “是。”

    绿殳应了声是,迅速地下楼传话去了。虽然她并不明白大小姐为何会象没事儿似的,不但没生气,居然还要大家配合!

    照她说,就应该把康亮家的带来的这伙人全部打出去!

    显然,抱有同样想法的远不止绿殳一个……

    “姑娘,你怎么就答应了?”

    对峙中的栾嬷嬷听了绿殳的传信后,立马照荣娇的吩咐,将原先围在院子里的人遣散了开来,该干嘛干嘛去,没差事愿意留下看稀奇的,还真留下了,其中就有红缨。

    康亮家的原本来势汹汹,卯足了劲儿想耀武扬威一把,结果被栾嬷嬷挫了锐气,虽说她有康夫人在后面撑腰,有恃无恐。不过能在内宅里混到当家夫人的心腹位置,康亮家的心眼也不少,闹得太过火了,夫人就是不责罚她。也会觉得她办事不利,一点小事都搞不定,凭白减了印象。

    既然大小姐配合,她也没必要折腾得太过,见好就收。只要能把夫人交代的事情办好就是……于是识时务的康亮家的叫回了去报信儿的婆子,也没再坚持要把荣娇及院里的下人都叫到院中集合,让人将带来的驱邪之物,按道姑的吩咐,准备好,然后叉手立在一旁,由两个仙姑点了香烛,手持桃木剑,手舞足蹈跳地做驱邪法事。

    荣娇吃完早饭,坐在案前慢悠悠的研墨。准备练字。

    抬头见除了红缨在下面看热闹外,栾嬷嬷等人都不眨眼地地看着自己,不由轻轻一笑:“怎么?我这里不用人服侍,想看热闹就下去看吧。”

    “姑娘!”

    栾嬷嬷嗔怪道:“你明明知道我们没这个想法。”

    就任由她们在下面做践?

    “没事的,驱邪是利风水的好事,我们也没必要拦着对吧?又不是把你们哪个当成邪物抓走了,愿意在这里跳大神,就借个地方给人家也没什么,你们那么小气做什么?这三省居虽说是咱们住着,可正经是属于池府的产业。当家夫人要来跳舞做法事,我们配合是应当的!”

    荣娇这番话说得不紧不慢,语气再自然平和不过,仿佛在她看来。这件事是完全接受,理所当然的。

    “姑娘!她们这不是借地方……”

    她们这是冲您来的!

    整天不吭气的绣春其实是个小辣椒脾气,若依她的意思,早拿笤帚将这伙人打出去就对了!在院子里点香拜神又唱又跳,疯魔一般的,是自己中邪了吧?!

    要驱邪也应该到正院去。那个地方才是真正风水不好,邪性儿!

    “不是借地方还是咱们这儿真有邪物让她驱除?别想那么多了,日子太平静了,有好戏看你还不乐意?”

    荣娇是真不在意,反之,她倒觉得康氏这次有失水准,连驱邪这种不入流的手段都使出来了,临近年关了,你说你找两道姑上门驱邪,传出去不成了笑话?

    别人还管你做法事的现场是在三省居还是正院,总之是池府就对了!

    愚蠢至极!

    身边人也不知道劝劝!

    这次荣娇还真猜错了,其实康嬷嬷苦口婆心劝了好多次,康氏就是不听!不管,要么把丧门星撵到庄子上,要么就要请人来驱邪,在三省居四周布上镇压去秽之物!

    自打池荣厚二话不说搬到庄先生住所,全心全意跟随先生读书学习,康氏的心就一直在火上烤,她有多疼爱儿子,对荣娇怒气与憎恨就有多深!

    坚定不移地认定这一切都是荣娇之故!她就是个克星,克死祖父克亲娘还不够,还要克哥哥,凡是亲人,谁与她接近谁就要倒霉!

    你看厚哥儿,不就被她哄骗走歪了路?就连池荣珍,不过是白天去了三省居一趟,夜里就被人爆打,池荣娇是个丧门星,三省居绝对是有邪物的!

    谁劝也没用,康嬷嬷只好找了两个嘴严的道姑,借着送平安符之名,请进府里,也没直说要做法事,只说大小姐的病缠绵了一冬也不见好,请仙姑给看看。

    然后重点提示到,府上有个院子过于偏僻阴森,会不会有没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在?

    道姑常在高门大户的内宅行走,一听就明白,当然是院子有问题!

    “……姑娘,有没有想吃的东西,嬷嬷去做?中午吃烩白菜肉卷好不好,上次做的嬷嬷看你都吃了……”

    几个丫鬟各自忙去了,栾嬷嬷听着窗外的鬼哭狼嚎,再看看案前气定神闲的荣娇,心里酸涩得难受。

    “好呀,还要吃烘得焦香的麦饼,”

    看着嬷嬷小心翼翼担心自己难过的眼神,荣娇心里涌起一股暖流,她微微眯着眼睛,拉长了声音,尾音微微上挑,透着股娇意:“嬷嬷,真没事!你不会以为我是在强装欢颜,心里泪流满面吧?”

    她这个若无其事可不是假装的,是——真——的,没当回事!

    “嬷嬷,我已经长大了,不是想要糖吃的小孩子了!有些事,有的人,已经无所谓了,我以为上次送餐那件事你就明白我的心思了呢……”

    这个府里,所谓的亲人,除了二哥和三哥,其他的,她一个都不在乎!

    别说是打着祈福去疾名义的驱邪,康氏连绝子的药都能下到她的茶里,这么阴毒的招数都能使出来,在康氏那里,早就没有半丝半毫的情份,她傻了才会对这种女人再抱什么期待!

    “那,姑娘想怎么做?”

    会反击吗?还是轻轻放下?

    “先这样吧,若她到此为止,我们权当看场戏了,若是……三番两次承蒙她的厚待,总要精心准备份回礼……”

    不在乎了,没有期盼了,也无所谓伤害了,向来只有最在乎最爱的人才能伤到心里,康氏,她不配也没资格了!

    眼下忙着呢,没空陪这个疯女人玩。若是她不知收敛,收拾她并不是难为事,不动手,能忍则忍,只是顾忌二哥和三哥的感受罢了!

    +++++++(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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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池娇介绍:
池荣娇重生归来,发现自己拥有两份截然不同的前世记忆:
青灯古佛孤苦而亡;
芳华正好香消玉殒;
总之,怎个悲惨了得!
管她谁是谁,既得重生,新的一世,她要逢山开路,遇水搭桥,扫平一切障碍,凯歌高奏,赢得天高海阔满池荣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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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十则另有完结文《锦此一言》,穿越古言,百万字,欢迎宰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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