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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红运关头     权色冲天txt下载     权色冲天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82、龙脉

    四百年前,沿河而渔,围山而猎的满洲人在白山黑水间悄然崛起,逐渐坐大。而彼时的中原政权承平日久,官场之中文人当道,千疮百孔,腐化堕落。此消彼长,满人太祖老罕王,在趁着中原势微的情况下揭竿而起,在阿什浑河畔祭天拜祖,建立了以满洲人为主的少数民族政权,开始了与中原政权长达数十年的军事对恃。

    满洲政权厉兵秣马,大兵压境,蚕食鲸吞,一步步的紧逼,短短数十年间,满洲人发动了一次又一次的打草谷,军事势力越发的膨胀起来。而中原的统治阶级并没有意识到江河破碎的危险,依旧是歌舞升平,纸醉金迷,满人的入侵,反倒给中原的士大夫们添加了巧立明目,穷征恶敛的借口,各种赋税层出不穷,将兵祸转嫁到了农民身上,于是农民起义倾刻席卷华夏大地。

    农民起义,少数民族崛起,在内忧外患之下,摇摇欲坠的中央政权终于轰然倒塌。而借着中央政权易主的混乱,满洲人打开了边疆的关口,从此长驱直入,入主中原,镇压农民起义,收买和打击士大夫统治阶层,不过十数年间就平定了中原的乱局,建立了华夏新的统一的中央政权。

    满洲人入主中原,关外起家的白山黑水之间就成为了满洲人的祖籍故乡,而满洲政权最初兴起的阿什浑河沿岸因为老罕王祭天拜祖,则成为了满洲人的龙兴之地,满语阿什浑河翻译起成汉语就是大清江。所以,早年间的天安府,如今的清江市就是满洲人的龙兴之地。

    尾巴岭村座落在尾巴岭的山脚下,尾巴岭则是延绵数百里凤鸣山的尾端,也有传说把凤鸣山当成了凤凰的身体演化而成,而尾巴岭则是凤凰的凤尾脱落而形成的一道山岭。凤凰不落无宝之地,只要跟凤凰沾上了光,凤鸣山似乎就具有了灵气。所以,老罕王才会在阿什浑河祭天,在凤鸣山点将,更把都城建立在了凤鸣山下。

    “老太爷,咱们清江是满洲人的龙兴之地,这段历史我听说过,只是我有些搞不明白,这些跟您给我的这个珠链有什么关系……”清江是满洲人的龙兴之地,这在市志上都写的很清楚,安平在上初中的时候,学校还专门开过一科清江地理课,对学生进行爱祖国,爱家乡的教育,像什么宁古塔将军遗址,凤鸣山点将台,老河口,满城遗址,安平还都去过。但是,让安平想不明白的是,铁支书的老太爷将珠链塞进自己的手中,神神秘秘的将铁支书赶了出去,又叙叙叨叨的说了老半天,说的这些话好像都有些搭不上边吧。

    “有关系,有关系,这手链叫做玉玲珑,龙兴,龙兴,啥是龙兴?是真龙,是龙脉,大清江就是龙吸水的水脉,沿着水脉就能找到龙脉,老罕王死了以后,有咱们满洲的萨满和南边来的地师一起寻龙点穴,把老罕王的陵墓就葬在龙脉之上,而这两颗珠子就是开启龙脉的龙睛,若是你的玉佩与这珠子同源而出,那就是开启龙脉的龙髓,只有龙睛嵌在龙髓之上,合二为一,才能真正开启老罕王陵寝所在的龙脉,将先人的尸骨葬于龙穴之上,就能改天换地,再换龙庭……”一阵激烈的干咳之后,铁老太爷干枯的手紧紧地抓着安平,脸上更是涨起一片的潮红。

    “老太爷,如今天下太平,国富民强,龙庭,皇帝什么的,呵呵,早就不复存在了,就是想改天换地也不可能了,所以啊,您说的这些都是传说,您可别当真,平时啊,多吃饭,多喝水,多走动走动,等您老百岁大寿的时候,我再来向您讨个杯寿酒喝……”别看铁老太爷说的很郑重其事,安平也都当成了老人说瞎话,听的就是一个乐而矣。

    风水之说,玄之又玄,龙脉的故事更是普遍流传,在古代每逢有开国皇帝登位,为了表现他的政权来的正统,都会示意人编出一大堆神神秘秘的故事来,不但能彰显皇权的神秘感,更能以此来表示他的皇权天授,从而获得老百姓的拥护,其实说到底就是一种愚民政策罢了。

    “不,是真的,安啊,你听我说,老头子快一百岁了,土都埋到脖子了,没跟你讲瞎话。龙脉的秘密和这两颗玉玲珑,都是我祖上传下来的。一百多年前,我觉罗氏祖上原是皇族血脉的天朝贵胄,本应立为太子,坐上龙庭,君临天下的,只可惜皇帝突然病逝,祸起宫墙,夺谪失败,最终被剥夺了一切的封号和爵位……”听到安平的话里透着怀疑和不信,老太爷的脸色涨的更红了,抓着安平的手又紧了起来,语气极为坚决的否定了安平的怀疑。

    “新帝登基之后,先祖主动要求回北方戍边,一方面是以退为进,借着看守祖陵,卫戍边疆来保全性命,另一方面就是想要找到祖宗龙脉,借龙脉之气,取陵墓藏金,谋图东山再起,奈何新帝多疑,收回了先皇赐予我祖上的一应物品,其中就包括了寻找龙脉的玉玲珑,多亏先祖急智,将玉玲珑一分为二,主体的玉佩交了上去,这两颗玲珑珠却留了下来,只可惜,先祖出了京城,还没走到奉天就病重不起,没过几天就一命呜呼了,没了主心骨,又凑不成玉玲珑,后辈子孙对重返龙庭算是彻底没了念想,这龙脉和玲珑珠就成了故事,父传子,子传孙的传了下来,本以为在我这一代会带进棺材里。却没想到,事隔一百多年,皇权旁落,居然让我听到了玉玲珑的消息,真是造化弄人啊……”往事不堪回首,百多年的时光,苍海变成桑田,可回想起祖辈的坚辛,仍然让铁老太爷泣不成声,泪留满面。

    “老太爷,不论有没有龙脉这一说,单是这玲珑珠是在您家传了百多年祖传之物,这个纪念意义就十分的重大,送给我一个外人可是不妥,您还是收起来,把这当成一段历史,以传子孙的好……”龙脉龙气,陵墓藏金什么的,安平是没当真,但听铁老太爷的意思,这珠子能被皇家收藏,又传承了数百年,这价值想来是小不了的,若是大咧咧的收下了,这心里可愧得上。

    “不,天下宝物,有德而居之,这玉玲珑本是一套,你有玉髓,说明这物件该你所得,这就是你的缘份。况且,我也不是平白的送给你,若是有一天你能有机会寻到了了龙穴,开启了龙脉,也算是了了我觉罗氏先祖的心愿,我这个做后辈的,还得从心往外感激你。再有就是我家的情况你也都看到了,子孙后代就没有争气的,若是你有这份心,就把这里当个家……”眼看着安平拒绝的态度坚决,铁老太爷的情绪又变得激动了起来,老人家看的很明白,安平知书搭理,有古之君子之风,这前途几乎可预见是无可限量的,自家的子孙若是有了安平照应一二,说起来,还是他占了安平的便宜才是。

    “老太爷,我是个孤儿,能和您家结个干亲,也是我的福份。照应什么的不用说,只要我有这能力,总会帮衬着一把。但这玉珠我真不能要,这可是您祖传的,实在太贵重了……”听铁老太爷的意思,有临终托孤的意思,这个忙帮一下倒不是什么问题,但这玉珠吗,安平左思右想,还是推辞了的好,风水之说自己是不信的,更没有收藏玉器的雅兴,没必要因为一条玉珠链而给人留下一个贪得无厌的坏名声。

    “好孩子,这玉珠你别把他当古董,你千万要收着,冥冥中自有天意,老头子大半截的身子都进棺材了,若是不知道也就算了,但是老天都让我听到了这个消息,你就不能让我了了这个遗憾吗……”老人活了近百岁,几乎能够洞悉人心,安平的犹豫在哪,他一打眼就能看出来。若是抛开了龙脉这一点,这珠子不过就是普通的玉石,就算是古玉又能值上几文,不可能把这当成钱来花,若是安平的心中总是想着两颗玉珠的价值,那带给他的只能是无尽的遗憾。

    “这样吧,老太爷,回头我再和铁支书说一下,这玉珠我先收着……”一边是价值不好评估价值的古玉,一边是一个的百岁老人的苦苦哀求,安平感到很为难,手中捏着两颗玉珠是收也不是,不收也不是。衡量再三,安平还是受不住老人布满泪痕的期待眼神,咬着牙将玉珠接了下来,顿时老人有如了了一份重重的心意一般,紧崩的身体慢慢地松了下来,一脸疲倦的仰在了身后软靠上,笑吟吟的看着安平连连点头。

    “这叫什么事啊,早知道就不提有玉这茬了,我的这块玉到底从哪来的呢,莫不是自己的父母也是满洲皇族的遗老遗少……”老人话说的有些多,精神也崩的有些紧,这会儿一遂了心思,精神就放松了下来,没过多一会儿,就疲倦的睡了过去。直到这时,安平才有功夫琢磨起自己的玉来,龙脉一说,实在有些太荒廖了,荒廖的有些难以置信。

83、指导

    隆兴!龙兴?虽然安平没把什么龙脉,什么陵墓藏宝的事情当真,但从龙兴与隆兴镇这个谐音的词汇字面上理解,还是很容易让人把两件事情放到一起去联想,至于到底是真是假,有没有关系,几百年前的事情了,谁又有能说得清楚呢。

    不过,对于铁家老太爷异常执着的盛情,安平却是感触良多一把年纪的老人,泪留面脸,情深意重的希望自己收下他的心意,安平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去拒绝。拗不过铁家老太爷的性子,并且在孝顺的铁支书一家的怂恿下,安平思索再三,还是将两颗玲珑玉珠小心翼翼地贴身收了起来,琢磨着以后若是有机会,有能力,定要关照铁支书一家。

    遂了铁老太爷的心愿,给足了铁支书一家的面子,安平与尾巴村的关系似乎在一刹那间就变得亲蜜了起来,在接下来的全羊宴上,安平这个发家致富的引路人成为了尾巴岭村最受欢迎的人,时不时的有村民拿着自家屋檐下风干的腊肉、腊肠和在山上套下的野鸡,飞龙鸟什么的,往铁支书的家里送来招待安平,更有一些村民端着家酿的苞谷烧热情洋溢的来向安平敬酒。

    敬的是酒,喝下去的是感情,每一杯酒端起来,代表的都是质朴的乡亲们对于致富的渴望,都是对自己的尊重和期待,对于这样的酒,安平没有理由去拒绝。于是,在左一轮,右一轮的攻势下,一向自诩为酒量过人的安平很华丽的倒在了酒桌上。

    “铁支书,你带着乡亲们施工的时候,一定要记住,棚室地基挖的深一些,至少要没过厚壁钢管的高度才行,这样既不耽误其他时节蔬菜的种植,又能随时将棚室起架,重复利用,减少生产成本……”晃了晃酒后仍然有些发沉发昏的脑袋,安平在一块简易的小黑板上,用粉笔勾划出一份工程草图,一再提醒着尾巴岭村的几个泥瓦匠在施工时需要注意的细节。

    “乡亲们,课就先上到这,下面大家就跟着我找一块场地施工,咱们边学边做,用什么问题在操作中提出来,大家一起研究解决,从今以后,尾巴岭村的棚室施工就靠大家共同努力了,铁支书,你看看安排个地方……”农村人的心眼没有那么多,对于安平这个隆兴镇种植棚室蔬菜的发起人更有着异常的迷信,基本上都是安平说什么,大家就认真的记什么,简单的施工培训进行的很顺利。

    不过,说的好不如做的好,蔬菜大棚挖地基,起架子这样的施工虽然只能算是个小工程,但在北方毕竟算是个新鲜事物。而且温室大棚的投入数千块,对于生活状况并不富裕的隆兴镇村民来说不是小数目,有些村民难免会有些狡黠的小心思,不说偷工减料,也会千方百计的降低生产成本。而施工方面的细节能不能落实到位,直接关系到工程质量,更关系于村民接下来的投入和收成。

    所以,思索再三之下,安平觉得还在尾巴岭村再呆上两天,带领村民找块场地先试试手,在学中做,在做学,起个架子,打好样子,把施工的过程中所有的注意环节都展示出来。这样把该说的话都说到位了,把该做的事都做到位了,安平觉得自己也就对得起尾巴岭村上下的热情了。

    “安排了,安排了,秦老三家就在村中心,院子宽绰,材料、人手啥的也都准备好了,咱们这就过去……”作为全村的领头羊,铁支书比任何人都积极,早在西街村起温室的时候,就带着村中的几个工匠去看了个遍,过程都看了清楚了,但对细节始终摸不透,这才一直没敢冒然实施。这好不容易把安平请到家来了,哪能放过这么好的指导机会,不但选好了场地,更将材料什么的都预备好了,等的就是安平的一声令下。

    在铁支书的引领下,安平带着十数个泥瓦匠朝着秦老三家行进,走着走着,安平才注意到,整个尾巴村的村民好像都约好了一般,时不时的有人走出院子跟在队伍的后面,没一会儿的功夫就聚集起了近百人,更有一些小孩子凑在队伍里打打闹闹的,现场教学还没开始,尾巴岭村就变得跟赶集似的一样热闹。

    “安镇长,快进屋,你看材料啥的都准备好了。咱们是不是也放上一挂鞭,喜庆一下……”刚走到秦老三家的门口,秦老三就迎了出来,热情的邀请着安平,透过稀疏的杖墙,安平一眼就能看到石块,红砖,钢筋等材料堆满了院子,屋檐下还摆了一张小几,七八个粗瓷碗中盛满了茶水,倒有几分破土动工的阵式。

    “先不急,我先看看这些材料……”目光扫过院子中堆的满满的材料,安平的面色变得凝重起来,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出现了,村民图于价钱便宜,购买的材料都达不到自己的要求。

    “乡亲们,请静一静,在开工之前,我先说两句,大家一定要听他细了,大家先看一看秦老三购买的材料,这是温室大棚种植能否成功的前提和基础,是最重要的一个环节……”院子里的钢筋是韧性不足的普通粗钢,塑料薄膜也是较薄的低密度薄膜,这样的材料不是说不能用,但是安全性不行。

    所谓一分钱一分货,钢筋的韧性不足,在弯曲之下就容易承重不够而出现折断,薄膜的密度不够,在严寒之下就容易硬而变得干脆,风一吹同样容易出现撕裂。暖室大棚蔬菜最重要的就是要保持棚室中的温度,无论是一根钢筋折断,还是薄膜裂开哪怕是一个小小的口子,都要影响整个棚室的温度,一个不小心就会造成整个棚室蔬菜全部冻死,所有的投入都将化为泡影,这对本就不富裕的村民来说无异于是雪上加霜,这个风险实在太大了。

    “我知道乡亲们的条件都不宽绰,精打细算,勤俭持家是会过日子的表现,但有些东西可以算计,可以省,有些东西千万不能省,就像秦老三买的这批钢筋和薄膜,就是不合格的……”一句话给秦老三购买的材料定了性,秦老三的脸成了一副苦瓜样,而原本寂静的人群里顿时变得吵杂起来。

    乡里乡亲的,彼此知根知底,秦老三购买这些材料花了多少钱,大家的心里几乎都有着一本账,可就是花了这么多钱才买回的材料,落到安平的嘴里居然是不合格的,那这搭建一个温室大棚又得花多少钱,一些村民在心里划起了魂,更有一些条件差些的村民甚至打起了退堂鼓,琢磨着是不是该放弃种植温室蔬菜。

    “乡亲们,乡亲们,听我说啊,大家别看都是钢筋,高碳钢和普通的粗钢有着本质上的曲别,咱们北江的冬天有多冷,大家都知道,而普通的粗钢在寒冷的冬天,就会变得发脆,若是赶上了大雪一压就会折断,一个大棚只要断了一根,就有可能把这薄膜划出一道口子来,蔬菜就得都冻死,咱们可不能冒这个风险。所以,必须得采用质量好的高碳钢……”普通钢筋和薄膜在价格上低于高碳钢材和高密度薄膜,这对尾巴岭并不富裕的村民来说更容易接受一些,这个想法安平理解。但是,温室蔬菜就是这样,产出大,投入也大,只有保证了质量,才能有个好收成,这一点没有任何商量。

    “大家静静,都静静,要是哪天下了大雪,钢筋支不住,一下子把大棚压倒了,那可就是血本无归了。安镇长说的话都是对大家负责,听安镇长的错不了,大家千万别算那点小便宜而因小失大,若是哪家的钱不凑手,回头跟村长联系一下,托安镇长的福,这两天镇信用社就要对咱村集中发放贷款,没有利息,要申请的抓紧……”吵杂的声音此起彼伏,这个时候就体现出铁支书在村里的绝对威信来,一嗓子喊出来,有着不下于西街桑长岭一样的威风,顿时将村民的议论声压了下去。

    “镇里对咱村可是帮到位了,贷款也帮着解决了,这粗钢和劣质薄膜的问题,安镇长也指出来了,不过,我这丑话说到前头,不能用的材料就是不能用,大家都记住,若是谁家图小便宜不听劝,出了事,拖了全村的后腿,别说我老铁翻脸不认人……”对于安平的话,铁支书俨然当成了金科玉律,只要是安平说的,那就容不得半点怀疑和犹豫。别说,铁支书这一嗓子,加上村民的心里都有着一本账,细细一盘算,这哪多哪少,答案也就呼之欲出了。

    “安镇长,白记来电话,说是让你马上回去,有急事……”鞭炮响起,硝烟弥散之后,十四五个壮小伙在安平的指导下,围着秦老三家的院子热火朝天的挖起了地基,人多好干活,不过个把小时,四四方方的一个棚室地基就挖了出来,尾巴岭村温室大棚建设开始拉了序幕。就在安平准备一鼓作风准备搭起架子的时候,村里的会计火急火燎的跑了来,上气不接下气的告诉安平快点返回镇里去。

84、被举报了

    发展冬季反季节蔬菜是隆兴镇蔬菜产业发展的重要一环,也是安平这个农业副镇长的工作职责所在,早在准备到尾巴岭村指导棚室生产之前,安平就跟白娅茹和李一冰打了招呼,请了假。在基层工作有着不成文的套路,基本上都是下村第一天,要先吃饭,先喝酒,在吃吃喝喝中沟通感情,交流工作,等第一天蕴酿好感情,铺垫好了基础,第二天才是真正干工作的时候。

    这个工作的套路,白娅茹也是清楚的。若非有极特别的情况,知道自己正在下乡,白娅茹是不应该这么火急火燎的找自己回去的,所以这问题也就来了,到底什么事情,能让白娅茹在明知道自己到尾巴岭村发展反季节蔬菜,对全镇产业工作发展极为重要的情况下,还态度如此坚决的要求自己回去,事情反常必有妖,直觉告诉安平,白娅茹怕是碰到棘手的事了,而事情的源头很有可能就是来自那个面色阴冷的李镇长。

    坐在尾巴岭村运输货物农用大胶轮车上,司机仿佛知道安镇长的急切,恨不得把油门踩到油箱里的一路急驰,好在隆兴镇的公路刚刚经过铺垫,好走了不老少,原本少说也要两个小时的路程,这一趟居然不到一个小时候就赶了回来,这让安平对自己提议修路的想法都有一种由衷的佩服。

    “白书记,我回来了,什么事这么急,尾巴岭村的棚室架子还没起来呢……”下了车,安平抻了抻疲倦的身子,一边四下里打量了一番,镇政府门前不时的有镇干部的身影闪过,看到自己一如往常的打着招呼,看门的老姜头仍旧是抓着个半导体,半睁半闭着眼睛打着磕睡,一切如常,也看不出有什么异样。但推开白娅茹办公室的门,安平就看到了坐在白娅茹桌前的纪检书记唐波,以及端坐在沙发上的三张阴沉沉的生面孔,安平的心猛的就是一震,显而易见,这几个人是冲着自己来的。

    “安镇长回来了,你先坐下,有些事情我先跟你说一下,这位是县纪委案件审查室的王东辉,王主任,这两位同志是县纪委的工作组成员,近期县纪委接到群众的实名举报,举报信中反映了一切关于你在工作和生活的问题,刚才我和唐书记向工作组介绍了一下你的情况,也代表镇党委就你的一贯表现向工作组做了汇报,对于你的工作成绩和人品,镇党委是充分肯定的……”目光扫过来,白娅茹极为简明的向安平介绍了沙发上端坐的几张生面孔,眼神中透出一丝阴冷的气愤。

    “哦,被举报了?呵呵,没想到我也落到了这一天。白书记,县纪委的领导既然来了,那我就得接受组织调查不是,王主任,需要我做什么,配合调查是不……”听着白娅茹的表述,目光随着她的眼神,安平扫过沙发上三张陌生的面孔,心中顿时了然,干的干,看的看,看的给干的提意见,自己居然被举报了,难怪白娅茹火急火燎的催促着自己快点回来,敢情自己的老窝要被人掀了。

    不过,透过白娅茹简单的话语,安平也分析出了一些看似平常却又极为重要的信息,一是自己被人举报了,而且还是不死不休的实名举报。二是举报的内容是工作和生活上的问题,工作上的问题无外乎就是吃拿卡要,和贪污受贿,而生活上的问题无疑就是作风问题;三就是白娅茹代表镇党委给予了自己一个明确的立场,这个立场将作为自己在与纪检干部斗志斗勇的坚强后盾。

    举报不举报的,安平不在乎,人正不怕影子斜,在工作上自己是一不贪,二不占,所谓的违纪充其量也就是吃吃喝喝,收收小礼物,这些都是贴着政策的擦边球,怎么说怎么有理的事情,在这一点上,包括纪检干部在内,大家都是一样的作派,没什么好怕的。

    至于作风问题,和白娅茹之间的亲蜜显然是没有见光的,要不然代表镇党委跟自己谈话的就不会是她白娅茹了,只要和白娅茹之间没问题,那就没什么大不了的,那就一切不是问题,至于跟李红佳,那是正常的男女交往,组织的权力再大,也管不到党员干部耍朋友,处对象去。

    深入的想一想,安平很快得出这份所谓的实名举报,应该是没有任何确凿证的泼脏水?这个举报人会是谁呢,是于鑫,还是小胡,估计也就这两个人了,除了他们俩个人跟自己有仇以外,如今整个隆兴镇谁不记着自己的好。

    如此一来,问题也就出来了,举报的目的又是什么呢,单纯的为了解气,为了报复,显然是不可能的,于鑫也好,小胡也好,心里都是清楚的,只要隆兴镇还是白娅茹作一把手,既使能把自己扳倒了,他们也不可能在隆兴镇重复往日的荣光。

    另外,这种实名举报不同于普通的匿名举报,匿名举报核实以后,就是举报错了也没人知道是谁举报的,一切都有个回旋的余地。但实名举报可是要见光的,能一下子将人置于死地还好,若是不能,那可就结下了不死不休的仇恨,无论这个人是谁,只要安平能从举报中脱身而出,那接下来他就要面临安平不死不休的报复,安平的手段整个隆兴镇都知道,不声不响的就把威风凛凛,不可一世的老倪搞的折戟沉沙,扫地出门了,那些小家雀更不是安平的对手。

    “有群众举报,无论举报的内容是真是假,县纪委都要进行调查核实,组织程序就是这样。而且,接受组织的调查和质询,是每一名党员干部的责任和义务,安镇长,你不要有什么想法,更不要有什么情绪,工作组问什么,你就说什么,一切事实求是。等调查结果出来了,组织也会给你一个真实的鉴定,王主任,我说的是不是这个理儿……”安平没有想像中的大吵大闹,大声喊冤,反倒异常冷静的沉着应对,白娅茹悬着的心算是放了下来。很明显,安平有着异于同龄人的冷静和智慧,更有着不输于任何人的手段和手腕。

    宝剑锋从磨励出,梅花香自苦寒来,白娅茹相信,安平所经历的一切,哪怕是再多的苦难和磨难,也不过是在给他增添阅历,这种阅历恰恰是安平在成长的过程中最最需要的。不过,白娅茹还是怕安平临场经验不足,望向安平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殷切的光茫,嘴里更是在实事求是四个字上刻意加重了语气,其中有期待,有叮嘱,更有无法表达的信任。

    “对对对,正常的履行程序,简单的调查质询,纪检工作就是这样,一切以事实为依据,一切以法律为准绳,我们不会放纵任何一起违法违纪的事实,也不绝不会冤枉任何一名群众,请安镇长千万不要有什么抵触情绪。白书记,接下来,是不是找个地方深入的谈一谈……”自打安平进了屋,工作组为首的王东辉王主任就在默默的观察着,白娅茹先入为主的一锤定音,安平冷静和沉着的表现,全都落到了王东辉的眼中,多年的工作经验告诉王东辉,隆兴镇这趟活怕不是那么好干的。

    干了半辈子的的纪检工作,王东辉见过了太多的贪官污吏,不知道多少曾经叱咤风云的干部一看到他这张扑克脸,就双腿松软的抖成一团,偏偏安平跟没事似的,连句抱怨的话都没有,主动提出了要求配合,心底无私天地宽,安平小小的年纪,若没有十足的底气,绝对不会不把自己当回事,所以,白娅茹也好,安平也好,别看两个人都年轻,但绝对都是一个不好啃的硬骨头,想要给安平整出一些黑材料来,怕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王主任,这话说的客气了,对于纪检工作,隆兴镇党委一向支持和重视的,只要各位领导有要求,我们一定全力满足,我看就这样吧,安镇长是当事人,就到他的办公室去吧,等你们谈完了,我就组织全镇的干部逐个过去,方便咱们纪检部门开展工作……”王东辉的话音一落,白娅茹的心里就有了决断,她的脑子转的快,想方设法的要将调查的影响降到最低点。

    “哟,王主任?真是稀客,什么风把你吹到隆兴镇来了……”白娅茹是隆兴镇的地主,对于她的安排,王东辉没有任何理由拒绝,默默的点了点头算是认可了白娅茹的提议,随即站起身来看了安平一眼后就往外走,刚刚走出白娅茹的办公室,隔壁镇长办公室的门仿佛定好了时间一般从里向外的推了开来,李一冰的目光先是扫过安平,然后用一种诧异的语气跟王东辉打起了招呼。

    “嗯!胡承先?呵呵,居然成了李镇长座上客了……”李一冰刻间营造出的惊诧语气,让安平怎么看怎么假,而透过虚掩的门缝,安平清楚的看到胡承先正大大咧咧的坐在李一冰办公桌前的沙发上,刹那间安平恍然大悟,看来李一冰把他新任的第一把火烧到自己身上来了。

85、陈述

    居然被举报了,这事安平不生气,不招人妒是庸材,李一冰新官上任,就把第一把火烧到了自己的头上,这说明自己有被李一冰重视的理由,更说明自己在隆兴镇的威信,落到李一冰的身上就是一种威胁,而李一冰如此急切的想拿自己来祭刀,也恰恰说明了他的底气不足。

    对于李一冰,安平不生气,但对于某些同志,例如一向以传播小道消息而沾沾自喜,津津乐道的方红,以及一向见风使舵,左右逢源的吴铁强,安平就很不满意。这跑到乡下呆了两天了,镇里关于李一冰王八镇长的消息,居然没有一点风声传出来,亏得安平对这两个**还满怀期待呢,看来方红这个娘们,吴铁强这个骚仙,就得时不时的敲打敲打,让她们知道,特别是让方红知道,她所处的位置和应该发挥的作用,做不到这一点,农业办还能让她当家吗。

    不过,这话又说出来,李一冰发招了,安平自然没有闷头受气的习惯,你做初一,我做十五,你想算计我,我也在算计你,大家有来有往才显能耐手段。既然方红没能达到预期的目的,那就不再值望她了,咱安镇长亲自上阵,耍阴谋,玩手段,总得比一比,才能知道谁强谁弱不是。

    “安镇长,县领导对于纪检工作十分重视,要求我们对每一起举报都要调查清楚,在不放过任何一个违法违纪案件的前提下,更要保护好我们的同志……”安平边走边想着下一步的动作,纪检工作组一行三人已经率先一步进了自己的办公室,王东辉反客为主,毫不客气的坐在了安平的办公桌前,严肃的表情说着毫无营养的官话套话,俨然一副公事公办的架式。

    “明白,明白,王主任需要调查什么,我就积极配合什么……”在自己的办公室里,居然没有自己的座位了,这些纪检干部还真把自己当盘菜了,安平的脸上露出几分不快,沉吟了片刻,自顾地走到沙发的一角轻轻地坐了下来,轻声地应喝着王东辉的套话。

    “好,安镇长能认识到这一点,接下来的工作开展就容易了,下面就进行常例调查。安平同志,有群众反映你在工作和生活中的问题,主要用三个方面,一是你利用职权,要求小漠村集体替该村超生户李长友一家支付超生罚款,二是你违规使用涉农资金,把全镇的补贴款,补偿款当成了自己的小金库,第三是你的作风问题,据反映你与隆兴镇小漠村村民李妮关系暧昧,关于这三个方面,你有什么需要解释的……”举报信密密码码的写了三四页纸,王东辉经过认真的归拢疏理,总结出了这三大条来,哪一条坐实了,都够安平喝上一壶的。

    早在来隆兴镇之前,王东辉就打听了一下安平的经历,知道安平是全县最年轻的副科级干部,在隆兴镇,甚至在整个郊县都是声名赫赫的,正是安平一手推动的蔬菜产业的发展,一举将熊克贤推上了副处级的县级领导岗位,而安平也因此同时获得了高书记和雷县长两大巨头的青睐,这样的年轻干部背后都是有组织罩着的,一个处理不好,很容易没打到狐狸却惹得一身骚。

    而且,作为纪委案件室主任,王东辉有着丰富纪检监察工作经验,调查处理的案件不知凡几,经由他手而折戟沉沙的干部也不知有多少,对于一些举报,信访反映出来的问题,他几乎是一打眼就能知道问题是否属实,就安平被举报的这份材料,看似条理清晰,层次分明,明显是经过权谋老手经过润色的,但实际上不难看出其中扑风捉影,漏洞百出的事实,稍稍一核实,就能得到验证。王东辉心知肚明,这材料能站住脚的可能性不大。

    一般来说,这种情况的举报,王东辉是不屑一顾的,本来也没打算亲自来受理,至多也就是将材料批转到隆兴镇,让隆兴镇党委自行调查处理。但是,在被纪检委主管案件审理工作的李副书记找到办公室去,七绕八绕的谈了一大通之后,随口提了句隆兴镇的问题,接着又接到县委张副书记要求严肃调查的电话,王东辉觉得有些顶不住压力了。

    而且,张书记是谁,是县委名副其实主管党群工作的副书记,话语权可是很重的,若是能借此机会搭上张书记的线,那前可是大大的。纪检干部也是人,纪检干部也希望进步,不可否认王东辉也是一个期望进步,有想法的人。所以,思索了半晌之后,王东辉又改变了主意,觉得不论是真是假,态度得端出来,既不给自己树立敌人,也不让领导挑出自己的毛病,这才有了隆兴镇之行。

    “王主任,接受群众和舆论的监督是每一名党员干部的义务,关于举报中的几个问题,我想谈及一下自己的想法,对于这些问题,我不能接受……”听到王东辉一二三的把问题摆了出来,安平的心思大定,同时也对李一冰很失望,来势汹汹,阵势浩大,看着挺唬人,原来就这么点破事,凭这么点破事能搬倒自己吗?安平的心中一阵的冷笑。

    “王主任,我先说一下要求小漠村垫付超生罚款的事情,当时李长友一家因为计划外生育而家徒四壁,穷的连锅都揭不开,婆娘挺着八个月的大肚子,既做不了引产,也交不起罚款,县计生干部跟村民僵持了起来,为了避免矛盾扩大,造成不必要的冲突,我要求小漠村先行替李长友一家垫付超生罚款,当时说的很清楚,是村里借钱给李长友。不过,县计生办考虑到李长友一家的困难情况,没有收缴罚款,村里就把这笔超生罚款当做了扶贫款,借给了李长友一家发展生产……”

    “违规使用涉农资金,把补贴款当作个人的小金库,呵呵,我就是一个副镇长,还没那么大的权力。而且,隆兴镇的财务管理制度很严格,每一笔款项的发放都要经过层层审核,镇农业办进行报表登记,审核无误后交由我进行复核,然后报镇长和书记签批,款项数额巨大的,甚至要开党委会或者常务会进行集体决策,最后才由镇财政所统一发放到各个村中,从头到尾我都不经手一分钱,个人的小金库一说,我实在解释不了……”

    “至于和李长友的女儿李妮有暧昧的作风问题,就更可笑了。帮助每一个贫困的村民脱贫致富是党员干部的职责,在李长友家开办养鸡厂的过程中,作为主管农业的副镇长,我帮助解决了一些实际的困难,也因此结下了深厚的友谊,像这种情况,不只是李长友一家,参加工作以来,我共帮扶了七八家贫困户,像西街村的于德胜,红旗村的李老槐,帽儿岭的王实友。老百姓的心思简单,谁帮助他们,他们就感激谁,所以大家对我都很尊重,李长友的女儿李妮一看到我就哥长哥短的叫的亲切,但是若是这样就认为一个成年人和一个十五岁的小孩子有暧昧的不正当关系?这是不是太玩笑,太不负责任了。王主任,这就是我对举报中的三个问题进行的解释,我也希望工作组能深入的调查一下,澄清事实,恢复我的名誉,而对于举报的同志,给予正面的答复和回应,我接受群众的监督,但不能接受他人对我人格的诬蔑和无理的构陷……”

    事实胜于雄辩,情况都是明摆着的,安平有一千种的理由去解释,也不怕工作组去深入调查。李一冰的心还是太急了,跟着胡承先这个跳梁小丑混在一起,任由这个小人搬弄是非,却连起码的情况都没摸清楚呢,就急着把刀祭了起来。刀是利器,但刀口能向外,自然也能向内,在伤人的同时,也可能伤己。既然你李一冰发招了,安平不能不接着,而且安平现在想的就是怎么把检举揭发的这把大刀给李一冰弹回去,不崩的你满身是血,也得震裂你的虎口,让你尝尝害人不成反害已的滋味。

    “安镇长,感谢你对纪检工作的理解和支持。你解释的情况我们都记下来了,相关的深入调查,随后就会展开,纪检工作一向坚持实事求是,既不会让一些坏分子钻了法律的空子,也不会冤枉一个好同志……”安平针对性极强的解释一一跃于纸上,王东辉感到自己的头很疼,丰富的工作经验告诉他,安平的陈述不说百分之百真实,至少也不会差到哪去,若是按照安平的表述汇总成材料,别说给安平定性了,就是树立成先进典型怕是都毫不为过。

    而且怕什么来什么,看安平虽然年轻,但咄咄逼人的语气,毫不退让的态势,无不透着十足地底气,若是这趟调查不给出一个合理的答复和解释,安平就会展开发击,甚至会拉出背后的靠山来施加压力,无论是高书记,还是雷县长,真跳出来给安平打抱不平,哪个都不是自己这个小虾米能扛得住的。若真是那样的话,把自己拉进泥潭深渊里去,整的里外不是人都是轻的。看来隆兴镇的水太深了,根本就不是自己能玩的转的。在这一刻,王东辉的心里突然有一种打退堂鼓,抽身而出的迫切。

86、准备反击

    机关里永远没有秘密,哪怕白娅茹自认为保密措施做的很严密,也无法掩盖住安平被纪委调查的传闻。安平是白娅茹的左膀右臂,最紧张安平,最不希望安平声誉受损的就是白娅茹。但很多事情就是这样,在你越不希望有人知道的时候,小道消息传播得越快。而且,你还不能去堵,不能变着法儿的掩饰,否则只会起到欲盖弥彰的反作用,对于这一点,白娅茹的心中充满了无奈。

    于是,在李一冰,胡承先的刻意渲染下,中午还没有下班,安平正在接受纪委的谈话的传闻有如长了翅膀一样不胫而走,安平是谁,那可是隆兴镇的风云人物,所以,这个消息有如在平静的水潭里扔下一颗重磅炸弹一般的轰动,好在安平的人缘一向很好,镇里的气氛虽然有些紧张,但干部们也就是议论的多,准备落井下石的少。

    特别是像吕大龙这样老奸巨滑的人,一打眼就能看出来这是李一冰在针对白娅茹发起的挑衅,拿安平做当突破口,不过是李一冰的手段罢了,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在最终的胜负结果没有出来之前,还是不发表意见,保持着观望的态度好,从目前的情况看,抱着吕大龙一般想法的人绝对不在少数。

    “小李,你去跟唐书记打声招呼,下午工作组要逐个与隆兴镇的中层以上干部谈话,请唐书记和镇纪委给予配合……”跟安平谈了一个多小时,王东辉很清楚安平对其自身的评价和对案件本身的解释到底有没有水分,若是一般情况,上面有白娅茹这个隆兴镇一把手做支持,下面有安平合情合理的解释做侧应,两下一比较对照,这事基本上也就不了了之了。

    但是,让王东辉觉得为难的恰恰就是这一点,王东辉很清楚,这一次自己冒然的下到隆兴镇来是给人当刀使了,项庄舞剑,意在沛公,举报看似瞄准的是安平,但实际上针对的是谁,大家心里都清楚,不得不说李一冰的手腕耍的高,随便找个小虾米出来叫嚣一下,就能让人应接不瑕,手忙脚乱,但你他娘的玩手段靠点谱好不好,整出这么个扑风捉影的事,让老子怎么查。

    李一冰想干什么,王东辉不在乎,顶头上司李副书记若有所指的暗示也好应对,但县委张书记的电话和针对性很强的指示,王东辉不能不考虑,作为一名办案多年的老纪检,王东辉知道张书记电话里表达出替他女婿李一冰撑腰壮声势的意思,虽说明显是在公器私用,但张书记是县里名副其实的三把手,主管的就是党群信访,在干部的使用和任命上也有着极强的话语权,他若是给安平的问题定了性,自己能顶住来自县委领导的压力吗?这个答案显然是否定的。

    可是白娅茹和安平就好应对,就好打发吗,平白的把屎盆子往他们的脑袋上扣,人家能干吗?虽然从暂时来看,白娅茹没做表态的很配合自己的到来,安平也有一说一,没有任何的粗鲁表现。但是若是调查拿不出一个结果来,或者是调查结果歪曲了事实,白娅茹和安平能跟个木偶似的任人摆布?咬人的狗不叫,越是看着老实巴交的人,展开的反击怕是越为凌厉,若是不能有一个公允的结果,自己能全身而退吗?

    “王主任,这都到中午了,咱们的午饭也让隆兴镇安排吗?刚才李镇长说中午工作组的接待由镇里做统一安排,您看……”看到主任说了一句话之后就沉思不已,小李有点拿不准主意,用一种询问的语气试探起王东辉的态度来。

    “跟唐书记打声招呼,调查期间避免落下不必要的口实,用餐的问题咱们自己解决,回头咱们自己找饭店,镇里的领导就不用陪了,花多少钱,你先记着,回去后实报实销……”对于搅在基层领导之间这种争权夺利的问题中的风险有多大,王东辉心里很清楚。但是,他也不能因为一丁点的事情,让白娅茹和安平抓住把柄,同时也不能因为有风险,就把这个难得的交好张书记的机会给错过去。

    在纪检委里,王东辉凭借扎实的业务能力牢牢占据了案件室主任的位子,但是,整整十年,他的位子和级别没有一丁点的变化,仕途似乎已经走到顶点,眼看着与他同期的干部一个个的走上重要的领导岗位,只有他在原地踏步,王东辉知道不是自己的能力不行,主要的原因是自己寡妇睡觉,上面没人,任你能力再强,拉不到关系,找不到组织,倚不上靠山,县里没有人替你说话,想进步简直比登天还难。

    看看安平二十出头就上了副科级,李一冰三十出头就当了镇长,为什么,不就是后面有人吗?在这个风险与机遇并存的时刻,把握住这一次机会,冒险一搏,说不得就有希望前进一步,张书记在县里的资格很老,为人的风评也一向不错,一旦做实了安平的名头,帮着李一冰取得了主导权,也就等于靠上了张书记这棵大树,估计用不了多久,自己也就能迎来论功行赏的时候。

    “好的,主任,我这就去跟唐书记打声招呼……”看着犹犹豫豫的王东辉,小李想不明白今天主任怎么有些怪怪的,下乡了居然连饭都不吃了,这可是前所未有的事情,不就是调查一个小副镇长的案子吗,至于这么谨小慎微的吗?

    就在王东辉琢磨下一步该怎么进行的同时,接受完调查的安平也来到了白娅茹的办公室,看到白娅茹的眉头拧成了一个川字,把对自己的关切和担心都写在了脸上的样子,安平的心中就是一暖,悄悄的凑到白娅茹的身前,大手朝着白娅茹圆润的下颏轻轻一扫,故做轻松的调笑道:“大书记,女人总忧心重重的,可是容易老啊,来,小妞,别想太多,先给大爷笑一个……”

    “去你的,一天到晚没个正形,这纪委都找上门来了,火燎眉毛的事候,你还有心思开玩笑,这心咋就这么大呢……”一把打下了安平伸过来的咸猪手,白娅茹心虚的向门口处瞄了一眼,脸上流露出几分的嗔怪。

    “哼哼,没事,刚才我看到胡承先坐在李一冰的办公室里,这事必然就是打他那出来的,胡承先就是一个跳梁小丑,最初给老倪摇旗呐喊,现在又抢着去抱李一冰的大腿。而李一冰也是个二货,立山头,拉队伍也不看看风向,把胡承先这种小虾米都当成宝了,这人也就这点脓水了……”李一冰整事,把矛头指向了自己,安平的脾气再好,也不可能姑之任之。而且,李一冰在初一上任的时候就摆明了车马,大有一番拼战到底,一决生死的意思,目的无非就是压住白娅茹一头,抢夺未来隆兴镇的话语权,这种状况,安平觉的不为自己,就是为了白娅茹,也不能让李一冰为所欲为。

    “安平,你可别胡来,牵一发而动全身,李镇长在县里的背景很深,若是把矛盾闹的大了,并不利于你今后的成长……”看到安平提起李一冰,嘴角向外直撇着,脸上带着十足地不屑,言语中更有不见高下,不死不休的意思,白娅茹的心顿时就是一惊。

    李一冰与自己过招,孰高孰低还得较量一番才能见出分晓,哪怕闹腾的再大,县里多少也会顾忌一下自家的背景和影响,这一点白娅茹很清楚。但若是安平冒然的掺和与李一冰的争执中,事情的性质就会发生根本性的变化,哪怕安平如今的声势再大,也改变不了他在资历和人脉上存在的缺陷,白娅茹可不忍心看着前途广阔的安平把自己逼到墙角中,再没有了闪转腾挪的回旋余地。

    “茹姐,行他做初一,就别怪我做初十五,有来有往才叫规矩。而且,李一冰看着是跟我较劲儿,实际上大家都知道他是对你蓄势,如今的隆兴镇里可谓是百废俱兴,发展在即,你真有那旺盛的精力抛开工作,去跟他拼死拼活,好勇斗狠吗?所以说,这事你就权当没看到,不知道,不了解,看我跟他先玩上一局,李一冰的手段我见识过了,但我的手段,他怕是还不清楚呢……”事情已经刺刀见了红,退一步就意味着阵线崩溃,哪还有退缩的可能?

    就是退一万步讲,若是安平退缩了,李一冰在隆兴镇的威信就会树立起来。你有威信是你的事情,但你不能踩着咱的肩膀作威作福。而且,有了根基和语话权的李一冰,势必不会甘心雌伏在白娅茹之下,势必就会冲击白娅茹的领导权。

    到了那时候,白娅茹什么顾全大局的想法都是假的,除了真刀真枪的去摆明了车马,斗个你死我活,别无第二条路可走,这种情况跟最初白娅茹到隆兴镇的情形异常相似,但是白娅茹不是熊克贤,安平也不是被白娅茹打的束手无策的老倪,最终的结果什么样,还得斗过才能见出分晓。

87、曝点猛料出来

    下午一上班,纪检工作组针对安平的调查还在继续,隆兴镇的领导班子和中层干部都被工作组找去了深入谈话,随着调查的深入和扩大,整个隆兴镇有了一种风声鹤唳的紧张和凝重。与镇里的紧张气氛恰恰相反的是在桃花居,小渔馆,回回餐馆等隆兴镇比较上档次的饭馆中,众多的食客也聚到了一起谈论着安平被调查的传闻。

    纪检调查一向都是保密性极强的工作,白娅茹也做了周密的部署,但是世界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很多事情,还是传了出来。华夏的老板姓最喜欢的就是凑热闹,不管是看到的热闹,还是听来的热闹都是喜闻乐见,而作为隆兴镇土生土长的居民,对镇里最关心的无非就是两个方面,一方面是谁被提拔了,另外一个就是谁被带走了,声名赫赫,一心为民的安平居然被纪检委圈定了,这个消息不啻于在平静的水潭中扔下一颗重磅炸弹。

    虽然早就过了饭口,若是往常这个时候人们都酒足饭饱,三三两两的散去了。但今天的情况有些反常,那些跑运输,做买卖的,村里的干部,甚至是镇里的二流子仍然聚在大大小小的饭馆里,人们三五成群的凑到一起,喝着小酒,谈论着安平,谈论着隆兴镇。这酒一多,嘴就敞,说来说去,争来争去的,毕竟安平的名声一向很好,记着安平好处的人嘴上虽然不说,但心里还是不愿意接受安平是个**份子。

    而随着争执越来越激烈,安平被纪检委调查的事就成了由头,取而代之的是隆兴镇的新镇长李一冰。当有人将李一冰李镇长在县里献妻上位,王八科长的典故神秘的揭露出来的时候,立刻引起了人们极大的兴趣,隆兴镇的老百姓没那么高的素养,安平被纪检委调查,是贪是腐,是抓是判,那是上面的事情,跟老百姓没关系,但像张家的老头扒灰,李家的娘们红杏出墙,这档子花花事可有意思多了,李镇长是谁,那可是隆兴镇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大干部,这就是这样的大干部居然有这种不为人知,恬不知耻的花花事,这可是个大发现。

    很快关于李镇长是王八科长的传闻越卷越大,人们质疑的表情互相询问,然后窃笑不已的深入展开了讨论,不过片刻的功夫,各种争吵的声音喧嚣不绝,隐隐有把房盖都要鼓开的迹象,一个个大着舌头的吵闹不已,辩论激烈的人们丝毫没有注意,一直躲在人群里曝猛料的桑长岭,胜子,麻杆几个人,不知在什么时候竟没了踪影。当然了,人们关注的是曝料的内容,至于消息是谁传出来的,已然无关紧要了。

    曝料的很成功,特别是一些消息灵通的人和在县里有当着一官半职亲戚的人,在通过电话求证之后,王八科长的段子在不过半个小时的时间里,就从镇里大大小小的饭馆中流传了出来,个把小时之后,已然传过了隆兴镇的大街小巷,并且通一根根电话线四通八达的向各个村子扩展,李一冰这个王八镇长取代了安平的赫赫声名。

    站在办公室的窗前,安平透过明亮的玻璃窗凝望着整条街道,视线正好可以覆盖住镇里几家最大的饭馆,看着从饭馆里出来的人窃窃私语,俱是不自然的瞄向镇政府办公楼,仿佛要找到什么新发现一般,而夹裹在人群里的桑长岭仿佛要抻懒腰似的高高举起了手臂在半空中用力一挥,安平的嘴角露出了一个淡淡的微笑,人生无常,李一冰做梦也想不到,从这一刻起,他算是臭名远扬了。而随着李一冰的名声臭翻了天,哪怕他的手段再多,背景再硬,也难有人跟他这种薄情寡义的人一条道走到黑,毕竟谁都不傻,抛开要不要脸不说,就是抱大腿也要抱个靠得住才行不是。

    ……

    “王主任,安平这个同志,怎么说呢,到隆兴镇有几天了,我接触的虽然不多,但给我的整体印象很不好,人很浮燥,也很霸道,把着农业办的工作,至今都没跟我汇报过。嗯,年纪轻轻就走上了领导岗位,有点自以为是,目中无人……”就在安平收到桑长岭曝料消息的讯号,心满意足的露出微笑的同时,李一冰正座在会议室中面对着王东辉意气风发的侃侃而谈,言谈举止中带着强大的自信。

    甚至透过王东辉凝重的目光和刻意示好的表情,他仿佛已看到安平折戟沉沙,身败名裂,仿佛看到了斗败了的白娅茹委在他的身下婉转承欢,仿佛看到了隆兴镇在他的引领下,发展与日俱进,各种各样的荣誉扑面而来,什么副县级,正县级,统统不在话下,挥手可得。

    “李镇长,安平工作霸道,有没有什么具体的表现,是打着加强管理的名头以权谋私,还是有违规使用涉农资金的地方,亦或是在为人处事上作风霸道,细节方面你能不能详细的介绍一下……”听着李一冰的侃侃而谈,王东辉的心就有些发沉。除了李一冰和白娅茹这两个党政一把手以外,镇里的干部基本上都谈过话了,除了极个别人以外,对于安平的评价简直就是异口同声,有能力,有思想,有进取精神,隆兴镇的发展与安平的努力是分不开的。而对于安平的问题,这些镇干部也是一个口径,绝对不可能这个答案让王东辉有了一种进退失据的坚难感触。

    王东辉知道胡承先实名举报跟李一冰脱不开关系,受领导的指示和影响,他自身对李一冰也有着一定的倾向性,原本打算在李一冰身上抓点证据出来,打开工作的缺口。但让王东辉没想到的是李一冰的手段似乎也没有他表现出来的决心那么强劲。

    以往在县里,和李一冰也打过多次的交道,只是让王东辉想不明白的是,李一冰挺精明干练的一个人,怎么一提拔成了镇长,到了隆兴镇这性子就变了,脑袋也变浑了。说话乱七八糟的不着边际,一口咬定安平有问题,却拿不出一件是有针对性的真事和实事,你当大家都是傻瓜,说一些乱七八糟的话你家就能相信?靠这个就能扳倒安平?工作组就是想偏帮你,也不能一点原则都没有吧。

    “这个?王主任,你也知道,我刚来还不到一个星期,对镇里的具体情况还不是很熟悉,不过我说安平工作霸道倒是有原因的,这两天通过走访,不少村干部向我反映安平在审核发放涉农补贴上独断专行,补贴款的下发,他说多少就是多少,村里不能提意见,一提就翻脸……”王东辉的抛底问题让李一冰的脸上闪过几分的尴尬,正如他所说的,他到隆兴镇没几天,哪知道镇里的实际情况。

    以往在县委组织部工作,若是某名干部有了争议,在社会上一存在些不良影响,就会被扣上问题干部的帽子,这样的干部是不能提拔重用的,一用就是带病提拔,若是出了问题,组织部门就会负考核责任,称得上是问题多多。而李一冰在支使胡承先举报之前,就是想给安平造出一个不良影响来。

    北江省的风气就是这样,哪个干部不贪不占,哪个干部的屁股底下是干净的,不论安平有没有问题,先查着再说,没准查着查着,就能查出问题来了,就是查不出问题来,能给安平扣上一个问题干部的名声,不说整倒安平,至少也能打掉安平和白娅茹的气焰,让安平灰头土脸的没了嚣张的资本。

    但是李一冰倒没想过,纪检调查会如此复杂,事事讲究证据,凡事都要仔细核实,针对安平的问题都是从胡承先那里听说来的,真的假的都说不清楚,又让他上哪找证据去。早知道如此,就不用实名举报了,扔出去一封匿名信,没准效果会更好,或者再等段日子,搜集下黑材料会更好。这一刻,李一冰的心里有了一丝的后悔,似乎自己的心情太过急切了一些。

    “嗯,这些问题,我们会继续深入调查,仔细核实。李镇长,咱们就先谈到这?工作职责在身,干什么都不方便,哪天你回县里,咱们再单独聚聚,你这一下到隆兴镇来,咱们见面的机会就少了,我怎么也得摆场酒,庆祝你高升不是……”听到李一冰又是给出了一个似是而非的答案,王东辉彻底的对他不再抱有希望了,心里甚至产生了一股子怨气。

    你李一冰也是组织部门出来的,还曾主抓基层组织工作,跟农村的基层也算是常打交道的,难道不知道基层的工作情况复杂,跟机关里一些都有章可循不一样吗,若是事事都按照制度办事,那工作也就没法正常开展了。特别是涉及到资金发放这事,哪个村不想多捞点好处,安平能够压得住各村的意见,这是人家能力的表现,这事你能当作问题往外说吗?你到底是想整倒安平,还是要把安平树立成先进典型,连目的都不明确,这调查还有继续下去的必要吗?

88、接着查有机会也有风险

    汇总出来的记录俱是似是而非,扑风捉影,查无实据的含糊话,就连主要当事人的李一冰都给出了初来乍到,不太了解情况的答案,这案子查到这里,基本上都明了了,胡承先的举报应该算是诬告,既使不是够不上诬告的名头,不需要承担诬告的责任,也少不了批评教育一番。那么接下来是为了继续取悦领导,跟着李一冰一条道走到黑,还是就此打住,打道回府,王东辉又有些犹豫了。

    王东辉已经四十五岁了,坐在案件室已经有十个年头了,到了这个年纪想要再进一步,上到副县级的可能性基本上是没有了,正是因为没了上进的机会,王东辉才想着能到哪个部门,谋个一把手的位子,让自己享受一下人生,给晚年的生活攒点家底,给子女铺垫好道路。想要实现这个愿望,没有一个硬扎的靠山帮着打招呼,做工作,显然是不行的。

    在效县,要说山头最牢靠的非雷县长莫属,王东辉也曾想着要投到雷县长的门下,但想往雷县长队伍里站的干部多了去了,有他王东辉一个不多,没他王东辉一个不少,就是投过去了,也不见得会被雷县长另眼相看,宁为鸡头,不为牛尾,一向自诩能力出众的王东辉,心里多少还有着一些骄傲的。

    除了雷县长,剩下的就是县委高书记了,从理论上来讲,贴上高书记是王东辉最好的选择,毕竟纪委书记常毅仁和组织部长管兴诚都是高书记线上的干部,但是高书记是一把手,他一个纪委的中层干部可贴不上边,常书记他倒是能说上话,但常书记这人很低调,性子也很冷,王东辉明着暗着表示了几次,都被他不咸不淡的推了出来,这让王东辉的心里有了几分的怨气。

    抛开高书记和雷县长这两股势力之外,郊县还能在人事问题上有着重要话语权的就剩下一个张书记了,正琢磨着要怎么跟张书记搭上线的时候,突然就接到了张书记的电话,这让王东辉在感到压力的同时,也看到了机会,如今这个社会,是风险与机遇并存的世道,哪怕多年的工作经验告诉王东辉,安平的问题,或者说隆兴镇的问题并没有胡承先举报的那么严重,但是人都有私心,作为一个有想法,的干部,王东辉能畏手畏脚,瞻前顾后的甘心放弃这个机会吗?

    “王主任,这话也谈的差不多了,安平以权谋私,中饱私囊什么的,怕是贴不上边。小漠村那边咱们还去吗?安平虽然年轻,但也不至于跟一个十五岁的小姑娘有暧昧,呵呵,这事听着怎么像是天方夜潭呢……”轻轻地将记录材料在桌子上磕了磕,目光扫过记录上的内容,刘运河看向王东辉的眼神中闪过一丝不屑,用一种质询的语气试探起王东辉的态度来。

    刘运河可不是小李那种刚参加工作没几天的小毛头,相反刘运河在纪委的工作经验和资历比之王东辉并不差多少,所差的就是比王东辉晚工作两年,没赶上好时候,这官场上的事就是这样,一步慢了,步步都慢,就是因为晚了两年,刘运河才没能混上一个科室负责人的位子,若不是他的心态一向很好,只怕这点事都能憋屈死。

    原本刘运河摩拳擦掌的以为隆兴镇里出了大贪,结果这一下来,一了解,一谈话,他才发现根本不是那么回事,特别是在财政所的李所长将隆兴镇涉农补贴的支付凭证都搬出来以后,每一笔款项的都极为清晰的记录了补贴发放的全过程,隆兴镇严格的财务管理制度,层层签字审批的工作要求,根本有可能让安平这样一个副镇长钻任何的空子。

    这举报人信誓旦旦,拍着胸脯说有问题的地方都查不出事来,那像男女关系这种提上裤子就不认帐的事情更加难以取证,刘运河基本上可以确定,胡承先的举报严重偏离了事实。若是一般情况,问题查到这一步就该跟隆兴镇交换意见,然后转身走人了,可看王东辉的意思,竟然还在犹犹豫豫,甚至还有不查出点问题来就不罢休的意思,这让他的心里十分不舒服。

    这个世界上没有傻瓜,王东辉和李一冰眉来眼去,闪烁其词的表现,刘运河可都看到眼里呢。对于王东辉为了抱县委张副书记的大腿,甘于给李一冰这个小人当刀使,他是十分的看不过眼,作为一个纪检干部若是连点风骨都没有,你那官就是当的再大又有什么意思。

    而且,刘运河对于王东辉的做法十分不理解,本身是纪检干部,放着纪委当家的常书记不去维护,反倒刻意示好李一冰这个小人,转过头去抱张效严的大腿,这不摆明了舍近求远,舍本逐没吗?虽说常书记调到郊县的时间并不长,为人也一向低调,看着好像不怎么管事一般,但能走到领导岗位的人,哪个是简单易与之辈,哪个又没有几分的政治觉悟。

    而且,如今的效县可是高书记和雷县长平分秋色的格局,张效严似乎除了资历老点,在分管的口子上有些话语权,其他方面也没什么大的能量。特别是在人事问题上,若是他张书记真能一言九鼎,说一不二,李一冰还至于把自己的婆娘送给管兴诚享用以谋取进身之资?所谓无风不起浪,关于李一冰的传闻哪怕就是假的,这侧面也足以说明了一些问题。所以,你王东辉去抱一个过气的,没有用的领导大腿,那不就是丢了西瓜捡芝麻吗。

    “善始善终,不论有没有线索,咱们还是再走一趟,听听小漠村怎么说也好……”对于刘运河话语中透露出的怀疑和质问,王东辉有些气愤,本来还在犹豫想法一下子有了决断,接着查,案件室我才是主任,一切都有我说的算,哪怕查不出问题来,也不容你一个下属质疑领导的决策。

    “接着查?好好好!小李你把材料收拾一下,抓紧时间,争取天黑前结束,嗯!我先去下卫生间……”王东辉居然有不撞南墙不回头的劲头,倒让刘运河觉得自己实在小瞧了他的决心了。

    你要查,那就查好了,查不出问题来,看你怎么跟隆兴镇交待,灰头土脸的返回县里,把纪检部门的脸都丢光了,看你又怎么去跟常书记交差。不过,这丢脸可不是你一个人的事情,咱一个小兵没必要跟你去吃锅烙,更不能让你把常书记的脸都丢光了,这事还是往县里打个电话,跟常书记汇报一下,先把自身的责任摘干净了的好。

    “诶,你别说啊,这隆兴镇的路状好了不少啊!以前我走过这条道,那是大坑套着小坑,巅巅簸簸的,连胃都要巅倒过来了,那罪遭的。嗯,怪不得熊克贤被提拔了呢,就冲着这条道,上面也得给个说法不是……”偷偷的给常书记打了电话通风报信,虽然常书记就是简单的说一句我知道了,然后就挂断了电话,但刘运河仍然有一种立了大功一般的感受,心里是一阵的轻松,坐在吉普车里一边看着一脸阴沉的王东辉,一边眉飞色舞的没话找话。

    “嘿嘿,刘主任,这话你可说错了,你没听人家隆兴镇的干部说吗,修路是安平一手筹划运作出来的,跟熊克贤没关系,我听说啊,熊克贤之所以提拔了,走的是雷县长的门路……”刘运河的话引起了小李的兴趣,一边开着车,一边接起了老刘的话把。

    小李的老爷子是郊县曾经的纪委副书记,临退休前把他从工厂里调进了机关,本身不是什么正经科班出身,业务上自然是提不起来的,但对于扑风捉影,打探消息之类的事情兴趣很高,机关里各种各样的小道消息就没有他不知道的,也喜欢随波逐流,四处传播一下消息,以此来彰显他的见多识广。

    像李一冰那种王八科长的趣闻自然也跑不出他的耳朵,原本小李还想把李一冰的趣闻当成八卦说上一说,给大家逗个乐子,可看到王东辉一到隆兴镇就跟着李一冰眉来眼去的,此时又因为没有坐实安平的罪状而面色阴沉,硬生生的把这个想法压了下去。这李一冰是现任隆兴镇的领导,在隆兴镇的地头上说的多了影响不好,但熊克贤已经调走了,拿他来说一说事,逗个乐子,这总没有问题吧。

    “咳咳,小李,开好你的车,熊书记现在虽然职务没落实,但也是县级领导,熊克贤的名字也是你能叫的,以后没事多看看书,扩充一下知识结构,别一天到晚没事传这些不三不四的小道消息……”抓不到一点头绪的王东辉此时心情正烦,听到刘运河和小李一提起隆兴镇和安平,这心就变得更烦了,面色阴沉且极为不满的瞅了一眼刘运河,想要发表一下不满,喉咙中咕咕地动了几下,又强迫自己压下了火气。等扭过头把目光落到了小李身上的时候,王东辉可就没那么客气了,用力地干咳两声之后,把一肚子的邪火毫无保留的全都发泄到了小李的身上。

89、小漠村要开宗祠

    “这该死的……”莫名其妙的挨了一顿骂,小李错愕的看了一眼王东辉,虽然不好剥了王东辉的面子去犟嘴还击,但仍然极不服气的撇了撇嘴,扭过头来就猛的一打方向盘,把汽车开的跟过山车一般的巅簸,嘴里更是骂骂咧咧的,既像是在骂路,又像是在骂人,落到王东辉的耳朵里是那么的刺耳。

    说起来也该着小李触霉头,刘运河虽说是王东辉的下属,但他可是老同志,资历不比王东辉差多少,在级别上更是副科级的实职,王东辉再是领导,作风再是霸道,也不敢明目张胆,毫无理由的欺压同志。这话又说回来,就是王东辉仗着主任的名头数落刘运河,人家刘运河也得给他留脸才算。

    泥人还有三分土性,能在机关里坐成老板凳的,就没一个简单货色。王东辉把话说的太重了,刘运河若是脸上挂不住了,一撂挑子,扬长而去,那彼此的脸可就撕破了,这官司就是打到领导面前,刘运河固然有不服从领导的问题,但他王东辉同样在领导能力和领导方法上存在缺陷,不堪大用的名头他是跑不了了,最后遭罪的还是他王东辉。

    所以,王东辉只能退而求其次,找了一个不是理由的理由,狠狠地批了一顿小李,既能发发肚子里的邪火,又能借机敲打敲打刘运河。至于小李,一个小年轻的,暂时还成不了什么气候,骂两句就也骂两句了,大不了过后再扔俩甜枣跟他吃,保证能把他调理的服服帖帖的。

    就这样,三个人三个心思,彼此都有些看对方不顺眼,王东辉又无端的发了一通邪火,这闲聊什么的自然是没话可说,车厢里有变得异常沉闷。而似乎是憋了一肚子火无从发泄,小李双眼紧紧地盯着前方的路,似是有心似是无意的跟路较上了劲。

    于是,隆兴镇的路况似乎也有脾气一般,居然一下子又变得不好了起来,王东辉只感觉自己的耳朵里除了车轮摩擦发出的沙沙声,以及车子落进深坑里发出咣当咣当的巨响声以外,再没有半点其他的动静。就这样巅簸了足足有半个小时,王东辉都觉得自己的胃抽搐的厉害,一阵一阵的酸水自胃里往上返,隐隐有一种要将中午吃下的饭菜都吐出来的恶心。

    就在王东辉感到胃就要炸开了的时候,汽车猛的停了下来,小漠村的村委会已然出现在了眼前。只是和王东辉想像的场景出入很大,小漠村的村干部非但没有列队迎接,甚至村委会的大门紧闭,门前静悄悄地连个人影都没有,这让王东辉有些摸不到头脑,奇怪的把头扭向了刘运河诧异的问道:“这是怎么回事,难道村里没接到镇里的通知……”

    本来,像王东辉这种县里的部门直接插到村里进行调查,需要镇里出人配合。但经过了谈话,王东辉感受到了安平在镇里的威信,也感受到了白娅茹对隆兴镇的完全掌控,若是镇里出人配合,也就等于多了一双眼睛在监督,那就有跑风漏气的可能。

    而且,有镇里的干部跟着一起来,小漠村的村干部就有可能因为害怕打击报复而三缄其口,甚至扭曲事实,昧着良心说话,已经把取得证据的所有希望都放到了小漠村的王东辉自然不允许,也不愿意看这种情况的发生。

    “上前走几步问问吧,没准村里没想到咱们能来这么快,在地里干农活没赶回来也说不准……”迎头就吃了一个闭门羹,刘运河的心里是这个乐啊,说你王东辉一门心思的抓人家的黑材料,不着人待见还不承认,看看怎么样,镇里的干部对你冷嘲热讽,这到了村里,人家连个接待的都没有,哼哼,看你接下来的戏能怎么唱,若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那乐子可就大了。

    “老乡,你是村里的干部不,郭支书在不在?”下了车,走到村委会的门前,王东辉这嘴刚刚张开,还没喊出声呢,就看到这大门居然吱呀一声的从里面拉开了,紧接着一个四十多岁村民歪着脖子,挺着黝黑的脸膛,用一种极为冷漠而又阴狠的目光紧紧盯着自己,而透过这汉子的身体,王东辉清楚的看到村委会里坐着一片黑压压的人头和一张张冷漠的面孔,那些阴冷的眼神看过来,就跟与自己有着八辈子解不开的仇恨一般,王东辉直感觉后脊梁一阵一阵的冒凉气。

    “我就是郭大奎,小漠村的支书,你们是县纪委的领导吧,请进吧……”郭大奎的目光一一扫过王东辉几个半晌无语,而后才像想起来什么似的,态度极为恶劣地将大门咣当一下往后一摔,身子往后一撤,面无表情的做出了一个生硬的请进动作。

    “哦,郭支书?你好你好,给村里增添麻烦了,请多多担待……”眼前的黑汉子居然就是小漠村的郭支书,倒是出乎了王东辉的意料,略一沉吟之后,王东辉的脸上展露出一个淡淡的微笑,主动地伸出了手,想着要跟郭支书拉拉手,表示一下亲近,透过郭支书冷漠的表情和生冷的态度,王东辉的心就是一沉,看这架式,小漠村对自己一行是不太欢迎啊,自己的计划怕是又要落空了。

    “咱是庄稼人,整天泥里来,粪里去的,手脏,就不跟领导握手了,几位领导,里边请吧,小漠村六名村干部,三十一名党员,二十五名村民代表,还有李长友一家七口都在里面等着接受问话呢……”对于王东辉伸出来的手,郭支书冷漠看了一眼后直接无视,嘴里虽然做着不着边际的解释,压根没有伸手客套的意思傻瓜都能看出来,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被卷了面子,王东辉的老脸尴尬的不知所措。

    “党员,村干部,村民代表?郭支书,只是一个简单的核实调查,这么点小事,没必要让村民都过来吧……”在王东辉看来,自己是县里的干部,能主动伸出手来跟一个农民握手,那是给人脸的一个表现,作为纪委案件室的主任,特殊的工作职责让王东辉一向很自负,认为自己在县里也是有一号的干部,一般来说,除非是碰到了县级领导,他基本上都不会主动去跟人握手,今天跟一个村干部破了规矩不说,居然还被人漠视了,王东辉觉得自己的脸都丢到家了。

    不过,王东辉的尴尬很快被郭支书的话给掩盖了去,目光扫过黑压压的人头,心里就是一惊,在座的居然是全村的党员和村民代表,这些人居然都来了,小漠村这是要干什么,一个普通的延伸调查居然搞出这么大的阵仗来,这是看热闹的不怕事大,还是怎么的,直觉告诉王东辉小漠很危险,必须要小心应对才好。

    “简单?你认为是简单的小事?哼,我们老百姓可不这么想,饿死事小,名声事大,李家妮子可是一个大姑娘,再过几年就要找婆家了,给恩人送几个鸡蛋就坏了名声,不把事情说清楚,你让人家怎么活?还有安镇长,扶危济困,一门心思的带领老百姓致富,临到末了一点好落不下,反倒坏了名声,知道的是有人诬蔑,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小漠村的人忘恩负义呢,咱们祖宗八辈子在这生活,背上了这么一个名声,死了都没脸去见先人……”听着王东辉一句轻飘飘的小事,郭支书就是一声沉闷的冷哼,声音顿时高了八度,这番话既像是跟工作组说,更像是在告诫全村的村民,做人要讲良心。

    “对对对,郭支书说的对,是我把问题想简单了,既然同志们已经知道我们调查组的来意了,那咱们就不浪费时间了,你看是不是给我们找个房间,组织一下村民,我们也好开展工作……”仿佛在回应郭支书一般,原本鸦雀无声的村委会内顿时响起了吵杂的议论声,直让王东辉一阵阵地叫苦。虽然早就有了心理准备,知道这趟差事不好干,但看郭支书的态度和村民们冷漠的眼神,对自己这个调查者则表现出了强烈地仇恨感,实在没想到安平在小漠村,在隆兴镇的威信这么高。

    “领导,事无不可对人言,咱们庄稼人讲究的是直来直去,找房间背地里谈话就没必要了,这里既是村委会,也是小漠村郭、李、林三家共用的宗祠,今天既是全村的代表大会,也是郭、李、林三家开宗祠,祖宗的牌位摆在屋脊上,先人的骨灰踩在脚心下,当着祖宗的面,没有一个人敢昧着良心说假话……”用力地一挥手,郭支书的手指向了头顶的房梁,这个动作有如口令一般,村委会中吵杂议论声嘎然而止,每一名村民的脸上都流露出肃穆和凝重的表情。随着郭支书的手,王东辉的头也高高的扬了起来,心里是不停地后悔,早知道这样,说什么也不来了,现在好了,小漠村居然要摆香案,开宗祠,这事情可大条了,若是处理不好,不但计划要落空,闹不好都要激起民变的。

90、落荒而逃

    “女人饿死是小,失节是大,咱们老李家的人,最要脸面,若是妮子干什么了丢人现眼不要脸的事情,你们就是把她浸了猪笼,咱们也没二话,但是谁想要诬蔑咱家姑娘,败坏咱老李家的名声,咱们也不是好惹的……”

    “安镇长帮着长友家过了难关,带着全镇种菜致富,却受小人诬陷,落下了一个骂名,这是好心没好报,你们不去给安镇长正名,反倒四下里挑毛病,算什么党的干部……”

    “呸,你们到底是党的干部,还是谁的狗腿子,我们庄稼人是没文化,但也不是傻瓜,那小人敢举报,就是心底无私了,他要真那么正气,怎么不敢大大方方的站出来……”

    “就是,就是,镇里的干部谁啥样,老百姓心里不知道?能干出这事的估计就是镇里那个被免了职的胡撇嘴,仗着是镇里的干部,一天到晚撇着嘴的走哪吃哪,你们这些县干部,抓着根鸡毛就当令箭,给这样的小人当狗腿子,不是吃饱没事撑的是啥……”

    “快算了吧,就那胡撇嘴混吃混喝行,哪来的能耐使得动县里的干部,要说整人这事,是那个王八镇长搞出来的,要拿安镇长立威呢,这孙子的老丈人是县里的大官,婆娘还红杏出墙,四下里给他找连襟,这才让他祸害到咱隆兴镇来,这事县里都传开了,不信你们问问这几位领导听没听说过……”

    乱了,全乱了,小漠村的村民先是愤愤不平,转瞬间又是七嘴八舌,眉飞色舞,煞有介事的越说越过份,王东辉的脑袋有如炸开了一般,这哪里是什么调查谈话啊,这不简直就是批斗会吗,而且还是对自己,对调查组的良心和行动上的双重批斗。

    小民就是蝼蚁这不假,但谁也不可否认,国家的强盛就是靠着这些蝼蚁般的小民堆积而成的。一家一姓若是繁衍开来就是一个不可忽视的势力,这就是所谓的宗族。有的宗族凝聚力极强,他们抱团,排外,宗族的规矩甚至要凌驾于党纪国法之上,而宗族的长老更是有着一言九鼎的权威,遇到自觉不公平的事情动不动就把千八百的族人拉了出来,就闹事,就要讨说法,不达目的绝不罢休。

    作为一名纪检干部,王东辉参加过不少次涉及到宗族的殴斗,选举之类的案件调查,在宗族的组织下,蝼蚁小民迸发出了强大的力量,那种背着祖宗的牌位,持着斧头镰刀,叫嚣而起,狂热的不下于国外任何一个极端组织。所以,对于郊县的宗族有多大的力量,王东辉有着清楚的认识。而眼下小漠村的村民拍案而起,咒骂成一团,隐隐将矛头指向了自己,随时都有一言不和,大打出手的架式,这让王东辉有了一种坐在一个随时都可能爆发开来的火山口一般。

    “郭支书,乡亲们反映的情况我都记在了心里,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从大家的声音里,我听到群众的呼声,也对这个案件有了一个大致的脉络,作为党的纪律检查部门,我们不仅要惩治**分子,同时也要表彰优秀的党员干部,更要保护每一名实心实意为人民办事实,办好事的好党员,好干部。好了,大家的意见我都记下了,调查就到这,耽误了大家时间,请多谅解……”眼看着调查变成了批斗会,这调查是没办法再进行下去了,若是哪句话说不对,就有深陷泥潭的危险,真被顶到了风口浪尖上,想下都下不来。

    而且,村民们的反应远远超过了王东辉的想象,不但连胡承先的底都揭了个透,就是躲在背后的李一冰都显了原形,当官若是坏了名声,这前途自然也就没了,张书记的大腿再粗,也不一定能罩得住李一冰,自己一个外人更是无从谈起。所以,听着耳边吵杂的声音渐渐地消落下去,王东辉当机立断,说上两句好话,安抚住村民,迅速抽身而走才是明哲保身之道。

    “不是要调查吗?这咋就要走呢,大老远来了,就是不吃饭,咋也得喝口水啊!”农民都是质朴的,在他们的心里谁好谁坏,可都有着一本帐,王东辉的态度表明了自身的立场,听这意思纪检调查还有保护安镇长的意思,这倒让一直黑着脸的郭支书不好意思起来。

    “不了,不了,既然事情都清楚了,就不给大家添麻烦了……”看着呼呼拉拉送出门来的人群,热情的脸上洋溢着灿烂的笑容,王东辉的心里充满了苦涩,人间正道是沧桑,事情的直相到底是什么,大家的心里都清楚,相比于这些质朴的村民,自己想在此次调查中捞点好处的那点私心简直无处遁形。

    “主任,咱是去隆兴镇,还是返回县里……”透过倒车镜,小漠村村民仍站在村口挥手眺望,而坐在车里的王主任则是一脸黑黑的神色,而老刘则老神在在,浑然不觉的把头扭向到了窗外,仿佛在留恋着金色的田园风光,小李的脸上突然闪现过一抹的微笑,心中有了一种很解气的想法。

    “回县里吧……”沉吟了瞬间,王东辉说出了一句自己都觉得极为苍白无力的话来,查案子查成了虎头蛇尾,预期的目的并没有达到,可若是再留在隆兴镇纠缠不休,别说去抱张书记的大腿了,就是自己能不能全身而退,那都是两说。

    作为一个老纪检,王东辉不说有多高的政治智慧,但起码的政治敏锐性还是有的,小漠村的村民表现出来的群情激愤倒是小事,重要的是胡承先和李一冰已经曝了光,县里是有关于李一冰是王八科长的小道传闻,这个传闻是怎么来的,没有人知道,但流传的范围仅仅局限在机关特定的人群里,不是体制内的人根本无从得知。

    但是现在的情况不同了,这个王八科长的传闻已经漫长飞了,就连偏僻的小漠村,大字不识的农民都能朗朗上口,仿佛亲眼看到,亲眼听到一般的煞有介事,这说明了什么,无非就是两点,一是李一冰从此在隆兴镇臭大街了,不论是真是假,头上顶着绿帽子,这镇长还有什么威信可言,谁还能听你一个王八颐气使指。再一个就是透过这些传言,王东辉有了一种骨子里的惊悚感。

    直觉告诉王东辉,这件事情的背后必然有一只看不见的手在推动着,这举报才刚刚拉开序幕,反击就来了,无论这只手的主人是安平,还是白娅茹,都能看出来这方式,这手段实在太过凌厉。若是抓到了安平的把柄还好说,但现在的情况彻底明了,别说抓安平的过失了,就是说句安平的坏话,隆兴镇的干部群众都能用吐沫星子淹死人。

    而且,安平和白娅茹的身后都有着参天大树做支撑,哪一个发展威风来打抱不平,都不是自己能够扛得住的,张书记的大腿够粗,那也得抱得住算,若是抱不住,反倒被踩了下去,踩的永世不得翻身,那可就实在不值得了。所以,为今之计,赶快从隆兴镇抽身而出才是正经。至于李一冰,咱这都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了,管你李一冰是死是活呢。

    “王主任,咱们是不是从隆兴镇绕一下,也跟白书记打声招呼。大张旗鼓的下来了,却不声不响的连个调查结果都没有留下的就走了,这个,不太好吧……”自打到了小漠村,刘运河就把自己定位在了酱油党,你王东辉想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左右闹腾的再大,跟咱也没关系。抱着这种心思,在看到小漠村的村民群情激愤,刘运河的心里都快笑翻了,巴不得等着看王东辉的笑话。不过刘运河也是工作组成员,大家都是一条线上的蚂蚱,有些事情哪怕不做,也要表明态度的说出来,这可是原则立场的问题。

    王东辉能看出来的问题,刘运河同样能看出出来,隆兴镇的白娅茹和安平,别看这两人年轻,但哪是好惹的,李一冰王八科长的传闻早在隆兴镇根本就没丁点的声响,可纪委一来,各种各样的杂音立刻一起涌了出来,还有安平,年轻不大,威信却高,把整个隆兴镇都煽动了起来,从上到下,随处可见他的铁杆拥护者。所谓强龙不压地头蛇,别说你心底有私,就算你一心为公又能怎么样,在人家的地盘,跟这样的人打擂台,你能占着便宜才怪了呢。

    然而,让刘运河没想到的是,王东辉这人倒是坚决,一看情况不对,立刻就抽身而出,虽然有些落荒而逃的狼狈,但也不得不说他这人有眼力见。这没能看到王东辉的灰头土脸,刘运河有一种说不出的遗憾。只是,你王东辉以为一走了之就完事了吗?常书记虽然做人低调,为人和善,但能看着你吃里扒外的端着纪委的饭碗去给张书记当狗使,能看着你虎头蛇尾的没个结果就回去吗?能看着你把纪委的脸都丢到隆兴镇去?

91、失魂落魄的王东辉

    “既然查无实据,就抓紧时间结案,隆兴镇党委可追到我这里来要结果了,对纪委的工作方式方法表达了强烈地不满。以后再有这类的案件,一定要考虑周祥,不要一插到底……”与刘运河想的差不多,第二天一上班,王东辉就被纪委书记常毅仁找到了办公室,虽然常书记只是简单的了解了一下调查的情况,对王东辉所领导的案件室和办案权限并没有什么质疑,但不冷不热的态度,不阴不阳的语调仍然把王东辉惊出了一身的冷汗。

    “书记您说的是,是我考虑的不周祥,稍候我就向隆兴镇党委下发正是调查函,表明案件室调查的结果……”吃里扒外可是官场大忌,王东辉很清楚自己端着纪委的饭碗,去抱张书记的大腿已经犯了常毅仁的忌。常书记没有拉下脸来怒斥自己一番已经算是给留面子了。

    亡羊补牢的表态,并没有改变常毅仁的观感,甚至对自己的表态连客气的兴趣都没有,轻轻地挥了挥手,示意自己离去,这让王东辉的心彻底沉到了谷底。失魂落魄的走出常毅仁的办公室,王江辉觉得整片天都是灰的,接下来会怎么样,王东辉的脑袋再笨也能猜测到。

    若无意外,案件室的主任自己怕是干到头了,常毅仁再大度,也不可能把象征着纪委权力的案件室交到一个他不放心的人手中。而张书记那边的要求又没落实到位,想要去抱张书记的大腿,也得看人家给不给机会。自己这算什么,办的这叫什么事?这不成了堵在风箱里的老鼠,两头受气吗?这一刻,王东辉的心里充满了苦涩。

    “王主任,按照您的要求,对隆兴镇安平的调查报告写出来了,您再把把关,看看有需要改动的地方吗?”刚一走到办公室门前,小李就跟听到声一般,拿着刚刚写出来的调查报告追了过来,嘴角上带着一抹淡淡地微笑,落到王东辉的眼睛里,怎么看怎么觉得这微笑就是一种讥讽的嘲笑。

    就是因为在隆兴镇骂了小李一通,居然被怀恨再心了,以前让你写个材料总是推三推四的,一整一份材料三五天拿不出来,今天倒是有速度,这是盼着自己快点被扫地出门啊,虎落平阳被犬欺,连小李这样的一个小年轻都敢跑来了跟自己叫板,那纪委还有自己的容身之地吗?

    “王主任,你这脸怎么通红啊,不是血压高了吧,这可是大事,不行赶快整点降压药吃,别一不小心把血管迸开了,脑出血可是要命的……”看着王东辉抓着材料的手抖个不停,愤恨的眼神盯着自己,满脸涨的通红,小李的心里是这个解气啊。

    说你王东辉是个小人,你还不承认,当初若不是我家老爷子提拔你,你能有今天?可你个老小子不地道,一看到咱家老头子退了二线,没了权势,你就跟我摆起了威风,当我是好欺负的?哼哼,常书记不屑跟你一个小丑一般见识,咱可没有领导那么大的度量,趁你病,要你命,你越想遮掩事实,咱就把声势闹的越大,先把你的名声搞臭了再说。

    “你,你……”仿佛正应了小李的话,被一只小虾米跳到脑袋上来回的蹦,王东辉气的血压一个劲的往上窜,你你了半天,连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随即感到自己的脑袋一阵的炫晕,天炫地转的整个世界都变了样,随即就是眼前一黑,人事不醒的瘫了下去。

    “哎呀,快点来人啊,王主任晕倒了……”三两句话居然把王东辉气的面红耳赤,小李是这个有成就感啊,要的就是这个效果。不过,一看到王东辉双眼一闭,整个人人事不知的往后一仰,也把小李吓了一跳,骂上两句出出气行,但真把人气个好歹的出来,甚至闹出人命来,这事可就真大了。

    “老王这是怎么了,叫救护车……”

    “快快,送医院……”

    “快点,那个谁,去把车开过来……”

    “都别乱,吵吵闹闹的像什么样子,办公室,打电话叫医院做好准备,小张,去把车开过来,你们几个,把老王抬车里去……”小李高亢的声音带着极强的震慑力穿过了整条走廊,整个纪检委的干部都被惊动了,事发突然,大家的心里都没什么准备,一时之间,倒不知道该怎么处理了,叫车的,叫人的声音,吵吵闹闹的不绝于耳。听到声响的常毅仁看到现场吵杂的样子,眉头皱成了一团,一声暴喝之后,主动当起了现场总指挥。

    “李书记,老王身体出了问题,单位不能不闻不问,这样,你先带着办公室辛苦一下,拿个陪护方案出来,稍候我跟高书记汇报完工作,咱们再研究一下。嗯,看看跟县医院联系一下,抽个时间给同志们做个体检,身体是革命的本钱,不能因为工作而损害了身体啊……”要不怎么说,关键时刻还得有领导挺身而出才行,常毅仁一声暴喝,接着条理清晰,层次分明的做出了指示,吵杂的局面顿时稳定了下来,看着王东辉被众人七手八脚的抬上车,常毅仁把目光落到了副手李书记的身上。

    “好的,好的,你先忙你的工作,这些小事交给我来处理好了……”一把手发了话,作为副手没有不配合的道理,何况李书记负责纪委的常务工作,案件室也归他分管,像这档子乱事,交给他去处理正好合适,自然是没口子的应了下来。

    “王东辉,哼哼,病倒了也好,算是便宜你了……”与其说王东辉是被小李气晕了,莫不如说是被常毅仁不冷不热的态度,自觉前途黯然无光而吓倒的。

    在县委班子里,常毅仁算是比较年轻的干部,就是因为年轻,一直都在保持着低调的处世方式,但他就是再低调,也是纪委书记,也不代表能任由王东辉吃里扒外,挑衅他的权威。所以在接到了刘运河的通风报信和白娅茹质疑的电话以后,常毅仁就有了要将王东辉挂起来的想法,不冷不热,不阴不阳的态度,也让王东辉意识到了他的这个想法,这又怕又气,身体不出毛病才叫怪了呢。

    “常秘书,高书记在不在……”跟李书记做了交待以后,常毅仁没有回办公室,直接奔向了高晨光的办公室,路过秘书室的时候,习惯性的一探头,跟常征先探听一下情况。

    “啊,常书记,领导正在,屋里也没有别人,您请进……”看到常毅仁的身影在门前一晃,常征的屁股底下仿佛安了弹簧一般,迅速地从椅子上弹跳了起来。别看常毅仁的年纪并不比常征大多少,但人家可正儿八经的县委常委,纪委书记,更是高晨光线上的得力干将,高晨光能在郊县稳住形势,靠的就是管兴诚和常毅仁,现在管兴诚已经跟高晨光离心离德了,常毅仁在高晨光心中的地位更加突显了出来,对于这样的领导,常征可不敢摆他县委一秘的架子。

    “呵呵,我听说前段日子高书记有意放你到隆兴镇去,结果被人截了胡,怎么样,心气顺过来了吗?纪检委现在有个空缺,怎么样,有没有兴趣干上一段日子过渡一下……”案件室说什么也不能再让王东辉把着了,这在常毅仁的心里早就有了定论,这会儿看到了常征,心里突然的有了一个想法,似乎把常征调到纪委去当个抓手,也是一个不错的安排。

    本来常毅仁也考虑了一下通风报信的刘运河,但考虑再三,常毅仁还是否决了这个想法。人老奸,马老滑,王东辉不可靠,刘运河同样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像他这种混机关的老板凳,最懂得见风使舵,这样的人可以用,但不能重用,关键的岗位,还得用自己的人才放心。

    “这个,常书记,您这太突然了,我都没有心里准备……”失之东隅,收之桑隅,隆兴镇被人截了胡而没有成行,但跳到纪委去,似乎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常毅仁的提议让常征的心里有了几分的小兴奋,毕竟年纪越来越大了,县委办可不是什么养老的地方。

    不过,常征的心里高兴,脸上流露出的可是一片惶恐的神情,常毅仁是县委常委,是纪委书记,有些话他说出来行,若是自己不知轻重,不知深浅的表露出来,那可是不行的,什么时候领导和组织要用什么人,要把人用到哪去,还会征求你一个棋子的意见,乖乖的听摆弄就是了,根本就没有自己发表意见的机会。

    “你先别急着表态,这事就是我的一个初步的想法,能不能成行,还得我跟书记商量一下,书记肯放人才行。好了,你先忙吧,我跟书记汇报一下工作……”拍了拍常征的肩膀,常毅仁亲切的举动毫不掩饰对常征的欣赏,转身离去的刹那,留给了常征一个伟岸而又厚重的身影。

92、李一冰的第二把火

    自从那一天,常毅仁一走进高书记的办公室,办公室的大门就被紧紧的关了个严实。哪怕常贴在门边,征竖起了耳朵,也听不到两个人到底说了些什么。不过,随着时间的推移,郊县官场上发生了一场不大不小的地震以后,常征的脑袋里似乎有了几分的明悟。

    有一点常征很清楚,就在常毅仁和高晨光谈话之后,那个由自己散发出去的李一冰是王八科长的小道消息,竟有如刮起了一股旋风般的越演越烈,短短几天,这股风从县里刮到了隆兴镇,又从隆兴镇刮回了县里,随即又以县城为中心,刮遍了整个郊县的角角落落。

    原本只是特定圈子中茶余饭后的谈资,最后演变成了家喻户晓的诽闻,李一冰头上的绿帽子算是彻底扣的严严实实,想摘也摘不下来了。而这件事情的结果更远远超过了常征的预期,似乎有一只大手在推动传闻的方向,所有的矛头都指向了组织部长管兴诚。实事证明,高晨光的眼睛里不揉沙子,也不是什么任人揉捏的那种有度量的人,对于摇摆不定的管兴诚,高晨光再没有了对待同志般的包容。

    真真假假,似是而非的桃色事件本身就让人说不清楚,但是造成这件事的影响却是郊县哪一位领导都能说得一清二楚,于是,以权谋私,诽闻缠身的管兴诚,命运开始变的悲催了起来。在高晨光和常毅仁一同驱车到市里汇报工作之后,郊县的组织部长换人了。清江市委借着充实县级领导班子的机会,对郊县县委、市政府都做了微调,管兴诚被调到了市民族委员会任副主任,顶替他位子的是清河市委秘书长刘加南。

    这几年清河市借助口岸之利,经济发展迅速,每每有干部调整,都会抢到头彩,更重要的是清河市一直是市委刘桐书记的联系点,清河的领导干部大多跟刘书记走的近,而刘书记也有意在清河市树立起一面旗帜来,清河市干部的提拔自然是十分迅速的。

    随同刘加南一同走马上任的还有两位清江市委党校青干班学员,一位是前隆兴镇党委书记熊克贤,另一位则是现任明泽镇党委书记赵海龙。不过,熊克贤的职务是郊县县委统战部部长,虽说统一战线就是个虚职,但级别可是实打实的副处级。

    至于赵海龙的头衔,则要差上了一层,明泽镇党委书记、郊县县委、县政府工业产业园区管委会副主任,括弧享受地方副处级待遇,享受副处级待遇,参加党校青干班,无疑就是高晨光千方百计,想方设法取得的支持的结果。为了推动赵海龙上位,进而跟雷县长掰手腕,高晨光可谓无所不用其极,找了一个郊县工业园区发展需要的理由,极力地帮着赵海龙争取。否则赵海龙想要踏进县级领导班子,少说还得奋斗两三年才行。

    不过,别小看了这个享受副处级待遇,所谓牵一发而动全身,赵海龙享受了这个待遇,在县政府里挂了一个名,也就意味着高晨光把手伸进了县政府。而且,高晨光计高一筹,打着发展产业园区的大旗,硬生生的把工业企业管理权限从雷县长的手中扣了出来,交给赵海龙直管,而原任工业副县长丁茂则顶了魏金华的缺,转任了农业副县长,从此郊县再无工业副县长,赵海龙也就成了不是副县长的副县长,手中的权限比之熊克贤这个统战部长强的不是一点半点。

    赵海龙风光与否,常征不关心,党征关心的是远在隆兴镇李一冰,这个把自己婆娘都送了出去,又抢了自己位子的卑鄙小人。管兴诚倒了,倒在了作风问题上,那么与他这个组织部长下台有着直接因果关系的李一冰,就没理由再堂而皇之的坐着镇长的宝座,以高晨光对待对手一向斩草除根,辣手无情的做派看,绝不会再留着这个小人在隆兴镇威风八面,上窜下跳。只要李一冰被免职了,这隆兴镇的镇长不还是自己的吗?

    不过,常征的想法有些太过乐观了,眼看着天气越来越冷,狂啸的西北风把枯黄的树叶卷的漫天飞舞,新任的组织部长刘可南上任都有段日子,关于李一冰的问题居然连个研究的意向都没有。前两天,常征看到李一冰到县里开会,西装革履,人模狗样的,那是恨得牙根直痒痒。

    本来常征还想要旁敲侧击的试探一下高晨光,什么时候能把李一冰这个卖妻求荣的小人给拿下来,可看到这段日子高晨光时不时的皱着个眉头,一脸的阴沉如水,却怎么也不敢去张这个嘴。心底的疑问一直压抑着,直到最近在碰到安平,两个人在闲聊时,才从安平的嘴里掏到了一星半点的事实,可常征气的不轻。

    作为组织部长,管兴诚背着高晨光不听摆弄,拿下他是必然的。但李一冰的背后站着的可不只是管兴诚,还有他的便宜老岳父张效严,这也不是简单易与之辈,一听管兴诚有要调离的消息,立刻开始了他的超常规运作,最有力的一个举措就是改变了中立态度,跟雷县长眉来眼去,频频接触,这一下可算是敲到了高晨光的后腰。

    雷县长做过组织部长,做过党群书记,在县委里有声音,有强权,但随着他转任政府县长,随着高晨光空降而来,他在县委的盟友,被调离的调离,转岗的转岗,郊县县委中除了保持中立的墙头草外,剩下的几乎都是高晨光的铁杆,这也直接导致了雷县长在县委的影响力越来越小。

    但是,现在张效严突然间跟雷县长频繁接触,大有受到高晨光压迫而倒向雷县长的意思,这个举动可让高晨光有了一种后院起火的急切。而张郊严此举的目的何在,高晨光很清楚,李一冰只是一只小虾米,清理与否不值得张效严如此大动干戈,关键还是他自身的问题。

    要知道,管兴诚可一直是高晨光的铁杆,就是因为跟张效严眉来眼去,说调走就调走了,张效严的心里说不担心那是假的,他也怕高晨光缓过劲来以后,再把屠刀指向自己,若真是那样的话,管兴诚还有调走异地任职的可能,他张效严的未来会怎么样可就不好说了,若是高晨光要赶尺杀绝,留给他的就是高墙电网也说不准。

    因此,到了这个时候,张效严必须要寻求自保,跟雷县长频繁接触,关注李一冰的去留问题,就成了张效严试探高晨光的一个态度所在。刚刚抄了雷县长的老窝,张效严就有了要给雷县长做带路党的意思,在这个节骨眼上,哪怕眼看着李一冰继续在隆举镇里嚣张拔扈,高晨光也不敢轻举枉动,节外生枝。所以,李一冰不只是常征心中的一根刺,就是在高晨光的心中,又何尝不是一根尖刺。

    就在常征坐在办公室里画圈圈诅咒李一冰的同时,李一冰坐在隆兴镇的小会议室中,面对俱是一脸阴沉的隆兴镇党委委员,仍然毫不收敛的大放撅词:“我就想不明白了,这么好的项目,同志们为什么要反对?如今什么是钱,信息是钱,科技是钱,资源更是钱,如今的煤碳是什么价格,每吨一百多元,那从坑道里背出来的可都是钱啊。同志们,我们总说要带领群众致富,要促进隆兴发展,可放着大好的资源视而不见,放着上天赐与下来的黑色黄金不去开发,放着频临倒闭的矿区企业不去大力支持,任由大把的钞票荒在地里,任由企业自生自灭,任由企业职工生活无着,更任由耽误隆兴镇发展的事实而置之不理,那我们在座的每一位就是对隆兴镇的百姓不负责,就是隆兴镇发展的罪人……”

    李一冰新管上任的第一把火要往安平的身上烧,结果火没烧起来,反倒惹了一身的骚。绿帽子,王八头,献妻镇长美名扬的龌龊名声在隆兴镇是人人皆知,好一段日子,李一冰一走到街上,直感觉满哪都是窃窃私语,指指点点。而随着管兴诚的倒台,李一冰张扬的性格也着实收敛了许多,至少没有了初到隆兴镇时的那份趾高气扬,颐气使指。

    不过,好景不长,不知道是这人是神经够大,还是脸皮够厚,看到管兴诚倒台了,并没有牵涉到他,这威风又抖了起来,这一次李一冰要烧起他新官上任的第二火,谋求政绩。不知道是胡承先帮他出的谋,划的策,还是他李一冰本身的眼光够毒辣,仅仅是在隆兴镇各个村子转了一圈,就把谋求政绩的第二把火烧在了隆兴镇已然倒闭,频临废弃的隆兴煤矿上。

    期望着借助煤矿里的黑色金子给他捞取一份大大的政绩,进而用这份政绩掩盖住他的龌龊名声。不得不说,李一冰第二把火烧的够准,以工业企业作为谋求政绩的切入点,恰恰戳中了隆兴镇的软肋之上。

93、来势汹汹

    无农不稳,无工不强,无商不富。毫无疑问,李一冰烧起来的第二把火够狠。隆兴镇是个农业镇,工业基础薄弱,哪怕农业产业链条再完善,也是瘸着一只腿,也不足以支撑起全镇经济的迅速腾飞,从哪方面看,工农并举都是无懈可击的理由。

    但是,李一冰想要以隆兴煤矿作为切入点,可谓是触及了整个隆兴镇班子的利益。资源等同于财富,黑色的煤石从矿洞里挖出来,就是大把花花绿绿的钞票,这一点大家都清楚。只是,隆兴煤矿绝对是隆兴镇的一个禁忌,大家明着不说,但心里却是谁都清清楚楚。

    隆兴镇有煤,储量还不低,一直以来,隆兴煤矿也是隆兴镇财政的主要支撑。但这几年,隆兴煤矿却倒闭了,频临废弃了,不是因为经营不善,也不是因为生产落后,更不是因为资源枯竭,主要的原因还是在于有人为的因素在推动。

    这几年,全国从上到下都在推动经济体制转变,计划经济体制被打破了,市场经济开始大行其道,大大小小的企业都面临着改制重组。体制转变,监管不利,漏洞百出,在改制和重组的过程中,很多企业由国有企业变成了股份企业,集体企业,又慢慢地从各种性质的企业变成了私人企业,安平和李春红买断了街道的纸箱厂所有权就是一个极为名显的例子。

    千里来做官,只为吃和穿。能在体制内打拼的都是这个社会上的精英,体制转变中层出不穷的漏洞让这些精英们像闻到了臭肉的苍蝇一般蜂涌而上,隆兴镇的干部们同样也不例外,在精挑细选之后,隆兴煤矿就变成了资源枯竭,管理不善,负债沉重的落后企业,迫切需要改制重组。

    于是,在隆兴镇众多精英的推动下,隆兴煤矿倒闭了,隆兴镇本土企业家王百万,也就是王楚的便宜老爹取得了煤矿生产经营权,至于私下里股权的分配,在座的除了白娅茹,安平和李一冰这几个后来的领导,几乎个个都有份。而隆兴煤矿之所以一直没有恢复生产,就是大家在等着风口浪尖上的这股风刮过去以后,才心安理得,风平浪静的将收益落入囊中。所以,李一冰的第二把火等于烧到了所有人未来的腰包里,人家能给他好脸色看才怪了呢。

    隆兴煤矿就是隆兴镇的一个禁忌,明白的人揣着糊涂,装着不知道。就是一向强势的熊克贤到了隆兴镇以后,思虑再三也没有去碰触这个禁忌,怕的就是得罪全体班子成员的利益而成了孤家寡人,至于白娅茹就更不会做出自掘坟墓的傻事来。于是,隆兴煤矿就慢慢地淡出了人们的视线。

    对于隆兴煤矿中存在的猫腻,李一冰不可能不知道,就算他不知道,作为曾经起草煤矿改制材料的胡承先也知道,这么重要的情况,一个出色的狗腿子,也不可能不向他进行汇报。但是李一冰仍然把这个意见提了出来,还正大光明的推上了党委会,向全体领导干部发起了攻诘,我行我素,有恃无恐的嚣张模样,实在是令人发指。

    想想也是,李一冰的嚣张有他的理由,作为被管兴诚一手推到隆兴镇镇长宝座的李一冰,在管兴诚倒台了的情况,他仍然完好无损,屁事都没有,这足以表明了他在县里的根基扎实。甚至高书记和雷县长都在不同的场合中表扬了隆兴镇党委和政府的工作,这无疑是在向全县干部释放出了一个为李一冰摘下绿帽子的官面结论。

    “当初,各项合约上都写的明明白白,隆兴煤矿的改制整合期限是三年,如今三年的期限已经过了,王中棠既然没有对隆兴煤矿进行投资重组,恢复生产,那我们就要把经营使用权限收回来,大好的资源,多的是人要承包,据我所知,清江有不少的企业家有这方面的意向,我们没必要在一棵树上吊死。所以,我提议党委会形成决议,收回隆兴煤矿使用权,重新招商引资,迅速恢复生产……”到底是大机关里历练出来的,李一冰绝对称得上是一个不错的演员。重组隆兴煤矿到底是不是一心为民,促进发展,这事不好说。但他这番声情并茂,言辞激烈,底气十足的演说,倒透着几分大公无私的意思,若是不知道,不了解他是一个地道小人的话,只怕真会为他的言辞而感染了。

    “咳咳,李镇长的提议大家都听到了,至于隆兴煤矿改制时的情况,发生在我到隆兴镇之前的事情,这方面的材料我刚刚拿到手,还不太清楚,但在座的各位都是隆兴镇的老人,情况比我熟悉,大家先议一议,我呢,先看看材料,熟悉一下……”李一冰的提议,触及了隆兴镇大部分人的利益,但于白娅茹和安平没有一毛钱的关系,白娅茹虽然看不惯李一冰的嚣张模样,却也不想跟这个小人起正面的冲突。所谓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你们先去争着,抢着吧,等有了大致的方向,咱再一锤定音的发表下意见,这才是党委书记一把手该做的事情。

    “关于隆兴煤矿的改制问题,有些细节情况李镇长可能不太清楚,协议上写的虽然是三年内完成改制重组,但从安全生产,管理经营,以及资源储备等几方面的综合考虑,镇里和王中棠有君子协议,改制时间可以适当的放宽一到两年,这话虽然没有写进协议书中,可当初镇领导班子可是实实在在答应了的事情,并且由我答复了王中棠。我想作为一级政府,在群众中最应该确立的就是公信力,现在期限未到,就要收回生产经营权,怕是有些说不过去吧……”白娅茹的态度摆明了要置身事外,这可把吕大龙,吴铁强,唐波几个领导急坏了,一起把脑袋转向了安平,期待着安平能有一个明确的立场,驳斥李一冰的嚣张拔扈。

    大家都清楚能让白娅茹转变立场的唯有安平,而且安平刚刚受了李一冰的暗剑,绝不可能轻易的咽下这口恶气,只要安平能挑起头来,针锋相对的把态度表明了,那白娅茹的立场也就明确了。李一冰一个跳梁小丑,想要以一已之力凌驾于整个领导班子之上,那无异于痴人说梦。只是,安平的表现实在出乎了大家的意料,闷着脑袋一动不动的盯着桌子上的记事本,仿佛那记事本中有颜如玉在翩翩起舞一般,这一下吕大龙可坐不住了,率先接过了白娅茹的话头。

    “是啊,是啊,当初县里要求隆兴煤矿进行改制,政策不清,形势不明,谁敢轻易接手这个乱摊子。镇里完不成任务,被县里的领导大会点名,小会批评,还是我们几个找的王中棠,从造福乡梓的角度,好话说了一锣筐,才谈下来的结果。作为政府,说话得算话,不能出尔反而,言而无信,用着人家的时候,磕头作辑,现在用不着人家了,就落井下石,这好人坏人都让政府干了,这事可不地道啊……”呈铁强跟安平接触的比较多,知道安平的性格绝不会甘心被李一冰压住半头而毫无举措,此时不言不语不出头,无非就是顺从白娅茹的意思,听听大家的态度,理清脉络,寻找一击致命的契机,那么,大家就把道理摆出来,说出一二三来,也让李一冰懂得什么叫做民主,什么叫做集中。

    “君子协议,哼哼,老百姓买个房子还得立个白纸黑字的契约呢,堂堂国家公务人员,镇政府的领导干部,却要知法犯法的说什么君子协议,这有效吗?法律上认可吗?作为政府,我们是为民执政,依法行政,协议上白纸黑字,写的是三年,那就是三年,三年期满没有进行改制,那就得收回,王中棠觉得不合理,可以到法院去起诉,有法可依,有法必依,小学生都知道的事情……”吕大龙和吴镇强的话,引来了参会人员的一致响应,唐波的嗓门大,拍着桌子的直叫好,就差指着李一冰的鼻子说他是个出尔反尔的小人了,这让李一冰的脸顿时就沉了下来,阴冷的目光一一扫过每一个人,毫无退让的再次发起了进攻,会议室中的气氛顿时紧张了起来。

    “安镇长,大家都谈了自己的意见,你有什么想法,也说一说,全镇就数你的点子多,给大家换换思路吧……”一边看着材料,一边听着众人的讨论,隐隐有僵持不下的意思,白娅茹的眉头皱了起来,能看出来,李一冰抓着协议,抱着条款,立场很坚定,理由很充分。但重新开矿这件事情,触及了所有人的利益,人家不反对你才叫怪了呢。有些事情不是你有理由就是能落实的事情,党委决策可是民主集中下的领导负责制,你一个人同意,大家都反对,那就说明你的理由还是不充分,刹那间,白娅茹的心里已然有了一个决断。

94、一条疯狗

    “咳咳,我的想法嘛,嗯,所谓以小见大,李镇长想要通过工业企业的快速发展,带动隆兴镇经济实现腾飞,这个思路我是支持的,无工不强,无工不富,这是经过实践检验的,值得肯定的,咱们隆兴镇必须要通过工业企业的发展,才能实现领跑全县,领先全市的目标。不过,我有一个疑问,推动工业经济发展,以隆兴煤矿作为突破口,这个突破口选的恰不恰当,合不合理……”与李一冰之间,彼此敌对的关系已经确立,这种敌对的关系决定了安平不可能被他打了一巴掌,还腆着脸,没羞没臊的再去捧他的臭脚。

    不过,公是公,私是私,耍手腕,使手段的招子私下里用行,像党委会这样的官面文章,还得有一说一,实事求是的按照程序来。既然要讲究民主集中,那讲事实,摆道理,说原则,自然一样不能少,只有拿出充分的理由来,才能驳斥李一冰的观点。

    从目前的情况看,李一冰通过协议条款,已经抓住了隆兴煤矿中存在的漏洞,那吃干股,分花红之类的潜规则已经站不脚了。在这种情况下,再去争执什么合理,合法,君子协议之类的事情已然没有意义,只有把李一冰的想法提炼升华,上升的产业规划的高度,跑出隆兴煤矿来讨论,才是治标治本的根本解决办法。

    “镇里与王中棠之间的协议也好,君子协定也好,这些咱们都不说,单单就说恢复隆兴煤矿的生产这件事。大家都知道,恢复生产是需要钱的,这笔钱少说也得个百十万吧,要知道,镇里可没有钱做基础投入的。在这种情况下,股权怎么分配,纳税怎么征管,还有安全生产,职工就业,社会保险等等,这些都是比较大的问题,解决不了,恢复生产就是一句空谈。据我所知,王中棠对煤矿也有过一定数额的投入,之所以没有恢复生产经营,主要的问题就是这些应该镇里匹配到位的承诺,没有兑现,人家也是有理由,有立场的,就是告到法院,理亏的也是隆兴镇政府。所以,我认为以隆兴煤矿作为工业发展的突破口并不合适……”

    旁观者清,当局者迷。像吕大龙,吴铁强这一帮子人,一听李一冰要断了后路,就跟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跳了起来,脑袋里想的都是维护住自身的利益。压根就没有一个人事实求是的分析一下,李一冰自以为揪住了所有人的小辨子,却没想想,隆兴煤矿的底就是那么好揭的,哪怕他真有能耐,能把隆兴煤矿抢了去,那也不要紧,镇里的情况都在这摆着呢,只要咬住某些合情合理合法的条款不松口,他就只有干瞪眼的份。

    商人逐利,没有实打实的利益做保证,没有看得见的前景做支撑,哪个企业的老板都不会舍得把辛苦赚来的钱,往那深不见底的矿井里扔,何况隆兴煤矿问题多多,某一个方面做的不到位,就有陷入万丈深渊的可能。所以,安平认为李一冰的想法有点太过乐观,而吕大龙和吴铁强几个人又是在关心则乱的反应下有些太过急切,反倒更加助长了李一冰的嚣张气焰。

    “隆兴镇的现实情况,大家都很清楚,工业发展薄弱,农业基础牢固,那我们为什么不发挥我们的优势。前段日子,我在市里的农贸市场看到这样一种现象,一只淘汰的蛋鸡,分割成若干个部分出售,把鸡腿,鸡翅这样大家喜欢吃的部位,集中起来出售,我私下里算了算,两只鸡翅,两只鸡腿就卖出了一只鸡的价格,其他的部位卖多卖少都成了干赚的,称得上是一本万利了吧。所以,我的想法是在农业品,畜牧养殖业的深加工上多下些功夫,鼓励引导支持村民自主创业,适应市场需求,开办各种各样,形式不一的小型农副产品加工厂。这样,既能在农业发展的基础上,延伸农副业产业的生产销售,又能带动工业企业的迅速发展,从而形成隆兴镇特色的产业发展链条……”

    对于带领隆兴镇村民致富,安平的心里早就有着一个大致的方向。像李一冰这种东边招商,西边贷款,开办起来几家小型的工业企业,看似红红火火的一片繁忙,实际上既没有雄厚的基础,也没有过硬的质量,更没有广阔的市场。所以,适应不了市场发展,形不成完善产业链条的工业发展,除了半死半活的维持几年,然后扔下一大堆的包袱和乱事以外,对隆兴镇整体经济的提升和发展,自然也起不到丁点的支撑作用。

    “哼哼,养鸡,深加工?整个隆兴镇又能发展起几个养鸡场?安平同志不要把话题扯的太远了,我向党委会提议的是重新改组隆兴煤矿,不是说养鸡,更不是去分割什么鸡翅膀,鸡大腿……”安平的前半句话把工业作为了隆兴镇主导产业的意思,三两句话就把李一冰的想法高度提炼了出来,李一冰虽然明知道安平跟他不是一条心,甚至对安平有种恨之入骨的嫉恨,但仍然为安平说出了自己的心声而暗暗窃喜。只是,还没等李一冰的脸上露出个笑脸呢,安平的话风一转,把改制隆兴煤矿批的一无是处,间接的更是在批评自己急功近利,目光短浅,李一冰哪肯服软退让。

    “至于说基础投入,有投入,才有产出,这个道理很浅显,镇里想要一分钱不花,就要抱着一个会下蛋的金鸡,天下哪有这么便宜的事情,匹配一些资金,那也是应该的。而这钱从哪来,自然是谁投入谁受益了,据我所知,去年省里给镇里拔了一百万的中小企业发展扶持款,这钱可还一分不少的在账上挂着呢,同志们可别跟我说这些钱已经挤占挪用的分文不剩了。当然了,若是匹配不了资金,拿股权当折扣,也不是不可以的,只要企业能纳税,能增加财政收入,能促进社会就业,就值得我们去肯定,大家看看南方,就是因为解放了思想,开动了脑筋,才迎来了今天的高速发展……”党委管人,政府管钱,镇里有没有钱,作为镇长的李一冰在上任的第一天就摸了个底透,也正是看到了账上挂着的一百万扶持款,李一冰才有了改制隆兴煤矿的念头,一百万不说都剩下,就是剩下一半,当做启动资金也是绰绰有余的。

    所以,李一冰看似就事论事,但未偿没有质问白娅茹,逼迫着白娅茹支持他的想法。或许在他看来,天下的鸟鸦一般黑,当官就没有不贪的,特别是白娅茹这样的女人,更是会想方设法的往自己的口袋里装钱,以此作为突破口,白娅茹的立场没准就转变了,若是党政一把手有了共识,隆兴镇的天就算是全都遮住了。

    “咳咳,李镇长这是在批评我了?不过,还真让李镇长说着了,账面上挂着的一百万不假,但不说分文不剩,倒底还剩下多少,估计大家心里都清楚,今天当着大家的面,我得把这笔帐算一算,要不然审计结果一出来,钱没了,好像都让给我贪污了似的……”李一冰的话音一落,白娅茹的脸色顿时涨的通红,扭头看着李一冰,用力地将手中的笔往桌子上一拍,以此来表达对李一冰言语的不满。

    “省里拔付企业扶持款是一百万,但跑关系,讲感情,请客送礼的花销可不是小数目,实际到帐资金不过九十万,到账后熊书记又给镇里做宣传提走了二十万,修建公路预算做了五十五万,其中县计生办出资二十万,镇里出三十五万。扣除这些,专项款账面余额还剩三十多万……”本来白娅茹并没打算跟李一冰计较太多,会议一开始就置身事外,摆明了既使不支持李一冰的提议,至少也得给他留个台阶下的的意思。可李一冰居然不知好歹,三绕两绕把战火绕到了自己的身上,说出了这样的诛心之言,白娅茹再不想跟李一冰起冲突,也不能任由他往自己身上泼脏水。

    “相关款项每一笔都在财政所有记录,等审计结果出来了,我会在审计报告上签字后正式转交给你,李镇长有疑异,可以去察看审计报告和明细记录,现在审计结果没出来,请不要说不负责任的话。好了,就李镇长改制隆兴煤矿的提议,大家讨论的也差不多了,相信每一位同志都有了明确的主张,下面请大家表决,同意改制的请举手……”话说到这个程度,白娅茹心中的最后一点耐心都被磨没了,她算是看出来了,李一冰就是一条疯狗,不论别人说的有理没理,只要不顺从他的意思,他是逮着谁就咬谁,跟这样的人讲不通道理,那就没必要浪费口舌。

    “一票同意,十票反对,李镇长的提议争议太大,先放下吧……”同意改制的就李一冰这个提议者,反对的却是从白娅茹以下,三个副书记,四个副镇长,外加组织和宣传两个中层干部,这样的结果让李一冰的脸彻底地扭曲了起来。

95、为官一任,造福一方

    党委会表决结果以李一冰的完败而告终,通过党委会上的发言,隆兴镇领导班子从上到下算是彻底地看清了,李一冰就是一条疯狗,不讲道理,不讲规矩,甚至连同事之间起码的体面都不顾,逮着谁就跟谁咬个没完没了,跟这样的领导一起共事,今后的坚难怕是要多了。

    不过,党委会上一边倒的形势,也衬托出了白娅茹在隆兴镇的绝对权威,更体现了隆兴镇党政领导干部的共仇敌忾的凝聚力和向心力,在这种团结一致的氛围内,李一冰跳腾的越欢,折腾的越狠,就越显出他是一个小丑,一条疯狗。对于小丑,大家虽然不喜欢,却也乐得看笑话,但是对于没什么道理可讲的疯狗,那就有多远滚多远。于是,党委会之后,李一冰在隆兴镇王八镇长的头上又多了一个疯狗的绰号,端是生人勿近,人见人恶。

    “茹姐,李一冰能把工业作为执政的突破口,说明他的头脑并不简单,而且眼光也很毒辣,不论是为了压制李一冰,还是加快全镇的发展,我们都该把发展工业产业纳入日程了……”相比于李一冰初来乍到就想起刺,反倒闹了个灰头土脸来看,白娅茹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用最快的速度收拢了隆兴镇干部的人心,更树立了白娅茹的绝对权威。

    而十比一的表决结果,孰强孰弱,只要眼睛不瞎的人都会看的一目了然。不过,对于完败李一冰,安平没有什么成就感,反倒多了几分的思考,会议一结束,就进了白娅茹的办公室,隆兴镇的工业产业发展,确实到了迫在眉捷的地步,是该拿出一个明确思路的时候了。

    “李一冰?呵呵,他的头脑是不简单,但都是小聪明,在机关里当大爷当惯了,到了乡镇还不知道收敛,做人做事不懂得审时度势,一味的横冲直撞,处处树敌,成不了什么大器……”想想刚刚李一冰一脸的糗样,白娅茹的脸上的笑容,有如绽放了的花朵一般,嘴角的讥讽和眼神中的不屑,显然是没把李一冰的疯狂当作一回事。

    “战略上藐视敌人,战术上重视敌人,白娅茹同志,骄傲自大可不是一个优秀领导者会做的事情……”白娅茹笑逐颜开,浑身上下透着成熟妩媚的气息和风情万种的迷人,直让安平的食指大动,借着白娅茹话语中的骄傲,故意的一板脸,装出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一只大手轻轻地拍上了白娅茹柔弱的肩头,进而咸猪手飞快的滑过高耸的山峰,平坦的小腹,一直落到浑圆的翘臀上揉捏不已,入手处是弹性十足。

    “啐!把鬼爪子拿一边去,一天到晚没个正形。如今镇里的农业算是树立起来了,等到年前棚室蔬菜一上市,必然能再获得一个满堂彩。这块有你顶着,我是没什么担心的了。至于,这个工业问题,我也琢磨了有段日子了,打不开局面啊,镇办的那几家企业,说是企业不如说是作坊,总资产加起来也不过一两百万,这还是账面资金,想要继续追加投入,无异于一个无底洞……”一声轻啐,白娅茹毫不客气的将安平的咸猪手打落到一旁,心虚的将目光转向了门口望了一眼,在虚掩的门外并没有发现任何异常,才放下心的收回了目光,恶狠狠地瞪了安平一眼,神情自若的坐在了老班椅上指点江山,激昂文字,那模样要多端庄有多端庄。

    “呵呵,只要肯用心,办法总比问题多。刚才我在党委会上说的话,可不只是为了堵住李一冰的嘴,推动农副产品深加工,延伸农业产业链条这事,我可琢磨了有段日子了,若不是怕你说我总担记镇里的那点活钱,加上反季蔬菜的事情耽搁了下来,这事早就赋予实施了……”上一次安平为了修路硬是从白娅茹的手中扣出了三十多万,可把白娅茹心疼的,就像从她身上挖下了一块肉似的,动不动就跟安平念叨几句,那架式跟祥林嫂都有得一拼,安平算是真怕了。

    “你说的这叫什么话,怎么整的我跟周扒皮欺压长工似的苛刻你了,我要不抓的紧点,财政拿不出钱来,镇里的各项工作都得停摆,大家都看我乐子,你就满意了?你那有什么鬼点子,快点说出来,再敢云山雾绕,推三推四的,小心老娘把你休了……” 不当家不知柴米贵,在很多情况下,主持一个单位的运转跟老百姓持家过日子没什么大的曲别,处处要精打细算,斤斤计较,收支平衡,略有节余,才是白娅茹从小接受的理念。至于安平,到底在年纪上差着七八岁,完全是两个年龄段的人,生活习惯和消费理念自然要有代沟。

    “嘻嘻,休了我?茹姐,你可舍不得……”白娅茹一时气急,暧昧的话语想也没想的就顺嘴吐了出来,可把安平乐坏了,看着她那的娇嗔的神态和噤起的鼻子,倒有着几分故意引诱的意思。

    自打跟安平尝尽了人生的美妙滋味,白娅茹不知道是觉得从前守着活寡亏到了还是怎么的,以前两个凑到一起还要安平半推半就,现在竟变被动为主动,把女人三十如狼,识髓知味这句话演绎的淋漓尽致,功夫好,**强,还放得开,每一次的欢娱都是一场不够,两场不完,三场四场才算满足,甚至有的时候要通宵达旦的索取,要不是安平的身体素质好,哪能满足她这个妖精,也正是因为安平每一次都能给她带去最大程度愉悦和快感,安平在白娅茹心中的份量是与日俱增,所以对于白娅茹,安平这点自信还是有的。

    “去,办公室呢,说正事儿……”意识到自己的口误,又被安平揭了短,白娅茹的脸倏的就是一红,直感到安平就是她命里的小冤家,这一辈子怕是要被安平吃的死死的,这或许就是所谓的命。

    “嘿嘿,正事,正事,茹姐,我是这样想的,镇里的农业基础不是扎实吗,咱们是不是在深加工上下点工夫,比如说食品厂,可以做分割鸡项目,方便食品什么的,就地取材,质优价廉,镇里的冷库,可以做蔬菜水果的贮藏,反季来销售,赚取差价,豆粕厂,扩大生产经营,申请注册商标,做桶装大豆油,直接供应市里的大型商场,还有镇里的筹件厂,可以做小五金项目……”引导和扶持隆兴镇企业转变生产观念,在深层次加工和综合开发上动脑筋,这样既能延伸农业产业链条,又能保证工业原料的供应,从而实现工农并举,两条腿走路的和谐发展道路。

    更重要的是做农副产品深加工,投入小,技术低,周期短,见效快,隆兴镇还有一定的基础和便利的条件。想要做大做强,做成引领全市的龙头型企业那不容易,但维持住一定的效益和税源绝对没有问题,这对资金紧张,技术落后,人才溃乏的隆兴镇来说,是一个不错的发展思路。

    而且,如果发展顺利的话,通过扶持小企业,增长小投入,那么隆兴镇的工业企业就会实现多点开花的局面,未来五年,十年,哪怕有一家企业壮大起来了,成长为隆兴镇的支柱企业,那就能带动整条产业链条的发展延续,如此一来,安平要把隆兴镇建设成中小企业孵化厂的目的也就达到了,这就是安平为官一任,造福一方的梦想。

    “嗯,隆兴镇总是一条脚走路,不是长远之计,你这想法听起来似乎不错。不过,工业发展思路这事,李镇长刚刚提出来,改制隆兴煤矿又让大家一起给否决了,我若马上就按照你的计划付诸于实施,他怕是要多想,大家低头不见抬头见的,没必要把事情做的那么绝。这样吧,你先做个规划,拿出一份发展报告来,左右年前收提留,收统筹的,也抽不时间来运作,过了年看看,怎么落实下去……”白娅茹微笑地看着安平侃侃而谈,每一言,每一语都说的头头是道,浑身上下散发出一种强大的自信,这表情与他当初游说自己发展反季节蔬菜时表情是那么的相像,想想一年前的经历,仿佛就像昨天一样,有辛苦的酸涩,有幸福的甜蜜,不知不觉得白娅茹竟然有些发了呆,直到安平完成了表述,笑眯眯着望着她,才让白娅茹意识到自己走了神,脸上不由地又是一红。

    “行,我先琢磨着,回头给你一份完整的计划。不过,李一冰那边你也多加注意,他就是一条疯狗,逮着谁咬谁,党委会上否了他的提议,我看他不会善罢干休……”又一次推销成功,安平的心里有着一种成功的喜悦,透过窗外萧瑟的秋景,似乎看到了隆兴镇在他的手中已然实现了腾飞。

    就在安平和白娅茹相视而笑,默契在不言中的时候,王楚砰的一下冲进了白娅茹的办公室,一脸急切而又气愤的看着白娅茹和安平说道:“书记,安镇长,李一冰这个狗娘养的,让县检察院把我爸给带走了……”

96、以势压人

    李一冰的动作很迅速,或者说是早有预谋,党委会结束不过两个多小时,县检察院就开到了隆兴镇带走了王百万。理由很简单,检察院查处贪腐,针对王百万承包隆兴煤矿,导致国有资产流失而进行的自侦案件,摆明了就是给李一冰当刀使。

    无疑,李一冰早就意识到了他的提议会被搁置,也早有准备应对一切不利于他的举动,就像他这种针对王百万追根溯源,磨刀霍霍的架式,透着几分协迫整个隆兴镇领导班子一起裹上他战车的意思,也摆明了那种反对我,就是敌人,随时就要把敌人一网打尽的态势。可以说,李一冰这一招够狠,够毒,够彻底。算是把隆兴镇除了白娅茹和安平以外的领导班子都逼到了悬崖边上进退两难。

    当然了,透过现象看本质,想要使唤动检察院,李一冰还没那力度,背后出力的人不用说又是他那个当副书记的便宜老丈人。看得出来,一直在县里做老好人的张书记也露出了燎牙,正在向某些领导同志展示着他的强硬姿态,更在突出彰显他对郊县政局的影响力,这份坚决倒有那么几分不成功就成仁,随时有可能一拍两散的狠辣意思。

    “王楚,你先别急,郊县虽然不大,但也不是谁能一手遮天的。至于镇里某位领导,目的是什么大家都清楚,大不了也就是大家退让一步,让他遂了心思的从别人碗里抢饭吃,当不了什么大事。倒是你父亲那边,一定要控制好自己的情绪,不要做出让亲者痛,仇者快的糊涂事来……”听了王楚的介绍,安平足足沉默了十几分钟,才把问题理顺出一个大致的脉络,既为李一冰这种不计后果的肮脏手法感到气愤,也对眼前的乱局感到头疼。

    当初隆兴煤矿改制,王百万一分钱没花,就取得了煤矿的生产经营权,虽说隆兴镇里就数他最有经济实力,最有可能带领隆兴煤矿重新焕发生机,但也不至于甘让他空手套白狼。所以,从对隆兴煤矿的了解,从镇干部的只言片语,从党委会上大家众口一词的声音,安平知道这里面必然有些只可意会,不可言传,说什么也不能见光的说道。

    李一冰敢在党委会上拍着桌子叫板,有恃区恐的一副嚣张模样,怕也是认准了这里面有解释不清的问题。不怕你贪脏枉法,中饱私囊,就怕你一清如水,两袖清风,李一冰的算盘打的可谓是咣咣作响。在这种情况下,安平最怕的就是王百万顶不住压力,头脑一热的顺嘴胡说,那样的话,整个隆兴镇可真就全军覆没了。

    “那不能,我爸做了一辈子生意,脑袋没那么糊涂。我就怕检察院办起案来没完没了,我爸毕竟六十多了,可抗不起这折腾……”虽然并不是王百万的亲生儿子,但王楚对王百万的脾性了解的很透彻,所谓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王楚能够在王氏宗族众多后选人中入了王百万的眼,靠的就是工于心计,精打细算的品性,可以说,这爷俩在骨子里有着太多相似的地方。

    “这点你别担心,如今是法制社会,调查取证,办案审讯都是要讲程序的,你父亲在郊县也算是有名望,有地位的人,想要以莫须有的罪名,严刑逼供,屈打成招,那不现实。这样,王楚,你先回家,把你们王家的宗亲组织组织,等我和白书记商量一下,不论是找县领导出头,还是从镇里的角度向检察院施压,你们自家的亲属有什么行动,那是你们自家的事情……”王楚的保证让安平的心里稍稍松了一口气,只要王百万能顶住压力,那么一切都有转机。毕竟,检察院的办案人员也不会那么缺心眼,一根筋,听到领导的一声呦喝,就一往无前,不计后果的去拼死拼活,都是在体制内打拼的人,没有谁会把后路都走绝了伯府嫡女。

    “看看吧,茹姐,我说什么来的,李一冰就是条疯狗,逮着谁就咬谁,镇里他下不去手了,又开始去捏鼓王百万了,看这意思,他对隆兴煤矿是势在必得啊……”王楚匆匆忙忙的走的,安平把目光转向了脸色阴沉的白娅茹身上,这说什么来什么,刚说到李一冰不会善罢干休,马上就立竿见影,而且手段一如既往的狠辣阴毒,很明显,他这个举动不只是要逼迫吕大龙等一批人,更是摆明了车马要推翻党委会决议,进而跟白娅茹见个高下。

    “哼哼,李一冰想跟我争主导权,那是痴心枉想,隆兴煤矿跟你有关系吗,跟我有关系吗?跟咱俩都没有关系的事情,他就把隆兴镇掀翻了天,又碍着咱们什么了,他若是真有能耐,那就把隆兴镇从上到下清洗个干净,问题是他有那个力度吗?别说是他,就是张效严也没那两下子,吕大龙也好,唐波也好,谁背后没个亲朋好友,就能看着任你揉捏。所以,他要折腾就折腾去,大不了隆兴镇交给他一个人玩去……”官场中讲究中庸之首,很多方面都有着不成文的潜规则,每一个官场中人心里都有着自己的一本账,一些心知肚明的禁忌轻易不能去碰撞,碰了就要犯众怒,就拿李一冰来说,既没有群众基础,又搞不好同志关系,任他能耐滔天又能取是什么成绩,明显就是不计后果,横冲直撞的胡干,蛮干,这让本来还想迁就一下李一冰的白娅茹是真的生气了。

    “茹姐,别说小孩子的气话,什么叫跟咱们没关系,你是隆兴镇的党委书记,我是隆兴镇的副镇长,镇里出现了不和谐的声音,咱们就要把他理顺了,这是组织和人民赋予你我的责任。不就是李一冰吗,既然他想玩,哪咱们就跟他玩一玩。这样,咱们双管齐下,你给高书记打个电话反应一下问题,探探高书记的口风,我呢这就去红光村,王家宗祠几千人可都在哪闲着,也不是谁想捏就能捏一下的……”凡事都要有个度,李一冰与管兴诚之间的问题已经划上了一个句号,高晨光就是再隐忍,再有顾忌,也不会任由张效严一而再,再而三的叫嚣个没完没了,只要白娅茹据实汇报,高晨光势必要有个态度。再有就是王家宗族,这些年来,发家致富的王百万可没少为宗族做贡献,若是王楚一下子从王家宗族拉出千多人的队伍到县里喊冤叫屈,别说是检察院,就是张效严也得掂量掂量。所以,安平有十足的把握让李一冰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这个,安平你先别急,事情重大,一个不小心就好收拾了,让我再想一想……”看热闹的不怕事大,安平的想法显然是要把能动员的人和关系都动员起来,跟李一冰和他背后的张效严来个鱼死网破,一拍两散。从李一冰有如疯狗一般的做派,把他掀下去是无可厚非的,但事情真到了那个地步吗?

    班子不和可是官场大忌,哪怕谁是谁非,明白人一眼就能看出是怎么回事,但有些话好说不好听,闹腾的大了,上面为了平衡局面,最终的结果就是各打五十大板,因为李一冰这样的一条疯狗去背这个黑锅,白娅茹觉得不值得,哪怕安平再有把握把李一冰掀下去,她这心里也充满了犹豫。

    安静地看着沉思中的白娅茹那张白晰而又妩媚的脸,安平静静地等着从白娅茹那两片诱人的红唇中拿出一个章程来,就在这个时候,摆在桌的电话响起了一阵急促而又清脆的铃声,铃声打断了白娅茹的思考,也让她冲着安平展露出了一个欠意的微笑,然后抓电话温柔的说道:“你好,我是白娅茹……”

    “娅茹书记,你好,我是张效严啊……娅茹同志可是咱们县里优秀年轻干部,一直以来,我都想要找个机会和你单独的谈谈,接受一下年轻人的新思想……一冰是我的女婿,这事你可能知道,他这个人本性不坏,就是性子有些执拗,一门心思的想要干番事业出来,你们要搞好团结,他若是哪块做的不到位,你看我的面子,可要多多帮助他……这不要到年末了吗,县委准备要对各乡镇领导班子进行综合测评,由我来牵头,测评的结果关系到干部的任用,隆兴镇这一块,我就想征求下你的想法和意见……”透过话柄,安平可以清晰的听到电话里传出来的沙哑的声音,电话居然是张效严打来的,这倒是有些出人意料。

    更让安平想不到的是,电话里,张效严一边低姿态的向白娅茹示好,一边又若有所指的暗示着干部调整,透过白娅茹紧皱的眉头和闪烁不定的目光,安平知道张效严的这个电话来的太及时了,本就立场犹豫的白娅茹怕是再也坚持不住原则了。而自己对白娅茹所做出的努力,也在张效严这个以势压人的电话中彻底付诸东流了。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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权色冲天介绍:
官场之路,如履薄冰,进一步攀上天梯,退一步万丈深渊,未知的前程像一根看不见的绳子,牵引着官场上的人们如木偶一般游走。挣脱命运的锁链,挥洒权力之剑,披荆斩棘,收尽美女,纵横于官场、情场之间。
权色冲天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权色冲天,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权色冲天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