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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鬼十则     满池娇txt下载     满池娇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二百一十五章 落定

    玄朗听到她的问题,莫名的心情就好了几分,终于想到问他了!

    从两人见面,她一直都没有好奇自己为什么会突然出现,也没有问半句关于他的事情,玄朗虽然不会怪她,心底却隐隐地有丝期待,仿佛她问起,就更能体现出对自己的关注……

    聪慧如玄朗,居然忘记了她不问还有一种象征,不是不想,是因为礼貌,打探别人的行径是失礼的,就象他想象不到会在这里遇到小楼一样,他如天神般突然出现,或许也有着不可说的秘密,以小楼的知礼守持,未必会冒然打探他的**。

    “大哥出来办事,正好行经此地。是阿金先看到了你的车夫……”

    玄朗避重就轻,对自己的出行目的一语带过,倒是重点解释了他怎么会突然出现在她的房间。

    ……

    说来纯属巧合。却是万幸!

    玄朗是昨日到的栖城,也住在聚仙客栈,今日下午办完事回来,正准备下楼用晚膳,阿金忽然走了进来,面色有些古怪:“公子,小楼公子是不是不在都城?属下好象看到他的车夫了……”

    怎么可能?

    他当时就一怔,小楼怎么可能出现在这里?别人不知道,他对小楼的秘密了然如心,在都城做生意或有可能,就算有生意要谈,也不可能跑到这么遥远偏僻的地方!

    而且岐伯也没在信上说过……若是小楼离开了都城,岐伯那里,应该是会去知会一声的,也应该给他写信……

    不过,小楼倒是有几日没来过信了……

    “属下也觉得不可能,只见了个背影……绕去后院没找见人,不过,那辆马车也挺眼熟的……”

    阿金早有经验,但凡是小楼公子的事,一定要在第一时间内调查清楚。尤其是在这远隔都城的地方出现疑似小楼公子的踪迹,绝对是要彻查的,自家主子对含糊其辞模棱两可的答案一定是不满意的。

    “还有那匹马,体型毛色虽然不对。却是匹千里马……”

    阿金记得以前公子送过小楼公子一匹小千里马,可小马驹会长大也很正常,出门在外低调行事,将马毛染成杂色,也是常用的手段。

    “属下打听过了。他们一行共七人,一位小公子,一个小厮一个车夫,四个护卫,订了一间天字房两间中等房,属下已经去看过了,没见到闻刀,但有一人挺面善,瞧着应该是李勇,属下以前曾隔老远见过他一次。没正式打过招呼,天字号这里,您看是属下去还是……?”

    阿金识人能过目不忘,虽然他远远地见过一次李勇,却能确信那人就是他,自己不会认错。

    李勇是小楼公子的护卫,虽然不是时时都陪同他出行,但这一行人领头的小公子,十有**是小楼公子。

    做为一个深谙主子心理的称职下属,他觉得若真是小楼公子当面。自家公子这时候肯定希望第一个见到小楼公子的是他自己,而不是自己这个做下属的。

    反正就隔了几个房间,几步路的事,若不是……

    嘿。反正公子下楼用餐也得经过那个房间,顺路顺脚一点不麻烦;

    若赶巧是嘛,嘿!他乡遇兄弟,自己可就立大功了!

    当然,万一是他弄错了,为了以防因万一引起的失望的迁怒。他还是溜之大吉的好:“公子,属下先去找闻刀小子……”

    说完不待玄朗同意,转身就跑了。

    会是小楼吗?

    玄朗听阿金说得确定,心中却犹有一丝怀疑,小楼就是个没长大的女娃娃,会跑这么远的路出现在这陌生的异乡吗?

    又想到她能从江南到都城,也是千里迢迢,那么,从都城来这里,好象也不是没有可能……

    若真是她!

    玄朗立刻就紧跟着出了房间,迫切地想要确认……

    ……

    “那大哥敲门时并不确定是我,怎么会破门而入?万一弄错了呢?”

    荣娇不解,玄朗居然刚一照面,没与那个小二说两句话,就直接闯了进来,他从来不是鲁莽的人,不做妄断,怎么会没有确认就如此行事?

    “不会,我知道一定是你。”

    玄朗却一直在暗自庆幸自己的当机立断,若是中间有个差池,小楼被另一个假小二发现……

    嗯,一想到小楼差一点就可能被人看到,玄朗就有股毁天灭地的冲动,若真那样,即便事后将其人千刀万剐,也难消他心头之恨!

    “怎么确定的?”

    荣娇睁着大眼睛求解。

    “阿金不会弄错房号,假小二先说在整理房间,又说你外出不在。”

    玄朗一派淡然。

    荣娇没听懂,阿金打听的房号与假小二整理房间有关系吗?

    整理房间与房客外出,假小二的脱辞哪里有不对?

    客人不在房间,不正适合小二进来整理打扫?

    这里面暗藏的玄机,荣娇一时没想出来。

    “别人如此是正常,房客是你,却是反常。”

    玄朗点到即止。

    荣娇懂了……原来是这样!

    她领悟到了玄朗话中那藏的那一抹况味,不是他故弄玄虚,有意暗藏迷津,而是有些意思点透说破,怕她尴尬。

    别的房客或许正常,在她这里,若房间内无人或未曾退房离开,是不会允许小二随便进入的,因为她的秘密使然。

    只要她没有退房,就不会敞开门大咧咧地任由陌生的店小二出入,至于整理房间打扫卫生之类的琐事,绿殳绝不会假手与他人。

    阿金的消息是正确的,住在这间房里的是她,那假小二一定是在撒谎,那一定是她出了意外。

    荣娇瞬间理清了这其中的因果关系,想起之前的困绝无路险象环生,到他从天而降的那一刻,她听到心底如释重负的轻叹,紧绷的立刻要断掉的那根弦轻轻地松开了,心灵奏响摆脱绝望的救赎之歌,充满欢欣与希望,重新拥有莫大的温暖和勇气。

    “大哥,谢谢你。”

    她知道玄朗不喜欢自己总说谢谢,可是,她必须要郑重认真地道一声谢谢。

    “又跟我客气?”

    果不其然,玄朗微挑眉,清淡的笑如风过春水,层层的泛开,浅浅的细微的,清风流云般,轻轻抚平荣娇的拘谨不安。

    “忘了?不要跟大哥道谢……我为你做任何事,都是心甘情愿的。”

    明明是平常的话语,却仿佛点燃了并不存在的香线,空气中仿佛流动着独特的味道,亦浓亦淡,怡情怡景,那一层难以言表的微妙,悄然在车厢内萦绕……

    ++++++++(未完待续。)

第二百一十六章 真凶

    绿殳果然没事,毫发无伤,只是受了不小的惊吓,见到荣娇就扑过来,一把抱住她,再也不肯撒手。

    因为有外人,不敢开口说话,只唰唰地流眼泪。

    她是被直接迷晕的。

    贼人假冒小二在外敲门,说是送开水的,绿殳之前确实叫过开水,荣娇习惯洗完澡喝杯温开水。

    绿殳没多想,将门开了条小缝打算自己取,一照面就被人喷了药,拿住了要害,一声不吭就被搀扶着下了楼。

    好在这伙人想要一网打尽,没直接把他送走,反倒是丢在客栈后院的一间柴房里。

    闻刀李勇等人也都没受伤,反倒是最没有武力值的包力图后背挨了一棍,荣娇到时他还是晕着的。

    荣娇虽然两只手裹得象熊爪,但人总算是安全无虞的,李勇闻刀几人欣喜之余,满脸羞愧跪下请罪,自责没有尽到保护之职责,特别是闻刀,见玄朗与荣娇一起出现,知道是他救了自家大小姐,直接跪下抱玄朗的大腿,幸亏得遇玄朗公子,否则丢了大小姐,他死几回都不够的!

    若是让他知道是哪个龟孙子下的黑手,定要将其挫骨扬灰,方解心头之恨!

    “……是那个吴肥?”

    荣娇想不出还有别人,这一路上,他们唯一得罪的,结下仇怨,能让对方如此狠辣行事的,也就吴肥一个。

    “吴肥是谁?”

    玄朗出声相询,对方的行事手段,老道高明,不是普通人,想到这样的人潜伏在暗中,下手对付小楼,玄朗就无法坐视不理,哪怕掘地三尺,也要不遗余力地将其挖出,斩草除根一网打尽。

    “……猎城。城主的外甥?”

    待荣娇三言两语讲完与吴肥的结怨经过,玄朗面色不动,星眸微转看向阿金:“……?”

    “原来如此……”

    阿金脸上却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这就明白了……属下觉得不对劲,原来是有两伙人。后头没动手的那一拨,应该就是这个吴肥的人。”

    他之前还纳闷呢,缀在后头的这些人,一看就不上道,若说是来接应的。能力比之前下手的那拨可差了不少。

    “是哥佬帮惯用的手法,在问口供,已顺着线索在查。”

    龙有逆鳞,触之即亡,自家公子以前好象没什么在意的,但现在,阿金深知小楼公子就是自家公子的逆鳞,哥佬帮动了小楼公子,就不要想着善了二字了。

    “哥佬帮?那是什么?”

    荣娇面露茫然,没听过啊。是江湖帮派吗?无仇无怨的,为何要对她们下手?

    是呀,闻刀和绿殳也不懂,他们都以为是吴肥,从哪里冒出个哥佬帮来?

    李勇却倒吸了口凉气,居然是哥佬帮?!

    “怎么,勇哥知道?很厉害?”

    闻刀的生活圈子,与江湖帮派没有交集。看李勇的神色,好象很了不起的样子?

    “……一群杂毛,乌合之众。不用担心。”

    没等面色凝重的李勇找出适合的语言来描述哥佬帮,阿金已笑着先开口,所谓江湖上赫赫有名,令之闻风丧胆……

    在自家公子面前。都是狗屁!

    以前是懒得理会,公子向来信奉存在就是道理,哥佬帮能做大,自然有他的道理,只要他们行事犯不到公子手里,也就由他去了……

    现在?

    名头再响又如何。以后江湖上不会再有这一号。

    “……”

    听了阿金漫不经心的评价,李勇张了张嘴,却不知该说什么好……

    公子大哥的这位属下,嗯,口气真得很大,在他嘴里,哥佬帮居然不过是乌合之众!不过,既然已经与哥佬帮结仇,贬低对方总好过抬对方的威风灭自己的士气好……

    “他们为什么对我们下手?”

    一想到有一大帮子江湖人在暗搓搓地盯着自己,视自己为猎物,荣娇就毛骨悚然。

    没得罪过这号人呐!

    对方经验老道,手段百出,简直就象暗中被毒蛇盯上,防不胜防!接下来的路,还怎么走?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不弄明白解决了问题,夜里不敢睡觉啊……

    这日子没法过了!

    “这……”

    阿金不着痕迹地向自己主子觑了一眼,估计公子不想那些腌臜事污了小楼公子的耳朵,遂笑笑道:“不一定因为什么,或许没原因!那些个丧心病狂的家伙,行事素来无忌惮,全看心情,不一定非要与他们结过梁子,心情不好看人不顺眼也能成为下手的原因。”

    哥佬做的是无本生意,什么货都卖,被捉活口的供词阿金已经知道了,他正是由此笃定自家公子不会轻易放过。

    既是无本生意,货物当然是掳来的,哥佬帮这回的目标就是小楼公子本人,嗯,应该还要加上绿殳与闻刀。

    人是上等的货色,可卖大价钱。

    哥佬帮最擅做人口买卖,因为货源随处可得,取之不竭。

    人口买卖里,哥佬帮偏爱姿容上乘的少男少女,能卖出好价钱,小楼公子和绿殳这类的,符合他们的选货标准。

    “这也太无法无天了!难道官府不管吗?”

    荣娇义愤填膺的语气掺杂了些许的无奈。

    “别气了,以后不会了。”

    玄朗看她气得发白的小脸,有些心疼:“官府不管,大哥会管的,这件事我会处理的,绿殳,陪你家公子先回房间休息,等下一起用晚膳。”

    这些小事,没必要浪费小楼的精力。

    ……

    荣娇旅途劳顿,又经凶险事,一番大起大落,早就有些困顿不堪,听了玄朗的安排,顺从的站起身来,带着绿殳回了自己房间。

    “……公子!您,身上有伤?”

    绿殳先前只以为荣娇两手受伤了,谁知她们前脚回了房间后,后脚玄朗就让人送来了热水,还有伤药。

    “嗯,有些擦伤,不碍事的。”

    对于玄朗的送药之举,荣娇感动之中透着几丝羞涩,她身上是有些擦伤,集中在前胸膝盖处。先前她从桶中落地时,挣扎着企图去取衣服时,身体在净房的地面留了些擦伤,特别是前胸,那两团小鼓包因为高度的原因,受到的摩擦力是最大的,刚发育的小豆包本来轻轻一按就有些疼,何况还受了外力挤压?

    情况紧急时顾不上,自玄朗救出她后,胸尖就一直火辣辣,疼得钻心,她一直强忍着,羞于开口——不忍怎么办?难道告诉玄朗受伤的部位,让玄朗给她上药?

    +++++++++(未完待续。)

第二百一十七章 刨根

    荣娇一夜好眠。

    她以为自己受了这番惊吓,晚上会很难入睡或会做噩梦,结果根本没有,好象沾了枕头就睡着了,一觉醒来,天光大亮,耳边是鸟鸣婉转。

    非要留下来值夜的绿殳早就起来了,听到动静,过来服侍她穿衣起床,净面梳洗。

    “……你要走?”

    与玄朗用完早饭后,荣娇关注了一下哥佬帮事件的后续,提出自己要继续赶路。

    她的话显然出乎玄朗的意料,他一听,好看的眉头就浮现起了微微的皱痕。

    昨天事出突然,情势又急,他没来得及多问,后来用晚膳时想问,见绿殳喂饭时她都边吃边打着哈欠,困顿得不行,玄朗也就不忍心多说,早早放她回房睡觉。

    不问荣娇,不等于不问别人,玄朗早就从闻刀口中知道了想要知道的信息,除了不清楚她急着去找池荣勇的原因外,其它只要是闻刀知道的,他也了然于心。

    “是啊,大哥你何时起程?”

    荣娇没有察觉到玄朗深埋的些微不悦,以为他还在为昨日的事情担心:“……接下来我们还是会小心行路的。”

    “我还没打算走。”

    玄朗神色不变,语气中竟隐约透着丝失落:“常言道他乡遇故知,你我在栖城相遇,我还以为……谁知你竟如此行色匆匆……”

    啊?

    荣娇有些心虚,嗯,她是有些不对,不说昨日玄朗及时出现,令她绝地逢生。就单凭二人的交情,她表现的也太过于冷漠无情,救命之恩,白吃白住,转身就走,似乎传说中的小白眼狼说得就是她这种的……

    “我……不是,大哥。这回是我不对……只是。我确实有急事,不敢多逗留。”

    荣娇素白的小脸飞起两抹羞愧的红云,这回她做得的确失礼了。难怪大哥有些不高兴:“等我事了回都城后,再给大哥陪罪,你别生气好不好?”

    “我没生气。”

    玄朗的语气有些无奈,他本来就没有生气。也没有不高兴……

    失落是有的那么几分……

    在她眼里心里池家兄弟就那么重要?凡是与池家兄弟有关的事情,她都看得比自己还重先前是池荣厚。现在池荣勇亦然

    玄朗并不知道吃醋是何滋味,但一想到池家兄弟在小楼心里的份量,他整颗心就似泡在醋水里发了酵一般,散发着丝丝缕缕的酸意。块磊在胸,憋着口气透不出,浑身上下都不舒服。

    昨日刚遇到的凶险事。今日还要赶路片刻也耽误不得

    似乎在她的心中,与池荣勇会面这件事比她自己的安危都重要得多

    “我只是担心你的安危。毕竟昨日的事着实令人后怕。”

    玄朗语气淡然,最平常不过的言辞,却将自己的担心直白的描述。

    “不是有大哥在嘛大哥说能处理好,自然就会没事的。”

    荣娇对他是全然的信赖,何况即使没有玄朗的保证,她也不会因为惧怕而停滞不前,放弃自己的目的。

    她那副理所当然十足信任的语气,明显令玄朗的心情好了几分,却又难得小小的纠结了一番,他先前气得就是这个,气她不把自身的安全放在心上,气她不顾车马劳顿,千里迢迢也要赶到北境去见池荣勇,也气她被哥佬帮盯住,还漫不经心,一心只顾赶路……

    可是听到她之所以不惧的原因是自己时,玄朗的心情就起了微妙的变化,似乎有细细的暖风吹过他的心田,眉眼间呈现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和悦。

    “需要一点时间,今天最好不要动身,或者,你,没什么要与大哥说的?”

    虽说他不惧哥佬帮,也能出手料理干净,但百足之虫,死而不僵,一夕之间,在没有确切的消息传来前,他也不确定做到了斩草除根,没有一条漏网之鱼。

    出于安全的考虑,当然还有别的更重要的原因,玄朗不希望小楼现在就走,在他的心中,小楼就是自己的责任,既然遇到了,自然是要护她安全周到,断然没有放她独自上路的可能。

    “没,没什么要说的呀……”

    荣娇明了玄朗话中所指之意,这是她不能言明的死**,打死都不能说的秘密只得含糊其辞,故作不知。

    玄朗素来守礼有分寸,非常懂得体贴对方的心意,只要她不想说的事,他是不会死缠烂打一定要刨根问底的。

    “没有吗?”

    玄朗这回却一反常态,不打算轻易让她唬弄过去,对小楼,他的确是向来体贴,任何时候都不愿意让她为难,哪怕她一夜间突然由弟弟突然变妹妹,既没有解释也没有直言相承,他都不在意,她不说,他就不问,等她什么时候想说了愿意说了,他再听。

    总之,他认的是这个人,不是其他。与她这个真实的人相比,其他都是不足为道的。

    可这一次不由以往,这次事涉她的安危,所以他必须要问,即便她不愿意说或是不能说,都要问,问代表他的态度。

    “为什么会突然离京?”

    还是偷偷的?

    玄朗确定她是偷跑没声张的,因为岐伯没有传信来,岐伯都不知道她的行踪,那一定是故意隐瞒了。若不然以她的为人处事,以她晓阳居二东家的身份,要离京远行,总是会有句交代的。

    “有什么事不能驿站传书,非要亲自前往北境见到池荣勇才可以?”

    从京都到北境百草城,数千里之遥,跋山涉水,路途艰辛尚在其次,山水之间乡野驿外,不都是民风淳朴人心向古,黑店匪窝不会明着打出招牌,鸡鸣狗盗之徒脸上亦不刻字,她一个不知江湖险恶的小姑娘,就敢带着几个会点三脚猫功夫的白目勇闯天下?

    好吧,不是全白目,那个叫李勇的,还有些经验,拳脚上勉强也看得过去,但,远远不够

    无知者无畏,初生牛犊不怕虎

    问题是:牛犊怕不怕虎,不是关键,虎饿没饿才是关键更别说被那些不入流的牛鬼蛇神惦记上,可谓明枪易躲,暗箭难防

    他可以不过问小楼的任何事,但事关她的安全,这由不得他不问。

    “还有,到了百草城见到池荣勇之后呢?是逗留几日后就即刻返程回京都,还是要停留盘桓时日待定?”

    玄朗的问题一个接一个,如绵绵不绝的波浪,层层递进,令荣娇无处可逃

    “小楼,我知道你有苦衷,大哥无意窥探你的秘密,这些问题,在不违背你本意的前提下,我希望你能把可以说的告诉我……”

    玄朗诚恳认真的语气,似乎令人无法拒绝。

    未完待续。

    ( )

第二百一十八章 问底

    荣娇默然。

    应该怎么说呢?从哪里说起呢?

    面对玄朗的真诚,她似乎无法一口回绝,无论是打情义牌找尽借口地陈情推诿或草率敷衍,还是利落干脆地回他一句干卿底事,都非她所愿。

    若是和盘推出……

    那更不可能

    可是玄朗都已经说到这个份儿上了,她若再不给些交待……未免太见外,太不把他当做大哥了

    想到自相识以来,玄朗对自己就是一片赤忱,处处以兄长自居,没有半分虚情假意,亦没无所图或求半分回报,如今他出于关心自己安危的角度出发,询问自己的行程安排以及执着于去北境的原因……

    荣娇心思百转,神情间也变幻着种种复杂难明,明眸顾盼间闪过百转千回的纠结。

    玄朗似乎一点也在意她的缄默,极其耐心地等待她的答复,神情依旧温和,淡定从容,没有半分的着急与催促,只是静静的等待着,仿佛可以为了这个答复等到地老天荒。

    “……我有必须去找池二哥的理由,”

    其实荣娇的考虑时间并没有感觉中那么久,她有点紧张,因为这是她第一次准备跟人提起前世曾经发生过的事情,虽然她不会说出自己重生的真相……

    还是不习惯,声音听起来涩涩的。

    “本来我是不赞同他去北境的,因为会有危险。但他不听,后来答应带我一起去的,结果他却骗了我,自己偷偷走了。”

    想到这个荣娇就有些委屈,若是二哥能信守承诺。带自己一起走,何至于她要在后面苦苦追敢?有二哥在,又有哪个宵小之辈能动得了她?

    玄朗不动声色慢慢呷着茶,仿佛听得很专注,心里却愈听愈不是滋味,明明小楼是他的妹妹,怎么听起来池二在她心里竟是如此的重要?

    这可不是一心做大哥的愿意听到的……不过。他自然不会将心里话表露出来。只是继续专注而温和地望着荣娇,等她继续往下说。

    “我请岐伯帮忙打听了二哥的地址,准备自己找过去……”

    居然是岐伯帮的忙玄朗暗自记下了。好,很好岐伯这么大的事居然没告诉自己这么说小楼能有这机会走这一遭,自己也从中出力了?

    “找过去要做什么呢?”

    玄朗清浅的语气自然随意,仿佛就是接着她的话意。顺嘴一问。

    “做亲卫他到哪里,就跟到哪里。形影不离……”

    荣娇心里早有答案,听玄朗问,自然是回答得迅速,玄朗却吓了一跳。形影不离?

    “你……为何要如此?”

    那池二就那么好,好到你愿意为他不顾清誉?亲卫?形影不离?

    这些词听起来前所未有的刺耳,这个小丫头。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因为二哥有危险”

    荣娇却觉得玄朗听得不认真,一上来她就说了好不好?二哥不能上北境。会战场失踪的

    “沙场无情,他会在战场上失踪……不要问我怎么知道的,我就是知道。”

    如此没有道理的话,也难为她能说得理直气壮,气壮山河……

    玄朗的眼底不禁流露出一丝好笑,莫名地又有些浅浅的失落与酸酸的嫉妒小楼,她,对池家兄弟可真好他该死不想承认这一点。

    不就是早认识了一段时间吗,难道就没办法追平?

    小楼对他,可从来没有这么上心过……玄朗从不不知道自己也会为些不足挂齿的小事,如此的小家子气

    斤斤计较到不象他自己……

    “池二少的身手比你好,若是他有应付不了的危险,你在就能避免吗?”

    他绝不承认自己这句是有意的,虽然小楼听了或许会不高兴,但实话向来不好听。

    “我不知道……”

    荣娇并没有识破玄朗的用心,她的小脸黯然了几许,老老实实地摇头,是啊,以二哥的身手,若都应付不来,她跟着其实也未必是有用的,但是即便没有用,有些事也是必须要做的,如果改变不了,至少要在一起。

    “若是避免不了,就一起承受,总之,尽力而为。”

    没有把握的事情,也要做

    荣娇无助而失落的模样彻底激怒了玄朗,为了池荣勇不知所以的所谓危险,就要搭上自己嘛要知道,北境局势紧张,小冲突是家常便饭,而大战都有可能一触即发

    “池荣勇在北境,你也要一直留在那里?”

    他的声音很稳很温和,若是荣娇细心留意,会发现平静的声线下那隐藏的怒意。

    “是不是池荣勇一天不离开,你也不会走?”

    “应该是这样的……”

    荣娇有些无奈,她不会无功而返的,若是二哥不听她的劝告,不肯回都城,那她就留下不走。

    “池荣勇军命在身,他是去打战的,他上战场你也要跟着去吗?”

    “嗯”

    不然她跟去干嘛?

    “你”

    玄朗被她冥顽不灵的样子气乐了,“池荣勇对你那么重要?重要到可以不顾自己的安危?”

    “啊?”

    荣娇这回发现玄朗的神色不对了,她有些茫然,有什么不对吗?二哥当然很重要,若是重生一回,哥哥们的命运没有丝毫改变,那她的人生再来一次有何意义?

    “你喜欢他?甚于喜欢池荣厚?”

    这么无聊的问题,玄朗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脱口而出。

    “……什么?”

    精致的小眉头就皱了起来,这怎么比较?二哥三哥她都喜欢啊,一样重要啊,完全没有可比性吧?

    “你……小楼,你还小,不要轻易地就想与某个男子同生共死,池二少人虽好,却不是良配……”

    玄朗的一颗心浮浮沉沉,五味杂陈,池家兄弟的确都是少年英雄,但池府真不算好人家,不适合小楼……至于哪样的人家才适合小楼,玄朗也说不上来……

    “怎么不是良配?”

    荣娇一听此话,顿时不高兴了,我二哥人品出众,才貌无双,卓尔不凡,什么样的姑娘娶不得?只有配不上我二哥的千金小姐,没有我二哥配不上别人的道理

    “二哥样样都好,放眼大梁城,年纪相仿若的,哪有能超过他的?那些所谓的青年才俊,与二哥比起来,实乃皓月与流萤,不值一提都城有多少千金闺秀想嫁给他?”

    “你也想嫁?”

    听荣娇如此维护池荣勇,玄朗颇不是滋味,清浅的语气仿佛在说着天气不错,只有他知道,自己并不是在开玩笑。

    未完待续。

    ( )

第二百一十九章 真相

    嫁?嫁!

    嫁谁?

    荣娇没反应过来,一脸的茫然,什么想嫁?谁也想嫁?

    她之所以这般迟钝,是因为没意识到玄朗的这个你,指的是她自己!

    谁会将想嫁给自己的亲哥哥呢?

    除非是不谙世事的几岁小童,才会稚声稚气地宣称,将来要嫁给哥哥当新娘子,这样就可永远与哥哥在一起了。

    她又不是三岁!

    二哥当然是良配,堪配天下所有的好女子,这个好女孩当然不会包括她!

    这本是天经地义的事情,荣娇理所当然地忽略了,所以即便有前后语境在,她也没有马上给出直接的反应,更没有想到,在不知情的玄朗眼中,她这番毫不掩饰的维护,不吝词汇的赞美,以及若有所思的表情,本身就很能说明问题。

    他脸上还保持着清浅的微笑,神色依旧平和,眼底如水的光茫却渐渐地黯然,一时间水月俱沉空山俱寂,心田似龟裂开无数道微小的细缝,那种细微的干绷与刺痛,不是很强烈,却绵密无边,伴之而生的是渐次而来的失落、酸楚、嫉妒,种种他所不熟悉的从未有过的感受,齐齐涌来,恍惚间竟有窒息之感。

    他紧张地盯着荣娇,喉结无意识地做了个吞咽的动作,修长手指的用力握住茶杯,指节微微的发白。

    这一切,玄朗仿佛都未曾察觉,他没有意识到自己前所未有的紧张,他只是在等一个结果,等着她说是或不是,想或不想,好象当前的这一刻,这个结果对他而言就是最重要的……

    他希望听到的是否认,其实他早已经从她的言谈举止间知道她的答案,那不是他想要听到的,果然!

    “想啊!”

    荣娇很干脆。怎么会不想呢,二哥那么好,任何一个能嫁给他的女子都是前世修来的福份,二哥一定是一个好丈夫好父亲。他重情重义负责任,即便对所娶的妻子没有男女之情,只要做了他的妻子,就会给予她足够的尊重与维护,为她撑一片天。不离不弃,白头到老。

    若是他心仪的女子……

    嗯,荣娇不想说,自己一定会非常非常嫉妒未来的二嫂的!谁能被二哥爱上,绝对是几生的善人数世的福份!

    “以前我只想嫁给他,还非逼着他答应……”

    荣娇的脸上浮现出会心的笑意,那时候她五岁还是六岁?无意中听到仆妇们说少爷们对大小姐再好有什么用?不过是几年的功夫,女人要想过得好,还是得看嫁得好不好,夫妻才是一辈子的人。哥哥再好,也不能护她一辈子,再说将来娶了嫂子,妹妹不得靠边站……

    她躲起来偷哭了好几回,任哥哥们反复追问,就不是不说原因,然后她问二哥将来是不是会娶新娘子,如果一定要娶,能不能娶她……

    她还清楚地记得当时二哥和三哥的表情,呆怔愕然了许久。仿佛听到了最不可思议的话,于是她又开始哭,为被拒绝而哭。

    玄朗感觉到有些冷,原来她已经表白过了?原来他们早就两情相悦?

    小楼脸上的笑容太过幸福。池府不是好归宿,可是她愿意,若是池荣勇也有心,那么,他是不是应该助她达成心愿?让她能顺利地嫁过去?

    “……他怎么说?”

    “自然是拒绝喽!还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地将我教训哭了……”

    就是那天,她才知道妹妹是不能嫁给哥哥的。但二哥也说了,兄妹一辈子都是兄妹,血脉相连,从生到死,永远不会改变。

    做哥哥的,永远会对自己亲妹妹好的,在他心里,娇娇是最重要的,任谁也不会越过去……

    “既然嫁不成他,自然就想能嫁个象他那样的……嗯,池三哥也不错,不过他太容易招烂桃花了,不好!”

    当时三哥还问呢,既然是担心将来与哥哥们分开,为什么要嫁给二哥,不嫁给他?那时她怎么说的?因为三哥哥打不过二哥哥!谁厉害她就嫁给谁!

    “你,不难过?”

    玄朗看着眼前人笑面如花,真心觉得自己不懂,女孩子家,被心仪之人拒绝了,不应该是羞恼万分,从此将心事藏在心里将那人恨上或忘记吗,她怎么还能如此轻松笑谈?

    是放下了还是心太大?

    “难过?”

    荣娇满眼的无辜不解,奇怪他会这样问:“为什么要难过?”

    因为二哥不娶她?她又没疯了!

    好吧,做为一个女扮男装的乖乖女,她是不是应该矜持些?这样开口嫁人闭口嫁人的,不太好吧?若是两个真男人就罢了,可以当做无聊的闲谈,一笑过之。

    可现在玄朗知道自己不是男人,虽然他不是外人,可与一个男人谈这些,是不是好过份?不知羞?

    “我永远不会真与他们生气的,虽然这回他骗了我。”

    荣娇决定结束二哥是不是良配该不该嫁这个话题,重新回到启程时间上:“不然我陪大哥用过午饭再动身?有了昨日的前车之鉴,我们再小心行事,应该不会有问题的……”

    昨天中招是对手太狡猾,同样的招儿不可能连中两次,而且之前是因为哥佬帮在暗处,没加防范,有了这一出后,大家都会加倍小心的。

    “为什么对他这么好?”

    既然已经说到这个话题了,玄朗不想轻易转换,她赶路的目的是为了早日到北境见池荣勇……

    这不是很奇怪吗?她表白被拒绝后还能全心全意,为他出生入死,而池荣勇,在拒绝对方后,居然也能毫无芥蒂,若无其事地继续与她交好……

    这是令玄朗很无奈又很愤怒的事实。

    “应该的啊,他是二哥嘛。”

    荣娇的语气十分地理所当然。兄妹情深,有什么不对吗?

    “那大哥呢?你是不是有些偏心啊?”

    玄朗被应该二字刺激了,什么叫应该?

    是二哥就应该对他掏心窝子不顾性命的好?那他还是她的大哥呢,就算晚一步相识,这待遇也相差得太远了吧?

    “那不一样,他是我亲……”

    荣娇下意识地顺口接答,一个“亲”字脱口而出,“二哥”两字已经到了舌尖,好在她及时捂住了自己的嘴,没让那两个字有机会飞出唇边。

    完了!完了!

    她好象说漏嘴了,把最关键的字说了,以玄朗的聪明,应该能猜出来了……

    亲什么?

    她的声音陡然间嘎然而止,小手捂着嘴巴,眼神躲闪游移,明显是心虚掩饰的模样,玄朗的心思百转,俯首细察,体味着那突然停止的后续以及隐藏在更多语境与情形中的蛛丝马迹……

    ++++++++(未完待续。)

第二百二十章 大白

    亲什么?

    玄朗思索着,表情依旧怡淡高洁,从容温和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其中不乏探寻之意。

    亲二哥!

    荣娇被他的眼神搞得有些心虚,继而有些羞恼火大,搞什么嘛,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关系!干嘛那样看她!

    之所以羞恼,是因为这时的她,后知后觉,恍然明白之前玄朗的那一通提问,其中所含的意思,原来他以为自己对二哥有意!对三哥也非比寻常!

    居然认为自己对哥哥们抱有那样的心思!

    意识到这一点,荣娇顿时觉得不能忍,竟把她想得如此龌龊!

    原来在玄朗心里,她竟是如此的不堪!

    摇摆在池二少与池三少之间嘛?左右都有情?

    居然这样想她!

    她羞恼万分,心里有股火顶得肺都要炸了,却又极其的委屈,他怎么可以这样想?!

    其实她没必要如此羞恼的,这只是一个不太美丽却又属人之常情的误会,当成笑谈,随风而散,才是最自然的应对。

    没必要如此激动。

    在玄朗知道她是女儿身后,又不清楚她与池家兄弟之间的真正关系,对这种熟稔的亲厚与无条件的信任,有些别的认知,并不为过,远到不了心思龌龊的程度。

    换做别人这样说,她多半是笑笑,不置理会,回头或许还会当成笑谈说与嬷嬷听,但现在有这样认知的是玄朗,荣娇无法忍受,心情极为的糟糕。

    她不知自己为何如此不爽,或许是在意吧?

    玄朗这个做大哥的,现在是比不过二哥和三哥重要,但那不一样,二哥三哥是亲哥哥,前世今生,从她有记忆以来。哥哥们就是最重要最亲近的人,玄朗是外人,相识时间并不很久,前世与她没有任何交集。就这样,在她心里,是真把他当做朋友,虽然没有象哥哥们那么重要,但也是很重要很在意的。

    “亲的。二哥!还有三哥!”

    荣娇仿佛炫耀又仿佛挑衅般地揭晓了答案,她的声音有点哑,因为紧张。无疑又是松泛的,仿佛让玄朗猜出来就落了下乘,不如自己直言。

    “原来……如此!”

    玄朗了然的语气中流淌着怡然的愉悦,这个可能他有过猜想,亦是他最渴望并确认的那一个,小楼的答案如有一双柔软的小手将他胸口的巨石被移开,由里至外的舒爽,整个人仿佛都轻快了几分。

    呵呵。原来如此!

    他忽然很想笑,心底的高兴就象装满水的桶,满了溢了,需要以笑的形式发散出来,于是他真的笑了,嘴角唇边眉宇间,生动的笑意令他整个人都如暖玉,散发着莹莹的光泽,呈现出无法掩饰又不夸张的灿烂。

    “好笑吗?”

    荣娇轻哼,板下脸。努力用冷咧装出一些城府与锋芒,却在不经意间,被羞恼的眼神出卖了真实的情绪。

    “好,不笑。”

    玄朗微敛唇边的笑意。将其尽数转移至眼底深处,清浅的声线放轻缓,满是浓浓的宠溺,莫名就有种旖旎的意味,令人脸红心跳。

    荣娇被这样的声音与视线包围着,忽然就生出一抹羞涩的局促来。仿佛直到这一刻,她才鲜明地意识到,面前这被自己称为大哥的玄朗,是与二哥三哥完全不同的存在。

    她象小孩子赌气似的,输人不能输了气势,佯装镇静,用十分高傲十分平淡的语气问道:“还有问题吗?”

    那若无其事不耐烦的小模样,爱煞了人。

    仿佛她之前的自白身世以及再早之前的有意隐瞒,都是不值一提的小事,说完了也就是意味着此页翻篇儿了。

    玄朗又微微的笑了,极浅极淡的笑,却有着一种发自内心的喜悦。

    睿智如他,其实不太明白自己此刻的心情,小楼与池荣勇池荣厚是亲兄妹,这其实是一直存在而他不知晓的事实,揭开了这层关系,算不上是意外惊喜,因为人家本来就一直是兄妹,这层关系不会因为他不知道就不存在,也不会因为他知晓了就会发生改变,所以,着实没必要如此高兴。

    而且,他还完全有理由对池家兄妹的隐瞒进行指责,什么与池二少池三少是莫逆之交,其实只是他们自家兄妹间的小把戏,做为唯一一个不知情者,他可以表示不满的。

    可他的心底就是因此而多出一眼清泉,汩汩地向外喷涌着快乐的小水流,小楼,噢,不是小楼,她实际是池府大小姐池荣娇,玄朗知道这个名字,他还是觉得小楼好听,小楼是属于他的称呼。

    “有。很多……”

    比如她为什么要女扮男装做生意?为什么传说中视妹如命的池荣勇池荣厚会同意?

    比如传说中池大小姐是天生的药罐子,为何她生龙活虎还有一身好功夫?比如她现在要追去北境,她的两个哥哥到底知不知道?

    她拼死也要赶到北境,到底是为了何事?池荣勇会有何种的危险,让她不惜以身涉险?还有……

    “……但我不想说。”

    潜台词十分的嚣张无礼,你有问题,想问也没用,我不想解答!我就不告诉你!这句话说得颇有些骄纵而旁若无人,与荣娇向来的为人处事大相径庭。

    玄朗却一点也不生气,神色不变,眼底的笑意不减反增,好脾气地纵容道:“那,我们还是再说回去北境的事?”

    其实这些也都可以不问的,知道她就是池荣娇,那些答案都不重要了,以前阿金有讲过池家大小姐的状况,串联起这其中的点滴,他大致可以猜出事情的起因与发展……

    这个可以有!

    荣娇点头,不易察觉地轻了口气,自曝身份后,她忽然不知道应该怎么跟玄朗交流了,没有了身份的遮掩,一切都真实地呈现,那些应该符合池荣娇身份的条条框框好象突然就跳到了她的脑海中,莫名就拘谨了。

    于是她就又习惯性地以冷淡蛮不讲理的方式处理,拒绝某些话题,绝不解释!

    说来说去,还是不够成熟,不知道如何应对自己最不想面对的情形。

    生命中有些相遇,出人意料,玄朗不是她事先预想过的剧情,在他知晓事实时的这一刻,她是慌乱的,因为在意而害怕他的反应不尽人意,于是就藏起落寞,用漫不经心无所谓的态度来装点自己的面容,她的胆量与特立独行,仿佛都彻底换了解读的方式。

    “什么时候可以启程?”

    她有些不知道池大小姐应该怎么与玄朗相处。分寸之间该如何把握?

    属于小楼的随心所欲游刃有余,仿佛阳光下的晨雾,正在逐渐消失,玄朗是小楼的大哥,可现在小楼成了池荣娇……

    “明日,今天路就扫干净了,明日一早大哥和你一起走。”

    玄朗好象根本没有察觉到荣娇的不自在,坦然自若,语气态度皆依旧,“现在,你需要与我详细说说你二哥的事情,你说,他会有生命之忧?”

    ++++++++++(未完待续。)

第二百二十一章 同行

    春光明媚,桃红柳绿,有阳光与花香做伴,春的温柔气息,沁入着人心,可以让最淡漠的心也卸下盔甲,万物复苏的欣悦充盈在空气中,暖暖的酥酥的,如此令人着迷与陶醉。

    荣娇坐在马车中,车轮滚滚,行驶得快而平稳,她至此时,还有些迷糊着,仿佛春光太过温暖,她的思绪在熏然间失去了灵动。

    一道悦耳的鸟鸣打破了车厢的安静,那阵阵婉转的啾鸣好象唤起了绿殳的好奇心,抑或是这好奇从起程时就一直都在,她只是在努力控制而已,她现在是哑仆,不能开口,只好慢悠悠地比划出几个手势:

    姑娘,玄朗公子要去哪里?

    是要与我们一道吗?

    用完早饭要起程时,才发现同行的居然有玄朗公子和他的两名随从!

    原先的一行七人成了十人,这没什么,本来与玄朗公子也是异乡偶遇,此处既是他乡,总是要离开的。

    绿殳先前以为玄朗等人亦是今日起程,可为什么走了大半个上午,玄朗公子那主仆三人,还是与自己这些人是一路的?没有任何想要改行他路的动态?

    难道他们也是要往北走?可,这也太巧了吧?

    都说相逢即有缘,那这缘份也太深了些,栖城不期而遇,玄朗公子救下姑娘,他的属下救了自己等一行人,就已然是天大的缘份了,然后,再起程大家居然是同路!

    绿殳并不知晓荣娇与玄朗之间发生过什么,她亲亲的大小姐并没有把玄朗救自己时的具体情形向她描述过,也压根没告诉她,玄朗不但已经知道她是女儿身,甚至连她的真实身份都一清二楚!

    荣娇不想说,出于某种不可言说的类似鸵鸟的心态,她连自己最贴心的丫鬟绿殳也没有告诉,实在是太丢人太难启齿了,说自己来初潮弄脏了玄朗家的床铺。还被他误认为是受伤?还是说自己被他从浴桶后边捞出来时全身上下仅着两件小衣?

    即便是绿殳,她也不好意思说……

    好吧,为什么她每次最狼狈最尴尬的时候,都会被玄朗看到?

    荣娇看了看绿殳的手势。微微摇了摇头,玄朗没说,不,他其实是说了,但荣娇不太确定是他真说过了还是自己记错了……

    玄朗说。既然一定要去百草城,那就陪她一起去。

    玄朗说,既然她认为她二哥会有危险,那就一起来解决。

    玄朗说,既然是她想做的事情,他这个做大哥的一定会支持,虽然他不赞成她去百草城,更不赞成她留在那里。

    荣娇不确定这些对话是不是真实的发生过,总觉得在得知了自己的身份后,玄朗还是这样待她如初。似乎有些不太真实。

    她担心是自己这段时间压力过大,赶路太累,又骤逢险境,绝地逢生,大起大落间产生了某些幻觉。

    于是,绿殳的问话,令荣娇的思绪再次回到了昨天,在脑海里仔细回放着说开身份后的那些对话以及彼此的神态……

    昨天,玄朗知道了自己的真实身份后,除了神色间有些轻松愉悦外。并没有流露出别的异样,也没追问详细,仿佛就是与他分享了一件事,她说了。他听了微笑着发出一声轻“哦……”,表示自己知道了,并对她乐意分享的行为表现出适度的高兴。

    是的,适度而有分寸感的愉悦,以及不夸张的讶然与意外,小小的吃惊既不会令荣娇紧张。又能体贴地照顾到她取露秘密后的复杂心理。

    说出这样的秘密,玄朗若太过平淡,荣娇或许会感到无趣且无聊至极,继而生出无力与羞恼感,想想看,若是自以为是说了件隐瞒许久对自己是了不得的大事,对方却波澜不惊,面无表情,仿佛自己费劲心思藏着掖着的秘密,就与“天气不错”、“你吃了吗”没有区别,谁的心情还爽得起来?

    若太过吃惊……

    嗯,会让说出秘密的人紧张不安,会重新判断考量彼此继续保持关系的可能性,亦会觉得对方太不成熟稳重,身为大男人,却不经事,一点出乎意料就让他大惊小怪,没内涵!

    小楼可能对他产生的任何一点的负面评价,玄朗都是不允许的。

    他的惊讶克制而恰到好处,从容,淡定,体察关照着荣娇的情绪,完全依照她的节奏而行,无懈可击。

    知道了她是池荣娇后,在她明确表示出拒绝对此点进行交流后,他没有再追问任何与此有关的话题,而是将谈话的中心,重新回归到去北境百草城以及池荣勇的隐患上。

    “……你应该很清楚,即便到了百草城,找到了池二少,你也不可能随时随地跟在他身边的,”

    玄朗用淡定自然的语气说出了荣娇刻意忽视而一直不愿意去直面正视的问题。

    “我可以扮做他的亲兵。”

    只有亲兵才可以随行左右,这一点荣娇早就想好了。

    “平时可以,行军打仗不方便。况且他一定是不同意的,会想方设法将你送出去。”

    玄朗的提醒并非没有根据,荣娇知道以二哥的风格,即便自己偷偷地潜入到他身边,他一定会在第一时间内将自己遣送,别看二哥平时什么都纵容她,但在这样的事情上,是绝对没有任何通融的余地的!

    二哥之前的行为早就说明了一切,从来不对她说一句欺瞒之言的二哥,破天荒的连缓兵之计及骗招都用了,皆为阻止她,追到百草城又如何?

    二哥决定的事情,谁也动摇不了。

    荣娇的脸色黯然下来,不甚有底气地说服自己:“总会有办法的……”

    “或者,我们可以换一种思路?”

    玄朗清浅的声透着循循善诱的启示:“去百草城,混入军营做亲卫,目的是什么呢?”

    “是为了池二少的安全,不让他身陷险境……要做到这一点,不一定非要亲力亲为,因为你并不是最适合的。”

    无论如何他是不会同意小楼去给池荣勇当什么亲卫,更不可能让她去军营,亲二哥也不行!

    不过,以小家伙现在的坚持,他若直言反对,既没有反对的立场,反对亦是无效。

    玄朗似乎没加思索,就自然而然地将此事视为自己的事情,并没有因为小楼成了荣娇而有所不同,仿佛身为大哥的意识已成为下意识的反应,无需刻意。

    “这次的事,你做错了。你想想,为什么他要骗你,不带你一起走?你关心他,担心他,但在他的心里,你的安危才是最重要的,他不是不信你,或有意骗你。在他们眼中,没有比你自身的安全更重要的了,你做的所有事情,都应该在保证自身安全的前提下进行的,你是怎么做的?如果昨天我到晚了,你想过后果吗?”

    “……”

    玄朗的语气很温和,荣娇开始还想辩解反驳,慢慢地却沉默了,伴之而来的是自责懊恼与后怕,她知道自己冒失了,也知道玄朗这番话的良苦用心。

    她知道自己的想法其实是一厢情愿,完全不妥当的,玄朗说的她都认可……

    但是她没有别的办法,但凡有一线可能,她都要全力抓紧!

    大哥那么聪明,似乎无所不能,如果他愿意帮自己……

    不由眼前一亮:“大哥有更好的建议?”

    ++++++++(未完待续。)

第二百二十二章 真言

    更好的建议?

    玄朗微笑,他当然有,可她一定不会听——最好的建议就是她现在就跟着他一路回返都城,不要再去百草城,池荣勇那里,他会派人照看。

    他出来有段时日了,事情也已办完,正好可以护送她一路返程。

    她会听么?

    ……

    这种建议只能想想,若真说出来,搞不好会惹恼救兄心切的小姑娘,若她恼了……玄朗表示自己还真怕她生气。

    她每一次蛮横的发脾气,他都是无计可施,除了顺从还是顺从。

    玄朗并不认为自己人生二十几年的温和无害都给了她,有什么不对的,任谁有一个这般古怪精灵的妹妹也会百依百顺,舍不得责怪半句吧?

    难怪池家兄弟会如此爱护于她!

    玄朗坚信自己虽然在先天条件上不如池家兄弟,起步迟晚不等于以后也追不上,以后他这个做大哥的,非但不会比她那两个哥哥差,还要更好上几分!

    睿智的玄朗公子此时并没有意识到,自己哪来的信心,再说人家是亲兄妹,亲大哥另有其人是池府大少爷池荣兴,他这个半路出家的干大哥,与人家的亲哥哥较得什么劲?任谁都会觉得这亲哥与义兄,完全是两码子事!

    荣娇可不知道玄朗在想些什么,她还在扬着小脸,专注地盯着玄朗,等着他给出答案呢!

    那副求知的小模样,像极了迷惘的小鹿,墨玉般的眼中闪过渴盼的光芒,专注而执着,仿佛是束阳光,将人温柔地笼罩在其间,粉色的唇瓣微微抿着,泄露了她的紧张与期待。

    玄朗的心跳得有些快,那是一种无法用言语来形容的感觉,自从小楼成了小姑娘。又从小姑娘具体到池家荣娇,确定她与池家兄弟的真实关系后,一切都仿佛如发酵了的米酒,表面上看似没有变化。内里却有着翻天覆地的改变。

    他还是要待她好,还是待她如幼妹视若唯一的亲人,在这种一如既往的好里面,却又有一股难以言喻的微妙的轻快与愉悦。

    很陌生的感觉,却让人心生欢喜。并为之雀跃。

    “……一,派适合的人跟在他身边;二,是他自己的安全防范意识。”

    小楼是关心则乱,当局者迷,其实这件事最关键点是池荣勇自己的安全意识,以他的身手与能力,即便是两军对阵,沙场征战,也未必没有自保能力。

    “前者好说,你可以送人给他。找可靠身手好的或明或暗在他身边护卫,我会给你提供人选你来定夺,关键是你二哥的心理,我虽对他了解不多,也多少听过一两句,热血好男儿,又怎会不向往铁马金戈?横刀立马狂扫千军,应是他心之所向,刀枪本无眼,沙场哪有不流血的?若因为可能的潜在危险。就让他不要一无反顾勇往直前,我想,他应该是做不到的。”

    荣娇点头,对呀。若非如此,直接不要让二哥来北境,不就什么事都解决了?

    正是因为他一定要来,来了就一定会上战场,上了战场一定会冲锋在前撤退在后,而如此英勇或许就会被派去执行某些危险任务。比如打前锋或孤军深入等,然后身陷险境,无法脱困……

    “小楼,你是如何确定你二哥一定会有危险的?或者,有没有更详细的线索?”

    比如是什么原因导致的,或是哪种可能的情形,等等,若能多知道一点信息,就可以事先尽量避免。

    玄朗亲历过战场,自然清楚战争的残酷,上了战场,谁都有危险,没有不败的将军,没有不死的士兵,直面危险与死亡是最正常的心态,可是有面对危险面对伤残死亡的心理准备,不等于一定会有问题。

    哥哥上战场,做妹妹的挂念安危是情理之中的反应,会有最坏的最消极的心理行为也是常情常理,但像她这种笃定自己哥哥一定会有性命危险的,甚至不惜千里迢迢上前线救兄的行为,却实属反常!

    因何而断定呢?理由何在?

    她应该是盼望着哥哥毫发无伤战功赫赫荣归而回,才是正常的……

    玄朗自认为对荣娇有一定的了解,正因为了解,他才不能理解。

    “……”

    荣娇沉默了,这是一个无法回避的问题。

    就像之前她对二哥说不能到北境,去了会有危险,二哥并不在意,二哥理解的她所说的危险,与她想表达的不是一个意思。

    而玄朗,他似乎是相信自己所指的危险有着具体的指向,不是出于担心而引发的对北境对战争广泛意义上的危险,可是,她要说吗?她应该怎么说?……

    关键是,她知道的并不多,除了一个战场失踪外,她什么也不知道……

    “你相信,噢,不是普通寻常的算命算卦的……就是,有的人在某些事情上偶尔会有未卜先知的能力?比如做梦,梦见很多稀奇古怪的事情?”

    荣娇决定有保留地透露一些,毕竟是二哥性命攸关的大事,她很希望得到玄朗的帮助。同时,她对玄朗又是信赖的。

    “相信。”

    玄朗很认真的点点头,所以,她是做梦梦到的?还是她也研习过占卜术?

    “咦,你相信啊?”

    她听到的是什么?

    打了半天的腹稿根本没有用武之地,荣娇的反应有些慢,略带些迟疑与不确定:“你真相信?不觉得是无稽之谈?”

    “这有何真假?大千世界无奇不有,况且,占卜预知藏经书里颇多记载,梦而知前世,槐中有岁月,虽然稀奇罕见,不等于没有。”

    玄朗淡定得很,就比如他自己,对于占卜之术,也略懂一二。只是窥探天机,耗费心血,未来还有天谴,完全亏本的生意,他素来是不算的。

    只在非常时刻且心血来潮之际,才会动动龟甲。迄今为止,也只那么一回而已。

    “……”

    是不是所有的事情在玄朗那里,都不是事儿?

    荣娇看看他从容的神情,温润如水的双眸,不知是应该高兴还是失落挫败,早知道他的接受度如此之高,她还费心思遮掩什么?

    “我最近一两年有时会做梦,有时会梦见以前小时候的事情,偶尔也会梦到陌生的事情,这些梦里陌生的事情,大部分后来会在现实中发生。”

    重生是荣娇永远不会开口的秘密,纵使亲厚信赖如自己的哥哥,她也不想说出来。梦境是最好的借口与掩饰。

    “有一次我梦到二哥去北境战场,捷报频传,立下赫赫军功……后来,他战场失踪,再无音讯……所有人都说他再难生还……”

    想到前世真实发生过的这一切,想起自己的悲痛欲绝与绝望无助,荣娇的脸色极其的难看,眼圈红了,全身上下弥漫着悲恸与哀伤,“当时二哥还在京东大营,我以为只是个噩梦……后来,没过多久,二哥就说他要去北境,请调书已经批了……且闹得沸沸扬扬,倍受瞩目……”

    这都是她那位无所不用的好爹爹!在背后推波助澜……

    +++++++++++(未完待续。)

第二百二十三章 相伴

    “大哥也会觉得我大题小做,不懂事瞎胡闹吗?”

    因为一点梦境,她百般阻挠过二哥的决定,在知道二哥先走一步后,又蛮横无比地要挟了三哥,她曾以梦境为由,对自己的行为做了解释,可哥哥们并没有真正相信她的话……

    或者他们是相信了,却没有给予她想要的重视程度。

    “不会!这不是胡闹,是做妹妹的本分,事关亲人安危,再多的慎重都是应该的。”

    嗯,虽然他不知道那两位哥哥是如何反应,但一个“也”字很说明问题,聪慧如玄朗,又怎么会跳进这个坑里,做那二人的难兄难弟?

    所以,即便他十分地不赞成她一路从都城里追过来的行为,却不会在知道池荣勇身份后,再提半个字——已经来了,再讨论应不应该有何意义?

    既知她心意,帮她就好。

    些微细小的行为更能带来难以想象的感动,比如一句话,一个微笑,一杯热茶一缕午后的阳光,都会成为最暖心的慰籍,玄朗的理解如此地善解人意,瞬间抚平了荣娇的不安与焦燥,有种名为感动的幸福,不经意间直达内心深处。

    “……我以为,你会怪我不懂事,我知道这件事做得欠妥当……但是,我没有别的好办法……”

    荣娇是个惯于反省的好孩子,有事没事先检讨自己,经常表面上不动声色,内心里却已做过数次自我批评与自我否定。

    如果有上策,谁会选不是下策的下策?

    “没事了,你二哥不会有事的……我来想办法。”

    她仿佛怯生生含着歉意的表情,微红的眼眶还有沾在睫毛上那颗晶莹的小泪珠,细白如编贝的小牙用力咬着桃花一样的唇瓣……

    玄朗的心就软了,也乱了:“不哭啊,我们明天就启程,大哥陪你一起去百草城,放心。不会有事的,我保证……”

    他不说还好,荣娇原本也没打算哭的,之前的那颗眼泪也不是新鲜出炉的。是先前那场小雨时枝头残留的一滴,可是听他用清浅好听的嗓音,耐心温柔地哄劝着,向自己保证二哥不会有事,荣娇的心就彻底不受控制了。那么多的委屈与酸楚还有丝丝的甜意,齐齐涌了上来,化作倾盆大雨,无声撒落……

    玄朗对上她的眼泪,似乎僵滞了一会儿,才略显紧张地掏出手帕,给她擦眼泪……

    他没有哄女孩子的经验,对于哭着的女孩子更不知如何哄劝,他也从来没关心过这个,好象有资格能到他面前哭的。只有她一个!

    应该劝她别哭呢,还是尽着她哭,直到哭够了为止?

    无所不能的玄朗罕见地犹疑起来,拿不定主意只好先默默给她擦眼泪……

    她是水做的吗?泪水来势汹汹,丝质的手帕没两下就沾满了泪渍。

    玄朗无声地叹气,心疼无措之下,没多想,下意识地长臂一伸,将人搂在了胸前,一手环着她的肩头。一手轻拍着她的后背,任她涕泪滂沱倾洒在自己的胸口衣襟。

    不知该劝哭还是劝她不哭,干脆低低地唤她的名字:“小楼,没事了……乖。不会有事的……”

    刻意压低放缓的声线迤逦,令人着迷,在荣娇的耳边徘徊,愉悦而舒服,仿佛有他在,就有了足够的勇气去面对前路。有他在,再艰难的前路,也能成为坦途,再黑暗的地方,也有光明一片,有他在身畔,永远不会再担心风雨……

    荣娇就这样哭啊哭啊,然后……与玄朗边说边哭,最后哭累了……

    揪着玄朗的衣襟睡着了。

    然后,她醒来时已经睡在自己房间的床上,绿殳守在一旁,说是玄朗公子抱她回房的,她昨日受了寒气,身子有些发低热。

    眼睛肿,头也疼,这是因为哭久了的原因。

    再然后,她起来用了些吃食,喝了药,又睡了……再醒来时,已是次日清晨,身体已经恢复如常,用了早膳,大家就一起启程了。

    所以,玄朗说会帮她,会帮二哥,是真的了?

    荣娇掀开马车的帘子,向外看去,果不其然,那道清雅的身影就在马车侧前方,在她看过去的瞬间,马上的骑士仿佛背后有眼睛似的,心有灵犀般地转头回眸,在半空中碰触到荣娇的视线,如水的眼眸就浅浅地晕开,里面恍惚间游动着数尾名曰欢悦的小鱼儿。

    荣娇微愣了下,没想到玄朗这时会回头看过来,心情忽然就大好,眉眼弯弯,将帘子拉开更多,笑眯眯地冲他挥挥裹成包子的手……

    玄朗眼底的笑意深了些,微不可察地点点头,复转身,骑在马上的腰背挺直如涧顶青松。

    荣娇会心一笑,表情甜蜜,放下帘子,对绿殳也是对自己笑道:“嗯!大哥会陪我们一起去百草城找二哥的!”

    “真好!有玄朗公子一起太好了!”

    绿殳兴奋地比划着,表达自己的激动,她对玄朗也有着种莫名的信赖,在发生了聚仙客栈的可怕事件后,绿殳心有余悸,心底的惶恐与自责无处倾诉。

    说到底,她只是个普通的小丫鬟,在此之前的一年前,每日都呆在三省居里,连池府的大门都没有出过几次,虽然大小姐练武时她们几个丫鬟也跟着一起练,但更多是陪大小姐的,算不上多用功也没练出什么名堂。

    一切的变化都从一年前大小姐病好之后,大小姐有了另一个身份——小楼公子。

    她之所以被挑选成为小楼公子的伴当,不是她能干沉稳遇事机智,亦不是她的身手在几个小姐妹中拨了头筹,原因只有一个,大小姐信得过的一等大丫鬟中,她的长相最普通,浓眉大眼偏阳刚,身材平板,前后不凸,最适合扮小厮。

    她喜欢跟着小楼公子在外行走,每一天的见闻都是与做丫鬟时完全不同的,她喜欢这种生活,对大小姐崇拜得无以复加,她努力让自己变得更能干,不至于成为小楼公子的累赘。

    这次出行,栾默默百般不赞同,却拗不过大小姐,临行前千叮咛万嘱咐,让她务必将姑娘照顾好,用心服侍,结果呢,这一路上,倍受照顾的那个反倒是她!

    她这个假小厮真丫鬟却比主子还要娇气!

    主子身陷险境,她却一点用处都没有!

    绿殳的心情可想而知,懊恼自责愧疚自卑将她深缠其中,对自己的极度不自信,令她对接下的旅程充满恐惧与担忧,这种不安全感时刻折磨噬啃着她的心,结果忽然云开见日,玄朗公子居然会一路同行!

    绿殳仿佛一下子有了主心骨,这下好了!以玄朗公子对小楼公子的爱护之心,姑娘安全了!

    有他在,回程都可以高枕无忧了!

    ++++++++(未完待续。)

第二百二十四章 麦子

    有了玄朗三人的加入,一切都不同了。

    同样是走走停停,赶路打尖,画风却已然大不相同,原先荣娇等人是行色匆匆,满面风尘,现在每日的行程相差无几,却多了几分游历的闲适。

    同样是指向北方的那条路,同样经过村庄经过田野,在玄朗的指引下,荣娇从原先的闷头赶路,到边走边看,体味着各种各样的人生,眼界愈发开阔,不知不觉间积累了经验,增长了见识。

    在无人的旷野,驭马而行,除了迎面而来的清新的风,还有肆意的云和寂寞的远山;行进在花树下,一阵柔风吹过,落英如雪片一般细细软软地飘落,瞬间就明白了 “花飞雪”是一种多么飘逸出尘的意境……

    光秃秃的石山上,唯有一棵虬枝苍松独自苍翠,努力将生命的绿意舒展到更多更远的空间……

    阿金安排行程的能力简直令闻刀崇拜,在疲惫**之前总是有一家饭馆或茶摊或村居恰到好处地出现在视线之中,从不会因误了时辰错过了宿头,更不会遥遥地眼睁睁看着城门一点点关闭而遗憾地望尘莫及。

    “金哥……”

    做为一个有理想的有追求的小厮,闻刀立马将阿金视为学习的偶像,金哥长金哥短,各种马屁随手施放,就差直接抱大腿了,就连李勇,虽比闻刀矜持了许多,敬佩与拜师的心思却更甚于他。

    相比被闻刀李勇几人围绕着的阿金,玄朗的另一名随从麦子就安静许多,几乎是没有任何的存在感,若不是玄朗只带了他与阿金俩人,人数太少,一开始就知道有他这么一个人在,无法彻底完全地忽略,但也仅仅如此。

    若不刻意寻找,似乎永远想不到他的存在。

    明明那个人影一直都在,却莫名就会被忽略掉。仿佛是阳光下的影子,谁都知道只要有光就会有影子,但极少有人在平常情况下会去注意影子在前在后或今天影子有没有跟着自己一起出现……

    麦子就象影子,存在感透明。不经意间就被忽略遗忘。

    “……在看什么?”

    玄朗见荣娇盯着某个方向出神了好一会儿,不禁关切地问道。

    彼时他们正在路旁的茶摊小憩,茶摊设在一棵大柳树下,丰茂的阳光从新萌的嫩叶间投下,星星点点的金斑有些落在了暂停小饮的行人肩头。有些落到了粗朴的木茶桌上,更多的被毫不吝惜的洒在地面,被踩得硬实的泥土地,也有了明晃晃的光彩。

    “看麦子。”

    荣娇收回视线,笑眯眯地看了玄朗一眼,目光继而重新转回原处。

    “哦,我以为你会象他们一样好学……”

    玄朗也看向与她相同的方向,脸上带着浅浅的笑,他所说的他们亦在麦子的那边,以阿金为中心。以好学生闻刀李勇等人为边线,围成的小圈子。圈外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还缀着个小尾巴,那是绿殳。

    那是每逢歇息时由阿金主讲的江湖经验现实示范课,因为今天的午饭计划在此处野餐,阿金指挥着,正在进行分工,一伙人说说笑笑,格外兴奋。

    “我本来就很好学!”

    荣娇翻了个小小的白眼,说得她好象在逃课似的。对于阿金传授的那些经验,她每晚也有认真向绿殳打听学习过,好不好?

    是谁在她第一次准备挤过去听时,出言劝阻的?

    说什么她若过去。闻刀李勇几个护卫都会不自在,反而会耽误了他们的正事,这些事情他们学会了比她学会更有用处。

    荣娇认为还是玄朗想得周到,别人不说,闻刀肯定要受拘束……

    于是放弃了自己的打算,每回都与玄朗一处。优哉游哉谈天说地,袖手旁观。根本不知道这人阻止自己过去的真正原因有多复杂!

    玄朗绝对不会承认,不想她用崇拜的眼神看阿金,不想她与护卫们身体距离太近,不想她那双素白的小手去试着埋锅灶饭拣柴挖野菜……

    “先生忘了,学生可曾少交过作业?”

    逼着她读书写文章交作业的先生一直只有一个,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就是玄朗。

    “麦子,他很不错,他与阿金职责不同,不需要引人注意。”

    玄朗笑笑,将话题说回到麦子身上。

    这段时间的相处,他愈发了解荣娇,愈觉得有意思,她是个矛盾体,有时候如男孩般爽朗、豪迈、大气、仗义,充满着火热刚强,有着令他欣赏的决断、坚持和毅力,有时候却又敏感细腻温柔善解人意,但娇蛮任性起来,又霸道的没道理可讲,完全没办法沟通!

    你要说她任性不讲理,她的任性又是分轻重场合的,从来都只在细微的小事上,有正经事时,她比谁都理智果敢。冷静沉着。

    她的话,有些是要认真听认真回答的,有些是口是心非,需要经过判断分析之后,再做出回应,而还有一些,是不需要回答的,只需要认真地倾听或者笑而不语,若是回答了……

    嗯,一定是开口即错,愈说愈错,说多错多,最后割地赔款好话说尽,她还是一副委屈的要哭了的表情,搞得玄朗事后自责不已,都是他嘴笨,不知道怎么与娇软软的妹妹相处,再想想当初见到的池荣厚与她的相处情形,愈发觉得自己这个大哥做得不称职,比她那个三哥差多了……

    “他是暗卫?”

    荣娇没把握地猜测道,暗卫应该在暗中保护,他却是直接暴露在人前的。

    “聪明!以前做过暗卫。”

    玄朗赞许道:“身手不错,曾在军中做过斥侯,有行伍经验,忠诚可靠,我想让他在池二少身边做亲卫,你看如何?”

    麦子一直是他身边的暗卫,在他所有的属下中,近身功夫是最好的,曾效力于军中,对行军打战不陌生,派去保护池荣勇,是他斟酌之后精心挑选的上佳人选。

    “不要!”

    出乎玄朗的意料,荣娇居然立刻摇头否决了。

    “噫?理由呢?他哪里有不足,你觉得不好?”

    小楼居然没看上麦子!玄朗很想知道理由,备用的人选他还有几个,综合能力都要比麦子逊色一两分。

    还有关键的一点,他没有与荣娇讲,麦子与北境驻军的将领有交情,可在关键时分避免池荣勇因某些人为因素而陷入险境。

    玄朗在军中呆过,当然知道军功面前,人人心动,不是所有人都有能力或愿意去真刀实枪的拼搏,跟在后面待别人将果子摘下时再明正言顺地抢走,人性本恶,这种阴险小人,无处不在,军中亦然。

    池家乃军中新贵,在边军中没有影响,更谈不上势力,以池荣勇的英武,建立军功是妥妥的,能不能顺当当地拿到手,又是一回事。

    既是战场失踪,要防的不仅是身前,还有背后。

    往往,背后下黑手的不是正面的敌人。

    “他很好。没有不足。”

    荣娇的眼睛很亮,仿佛孕育着天上繁星般的璀璨,透着沉稳与真诚:“若他跟了二哥,那你呢?”

    ++++++++(未完待续。)

    ps: 抱歉今天更晚了,昨天工作上临时有点急事,出了趟短差,刚回来,二更在八点左右,谢谢亲们支持。

第二百二十五章 互暖

    那你呢?谁来保护你?

    简短而自然的问句,甜糯低柔的嗓音,轻轻响在玄朗的耳边,仿佛银瓶乍破水浆进,瞬间涌起的暖流由内而外将他席卷其中,突然而至,措手不及却又惊喜感动。

    难掩心中的暖与难以言喻的悸动。

    她看着他,目光清亮轻盈,直白通透,他也低头看她,眼眸黑而幽深,内有碎芒璀璨,神秘而诱人。

    两道目光对视着,风吹过,柳枝轻摇,空气中渐渐生出散发着花香的暖意。

    “……我们另换一个人吧?”

    在这场凝视中先收回目光的是荣娇,玄朗的眼眸太过灿烂,内容太过复杂难懂,对视久了,竟有种灼目的感觉,荣娇不确定他是否因为好心被拒而生气,语气中不无商量之意:“不用麦子,你之前说过有几个人选的。”

    她最后的半句语气略重,表示强调。

    不是全盘拒绝,只是,换个人,而已。

    荣娇被玄朗幽黑的目光盯看得心里发虚,他向来是温润随和,从未有过侵略性的言行举动,这般紧盯着她,是几个意思呀?

    又不是不知好歹不接受他的好意,她也是为他着想好不好?

    那个麦子一看就知道是他的暗卫,现在忽然由暗转明,一定是因为他决定将麦子送给二哥,才让他提前出现的,目的应该是让她多熟悉几日,也好放心,毕竟这个人是她要给二哥的,不可能以玄朗的名义送。

    “不选麦子,是因为,担心我?”

    因为他,也需要?

    玄朗知道自己这句话问得太傻,这种不可置信是完全没有必要的,麦子本来就是他的人,他不应该有感动的。可忽然就有种手足无措的感觉,虽然脸上还是不动声色的淡定,但心里的紧张与颤意,只有他自己清楚。

    “……池二少应该比我更需要他。”

    天知道这句貌似淡定的话是如何艰难地吐出口的……

    若是她意识到这一点又应下了呢?他应该没什么舍不得的。毕竟一开始就是这样打算的,可是,莫名就有些不希望她是这样的反应……

    玄朗的心田长了一片杂草,乱而丰茂。

    好象自己也不清楚到底在期待什么……

    “那也不能这样做啊,二哥是需要。但你也需要啊,我是要二哥没事,但若是把你最得力的暗卫借给了二哥,那你呢?二哥对我很重要,你也一样啊……”

    我想让你帮我,但不是要你将自己的安危放置其后,荣娇虽无意打探玄朗的真实身份,但他身边的人如岐伯如阿金如麦子,都是这般厉害,想来他并不是普通人。需要暗卫保护的,就说明他可能会有潜在的危险。

    “你和二哥,我都不想有事。所以不要麦子,你另借人给我。”

    语气因为理所当然毫不见外,愈发的具有力量,只在霎那间便催开了玄朗心中欢快喜悦的花朵,一路怒放至喉间,他眼底的光芒愈发璀璨,表面上却依旧是从容淡定的样子:“我不会有事的……我身边还有麦子这样的暗卫……”

    不过,比他稍逊一点点而已。

    “大哥。我看起来很好骗伐?”

    荣娇毫不客气地揭穿了玄朗的底细:“你走到哪里都带着阿金,看他俩的配合就知道,麦子是在暗的,阿金是明的。还说他不重要?若是象他这样的你手下有好几个,那为何不带别人却要带着他?”

    “……”

    玄朗虽然有点小尴尬,却不会真表露出来:“嗯,观察入微,有进步……”

    “大哥,你不要转移话题。顾左右而言他!”

    “谢谢你,小楼。”

    玄朗忽然轻声道了句谢,他看着荣娇,眼神温和淡定。

    谢谢你能关心我,那份纷涌的温暖和感动席卷着他的心,让一贯风轻云淡不动声色的他,眼底有着丝丝的酸涩。

    “我不会有事的,想想看,你一路奔波而来是为了什么?沙场无情,刀枪无眼,有麦子在,至少能多几分保证……我找不出比他更适合的人选。”

    “我毕竟不会象池二少那样身涉险境,有其他人暗中护卫,也就够了……再说,我并非身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若真有危险,自保尚有余力。”

    “……这件事你要听我的安排,乖……”

    最后一个“乖”字,好似一声叹息,百转千回,缱绻旖旎,仿有余韵盈盈绕耳。

    荣娇的小心脏似乎被一根小羽毛轻拂了一下,总觉得哪里不对劲,类似“乖哦要听话”这样的短句她从小听哥哥们说到大,再平常不过,从来没有这次入耳的感觉,暖暖的,柔柔的,心都跳漏了半拍,象是被捧在掌心中的珍宝,还有一点在哥哥们面前不会有的小小的羞涩。

    在他灼灼的注视下,她忽然有些小别扭,不知道怎么回事,跟玄朗相处了这么久,这一次却好象忽然有些不一样了,这种感觉,与以前和他在一起的感觉不同,与哥哥们也不同,是一种完全陌生的全新的感觉。

    “那,那你真的不会有问题?”

    她忽然有些局促,半垂了头,穿着小牛皮靴子的脚尖来回无意识地磨蹭着地面。

    “不会。”

    玄朗含笑注视着她蓝色的束发巾……

    即使有事,也不会是因为这个,不过,都没关系的。

    他想起在栖城临行前,与阿金的一番对话。

    “……公子,您真的要陪小楼公子一起去?”

    阿金眼里是明显的不赞成:“池荣勇在白草城,整个北境局势风云诡谲,您这个时候出现在那里,若是露了行迹,恐怕会引人多心……”

    特别是龙椅上的那位,不能不多想!

    “没关系,她一个人去,我不放心。”

    多想少想是他们的自由,当年他既选择急流勇退,多年闲云野鹤不问政事还不能令某些人放心,那也没办法,他总不能为了别人的安心,找根绳子结果了自己吧?

    “属下可以护送小楼公子,保证毫发无伤将他送到池二少面前!”

    阿金主动请缨,安全护送小楼公子到白草城,对他是没有难度的任务。

    “然后呢?”

    然后?

    阿金目露不解,然后看他的行程啊,他若小住几日,就等他叙完旧再护送回程,若他要逗留一段时间,他等不得没关系,还可以派别的人手,无论如何,都会将小楼公子安全护送回都城的。

    “她不会轻易离开的,若不亲自跟着,我不放心。”

    阿金哪里知道小楼的目的?她心里压着的那副隐形的重担,不会轻易卸下的,谁都不能给她确切的保证,池荣勇自己也不能,因为这不是个人主观意识能够决定的事情。

    他心疼,不舍,更不放心她到了白草城后的决定,说了要与她一起解决的,无论如何,也要陪她一起,见见池荣勇,有些事情也要提前部署防范。

    “要多心的,不会因为我不去百草城就安心,我已经告诉小楼要陪她了,至于其他的别人,谁管他们怎么想?麻烦还怕多?”

    是的,他从来不怕麻烦,所以,不管小楼的麻烦是大是小,全都由他接下。

    ++++++++(未完待续。)

第二百二十六章 会面

    百草城。

    辽阔的荒野尽头矗立着一座黑色的城池,与荒野的广袤相比,城显得很小。

    黑色的城,安静地沉默在明亮的阳光下,护佑着这片大地,凛然不可侵犯。

    荣娇骑在马上,莫名感动,然后莫名有种近乡情怯,她从都城出发,千里迢迢,为的就是这座城,这座城的一个人,她的二哥。

    嗯,想到二哥见到自己时可能的表情,荣娇就不禁头疼,兄妹抱头痛哭类的戏码,绝对不是自家二哥的风格,见到她出现,二哥向来冷峻的脸,肯定直接成了皑皑雪山!

    不知道撒娇耍赖管用,还是拉着他的袖子无声的掉眼泪,更能快速令他没辙?

    荣娇拿不定主意。

    “我们先进城住下,你休整一夜,明天再去军营找池二少。”

    玄朗已有打算,不想让她进城直奔军营找池荣勇,不过,他倒是不担心池荣勇会把小楼怎么样,不管那做二哥的有多惊吓,有多大的火气,在看到她明显削瘦变黑的小脸后,都只会剩下心疼。

    因是边城,进出城门盘查地要比其他地方严格了不少,不过小楼公子的身份路引早已经过一路无数城门的考验,荣娇倒不担心自己的身份会有问题。

    百草城是座军城,居民不多,且多是驻军家属,一条南北中心大街,临街两旁开着铺子,阿金没有带大家找客栈,不知他何时在城里租了处宅子,不算很大的二进院子,提前有人打扫过了,干净整洁,内院最好的上房毫无疑问,又是给了荣娇主仆。

    就知道会这样!公子真是惯孩子!这是要将小楼公子当娇小姐养?

    阿金暗自腹诽,这一路上,公子对小楼公子的照顾简直令人发指,他跟了公子这么多年。就没见过他有那般精心照顾过谁!

    话说,这是养闺女还是供祖宗啊?

    哪有这样待弟弟的?再说人小楼公子年纪虽小,行事却成熟大气,哪里又需要公子事无巨细地照顾?

    对于玄朗的决定。阿金从不会置疑,虽然此次百草城之行,他有些不解。关心小楼公子就罢了,现在连他朋友的事情,公子也当成了自己事来做。先前是为了池三少拜师,公子用掉了庄大师欠的人情,当然,那个庄大师对池荣厚这个弟子很满意,人情后来还是不算了……

    这回又是池二少,眼下的局势,公子出现在百草城,实在不算明智之举。

    又不是了不得的大事,何必要亲至呢?

    “……话真多!胆子却变小了!”

    玄朗轻笑,语气淡然:“怕了?”

    “属下怎会怕?”

    阿金最受不得这个。他是关心好不好,哪个会怕?

    “属下是担心,您把小楼公子惯坏了!养成温房里的花朵了!”

    “……有吗?”

    玄朗认真了,他已经很注意了,狠下心放手让她自己去飞,难道还是不够?

    “那您现在在做什么?”

    对上玄朗认真思索的眼神,阿金真想抚额,睿智英明的公子啊,这么明显的转移话题与玩笑话,您居然没听出来。还当真了?

    不过,这是人家小楼公子与池二少之间的事情,您这半夜潜军营代俎越庖,真的好吗?

    彼时夜色已起。荒原上吹来的风带着寒意,玄朗与阿金正隐藏了身形,在去往军营的路上。

    “……!”

    玄朗瞥了他一眼,明显嫌弃的眼神,噎得阿金一缩脖,不就是要去找池荣勇吗。谁不知道!抢在小楼公子与他见面之前会面,也不知是几个意思!

    弟弟的朋友,又得着这般谨慎吗?又不是老泰山考校女婿!

    阿金总觉得自家公子遇到小楼公子的事,就各种紧张在乎,各种古怪莫名,说实话,他真怀疑过小楼公子的性别,可一来自家公子从来不是怜香惜玉之人,小楼公子即便是个女子,也不是能令公子青眼相看的理由,况且,初次相逢时他也在场,并无预谋;

    二来他仔细看过了,小楼公子没有耳洞,据他所知不扎耳洞的女子是鲜少有的,哪怕穷苦人家没钱买耳饰,插两根草枝也要打耳洞,这是习俗。

    小楼公子的耳垂白嫩饱满,却没有一丝打过耳洞的痕迹……额,还有喉结,他似乎也没有……不过,这个年纪的少年,没有喉结与胡须也是正常的……

    其实阿金没将心思往女子方面想,关键还是缘于对自己公子的了解,公子向来对女色不喜,若小楼公子是女子,他一定避之不及的,断绝来往的,哪有对着假小子嘘寒问暖的可能?

    阿金就这样掉在自己事先设定的坑里了,不然,以他洞若观火的眼力,应该是有可能发现荣娇的底细的。

    ……

    营房里,池荣勇还没有睡,卸了甲衣,坐在灯下全神贯注地读兵书。

    他侧耳凝神,似在思索书中内容,却忽然对着空气出声:“既然来了,何不现身?”

    语调平静,面色如常。

    “池二少果然名不虚传。”

    伴着一道清浅的嗓音,屋里多了一个人,清雅如水,举止斯文,脸上带了丝歉意的微笑,仿佛是对自己半夜突兀地出现,惊扰到了主人而不好意思。

    “你是何人?所为何事?”

    池荣勇对他的突然出现以及那丝不知真伪的歉意,没有半分惊讶,甚至连姿势与表情都没有一丝变化,依旧语气冷漠。

    “我是玄朗。”

    玄朗?

    娇娇的朋友?小楼唤做大哥的那位?

    池二少如冰山般的俊脸闪过一抹暖意,放下手中的书策,站起身,抱拳:“久仰,请坐。”

    “多谢!”

    玄朗暗中对池荣勇的冷静点赞,从容不迫地在他对面的椅子上落座。

    池荣勇拿起桌上的茶壶,倒了杯白水递给玄朗:“无茶,将就。”

    “无妨。”

    玄朗淡定地接过杯子,静坐不语,态度悠然,任由池荣勇上下打量着自己。

    池二少毫不掩饰自己目光中的审视与探寻,对于这个叫做玄朗的人,从他与自己妹妹相识那天起,他就想见见了,囿于各种原因,一直未能如愿。

    不想今日在百草城,他竟以这般突然的方式出现在自己的营房中……池二少想起弟弟荣厚对玄朗的评价,冷沉的眸色不由又深上几分。

    荣厚那次就拜师之事宴请玄朗之后,曾说过:二哥,玄朗太深不可测,非你我现在能及,若其怀有他意,妹妹与他交往,十分地不妥。

    深不可测么?

    池荣勇冷咧的目光一遍遍扫过面前人,不由赞同自家弟弟的认知,面前这个安静坐着,任由自己打量的男人,不出一言,自有渊渟岳峙之势。

    单就气度而言,与之相比,自己确实青涩不如。

    池二少从不妄自菲薄,也从不自大无天,不如又如何?

    ++++++++++(未完待续。)

第二百二十七章 夜访

    昏黄的灯光下,两人相对无言。

    如果忽略掉这二人之间无声的交锋,这会是一副极美的画面。

    布置简单的房间,墙上挂着乌木弓,墙边的衣架上盔甲闪着寒光,粗糙古朴的松木桌椅,样式普通的粗陶茶器,沾染着层层蜡泪的黄铜烛台……

    画面的中心就是灯下分坐两端的俊彦公子,同样的风姿过人,同样的俊美无畴,只不过二人的气质却大不相同,一个冷咧如刀,一个温润如玉,一个锋芒毕露,如长枪挂雪,一个山月俱寂如空谷幽深。

    静静地端详了好一会儿,池荣勇才收回目光,神色不动,道了声“久仰。”

    玄朗安之若泰,以同样的两个字回敬于他。

    久仰,对于彼此而言,是最确切不过的描述。

    对池荣勇而言,知玄朗其名已久,对他与自己妹妹的结交之细节,无不详知一二,虽不见其人,却并不陌生。

    是妹妹的朋友,妹妹女扮男装结识的唯一的朋友,池二少还知道,眼前的这个男人将自己妹妹视为幼弟,相待以诚。

    池二少之于荣娇,亦兄亦父,说荣娇是他一手养大带大的,毫不夸张,对妹妹认可的异性朋友,在放出善意的同时,审视与考量乃无意识的自然举动,此乃妹控本能反应,不在于对方对自己的妹妹有无别的想法。

    玄朗不动声色任他打量的同时,也在不着痕迹的观察着他,对于池家的这位二少爷,他以前有过耳闻,风评不错,但不曾引发他的关注,不是池荣勇不够优秀,而是他自己没那份心思……

    是从何时开始关注他呢?

    玄朗几乎不用想就记得,自然是知道小楼与池家兄弟交好之后,想起自己曾经对池二少的误解与怀疑。素来心如磐石不为外物所动的玄朗公子也生出小小的不自在,嗯,难怪小楼当时反应大,实在是因为他想差了……

    “玄朗公子所为何来?”

    池荣勇不认为玄朗是无聊地心血来潮。大半夜的突然跑来找他寒暄叙旧的,况且,两人素未谋面,也没什么旧可叙的。

    只因为某个人的存在,彼此才有了联系。

    “为小楼而来。”

    池荣勇向来话少。除了对自己的妹妹外,甚少有长篇大乱的时候,玄朗看似温和,实则比池荣勇还不好接近,温和之下是常人难以逾越的客气与疏离,也就对小楼是特例,所以二人的对话是极其的简洁。

    娇娇?

    池二少万年不变的冰山脸,瞬间就变了颜色,自从他骗了妹妹起程来百草城后,心里一直不踏实。不知道那个小丫头得知真相后,会是如何反应,不知会不会气恼地红着小脸偷偷抹眼泪……然后骂自己是坏蛋骗子,从此再也不相信自己了……

    百草城跟都城太远,池荣厚得知妹妹去找二哥后就即刻写了信发出来,但走驿路的信,没有荣娇的脚程快,直到现在,她人已至百草城,池荣厚报讯的信还在半路上。

    “她怎么了?!”

    结合着之前自己的不告而别以及玄朗深夜出现。池二少的心头立刻塞满各种不好的念头,声音因过度的关心与紧张,隐约带着一丝颤意。

    “她来找你,住在城里。”

    玄朗淡然的一句话。却引得池荣勇面色剧变,“什么?她在百草城?!在哪里?”

    这个不要命的小丫头,她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还有荣厚呢?荣厚怎么不阻止她,居然放她独自远行?

    池二少的心头尤如猝不及防间被投了块巨石,砸出惊涛骇浪,他想过妹妹会不高兴会有所行动。却没想到她居然会跑来找自己!

    只是……他清冷的眼神看向玄朗:“玄朗公子是如何得知的?”

    难道,娇娇是与他一路来的?

    池二少的眼神顿时就变得锐利了起来。

    “路上偶遇。”

    玄朗也没隐瞒,将自己与荣娇在路上的相遇,一五一十全部讲给了池荣勇听,池二少听到妹妹身陷险境,虽事过境迁,知晓荣娇最后无恙,却仍是后怕不已,对恨不能将那所谓的哥佬帮立斩马前。

    “多谢玄朗公子援手,救小楼于水火。”

    池二少心有余悸,幸而遇上玄朗,如果没有遇到呢?不由万分自责懊恼,娇娇这个小丫头,一直是倔强得很,当初百般阻拦自己来百草城,又非得跟着一起,自己早应该想到她可能会偷跑出来,既然如此,还不如别骗她,带她一起来……实在不行,就安置在城中,等过些日子再慢慢劝她回都城……

    唉,当初他还是将事情想简单了!

    处理得不妥当,这个小丫头,不知不觉间胆大居然这么大了!

    池二少心中百味杂陈,生气、恼火、担心、后怕、自责、懊悔中又透着分与有荣焉的骄傲,他家的娇娇长大了!主意正了!

    “份内之事,池二少客气了。”

    玄朗知道池荣勇与荣娇的关系,却不愿领他的谢,具体因为什么他自己还没来得及细细分析,下意识地就挡了回去。

    “池二少可知她因何要来百草城?”

    说出小楼的遭遇不单是为了池荣勇心疼,玄朗另有目的。

    “她是为你而来。”

    不待池二少回答,玄朗已经给出答案:“她担心你,不惜千里迢迢,以身涉险。”

    若是仔细听,会发现玄朗公子淡然的语气中隐含着一丝不爽,理智上玄朗明白自己没有生气或发表意见的立场,那是人家兄妹间的事情,如小楼所说,池荣勇是她的亲二哥,但心理上,对于她不顾自身安危不管不顾就跑来百草城找池荣勇这件事,他很不高兴,连带着对池荣勇也有丝迁怒——明知她的性子,还骗她?

    万一出了什么意外,怎么办?

    “……哦!”

    池二少无言以对,他本就不善表达,又与玄朗不熟,任心底思绪万千,神色间却一片漠然。

    娇娇来了!……

    池荣勇将心里的决定干巴巴地说出来:“多谢你的告知,我明早就去看她。”

    “你打算怎么做?”

    玄朗不介意将事情讲得更透彻些:“她担心你的安危,不会轻易离开的。”

    “……我会让她尽快回都城的。”

    这里不是娇娇呆的地方。池荣勇又疼又怒,对妹妹的胆大妄为简直要气炸了肺,若是荣娇在他面前,少不得要拽过来她来好好教训一番,但当着玄朗的面,他不会说自家妹妹一个不字,“她素来懂事。”

    “既来她素来懂事,你就不好奇她这次为何如此任性?”

    “她没有任性。”

    池二少听不得任何人说妹妹的不是,哪怕是来告知荣娇行踪的玄朗也不行:“她这样做一定是有原因的。”

    “她说你会战场失踪,生死未卜……”

    玄朗突然冒出的实话,颇有石破天惊的效果,池二少陡然僵住了,你说什么?

    ++++++++++(未完待续。)

第二百二十八章 相惜

    什么?!

    池二少脑子里一片空白,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娇娇梦到他战场失踪了?!

    “你怎么会知道?”

    妹控的脑回路完全与常人不同,池二少找回意识的第一个反应不是对妹妹的梦有所表示,抓的却是另一个重点,对于传话的玄朗警觉地问道。

    娇娇的梦,他怎么知道的?

    娇娇连做梦这样的事都会告诉他?!

    池二少表示这个不能接受,虽然这个原因很好地说明了妹妹在知道他要到北境时的各种激烈反应,但!她当时只反复阻止,并未向自己说明原因,虽然是做梦这样不靠谱的事。

    玄朗凭什么会知道?

    “听她说的。”

    玄朗非常淡定,这种淡定在池二少听来,可以用一种称之为“漫不经心”的语气来形容,异常地刺耳,不是她说的,难道你还能去到她的梦里?显摆什么?!

    “这不是重点,”

    毕竟是小楼的亲哥,玄朗清楚见好就收,不能太过惹恼对方,迅速转移了某位吃憋的二哥的注意力:“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她担心现实中你会有不妥,她之前与你说过要做你亲卫的事情,是认真的。”

    “你想说什么?有话直言。”

    池二少是聪明人,一早也猜到了玄朗深夜前来,绝不会只是为了传个口信儿,他既然这些日子陪娇娇一路,或许有好主意。

    虽然池二哥对于玄朗一个外人居然连妹妹做梦的内容都知道,内心里多少是有些不爽的,但他向来是讲道理的,亦能体察到玄朗对于荣娇是真心相待的,与妹妹早日离开百草城的大事比起来,这些许的小不爽,是可以忽略不计的。

    ……

    听完玄朗面授机宜,池二少俊脸冷漠如冰山,看不出喜怒。玄朗也不急,静静地等着。

    “好,听你的。”

    池荣勇若有所思不是为了玄朗的提议,而是思索他做这个提议背后的含意。清冷地眼眸认真地打量着他:“你很关心小楼?”

    “……”

    玄朗笑了笑,似乎这是一个答案早就确定,没有意义的完全不需要回答的问题。

    “我会照你所言行事,小楼回京还需你费心。”

    “应该的。”

    玄朗的语气甚是理所当然,本来么。护送小楼回京是他的份内事,不需要池二少的格外嘱托。“池二少乃信人,莫要再骗小楼。惹她伤心。”

    “何出此言?!”

    池二少的脸色顿时黑了,他何时欺骗过娇娇?

    “不是答应带她一起的吗?”

    玄朗绝不会承认他是故意说这句话的,故意让某个人的亲二哥听出端睨的。

    “你说什么?”

    这其中的意有所指,池二少想忽略都不可能,想到某个最不希望出现的猜测,二少的声音愈发冷漠了几分:“你知道什么?”

    “应该知道的都知道了。不应该知道的也知道了。”

    玄朗一派从容。

    什么叫应该知道的都知道了?!

    池二少的眼底多了几分惊疑,他已经知晓小楼的真实身份了?

    “池二少尽管放心,我对小楼从来只有善意。绝无他图。想来你不会拒绝多个人真心待她吧?”

    玄朗察言观色识人知意的本事已近炉火纯青,一眼就看穿了池荣勇的心思,知晓他的软肋所在:“你远在百草城,鞭长莫及,池三少春闱后要随庄先生离京游学,行踪不定,小楼若有事,我这个做大哥的,自然责无旁贷。”

    池荣勇眸色莫测,沉默了好一会儿。忽然扯出一抹淡极至无的笑意:“能遇到玄朗公子,是小楼之幸运,她一直想与玄朗公子义结金兰,正式结拜义兄。不如明日由我做个见证,了她此番心愿,不知玄朗公子意下如何?”

    想做我们娇娇的大哥,对荣娇绝无他图?好呀,我成全你。

    池二少这番建议可谓堂堂正正,情理之中。交情到了,感觉对了,插香结拜为异姓兄弟,乃水到渠成之举,见惯风云的玄朗一时竟无言应对。

    按说他应该欣然应允,以前他自己亦曾不止一次动过这样的念头,后来放下此念,不是不想,纯粹是怕给小楼添麻烦……可那些麻烦,细想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他都能解决。

    眼前提议的人,是小楼的亲哥哥,这表明他的认可,若换做以往,玄朗应该是高兴的,可现在,他心底对这个建议有种莫名的排斥与抗拒,他想陪伴在小楼身边,想关心爱护她,却不想以这种身份……

    不以结义大哥的身份,要以哪种身份……有一个模糊的念头如闪电般划过玄朗的脑海,没等他细想,这突如其来的灵感在瞬间又消散无踪。

    “不愿意?”

    池荣勇仔细察看着玄朗的神色,不放过任何的细微变化:“高攀了?”

    “说笑了。”

    玄朗淡然一笑:“只是觉得那些俗套形式并不重要,朋友相交,贵在真心诚意,绝无高攀低就之说,我素来相信日久见人心,有没有插香盟誓这些,与情谊真心并无关系。”

    “受教了。”

    池二少素来话少,淡漠的语气听不也真假,“如此说来,玄朗公子是愿意做小楼一辈子的大哥了。”

    “……”

    这句话语调平平,听起来极为正常,说得意思也正确,入到玄朗耳中,总觉得池荣勇仿佛意有所指,似乎在说到“一辈子的大哥”这几个字眼时格外的轻缓。

    “放心,我自会护她一生。”

    玄朗回了句是似而非的承诺。

    不管是不是一辈子的大哥,照顾小楼是他心甘情愿。

    “此言差矣。”

    池二少却一本正经地反驳道:“既然该知道不该知道的,你都知道……你只是她义兄,护她一生的,当另有其人。以我和她的关系,都不能说这句话,你更当如是。”

    事关妹妹,池荣勇难得说了段长句……

    还护她一生,你有资格吗?

    他这个正牌的亲哥哥,都不能这样想!娇娇的一生,自当是由她的良人来守护,做哥哥的,也不是能陪妹妹一辈子的那个人。

    何况,还是口头上的义兄?

    过一两年荣娇大了,与某些人的距离,该保持的还是要保持,应守的规矩还是要守的。

    或者,娇娇这次返程之前,他应该好好跟李勇闻刀打声招呼……

    池二少忽然有些后悔之前拜托玄朗照应荣娇返京的决定,他想,应该派自己的亲卫小甲护送荣娇返程,至于玄朗,还是要保持一定的距离!

    他虽好,却非良配……

    +++++++++(未完待续。)

第二百二十九章 不安

    公子,这是在生气?

    难道是与池荣勇谈得不愉快?

    这应该是没可能吧,以公子的能力,说服池荣勇还不是分分钟的事?池二少与别人比,是年少英雄,与公子比……呵呵,太嫩,完全没法放一起比较。

    阿金偷偷看了玄朗一眼,过不多会儿,又偷偷看一眼……

    到底怎么了?从军营出来情绪就不对?

    看上去温和依旧,以阿金对他的了解,却知道他眼下很不高兴,情绪非常地不好。

    “噫?!”

    玄朗确实很郁闷,以他超凡的领悟力,自然能够听懂池荣勇的话外之意,他没有资格守护照顾小楼一生?

    他没资格,谁会有资格?!

    这是提醒,还是嫌弃?

    若非说这句话的是池荣勇,玄朗或许真会让他知道什么叫祸从口出的滋味!

    “公子,池二少有不同意见?”

    过了许久,阿金实在受不了玄朗沉郁的气场,斗胆悄声问道。

    “……”

    玄朗连目光都懒得投给他。

    于是阿金知道自己猜错了……不是池荣勇的原因?公子今晚除了他,没见过别人……总不会是他阿金惹公子不开心了吧?

    阿金细思量,自己还没那个本事,能让自家公子的情绪发生变化。迄今为止,能让公子动容的,只有小楼公子一个。

    “那是,池二少说了什么?”

    莫非是池荣勇说了些小楼公子的事情,所以公子的心情才不好的?

    ……

    就在他以为自家公子不会搭自己时,忽然听到公子清浅的嗓音:“他说了一句话……”

    所以,是池荣勇的这句话令公子这样了?

    阿金的眼睛顿时亮了,心中生起熊熊八卦之火,池二少英勇!居然一句话就能乱了公子的心!看不出来噢……

    “他说什么了?”

    阿金强抑住心底的激动,用不经意的口吻问道。

    “他说,”

    玄朗顿了一下,没有平白直叙。而是将池荣勇的话分解开来:“不会守护他妹妹一生……”

    他妹妹?

    阿金微愣,怎么忽然说到池大小姐身上了?传说中护妹如命的池二少怎么会与自家公子谈论这个?

    池大小姐先天有疾足不出户,外人从未见过……池二少与公子说他妹妹?此事感觉忒怪异。

    “这句话怎么了?有何不对吗?”

    阿金不懂,池二少与公子不是第一次见面吗?何时有了这么亲厚的交情。居然可以谈论到家人身上?

    “没有不对吗?”

    玄朗目光凌利,“以池府的情况,他不守护谁来守护?”

    一想到调查中池大小姐的处境,玄朗就心疼不已,以前是事不关己。现在可大不相同,感同身受。

    阿金觉得自家公子的郁火来得完全没有道理,心想公子什么时候居然会对池大小姐生出了抱不平之心?

    “他一个做哥哥的,自然不可能守着妹妹一辈子。最多做个靠山倚仗。”

    见玄朗似乎没明白自己的话,阿金再次见识了自家公子在某些事上令人着急的情商,不由继续解释:“女子一辈子能靠的男人当然不是哥哥,是她的夫君,池二少想是对王丰礼不放心吧……”

    能守护一生的是夫君不是哥哥……

    玄朗的脑海有“轰”的一声的感觉,仿佛原先模糊的不可知突然被击中,令他有醍醐灌顶的顿悟。原来池荣勇是这个意思……

    又关王丰礼什么事?

    尚未来得及细想,阿金的后半句尤如一盆冷水泼下,将他心中尚未绽放的烟花尽数浇湿浇灭……

    “他是池大小姐的未婚夫君啊,池王两家暗地里已经订了亲,大小姐的终身幸福当然要靠王丰礼来成全了。王三花名在外,池二少不放心将妹妹交给他,也是人之常情。”

    看看,池二少是多不放心多不满意这个准妹夫,人都到了百草城,还惦记着妹妹的亲事……为了退亲。池家两位少爷做的准备工作可真不少,希望他们能如愿以偿。

    池大小姐是个好的……阿金想起城门偶遇时那道婉转低柔的嗓音……

    唉,世间女子多不易,真心希望她能有份好姻缘!

    王丰礼!

    池大小姐与王丰礼是未婚夫妻。那,岂不是说小楼她……?

    他居然将这件事忘记了!

    这么重要的事情他居然疏忽了!

    玄朗手中的茶杯无声无息地碎成了粉末。

    +++++++++

    荣娇一夜未睡沉,脑袋里想象着各种天明后见到二哥可能会发生的情形,愈发没了睡意,翻来覆去将自己当成烙饼在床上翻了一夜。

    清晨顶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出现,绿殳忙着要去厨房要煮鸡蛋。给她消黑眼圈。

    “别!”

    荣娇忙制止她,你家公子现在是公子,你是公子的小厮,不应该知道拿带壳鸡蛋滚黑眼圈这回事。

    马脚太明显……还是要让人误会小楼公子是个娘娘腔?

    荣娇心不在焉吃完了早饭,带上闻刀李勇去军营找池荣勇,“……大哥,你要陪我一起去?!”

    没想到玄朗要陪自己一起……可是,她都不知道自己突然出现,二哥会是何种表情,再带上他……

    “我送你过去……”

    玄朗一眼就能看出她心中所虑,微微笑了笑:“等你们叙完旧,若池二少有时间,中午我做东。”

    “谢谢大哥。”

    荣娇很感谢玄朗的体贴,若是被他看到二哥骂她的样子……嗯,一定会好丢脸的。

    玄朗走后,池荣勇一夜未眠,脑袋里转悠的全是荣娇,一时感动,一时心疼,一时自责,想她因担心一路追到百草城,那么娇滴滴的小人儿,路上要吃多少苦头!皆因为一个事关他的梦!

    想到她与王丰礼的亲事,再想想玄朗其人,万千思绪,犹如乱麻,思虑过甚,容颜略有憔悴。

    看在远道而来的荣娇眼中,立刻断定二哥在百草城过的是苦日子!人瘦了,脸上线条愈显凌利分明,宛若出鞘的宝刀,帅酷冷咧锋芒无双。

    未语泪先流,看到二哥,荣娇就如迷路的小兽找到了家门,忘记了周遭的一切,只剩下眼前的这个人了,眼泪唰唰地流。

    池二少一见小公子装扮的妹妹,黑了瘦了,巴掌大的小脸瘦得只剩下眼睛了,冰山样的神色就瞬间变了暖色,如冬天正午乍然突现的太阳,再无半分霜寒雾冻,还不待他说话,对面的小人儿已经开始流眼泪发大水了,池荣勇就心疼心软了,哪里还有半分火气?

    之前还盘桓在脑中要对她的任性之举深刻进行教育的念头,早就抛之脑后了,以前数年间无数次上演的无原则的割地赔款哄妹妹高兴,早就成为池二哥的本能反应:“……是二哥不好,让我们娇娇受委屈了……”

    ++++++++(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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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池娇介绍:
池荣娇重生归来,发现自己拥有两份截然不同的前世记忆:
青灯古佛孤苦而亡;
芳华正好香消玉殒;
总之,怎个悲惨了得!
管她谁是谁,既得重生,新的一世,她要逢山开路,遇水搭桥,扫平一切障碍,凯歌高奏,赢得天高海阔满池荣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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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十则另有完结文《锦此一言》,穿越古言,百万字,欢迎宰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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