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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鬼十则     满池娇txt下载     满池娇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百七十章 各方

    三省居一场祈福去疾的法事如一块石头投在平静的水面,道姑们还在跳着,池府里各房各院的主子们都得了信。

    “……这都要过年了,她还真是!”

    池老夫人捻着手里的紫檀木佛珠,垂着眼皮,似有嘲讽:“好歹知道用个祈福的名义,还算有脑子……”

    临近年关了,招些三姑六婆来府里,也不怕不吉利!

    康氏自己生的孩子,愿意怎么折腾就怎么样吧,对这个孙女,她实在喜欢不起来。

    拢月居里,杨姨娘娘俩自然是喜闻乐见,康氏与池荣娇闹得愈僵愈好,对池荣珍而言,最好是康氏能把池荣娇灭了,这样,也就没了嫡长压她一头了!

    “……娘,你说把这件事写信告诉池荣勇?为什么呀,他也不会领情!”

    池荣珍嘟着嘴,自从她镶了牙后就禀持笑不露齿,连说话也是以手半掩口,唯恐别人注意到她的牙齿。

    “不需要领情,只要能让康氏不痛快,能让他母子生隙,这个信儿怎么能不报呢?”

    杨姨娘温婉地笑着,被亲娘驱邪,池荣娇未必会告诉她的好二哥好三哥哥,这样的消息怎么能不让两位少爷知晓呢?

    邹氏听了消息,面无表情,语气甚是冷淡:“不管我们的事,让下面人把嘴都封好了,别扯些乱七八糟的!”

    连自己亲生女儿都下得了手,亏她以前还觉得婆婆还不太坏,这般没人性,能指望她对儿媳妇多好?

    邹氏已经打探到消息,要给夫君纳的妾室人选已定,年前就会抬进府里,事情都成了定局,老夫人和康氏没不曾告诉过她,想是要等着小轿抬进府门的前一刻再告诉自己吧?

    哼,真以为她一点底牌都没有?

    一个妾而已。抬就抬了,这个小妾进门,康氏的管家权也该交出来了!

    ……

    府里那些闲得蛋疼的女人有何种心思,荣娇懒得理会。听着外头又唱又蹦的声音小下去了,淡然开口:“绿殳,下去告诉康亮家的,就说我吩咐她把院子收拾干净了再走,若是不听。就让她跪下请罪吧……允许你用点小手段。”

    意思是康亮家的若不听话,可以采用强制手段,绿殳两眼放光,摩拳擦掌地就冲下楼传话去了,她倒真希望康亮家的不听话,这样就可以尝尝大冷天跪地吹西北风的滋味了。

    可惜,康亮家的也不傻,正事都办完了,不可能再为一点小事节外生枝,打扫就打扫呗。反正她带着人手,又不用自己亲自动手。

    听绿殳一说,挤了丝笑容:“应该的,这就打扫干净,只是我们来时没带工具,不知绿殳姑娘能否行个方便,借些笤帚簸箕?”

    绿殳心里万分不情愿,却也知道自己若是一口回绝,让她自己回正院取是不妥当的,遂也不听说什么。让洒扫的婆子借了工具给她,转身上楼了。

    康亮家的吩咐人打干净院子,她自己又顺着三省居的院子绕了半圈,确认四个方向都挂上了驱邪镇鬼的桃木符后。又特意让人禀告了荣娇,这四道符是请仙姑施过法的,万万不可私自摘下,这才回正院给康氏复命。

    “……姑娘,就由它挂着?”

    绿殳探头看了看那四块巴掌大小的牌子,怎么看怎么不顺眼!

    “挂着就是。那么个小东西,你看着碍眼?”

    荣娇淡淡问道,头也没抬,视线继续投在手中的书上。

    “碍眼!看着堵心!”

    绿殳恶狠狠地盯着窗外的某个方向,若是目光能点燃实质的火焰,那几个烂木头牌子早就被烧成灰烬了。

    “……不看就是,枯枝烂叶而已,你若是闲着无聊,就去晓阳居跑腿送信。”

    荣娇决定接受玄朗的建议,借银子做本钱!具体借多少还没想好,先回复一声。经过康氏闹的这一出,她也愈发厌烦,若是不能搬出去住,至少也得断了康氏的折腾之心。

    不防借她今天的这出驱邪做点文章?

    荣娇走到窗前微眯着眼睛看了看钉在墙上正冲着自己窗户的那块驱邪的桃木符,嘴角泛起冷冷的笑意。

    +++++

    京东大营,池万林与池荣勇同时知道了府里的这桩祈福去疾的法事。

    池万林心头浮起一丝满意,康氏虽然粗鲁暴躁了些,基本还是识大体的,池荣娇本身没什么,但有王家的亲事在,该做的样子还是应该要做的,心里原本因荣厚的事情对康氏的迁怒之火减弱了两分,当然更重要的是因为幕僚与他分析过……

    “……三少爷此举虽鲁莽,对您倒无害处,圣意难测,若圣上不喜,您就推说三少爷年少轻狂,又不忍拒绝庄先生的美意,让老先生难过,就自作主张,不知轻重,定当训斥责罚,若是圣上不怪反而为喜,您不是收获良多?庄先生的门下亲传弟子,非同一般呐!”

    池大将军之前是当局者迷,被幕僚一点醒,恍然大悟!对呀,若是风头不对,这事就是厚哥儿自己闹出来的,一个未及弱冠的少年,情势之下,不曾与家中长辈商量,因尊老而自行做错了事,也没有多严重,况且只是他的个人行为……若是真闹得太严重了,先将厚哥儿打发得远远的,到他外祖家,等过几年风平浪静了再回来。

    若是正合了圣意,又拜了庄大儒为师,呵呵,正如先生所说,非同一般!

    同一件事,角度换了,心情就不一样,原先只恨康氏宠溺幼子将人惯坏了,恨不得返回府中将她骂个狗血淋头,这么看来,康氏也是有功劳的……

    池二少的心情却极为愤怒,明知道杨姨娘告诉自己这件事是不怀好意,目的就是为了挑拨他与康氏的关系,但他还是如杨姨娘所猜想的那般,对康氏的所为忍无可忍,母亲真是越来越过份了!非要赶尽杀绝吗?

    母亲这样,只一味的让妹妹忍耐,实在太委屈荣娇了!或许真应该让荣娇搬出府去?到了外边,行事也更方便些?

    池荣勇心底是不愿意让荣娇一个弱女子出府独居的,不过,比起母亲无休止的骚扰与伤害,远远避开倒是有必要了——况且母亲又把荣厚的事情迁怪到了妹妹身上,这口气不顺,就少不得要三番五次地去找事儿,情形只会越弄越糟糕。

    驱邪的事都搞出来了,下回不定又要折腾什么……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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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一章 搬离

    今日的三省居,气氛似乎有些不同,有的仆妇丫鬟苦着脸,手脚慢腾腾地,眼宇间颇有几分垂头丧气,有的却面露喜色,浑身上下洋溢着一股如释重负。

    红缨几个大丫鬟却是最高兴的,领着小丫头,欢快地收拾着东西,叽叽喳喳讨论着哪个要带哪个不用。

    栾嬷嬷的心情有些矛盾,且喜且忧着,事到如今,也不知道是对是错……

    “姑娘,您真的想好了?”

    这眼瞅着快过年了,这时候搬出去,连年都未必能回来过。

    “嬷嬷别担心,这也是二哥的主意。”

    荣娇知道栾嬷嬷担心什么,不过这个结果,是她和二哥商量过的,也正是自己所求的。

    在外人眼里,她是要被发配到庄子上养病,或许等死也未必,对她自己而言,却是难得的自由机会。

    经过康氏的一番折腾,荣勇与荣娇同时生出了远离之意,两人一商量,借着驱邪这事,荣勇让人找了个道士,上门忽悠了康氏一顿,告诉她大小姐这病只有到庄子上才能养好,而且最好往南。否则不但病难痊愈,恐及家人。

    康氏一听就信了,就说这小丧门星不是个好东西嘛!走,走走!别管什么临近年关了,赶紧撵出去!

    只是家里的庄子都不在南这个方向上……

    难道要为她再买座庄子?

    这时池荣勇说他有个朋友在南门外有个别院,地方小也没什么出产,就十几亩薄地一个院子几幢房屋,那房子收拾一下倒也能住人。

    康氏一听,行,只要能住人就行,问人家租不租,租金多少。那样子恨不得立马将荣娇扫地出门。

    于是住所搞定后,康氏施展了她的雷厉风行,勒令荣娇两日内必须搬离府中。三省居原来的下人,她想带谁过去自己选,剩下的一个不留,改派到别的院子当差。三省居封院,不留人。

    这消息一出,三省居顿时人心浮动,有喜有忧,有人脉有去处的。自然是乐不可支,谁愿意侍候大小姐呀,府里随便哪个院子当差,都比在三省居要强上数倍!特别是当初带着目的来的那几个,如释重负,可是能离开了!

    既然搬出去,荣娇无意与池府再多牵扯,只带了栾嬷嬷和自己最信任的红缨绿殳等四个丫鬟,其他的人手她已经让李忠买了新的,以池荣勇的名义送了过去。

    那座小庄子其实也是池荣娇安排李忠买下的。实际上并不存在所谓池二少朋友这个主人的。

    既然搬到庄上是长住,红缨几个丫鬟几乎把所有她们认为能用到的东西全收拾打包,不能打包的家什也全搬到了一个屋子里,找了把大锁结结实实地锁了几道。

    荣娇瞅着几乎是搬空到家徒四壁的闺房,不由咧嘴好笑,你们至于吧?咱们又不是再不回来了!

    其实她还真没打算再回来……

    栾嬷嬷给所有不带到庄子的人放了假,天刚放黑,闻刀带着包力图来回运了四五趟,连着运了两晚,才把要安置到芙蓉街的东西都拉完。

    狡兔三窟。荣娇是有目的地搬离,自然不会老老实实呆在庄子里所谓养病,芙蓉街宅子才会是她的常居所在,绣春会在庄子里扮她。庄子上下都是她的人,不管知情的还是不知情的,都不会泄露半句。

    对她搬家的行为,不知内情的李忠极力赞同,原先只能通过闻刀递话,也不知道公子到底在哪儿。有再急的事也找不知去哪里寻人,住在一同座宅子里,自然好,赶在年底,有些不想做或要续租的店面陆续多了起来,药铺的事要抓紧,公子搬到芙蓉街,正好就近商量。

    到了离府的日子,等得已无耐心的康氏一大早就打发人过来催促,这边外院的家丁往外搬行李箱笼,那边就已经开始清理物品,打扫房间,该封的屋子准备封起来,真是扫地出门,一刻都不能再等的做派。

    康氏派来的婆子一个劲地催着,当然话还是说得比较有技巧:“……去庄子路远,大小姐身子又弱,夫人吩咐马车行得慢些,若是起程太晚,就过了晌午头的饭点,哪能让大小姐饿着?今儿是良辰吉日易出行,还是早些出门上路的好……”

    婆子又急又不敢硬催的纠结,荣娇听了颇觉好笑,故意做出为难的样子:“可是,我没有去给老夫人和夫人辞行……”

    “大小姐真是知礼数,”

    婆子挤出一丝笑意,先恭维然后话风一转,回绝地干脆:“老奴来时夫人吩咐了,路远大小姐身子弱,就不必请安辞行了,老夫人那里早就传过话了,早上要礼佛不得空……府里其他几处,更不会挑这个理儿,毕竟您养病要紧……”

    看来是提前得了吩咐……荣娇也不是真有心去请安辞行,她早料到康氏和老夫人都不会见自己,所谓辞行不过是为了失礼的那一个不是自己就对了。

    笑了笑,看了看自己几个面带不虞的丫鬟:“……说得对,早晚是要走,晚走不如早走,红缨和绣春去看看东西抬完了没有,我们先出去!”

    直到荣娇一行人从侧门出府,上了车,还没等车起动,侧门拍得一声关上了,充分表达了关门人迅速而迫不及待地送走瘟神的心理。

    从康氏决定这件事,到荣娇出府,自始至终,满府的主子没有一个露面的,哪怕象征性的打发个得脸的下人走一趟都没有!

    一辆马车三辆骡车驶离了池府,看着池府在视线里逐渐远去,荣娇轻轻笑了笑,这样也好……

    二哥三哥不在,这个地方原本就与她没有任何关系……

    ……

    时辰还早,路上车不多,因为有两辆骡车拉着行李箱笼,怕走急了磕碰到易碎物品,荣娇也不急,车慢悠悠地走得不快,等到了南城门时,发现城门前的车辆还真不少,已经进了腊月门了,进城出城的都不少,荣娇的这四辆车夹在其中倒也不算显眼。

    守城的军士照例做了日常查问,听闻刀说是池府的车架,又见前头马车的不起眼处果然有池府的标记,虽然心里纳闷池府的马车这种天气出城做什么,却也没多嘴,顺利放行。

    荣娇一行出了城门,完全不知道就在闻刀与守门军士搭讪的功夫,后头那辆看上去不显眼的马车上,正好有人探出头,刚好看到了他的背影……

    +++++(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二章 相遇

    噫,那不是闻刀吗?

    阿金眨眨眼,他觉得嗓子痒鼻子酸,想打喷嚏,就捂着口鼻,推开车厢窗,厚帘撩了一角——当着公子的面,他可不想在车厢里打喷嚏——难得享受一回与公子同车的待遇,别给公子留个坏印象。

    咳,公子以前出行都喜欢骑马的,现在也改坐马车啦!就因为他亲爱的小楼弟弟说了句若无急事,大哥坐马车多好呀,不用太辛苦……

    得!他们这些年来不知劝了多少回,还不如小楼公子一句话好使!

    不过这种鬼天气,不急着赶路,确实坐马车里比骑马要舒服——小楼公子做了件好事!

    阿金捂着嘴巴连打了两个酣畅淋漓的大喷嚏,终于舒服了,满意地揉了揉鼻子。

    目光随意一扫,瞧见前面背着自己这个方向与军士挥手的背影,甚是熟悉,阿金过目不忘,一眼就认出是闻刀。

    他是护谁出城呢?

    因为玄朗对小楼的重视,凡是与小楼交好或有关的事情,阿金已习惯下意识地要与自己主子汇报一声:“……公子,闻刀在前面。看样子是护送人去哪里,有三辆骡车拉着箱笼。”

    “不是小楼吧?”

    腰板挺直手中握卷看书的玄朗抬起头,第一个念头竟是,难道小楼要回南方过年?他应该不会不辞而别吧?

    握着书册的手指紧张而用力。

    “……说不准,属下去看看。”

    就知道跟公子一说,他准会想到小楼公子身上,阿金哀叹一声,跳下了马车。

    出了城门是官道,这一路护送的只闻刀和洗锤两人。闻刀在前头引路,洗锤压在队尾,刚走了没多远,闻刀就听后面伴着急促的马蹄声有人喊自己。

    勒马回一看,竟是玄朗公子身边的阿金!

    顿时就有些懵了!身体僵直。目光不由地往马车上瞟了几眼,怎么会遇到他呀……不是说今日易出行吗?

    “闻刀小哥,一大早就出城啊?你这是要去哪里?”

    阿金笑呵呵地催马上前,:“从后面瞅着象你。就叫了两声,没想到还真是你!”

    闻刀一僵,后悔不迭,刚才是不是应该装作没听到若无其事往前走?

    “啊,是阿金大哥呀。”

    他故意提高了嗓音,脸上挂着偶遇的喜悦:“真是巧遇啊,你这是要去哪里?是自己还是与玄朗公子一起?”

    “我陪公子出城办差,喏,公子的马车就在后头。”

    阿金对闻刀兴奋有些不理解,见到自己有必要这么热情吗?以前怎么没发现这小子还是个大嗓门?

    玄朗公子在后面!

    闻刀的小心肝就是一阵乱跳,下意识地又扫了安静的马车一眼,微顿了顿,知道自己不可能得到任何指示,于是胡乱地笑了笑:“呀。阿金大哥,我要护送府里的主子,就不去给公子请安了,就此别过。”

    说着就要驱马向前。

    阿金哪可能放他走,伸手拦下马头:“这么急做甚?府里的哪位主子?说起来我家公子的弟弟与你家二少爷三少爷都是好朋友,若是池家的长辈在,按礼是要……”

    “不必不必!玄公子客气了,不是长辈……”

    闻刀对阿金的热情有点招架不住,哪个敢让玄朗公子来请安?躲都来不及呢!

    “是……”

    他面带迟疑,若是说是大小姐的车架。男女有别,阿金总不会还硬要请安吧?

    “是我家大小姐,要去庄子上休养……不方便见礼,就此别过。改日再给大哥陪罪。”

    闻刀急着要走。

    阿金一听是池府的大小姐,想到关于她身体的传言以及那桩暗定的婚事,不由多看了几眼那辆一直安静等着的马车。

    天寒在冻临近年关,这个时节被打发到庄子上养病,看来这池大小姐还真是不受父母待见,拉了这么多箱笼。这是长住的架势,估计过年都不打算接回了吧?

    池家那两位护妹如眼珠子的哥哥居然不管?是不知道还是小胳膊拧不过大腿?

    “……这样啊,”

    阿金点头:“希望大小姐早日康复……你稍等一下,我去回禀公子一声,公子还等着呢……早就听说池家两位少爷与大小姐兄妹感情好……你也知道我家公子对小楼公子看护得紧,池家少爷与小楼公子又交情甚好……不会耽误你时间的!”

    说着,不待闻刀答话,拨转马头到后头的马车前给玄朗回话了,闻刀无奈,只好凑近了马车,压低声音问:“大小姐,玄朗公子在后头……”

    就是知道玄朗公子对小楼好,他才紧张的!

    “稍安勿燥,见机行事。”

    答话的是红缨。

    荣娇听到阿金的声音也有点紧张,她现在虽然是做女子装扮,但若无必要,是不敢轻易与玄朗、阿金碰面的,甚至连答话都不敢,这些人耳朵眼睛尖着呢,若是起了怀疑之心,顺着闻刀这条线查起,就能把她的底儿揭了。

    ……

    “是池三的妹妹?”

    玄朗微挑眉,这时节出府到庄子上养病?

    男女有别,见礼寒暄什么的倒没必要了……“你问问有没有需要帮忙的?我看他们人手不多。”

    “可不是嘛!一辆马车三辆骡车居然就闻刀两人护送,我看若庄子那边没人,光这些行李箱笼可够他俩搬的!路上万一再有个意外,真够呛的!”

    阿金抱不平。谁叫池三与小楼公子关系好呢!

    “调两个人过去照应一下,送到庄子再回来。”

    也不知道他们所谓的庄子在哪里,远不远,又有女眷又有行李,才派了两个护卫,万一有事真支应不开。

    “……不用不用!”

    闻刀听了忙摆手,“太客气了,这一路都是官道,也没多远,我们俩就够了。”

    后背都急出汗了,这是好意不假,可这好意不怎么敢接呀,早知道自己就在院子里多叫几个人了,这不是嫌人多嘴杂嘛,夫人不给派人正好,大小姐也不愿意跟别人多接触。

    可阿金说得有道理,两个人确实少了些……

    “那个,我们这护送的是女眷,您……这外人看到了……嗯,要避嫌……”

    话说完闻刀都想抽自己,这找的是什么破理由!

    “你说得也有道理,我让这俩弟兄跟在后面,隔开一段距离。”

    虽然闻刀的理由很奇怪,但也不能说没道理,阿金还以为池家两位少爷平素太过重视妹妹,所以让闻刀也在不觉间对大小姐恭敬异常。

    “这个……我要请示一下主子,大哥见谅。”

    说这半天马车里也都能听到,大小姐您好歹给句话,我应还是不应啊……

    +++++++(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三章 借车

    安静的马车里终于传来了清脆的女声,“……大小姐说既是两位少爷的朋友,盛情难却,就麻烦几位辛苦了,天寒体弱,大小姐就不亲自道谢了,请闻刀代为致谢。”

    荣娇听着外面的动静,知道闻刀若太过推辞,反倒惹人起疑心,只要不是玄朗或阿金亲自护送,其他的人对她和绿殳并不熟悉,想来谨慎些是不会露出破绽的。

    关键是栾嬷嬷,她和绿殳至少每次都有化妆,栾嬷嬷在桃花观可是以本来面目出现过,若是被发现了,想自圆其说就难了——小楼的**嬷嬷怎么会出现在池大小姐身边?

    一眼就会被人家看出其中的猫腻!

    闻刀听红缨传的话,心里可算松了口气,冲阿金做了个揖:“……多谢玄公子与阿金大哥的关照,时候不早了,就烦请两位护卫大哥辛苦一趟了。”

    阿金拱手回礼,闻刀冲车夫们挥挥手,马车重新启动向前。

    ……总算过去了……

    闻刀心里提着的这口气终于放下,刚走了没几步,就听到轻微的“咔嚓”声,没等他回头去查看,就听洗锤在后头喊了声:“四牛哥,车子怎么了?”

    “榫子断了。”

    最后一辆骡车的车夫四牛简单地检查了一遍,立刻找出了原因,“……不好修,这辆车太老了,有些部件木头都酥了,拉了重东西就容易出事。”

    闻刀也过来了:“四牛哥,能找根棍子将就将就吗?”

    昨天定好的车,今天一大早装东西时才被告知有辆车被夫人派去另做他用,其它车都有安排,无奈只好临时找了辆旧车,因为车旧还特意少装了些东西,结果……

    “路途近还可以,那庄子有多远?若是路远路况不好,想将就也不成啊……”

    车夫说得很为难。

    闻刀一听就知道这提议不太可行,这才出城呢。还有二三十里的路要走。只能先雇辆车,把这车换了,让四牛哥空车慢慢赶回府。

    只是这时候现跑大车行雇车也需要时间,闻刀赶紧跑到马车前把情况告知荣娇。“大小姐恐怕要多等会儿,我现在就去雇车……”

    这会儿功夫,玄朗也从阿金口中得知了原委,他略一沉吟:“把马车借给她们。我们骑马去。”

    这个时候现回城找大车行,雇好车再过来。这一来一回的,还不定要耽误多少功夫,而他坐不坐马车都无妨,城门这里就有驿马站,以他的令牌随时都能调用。

    “……大小姐,玄公子好意出借马车,把坐人的骡车腾出来运行李,这样就不用回去雇车了,小人再三婉谢,玄公子说三少爷与他弟弟是至交好友。无须客气,您看……”

    闻刀真心觉得今日不易出行,车坏了不说,玄朗公子盛情难却,阿金一口一个他家公子的弟弟与池家少爷是好友……

    自己总不能告诉他再没有比我们大小姐更熟悉你家公子的好弟弟与池家少爷的关系了……

    “……”

    这是个极好的建议,可是荣娇就是为难,原因很简单,绿殳坐在那辆骡车上呢!

    她和栾嬷嬷红缨同乘一辆车,而绿殳绣春与青钩却在骡车上,无论腾哪辆车都要在人前露面。总不能将玄朗借的马车运箱笼。那就太失礼了!

    “池大小姐,请恕在下冒昧,”

    见闻刀说完,半天马车里没动静。等在一旁的阿金忍不住了,他家公子是什么人呐,见他们有困难,主动让出马车,这伙人非但不领情,还磨磨矶矶的不痛快!

    他斜睨了闻刀一眼。以前没见这小子这么不干脆呀,怎么粘乎成这样!

    “我家公子乃一片好意,概因其幼弟与贵兄长相交莫逆,不好袖手旁观,并无唐突之意,请池大小姐不必矜持推却。”

    阿金的话听得荣娇想笑,虽然看不到阿金的模样,话意她却明白得很,阿金实际上想甩她一脸:

    池大小姐别把自己当盘菜,我家公子是瞧在他弟弟与你哥有交情的份上才帮忙,不然才懒得理你!不感恩戴德,还拿乔上了!

    “如此就谢过了!”

    荣娇忍着笑,轻柔地用自己本色的嗓音回道。

    阿金听得一愣,这个传说中的池大小姐倒有付好嗓子!娇柔甜糯仿佛还透着丝笑意,听了让人心生欢喜,忍不住地就会嘴角上扬,想猜测有这么好听声音的人,长得会是什么模样。

    “不敢当,池大小姐客气了。”

    阿金愣了愣,都说闻其声知其人,这个传说中的病秧子池大小姐,似乎并不是个多愁善感的。

    荣娇压低了嗓音吩咐红缨:“……你下去替我给玄公子和他的属下道谢,帮后面几个丫鬟换车,天冷让她们包裹严实了,别被冷风吹闪了。”

    她和栾嬷嬷都不能露面,绿殳那丫鬟还不明白是什么情况,需要有个人去点醒。好在她们几个都穿着统一的丫鬟服,一时半刻的,绿殳多注意些,应该没问题。

    看吧,果然是不能撒谎的,常在河边走,哪能不湿鞋?谁想到今天出门能遇上玄朗?偏巧他还因为他小楼弟弟的原因,这么热心?

    这就是典型的自作自受!

    荣娇自嘲道。

    红缨不认识玄朗阿金几个,却也知道是与小楼公子认识的,忙下了车行礼道过谢后,又上了骡车,叮嘱了几句。

    等绿殳几个裹好头巾挽着包袱一声不吭飞快地鱼贯爬上玄朗的马车时,阿金才反应过来——合着我家公子的车是让给池大小姐的丫鬟坐了?

    “闻刀,我家公子的车是特制的,宽大舒适又平稳,路途颠簸,你家大小姐身子不好,是不是让她过来?”

    阿金直言不讳,别看公子的车外观不起眼,这叫低调!

    与池府那辆马车有着天差地别,妥当地安排不应该是池大小姐坐公子的车,骡车上的丫鬟坐池府的马车,然后腾出的那辆车装行李吗?

    “不用了……大小姐禁不住这风……随时要用的小零碎也多,就不倒腾了,再说大小姐要服药,她不想弄得公子车里一股药味儿……”

    闻刀期期艾艾的,拒绝的话透着股心虚。

    “哦!”

    阿金倒没在意,这么说来,池大小姐还是有颇自知的,只是闻刀这小子,“你今天怎么娘兮兮的忒不爽快!跟着我们家小楼公子时可不是这样的……”

    闻刀被这话噎得无言以对,心里千万头驼羊咆哮而过,什么叫娘兮兮的?什么叫你家小楼公子?

    小楼公子何时成了你家的了?

    ++++++++(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四章 蛛丝

    玄朗骑在马上,目送着荣娇一行离去。

    “……说来这个池大小姐也是个可怜人,她这个时候被送出府,不知池二池三是否得了信……”

    阿金看着那缓缓而去的几辆车,不由地带了几分感叹:“可惜了!一代佳人……”

    “……?”

    玄朗瞟了他一眼,何时阿金也有怜香惜玉之心了?

    你似乎没有见到人家吧?

    “池大小姐说话声音很好听……”

    阿金被玄朗这一眼看得有些窘然,忙为自己辩解道:“真的……象小溪流,听着自然舒服又亲切,还有点莫名的熟悉……”

    熟悉?

    玄朗眸光微凝,“你注意到那几个上车的丫鬟没有?”

    “没特别留意,”

    阿金微怔,那几个丫鬟裹得严实,又是池大小姐的丫鬟,他没事盯人家看多不好呀:“可是有不妥?”

    公子从来不会无的放矢,何况原本是个无关紧要的丫鬟?

    “……身形有点熟悉……”

    玄朗摇头,仿佛若有所思……

    那三个丫鬟中,有一个的背影,与小楼常带在身边的哑仆有些相似……应该是巧合,他想多了……

    “无事,走吧。”

    一定是遇巧了,玄朗按下心里的些许疑惑,驱马带着阿金等人疾驶远去,去的方向与荣娇一行完全不同。

    ……

    经过大半天的颠簸,荣娇主仆终于抵达了养病的小庄子。

    说是庄子,其实只是一个别院,建在半山坡上,距真正的庄子还有几里路。因为是冬天,四处是荒野积雪,看起来甚是荒凉。

    别院占地不小,有一个很大的园子,前后十来幢房子,平常只有守院的一对老夫妇住在这里。房子李忠提前带人收拾好了。该配的家俱一应俱全,虽不是什么做工精良的高档家俱,散发着自然的木头气息,倒也别有一番质朴的味道。

    闻刀指挥着车夫们卸下了箱笼。搬到指定的屋子里,简单用了午餐后,闻刀与洗锤带着车夫们驱车回府。

    至于玄朗派来的护卫,在她们安全抵达之后,并没有多做停留。就带着自家的马车离开了。

    出了大门,洗锤磨磨蹭蹭满脸的不情愿,将闻刀拉至一旁,语气甚是不悦:“闻刀,我们这就走啦?”

    “啊,”

    闻刀一愣:“不走你还住下不成?再晚天黑就赶不回去了。”

    “你,你忘了三少爷怎么交代的了?”

    洗锤见他那一幅理所当然的无辜表情就来气,你是不是把三少爷交代你的事全忘记了?!

    “没忘啊,”

    闻刀被洗锤的怒气搞得很莫名:“三少爷的吩咐我怎么可能忘了?”

    “那你就这么心安理得的走了?”

    洗锤真有点急了,平时他不是个善言谈的。一急却超常发挥:“我们都走了,剩下几个女眷怎么办?行李虽卸了,都还没有归整,指望着一个看门老头子帮她们搬搬抬抬,还是让栾嬷嬷带着几个丫鬟亲自动手?往日我觉得你办事妥当可靠,你看看这回?就这么扔下不管了?!小心主子回来打断你的狗腿!”

    夫人就这么把大小姐送到城外几十里的偏僻地方,还家丁护院都不安排,唯一的男丁还是个上了年纪的老头!

    剩下的全是女眷,万一出个事情,连个指望都没有!

    闻刀居然对这种情况视若未见!亏了主子去先生家前还交代让自己听闻刀的安排!

    “哈!”

    闻刀笑了。抬手捶了洗锤一拳,原来这为这件事愠怒呢!

    “放心,”

    虽然四下无人,他还是凑近洗锤压低了声音道:“二少爷有安排呢。我们这一大伙子人在这里,不方便露面……”

    “走了走了!”

    洗锤一听有二少爷的安排,怕自己这些人有夫人的眼线,一直没露面,立马什么也不问,拉着闻刀就走。那还啰嗦什么?我们赶紧倒地方,好让二少爷的人出来。

    闻刀一行走了没多久,别院的大门关上,从里边插上,原先看似空置的屋子陆陆续续走出数个仆妇与家丁。

    李忠李勇居然也在其中!

    荣娇没想到李忠也来了这里,听到栾嬷嬷的回禀,不由暗自庆幸,幸亏怕车夫里有康氏的眼线,一早做了安排,不然若是大哥的人见到李忠,可就糟糕了!这两人中的一个,以前是曾经与李忠碰过面的!

    李忠倒是被吓了一大跳!得了通传进去后,他才知道眼前娇滴滴的池大小姐居然就是小楼公子!

    好半天才从呆若木鸡装恢复正常!

    “这……这真是……”

    他搓着手张着嘴,不知该说什么是好,乍听闻匪夷所思,细想似乎又理当如此——

    以二少爷三少爷对小楼公子近乎反常的格外关照,好象也只有小楼公子与大小姐是同一个人,才合情合理。

    荣娇选择让李忠知晓内情,是经过再三考虑又与二哥商量过的,以后她可能要常住在芙蓉街,与李忠打交道的时候会很多,与其接触多了可能露了马脚让他产生疑惑,不如坦言告之,经过米铺一事,李忠对荣娇已死心踏地,她是大小姐还是小楼公子,已经不是重点。

    “……李掌柜我和哥哥们没将你当外人,不过,此事暂时只你一个人知道就好,希望你能严守秘密。”

    李忠频频点头,心中涌起士为知己者死的感动,没想到这么大的秘密大小姐居然能对自己坦言,您放心,属下绝不会吐露半个字!

    +++++++

    别院的空气很清冷,吸一口从鼻腔到肺管都是冰凉的,荣娇看着带着兴致勃勃忙前忙后的栾嬷嬷,还有自己那四个仿佛象脱笼的小鸟一样欢快的丫鬟,微笑情不自禁地泛上嘴角——搬出来大家都很高兴呢!以前的三省居,真的太压抑了!

    这里虽僻静偏远,空气却是自由的。

    荣娇在别院了住了三天,嬷嬷带人收拾东西,一心一意要布置出最合意的居所,荣娇把丫鬟全都打发归她指挥,不单是红缨几个,新买的仆妇丫头自然都归嬷嬷管理。

    新上任的别院总管栾嬷嬷热情百倍地带领着自己手下人干得热火朝天,荣娇没有插手的机会,干脆趁着得空在园子里溜弯,顺便熟悉下园子,想想园林改造计划——这个别院原是二哥的私产,现在已被转到李忠名下。

    李忠是小楼的奴仆,从律法讲,家仆不设私产,这处别院实际上是荣娇自己的。

    住在自己的家里,与住在三省居,感觉确实不一样,荣娇很能理解栾嬷嬷等人的兴奋——对她们而言,这并不叫发配,而是获得了相对的自由。

    三日后荣娇在栾嬷嬷的千般叮啶百般不舍中带着绿殳青钩在李忠的陪同下,返回都城。

    +++++++++(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五章 热情

    “大哥,不用这样吧?我现在还用不到,”

    荣娇望着玄朗手里递过来的玉佩,面露踌躇:“什么时候有需要再跟岐伯说?”

    不是她要跟玄朗客气,只是那块玉佩的价值实在太大了,她有些承受不起。

    不是玉佩本身,而是其代表的意义。

    她之前选择了向玄朗借钱的方式,因为没有与李忠商量,具体的借款金额暂且不知,只与玄朗提了年后开新店若有所需再请他帮忙,岂知玄朗今天见面后就给了自己一块玉佩,告诉她这是他在金通票号的信物,凭这枚玉佩,她可以在任意一家金通票号无限额支取银子。

    也就是说,除非玄朗账上没钱了,否则,她随时随地想取多少就可以取多少!

    荣娇没想到玄朗会对自己这么好,他一向对自己很照顾,总是以自己的大哥自居,荣娇觉得自己居然还是低估了玄朗对自己的好。

    可是,这样不好吧?

    玄朗的银子也不是风吹来的……

    “拿着!岐伯不如这个应急方便。”

    玄朗不理她的纠结,一把将玉佩塞到她手里:“是不是又想跟大哥见外?”

    “不是……”

    这不是见不见外的问题,荣娇觉得自己有必要再强调一下:“大哥之前不是赞成亲兄弟明算账的吗?”

    “是呀,我现在也赞成啊。”

    玄朗露出迷惑不解的神情:“有什么问题吗?”

    “可是这个,”

    荣娇举了举手中的玉佩:“怎么算?”

    “怎么算?”

    玄朗笑了:“当然你想怎么算就怎么算!”

    “那我取钱是否要提前知会大哥?还是事后给你打欠条?利息几何?最迟还款期限是多长?”

    荣娇很认真,别为钱伤感情,先小人后君子,这些事还是应该提前说好的。

    ……玄朗听她问得一本正经,心底莫名就有些失落,小楼,对自己还是没有完全放下心来,若是找他的亲大哥借钱,是不是这些利息还款期之类的。就根本不会提的?

    “小楼,你还真跟大哥明算账啊?”

    玄朗露出略微受伤的表情:“不需要提前知会,至于欠条,你愿意打就打吧……利息就算了。还款期限没有限制,看你方便吧。”

    “那不成,若是我赔了呢,根本没钱还呢?”

    做生意有赔有赚,荣娇可不敢保证自己就一定是赚的那个。

    “你呀……”

    玄朗伸出修长如玉的手指轻轻戳了戳她的额角:“赔了算我的。做大哥的给弟弟交学费是应该的,赚了的话,多请我吃几次家宴好了,噢,还要上次煲的汤……”

    “大哥我是认真的!”

    荣娇偏了偏脑袋,不悦地白了他一眼,严肃点!正谈借钱的事呢!老拿她当小孩子逗弄!

    “我是认真的啊!”

    玄朗顺手揉了揉荣娇的发顶,慢条斯理中透着云淡风轻:“我没亲弟弟,真不知道怎么做大哥才是合格的,不过。做哥的给弟弟银子花,是应该的吧?”

    他神色温和又带了些宠溺地盯着荣娇,视线专注而温暖:“小楼不想白花大哥的银子,借给你用的,也要算得这般清楚?”

    呃?

    莫名的荣娇就觉得玄朗清浅自然的语气中似乎散发着小小的委屈与幽怨……好象自己若要再坚持下去,他就要难过的哭了……

    “噗!”

    想到玄朗抱着一大堆白花花的银子,虎目蕴泪的画面,荣娇蓬勃的笑意就再也忍不住,嘴角咧到了耳边:“那个,不是呀!”

    “不是就不要再提这件事了。小楼。你与池三少关系很好吗?”

    玄朗果断地给出结论,又转换了新的话题。

    “啊?是呀!有什么事吗?”

    笑容半凝固在脸上,怎么忽然就扯到三哥头上了?

    “也不算有事,池三少有个妹妹。你知道吧?”

    玄朗不是个愿多管闲事的,见小楼笑得那般开心,忽然就多嘴了。

    “我前几天出城,见到闻刀了,说是护送他家大小姐去庄上别院养病,这都要过年了还……不知池荣厚有没有跟你讲过他妹妹的病症?”

    “啊……没有没有!”

    荣娇心里有鬼。特别怕提这个,急忙把小脑袋摇得象拨郎鼓似的:“大哥,池三哥怎么可能跟我讲他妹妹的事情?人家是闺阁千金!非礼勿听非礼勿言!”

    “瞧你想到哪里去了!”

    玄朗失笑:“你大哥是那等没品行的人吗?我是说,大哥认识几位医术特别高明的大夫,若是需要,介绍过去给他妹妹看病,只要不是什么罕见的疑难杂症应该都能治的。”

    “这,这,会不会太冒昧了?”

    大哥,你这么热情是要干嘛,池三少他妹妹没毛病呀。

    “怎么会冒昧呢?你与池三交好,池三看重的家人,我们若能帮忙就帮一把,若是池家大小姐的病能好了,不需要在别院静养,池二少池三少不是也更能放心了?怎么,小楼不喜欢吗?”

    凭他给找的大夫,只要不是什么必死的病症,有良医有良药,自然会是手到病除。

    他也是看到小楼忽然想到这一点的,小楼与池家兄弟交情莫逆,池家兄弟请不动的大夫,他可以请啊,池大小姐病好了,不也解了池家兄弟之忧吗?

    玄朗以为自己出了个好主意,可是小楼看起来好象对他的提议并不开心?

    明明上回对池三拜师还非常上心的?

    “大哥,池三哥从来没提过他妹妹的事情,我们不好主动打探,再说,人家是闺阁女子,有些病可能也不好外道,除非池三哥需要主动提起,否则我们不好多问多做。”

    荣娇绞尽脑汁想理由打消玄朗热情的神来之笔,“大哥,你可真是怜香惜玉!不但帮池三哥,连人家的妹妹都要管!”

    “胡说什么,”

    玄朗被她逗得哭笑不得,一脸的无奈:“大哥还不是为你?想帮你朋友的忙?还不领情!对了,小楼,一直跟在你身边的哑仆,是不是池荣厚给你的?”

    “……大哥怎么忽然问这个?”

    荣娇心头起了惊疑,今天玄朗这是怎么了,怎么老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啊?

    “没什么,随便问问。那天见到池大小姐随行中有个丫鬟的身形与他很相似,看着象是姐妹,想到了就问问。”

    想到他家小楼弟弟连身边服侍的都是池荣厚帮忙给张罗的,以大哥自居的玄朗心里就有点不是滋味,自己是不是也要给小楼置办些人手呢?

    还好,不是绿殳露了破绽……

    荣娇松了好大一口气,心里生出对玄朗的小怨气,你说你没事眼睛长那么尖干嘛!

    “应该吧,我也不清楚。”

    荣娇给了个含含糊糊模棱两可的答案,也没说是也没说不是。

    玄朗不太满意这个答案,却也没揪着她继续,“小楼有喜事?”

    刚进门就想问了,小家伙一看就心情很好的样子,有什么快乐的事说出来听听。

    玄朗嘴角噙着微笑,饶有兴趣地看着荣娇。

    “没有啊……”

    荣娇茫然地摇摇小脑袋,她哪里有什么喜事啊?大哥,你这话题转得……

    “没有吗?”

    玄朗似乎有些不相信,明明他脸上的快乐都要满溢了出来。

    “噢,有的,有的!”

    荣娇对上玄朗含笑的眼神,忽然想起了什么,忙象小鸡啄米般频点头:“就是这个呀,”他举了举手中的玉佩,满脸的灿烂笑容:“这不是大喜事么?”

    可爱狡黠的模样令玄朗失笑,这个淘气的小孩!

    明明知道他此举乃是灵机一动的顺势为之,心里还是满满的全是愉悦,嘴角忍不住扬起再扬起:“我还以为要过年了有糖吃,有红包拿你才开心的……”

    每次与小楼相处,总是这么令他欢喜。

    “红包?大哥不说我还忘了,过年你不用给压岁钱了,我会从这里取银子给自己封个大红包的!”

    ++++++++(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六章 流水

    玄朗显然不是十分相信荣娇的说法,在这之前还没说玉佩的事呢,明明刚进门时小脸就一片神采飞扬。

    “……哦?”

    他没继续追问,就是用含笑的目光看着荣娇不说话。不是置疑也不是探究,就那么温和地浅浅笑着……

    “那个,其实,也算不上是喜事……”

    明明没做亏心事,在他这样的目光注视下,荣娇其名就有些心虚,好象还生起了些许的负疚感,再也没办法继续敷衍下去,虽然不能说明真相,部分的原因还是可以吐露的。

    “因祸得福,获得了些自由,出门更方便些。”

    荣娇概括性地实话实说。

    应该是这样的,虽说被扫地出门发配到别院了,却也得到解放。

    因祸得福?

    玄朗的重点却停在了这个祸字上:“怎么,是有什么人在对付你吗?”

    “没有,详情暂时不方便告诉大哥,总之小事一桩,不值一提。”

    荣娇明显感觉到了玄朗的微笑里多了些别的成分,波澜不惊的平静外表下颇有些风雨欲来的征兆,忙出言否认:“是我口误,其实是双赢的局面,大家都得偿所愿……我都不上心的,大哥就更不用在意了。”

    康氏自以为心愿得偿,岂不知她也心想事成?

    难得有件康氏与她,你好我好大家都好的事情。

    “大哥,我的**嬷嬷感谢你对我的关照,特意给你做了件新衣服,你可别嫌手艺粗糙。”

    荣娇不想玄朗再追问,硬生生切换了话题。

    ……

    +++++++

    李忠自从知道了小楼公子的秘密后,仿佛被打了鸡血,原本就肝脑涂地的忠心为主似乎又强烈了若干。

    根本没有象池荣勇之前担心的那样,因为荣娇是个女孩儿,而起了轻视之心,不愿意全力辅佐。

    而荣娇。因为对他不再有身份上的保留,机密事也可以放手让他去做。

    “公子,我办妥了。”

    李忠将玉佩与一枚青色的小印一同交给荣娇:“以后若非您本人去,凭玉佩或持您的印鉴。每日最多可以支取五万两现银。”

    “这么多?”

    荣娇有些吃惊!

    玄朗到底存了多少钱里面?

    那日玄朗说她本人可以凭玉佩无限额提取,但别人不行,若要授权给他人,需要将她的个人印鉴拿到金通总号去做个登记,这样其他人就可以凭玉佩或她的印鉴做信物。提取银钱。

    “……只是按票号的规定,会有最高限额。”

    玄朗当时解释过,这是票号出于安全考虑的规定,他虽然可以无视这个规定,给小楼大行方便之门,但在他看来,小楼毕竟年纪小,手下的人是否可靠,还有他那些一直未露过面的家人,是否居心叵测。暂时都未确定。

    他的钱给小楼花,怎么都好,但也要帮着小楼防备外人染指,以小楼目前的情况,玄朗觉得每日五万两的支取额度应该是够了,即便有个急用,想来也不会超过这个限额。

    再说,若小楼真有事要用到大笔的银钱,必不是一般的状况,若是这样。他应该也会有所知的,必不会耽误了小楼的正经事。

    “是啊,我当时也以为听错了。”

    李忠对此深有同感,凭信物有限额的提取就是五万。那无限额的提取会是多少?

    票号的人虽没明说,却告诉他至少账户上要有一百万以上才可以享受类似的双信物的贵宾待遇……

    玄朗公子的身家还真是深不可测!

    更令人震撼的是,这种借给人钱的方式,真可谓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也不问借款金额多少,直接给一大笔钱过来。想借多少,自己拿!

    这感觉,简直就跟白送似的……

    玄朗公子对自己主子是真好,象二少爷似的,真当亲弟弟疼……

    不知玄朗公子知道这弟弟是妹妹后,还会不会待自家主子依然如故?还是会因为公子欺骗了他,而恼羞成怒?

    李忠忽然意识到玄朗公子毕竟不是二少爷三少爷,不可能象他们那样无条件地包容爱护大小姐,如果知晓了真相,未必会一笑而过不放在心上……

    想到消极的那种可能,李忠激灵灵打个冷颤,原先还想着咱财力雄厚,可以大展宏图,现在看来,玄朗公子的银子,能不花还是不花,必需要用也尽量少用,而且要确保用了能赚回来,不会真给人赔了……

    “李叔,这里面的钱毕竟不是我们的,暂时还是不用动,等我们手头的资金不够了再从中取了追加……借就是借的。”

    显然荣娇与李忠心有默契,虽然手握可以任意支配的巨财,但毕竟不是自己的,不管玄朗怎么说,她也不可能真财大气粗的乱花乱用,即便他说赔了就当做大哥的为弟弟交学费这句话是真的,荣娇也不可能不谨慎投资。

    “是,我赞同公子的意见。”

    李忠心里的赞许又深了几分,大小姐这份心性非比寻常,就连他猛然间得知这么大钱财都怦然心动,虽没想着要据为己有,却生出了要充分利用这笔奖金,将生意以最快的速度做大,却忘了考虑经营上的具体内容,只想着有银子好办事……

    其实做生意哪这么简单?

    本金是必须的,却不是唯一的。

    眼下最重要的是先把药铺开起来,李忠卯足了劲,拿出百倍的热情与干劲对待小楼公子的生意,没几天功夫,开药铺的店面就租下了,供货商也谈妥了,徐郎中那边也敲定了,装修图纸也确定了,若不是年关临近找不到好手干活,他怕是会赶在年前就要动工的。

    腊月里的日子最不经过,过了腊八,日子象箭似的,嗖地就直射向年尾。

    栾嬷嬷翘首以待,终于把荣娇盼了回来。

    这个年,荣娇自然是要在别院里过的,自打从池府里出来,仿佛康氏就彻底遗忘了这个女儿,到年跟儿了,也没派人来问候或送些年货过来。

    这种情况早在预料之中,荣娇毫不意外,若是康氏派人来送东西嘘寒问暖,才是出乎意料呢。

    没人来打搅最好不过!

    李忠置办了几大车的年货,栾嬷嬷带领着别院里的众人一起欢欢喜喜地忙年。

    池府里,康氏意兴澜珊地操持着过年的大小事务,虽然终于将小丧门星打发走了,但最疼爱的儿子不回来,说要陪老师守岁过年,夫君军务在身,除夕夜也不能回来,老二荣勇也不回来,只有老大兴哥儿会回来,这还是池老太太给儿子下了死命令,这个年他这个做儿子的可以不回来,但是大孙子兴哥儿必须要回来。

    因为给兴哥儿纳的小妾已经抬进门了,就等着他回来圆房生大曾孙子了!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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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七章 锦年

    “什么?”

    荣娇半张着嘴呆呆地望着玄朗,仿佛遭到了雷击般的,两眼发直,脑袋处于空白状态。

    “大哥怎么会骗你?”

    玄朗对他的反应颇觉意外,不就是要与他一起过年吗,居然惊喜激动成这样?

    心里就涌起股酸酸的疼惜与小小的遗憾,小楼他以往都不是与亲人一起过年的吗?若能早早认识他,能早早给他大哥的庇护,这个小人儿是不是会活得更开心幸福些?

    “以后,逢年过节都有大哥陪你,大哥在的地方就是你的家。”

    他轻浅的语气中透着发誓般的郑重。

    不是啊!大哥!

    荣娇都要吓哭了,不带这样玩的啊,她怎么敢到玄朗家里与他一起守夜过年?呆在一起的时间愈长,愈容易露出破绽,即便玄朗没有察觉,万一他的家人有眼尖的看出不对来或问些她不好回答的问题可怎么办?

    明知自己是冒牌的还送上门去,岂不是自找不痛快?

    “那个,谢谢大哥,一起过年就太叨扰了,我在自己家就成。家里过年的东西都准备好了,我若不在,她们会失望的。”

    荣娇好半天才反应过来,小心斟酌着词语,用什么样的理由婉拒会比较好,毕竟大哥是好意相邀,若是不能有很好的理由打消他的念头,只是生硬地拒绝,恐伤人心。

    而且,嬷嬷确实为了这个年做了不少的准备,她若是敢缺席,嬷嬷头一个不会答应。

    “自己家?”

    玄朗挑挑眉:“你说的是芙蓉街那里?行,大哥去你那里也行。”

    在哪里他并不在意,只要与小楼在一起就行,反正他也不会回自己那座空荡荡的府邸,因为若是回去了,必定要被抓去宫里守岁,去小楼那里正好。本来还想请他去自己在西山的别院,不过城里过年比城外热闹多了,他年纪小又是第一次在都城过年,想来更喜欢留在城里。

    啊?!

    “到。到我家里?”

    荣娇惊吓过度,话都说不利索,明明心里一个劲儿地提醒自己要镇定,不要表现得太反常令玄朗起疑,可还是难以抑制心底的慌乱:“可是。可是……”

    可是了半天也找不到合适的拒绝理由。

    “可是我那里太小了,住不下太多人!”

    总算找到个还说得过去的理由。芙蓉街是个二进的小宅子,确实不大。

    “没有很多人,就我一个,再加阿金,一间寝室足够了,”

    玄朗以为荣娇是担心自己把岐伯等人都叫去,唇边挂着一抹温和的笑意,温声解释道:“再说了,既是守岁。没有客房也无妨的。”

    吃吃年夜饭,聊聊天,放放烟花,一晚上很快就过去了。本也睡不了多久,有没有客房寝室并不紧要。

    “那怎么成!那不是太怠慢大哥了?不行不行,我那里窄仄又简陋,不适合!不能这般委屈大哥。”

    荣娇继续揪着这一点不放,无论如何,也得把玄朗的念头打消了才成!

    “自家兄弟,有什么委屈不委屈的。小楼这是在与大哥见外了?不过,你那里确实也小了些……”

    他微顿了顿,似乎在思考。

    “是吧,我也这样觉得。今年还是算了吧,等以后我有了大宅子再请大哥来过年!”

    至于以后请不请,管不了那么多了,只要先能混过这一关。

    “那去晓阳居吧,你宅子里的人都一起过去,加上岐伯他们。大伙一起热热闹闹的……”

    玄朗看着满脸不情愿的荣娇用哄小孩子的语气哄劝着:“放心,会提前给你准备卧房,熬不住了有地方睡觉。”

    不是!诶,不是睡觉的事!

    眼见玄朗要把事情确定下来了,荣娇觉得自己还是认真跟玄朗谈谈,含糊其辞似乎没什么效果:“大哥,对不起,是我的不对。我应该一开始就明说的,因为某些不方便现在说的原因,我不能与你一起守岁过年,不是地点的问题,是我自身不行。”

    噫?

    玄朗脸上的笑意微凝:“怎么了?是有人为难你吗?”

    “不是。没人为难,就是我自己不方便,别问我原因,原因现在不能告诉大哥,还请大哥不要见怪……”

    荣娇心里满是悔意,真心觉得对不住玄朗,人家本是诚意邀请,结果自己推三阻四,找尽各种理由,还不如一开始就明说呢。

    “我没关系的……”

    玄朗心里多少是有些失望的,自家的这个小弟弟秘密还真不少,做为一心一意要做大哥的人来说,被告知不方便讲,小失落是难免的。

    不过他向来是不形于色的,隐忍下这点失落还是轻易而举的,清俊的面庞上非但不现半分愠色,反而浮现理解与歉然之色:“是大哥给你压力了,不知你有别的安排,本是好意反倒令你为难了,是大哥思虑不周。”

    “我……”

    对上玄朗暖暖的温颜,荣娇颇有几分无地自容,“对不起,是我辜负大哥的好意了。”

    “你呀,”

    还真是一团孩子气,玄朗笑了,摸了摸她毛茸茸的小脑袋:“好了,就不要抢着道歉了,过了年,初几有空来给大哥拜年?”

    “几时都可以!我没有亲戚要走,初一就行,看大哥的时间。”

    玄朗愈不在意,荣娇的心里就愈发有负疚感,听到他的问题,小脸上露出讨好的笑容,只要不是除夕,只要不是夜不归宿,初几都可以的。

    “那初二吧,我住得比较远,初一你若不忙,好好歇息一天,养足精神。”

    若是不能与小楼一起过年,今年他还是会在西山别院守岁的。

    “……大哥,我这样,你会不会觉得我有些不识好歹?”

    荣娇左看右看,玄朗都没有丝毫被拒的不快,小心觑了觑他的脸色,忍不住问了出来。

    “怎么会?你不会以为做大哥的连这点肚量都没有吧?”

    这小家伙,整天都想什么呢,他会有那么小心眼吗?虽然有点不容忽视的小失落,但不至于为此就怪上他。

    “大哥,你以后也会对我这么好吧?”

    玄朗侧面的线条非常优雅,深邃的眼眸永远如水般温暖,挺直的鼻梁,殷红的嘴角总挂着一抹似有似无的弧月,如刀凿斧刻般的下巴……

    大哥,长得很好看呢——荣娇的心轻轻动了动,心头悄然生出一点异样,嘻!她真有福气,二哥三哥就是美男子,半路认的大哥也是俊朗超群的,都是花样美男!

    最最关键的是,对她都一样的无条件的暖暖的好!

    不由自主地就问了句傻话。

    “小傻瓜,放心,一辈子的大哥,自然会管你一辈子。”

    玄朗没多想,小孩子都是患得患失的,给个定心丸就好了。

    如果弟弟不是弟弟了呢……

    荣娇轻轻垂下了眼睑,长长的睫毛盖住了眼底的风起云涌……

    ++++++++(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八章 牵手

    爆竹声中一岁除,荣娇在别院里,与栾嬷嬷等身边的人过了第一个自由舒畅的新年。

    别院里虽然空旷了些,但上上下下洋溢着浓浓快乐的笑脸,使清冷的空气中也充斥着年的喜庆味道。

    除夕守岁,互拜新年,荣娇给别院里的所有人无一例外的准备了大红包,看丫鬟们大呼小叫地嘻闹着,她脸上的笑也如春阳灿烂。

    一转身,栾嬷嬷递过一个大红包给她。

    “嬷嬷,我也有?”

    荣娇惊呼,今年二哥三哥都不在,她还以为自己拿不到新年红包了。

    笑笑闹闹一天很快就过去了,初二一大早,荣娇打扮一新,带着栾嬷嬷准备好的礼品,出发去玄朗家拜年。

    她原以为从城南庄子到玄朗给的位于城西的地址会比从城里走要近些,岂知路途是近,却有将近一半的路不是官道。

    乡下的道路本就狭窄不平,加之除夕夜下了场不大不小的雪,少有马车行经的路面铺着层积雪,即使包力图是驾车的高手,路况不熟又路面积雪,也不敢大意快行。

    一路上磕磕绊绊,连打听带猜蒙,好不容易赶到西山,午时都过了,荣娇懊恼连连,早知道就应该昨天下午提前回城,从城里过来了。

    西山有不少成片的贵人别院,玄朗的宅子建得位置又特别隐蔽,等包力图按照之前告之的标识,好不容易找到玄朗家的大门时,老远的,马车还没停,就见门房一溜烟儿地跑过来,脸上挂着殷切的笑容:“敢问贵客可是小楼公子?”

    包力图点头,正要问这里可是玄朗公子的府邸,就见另一个门房已飞奔入府,等被颠了一路也急了一路的荣娇知道眼前就是要到的地方时,松了口气。总算是到了!

    总算是找到了!

    颇有些如释重负——虽然已经晚了。

    刚刚跳下马车,就见玄朗已身形如风出现在府门外,清俊的脸上带着喜悦,眼底依稀浮现着浅浅的焦灼与担忧。上前上下打量着:“小楼……路上一切可好?”

    可算是来了!

    他一早派车去芙蓉街接人,结果却扑了个空,守在那里的下人说主子并没有在这里过年,带人走了好几天了,问去了哪里皆答曰不知道。

    派去的人一边给他送信。一边去西城门守着,希望能从出城里的车辆里等到小楼,结果日上三竿也没有!

    这一上午他派了好几拨人在沿途等候,结果过了午时也没见人影儿,玄朗是真着急了,担心小楼是不是出了什么意外,不然有何急事需要在这一两天处理,再联想到之前邀他一起过年时,他推三阻四又说自己有不能言说的苦衷,玄朗的心就提得高高的。

    一上午坐立不安的。一听人回禀说是小楼公子来了,已到大门外,他连想也没想,直接冲了出来。

    “一路都好,抱歉来晚了,大哥莫怪,”

    荣娇拱拱手,满脸的歉意:“主要是这路太难走了,一路紧赶慢赶的,还是晚了……”

    不但晚了。还误了午饭点!有心拜年却过午才到,总觉得诚意不够似的。

    “不晚不晚,你来了就好!”

    玄朗上前拉住荣娇的手:“是大哥住的地方不好找……嗯,手怎么这么冰?车里没用炭盆?还是穿得太少了?”

    修长的大手刚刚握住荣娇的小手。玄朗清雅的眉头就微皱,继而将她的手整个包裹在自己温热的掌心里。

    荣娇冷不丁被他攥了手,乍一下没反应过来,等冰凉的小手被温暖厚实的大手严密的包握住时,她仿佛被烫了一下,下意识地就要挥手甩开。哪知玄朗握得紧,非但没有弹开,还被他长臂一伸,揽过肩头,整个人已被他揽在怀里,他厚暖的大披风分了一半裹在了荣娇身上:“这一路冻坏了吧?快进去,外头冷……”

    说着半搂半推地带着荣娇就往府里走,边走边吩咐给小楼公子准备姜汤驱寒。

    荣娇被他一连串的动作彻底弄懵了。

    马车冰天雪地里走了一上午,小小一个炭盆难以驱赶无边的寒意,她还盖着毛毯都无济于事,身上僵冷发硬,大脑也似乎反应的有些慢……

    玄朗身上很暖和,有一股淡淡的清香,荣娇被他裹在怀里,口鼻间浓烈的男性气息扑天盖地的袭来,原先僵硬的身体迅速回暖,感知回归,全身的血液似乎一下子沸腾了起来,意识到玄朗与自己当下的亲近情形,荣娇差点没晕过去……

    脸瞬间红得滴血,动作激烈地挣扎着:“放,放开……我不冷……”

    她从未和人这样亲近过!

    二哥三哥也没有!

    “别闹!手都是冰的,还说不冷?”

    玄朗根本不理会她的声辩,牢牢地将人扣在怀里:“赶紧跟大哥进去……”

    小小年纪脸皮真薄,连这个也要逞强!天气明明很冷。

    小楼太瘦了,身子也单薄,玄朗觉得他手下的小肩头纤细地仿佛一捏就碎了。

    小楼看着不矮,身材修长,怎么骨架子这么小巧?

    玄朗微蹙眉,目光无意间扫落在俩人相握的手上,小楼的手小小的,被他的手掌完全包裹住,握在掌心的触感……

    很软很滑,仿佛柔若无骨……

    他微怔,目光胶着在荣娇手腕处,那里有一小圈肌肤因为她之前的猛烈挣扎从衣袖里露了出来,肤色如玉,细腻如瓷,看不到一丝的毛孔……

    玄朗目光微凝,心头升起莫名的微妙,他自己也是肤色白皙的,不过男子的白,总归不会如此眩目莹泽……

    难道是小楼年纪还小的缘故?

    心绪百转,脚下未停,依旧一副亲热好兄弟的模样,揽着荣娇往里走,玄朗身材修长,荣娇刚到他的胸口位置,被他这样用披风包着揽搂着,愈发显得身材娇小象个孩子。

    “大哥,我自己走!”

    荣娇连续用力挣扎了几次,都无法脱离玄朗的禁锢,见他执着于冷字,干脆也不再否认,只坚持要自己走。

    “大过年的,小孩子要乖乖听话!”

    玄朗不知晓内情,只当他是在闹别扭,半大不小的少年,都不愿意让人当孩子看待,拍拍她的臂膀,拖着她紧走两步:“马上就到了。”

    目光微转,眸光就落在她红通通的小脸与耳朵上:“冷热相加最易受寒,小楼你脸怎么这么红?是不是路上着凉了?”

    边说边抬手抚向她的额头,要用手测她的体温。

    +++++++(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九章 别扭

    “没有!”

    眼见玄朗的手掌就要贴到自己的额头,荣娇下意识地迅速将头侧向一边,玄朗伸向她额头的手就落了空,直接贴到了她的脸上。

    这是两个人都没想到的状况,玄朗没想到荣娇会躲开自己的手,荣娇没想到自己会弄巧成拙,避开了额头却直接把脸贴了过去……

    一时都呆滞了几秒……

    温暖修长的手掌抚在嫩滑的小脸上,玄朗只觉得掌下的肌肤滑软细嫩,最好的羊脂玉不及她润泽,刚出锅的嫩豆腐不及她有弹性,滑腻柔软,净透亮白,不知是热还是着凉,整个小脸白润透粉,颊腮象涂染了胭脂,红通通的如苹果似的,大大的眼睛呆呆地瞪着他,仿佛慌乱失措无从择路的小鹿……

    玄朗的心尖仿佛被一根小小的羽毛轻拂了一下,他的手指情不自禁地就捏了捏荣娇的小脸:“小……”

    一句 “小楼你怎么象个小姑娘似的”尚未出口,就见害羞的小孩狠狠地推开他,象受惊的兔子似的蹿出他的怀抱,跳到一旁,又羞又恼跺着脚尖叫道:“不要掐我!”

    “……”

    荣娇觉得自己整个人都要炸掉了,从头到脚都在燃烧,脑袋里一片空白,所有的动作都是下意识的自发行为,完全不受理智控制。

    “小楼,你怎么了?”

    玄朗看着逃蹿出去站在自己几步远的荣娇,清俊的脸上浮出着一层浅浅的茫然与不解,深邃的眸光中闪动着讶然,清浅温和的嗓音中透着不容错失的无辜:“大哥只是担心……我,我掐疼你了?”

    他只是觉得他太可爱,手感太好,轻轻掐了一下,绝对没有用力啊,虽说脸上痛感比别处敏感些,可是。玄朗发誓,他真的只是轻轻的捏了一下……

    荣娇也知道自己的反应过于激烈了些,可怜她两世为人,从来没有与男人这样亲近过。二哥三哥也顶多是摸摸她的发心拍拍她的肩膀,连拉手,从她七八岁以后也都是没有的……男女七岁不同席,二哥说亲兄妹有些避讳也是要的……

    所以玄朗上来拉着她的手给她捂手时,荣娇就被这突如其来的动作搞懵了。再后来的揽肩同行,脑子就更反应不过来了,下意识地只觉得不妥,要逃离,及至玄朗的手摸到她的脸时,彻底丧失了理智,情急之间忘了掩饰,只剩下无意识的直接反应。

    等对上玄朗略带惊讶的询问时,她才意识到自己反应过激了——

    在玄朗眼里,她是个少年。是个被当做弟弟相待的男孩,携手把臂实在是正常不过的举动。

    她自小见惯了哥哥们的相处,知道对于男子而言,或言语互损或拳脚往来或勾肩搭背都是表达亲近的方式之一,玄朗对她的举动,若是放在真正的异姓兄弟间,实在是再正常不过,他的那些动作纯粹是关心之举。

    是她心里有鬼,那些原本平常的举动就被放大到不能接受的程度。反应之大也出乎了玄朗的意料。

    他温润的笑意中带着抹隐含的无措,镇定自若中有着些许的不自然。说实话荣娇那避之不及戒备明显的反应让向来风轻云淡凡事不在意的玄朗生出小小的挫败与失落,他以为小楼已经拿自己当亲人,殊不知他对自己的防范心理如此之重,如此不喜欢他的亲近。

    还是说。他从来不了解这个年纪的少年心里想的是什么,无意间做了小楼不喜欢不能接受的事情?

    玄朗反思着自己的行为,揣测着可能是哪里惹到了这个别扭的小孩。

    “不要掐我的脸!我不喜欢!”

    情急间找不到更好的理由来解释自己反常的行为,荣娇只能继续揪住这个理由不放,小脸涨得通红,仿佛又羞又窘到气急败坏:“我不是小孩子!”

    “啊?”

    玄朗看着那个向来沉稳冷静的少年。跺着脚红着脸气啾啾地发着脾气,不由有些发愣,小楼,还有这样的任性一面吗?

    “我是认真的!”

    荣娇在玄朗温润又带一点点审视的目光下愈发心虚窘然,只是骑虎难下,无论如何,也要把这个理由做实了。

    “哦……”

    玄朗笑笑,别有意味地仔细打量了他几眼:“不是小孩子吗?”

    那怎么做出这样孩子气的举动?看上去象凶巴巴的小兽,明明是色厉内荏。

    他憋着笑,淡淡地扫了荣娇一眼,怕再说下去会惹得她愈发羞恼,清淡从容地迈步向前:“跟上。”

    小脸红成那样,是气恼还是发烧,总得进屋再说。

    “诶?”

    这是蒙蔽过关的意思?

    荣娇绷着的心就轻轻松懈了一点,担心玄朗故伎重演,悄悄避开两步,跟在隔他自认为安全的距离,板着脸,背手挺胸地随在其后。

    也就走了几步远,就进了间温暖如春的屋里,不知是书房还是会客厅,荣娇低垂着脑袋,揣着鸵鸟般的想法,心乱如麻,也没顾得上细看。

    “来,把披风解了。”

    玄朗率先解了外面的毛大氅,屋里很热,他平素都不用这么多的炭盆,今日特意为小楼准备的,小孩子身子骨尚未长成,不能冻着。

    “噢……”

    荣娇魂不守舍地,反应慢半拍,等意识到玄朗人站在自己面前,正低了头,一双修长的手灵巧地解开她系在颈间的披风的带子时,她情不自禁地就退了一步,呼吸间全是玄朗身上特有的淡淡的春阳青草的味道,荣娇的脸唰地就更红了,完全不受控制。

    “自己来,自己来……”

    她慌乱地结结巴巴拒绝着,一边抬手要去拽披风的带子,却不想正碰在了玄朗温热的大手上,荣娇瞬间整个人都僵直了,死拽着披风的带子不撒手。

    “小楼你怎么了?”

    玄朗被奇怪的举动搞得很莫名其妙,这孩子,怎么过了一年大了一岁,反倒愈发地别扭了?

    他向来习惯自己更衣,不用丫鬟小厮服侍,他不知道小楼是否自己打理这些,见他进了屋就站在那里不动弹,以为他不习惯自己做这些事,屋里热,穿不住大氅,就自然地走过去,要帮他解了外面的衣服。

    怎么他却紧拽着带子不撒手,小脸一会红一会白的,整个人也时不时散发着惊慌与疏离——虽然荣娇在强力掩饰,但玄朗还是能从她不安的情绪中体察到她的真正感觉。

    他低头,那只素白的小手紧攥着红色的带子,指节幼细,小小的指甲散着粉嫩的莹泽……

    玄朗愣了愣,脑中浮过一个有趣的认知:小楼的手,还真小……

    “……好吧,你自己来。”

    他微叹了口气,小楼以前不怕自己呀,在自己面前自由随意,谈笑风生,怎么不过几天功夫,他就这般见外了?

    是这几天经历了某些他不知道的事情吗?

    怎么忽然就别扭上了?

    ++++++++(未完待续。)

第一百八十章 拜年

    荣娇后悔万分,早知道来给玄朗拜年会发生那么多意外,她绝对绝对不会答应的!

    就算是玄朗不高兴,也绝对不答应!

    其实玄朗也没做什么,就是待她太亲近,太宾至如归了!

    玄朗素来是个体贴周到的大哥,以往荣娇就对此深有体会,因为这次是在他自己家里,对自己这个首次上门拜年的弟弟愈发地体贴周到,嘘寒问暖,搞得心里有鬼的荣娇左支右绌,状况频出,用尽了各种理由来自圆其说。

    好在玄朗虽然觉得她古里古怪的,甚是别扭,没往别处怀疑,只当他是有什么不顺心的事,不高兴,虽然对他的防范心理多少有点不自在,心里还是有些欢快的——

    比起小楼压抑着性子在自己面前强装欢颜,玄朗更喜欢他这别扭的耍小性子,这是不是表明他没将自己当外人,视为不需要掩饰敷衍的那一类?

    相比小楼公子的头一次上人家里拜年,风度翩翩的玄朗公子也是头一回在家招待自己视若幼弟的贵客,看似从容不迫,实际上也蛮紧张的,虽是一天的行程,也列了个详细的计划,光是中午的菜式就添添减减地折腾了好几次,连娱乐项目都特意挑选了这个年纪会喜欢的来安排,结果小楼一个迟到,把整个计划都打乱了。

    未时三刻才用上午饭,荣娇也饿了,而且玄朗有种能让人情绪放松的能力,只要他愿意,可以在极短的时间内让人放下心防。

    当他注意到小楼对自己的某些亲近举动不自然时,也就刻意地避免,进退有据,即便是关切,也拿捏在他能够接受的分寸间,不过分亲昵。

    在玄朗的刻意用心下,荣娇终于回复平静,不再有惊乍之举。一心一意地品尝起美食来。

    这顿午餐虽说是从下午才开始的,精心准备的程度却没有半丝马虎,桌上精心烹制的佳肴几乎全是荣娇喜欢的。

    连果子露都备了几种口味,样样都是她喜欢的。而且玄朗听了她的抗议,似乎全然接受了她所谓的不喜欢让人当小孩子对待的理由,荣娇放下心中的重负,吃得眉开眼笑。

    玄朗早就练就了情绪神色收放自如,虽然荣娇所说的理由令他忍俊不禁。也认定那只是他的推辞,却也没打算去戳破。

    他克制着自己的好奇,保持着恰到好处的关心,拿着百倍的纵容与耐心,将自己认定的弟弟哄得又说又笑,眉宇间的荫翳早就烟消云散,精致的小脸神彩飞扬,头上银色束发小冠上缀着的绒球也一跳一蹦的,十分地欢快。

    面上不动声色,心底却对小楼的反常做了不好的猜测。小楼他在自己面前向来是坦荡自若,举止自然,而今天,所有的反常似乎都来自对肢体碰触的反感,玄朗看得分明,并不是特别针对自己这个人,那是一种无意识的来自身体的最直接的抗拒反应,而是以往,小楼并没有这样的反常啊……

    玄朗回想起自己与小楼的接触,似乎摸摸发心拍拍肩膀类似的亲近举动也不少。每回都不似今天这般反常,即便偶有抗议,也是半真半假的佯怒……

    不似今日,是发自内心的慌乱惊惧与羞恼……

    玄朗的目光若无其事地扫过荣娇雌雄莫测的俊美脸庞。难道有人对小楼起了龌龊心思?将主意打到了他身上,才令这孩子这般惊慌失措草木皆兵?

    不行,回头得让人好好查查,保护自家弟弟不受骚扰是做大哥的份内事,若真有那吃了豹子胆作死的,玄朗表示不介意让他死得更难看些。

    如此想着。看见小楼的目光就愈发温和疼惜,一顿饭吃得宾主尽欢,荣娇软软地斜靠在软垫上,好暖和,吃得好撑……

    若不是还在要玄朗面前保持点面子,她都要伸手揉揉自己滚圆的小肚子了。

    玄朗看她没骨头似的半倚半靠,微眯着大眼睛,象只吃饱的猫儿慵懒,整个人都要埋在软垫里了,很舒服很放松毫无戒备的姿态……

    嘴角噙笑,眼里涌动着浓浓的宠溺:“来,喝杯热茶。”

    说着,将一碗黄透亮的茶汤递到了荣娇嘴边,看样子象是要直接喂到她的嘴里……

    荣娇哪能直接就着他的手喝,懒洋洋地摆手拒绝:“不要了,喝不下去了。”

    吃得太饱,茶也喝不下了。

    “山楂陈皮茶,刚端上来的。”

    玄朗笑,就是知道你吃多了,才特意吩咐厨房做的,不然胃要不舒服了。

    荣娇觉得有些不好意思,虽说客人吃得好表示主人招待的好,不过象自己这样需要消食茶总归是不太好,若是嬷嬷知道了,少不得又要念叨好几天……

    忙坐正身子接过去,小口小口地抿完,酸酸甜甜的,很好喝。好象也挺管用的,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刚才那种饱胀的感觉似乎消减了些。

    “小楼,园子里的红梅开得不错,要去赏赏梅吗?”

    顺便走走消消食……

    玄朗不知道自己要直接说出消食这两个字来,这个脸皮薄的小家伙会不会又要闹别扭。

    唉,早知道刚才应该让他少吃点,玄朗觉自己婆婆妈妈前所未有的纠结,既希望他多吃多喝,又觉得饮食过量不好,就如同眼下,他觉得现在拉小楼出去走一圈,既赏梅又消食,是正确的选择,可看他半眯着大眼睛懒洋洋一动也不想动的样子,又觉得硬拉他走出去暖和和的屋子,冒严寒去看梅花,有些不忍心。

    “嗯,容我歇息一会儿。”

    她现在一点也不想动,只想睡觉,不过,想到接下来可能的安排,荣娇觉得自己还是应该尽快养精蓄锐,打足精神,这是上门做客呢,不好太放肆,不把自己当外人。

    噫?这是等一下要赏梅的意思?

    玄朗真心觉得现在的小孩太难搞,亏他以前还觉得小楼跟自己挺像的,他这么大的时候哪是这样的?

    “也好,想睡觉等会儿回来再睡。”

    吃得太饱马上躺下睡觉容易噎食,这会儿,玄朗觉得还是出去走走的好。

    “不睡了!大哥,我是不是该去请安,分红包了?”

    垫子太软和,睡意愈来愈浓,荣娇果断起身,再懒下去就真要梦周公了。

    “什么请安分红包?”

    玄朗不十分明白他的意思,但还是迅速从袖袋里掏出早就备好的大红封,朝荣娇晃了晃:“是这个吗?大哥早就备好了。”

    本来应该一进门互相拜年时给的,结果小楼迟到又闹小别扭,也没正经地拜年,红包他也忘了拿出来。

    “新年快乐,谢谢大哥。”

    荣娇接了过来,“我说的不是这个……”

    她不知从哪里摸出三四个红包来:“这是我给侄儿们准备的,大哥你什么时候让他们来给我磕头?”

    什么侄儿什么磕头的?

    玄朗一头的雾水,他向来认为自己的领悟力够强,对小楼时不时冒出的奇思妙想也能猜透一二的,现在完全听不懂!

    “没有侄儿,难道是侄女?”

    荣娇也拿不准玄朗到底是有儿子还是有女儿,之前应该向岐伯打听一下的:“大哥,你有几个公子千金?我备了六个红包,够不够啊?”

    终于弄明白他的意思了,向来不动声色的玄朗公子却破天荒地呆怔住了,俊逸的朗目中露出讶然,公子千金?

    那是什么?

    ++++++++(未完待续。)

    ps: 今天是12月24日,祝书友们平安快乐!

第一百八十一章 交心

    等终于搞明白荣娇的意思后,玄朗清雅俊秀的面庞难得出现一丝赧然之色,对上小楼似乎有些失望的表情,他颇有些哭笑不得,小家伙这是不高兴了?因为给侄子们准备的红包没派上用场?

    那可真对不住了……

    ……

    居然没有儿子也没有女儿!

    居然没有妻室!

    居然没成亲!

    居然也没有父母长辈!

    荣娇得知偌大的别院只住了玄朗一个主人外,知道他父母早已去世,身边并无亲人相伴时,心里说不出什么滋味,在她眼中,无所不能的大哥身世居然如此悲惨!似乎终于有些明白玄朗为何对自己这个半路捡来的弟弟掏心窝子的好,心里闷闷的,有些疼有些酸……

    大哥也是可怜人呢!

    “那,兄弟姐妹也没有吗?”

    她总觉得自己虽然没有父母缘份,但是有两个无与伦比天下最好的好哥哥,亲情上并不觉得有缺憾。

    玄朗大哥竟什么也没有!

    “有也没有,”

    在玄朗眼里,此刻的小楼眨巴着大眼睛,小心翼翼既想问又担心勾起自己伤心事的小表情可爱极了,真是个善良的孩子呢,清澈明净如泉水的眼眸里盛着满满的怜惜与感同身受的难过……

    玄朗从不觉得没有亲人对自己是个遗憾,对自己的身世,他向来是厌恶提及的,不过看小楼如此替自己难过,略微说一些倒不至于影响心情:“我父亲,有很多女人,有名份的没有名份的,多不胜数,我母亲与我,与他,都是不堪提及的意外,或者说是污点……同样的。我母亲她对怀孕生子这件事,也是无法接受与容忍了,可谓毁了她一生的信念与追求,打击太大。生下我没多久就去世了。”

    玄朗神色平静,语气一如平时的温和,听不到半分负面情绪,仿佛说的是无关紧要的小事,听得荣娇莫名地就想哭。

    “父亲知道我的存在后。一度想要抹煞这个错误的存在,终因种种阴差阳错,没有纠错成功……我只见过他一面,与陌生人无异。临死前他承认了我身份,告之以众。不知是人之将死,其言也善,还是因为原先的成年儿子已所剩无几,他儿女不少,活下来的不多,算起来如今我同父异母的兄长健在的有两位。同父异母的姐姐也有几位,族里的亲戚更不少,不过,几同陌生人,素无往来。”

    除了上头坐着的那位,君臣大义在先,不能称之为兄的,稍微熟悉一些,剩下的,不管怎样的沾亲带故。在他眼里,是半分情份也没有的,同样的,对方对他亦然。

    “对不起啊大哥。我不该问这些的……那你,你……”

    荣娇妙目含泪,都怪她,好端端地提什么请安红包的!大过年的硬勾起大哥的伤心事!伸出白细的小手,轻轻捏了玄朗衣袖的一角摇了摇,带着抚慰与歉意。

    尽管玄朗的脸上一直带着一抹清浅的微笑。浅淡淡的语气听不出情绪,可荣娇知道,玄朗从来不是那种真正铁石心肠的人,若他不在意,不曾抱过任何期待,又怎么连自己这个认来的弟弟都百般用心?

    “小时候恨过怨过,”

    玄朗仿佛知道荣娇想问什么,他清浅的嗓音一如既往的温润平和,目光扫过她捏着自己衣袖的小手,白玉般的手指衬在他玄色的衣袖上,愈显得幼细玲珑……象小孩子似的,怎么只长个儿不长手?玄朗的嘴角莫名地泛起弧线。

    “后来是不甘于命,奋力抗争,现在早就没感觉了……偶尔想起,只是有些遗憾罢了,说起来,我现在能有今天,也多亏他认下了我,给了一个明正言顺的身份……”

    玄朗将温暖的大手捂盖住停留在自己袖口的那只小手:“因为有了这个身份,我才得到一个机会,给同父异母的兄长做事,拼命赚下家业,总算有了栖身之所,也能有自主的自由。所以,我现在是不恨的……”

    “傻小子,怎么还掉金豆子了?”

    玄朗笑着,一手握着她的手,一手摸摸她的头顶,“陈年往事,不值一提,大哥现在不是有亲人了?”

    有了一个可爱能干又别扭的弟弟!

    “嗯!”

    荣娇重重点头,以后她一定要对大哥更好,象对二哥三哥一样好!而且,她也可以把二哥三哥也让给大哥做弟弟的,还有栾嬷嬷,“……以后我有的,就有大哥的,嬷嬷做的好东西,都有大哥的份!”

    “好啊,”

    玄朗笑,觉得她信誓旦旦郑重的小模样既孩子气又令人心生感动,向来不着一物的空旷心房突然间涨得满满的,胸口处充盈着暖暖的酸酸的陌生感觉。

    “以后大哥就拜托你了。”

    他貌似戏谑的语气中透着股认真。

    “没问题!”

    荣娇泪眼汪汪地就差指天发誓了,呜呜,大哥好孤单好可怜,比她悲惨数倍呢。

    “来,擦擦脸,你若是不想灯下赏梅,现在不去就晚了。”

    天就要黑了……

    啊?!

    荣娇手一僵,什么时辰了?猛转头看见窗外,刚才还阳光正好呢!这一会儿功夫就要黄昏了?

    时间怎么过得这样快!她,她得赶紧走了!

    “……冬日天短,日落得快,”

    玄朗见她傻呆呆地望着窗外,似惋惜似惊诧,仿佛被西斜的太阳吓坏了似的,不由好笑:“不过,距天黑还有一小段时间,足够赏梅的了。”

    这个时节还是昼短夜长,下午的时光短暂得很,他来的时候就过了末时,午餐用的时间长,饭后又东扯西扯相谈甚欢,时间就这般悄悄流过了,更何况轻松喜乐时时光流转的更快?

    “不看了,下次吧,大哥天色不早了,我得走了!”

    惨了惨了!

    荣娇反应过来,慌忙放下软巾,迅速地奔向衣架拿起自己的披风,一边穿边跟玄朗告辞:“大哥我走了,改日再来拜会。”

    嬷嬷千叮咛万嘱咐让她早点回去,拜了年就走,最好是午饭都不要留,若实在盛情难却就用过餐饭告辞,谁知她们转过了晌午才到的,开始她还牢记着嬷嬷的叮嘱,后来怎么就忘了呢?

    “诶,你要走?”

    玄朗见她象只乱了手脚的小兽自顾要蹿,哪里会放她走,一伸手就把胳膊拉住了:“这个时候?”

    亏他还一直以为他今晚是要住在这里的,晚饭客房都安排了,要走早不走,现在还怎么走?眼见天黑了!

    “大哥,我没跟家里交待,原本说了当天回的。”

    如果夜不归宿又没嬷嬷请假,她回去后一定会很惨的!

    +++++++++(未完待续。)

第一百八十二章 夜宿

    玄朗见她执意要走,又说不出要走的理由,强留不妥,于是温声慢语地给她分析情况:

    “小楼,大哥知道你着急……从这里回城,白日快马加鞭要将近两个时辰,马车就会更慢一些……现在天要黑了,即便你即刻动身,走不出西山就要赶夜路了,三个时辰未必能回去,那时候城门早就关了,你是要在城门外马车里等一宿吗?”

    “我,我不需……”

    荣娇心急,不需要进城的话差点就脱口而出,还好关键时刻闭上了嘴巴,她回城南别院,城门关不关的,与她并不防碍。

    不过总归是要往回城方向走,到了都城附近再折返别院的——

    来时的路况太差,他们磕磕绊绊打听了一路,荣娇不想原路返回,也不认为黑灯瞎火的,他们能一路无误地走回去。

    “没关系的,那就先在城门外等等好了。”

    即便是晚上走得慢,天亮前也肯定能回去。荣娇走的决心不容改变。

    “夜里太冷,我知道你不怕冻,但你的那个哑仆却受不得……”

    玄朗打定主意不放小楼走,左右无事,赶的什么夜路?

    嬷嬷知道是来了他这里,天黑留宿,也是正常的,有何担心?

    若真有急事,他定然不会强留,早派人护送他回去,城门关了,持他的令牌再叫开就是。

    “绿殳?她怎么了?”

    荣娇心里一紧,绿殳向来不离自己的左右,之前大哥说安排在外面用餐,之后就再也没见影儿,她问了两次,都说在下面休息。因是在玄朗家里,她也没在意,想着大家一路辛苦,能歇歇更好。

    “他受寒了,还强撑着不肯让人把脉。服了些驱寒解热的汤药,在客房休息。”

    小楼身边的这个哑仆也是个倔的,说什么也不让把脉诊治,他是贵客身边的下人。府里的大夫不好强求,报到玄朗这里,他怕小楼担心就没说,让人给安排了房间照了常规的药方给煎了药服下。

    “眼下还没醒,你是要把他喊起来还是自己回城将他留下养病?”

    荣娇去看了绿殳的情况。再也无法坚持要走。

    绿殳烧得不是很厉害,但也是满脸通红,呼出的气息热呼呼的,整个人看上去绵软无力,吃的药里有安眠成份,她睡得昏沉沉的。

    这种时候,硬喊她起来冒着夜里的寒气坐马车回去似乎极不妥,若是把她一个人放在这里,那就更不妥了!

    别人不知,荣娇自己可知道绿殳是有秘密的。绝对不能将病得迷糊糊的她单独留在大哥家里……

    “小楼,你不要担心,应该只是受了风寒,我看还是让大夫进来把把脉,也好对症下药。”

    玄朗见他抿着嘴角坐在床边闷闷不乐,以为他担心随从的病情。

    玄朗也是擅医的,看绿殳的模样,觉得问题并不严重,只是若能把了脉,对症开方。一两剂汤药,应该就能好的。

    荣娇犹豫,她自然是担心,希望绿殳能早点康复。可又不敢让玄朗家的大夫来诊脉,男女脉相有别,大夫一伸手诊脉,绿殳就露馅了。

    “小楼可是有什么顾虑?大哥府里的大夫,医术是极好的。”

    病不讳医,只是诊脉治个小风寒而已。小楼和他的仆从怎么好象不约而同地在抗拒?

    玄朗的心头升起浓浓的疑惑:“或者大哥也可以,大哥略通医术,普通的病症也能诊治的。”

    “暂时不用!”

    荣娇心如乱麻,玄朗就更不成了,他若知道了,自己连编造故事的机会都没有了,可绿殳也不能就这么病着……

    心里一万个后悔,今日不易出行,不应该来的,来了应该马上就走,不应该留下吃饭的!这一耽搁,居然成了这样骑虎难下的局面!

    “……还,还是等她醒了再说。”

    对上玄朗带着浅浅疑惑的眼神,荣娇勉强挤出一丝笑意,结结巴巴没有底气地补了句不像话的解释。

    ……

    中午吃多了,绿殳又病着,荣娇没心情,晚饭用得很少,放下饭碗又在绿殳房里守着,玄朗劝不动,就拿了本书在一旁陪着她。

    绿殳醒来时已经入戌时了,若是盛夏,此时天还是亮的,可放在这大年初二,天色已彻底黑如墨,实打实地入夜了。

    漫说她现在还有些发热,即便是生龙活虎健康无虞,这个时辰也不能再提离开的事情了

    ——绿殳醒来一看天色,又急又惊,出一身汗,荣娇让玄朗帮忙找了衣服,准备了热水,亲自到净房陪着绿殳擦洗了身子,仔细一看,玄朗拿来的里衣中衣皆是全新,荣娇原还打算不管他拿来的是谁的衣服,总比穿汗溻透了的里衣强,只能委屈绿殳凑和着穿穿了,没想到是新的!

    大哥果然是体贴周到超赞的!

    “……公子,都怪我!”

    绿殳擦过汗津津的身子和脸,换了衣服,整个人精神了许多,想到留宿之事,小脸上满是自责,若不是她这一病一睡,也不致于陷入如此尴尬的境地。

    玄朗公子自然是可信可靠的,关键是,大小姐不能夜宿他家呀……

    “没事,不怪你……大哥又不是外人,住下也没什么,你别想太多,吃些东西,再喝碗药,好好睡一觉,明天一早好有精神赶路。”

    荣娇安抚着绿殳,事已至此,与其懊恼,不如既来之,则安之。

    反正玄朗大哥家也不是什么龙潭虎**。

    今天走不了,明天能走就成。

    她最担心绿殳明天好不了,到时就要再多耽搁一天——玄朗家很好,玄朗也很好,关键是再好也不能多留。

    不知是见绿殳精神还不错,玄朗没再提诊脉的事,只吩咐人给绿殳准备了易消化的粥饭,按之前的方子给她煎药服……

    荣娇偷眼观瞧,进出服侍的都是仆妇,不知是玄朗家里的规矩如此,还是他特意安排的,心虚的荣娇没敢多问。

    原本她是要与绿殳住一起的,正好晚间可以照应一二,绿殳不同意,怕过了病气给她,玄朗也不同意,若是担心没人照顾,府里有的是人手。

    荣娇在二人的反对下,也不敢多坚持,总觉得在玄朗那双深邃沉敛仿佛能看透一切的眼眸下,说多错多做多破绽愈多,难免他不起疑。

    只得放弃自己的打算,让他将自己安排在绿殳旁边的客房住下。

    玄朗的星眸中闪过一丝犹豫,旁边并没有客房,当时没想到绿殳会病倒住下,只是临时歇息安排的……

    要么是将绿殳挪到其他房间,要么是分开住。

    “那帮我安排最近的。”

    客随主便,荣娇虽然很想与绿殳挨着,但也没有想添麻烦或大晚上折腾她换房间。

    不知是午饭吃撑了还是忙乱一天累了,她觉得全身都不舒服,说不出哪里难受,肚子也有些隐隐的坠疼……

    玄朗见她没精打采的,面有倦意,将她送到房间安顿好了,嘱她好好歇息,留了两个面善的仆妇服侍,没多逗留就起身走了。

    被褥是全新的,在熏笼上烘过了,暖暖软软的,屋角烧着炭盆,案上燃着安神香,荣娇没有认床的毛病,却也睡得不太安稳,一会儿惦记绿殳,一会儿挂念嬷嬷,一会儿又想到玄朗的身世……

    脑子里乱糟糟的,肚子隐痛,却又不是想方便的感觉,下回可不敢再贪嘴了,明天吃了早饭就走……

    荣娇翻来覆去,好不容易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未完待续。)

    ps: 谢谢皓月当空0605亲的票票和打赏,昨天八点更新时没看到,抱歉呀,谢晚了亲莫怪,感谢亲的支持,开心!……谢谢一把思念亲的袜袜,祝亲们节日快乐!

第一百八十三章 初潮

    荣娇心里有事,天色微明就醒了,睁开眼睛,盯着陌生的床顶,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自己昨夜留宿在玄朗家,这是他家的客房。

    翠绿带银竹纹的绸面被子很轻软,身下的褥子很厚暖,荣娇在被窝里伸了伸腿,忽然觉得大腿间的衾裤触感不太对劲,似乎有些硬——

    昨晚睡前她明明记得换上的衾衣是全套新的白绸衫裤,又滑又软的上好绸衫。

    怎么会……

    荣娇随手摸了摸,绸裤自然是软滑的,但指尖下有一小块地方触感明显与别处不同……

    这个位置……

    荣娇的手指突然就顿住,心中生出不详的预感,一个模糊的念头如闪电般在脑中飞快地划过……

    不会吧!

    想到那个可能,她禁不住全身发冷,整个人都要懵掉了……

    不可能这么巧这么倒霉吧?

    一动不动地仰面躺着,鼓了好半天的勇气,不管啦!

    猛地坐起身来,一把掀开被子……然后……眼睛瞪得大大的,伸手捂住了自己的尖叫……

    老天!这,这!

    荣娇象当头挨了一棒,脸色瞬间唰白,盯着那几处血渍,恨不能晕死过去——

    洁白的褥子上还有她白色的衾裤上,那几团已经干涸凝固的血污是如此地明显!

    明显到她想装作看不到都不可能!

    她,她居然来初潮了!

    居然在昨夜来初潮了!

    心底几千万头驼羊咆哮而过,老天,这可怎么办!

    她是女子自然会来初潮,她咆哮的不是来初潮这件必定会发生的事实,而是发生的时候与地点!

    万万没有想到会是昨晚,会是此地此床!

    前世她身体瘦弱,及笄之前才来的初潮,这一世,自重生她就整天忙着改变既定的轨迹。力求主宰自己的命运,保护住自己想要守护的,根本就没想过还有初潮这回事!

    更没想到它会来得这么早!

    她过这个年才刚十四岁!

    照着前世,至少还要一年后才会来的……好吧。就算这一回你想来得早点,十四岁来初潮不算早,可是,你就不能换一天来吗?

    你说你什么时候来不好,偏偏这个时候来了?!

    现在是客宿在别人家。而且她还是个男的!

    这不是要命吗!

    荣娇面对自己搞出的血腥现场,彻底懵了,怎么办?

    床铺衣服都被她弄污了,衣服她可以不顾脸面挟带走,床单褥子怎么办?把床单也挟带了还是就地毁尸灭迹?

    那褥子怎么办?那么大一团,想人不知鬼不觉地偷偷拿走也不可能啊!

    或许褥子上没有?

    初潮,又是第一天,量都是很少的……

    荣娇怀抱着最后一丝的侥幸,将床单掀起来……

    脸顿时挎了,她果然是在做梦。下面褥子上赤果果的落了几块铜钱渍,侥幸心理立刻化为乌有!

    呜呜,她不要活了!让她死了吧!

    脑子空白一片,漫说她现在是个男的,就是个女子,客宿别家,忽然来了葵水,弄污了衣服被褥就够尴尬丢人的,何况她现在还是个男滴!

    男滴!

    心里这个悔呀,昨天不宜出行。更不应该留宿,最不应该错把腹痛当成消化不良,她若是稍微多想一下,提前做些预防。即便初潮造访,只要不弄污了东西,也是可以做到神不知鬼不觉的。

    现在,一切都来不及了!

    荣娇狠狠地捶了一下床铺,手还停在被子上,人又僵住了。她清晰地感觉到,随着自己起身挥手的这个动作,一股热流从下腹直涌而下……

    不好!又来了!

    她低头目光瞟向自己的腿心处,清清楚楚看到新鲜的血色在白绸裤子上快速地洇染开来……

    还,还让不让人活了?

    荣娇一动不动地等了一会儿,见没有新的动静,小心翼翼一点一点用膝盖跪移着,生怕动作大了又引发新的血流成河。

    她取了自己随身带的帕子,叠了两下,又撕下半截衾裤的裤角,顾不上薄厚吸附性如何,垫上救急先!

    至于后续的应对,她一个人是不成的。

    定定神,半靠在床头,将被子盖严实,扬声喊道:“谁在外头?来人!”

    “公子醒了?”

    她话音刚落,外头就有一道温和的声音做了应答,随着轻轻的脚步声,昨日玄朗指派留下服侍的中年仆妇走了进来……

    “公子早安,昨晚睡得可好?奴婢服侍公子更衣洗漱。”

    “等等,不要过来!我的随从呢?把他叫来!”

    荣娇眼下的情况哪敢让她近前,更别提服侍更衣了,现在谁都不需要,只需要绿殳!

    仆妇极有规矩,听了荣娇的话,立刻停下了上前的脚步,站在外间的中央,恭敬地施了一礼,面上微笑不变,语气温厚:“贵仆昨夜病情有些反复,大夫看过了,并无凶险,凌晨服了药,此时尚未起身……公子若需要,奴婢这就将他传来……”

    一席话说得荣娇脸色更白了,绿殳病没好,指望不上了!而且还看大夫了!看大夫是必需的,总不能有病不治……

    可是,可是!

    事都赶到一块儿了,荣娇心乱如麻,原先想好的应对之策因绿殳起不了身全做废了,一时间没了主张。

    “公子,公子?”

    仆妇见他白着脸不说话,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心下担忧,连唤了几声:“我们府上的大夫医术极好的,您不必担心贵仆的病症,公子若无别的吩咐,奴婢现在给您准备热水,服侍您更衣洗漱可好?”

    主子交代过了,需小心侍侯,不能怠慢,这可是主子的弟弟!这么多年,还从未见过自家主子对谁上过心呢。

    “我家公子刚才来过,说等您起身洗漱后,一起用早膳。”

    不是让人吩咐的,是自己亲自过来的。

    玄朗来过了!还等着她起床吃早饭!

    绿殳的秘密暴露了!她把床铺弄得到处是血迹!

    荣娇的脑袋嗡嗡响,老天,还能更悲摧吗?

    不管了!

    反正已经这样了,爱怎样就怎样吧!

    身体里属于楼满袖的果敢彪悍占了上风,原先一直想着如何隐瞒善后首鼠两端的荣娇,忽然就想开了,已经这样了,那就这样吧,破罐子破摔好了,若是玄朗恼了,接受不了,大不了以后不来往了就是!

    只要她咬紧牙关,不说出自己的身份,就算他猜出来了,也抵死不认,又奈她何?

    本来认识见过她真面目的外人也屈指可数,她拒不承认,他总不会跑到池府去当面对质吧?

    总不会那么无聊吧?无怨无仇的,玄朗不是那种没气量揪根问底的人……

    即使对质也不怕,总之就是不认账!

    ++++++++(未完待续。)

第一百八十四章 丫鬟

    “准备热水、新的里衣,我要洗漱……干净的白棉巾多拿几块,再拿把剪刀,针线也要……”

    荣娇自顾吩咐着,不管了,先把自己收拾干净弄舒服了再说,腿间湿哒哒的,很难受。鼻子闻到的似乎全是血腥味。

    至于床铺,她决定不管了,就那么放着好了,反正没办法弄干净,恢复原样,又不能将弄污的地方抠几个小洞弄下来,想再多也没用!

    真是的,用什么颜色的布做床单褥子不好,非要用白色的淞江纯棉布?

    若是其它的深颜色,比如靛青或深紫,即便有点脏污也看不出来,再用棉布蘸水垫着擦擦,也就能蒙蔽过关了,偏偏是白色的!

    真是臭显摆,跟她做对……

    满腹牢骚的小楼公子完全忘记了昨晚自己还觉得大哥够意思,连铺盖都准备得如此奢侈低调,上好的淞江白棉布,最是柔软亲肤,向来是讲究人家做里衣中衣的上选,玄朗居然给自己准备了这样的被褥,好贴心!

    哼哼,果然是贴心呐,送了好大一张白纸任意涂抹!

    简直是有预谋地让她留罪证呀!

    玄朗家的仆妇规矩没得说,虽然对她这一连串的指令完全摸不到头脑,却不见一丝犹豫,干脆利索的应下,告退下去准备了。

    ……

    玄朗习惯早起练功,加之小楼留宿,他醒得比往日还早些,特意去厨房转了一圈,小家伙昨天晚膳用得不多,早饭要丰盛些,也不知他喜欢吃什么……

    米面点心、包子糕饼、米粥汤水、各色果蔬,甜的咸的蒸煎炸煮,玄朗吩咐每样都准备些,多些口味供小楼选择。

    顺路又去小楼住的客房看了看,仆妇说他还没有起身,玄朗停顿了一会儿。叮嘱了几番还是先回了书房——

    玄朗对这个弟弟向来是体贴的,若是小楼醒了知道他等在外面,少不得要手忙脚乱想尽快收拾利索,他可不想一大早就催人。小孩子觉多,应该多睡会儿,等他何时睡够了慢悠悠地收拾利索了,再一起用餐好了。

    他拿了本书,一边看着一边心神两用。琢磨着上午安排什么节目,小楼的那个哑仆病未全好,今天也不利于动身赶路,好不容易小家伙来一次,大过年的他也不忙,正好借机留他多住两日,哥俩多亲近亲近。

    这时府里的春大夫来了。

    春大夫不是府里的下人。

    虽然春大夫自认是他的属下,玄朗却向来与他以友相处。春大夫脾气古怪,只喜欢宅在屋里研究草药医书,若非有事。几乎从不会主动来找他。

    他能一早来找自己,绝对是无事不登三宝殿。

    “……”

    春大夫进来只说了一句,掉头又走了。玄朗风轻云淡的神色就微微凝滞了,还真是出乎意料!

    小楼的哑仆,居然是个丫鬟!

    小楼,也是知情的吧?

    玄朗的脑中回想起昨日提及就医时小楼的神情,那些慌张,以及不是理由的拒绝,非要自己亲自照顾,指定要用仆妇照顾……

    似乎在这一刻都有了合理的解释。小楼是不想让人知道他的随从不是小厮而是丫鬟吧?

    这个小家伙!连这种事也瞒着!

    这算什么?难道他随身服侍的是丫鬟自己还会嘲笑他不成?丫鬟比小厮细心,起居上更会照顾得更周到,若是他,肯定也会给小楼安排大丫鬟随行服侍的!

    这时的玄朗公子完全没有意识到随从是丫鬟。也可能指向主子性别的有另一种可能。

    大手一挥,让人好生服侍,不要闲杂人等过去打扰,任何人不可随意进出那个客院。院里当差的,暂时都留下仆妇,小厮一概不用。

    他这里因为没有女眷。是不分内外院的,绿殳昨日歇下的客房,是供客人临时歇息用的,并不十分安静,旁边就是主路,少不得人来人往地走动。

    小楼也是,早告诉他一声,也能将这些麻烦避免了,虽然是个丫鬟,但对主子尽心尽责,把小楼照顾得很周到,就冲这一点,也应该划出个僻静**的居处,自己一个不察,倒是让她受委屈了。

    如今再将人安排至别的院落,倒显得过于刻意了,看昨日他主仆二人的情形,很明显是想隐瞒绿殳的性别,既不愿意让他知晓内情,那他就装作不知好了。

    玄朗向来不舍得令小楼为难,虽然对他主仆二人神秘兮兮的小把戏不甚赞同,却也没有去揭穿的念头。

    回头让人送些对味的粥饭过去……小楼挺看重这个丫鬟的,都想亲自照看了,不能让小家伙担心。

    正想着呢,听外面通传,去服侍小楼的仆妇有事禀告。

    “……公子,小公子似乎是身上带伤……奴婢们不敢自专,请公子示下。”

    来的正是晨间在荣娇那里当差的仆妇之一,之前她二人按照要求,将荣娇要的东西备齐后,就按她的吩咐在屋外等着。

    两个人一核计,还是觉得不妥,于是就一个留下待唤一个来找玄朗,汇报贵客小公子的奇怪行径。

    “身上有伤?你可见着了?伤在何处?”

    玄朗心里一紧,人就站起来了,何人伤了小楼?难怪昨日就见他脸色红一阵白一阵的,不甚正常。

    “小公子不要人服侍,奴婢并未亲眼见到……”

    仆妇回答得毫不迟疑:“屋子里有淡淡的血腥气,小公子让多备些干净的白棉布和剪刀……”

    那屋子没住过别人,若不是小公子身上有伤,哪里来的血气?要干净的白棉布做什么?

    仆妇不明白,但,除此外,总归没有别的解释。

    “我过去看看!”

    玄朗平静无波的眼眸中多了分紧张,伸手从抽屉里上拿了一红一白两个古朴的小瓷瓶,三步并做两步,匆匆赶往荣娇所居的院子。

    ……

    就在玄朗知道绿殳是丫鬟时,荣娇正在为自己收拾。

    没敢进浴桶泡澡,拿着毛巾上下擦了一遍,腿间沾的血迹干涸了,擦了几遍才干净,换上了新的里衣,垫上自制的棉带子,洗了脸,拿青盐擦了牙,总算勉强透了口气。

    这一番忙活,小腹更觉坠痛,身上又冒了一层虚汗。

    穿好中衣,披上外袍,顾不上梳发,又急忙剪了几块棉布,飞针走线给自己粗缝了两三个用来更换的备用棉垫。

    刚把做好的垫子卷成小团勉强硬塞进袖袋里,就听得外面传来轻而急促的脚步,玄朗熟悉的清浅嗓音中透着丝焦灼:“小楼,大哥进来了……”

    不待荣娇反应,门咯吱一声被推开,玄朗清逸的身影如轻风般飘然而入,荣娇呆呆地望着他,脑袋傻傻的:

    她之前明明是把门插上反锁了,大哥怎么进来的?

    +++++++++(未完待续。)

    ps: 谢谢皓月当空0605亲的圣诞袜袜,感谢亲的支持与相伴……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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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池娇介绍:
池荣娇重生归来,发现自己拥有两份截然不同的前世记忆:
青灯古佛孤苦而亡;
芳华正好香消玉殒;
总之,怎个悲惨了得!
管她谁是谁,既得重生,新的一世,她要逢山开路,遇水搭桥,扫平一切障碍,凯歌高奏,赢得天高海阔满池荣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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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十则另有完结文《锦此一言》,穿越古言,百万字,欢迎宰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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