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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红运关头     权色冲天txt下载     权色冲天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112、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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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了白娅茹的讲述,安平的脑袋一个劲儿的发涨,李一冰真是一条极品的疯狗,真是逮着谁咬谁,这居然又掐起来了,这真是一个难题啊!

    难题,绝对是难题。李一冰和吕大龙等人的矛盾自他提出要收回隆兴煤矿的那一天就有了,但是有归有,彼此多少还保持着作为领导的脸面,哪怕李一冰跟人大办的老宋有如泼妇一般的互相漫骂,大家虽然气不过,但也没去撕破脸。

    但是现在好了,周建山和李一冰又掐起来了,这矛盾算是彻底激化了,诸多的问题已经摆到了桌面上,想要按不就班,一点一点的把李一冰推进坑里的可能性越来越小。而且,若是再不拿出个对策来,说不得就让李一冰从隆兴煤矿中脱身而出。那么,今后无论他想干什么,白娅茹也压制不住他了,甚至会被他反过来欺在头上。或许就是意识到了这一点,白娅茹才火急火燎的给自己打电话来谋求解决办法。

    “白书记,当务之急就是要表明立场,向县委领导,向隆兴镇同志表明你的立场,对于李一冰无组织,无纪律,目无领导,欺压同志的行为,不能再忍让了,他就是一条疯狗,你让一尺,他就进一丈,迟早有一天会让你退无可退……”李红佳就在门外,没准这会儿正侧着耳朵偷听着自己与白娅茹的谈话。在得到了春红姐的提醒之后,安平可不想再让李红佳在细节上抓到自己与白娅茹之间暧昧的小辨子。所以,对于白娅茹的称呼一改以往茹姐茹姐的亲昵,接起了电话以后就一直很官方。

    而且,官方的称呼也在刻意的提醒着白娅茹,眼前的乱局很严重。隆兴煤矿就是一个火药桶,说不准什么时候就会炸裂开来,谁接手了这项工作,就等于将自己置于了险地,说是一只脚踏进了牢房都毫不为过。但是,不管谁接手,只要出了事故,白娅茹作为隆兴镇的一把手,都要承担主要领导责任。所以,不论是为了维护住一把手权威,还是解除所面临的难题,白娅茹都得必须,马上压制住李一冰的嚣张气焰。

    “李一冰不足为惧,倒是他身后的张书记不好应对。而且,雷县长曾专门跟我提及要支持李一冰做好政府工作,若是撕破了脸,就等于把雷县长也得罪了。雷县长在清江的资历很深,与我父亲的关系不错,但和洪市长跟的更紧……”李一冰就是个小虾米,横冲直撞,肆无忌惮,白娅茹想要捏死他有着一千种办法。牵一发而动全身,从目前来看,张效严和雷县长,还不是白娅茹独立能够应对的。

    “不好应对,也得去应对,若是李一冰只想要干出成绩,咱们可以支持他,甚至争权夺利,咱们也可以睁只眼,闭只眼,但他要抢班夺权,你还能不闻不问吗?不逼迫张效严低头,屈服,李一冰就会永远这么肆无忌惮,那你这个书记当与不当,还有什么意思……”该让的可以让,但涉及到了原则问题,不论是李一冰,还是张效严,坚决寸步不让,白娅茹在这个尺度把握上,明显没有一个明确的分界线,从这一点来看,白娅茹这个党委书记当的不合格。不过,亡羊补牢,犹迟不晚,现在补救还来得及。

    至于雷县长,根本不在安平的考虑犯围之内,别看他和张效严两个人眉来眼去,勾肩搭背,很是哥俩好。但那不过是表象,若说雷县长跟张效严的关系有多铁,安平不相信,两个人都是效县的老人,在一起搭班子,没有十年也有八年了,张效严还给雷县长的进步让过路,若是关系真好,彼此早就拧成一股绳了,哪还至于现在才临时抱佛脚。

    所以,安平认为雷县长和张效严之间只是维持着彼此的客套,之所以摆出如此的姿态,无非是想利用张效严来牵制高晨光,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雷县长玩了一辈子权术,这么浅显的道理他哪能不懂。若是隆兴煤矿的安全问题炸开了,炸到了张效严的身上,安平敢断定,第一个跑的必定是雷县长。所以,白娅茹针对张效严表明态度,拿出一个你死我活,不死不休的姿态来,无论是从白家的角度,还是洪家的角度,雷县长都必然会有一个全方位的考虑。

    “是啊,我给张书记留面子,可他李一冰居然得寸进尺,再这么下去,我这个书记当不当真没什么意思了。好了,安平,我知道该怎么做了,隆兴煤矿停止生产,李一冰和周建山之间的争吵,我也不会再往下压了,不但不压,还要往大里闹,明天我就去县里,谁是谁非我不管,但我是隆兴镇的党委书记,一把手,隆兴镇的发展方向必须由我来主导。这几天你不要回来,在县里避避风头……”安平的话彻底把白娅茹点醒了,若是连对隆兴镇的主导权都没有了,好无疑就是一个政治上的失败者,对于失败者,没有人会去同情和可怜你,有的只能是漠视和不屑。

    自己千方百计,付出了太多的代价才来到了隆兴镇,又付出了太多的辛苦才坐到了今天的这个位子,哪能任由李一冰和张效严来指手划脚,哪能轻易的将主动权恭手相送。既然退无可退,那就无需再退,摆明了车马,拉开了架子,就是撕破了脸皮,斗个你死我活也在所不惜。

    “在县里避避风头?等一等,你先别挂,我还有点事,你让我再想想……”白娅茹对自己的信任和包容从来没有半点的虚假,都到了这么危急的时候,首先想到的不是她自己,竟是要把自己从矛盾里摘出去,美人恩重,自己何以为报。

    而反过来看,自己对白娅茹又是怎么做的,除了出出主意,当当狗头军师,解决了一些不是麻烦的麻烦之外,又真正帮她做了什么?现在白娅茹要到县里公然跟张效严摊牌,若是占住理了,那么一切好说,隆兴镇的天变不了。

    但是,张效严宦海沉浮一辈子,阴谋阳谋,奸计诡计不只见的多,玩的也是滴溜乱转,没准白娅茹怒气冲冲的杀上了阵,人家轻飘飘的三言两语就把对他的指责推了个干净,滑不溜手的让白娅茹抓不到一点,甚至有可能倒打一耙,反过来给白娅茹扣上一个不尊重领导,遇到困难就推御责任等等各种各样的大帽子,那白娅茹才是真正的有苦说不出。从自己给李一冰泼脏水,再给张小明挖坑设套,都能让张效严轻松化解的手段和能力看,这种可能性很大。

    “你先不要着急,我这有个思路需要疏理一下,稍候我会给你电话,怎么做按照这个思路来,这次无论如何也要把李一冰起出隆兴镇……”白娅茹的决心已下,甚至马上就要付诸行动,安平觉得自己很自私,将心比心的看一看,茹姐不但将清白的身子给了自己,更处处给予自己包容,迁就和照顾。甚至茹姐为了自己名声和前途,放下了女人对感情的矜持和自私,鼓励自己去接纳李红佳,而将她自身置于了阴暗之中,甘愿去当人人唾弃不耻的情人,第三者。

    而且,茹姐工作中替自己遮风挡雨,在生活中帮着自己解除麻烦,可安平又为茹姐做了什么,为了你所谓的良心,所谓的道义,所谓的名声,就眼睁睁的看着茹姐冒着前途尽失的危险,一个人去应对县里的一干领导,她那纤瘦的肩膀能扛得住吗?若是扛不住,自己又该怎么办?是把脑袋插在裤裆里行尸走肉一般,没有理想,没有报复,了无生气的活着,还是选择向李一冰低头投降,从此奴颜婢膝的给人当孙子?

    李一冰性情乖张私心重,为了上位连自己的婆娘都能送出让人享用,如此龌龃的令人作呕的一个小人,你说他会一心为公,一心带领隆兴镇全面发展,那也得有人信才算,至少安平是不信的,非但不信,甚至安平可以肯定,若是真有李一冰主导隆兴镇方向的一天,以他那种只顾得自己往上爬,不管他人死活的做法,隆兴镇的村民不说水深火热,也绝对好不到哪去。

    人的生命是宝贵的,对于吕大龙要拿矿工的生命做诱饵,钓李一冰一头栽进大坑的做法,安平认为太阴狠,哪怕吴铁强一再保证只要准备周全,就不会出现重大伤亡,安平也仍在犹豫中。特别是现在,连准备工作都没做好,就苍促发动,简直就是跟谋杀无异。

    但是,现在的形势就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扳不倒李一冰,扳不倒张效严,那倒霉的就该是白娅茹,就该是除了李一冰之外的整个隆兴镇班子。相比于白娅茹对自己情深意重,相比于白娅茹和自己的前途和未来,相比于隆兴镇两万村民的美好生活,就是死上几个矿工,也未尝不可,要怪就怪他们不该去端李一冰的这碗饭。

    思来想去,权衡利弊,终于安平的脸上闪过一抹狠色,原本犹豫的心变得坚决起来。

113、破局的良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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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常主任,领导来了没有,我有急事要向领导汇报……”早上刚一上班,白娅茹的身影就出现在了县委大院,左右环顾了一下,并没有在大院里看到安平的身影,心里有些失望的摇了摇头,然后不做停留的就上了三楼请见高晨光,脑子里已经开始组织起即将汇报的语言。

    昨天整整一个晚上,白娅茹都在和安平商量着如何将隆兴煤矿的包袱甩出去,如何借着隆兴煤矿扳倒李一冰,并牵出张效严。经过反复的研究和商讨,安平从隆兴镇的实际情况出发,为白娅茹量身制定了一个比较周密的计划,计划的第一环就是白娅茹大张旗鼓的到县委告状,告李一冰超然于党委集体领导之外,目无领导,欺压同志,告张效严插手隆兴镇具体事务,阻碍隆兴镇经济发展。

    李一冰没有经过党委会讨论,没有经过白娅茹同意,就将隆兴煤矿经营权转让,这是不服从党委集体领导的自作主张,是目领导权威的挑衅,倚仗着镇长的身份,与宋世海和周建山有如泼妇一般的骂街,这是欺压同志的表现,这两条大帽子扣下来,足够李一冰喝一壶的。

    至于张效严,就得从隆兴煤矿的安全生产上着手,安平给他安上的罪名是以县委领导的身份压制白娅茹的话语权,在存在重大安全隐患的前提下,强行推动隆兴煤矿恢复生产。安全是稳定的大前提,没有了安全生产秩序,自然就没有稳定,没有了稳定,发展也就无从谈起,安平的出发点,有理有据,有条有序,只要这一番闹将起来,不论白娅茹最终能不能将水泼到张效严身上,张效严为了证明自己清白,都势必不会再插手隆兴镇的事务了,没了张效严的支持,李一冰一无群众基础,二无领导配合,就是一个泥雕塑像,屁事担不起来。

    当然了,计划有第一环,就会有第二环,第三环。不过,白娅茹知道的和将要进行的,就是第一环挑起战火。剩余的计划,安平没有跟白娅茹具体交待。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既然要闹,就要往大里闹,无论是为了白娅茹,还是为了自己的前程,安平都没理由去执着于虚无飘渺的良心和道义,但是,拿着矿工的生命做赌注,太过阴狠,说句丧尽天良都毫不为过,自己一个人去承担这个骂名也就够了,没必要把白娅茹也拉进来,去背负这个心理负担。

    “白书记你好,领导来了……”看到白娅茹站到了秘书室的门口,常征立刻站起身来微笑的打着招呼,随即微微一顿,脸上闪过一丝尴尬的解释道:“不过,领导现在不能接见你。马上就要召开书记办公会,领导正在准备发言材料,时间很紧……”

    “高书记没时间,不见?常主任,你有急事要向高书记汇报,你帮我通报一下……”急冲冲地跑过来,混身的气劲都鼓到了极点,没想到居然得到一个不见的答案,白娅茹的脸上顿时一急,扭过头看向了高晨光紧闭的大门。

    “白书记,真的不行,领导有交待,不让人打扰……”乡镇党委书记在效县这个小地方,也算是一方诸侯了,何况白娅茹还有着强势的背景,但凡有一点可能,常征都不愿意正面得罪她,至少也要帮她通报一下,把自己的责任摘清了,可是想到高晨光刚刚阴冷着脸,做出的交待,常征思索了片刻,还是为难的摇了摇头。

    “常主任,我真有很急,很重要的事情,你若不给我通报,我就自己进去了……”白娅茹干什么来了,告状来了,闹事来了,若是中规中矩,悄无声息的,哪来的气势。因此,对于常征的阻挡,白娅茹直接忽视,出了秘书室,就要硬往高晨光的办公室里闹。

    “白书记,你别让我为难,领导交待……”一看到白娅茹如此百无禁忌的横冲直撞,可让常征为了难,急忙一个箭步冲了出来,挡在了白娅茹的身前,小声的商量着。

    一般来说,下面的干部请见县委书记,若是被秘书档了驾,那基本上就代表了领导的意思,不管你有多急的事,还是从哪来,回哪去,等领导有时间再说,这是规矩。若真让白娅茹闹了进去,指不定会给领导留下一个办事不利的坏印象,偏偏白娅茹也不是自己能得罪起的,这让常征的脸上是充满了苦涩,自己堂堂县委办副主任,县委书记的秘书,居然被逼到了这个份上,可真够窝囊的。

    “嗯,白书记,你这是干什么呢,一大早堵在我的门口……”一个硬闹,一个硬拦,就在白娅茹和常征僵持不下的时候,书记办公室的门从里面被拉开了,不知道是高晨光听到了吵声,还是打算出门,居然主动地出来了,看到了自己的门口被堵的严严实实,白娅茹盯着常征怒气冲冲的,而常征的脸上写满了无奈,高晨光的眉头顿时一皱,脸色也越发的阴冷起来。

    对于白娅茹的情况,高晨光很清楚,身后带着两大家族的背景到郊县来任职,一度成为效县干部圈子里谈论的焦点话题。对于这样的干部,说句实话,高晨光并不愿意接收,但涉及到市级领导层面的搏奕,高晨光作为下属,连效县都没能真正掌控,哪还有心思去管白娅茹的闲事。好在上面把白娅茹派下来,只说要培养,要锻炼,那就培养,就锻炼好了,之前给白娅茹加了担子,当了隆兴镇的书记,成了一方诸侯,然后,高晨光基本上就把白娅茹抛到了脑后。

    对于白娅茹的态度,高晨光的思路就是放到隆兴镇做党委书记就算完了,至于接下来是提拔,还是重用,只听上面的呦喝。但是不闻不问,不代表白娅茹可以不守规矩,可以拿自己这个县委书记不当回事,跑到自己的办公室来横冲直撞。所以,高晨光看向白娅茹的脸色很不好,问话的语气也透着几分的生冷。

    “书记,我有些冲动了,请原谅。但是涉及到隆兴镇众多矿工的生命安全,我必须第一时间向你汇报……”高晨光的不高兴都写到了脸上,白娅茹哪能看不出来。不过白娅茹不在乎,有一种急切的表情,不卑不亢的陈述着自己的理由,心里却是暗暗地得意。高晨光有气才好呢,最好能大发雷霆,还省得自己还得帮他酝酿情绪,这下多好,一步到位了。

    “嗯,你先进来说……”看着白娅茹明艳的脸庞,虽然是一脸的平静,但高晨光不认为白娅茹会一大清早跑来找自己是乱言乱语,危言耸听。而且,人命关天,他官僚也不敢拿人的生命开玩笑,略一思索之后闪开了身,将白娅茹让进了办公室。

    “……李一冰未经党委会讨论通过的情况下,擅自将隆兴煤矿的经营权转让,在没有生产许可的情况下恢复煤矿运营。而且,他的作风太过霸道,听不进不同意见,对同志肆意辱骂。昨天我到隆兴煤矿实地了解了一下情况,确实很危险,坑道随时都有坍塌的可能,临来之前,我让镇里的领导同志都到煤矿去,阻止工人下井,停止采挖。只是,现在李一冰为所欲为,独断专行,镇党委根本约束不了他,这命令怕是起不到作用。人命关天,我恳请县委马上做出决断……”昨天晚上,白娅茹和安平研究了大半夜,安平的要求很严格,对每一个步骤都做出了通盘的考虑,像见到高晨光说什么,见到一干常委说什么,都有详细的安排,准备充分,自然表达顺畅。所以,一进入高晨光的办公室,白娅茹有如竹筒倒豆子一般,辟呖叭啦倾泄而出。

    “矿井随时都可能坍塌?隆兴镇居然出了这么大的问题……”看着白娅茹情绪激昂,言词激烈,声调更是一节一节的拔高,每一个问题反映出来,都有质问县委和高晨光选拔和使用干部的所履行原则和执行的标准,高晨光的脸上有一种火辣辣的灼热。

    不过,能走到县级领导岗位的人,都是久验考验,磨励而出的,深谙官场厚黑之真谛,脸皮厚的不说比得上城墙,也绝对差不到哪去。所以,面对白娅茹所反映问题中的质问和怀疑,高晨光的脸也就是有一点发热,一两分钟过后也就恢复正常,仿佛没事一般的从容自若了。

    “走,白书记,我正要召开书记办公会,你和我一起参加……” 听完了白娅茹的反映,高晨光的脸色越来越凝重,两道浓眉紧紧的拧在一起,猛然间高晨光仿佛想通了什么一般,双眼放出了两道精光,一抹淡笑不经意地在嘴角闪过,迅速消于无形。

    像白娅茹这样主动找上领导的门来,言词激烈地反映问题,这样的干部不是没有,但是很少,至少高晨光到效县有两年了,从来都没碰上一个。若是一般的情况,为了平衡县级领导之间的关系,像这种班子不和的问题,不论谁对谁错,说不得要各打五十大板,但是现在吗,情况可就不同了,完全可以借着隆兴镇的乱事,借着白娅茹的背景破开这个死局,这简直就是天赐的良机。

114、书记会上的针锋相对

    高晨光属意的隆兴镇镇长人选是他的秘书常征,可就是因为他一直十分相信并引为助手的管兴诚背地里耍小伎俩和小手段,而被李一冰截了胡,虽然管兴诚最终因为他的愚蠢而付出了代价,但留下的一个烂摊子仍然让高晨光痛恨不已,几次想要将李一冰清理出隆兴镇,却又因为张效严和雷县长的勾打连环而不得不压下了心中的不愤。

    一直以来,高晨光都在致力于完全掌控效县的政治局势,只是这理想很深远,现实很无奈,效县错综复杂的政治格,各种利益纠缠在一起的人际网络,让高晨光有一种虎咬乌龟无从下嘴的苦涩。特别是最近这段日子,一干中立派都开始有逃离中立的意思,接二连三的向他发难,这让高晨光有了一种身处于悬崖边进退不得的坚难。

    别说是县委书记,就是一个升斗小民也不可能把自己即得的利益说让就让去出。如何扭转不利的局面,如何突破郊县各个政治势力的层层围堵,成为了高晨光最迫切需要解决,又迟迟无法解决的难题。但是现在机会来了,白娅茹到来给了高晨光一个借题发挥的机会,也看到了破开死局的希望,一个踢走李一冰,打击张效严,压制雷县长的希望。

    高晨光看的很清楚,雷县长是洪市长的谪系干将,白娅茹却是洪家的儿媳妇,从某种程度上说,两个人应该算是一条线上的干部。而此时张效严正跟雷县长眉来眼去,俨然有结成盟友,合力制约县委权力的意思。但此时白娅茹和张效严起了矛盾,而且还是针锋相对,不可调和的矛盾。

    如此一来,雷县长又该怎么平衡,是帮助白娅茹,还是继续拉拢张效严?帮助白娅茹,和张效严还没形成的阵线说不得就要分崩离析,而若是帮助张效严,就是洪市长不表态,白家又是好惹的,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家的闺女受人欺负。所以,无论雷县长怎么平衡,这都是一个截然而反的答案,这么热闹的大戏,高晨光又哪能不乐得看笑话。

    “对不住啊,临时出了点特殊情况,让大家久等了……”白娅茹的汇报耽误了不少的时间,高晨光带着她来了县委小会议室的时候,距离会议时间已经过去了十几分钟,自知迟到了的高晨光在拉开县委小会议室的大门以后,大步流星的直奔中间的主位,一边走,一边向参会的一干副书记挥手打着招呼,脸上非但没有以往沉闷的苦瓜色,反倒洋溢着春天般的微笑。

    “高书记,马上就要开会了,你打算让基层的同志旁听书记会吗?这不太合乎规矩吧……”等了这么长时间,参会的副书记虽然没有明着指摘高晨光不讲规矩,但脸上的表情都不太好。特别是张效严,看到白娅茹亦步亦趋的跟在高晨光的身后,眼皮猛的一翻,心里不由的有些发沉。

    不声不响的,白娅茹居然跑到书记办公会上来了,这是什么意思,是高晨光打算在隆兴镇有了新决策,还是隆兴镇出了问题?张效严的目光不由地转向了雷县长,希望在雷县长的脸上找到答案,结果很失望,雷县长半闭着眼睛蓄目养神,根本不没有任何倾向性的举动。

    这段日子,张效严一直在外地给他的败家儿子跑关系,昨天中午才回到效县,哪有时间关注李一冰在隆兴镇的情况,今天早上一上班,还没等理顺近期耽搁的工作呢,就被通知参加书记会,饶是张效严工作经验丰富,也感觉这工作突然出现断点,有了不连贯的棘手。

    所以,这会看到白娅茹,张效严就有些摸不清楚状况,也害怕隆兴镇出了状况牵涉到李一冰,毕竟张小明在远走长乡之后,李一冰算是张效严在政治上唯一的希望了,在他的心里还是很紧张这个女婿的。略一思忖之后,张效严觉得不论白娅茹的到来是利是弊,都得搅和一下子,就是不能拦住高晨光的想法,至少也要让白娅茹知道她来的不是什么可以胡言乱语的地方。

    “呵呵,是不合规矩,但是刚才我都说了,有些特殊情况,具体问题具体分析,特殊情况特殊对待,在开会之前,让白书记坐下,把她要说的话先说出来,也算是此次书记会临时安排的一个议题吧……”书记办公会,是在召开常委会前决定的议题的一种形式,并不是一个决策性的会议,但不可否认,书记办公会是左右一个地区政治格局的重要会议,路线方针,决策思路,人事政事,都要先在书记办会上定下调子,之后才会提交常委会进行审议,一般来说书记办公会定下的调子,就等于大部分主要领导之间已经达成了一致,常委会上就是举手表决走个过场。

    所以,书记办公会的意义很特殊,但白娅茹以一个乡镇党委书记的身份来参会,是没有资格的,但高晨光是一把手,主导书记办公会的进程,一句特殊,就涵盖了所有的异议,不但没把张效严的责问当作一回事,更毫不给面子的把话顶了回去。

    “耽误各位领导一点时间,请允许我向县委汇报一下隆兴镇工作中存在的问题……”在高晨光说要带着自己参加书记办公会的时候,白娅茹的脑子里就浮现出两个成语,运筹帷幄,算无遗策,安平好像就是高晨光肚子里的蛔虫一般,把高晨光对自己汇报之后的表现几乎全都猜中了,唯一的差别就是自己汇报的地方是书记办公会,而不是常委会。

    而进了会议室,张效严会发出责难,也在安平的意料之中,所差的就是没用自己解释,都让高晨光给接了下去。若说安平猜中了一次是巧合,那么猜中了两次是什么?是幸运,白娅茹不相信自己有什么幸运的地方,归纳起来还是安平的分析到位,用一句多智近乎于妖都毫不为过。

    “……李一冰同志独断专行,目无领导,作风霸道,欺压同志,在领导班子中增添了诸多不和谐的声音,已经不利于隆兴镇工作的开展。而隆兴煤矿隐患巨大,形势岌岌可危,随时都有坍塌透水的可能,人命关天,在安全生产没有保证的情况下,请县委马上阻止隆兴煤矿继续井下作业……”一切都跟安平设想的差不多,白娅茹收中的底气充足了不少,面对张效严有如要喷火的愤怒目光,白娅茹没有任何怯场,极为干炼的将事先打好的腹稿表述了出来,顿时引来了一干副书记错愕的表情,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白娅茹一个乡镇的小书记,居然跑到书记会上来告状,这是公然叫板县委的人事任命,叫板常委会决议啊!

    “白娅茹同志,我觉得你这个同志思想有问题。调整领导班子是组织部门的工作,反应某位同志的作风是纪检部门的分内之事,你有问题,可以按照正常的组织程序去申请。你作为乡镇的党委书记,不会不知道组织原则吧!而这里是什么地方,这里是书记办公会,是决策全县发展方向,规划发展路线的首脑核心,你这些家长里短,鸡毛蒜皮的小事,有必要跑到这里来叫苦叫屈吗……”一听白娅茹公然指责李一冰,话里话外都透着要将李一冰扫地出门,赶出隆兴镇的意思,张效严的火再也压不住了,啪的一拍桌子,声色俱厉的打断了白娅茹的讲述。

    事关自己的女婿,事关自家政治上的最后一个希望,做了这么多的努力,费了多此多的周章,甚至不惜拉下骄傲了一辈子的老脸,而去跟雷县长眉来眼去,就凭白娅茹一句话就全部断送,张效严哪肯善罢干休,又哪肯轻易低头。

    “家长里知,鸡毛蒜皮的小事?张书记,责任大于隐患,安全重于泰山,若是隆兴煤矿真的出现了坍塌,损失的不只是财产,更是矿工一条条鲜活的生命,我不认为少则数十,多则上百的生命,随时都有葬送可能的事情是小事,更不认为明知道井下存在安全隐患,我们却不去制止,不去管理是小事,恰恰相反,我认为这是大事,是天大的事情,谁若是不将人民群众的利益放在心上,那就是的渎职,是在犯罪……”面对张效严拍着桌子,声色俱厉的威逼,白娅茹没有丝毫的退缩,腾的一下在座位上站了起来,针锋相对的向张效严发起了反攻。

    “哼,隐患?隐患在哪里,你拿出证据来。我看你是在危言耸听,制造恐怖气氛,难道矿产局的管理人员,企业的生产工程师,还有那些长年在井下作业的一线工人,都不如你一个连矿井都没下过的人,纯粹是无理取闹……”一下子被白娅茹抓住了言语中的漏洞,张效严的气势为之一凝,恼羞成怒的老脸涨的通红。不过,他毕竟是老狐狸,经验十分丰富,反应更是迅速,稍一琢磨就料定白娅茹对煤矿生产也是一知半解,不明所以,甚至连矿井都没下过,所有的理由都是凭空想像得来的,又哪来的证据。果然,一提证据,白娅茹的眼中一片茫然,张效严的嘴角不由地闪过一丝冷笑。

115、官大一级压死人

    官大一级压死人,屁股决定脑袋。张效严开了口,代表的就是县委领导的决策过程,在气势上就压住白娅茹半头,白娅茹若是拿不出充足的证据,直接就会被他扣上一个无理取闹的大帽子,甚至还要倒打一耙,把隆兴镇存在的问题都推到白娅茹的头上。

    不过,面对白娅茹咄咄逼人,毫不妥协的态势,张效严虽然凭借着他的身份能压制住一头,但也不敢大意,心里更是有苦自己知。和白娅茹你来我往,针锋相对的这么老半天,在座的几位领导居然没有一个人表态,高晨光歪着脑袋似笑非笑的看着热闹,雷县长眼观鼻,鼻观心低头不语,其他几位副书记也是老神在在的魂游天外,仿佛他和白娅茹争论的事情跟他们没关系一般。

    高晨光打的什么主意,下一步要使什么手段,张效严猜不出来,但张效严知道高晨光保证是没安什么好心眼,否则他不会把白娅茹带到书记办公会上向自己来发难。至于雷县长是什么态度,张效严也有点拿不准,毕竟从某种程度上说,雷县长还是白娅茹父亲线上的干部,就是有心维护自己,怕是也不愿意留下一个以大欺小的恶名。所以,雷县长很有可能就是两不偏帮。若是在这个时候高晨光趁机发力,自己可真有些顶不住。

    “娅茹同志,隆兴煤矿重新恢复生产,既盘活了资产,又拉动了税源,从总体上说是件好事,可以说,在你的带领下,隆兴镇的经济有了长足的发展,这份成绩,在座的领导都看在眼里,都是表示认可的。这样吧,你反应的问题,大家都听到了,稍候找个时间,我们再深入调研一下。高书记,你看这件事情是不是就说到这,大家时间都很紧的……”毕竟白娅茹的身份特殊,若是压的狠了,很容易跟她结下死仇,这不符合自身的利益。所以,权衡利弊之下,张效严觉得适当地给白娅茹一个台阶下,让她知难而退。另外,回头还需要再跟李一冰交待一下,让他收敛一下他的个性,至少跟白娅茹在面子上得说过得去。

    “安全生产,人命关天,可是一点不能马虎大意的,我看这件事情大家还是再议议,草率的就下了结论,下面的同志不服气倒是小事,真出了问题倒是大事了……”高晨光的脸上露出了一抹不易察觉的冷笑,难得有白娅茹主动过来开火,你张效严居然想轻轻松松的就蒙混过关,天底下哪有那么便宜的事情。机会难得,就是不能借着白娅茹把李一冰掀下去,至少也要把这个责任先推到你的身上去,等到隆兴煤矿真的出了问题,你张效严就是百口莫辩,就等着去背黑锅吧。

    “关于隆兴煤矿的改制重组,恢复生产是我县国企改制的一个亮点,就白书记反映的安全问题,我也必较关注,前几天,我特意把矿产局的负责同志了解了一下,我接到的汇总是各项检测都符合国家相关的规定,也正是安全问题有了保证,矿产局,工业局,安全办这些部门才允许隆兴煤矿在生产手续没办结的情况下,提前试营业,估计就是这个试营业引起了白娅茹同志的误会。至于白娅茹同志和李一冰之间的配合出了问题,我想也不是什么大事,都是年轻人,都有上进心,都想在工作上出成绩,方式方法上考虑的不周全,都是正常的,彼此放下成见,开诚布公的谈一谈,没有什么问题是解决不了的吗……”

    一看高晨光的意思,居然还要去讨论,那摆明了就是要不依不饶,张效严的心就是一紧,自然不愿意看到高晨光在隆兴煤矿上揪住不放,更不想平白的去为谁背一个黑锅。在这个时候,就看出张效严是老江湖了,欺上瞒下,移花接木的手腕可不是随便说说的,轻轻一带,就把隆兴煤矿的安全问题甩到了矿产局、安全办这样的职能部门身上,更把白娅茹反映问题的出发点转移到了个人成见上,连打带消,轻轻松松地就把高晨光的发难化解的干干净净。

    “顺玉书记,工业和安全工作都由你分管,对于这件事情,你有什么看法……”张效严的解释合情合理,一时之间,高晨光倒不知道该怎么推进下去了。扭过头来,看着正在记事本很认真很认真划圈的副书记刘顺玉,眼睛就是一亮,效县的书记,副书记总共五个人,张效严已经有了明确的立场,倒向了雷县长,农业书记牟中平随了涉及他自身利益的地方不太配合以外,在其他方面还是比较尊重自己这个县委书记的。

    如此一来,效县的书记办公会格局就是自己和雷县长各占两票,算是二比二打成了个平局,若是两个人在某一件事情上形成不了共识,那么效县最大的骑墙派道脑人员,主管常务和工业的刘顺玉就会成为左右效县发展局势的关键所在,如此关键的一标,别说是高晨光,就是雷县长看向刘顺玉的目光都充满了含情脉脉的味道。

    “隆兴煤矿?咳咳!这段日子我一直在省里替卷烟厂争取项目,县里的工作一直没怎么关注。安全生产是个重要的问题,嗯,我都交给了海龙同志直接管理,回头我问一下具体情况……”被高晨光点了名,刘顺玉坚难的把目光从划满圈的记事本上挪了开来,含糊其词的给了一个似是而非的答案,摆明了不想参与到高晨光和张效严的斗法中。

    “嗯,雷县长有什么看法……”自己抛过去的橄榄枝刘顺玉不接,高晨光的脸上闪过了一丝失望的神色,然后将头扭向了坐在右侧的雷县长追问了起来,心里却对刘顺玉的表现有了一个清析的判断。

    看来在形势没有绝对明朗之前,想要把刘顺玉这个骑墙派拉拢过来的可能性是没有了。不过这样也好,刘顺玉能保持住中立的态度,不投向雷县长,就说明这情况还没糟到一定程度,今后慢慢地争取,总有让他折服的一天。

    “关于隆兴煤矿的问题,我也没太过多的了解,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对这件事情我就不表态了。不过,人命关天,安全生产是件大事,我们可不能掉以轻心。明天,嗯,明天吧,我亲自去一趟隆兴镇,实地调研一下,若真是存在隐患,那么是封是关,绝不能心慈手软。娅茹同志,你看我这么安排可以吗……”隆兴煤矿重新恢复生产,在安全上有没有问题,别人或许不知道,但雷县长可是很清楚的,他的门生故吏,眼线爪牙遍布全县,整个效县的大事小情就没有能逃过他雷县长眼睛的。

    张效严为了给李一冰保驾护航,亲自打电话给安全办、矿产局等部门的领导施加压力,这才造成了隆兴煤矿在安全检测未达标的情况下仍然恢复了生产,而且还是一路绿灯的快速上马。若是其他人主导了这项工作,雷县长说不得要插上一手,就像他所说的,人命关天,真出了问题,他这个县长可是第一责任人。

    但是,如今雷县长迫切需要得到张效严的支持,把手再伸回县委去。如今雷县长势大,仅仅在人事权上制约高晨光,已经远远地不满足他的要求了,若是得到了张效严这个党群书记的全力配合,那么他在人事任命权上的话语权将大大加强,就是架空高晨光也不是没有可能的事情。正是出于这个打算,雷县长才对张效严的伸手保持了沉默。

    只是,雷县长没想到,白娅茹会在这个关键的时候针对张效严展开了发难,这是他最不愿意看到的事情。白娅茹不足为惧,但是白家的势力巨大,若是平衡不了,或者是平衡不好,很容易在白家人心里留下一个奴大欺主的想法。而且,白娅茹还顶着洪家儿媳妇的帽子,做糖不一定多甜,但做醋一定很酸,因为这点小事得罪白娅茹也是不值当的。所以,雷县长的打算是就是先把白娅茹的怒火压下去,回头好言安抚,说什么也不能出现那种亲者痛,仇者快的局面来。

    “该反映的问题我反映了,该说的话我也都说了,我做到了一名党员向党组织反映问题的责任和义务。至于领导们怎么决策,我一个基层工作人员管不到,真出了问题我也不承担这个责任……”雷县长又是要实地调研,又说什么绝不心慈手软,不过都是些光鲜的场面话,白娅茹不会当真。

    但是雷县长这一表明了态度,就等于对自己反应的问题给定了性,话说到这个份上,白娅茹再笨也知道了她根本无法左右县委领导的态度,这也就等于自己在与李一冰的交锋中处在了下风,或许哪一天,他就要后来居上,反过来领导自己了,这让白娅茹有一种说不出的孤寂。就在白娅茹心恢意冷的一刹那,小会议室的门砰的一下被撞了开来,县委办政务秘书王海宽满头大汗,气喘嘘嘘的跑了进来,看着高晨光坚难的说道:“书记,书记,出大事了……”

116、真出大事了

    “喊什么,喊什么,毛手毛脚的,有沒有点规矩了……”沒能借着白娅茹的告状给张效严一个难堪,预期的目标沒达到,高晨光的心里有些失望,这心里正有些堵气呢,王海宽砰的一下闹进了会议室,可让高晨光找到了发泄的地方,劈头盖脸的就给王海宽一通臭骂。

    白娅茹还是太稚嫩了,跟张效严这种老狐狸斗,根本就不是一个重量级的对手,特别是张效严的身旁还有一个雷县长在帮衬,连打带消地,轻轻松松就化解了白娅茹的发难,这个局势想要破解开來,怕不是一朝一夕就能达到的。

    “小王,沒看到正开会呢吗,什么大不了的事情连规矩都忘了,心里连点事都装不下,还能有什么发展……”看到高晨光把火撒到了王海宽身上,副书记刘顺玉的脸色顿时就是一板,抢着高晨光的话头把场接了过去,虽然也有指摘王海宽的意思,但阴沉的声音任谁都能听出他对高晨光的不满。

    王海宽是政务秘书,刘顺玉是常务书记,王海宽主要服务的对象就是刘顺玉,哪怕王海宽做事有些毛手毛脚,但打狗还得看主人,当着脸骂自己的秘书,更影射自己驳下不严,搁谁的心里也会不舒服,何况,事出必然有因,你高书记连情况都不了解一下就乱发火,这可有点说不过去。

    “是,对不起,书记,是我忘了规矩了,书记,我刚刚接到电话,隆兴镇发生了煤矿事故,十几名矿工被困井下,秘书长正在联系消防、武警等部门准备紧急救援,让我來把情况向各位领导汇报……”急冲冲的跑來报信,心里只顾得着急了,却忘记了敲门,结果换來了领导一通臭骂,一下子就把王海宽给骂懵了,心里也感到有些委屈,听到刘顺玉一接腔,才意识到自己哪里出了问題,急忙向刘顺玉投去了一个感激投的目光,然后不紧不慢地将情况汇报了出來。

    “事故,十几名矿工被因井下,到底怎么回事……”十几名矿工被困井下,那就意味着十几条生命随时都有可能消失,这个消息让在座的所有领导一起为之动容,张效严的心猛的揪了起來,刚刚还在拍着胸脯说隆兴煤矿在安全上沒有问題,这话音刚落就來了如此震惊的消息,不啻于在他的脸上狠狠地扇了一巴掌。

    “据隆兴镇汇报,隆兴煤矿本就存在重大安全隐患,一大早镇里的干部就到了煤矿要求停止采挖,只是煤矿经营方不顾劝阻,强行下井,坑道支架年久失修出现断裂,导致一条矿井发生坍塌,当时这条坑道里有十几名矿工在作业……”面对一干领导火辣辣的目光,王海宽感到压力很大,心里有了一种隆兴煤矿就是他弄塌了似的心虚感,不得矣,又硬着头皮将电话记录重复了一遍,心中揣测不安。

    “马上通知在家的常委,安全办,工业局、矿产局的一把手,在第一时间赶到隆兴煤矿,同志们,白娅茹同志给我们上了生动的一课,只可惜我们谁也沒意识到这一课到底有多重要,现在,十几个矿工被困井下,十几条鲜活的生命啊,这代价太大了,今天的会就先开到这吧,县长,一起到隆兴镇走一趟吧……”隆兴镇采取了措施,阻止煤矿生产,不用说这是白娅茹下的命令,可是煤矿经营者不顾劝阻,强行下井,不用说这就是李一冰抗命的结果,这会儿真的出了事故,谁是谁非自然一目了然。

    出事了,白娅茹的示警全部都成为了现实,十几条生命,够得上重大安全事故了,势必得有人为此承担责任,张效严一力主导了隆兴镇的煤矿改制,这个责任他逃不了,借机扳倒他也不是什么难事,倒了张效严,那么雷县长的势力自然要受到削弱,但是作为一把手,自己又能什么事都沒有的甩个干净吗,这一刻,高晨光不知道自己该高兴,还是该失落。

    “各位领导,我是隆兴镇的党委书记,不管怎么说,隆兴镇出了这么大的事故,我都有一定的责任,后续的救援工作请各位领导周密安排,我现在就返回隆兴镇去……”跑到书记会上闹了一通,一点结果都沒有,白娅茹的心里也有了一些后悔,只顾得生气了,苍促之间,沒怎么思考就接受了安平的计划,结果倒好,现在自己处在了既上不去,又下不來的尴尬局面,怕是在领导的头脑中都形成自己就是一个搬弄事非,危言耸听的长舌妇印象。

    偏偏天无绝人之路,隆兴煤矿居然在这个时候出现了坍塌,看看张效严丑陋的嘴脸,白娅茹突然有了一种很解气的通快,不过,白娅茹也知道,这个时候最重要的是回到隆兴镇主持大局,将损失降到最低点,不是跟谁治气的时候,更不是推御责任的时候。

    “娅茹同志,在你的带领下,隆兴镇的各项工作都有了很大的起色,这是成绩,成绩是不能否定的,至于这起事故,你能提前示警,跟你也沒有多大的关系,不要有任何思想包袱,县里必然要给你一个说法,你先回镇里,我做下安排,随后就到……”和雷县长对视了一眼,彼此都从对方的眼神中看到了共渡难关的诚意,高晨光的心里又打起了小算盘。

    当前最重要的不是什么救援,也不是谁去承担责任,而是安抚住白娅茹,只要把白娅茹压制住了,把她提前示警隆兴煤矿会出事故的情况压制住,那么完全可以把这起事故当作突发事件來处理,从而避免责任无限扩大化,事后无论死了多少矿工,安全办、矿产局、工业局、李一冰,甚至是张效严,都可以作为承担责任的棋子舍弃,这一切,还需要白娅茹的通力配合。

    “对对对,娅茹同志自打到了效县,方方面面的表现都很优秀,前段日子我到市里开会,碰到了白市长,我还特意向他汇报了一下你的工作情况,白市长很高兴啊,书记,娅茹同志是市里派到咱们县里代为培养的干部,既然成熟了,我们也该考虑一下给她加点担子,下一批处级后备干部轮训,是不是让娅茹同志去……” 安抚住白娅茹,避免矛盾扩大化,这个问題,高晨光明白,雷县长同样明白,这个时候,可不是吝惜的时候,该拿出点真东西來堵住她的嘴,就不能犹豫,舍得舍得,有舍才有得,在封官许愿上,雷县长比高晨光可敞亮的多了,也难怪他的身边聚集着层出不穷的人才。

    “高书记,雷县长,请放心,作为一名党员,服从组织,服从领导,服从大局,我一定竭尽全力保证隆兴镇的稳定……”事故当前,领导不急着去安排救援,反倒一起來堵自己的嘴,为的什么,白娅茹很清楚,虽然不耻高晨光和雷县长的为人,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人家抛过來了橄榄枝,你若是不接着,那么很可能下一步倒霉的就是自己。

    ……

    “到底怎么回事,我不是让你们把煤矿封上吗,怎么还有工人下井,到底有多人工人被困在了井下……”出了县委大楼,白娅茹从包里拿出了大哥大手机拔通了镇里的电话,大哥大很贵,电话费更贵,平时白娅茹都不太舍得使用这个奢移品,但是现在情况危急,习惯了精打细算的白娅茹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白书记,李镇长独断专行,根本不听您的命令,煤矿管理的人都听他的,我们下的封矿通知人家根本不在乎……经过核实矿工花名册,总共有十二个人被困在了井下,安镇长回來了,正在安抚矿工家属,着手组织救援,让我告诉你不要担心……”电话是方红接的,煤矿出了事,镇里的干部都跑到煤矿维持秩序,组织救援去了,就剩下了几个女同志守着电话当联络员,随时通传消息,方红就守着党政办的电话,这是安平特意交待下來的,为的就是第一时间联系上白娅茹。

    “李师父,再开快点……安平,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汽车奔驰,一路上,白娅茹心急如焚,不停地催促着司机老李快点,再快点,老旧的吉普车都开到一百迈,随时都有爆缸的可能了,她还觉得不够快,恨不得肋插双翅能飞回隆兴镇去。

    不过,白娅茹虽然着急,但也从方红的话里听出了一些问題,特别是安平让自己到县里告状,他却不声不响的回了隆兴镇,仿佛煤矿都在听他的指挥,说煤矿什么时候发生事故,煤矿就什么时候出事故,这一切似乎都在他预料中的一般,直觉告诉白娅茹,安平一定有事瞒着自己,甚至很有可能如今出现的这个局面,都是安平自编自导的一场闹剧,若真是那样的话,事情可就大条了,坐在车里,白娅茹不停地猜测着事情的起因和最坏的结果,心里充满了担忧,

117、谁来下井

    昨天安平要自己到县里告状,借着隆兴煤矿存在重大安全隐患的问題,把李一冰在隆兴镇的恶行都揭露出來,特别是他飞扬跋扈,欺压同志的那一套作风,毫无保留的说出來,当时觉得安平的话有一定道理,李一冰的做法确实太过分,再不压制一下,指不定都要上了天,可是,今天自己到了县里,会还沒开完呢,隆兴煤矿马上就出了事,就是给煤矿装了遥控器,也不至于如此立竿见影吧。

    再有就是原本以为安平会跟自己一起到县里來反映问題,可今天早上却沒看到安平的人影,这会儿他又不声不响的回了隆兴镇,仿佛早就料到了煤矿今天要出事,这些情况都赶到了一起,实在是太凑巧了,白娅茹觉得除了安平在背后指挥这一切以外,她想不出还有什么理由会出现这种情况。

    若真是因为管理不到位出了事故,说实话,白娅茹不怕,天塌下來有高个的顶着,李一冰整出了这么多的乱事,自然要由他去承担这个责任,砸不到她白娅茹,但白娅茹怕就怕安平在一手操纵着一切,无论是欺骗组织,还是拿矿工的生命做堵注若是见了光,李一冰固然要承担承任,但安平又能好了去,免除职务,开除公职什么的都是轻的,就是把安平判了刑都毫无不为过,安平为了给自己创造机会,宁肯背负千古骂名,置死地而后生,白娅茹哪能不担忧。

    带着忐忑不安的心情在路上颠簸半个多小时,白娅茹终于赶到了隆兴煤矿,远远的就看到黑压压的人头站满了煤矿附近的山头上,一阵阵机器轰鸣声滚滚而出,而在隆兴煤矿的大门前则聚集着很多人,男女老幼都有,群情激励的哭着喊着,有几个镇上的干部带着派出所的干警和联防员正在极力地压制着,不用说,这些人大概都是矿工的家属。

    “白书记,白书记來了,大家快让一让,让白书记进去现场指挥……”有个派出所的民警眼尖,看到白娅茹的座车,急忙招呼着几名联防队员强制的分流人群,顿时现场又是一片混乱。

    “白书记,白书记,不是说煤矿的安全有保障吗,怎么又坍了矿,我家的男人可刚当上爹,你这让我们孤儿寡妇的怎么活啊……”门口聚集的矿工家属足有一两百人,凭着几个警察和联防队员根本压制不住,白娅茹从车里一出來,立刻被情绪激动的家属给围了个严严实实,又哭又叫,又吵又闹的声音不绝于耳,现场中弥漫着紧张的气氛。

    “乡亲们,乡亲们,现在最重要的是把困在井下的矿工救出來,至于事故的原因,请大家放心,镇里一定会给乡亲们一个说法,现在请大家让一让,让白书记进去现场组织救援……”看到白娅茹被愤怒的群众围住了,煤矿的大门打开了,唐波和吕大龙带着几名镇干部一起涌了出來,他们都是隆兴镇本土的干部,十里八乡的人差不多都熟悉,有他们出头,更容易让村民们相信。

    “井下什么情况,李镇长在哪呢,煤矿的负责人在哪呢,谁在组织救援呢……”压制住了吵闹的矿工家属,人群分出了一条小路,白娅茹一边走,一边眉头紧皱的向吕大龙了解着情况,此时白娅茹的心里最迫切地是想见到安平,只有安平才能给她一个真实的答案,但是白娅茹心中的怀疑让她不敢声张,甚至连问一下安平都怕露出马脚。

    “八点五十许,二号主坑道拐弯处发生了坍塌,据周镇长分析,是安置炸药的地点距离矿井支架太近,而矿井支架又年久失修,才发生的坍塌,当时大家都在,正要求煤矿方停止采挖,只是李镇长一意孤行,根本不听劝,最终导致井下有十二名矿工被困,据了解,井下存有可供二十人使用八小时的氧气瓶,只要这些矿工不是处在坍塌处施工,现在应该还生还,李镇长、周镇长和安平正在带人挖通坑道,估计再有个一会儿估计就能挖通了……”这起井下事故为什么会发生,沒有人比吕大龙更清楚,事实上吕大龙就是这起事故的总策划,周建山是技术指导,吴铁强是职络员,安平则是总指挥,唯一蒙在鼓里的就是白娅茹和李一冰,白娅茹不知道,是安平不想让她知道,更不想让她搅进这件事情中,李一冰不知道,是大家针对的就是他,压根就不能让他知道。

    本來,这起事故按照最初的安排,要在李一冰参加人大换届时,当成乱子抛出來,一举奠定李一冰落选的原因,只是李一冰太过嚣张,想要把责任推到周建山的身上,又想压着白娅茹的权威,安平才不得不提前把这场戏导演了出來,昨天晚上,安平的电话打了半宿,除了替白娅茹出谋划策以外,主要就是和吕大龙等人推敲此次事故的风险,好在吕大龙早有此心,虽然苍促上阵,但准备的还算周全,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安平打算冒险,吕大龙自然要舍命陪君子。

    “唐书记,你负责组织人手,安抚住矿工家属的情绪,务必保证现场秩序,吕镇长,一会儿县领导就要到了,你來向领导介绍情况,居中联络,我先到现场看一下……”听着吕大龙不紧不慢的介绍,甚至都看不出有一丁点的紧张,白娅茹怀疑的怀疑也越來越重,脸上不由地呈现出一抹焦急,自己的猜测很可能就是事实,安平要用十二名矿工的生命葬送李一冰的前途,他怎么就这么糊涂,天底下就沒有不透风的墙,若是见了光,安平的一辈子可就全完了。

    “老周情况怎么样,还需要多长时间才能挖通坑道……”现在已经十点多了,距离矿井坍塌已经过去了一个多小时,多耽搁一分钟,井下矿工的危险便多一分,安平的危险也就要大一分,白娅茹简单的做了交待之后,立刻一路小跑的跑上了正在施工的小山包,扫了一眼正在组织施工的安平,一脸的愤怒,不过,白娅茹知道这个时候不是埋怨安平的时候,更不能跟安平发生争执,否则就不是关心安平而是坑害安平了。

    “白书记,这条坑道是煤矿的主坑道,有一个大弯,就是这个大弯才造成了安全隐患,在这个山包上下挖六十米,就有可能避开坍塌的弯道,亏得我们來的及时,准备的也周全,这会儿马上就能挖通了……”周建山面对白娅茹的喝问,是一脸的平静,他在这个煤矿工作了十几年,对煤矿的每一处都极为熟悉,这也是他敢兵行险着的最大依据。

    “李镇长,矿井马上就挖通了,下井救援的人员组织好了吗,马上把队伍拉出來,我带队下井救援……”此时的白娅茹已然处在了崩溃的临界点,脑袋里一门心思的把被困矿工全都救出來,只要矿工安然无恙,安平的危险才能最小,也只有自己亲自下井,才能替安平遮掩住一切问題。

    “白书记,井下很危险,你不熟悉情况,不能下去,一会我带人下去就行了……” 一听白娅茹要亲自下井,周建山就感到一阵头大,井下情况复杂,白娅茹若下了井,出了问題他担不起承任,更重要的是,到了井下,该谁去指挥谁,这不是给救援工作添乱吗。

    “是啊,白书记,你是一个女同志,身不能背,肩不能扛的,下去了作用也不大……”安平更急了,跳出來不由分说的阻止起來,虽说一切都经过周密安排,但计划沒有变化快,井下具体什么情况,谁也不知道,若是再发生坍塌,白娅茹可就有去无回了。

    “老周熟悉情况,下井救援我沒意见,但只他一个人不行,再出现特殊情况,连个商量的人都沒有,我是隆兴镇党委书记,我不去谁去……”白娅茹的目光一一扫过现场的每一个人,眼神中透着一种坚毅和果决。

    白娅茹的问題使得隆兴镇的一干干部猛的警醒起來,纷纷互相对视着,最后把目光齐齐落到了李一冰的脸上,白娅茹是书记不假,但他女同志,下井不方便,除了白娅茹,隆兴镇的主要领导还有李一冰,这个时候该是李一冰这个镇长不出头,不勇挑重担,换了任何一个人都名不正,言不顺。

    而且,大家都认为,隆兴煤矿的改制是李一冰一手推动的,若不是李一冰急于求成,为了他所谓的政绩一意孤行,不听从白娅茹的劝阻,或许就不会出现这场事故,所以,无论是作为主要领导勇挑重担,还是为了弥补他的过失,李一冰都得亲自下井指挥救援。

    “这个,这个……”现场足有一百多双眼睛一起落到了自己的身上,灼灼目光的威逼,让李一冰感到头皮都有些发麻,看着黑漆一片,深不见底,仿佛要天噬一切的巨兽一般的坑道,李一冰的心颤抖着,犹犹豫豫的拿不定主意,

118、众叛亲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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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我有严重的风湿病,若是下了井,寒气一冲,连步都迈不动,除了给救援增添麻烦,一点忙也帮不上,这个井下救援……”面对现场一百多双眼睛灼灼逼人的目光,李一冰猛的一咬牙就准备接替白娅茹亲自下井。只是,他这话还没说出口呢,就听到临时挖掘的坑道里传出一阵地闷响,紧接着肉眼可以清晰的看到坑道边土层上突然出现数条裂缝,一大块土层随之坍塌了下去,矿井深入又是传来一声声沉沉地闷响,李一冰刚刚想要下井表现一下的心,顿时随着井下传来的闷响声而瞬间挥飞烟灭。

    面子也好,责任也好,前途也好,有命才有一切,若是连命都没有了,面子又有什么用,前途又能看到吗?井下太危险,爱谁去谁去,大不了咱收拾收拾走人。李一冰是一个为了上位能把婆娘都送出去给领导享用的自私鬼,比任何人都爱惜自己的生命,没必要因为几个贱命的矿工让自己走上绝路。

    “哦……”李一冰的话一出口,现场顿时嘘声一片,这让李一冰的脸上闪过几分不自然,一种无地自容的尴尬让他好玄没一头扎到坑道里。但是李一冰的脸皮厚的可以,这份尴尬一闪即逝,随即就把头扭到了一旁,对现场群众的指指点点置若罔闻。

    “我去吧,我年轻力壮身体好,又是副镇长,就由我陪着周镇长走一趟吧……”满场尽是一片嘘声,这嘘声可不单是对他李一冰发出来的,更是对隆兴镇全体领导干部的领导能力和威信的置疑,而白娅茹作为党委书记更是首当其冲,哪怕她要亲自下井实施救援,只能代表她个人的想法,也不足以弥补整个隆兴镇班子在群众中的威信。所以,这个时候必须有人把群众的置疑安抚下去,煤矿的事故是自己一手策划的,白娅茹又是自己的红颜知已,安平觉得没有人比他更合适挑起这份重担了。

    “我也去,白书记,咱隆兴镇还有爷们,不能让你一个女人去下井。而且,现场指挥救援也离不开你……”安平脸上透出的坚毅和义无反顾,深切感染了吴铁强,想想一年多来跟安平的相处,以及安平几次对他伸以援手的帮助,吴铁强终于下定了决心,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周建山一向老奸巨滑,人品低劣,若是没有十足的把握,估计他不敢冒这个风险,跟他走一趟,成了算是捡着了,不成,就当把欠安平的债一起都还了。

    “通了,通了,坑道挖通了,大家再使把劲,把这个坑道口扩大一些,搭起架子来……”气氛有些沉闷,面对安平和吴铁强的主动请缨,白娅茹不知道是该接受,还是该拒绝,就在犹豫之间,只听到坑道下传来一阵的欢呼声,作业的工人经过努力终于挖通了二号坑道,可把周建山兴奋的大呼小叫。

    “一切,小心,我等你回来……”坑道通了,就意味着救援工作取得了实质性的进展,下一步就该深入坑道实施搜救了,这个时候可不是推来推去,争来争去的时候,必须得马上决定下来。

    而且,白娅茹也知道,自己下井除了鼓鼓士气,壮壮声势以外,实际的作用不大,安平的头脑缜密,身强力壮,更能发挥好救援工作。但是对于安平的请缨,白娅茹很担心,生怕井下风险莫测,一去不回。握着安平的手竟在不知不觉中颤抖了起来,有如一个送爱人上战场的小妻子一般依依不舍,眼睛里更是变得湿湿地。

    “不要担心,一切都会过去的……”对于白娅茹的担心,安平没有安慰,重重地一握白娅茹纤细的小手后,立刻扭过头高声的吼了一声:“同志们,井下有十二名矿工兄弟等着我们去救援,大家不要怕,没有过不去的火焰山,等到救援结束了,白书记给大家请功……”

    “安平,你一定要安全的回来……”看着安平的身影消失在深遂的坑道里,白娅茹的眼睛里泪花闪动,一颗心已然悬到了嗓子眼,心里不停地祈祷着安平一定要平安。

    “白书记,县领导带着救援队伍赶过来了,咱们是不是迎一迎……”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井下没有一点的消息传出来,白娅茹的心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沉重。而无所事事的李一冰看到煤矿大门前驶来的车队,知道是县领导赶到现场了,立刻就想着去迎接一下,看到白娅茹的脸色阴沉,双眼目不转睛的盯着黑漆漆的坑道,对领导的到来置之不理,白娅茹才是隆兴镇的党委书记,就是汇报情况也该以白娅茹为主,他倒不知道该怎么处理了。

    “你去吧,我得在这守着……”听到李一冰讪讪的问话,白娅茹的眉头不由地又是皱了皱,心里的火气更大了,都到了这个时候,你李一冰不想着帮帮忙,居然还想着去拍领导的马屁,做人不能无耻到这个地步吧。

    “见不到救援人员和矿工安全的回来,我是不会离开的……”白娅茹仿佛自说自话,连头都没转过来,盯着坑道的眼神中流露出的除了不屑还是不屑。对于李一冰,白娅茹算是恨到了骨子里,更有看到他都觉得恶心的感觉,心里已经打定了主意,这次事情了了,哪怕回家向父母低头,也要把李一冰这个害群之马踢出隆兴镇。

    “嗯,那我就代表镇里去迎一下……”白娅茹不待见自己,连说句话都透着一股子冷漠,这让李一冰很生气,不过他也知道理亏,当着数百干部群众的面,拒绝下到矿井去救援,丢的不只是他自己的脸,更把隆兴镇领导班子的脸都丢的精光,也不敢在这个时候去触白娅茹的霉头。

    只是李一冰想的开,丢脸又怎么样,矿井下凶吉未测,下去容易回来难,天知道哪块会不会再出现坍塌,真出了问题我冤不冤。看安平,周建山一头扎进坑道里,好像大无畏势头一往无前,那是傻逼,为了干部群众一个称赞的眼神,就把自己置于险境,那不是傻逼才干的事吗?没有老百姓的口碑又怎么的,镇长可是组织任命的,跟老百姓没关系,只要自己一天坐在这个位子上,你们就是再不服气,也得给我服服帖帖的。

    “高书记,雷县长,张书记……”一路小跑的跑到大门口,李一冰看到县里的主要领导几乎都来了,急忙抢到了吕大龙的身上,挨个打起了招呼。

    “救援进展的怎么样,谁在现场进行指挥?县消防大队和武警中队已经待命,随时可以加入到救援行动中……”面对李一冰的一脸的讪笑,高晨光却脸色阴沉,对他伸过来的手视而不见,根本没有客气的意思,一上来就直接询问进展。

    高晨光对李一冰的印象已经定了型,直接把他划到了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一类人当中了,更把十几名矿工被困井下的责任都落到了他的头上,这火气已经处在了爆发的临界点,没当场免除他的职务,已经是看在张效严的面子了,哪还会给他什么好脸色。

    “书记,各位领导,目前救援行动进展的很顺利,坍塌的坑道已经在另外一个点打通,周建山和安平已经带领救援人员下到了井里进行搜救……”高晨光没有好脸色,李一冰也收起了他的嬉皮笑脸,挺了挺身子,一本正经的将救援进展做了简要的汇报。

    “周建山,安平?你是一镇之长,主持镇政府运转,这么大的事情,你为什么不亲自下井,现场指挥,有你这么当镇长的吗?如果井下再出现问题,你这个镇长能承担起责任吗……”一听井下救援工作已经展开,高晨光的火气往下压了压。可张效严却从李一冰的汇报中听出了问题,下井的是周建山和安平,李一冰这个镇长却在这不知羞耻的大言不惭,这火气腾的一下冒了出来,指着李一冰的鼻子破口大骂了起来。

    不论是弥补发生事故的过失,还是在干部群众中树立威望,井下救援至关重要。可是机会就在眼前,李一冰作为镇长居然临阵退缩的放弃了,李一冰不知道,但张效严知道,李一冰放弃下井,就意味着他在隆兴镇的形象彻底坍塌,哪怕事后给隆兴镇做出再大的贡献,也不足以弥补干部群众对他的印象,这不是烂泥扶不上墙吗,亏得自己还把希望都放到了他的身上,张效严的心里升起了无力的感觉,看着李一冰都有了一种掐死的念头。

    “哼,消防大队,武警中队列队,马上组织第二批救援队伍,不惜一切代价,抢救被困人员……”作为镇长不敢以身试险,下井救援,居然还有脸跑来口若悬河,高晨光实在没兴趣再跟他磨叽下去了,四下里一张望,一眼就锁定了救援人群中风姿绰立的白娅茹。冲着白娅茹所站的方向一指,然后大步流星的赶了过去。

119、一个都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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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着一干领导扬长而去,特别是岳父张效严在临走前都黑着脸的怒目以视,李一冰突然感到身子一阵的发冷,身子忍不住的打了一个又一个寒颤,脸上流露出惶恐的神色,心里更是升起了一种众叛亲离的恐惧感。

    “娅茹同志,井下有消息吗?消防大队和武警中队都来了,是不是组织第二次救援……”看着一干领导都上到了山包上,高晨光和雷县长都走到了近前,白娅茹没有打招呼,只是露出了一个很勉强的微笑,大家都知道白娅茹心忧井下,劳形伤神,谁也没介意白娅茹的失礼。

    “井下坑道四通八达,谁也不知道一条坑道会通到哪里,更不知道矿工困在哪一处,没有熟悉地形的人带路,闹不好就会迷失在里面,还是先等一等吧,我相信老周和安平,哪怕困难再大,他们也会把矿工带回来的……”微微的摇了摇头,白娅茹拒绝了高晨光的提议,嘴上虽然说的坚决,心里却是充满了忐忑。

    “高书记,雷县长,周镇长以前是煤矿的工程师,对矿井下的情况十分熟悉,有他带路,一定能在第一时间找到被困的矿工。而且,安镇长心思缜密,势必会有周密的安排,不可能出现全军覆没的情况。所以,现在井下没有消息,就说明一切进展顺利……”知道白娅茹的心情不好,不愿意多说话,吕大龙主动地替白娅茹解释起来,言语中着重提及了周建山和安平的能力,更透着对两个人的推崇。

    “现在井下救援有一个小时了吧,嗯,那就再等等……”高晨光略略一寻思,觉得白娅茹所说的还是有一定的道理,决定还是先观察一下情况再说。重新组织救援实施不了,他就把思维停到了吕大龙所说的话上,周建山是什么情况,高晨光不清楚,但是对安平,高晨光很熟悉,也有着几分的赏识,特别是安平勇挑重担,身先士卒,冒着生命危险下井救援,更让高晨光对这个年轻人好感倍增。

    心思缜密,敢做敢当,关键时刻更能顶上去,不论从哪方面看,安平所表现出来的优秀都符合自己选拔人才的标准,这样的年轻干部简直就是一块璞玉,稍加雕琢必然成器。若是磨励的好了,就是成长为一方诸侯也不是没有可能的。

    “不好,坑道又出现塌方了,快点躲开……”一阵沉沉地闷响传来,新挖开的坑道缺少强力的支撑,又有一大块土层出现缝隙后而坠进了坑道底端,而坑道底端半米多宽的洞口有如一个张开嘴要吞噬一切的巨兽,将这一大片土方吞噬的一丝不剩。

    “快,上支架,架挡板,务必保证坑道通畅……”看着土方倒落,白娅茹的心仿佛被重重地扎了一下,声嘶力竭的怒吼了起来,生怕掉落的土方堵住了洞口,断了安平等人的后路。

    “消防战士迅速下到坑道,配合现场救援人员清理残土……”塌方了一大片,残土少说也有五六立方,这么大的一片残土就是把坑道堵上都有可能。不能下到矿井里,那就把井外的坑道守住,高晨光觉得这个时候再让他如此什么也不做的干等着,那得把他急死。

    “矿井里到底是什么情况,安平怎么还不回来……”人多好干活,在矿工和消防战士的齐心协力下,支架,挡板很快铺满了整个坑道,并全员安全的撤了回来。只是刚刚坑道的塌方,像一块巨石一样沉沉压在人们的心头,每个人都在目不转睛地盯着黑漆漆的洞口,沉默不语的暗暗祈祷着。

    “动了,动了,坑道口的土层又动了……”不知道谁喊了一嗓子,似乎预示着土方要再一次的塌方,这一下让人们的心又都悬了起来,特别是白娅茹,直感到心中一紧,眼前一黑,仿佛看到了安平鲜血淋淋的出现在眼前,好玄没一头扎进深遂坑道里。

    刚才塌方已然掉落了一大片的残土,若是再塌方的话,不说能把坑道都堵上,至少这洞口是保不住了,就是再派人去清理坑道,势必要浪费大量的时间,每耽搁一秒钟,安平等人的处境就要危险一秒钟,甚至会让安平等人因为缺氧而短了生路,白娅茹又哪能不紧张。

    “不对,是坑道里面有动静,快快,全体准备,人马上就要出来了,武警中队准备接应……”上下打量了一下牢固的坑道壁,高晨光看到斜插向地底的坑道都架起了支板,根本没发现有土层松动跌落,而坑道口却是土层一点一点的向内陷落,猛然间,高晨光意识到,这是有人在坑道里挖掘刚刚跌落下去的残土,那么不用说这是救援的人回来了。顿时高晨光又惊又喜,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出来了,出来了……”话音方落,只见深遂的洞口处探出了一只黑漆漆的手,紧接着一个脑袋也探了出来,贪婪的吸了一口气,然后拼尽全力地往外爬,有眼尖的矿工透过黑漆漆的脸,分辩出了模样,高声的叫道:“是老王家的大小子……”

    紧接着,坑道口陆陆续续的又有几个人爬了出来,每一个人仿佛都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或是瘫坐在坑道边,或是仰面朝天的躺着,的脸上都流露出一种劫后余生的后怕。很快最先爬出来的老王家大小子被救援的武警背出了坑道,高晨光立刻凑到近前紧张地问道:“矿井里什么情况,看到救援的人没有,下面还有多少人没出来……”

    “哇!看,看到了,都出来了,都活着出来了……”劫后余生,精神上的压抑和恐慌使得王家小子很激动,面对高晨光的喝问,楞了足有十几秒,才哇的一声痛哭起来,泪流满面,含糊不清地回答着高晨光的询问。

    “活着,都活着,太好了,太好了……”听到井下的人都没有事,大家都是长出了一口气,王家小子的哭声仿佛感染了现场的每一个人,很多矿工的家属喜极而泣,随着王家小子一起痛哭了起来,更有一些老人跪在地上,泪流满面的又是磕头,又是叩拜的。

    “周镇长出来了,安镇长也出来了,都出来了,都出来了,一个都不少……”足足十几分钟,被困的矿工和下井救援的人员才从狭小的坑道里爬了出来,周建山和安平是最后的两个,他们的身影一出现,也就意味着救援圆满地完成,顿时在高晨光的带领下,整个矿区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更有一些矿工和家属发出了热烈的欢呼声。

    “高书记,雷县长,二十名救援人员和十二名矿工都回来了,除了一名矿工被砸断了小腿,其他人员都安然无恙,让领导们担心了……”一大早就在现场组织救援,又在井下搜救了一个多小时,别说一把年纪的周建山,就是安平这个棒小伙子都感觉身体虚弱,两腿发软的有些站不住了,在救援武警的搀扶下,安平强忍着身体的疲倦代表救援队向高晨光和雷县长做着简要汇报。

    “好好,一个不少,安全回来就好,救援取得了巨大成功,建山同志和安平功不可没,功不可没……”一起重大的安全事故消弥于无形,压在高晨光和雷县长心头的一块巨石终于被搬开了,看着安平黑漆漆的脸,高晨光拍着安平的肩膀,没口子地称赞起来,眼中毫不掩饰对安平的欣赏。

    “同志们,今天隆兴镇的救援工作组织得力,作风扎实,十二名被困矿工安然无恙的脱离了危险,这是隆兴镇党政班子凝聚力的表现。不过,这起事故给我们敲响了警钟,发展经济是中心,但我们不能因为发展经济不能建立在忽略人民群众生命财产安全的基础上,百年大计,安全第一,无论什么时候都要牢记安全生产的宗旨,特别是厂矿这种安全事故的高发区,更要做到自警自醒,警钟长鸣。为了避免类似的安全事故再度发生,县长,稍候你代表县委、县政府组织一个安全生产专题调研吧,把全县厂矿,企业,以及机关单位都拉出来练一练,深入开展一次自查自纠,消除安全隐患,避免人民群众的生命财产出现重大损失,否则我们没法跟上级领导交待啊……”

    没有出现重大事故,是不幸中的万幸,但高晨光怎么也高兴不起来。隆兴煤矿在安全上存在诸多隐患的前提下,仍然强行上马,甚至在白娅茹已经严令停止采挖的情况下,李一冰仍然横行无忌,这里是有张效严一手在推动,但是若没有雷县长的纵容,张效严能惹出这么大的乱子吗?

    出了乱子不怕,但是出了乱子给上级领导交不了差,可不只是我高晨光一个人的责任,你雷县长作为政府一把手同样跑不了,今后何去何从,你雷县长心里有个数,一味的搞权谋,耍手段,最终只能是误人误己,隆兴煤矿的事故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

120、秋后算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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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救援取得了圆满成功,带领救援队深入井下实施救援的安平和周建山俨然成为了隆兴镇村民眼中的英雄,所过之处都能听到群众热烈地掌声和挑着大拇指的称赞声,老百姓用他们最朴实的动作向安平表达着他们心中的感激。

    救援结束了,但这结束只能算是中场休息,并不意味着隆兴镇的问题万事大吉了。相反,一场暗流涌动的交锋才刚刚拉开了序幕。虽说救援得力,最终没有什么矿工死亡,甚至连较大的伤害都没有,但出了这么大的事故,县里的一干领导急冲冲地跑到隆兴煤矿来,在寒风中提心吊胆的等了一个上午,一个个急的翘脚直骂娘,这么大的火气不发出来,显然是不现实的。

    不过,领导有脾气,自然要冲着李一冰去发,跟安平,跟白娅茹没关系。安平计划的第三环就是利用高晨光和雷县长、张效严之间存在的矛盾,借着隆兴煤矿的事故,给高晨光提供一个扳倒张效严,打压雷县长的机会,以高晨光的老谋深算,不可能轻易的放弃这个难得的机会。所以,对于李一冰的结局,安平还是很期待,很乐观的。

    不过,陪着县领导到镇卫生院慰问了接受体检和治疗的矿工以后,县领导们各怀心思的扬长而去,剩下隆兴镇的干部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终把目光落到了白娅茹的脸上,家有千口,主持一人,白娅茹是党委书记,接下来是休息,还是开会,或者是做些其他的安排,还得看白娅茹的意思来。

    只是,对于众人的询问的目光,白娅茹视而不见,阴沉着脸,一言不发的,好像还没从事故的恐惧中摆脱出来一般,安平当即一脸讪笑的冲着白娅茹说道:“白书记,折腾了一上午了,大家都很疲劳,你看是不是让大家先休息一下,喝点热水暖和暖和,吃点东西垫巴点……”

    “嗯,吕镇长,你带着大家先去休息吧,自己解决一下午饭,下午三点,党政班子成员到小会议室开会,晚上我给同志们摆酒压惊……”沉思了片刻,白娅茹的脸色才稍稍好了一些,绕过了李一冰,直接将一干琐事都交给了吕大龙,然后目光怪异的打量了安平一番道:“安镇长,你先等一下,到我办公室来,把井下救援的情况组织成书面材料……”

    “嗯,好吧……”白娅茹阴沉着脸,还不打算放自己走,安平意识到自己的麻烦才刚刚开始,纸里包不住火,从种种蛛丝马迹中,白娅茹怕是已经推敲出这一场事故的背后有着自己的影子。不但将十几个矿工的生命当成了堵注,更把隆兴镇推到了悬崖边,白娅茹若是证实了她的推测,整个人不暴走才怪了呢,这一关自己可不好过了。

    亦步亦趋的跟着白娅切的身后,目不转睛地盯着她圆润挺翘的丰臀左摇右摆的来回变换着形状,眼馋的安平好玄没冲上去狠狠地抓上一把。不过,这也就是安平的一个想法,却是不敢付诸于实践,特别是白娅茹正在气头上,一路走来,连句话都没跟自己说,显然自己的举动把她气的不轻。

    “对不起,茹姐,你别生气,我不是有心瞒着你的……”走进了书记办公室,门被轻轻地关严,安平已经做好了迎接白娅茹的狂风暴雨,电闪雷鸣。只是白娅茹的表现,和安平想像的有点出入,并没有暴跳如雷,也没有破口大骂,整个人就是那么静静地坐在办公椅上,双眼空洞无神地盯着前方,持续着她的沉默。

    随着时间的推移,这种沉默让安平感到压抑,一种来自灵魂深处的愧疚。刹那间,安平准备的千般理由,万般借口一个都说不出来了,脑袋里只剩下了一种想法,那就是马上跟茹姐承认错误,并求得她的原谅,否则自己和白娅茹之间将会产生一条永远无法弥补的裂痕,这和安平帮助白娅茹,推动矿难发生的初衷并不一致。

    “茹姐,我错了,我向你保证,就这一次,以后我再也不自作主张了,求你了茹姐,你别哭了好吗……”仿佛主动的承认错误有了效果,白娅茹终于结束了她的沉默,取而代之的是轻轻地哭泣,声音虽然不大,眼泪却有如断了线的珠子一般,顺着丰润的脸庞倾泄而下,梨花带雨,惹人垂怜的模样,可把安平心疼的恨不得狠狠地抽上自己两巴掌。

    “安平,你想扳倒李一冰,替我扫清障碍,这我都知道,姐也感谢你为我付出的一切。可你知道吗,君子不立危墙,矿井下面凶险不定,随时都有可能出现塌方,渗水,就是有再充足的准备,也不能如此兵行险着啊!若是你真出了好歹,你让姐可怎么活啊……”安平的婉言哀求一下子触动了白娅茹心中的温柔,轻轻地扬起了躺满泪水的脸,看着站在身边不停自责的安平,再也克制住自己的情绪,一把扑到了安平的怀里,哭泣不已。

    “安平,在姐心里你是最重要的,姐为了你,不计名,不计利,就想踏踏实实地过好每一天。可李一冰又是什么啊,他一个跳梁小丑,一万个捆在一起都比不上你的一根汗毛,为了这么一个小人,你就将自己置身于险地,九死而后生,你这是糊涂啊……”想着之前那突然塌方的土层和深遂的坑洞,有如梦魇一般,让白娅茹心有戚戚,久久挥之不去,直到此时哭泣的发泄了出来,才感到安平的鲜活和真实。但就是这种真实,让白娅茹更怕安平会在眼前突然消失,被倾泄而下的土层掩埋了一般,双手紧紧环住安平的腰,仿佛要用尽全身的力气将安平融入到自己的血肉中,从此再不离分。

    “对不起,茹姐,咱不哭了啊。堂堂的党委书记,隆兴镇的一把手,跟个小女生似的躲在办公室里哭鼻子,这要是被人看到了,白书记英明神武,巾帼之姿可就彻底葬送了……”轻轻地拭去白娅茹脸上残留的泪痕,安平展露出一个歉意的微笑。只是看到白娅茹梨花带雨,我见犹豫怜的模样,安平又忍不住的想要打趣一番怀中的美人。

    “你还敢笑话我,你这个小没良心的。若不是为了你,我至于这样吗,你是敢作敢当,跑到了井下避风头,却不想想别人的感受,我的心都紧张的快跳出来了,特别是一大块土层塌方的时候,我都有一头扎下去的冲动,就怕你被土层压在了下面。在现场上,估计除了李一冰以外,没有谁不紧张着你们快点从坑道里出来……”一只手自安平的腰间一拧,另一只手拉过安平的耳朵,平复了情绪的白娅茹开始展示着她对安平三娘教子般的另类霸道。

    “嗯,这次的事情是我想的太简单,害你担惊受怕了,今后再也不会出现这种情况了。不过,你一提李一冰,我倒是觉得,今天事故险是险了点,但效果可是实打实的,李一冰违规操作,惹出了这么大的麻烦,又临阵退缩,不敢下井救援,领导和群众就没有一个不骂他的,我听吕镇长说,连他的老丈人张效严都破口大骂他是烂泥扶不上墙,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这一次李一冰在隆兴镇算是彻底没有了立足的地方,镇长他是当到头了……”

    想想李一冰将要迎来的狂风暴雨,安平觉得这一切还是值得的,付出了这么多的努力,更把脑袋拴在了裤腰带上,置之死地而后生,算是把李一冰这个倒霉鬼彻底推进了深渊,连他的老丈人都破口大骂了,显然他在县领导眼中印象算是彻底坍塌了,没有了强势的支持,李一冰也就该扫地出门了。

    为了煤矿的即得利益,隆兴镇的领导班子放下了彼此的成见,抱成团的跟李一冰搞对抗。也正是李一冰的存在和张扬,才促进了隆兴镇的班子和谐,而借着李一冰这个毒瘤,白娅茹不但整合了隆兴镇的全部力量,更推动她的威望达到了顶点,接下来不论换了谁来当镇长,都不足挑衅白娅茹的权威。况且,有李一冰这个前车之鉴在那摆着,后来者只要不傻,应该懂得怎么去尊重领导。

    “你也别那么乐观,张书记再看不上李一冰,那也是他的女婿,领导也是人,也有着七情六欲和喜怒哀乐,不为了李一冰,就是为了他的女儿,也不能看着李一冰走投无路,前途尽毁。而且,张效严就是厚着脸皮帮亲不帮理,谁也不能往死里指责,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毕竟哪一个领导也不敢保证,就摊不上李一冰这样的子女……”从小生活在政治家族,白娅茹见过了太多的尔虞我诈,阴谋诡计,对安平的乐观并不感到认同。

    在白娅茹看来,安平冒着生命危险使出的手段,称得上是够狠够辣,但再狠辣,也只能算是摆不上台面的小伎俩,所谓一力降十会,在强大的实力面前,任何阴谋手段都将是土鸡瓦狗,瞬间就会灰飞烟灭。很明显,捆绑上了雷县长的张效严就具有这份实力,想要跟李一冰来个秋后算帐,这事怕不是那么容易的。

121、烫手的山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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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如白娅茹所说,安平对隆兴煤矿事故的影响预期太过乐观,不但高估了高晨光对全县局势的主导,更低估了雷县长和张效严联起手来在效县,甚至在清江市所能发挥出的影响力。就是在这份影响力之下,下午三点,县委常委会对隆兴煤矿安全事故相关处理的决议就传真到了隆兴镇。

    常委会决议除了给予下井救援人员一千元补贴以外,还对隆兴煤矿勒令停止生产,取消平阳商贸公司的生产经营权,但是对导致这起事故的责任人的处理可就有些玩味了。负有安全生产监管责任的安全办主任被免了职,工业局、矿产局等部门一把手给予了党内严重警告处分,而安平最希望扳倒的对象,也是就是这起事故的主要责任人李一冰,居然也在党内严重警告处分之例。

    “设了这么大的一个局,挖了这么大的一个坑,换来的居然仅仅是个党内严重警告处分,高晨光到底在干什么……”看着手中的常委会决议,安平气的手直哆嗦,喋喋不休的咒骂起高晨光来,实在想不通,高晨光会把大好的机会就这样恭手相送,难道他就甘当一个泥雕木塑吗?一种无力感充斥在安平的心头。

    “安平,你就是再骂高书记也没有用,政治就是这样,你来我往,大家围绕的都是利益,就是他想要借着隆兴煤矿发力,扳倒张效严,打压雷县长的势头,也不是想做就能轻易做到的,还不如趁机捞点实惠……”看着安平的脸上写满了不甘,白娅茹也是很气愤,早上的书记办公会上没有争取到想要的结果,这都出了问题,县里居然还是拿出了这么一个结论,不用说这又是政治妥协的结果。

    毫无疑问,高晨光也好,雷县长也好,说到底都是一丘之貉,都是一群官僚,说什么要为人民服务,什么人民的利益高于一切,都是喊出来的口号,口号喊的震天响,背地里却是男盗女娼,勾心斗角,蝇营狗苟,打的都是自己的那点小算盘,又几个又真正地心系劳苦大众了。

    “政治果然够黑暗,是我把问题想的太简单了,这一次又便宜了李一冰……”效县各大势力盘根错节,大势并不在高晨光的掌控之中,而雷县长在效县经营日久,不可能眼睁睁的看着张效严折戟沉沙,黯然离场,更不可能看着他辛苦搭建起来的势力被清除一空,所以高晨光要打压张效严并不符合雷县长的利益。而且,效县只是一个弹丸之地,主导效县局势的是清江的各个政治势力,若是跳出了上级领导的掌控,根本就不用雷县长做什么,就该有人出面来压制高晨光了。

    或许高晨光就是意识到了这一点,没有把握将雷县长一击致命,才选择了继续隐忍下去,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拿出几只小虾米来背黑锅,然后就像没事人一般,该怎么样还怎么样。当然了,至于这份决议出台的背后经过了多少的刀光剑影,讨价还价,高晨光又从妥协的背后捞到了多少实惠,外人就无从而知了。不过,从高晨光在干部使用上一直致力于收复失地,开疆拓土的做法上看,这一次在私下里怕是要捞个盆满钵满了。

    “经过了这么一场事,李一冰再没了倚仗的资本,就是想扑腾也扑腾不起来了,隆兴镇有他没他都无关紧要……”隆兴煤矿出了事故,李一冰主导的工业产业发展计划算是彻底流产了,想要烧的火没烧起来不说,反倒丢人现眼,受人唾弃,若是换一个人,只怕早就灰溜溜逃之夭夭了,偏偏他的脸皮厚过城墙,仍然跟没事似的稳稳地坐着。

    但是,群众没基础,班子不配合,领导不认可,主导的工业产业发展又没有了抓手,李一冰在隆兴镇再无任何的话语权,左右就是一个泥雕木塑,当不当这个镇长还真无关紧要。而且,若是张效严再敢插手隆兴镇,李一冰再敢闹腾,那么自己也不是吃素的,拼了撕破脸,也要把这件事从头到尾的争个明白,分个清楚。

    “希望他能安份一下吧,要不然,哼哼,痛打落水狗,坚决不留情……”上级领导不处置李一冰,不代表李一冰就可以继续飞扬跋扈。而且,吕大龙等人为了把隆兴煤矿收回来,摆出了不死不休的架式,等着盼着要在人大选举的那一天把李一冰扫地出门呢。所以,李一冰注定了在隆兴镇不能长久。

    “安平,你可不能再胡来了,县里的领导对隆兴煤矿,对李一冰,都已经达成了平衡,你若是敢顶风上,出了问题不只你要负责任,就是我也要受牵连……”安平的冷哼声让白娅茹猛然间醒悟了过来,看这意思,安平似乎还有后招没有使出来。这个安平,就是这么不安份,难道偏得跟李一冰拼个鱼死网破吗?他一个小人,不值得付出太多的代价吗?

    “值得不值得,到时候再说吧,你看,天都黑了,全镇上下折腾了一天,这个压惊酒该喝了,走吧,白书记,你可是总指挥,缺了你,这酒局可开不了席……”不管县里给出的是什么样的结论,这个结论合不合理,隆兴镇却因为这起事故付出了太多的努力,就跟打了一场大胜仗没什么曲别,该庆功的时候就得庆功。

    另外,安平也想借着压惊酒和吕大龙等人再过过气。李一冰除了背个处分以外,啥事没有,隆兴煤矿虽然被收回了生产经营权,但接下来怎么处理也没有个方案,预期的效果几乎一个都没达到,吕大龙,周建山等一帮子人这会儿说不定正在翘脚骂娘呢,这隆兴煤矿的股权问题简直成了众人的心结,若是不及时的安抚一下,这些人迟早还要闹腾起来。

    “吃饭先不急,倒是隆兴煤矿的问题接下来该怎么办,你别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吕大龙,周建山一帮子都是老奸巨滑,无力不起早的主儿,若不是眼睛盯在隆兴煤矿这块肥肉上,他们能像只骡子似的任你牵到哪就走到哪,说说吧,你到底给他们许下什么承诺了……”仿佛是心有灵犀一般,安平在想着隆兴煤矿,白娅茹也从安平的话语中抓到了点蛛丝马迹,同样也把心思落到了隆兴煤矿上,而且,上来就揭开了安平遮掩起来的小动作,直接让安平的小伎俩无处遁形。

    “哪有什么承诺,就是李一冰飞扬跋扈,欺人欺负到家了,大家都觉得看不过眼,才想收拾他一下,我呢,就是给大家跑跑腿,出出和,谁让我的年轻小呢……”中午因为自己下井救援的事情,已经让白娅茹担惊受怕的哭红了眼睛,这会若是让她知道了吕大龙等人在煤矿中的利益,以及要借着选举把李一冰搞下台的计划,指不定又要闹的稀里哗啦。所以,对于白娅茹,别看她是书记,但也是一个女人,该隐瞒的事情必须隐瞒。

    “你不说是不是,好,那你可别说我不关心你。现在的隆兴煤矿就是一个烫手的山芋,王百万解除了合同,李一冰又在这上面栽了跟头。不过,李一冰还是做了一件好事的,把煤矿折腾成了这个样子,暗股分红什么的算是都清除了。下一步,这煤矿我也不打算再留了,谁想要我就整体出售,省得放在哪荒着,还总惹人掂记……”看着安平一本正经的矢口否认,那模样说多假有多假,白娅茹的脸上闪过一丝玩味的微笑,然后漫不经心的,仿佛在说着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情一般,三言两语就把众人对隆兴煤矿的期望跟掐断了。

    “别,千万别,隆兴煤矿的基础还是不错的,随便交给别人去经营,损失的可是镇里……呵呵,那个,茹姐,这媒矿的事情,还是从长计议吧……”白娅茹一句话,可算是掐住了安平的脖子,嘴里就是想要强硬也强硬不起来了,讪笑着向白娅茹恭了恭手,一脸的讨好像。

    “别以为我不知道,镇里的领导干部都对煤矿有想法,李一冰就是触犯了大家的利益,才惹来了一大堆的麻烦。与其这么遮着掩着,莫不如大家把话摆到台面上来,这个煤矿我让给你了,担子你得担起来,你找人来经营,除了镇里应该得到的,利益怎么分配我不管……”安平一脸的讪笑,又是恭手又是做辑的,滑稽的样子引来了白娅茹一阵地窃笑,然后仿佛开玩笑一般的给安平出了一个大难题。

    “煤矿交给我来处理?那我算不算以权谋私,中饱私囊啊……” 语不惊人死不休,安平没想到白娅茹居然有了如此奇怪的想法,把大家打破脑袋争抢的隆兴煤矿居然一脚踢到了自己的怀中,这可远远超出了安平的预想,楞楞地看着白娅茹,发现她面色平静,没有一点开玩笑的意思,安平的脸色变得凝重起来,这是一个烫手的山芋,接还是不接,真的让人很犹豫。

122、大棋局

    经过了一次矿难,隆兴煤矿有着诸多的麻烦,矿工需要安抚,内部需要整改,设备需要更新,主管部门需要协调,相关手续也要补充,不打点个面面俱到,想要恢复生产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谁若是在这个时候接手隆兴煤矿,无疑就是接手了一个烫手的山芋。

    但是,谁也不能否认隆兴煤矿又是一个会下金蛋的鸡,源源不断的原煤被开采出来,就是一张张花花绿绿的钞票,没有人不喜欢钱,也没有人会嫌钱多。有钱能使鬼推磨,钱可通神这类的话安平听了不少,也见到过有人用花花绿绿的钞票砸出一片天来,所过之处无不奴颜婢膝,俯首称臣。现在一个蕴藏着巨大财富的煤矿摆在了眼前,安平也不得不承认自己也是一个俗人,同样见钱眼开。

    而且,隆兴煤矿对于安平来说,还有着更重要的意义。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利益是导致人们争斗不休的根源,但是利益也是凝聚人心力量的源泉,有了隆兴煤矿的利益在中间作为目标,势必会让整个隆兴镇的领导班子因为利益而凝聚在一起,谁抓住了这个利益核心,就等于抓住了整个隆兴镇的根基,这足以弥补安平资历浅,基础弱,人脉差的种种不足。

    基于种种原因的考虑,安平最终也没能拒绝白娅茹的诱惑,哪怕明知道隆兴煤矿是一个烫手的山芋,最终还是咬着牙的接了下来。好在白娅茹也知道现在隆兴煤矿刚刚发生了事故,算是非常时期,只说让安平找人来接手,在明确了一个大的方向的前提下,相关的细节问题可以慢慢考虑,并没有给安平限定盘活煤矿的具体期限,这就给安平提供了宽余的时间。

    隆兴煤矿的基础不错,所欠缺的就是安全问题和日常管理,只要这两方面跟上去,不说日进斗金也绝对差不到哪去。安平已经做好了打算,该省的省,不该省的坚决不能省,哪怕在安全上的资金投入大一些,自己充其量就是紧一点,手头的资金归拢一下,再以纸箱厂做抵押,从银行贷上一笔款子,足以应对基本的运转,只要煤矿恢复了生产,那这利润也就滚滚而来了。

    不过,想法就是想法,想要付诸于实践还需要一个过程。特别是隆兴煤矿刚刚发生矿难,很是吸引了效县人民的眼球,在这个时候恢复生产,无异于是告诉人们里面有猫腻,安平可不会办那样的傻事,等到这股风头过去了,慢慢地再推动上马,效果也差不到哪去。

    “马叔,恭喜啊,农委主任,哈哈,今后我可就在您的领导下开展工作了,我得先请您吃饭,要不然以后马叔该给我们隆兴镇穿小鞋了……”马鹏飞履新,出任了效县农委的新主任,消息传来,安平在第一时间就拔通了他的电话,一来表示祝贺,二来邀请吃饭,还是表示祝贺。

    临近年末,隆兴煤矿的事情又放到了一边,这一段日子安平都是很轻闲。不过,很快安平又被县里人事方面的新动向吸引了过去。效县县委召开了常委会,会议的主题就是研究选拔配备干部,很多悬而未决,需要补齐配备的领导岗位终于有了新主人。

    透过长长的任命名单,安平很快从中发现了问题,这一次的人事任命,上来的几乎都是高晨光线上的干部,像马鹏飞,王德裕,朱子军、吴长江等等,一大批二线部门的一把手都转任到了经济发展的主战线任职。很明显,高晨光在这次任命上取得了大获全胜。一直处于劣势,多次在人事问题上提名都不能通过的高晨光总算扬眉吐气了一回。

    “哈哈哈,安平,见外了,见外了,说起来,我还是借了你们隆兴镇的光,要不然这农委主任指不定是谁的呢,你放心,只要马叔在这,该给隆兴镇的绝对少不了一分……”安平的恭维,马鹏飞很受用,爽朗的笑声,可以听出他心中的得意。

    马鹏飞不能不得意,之前早有消息传出来,在书记办公会上,高晨光试探的提名由他来出任农委主任,结果受到了雷县长和牟中平的一致反对,在书记办公会左右一个地方政治格局的前提下,书记会通不过的人事问题,基本上就等于无限期搁置,偏偏峰回路转,柳暗花明,隆兴煤矿的一起事故,将张效严推到了风口浪尖,而雷县长为了避免独木难支的局面,果断地采取了抓大放小的策略,舍弃一些局部利益给高晨光,从而维持住效县现有的政治格局。

    事实证明高晨光的大局观很强,借着隆兴煤矿的事故,玩了一手堂堂正正的阳谋,逼迫着雷县长不得不妥协让步。而雷县长的态度一松动,高晨光又马上重整旗鼓,乘胜追击,私下里积极沟通,协调妥协,很快就对年末的常委会任命有了一个新的共识,这也就促成了马鹏飞以及一大批跟随高晨光鞍前马后的小喽罗走上了重要领导岗位,这不得不说高晨光的切入点抓得准。

    “高书记慧眼识真金,您这可是名副其实的众望所归,跟我们隆兴镇可没有一丁点的关系,这个功劳我们可不敢领,若是让高书记听到了,指不定要有想法……”听到马鹏飞把他履新的成功归结于隆兴镇的事故,安平觉得马鹏飞这是得了便宜在卖乖,左右不了高晨光的想法,但不影响安平心中有怨气,特别是隆兴镇一帮子人辛辛苦苦,出生入死的,鸟毛都捞到一根,安平又哪能没有怨气。

    但是,经过了一段日子的总结和思考,安平也终于认识到姜还是老的辣,本来安平把高晨光向张效严的发难列做了计划的第三环,信心满满的认为高晨光会一鼓作气地将张效严掀翻,然而事实却是自己的想法还是太乐观,政治这个东西,比自己想的要黑暗的多,高晨光玩手段,耍权谋的水平也比自己强的太多,所以一切的努力都给高晨光做了嫁衣,自己输的一点都不冤。

    “你这个小子,跟我还虚头巴脑,遮遮掩掩的,高书记就像你想的那么小器,连你肚子里的那点冤气都担不住。呵呵,安平啊,听叔一句劝,要沉住气,老话说的好啊,好饭不怕晚,有帐不怕算,机会无处不在,就看你能不能把握得住,你的眼光若是只局限在隆兴镇这个小圈子里,那今后的进步也有限……”提起高书记,安平的话气都变得酸酸的,想想也是,安平出生入死的到矿井下跑了一圈,将困在井下的矿工毫发无损的带了出来,而导致事故的李一冰不敢下井不说,最终的处理就是不痛不痒的一个警告,这事搁在谁身上都会有冤气。但是,做人要有眼光,不能只计较眼前的得失,该舍弃的时候,必须得舍弃,安平现在欠缺的把握全面的大局观。

    “马叔,听你这意思,高书记还有后招?”马鹏飞的话说的云山雾绕的,但大体的意思安平还是能听明白的,这一次高晨光之所以选择了退让,是因为他没把握一举奠定胜局是一方面,更重要的是他有更好的计划,或许这个计划才是高晨光一举改变效县的政治格局的撒手锏,只是这个撒手锏又是什么呢,安平有了很强的好奇心。

    “呵呵,后招不后招的,你慢慢看着,跳出你自身的立场和角度,把眼光抬的高一点,把眼界放的远一点。认真的看,慢慢的品,细心的学,我敢保证,接下来的效县将是精彩纷呈,足够让你在仕途之上受用终身的。好了,我就不跟你多说了,你们镇里的宴请就算了,我这新官上任,还处在敏感的非常时期,大吃大喝的影响不好,哪天你和红佳到家里来吃饭,咱俩再好好的喝两蛊……”对于安平的问题,马鹏飞回答的似是而非,点到即止,更让安平摸不到头脑了,直感觉马鹏飞是越来越有领导范了,连装逼都装的神神秘秘,藏头露尾的。

    “跳出自身的立场和角度,眼光高一点,眼界远一点……”挂断了马鹏飞的电话,安平的心情很不平静,脑子里仍在回顾着马鹏飞所说的每一句话,安平不知道是该把他云山雾绕,似是而非的屁话奉为宝典,认真研究,细细品味呢,还是左耳进右耳出,直接抛到脑后。但是,嘴里碎碎地念叨了两句以后,安平又似乎品出了一些的滋味,有了一定的收获,却又怎么也抓不住那一丝的灵感,让人有种不知从何下手的为难。

    “关键还是高晨光,他到底要布下多大的一个局,就这么坚信能让雷县长落入彀中,强势崛起,这个局又从哪开始着手呢?哎呀,我怎么把这事给忘了呢,全省十强,听马鹏飞这意思,怕是全省十强评比开始了……”安平意识到问题的关键还是高晨光,也只有高晨光作为县委书记才能有成为一名棋手的资格,至于其他人,包括雷县长在内,都是他手中的棋子,也只有全省十强评比,才能够支撑起他的大棋局。

123、老宋要站好最后一班岗

    有一次和高晨光碰面,安平就曾对高晨光提出的全省十强评比做了深入浅出的剖析,甚至还站在高晨光的身份和角度进行了换位思考,给高晨光留下了不错的印象。无论从哪方面看,十强评比一出台,都对高晨光主导效县的局势有着莫大的推动作用。只是距离上一次饭局,过去了大半年,安平早就把这茬事忘到了脑后,若不是听到马鹏飞神神秘秘,藏头露尾的,安平怕还想不到这一点。

    很有可能全省十强县评比方案已经出台了,而且牵头部门还落到了省农委,马鹏飞在省里的人头熟,在第一时间接到消息也是正常的。高晨光要借助十强评比一举定乾坤,这一点安平早就想到了,但是安平又从马鹏飞的话里听到了另外的意思,多听多看多学这句话,是在暗示自己要在隆兴镇施展手脚,很有可能就是高晨光在私下里对自己有了评价和关注,这应该是一个好消息。

    “难度不小啊……”消息是好消息,但怎么把这个好消息变成现实,变成自己进步的助力,还是一个不小的难题。单靠一个蔬菜产业,脱贫可以,致富不足,支撑不起隆兴镇的全面发展,但若是走工业产业的道路,有李一冰在中间横着,有如一只蛰伏的恶狼,指不定什么时候要出什么妖蛾子。再有就是隆兴煤矿也是个不小的难题,李一冰就是一个小人,肚量狭小,能看着自己抢了他的胜利果实,答案显然是否定的。

    李一冰就是一个阻挡自己进步,阻碍隆兴镇发展的绊脚石,不论是为了自己,还是为了隆兴镇都得把这块绊脚石踢开,要发扬痛打痛打落水狗的精神,一鼓作气的把他打死,打沉,打的永世不得翻身,坚决不能让这个小人再缓过气来。刹那间,安平的心里有了想法,起身向镇人大办走去,现在能克制李一冰的只剩下一个人大选举了,能不能奏效还得试一试才行。

    “宋主席,今天怎么坐的这么稳当,没去杀上一盘……”自打和李一冰吵了一架,李一冰鬼神不忌,横行霸道的作风让宋主席颜面大失,很是消沉了一段日子。不过,李一冰背了处分,整个人有如受了打击似的蔫了下来,这让宋主席又找回了活力,碎碎叨叨的逢人就数落李一冰的不是,李一冰在隆兴镇的名声不好,跟老宋有很大的关系。

    “哎哟,安镇长,你可是大忙人,今天咋这么闲着跑到我这来了,正好中午我没事,咱爷俩整二两去。你这个后生仁义守礼,不像某些个人,就是一条狼崽子,得了势就猖狂,怎么着,遭报应了吧……”货比货得扔,人比人得死,安平和李一冰一个作风硬朗,尊老爱幼,一个飞扬跋扈,横行霸道,都算是年轻干部,两下一比较,谁高谁低一目了然。所以,老宋在称赞某个年轻干部的同时,习惯性的要把李一冰带出来咒骂一番,仿佛一天不骂上两句,心里都不舒服。

    “呵呵,宋主席,镇里的工作一大堆,我可没时间跟你老去喝酒,我来跟你说个事,这不要过元旦了吗,下面村里给我送了不少豆油、鸡蛋什么的农副产品,不收还跟我急,我这没家没业的,也用不到这些东西,卖了不值几个钱不说,还惹人笑话,就孝敬你老了……”老宋也是英雄迟暮,除了划圈圈咒骂一下李一冰以外,也没什么其他的办法能让他出上心中的一口恶气,所以他愿意骂就骂吧,安平是左耳进,右耳出,权当没听到。不过,老宋的怨气越大,安平的心里越高兴,这最后的一招撒手锏还真少不了老宋的配合。

    “嘿嘿,当领导就是油水多,难得你还想着我这个老家伙,哎呀,总受你的好处,这不让我受之有愧吗?”安平开口就是一个大礼,这让一向爱占小便宜的老宋眼睛直冒精光,干搓着两只大手,嘿嘿地乐的合不拢嘴。而且,安平能想着把东西送上门,这是对自己的尊重,更满足了老宋心底的那点虚荣心,看向安平的眼神那是充满了亲切。

    “没什么愧不愧的,从工作的角度说,你是老同志,我作为副镇长应该在工作生活上多加关心;从私下里来说,咱爷俩对脾气,逢年过节的只要我想到了,孝敬你一下也是应该的。不过宋主席,你这个人的脾气得改一改了,整天这么怨天尤人,叫骂不已的起不了什么作用不说,还招人烦,你马上就要退休了,总不能留下一身遗憾回家去吧,还是踏下心来站好最后一班岗,给大家做个好榜样,那今后谁提起你宋主席不得挑起大拇指啊。好了,我就说这么多,东西在街头拐角的商店,你自己拉家去啊……”凡事说的不用太明白,点到即止,老宋干了一辈子革命工作,官虽不大,但也是人精中的人精,稍稍提点一下,脑子立刻就能转过弯来。

    “哎,安镇长这就走啊,多坐一会啊……”看着安平飘然而去的背影,回味着安平所说的话,安镇长说的没错,怨天尤人,叫骂不已除了能痛快痛快嘴,还真起不了什么作用,李一冰现在不还是好好的吗?这骂的越凶,不就越证明自己没本事,没能耐吗?

    “活了一辈子,居然越活越回去了,总不能让自己带着一肚子窝囊气的回家挺尸……”猛然间老宋像是想到了什么,眼睛里放出了两道凶光,安镇长这是要拿我当刀使啊。不过,当刀又怎么的,舍得一身剐,敢把皇帝拉下马,咱老宋马上就要退休了,大不了就提前几天回家呗,李一冰一辈子的前途和自己提前几天回家,谁怕谁啊。

    脑袋里有了念头,老宋的思维就转到了一个圈里绕不出来了,总觉得不干点什么,这心里要憋屈一辈子。抓着茶杯在办公室里来来回回的走了几趟,老宋越想越不是滋味,猛的一下把手中的茶杯往桌子上一敲,终于下定了决心,风风火火的直扑白娅茹的办公室,连门都不敲的就闹了进去,也不管白娅茹在忙什么,直接说道:“白书记,人大工作停滞不前,这都要年末了,相关的总结汇报总要有个影子,一些事情是不是该落实下去了……”

    “哦,宋主任,快请坐,快请坐,你看这事闹的,我虽然兼着人大主任的工作,但这一块的工作还真没仔细关注过,一年到头就让你受累了,怎么了,人大工作有困难了,有困难你尽管说,要钱要物,只要工作需要,镇里都要支持……”老宋是鬼见愁,磨人精,在隆兴镇都是出名了,除了李一冰那个二货鬼神不忌的敢跟他硬碰硬,一般人还真没有谁跟他治气的。不是怕了他,而是胡缠蛮缠的一大通,丢了面了,坏了名声,实在是不值得。所以,对以老宋为首的这些老同志,白娅茹的态度一直是敬而远之,只要他们不过份,那就睁只眼闭只眼。

    “不缺钱,也不缺东西,白书记照顾我这个老同志,我也不能腆着脸没个分寸,主要还是工作上的问题,上秋的时候,你接任了书记,李一冰当了镇长,一个免职,一个任职可都没经过人大履行程序呢,这马上就年末了,我想问问白书记,是今年把人大会开了,还是明年再说,县里可等着我报总结呢……”人大选举就是履行组织程序的一个过程,早一天晚一天都不是什么问题,主要还得从党委的实际工作考虑,一直以来,老宋对待本职工作,都是领导不说不干,说了也要推着干,难得地积极主动一次,自己都觉得不好意思。

    “选举,履行程序?镇里最近的事情挺多,我一直没关注这一块,倒是我有些大意了。宋主任你是老同志了,经验丰富,有什么意见,说一说,咱俩商量一下……”当初白娅茹初到隆兴镇的时候,还没分清东南西北呢,镇人大就召集代表开了个会,吃完一顿饭,程序就走完了。所以,白娅茹对人大的工作基本上没什么印象。这会一听老宋提起来,才意识到隆兴镇的工作又出现了滞后。

    “意见我没有,就是年前开会,或是年后开会的问题,时间上我听呦喝就是了……”老宋是机关的老板凳了,各个程序和过程都熟悉的不能再熟,自然不会给白娅茹留下一丁点的把柄和过失,一副公事公办的意思,摆明了要白娅茹拿主意。

    “早开晚开都是一回事,趁着现在镇里事少,那就抓紧落实吧,有什么需要,我让党政办配合你……”白娅茹的脑子也转的快,凡是在老宋口中提及到李一冰的事情,她都要好好琢磨一下,毕竟他和李一冰在走廊里骂阵掐架,水火不容,可是全镇上下都知道的事情。但是,老宋从工作的角度出发,单单因为彼此有矛盾就对他持怀疑的态度,显然是说不过去的,略一思索之后,白娅茹的心里已然有了决定。

124、势在必得

    人大改选是个大事,老宋早不说,晚不说,偏偏赶到隆兴镇风声四起,李一冰颜面扫地的时候要求进行人大改选,这里面有没有坑,白娅茹还真拿不准。就是老宋这块没有坑,白娅茹也不相信改选会顺顺利的达到预期,吕大龙一帮人与李一冰针锋相对,一门心思的要把他掀下去,都是隆兴镇本土成长起来的干部,群众基础没得说,这么好的机会,他们能放弃?还有安平,又在这里面扮演了什么样的角色,估计怎么也得是个主导性的人物。

    不过,白娅茹明知道老宋的汇报有猫腻,也不准备阻拦,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李一冰是什么德性大家都知道,也都亲眼看到了,想要扭转人们对他的印象,那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所以,早一天晚一天开这个人大会没什么大的曲别。

    至于选举出了意外又该怎么办,白娅茹的答案是该怎么办,就怎么办,上一进在县里如实向领导反映问题,结果被张效严又打又压。既然正常的途径结决不了问题,那就得走歪门邪道。虽说党委书记对贯彻落实组织意图承担主要责任,但李一冰在隆兴镇人见人烦,鬼见鬼厌也是不争的事实,真出了问题是县委识人不明,赖不到自己头上。

    而且,自己是委培干部,家里也不是软柿子任谁想捏就捏一下,还怕县里把责任往自己头上推吗?大不了抬脚走人,能把隆兴镇的蔬菜产业发展起来了,使得一个贫穷落后的乡镇变成了位列全市三甲,远近闻名的富裕镇,已经足够证明自己的领导能力了。况且,在隆兴镇认识了安平这个能够跟自己出生入死,相濡以沫的知己,自己就是不当这个党委书记也知足了,陪着他胡闹一回又能如何?

    “李镇长,你来镇里已经快三个月了,按照程序,你的任职还需要经过镇人大代表的选举,这项工作初步定在月末进行,年末了吗,承前启后的关键时期,既能总结全年工作,又能部署来年工作思路,相关的工作你做好准备……”李一冰在镇里没人缘,没威信,主导工业产业的发展,一开局就受到了重挫,没成绩,没希望,简直就是失败的代言者,白娅茹还真想不出来他要怎么去争取代表的信任,把庄严神圣的一票投给他。

    “月末,选举?行,白书记,稍候我准备一下材料,来了隆兴镇几个月了,也该跟基本群众见见面了……”看着白娅茹似笑非笑的表情,李一冰的眼里透着要冒火般的仇恨,白娅茹太狠了,在这个时候进行人大选举,这不是要把自己往绝路上推吗?

    李一冰很清楚他的处境,而且作为一名曾经的组工干部,也知道干部任用的每一个环节。人大的选举权是宪法赋予的,这个权利是至高无上的。虽然,很多时候组织意图取代了人大代表的意志,使选举最终流为形式,但仍不可否认是很多时候还是会有意外发生的。组织推荐的人选在人大会议上未予通过,这在体制内称为跳票。

    跳票在官方解释就是组织意图没能圆满落实下去,但更加充分体现了代表的意志,也代表了民主进程的加快。因此,如果李一冰跳票落选,那绝不是第一个的,也绝不会是最后一个,虽然事后上级部门会追究一些领导的责任,但追不追究跟李一冰都没关系了,既然落选了,隆兴镇是保证没有他的位子了。

    “哼哼,白娅茹啊白娅茹,怪不得隐忍不发,原来是在这等着我呢,都说最毒妇人心,果然名不虚传,却没想想,若是发生了跳票的事情,你白娅茹就能好受了?想要看我的热闹,看我的笑话,没那么容易,我不但要当选,还要高票,甚至满票当选,你就等着看吧……”走出白娅茹的办公室,李一冰冲着书记办的大门重重地啐出了一口吐沫,阴蛰的眼神里冒出了一道寒光,然后急匆匆地回了办公室,把他的铁杆支持者胡承先喊了上来。

    “小胡,镇里要开人大会,重要性我就不说了,关系到我能否顺利当选。成了,隆兴镇的镇长我当定了。败了,扫地出门,打铺盖卷走人。可现在这情况你也都看到了,我想干工作,总有人在后面拖后腿,这次选举,说不定又人在背后使坏。一会你就去,先把代表的名单拿来,然后想方设法的去摆平,要钱给钱,要物给物,条件就一个,把他们手中的票都投给我……”若是单看成绩,单凭关系的话,李一冰知道他在隆兴镇的名声臭了,根本就没有代表会选他当镇长。

    代表不想选,不要紧,可以逼着他选,压着他选。代表也是人,代表也拖家带口,柴米油盐,特别是来自乡下的村干部代表,没什么文化,也没什么见识,在狡黠的智慧背后,挖空心思的占集体的便宜,抢村民的饭碗,而且还一个比一个能耐,一个比一个心黑。有钱能使鬼推磨,李一冰就不信了,花花绿绿的钞票摆在面前,这些吃喝嫖赌样样精通的村干部会不动心?不怕你拿,就怕你不敢拿,李一冰是豁出去了,就是花钱砸,花钱买,也要把代表手中的票都给截下来。

    “小胡,这回你使使劲,别让我再失望,事成之后,我亏待不了你,你要是想继续留在隆兴镇帮我,那么没说的,党政办主任就是你的,你若是想调回县里,也都不是什么事,人事局,财政局,商业局,工业局,你随便挑,今后我再想办法给你解决副科级……”胡承先的能力欠缺一些,上回给安平泼脏水,结果安平没啥事,反倒是他被纪委找去好一通调查,灰头土脸的回来之后,在隆兴镇是臭名远扬,人缘比自己也强不了哪去,这一点李一冰很清楚。

    但没办法,身边除了一个胡承先还能听自己使唤使唤以外,整个隆兴镇就没有一个往自己身边站的,就是胡承先的能力不行,也只能将就着用了。至于胡承先想要什么,李一冰很清楚,也坚信重赏之下,必有勇夫,没准一大堆的好处扔出去,破釜沉舟的胡承先超常发挥也说不定。

    “镇长,你放心,小胡的这条命早就卖给你了,主忧臣辱,这一次你就瞧好吧……”果然,李一冰的承诺直让胡承先两只眼睛直冒蓝光,把胸脯拍的咣咣做响,恨不得把心都掏出来,让李一冰亲眼见证一下他的忠诚。

    至于李一冰给他开具的承诺,胡承先丝毫不怀疑那是空头支票,毕竟隆兴煤矿出了这么大的事故,李一冰就是背了一个不痛不痒的处分,镇长的位子仍然坐的稳稳的,把安平,吕大龙一帮子人恨的牙根直痒痒,却又无可奈何,这就足以证明李一冰的后台够强,够硬,够坚挺。胡承先坚信,只要把这样的主子侍候好了,混个一官半职的不是什么难事。

    “好好,小胡,到底我是没看错你,只要你有这个决心,就要坚持下去,冬天已经来了,春天还会远吗?只要我顺利当选,隆兴镇迟早都是我的,而你就是我的亲信,我的助手。到时候,你可以有怨报怨,有仇报仇,让所有曾经小瞧你的人,污辱你的人,匍匐在你的身下恭维你,乞求你,讨好你,而你将决定他们的前途和命运……”胡承先回答的斩钉截铁,气势恢宏,恰恰对了李一冰此时的心思,用力地一抓胡承先的肩膀,眼睛直视胡承先久久凝视,目光中带着肯定和欣赏,而所说出的话似是对胡承先所说,更似是在展示他自己内心中的期许。

    “镇长,事不宜迟,我这就想办法,先把代表名单淘弄来,只要有了名单一切都好办了,镇长背景深厚,英明神武,又舍得给这些泥腿子使钱,就凭这个主意,已经让选举票通过了一半。至于剩下的一半,差不多都是镇里的领导和企事业单位的一把手,只要您请来位大神震震场子,给这些人施加一下压力,让他们不敢有一丁点的小动作……”胡承先当了几年的党政办秘书,基层的工作经验很丰富,有那么点充当狗头军师的资格,一听到李一冰给他展露出了一副瑰丽的画卷,更恨不得使出混身解数来帮着李一冰渡过难关。

    “嗯,小胡不错,脑子转的就是快,请领导来压阵,是个好主意,组织意图能不能贯彻落实,代表的可是县委的威严,请领导来把握一下方向,还是很有必要的。至于那些泥腿子,他们也不傻,这是一锤子买卖,不拿点真金白银出来怕是不行,起价三百,不同的人,不同的能力,视情况而定,具体的细节你自己把握,不要怕花钱,只要事成了,花多少钱都值……”一边是真金白银收买人心,一边是领导亲临现场震慑宵小,双管齐下,多措并举,李一冰觉得选举的结果已然势在必得。

125、吴铁强的小算盘

    安平在隆兴镇的群众基础,那真不是吹的,全镇长下,村村屯屯,稍稍有点风吹草动的事情,都会有耳报神将消息传到安平的耳朵里。所以,李一冰甘当散财童子,大把大把的往外洒钱,用钱来收买人心,换取选票的事情,安平在第一时间就了解个通透。

    不过,知道归知道,了解归了解,安平却对李一冰的贿选行为没有采取一丁点的对策。在安平看来李一冰的这个举动是下策中的下策,虽说李一冰的名声不好,作风霸道,但毕竟是上级党组织下派来的干部,不拉关系,不花钱,还能靠着组织的名义给隆兴镇的人大代表施加压力,可这些小动作一上来,把组织意图的落实变成了李一冰个人的私事,反倒引起代表的反感。

    再有就是隆兴镇的人大代表,除了镇机关,企事业单位的头头脑脑,剩下的就是村干部,说实话,这些村干部的作风不好,方法简单,手段粗暴,欺压村民,挖集体墙角,占国家便宜之类的事情做的数不胜数,基本上每一个村干部,都本着有便宜要占,没有便宜创造条件也要占,一门心思往自己口袋里划拉东西的私心。

    但是,谁也不能否认能在村里作威作福,说一不二的村干部都有着狡黠的智慧,欺压一下村民可以,四下里占便宜也可以,但不管做什么事情,都不能损害他们的自身的利益。谁都不傻,李一冰送烟酒,送钞票这是好事,可这好事是要付出代价的,李一冰和整个镇班子势如水火,这一点大家都清楚,收了李一冰的钱和物,就等于得罪了整个隆兴镇的干部。

    特别是现在的隆兴镇,家家户户都种植蔬菜,蔬菜的收入是村民们赖以生活的根本。而安平的手中掐着蔬菜合作协会,掐着蔬菜销售的命脉。得罪了安平,就等于断了自家的生计。从这两方面的情况看,李一冰的这点钱和物,只能算是蝇头小利,哪多哪少,村干部们心里都有一本帐。

    所以,安平对李一冰的行为,没有一点的压力,反倒是信心十足,胜券在握,人大选举之后,就是李一冰在隆兴镇的终点。最关键的问题就是李一冰落选之后,隆兴镇的领导班子如何承受张效严的压力,如何承受县委组织意图不能贯彻落实的怒火,对于这个问题,安平暂时没有答案,只能走一步算一步的见招拆招。

    “吴哥,李一冰想干什么,咱们不要管,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他折腾不出什么花样来。这几天,你帮我盯着一下蔬菜销售的事情,明天我有些私事要到省里走一趟……”这几天,吴铁强对于李一冰的小动作充满了担心,时不时的找安平来探听口风,结果被安平的笑而不语磨的神神叨叨的,想不明白安平到底从哪得来如此强大的自信。

    “你要到省里去,这都要开人大会了,你不……啊,蔬菜销售?哈哈哈,我怎么把这一茬事忘了,反季蔬菜要上市了,送出去的是菜,收回来的可是钞票啊!李一冰送礼不过是三头五百的,收到钱的也不过十来个村干部,咱们干的工作可是惠及全镇,一亩蔬菜起码的收益都得过千,他是折腾不出来什么新花样。你个混小子,亏得我在这磨叨了好几天,你连句话都没有,现在我明白了……”猛的一拍脑门,吴铁强的眼睛里放出了两道精光,比起动辄数千的蔬菜销售利润,没有哪个村干部会傻到贪图李一冰的那点蝇头小利,亏得自己还在安平这磨了好几天,这么大的事情怎么就同想到呢。

    “行了,你去吧,放心的去吧,家里的活我都给你干了,对了,你没事上省里干什么去,又有什么大动作……”恍然大悟的吴铁强,脸上洋溢着灿烂的微笑,心中的烦躁不安一扫而空,紧接着又像安奇宝宝似的打探起安平的动向来,眼神里充满了金光闪闪的颜色。。

    吴铁强很好奇,安平对待工作很上心,本身又是单身青年,没有家庭的拖累,一天到晚几乎都扑在了工作上,怎么突然间想起了要去省里,特别是在镇里人大会要召开的关键时期,哪能说走就走。另外,安平出手每每有大手笔,如今隆兴镇的蔬菜产业基地,可都是安平从县里,省里拉回的资金一手策划和推动出来的,这回安平又要去省里,那是不是意味着安平又要拉回大把的资金和项目,这可是对全镇,对每一名领导都有好处的事情。

    “一点私事罢了,一个长辈要搬到外省去住,我去送一送,你别想多了……”提及要到省里,安平的脸上流露出一种淡淡哀伤。说是到省里说是办事,莫不如说是送行,给对自己有过大恩惠的向玉田送行。经过了半年多的运作,向玉田转任西北甘南省任副省长的任命下来了,向玉田终于跨过了从厅级干部到副省级领导的天堑鸿沟,进入了高级领导的行列,再有几天交接好手头上的工作以后,就要转任甘南,安平接到这个消息以后,是又高兴,又有些失落。

    安平从小无父无母,饱尝人间冷暖,内心的感情世界比一般人要细腻很多,向玉田虽说是受人之托,对安平给予工作上关照,但关照的背后流露出的感情却是无私的,真挚的,带给了安平一种严父般的慈爱,弥补了安平心灵上对父爱的渴望和父爱的缺失。如今向玉田要走了,从此天各一方,很可能彼此一辈子都再见不到面,安平的心里哪能不感到失落和感伤。

    “哦,不想多,不想多,这段日子你也累坏了,正好借这机会散散心,不用急着回来……”居然不是要干什么大动作,吴铁强有些小失望。不过,一想到蔬菜销售报李一冰克的死死的,他的脸上又变得灿烂了起来,而且还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眼睛滴溜滴溜的乱转,怎么看都像一只偷了鸡,占了便宜的老狐狸。

    别看吴铁强年纪不太大,长的也不怎么样,但脑袋非常好使,城府更深,一贯的品行是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最擅长的就是见风使舵。所以,吴铁强在隆兴镇混的一直是顺风顺水,左右逢源,若不是李一冰鬼神避易,横行霸道,李一冰还真不会跟他去硬碰硬。不过,既然开打了,那就没有缓和的余地了,不是你死,就是我活,不见个高低,不分个胜败那是不行的。

    这几天,李一冰指使胡承先四处散财的收买人心的小动作,可都落到了吴铁强的眼睛里,一个必死的局面居然出了漏洞,可把吴铁强急坏了,天天跑到安平这里来打探消息,想要的无非就是透过安平来知晓白娅茹的态度。直到此时,安平给出了答案,他的心才算真正的放了下来。

    李一冰没人品,没人脉,没基础,没德行,必须得落选,但落选之后空出来的位子,嗯,一个镇长,实打实的正科级,还是很惹人眼馋的。对于这个位子,要说吴铁强没想法,那是假的,混体制的干部,从早到晚梦寐以求的就是往上爬,爬的越高越好,何况吴铁强还是隆兴镇的党群书记,名副其实的三把手,距离镇长之位只有一步之遥,再进一步也是名正言顺的。

    不过,落选出来的空位可不是那么容易坐的,组织意图得不到有效落实,是要有人为此承担责任的,若是领导看到选上来的人跟县委推荐的人选不一致,那这个人可就不是享受,而是遭罪了,很可能这个板子就要打到当选者的屁股上。所以,把这个位子说是风口浪尖都毫不为过,吴铁强的胆子再大,人脉再深,也不敢去冒这个天下之大不韪,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镇长的宝座长吁短叹。

    而且,吴铁强自知他没有基础,也没有这个魄力,镇长的位子是不想了。但是,他没有,安平可有,放眼整个隆兴镇,谁还比安平有群众基础,一个蔬菜产业,一条致富路,再加上安平为人谦和,尊老爱幼,待人宽容,整个隆兴镇谁一提起安平,不都挑着大拇指说一句安镇长仁义。这么好的条件和基础,就这么浪费了,岂不是太可惜。

    若是这段日子由自己来代替安平抓蔬菜销售,那是不是可以借机替安平再张罗张罗,把安平的群众基础再无限拔高一下,等到整个隆兴镇的老百姓都掂记着安平的好,那安平坐在李一冰落选空出来的位子上,那就是民意的体现,就是众望所归,名副其实,县里的领导就是有心打板子,也得考虑考虑民意不是。

    何况,白娅茹在市里有背景,安平也在县里有靠山,上面有领导支持,下面有群众拥护,安平的这个位子就算是坐稳当了。等再过个一年半载,隆兴镇的成绩再上新台阶,白娅茹也就该高升了,那又有位子要空出来了,这个镇长的位子最终还是自己的。所以,这个事情可以大胆的去推动一下。

126、家宴上的误会

    “来来,安平,你多吃点菜啊,大半年的都不见你人影,我都以为你把阿姨忘了呢……”对于安平的到来,方明远的母亲梁阿姨感到很高兴,又是张罗酒,又是张罗菜的,安平的小餐碟里都让她堆满了各式的菜肴仍怕亏着了,那架式比对她的亲儿子方明远还要亲切。

    镇里的工作扔给了吴铁强,又跟白娅茹请了假,安平只身来到了省城宾州。说是要给向玉田左迁送行,但向玉田无论身份,还是辈份,私下里对安平有所教导,教诲,那是感情的表现,不拘形式。但要让向玉田接受安平的宴请,那是一点可能都没有的。因此,给向玉田的送行酒,实际上是参加方家替向玉田远行准备的家宴,主人是方明远一家,安平只能算是个陪客。

    “阿姨,您快别给夹菜了,您看方哥,那眼神都要吃人了,您再给我夹菜,他都嫉妒死我了……”安平做人坦荡,不做作,不虚假,既不攀附权贵,也不过度自卑。所以,在面对地位崇高的方司令员和梁阿姨的时候,跟面对隆兴镇普通的老乡没什么区别,尊重都是发自内心的,这份真诚的表态很得梁阿姨和方司令员的认可,给予安平的待遇都堪比自家子侄的,这份亲切劲可是让方明远把酸溜溜的表情都写到了脸上,安平又哪能看不到。

    “你别管他,老大不小了,整天东混西混的,也没个正形,我就不得意他,想让我给他夹菜,他得先给我干点正经事出来……”拿眼角的余光瞄了一眼方明远,看到儿子嘟嘟着嘴,一副总是长不大的神色,梁阿姨故意板着脸,好像在开玩笑一般,但眼神中流露出失望神色出卖了她内心中的想法。

    自己的儿子谁不疼,这个世界上就没有任何人比自己更关心方明远。但是,自己的这个儿子哪都好,就是性格太散漫,都二十七八岁了,还想一出是一出,工作没有起色,生活一塌糊涂,个人问题更是遥遥无期,一天到晚嘻嘻哈哈的,没个正形,整个就是一个长不大的孩子一般,这让一直急于抱孙子的梁阿姨提起来都恨的慌。

    “妈哎,我怎么就不干正经事了,你看看我,每天正点上班,准时下班,节假日还会放弃宝贵的休息时间,陪你老逛街,简直就是热爱工作,热爱生活,热爱劳动的典范,这么做你都不满意,那你对人的要求也太高了……”听到母亲和安平说话,突然地就把话题拐到了自己的头,正吃的满嘴直冒油方明远顿时放下了筷子,可怜巴巴的瞅着老妈叫起了屈。

    “你那还叫热爱工作,热爱生活?我看你就是整天浑浑噩噩的混日子,你还撇嘴,你撇什么,不服气是不,那好我问问你,你在宣传处一个月写了几编稿子,又有几编上了全军日报,哼哼,别说全军了,就是全省都没有吧,就这水平,还想要去参加大练兵、大比武,真抱个鸭蛋回来,我这当妈的都觉得丢人,唉,我的年纪大了,精力脑力都不如从前了,要不然上次写的医学论文,可不只在国内拿奖了……”方家的民主气氛很浓,娘儿俩斗嘴都很有意思,你来我往,专往对方的软肋上掐,特别是梁阿姨,对方明远的糗事是张嘴就来,临末了,还不忘拿出自己的成果抬高一下自己,借此打击一下方明远脆弱的自尊心,可把方明远羞臊的哑口无言,满面通红。

    “明远啊,你还真别不服气,你说你有能力,你有水平,表现出来了吗?成绩在哪呢,老一辈的成绩需要时间去积累,我不说,要论基础和条件,你比安平多多了吧,可安平你就比不了,安平的年纪还没你大呢,就能够踏下身子下来学以致用,又是发展反季节蔬菜,又是搞产业基地的,把蔬菜水果都卖到国外创汇了,几万农民因此百受益,这份成绩你真的比不了……”随着梁阿姨的声音一点一点的提高,与方明远斗嘴的话语打断了饭桌上正在窃窃私语,交流心得的方司令员和向玉田,方司令员瞄了一眼方明远,随即将头扭到了一边,脸上整个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

    而向玉田则是看了看方明远,又看了看坐在一旁满面含笑,吃个不停的安平,脸上突然展露出一抹笑意,然后面色一正的接着梁阿姨的话把插进话来,毫不留情面的把方明远又是一通狠批,这一下,可把安平高大全的形象描绘地更加地丰满了起来,也让方明远更加羞愧的无地自容。

    “嘿嘿,向叔,我就是在乡下种点瓜果蔬菜,您这么一上纲上线的表扬我,我都觉得有些飘飘然的不好意思了。其实,方哥没你们想的那么差劲,特别是梁阿姨,您觉得方哥没有上进心,一天没个正形,要我说那是率真坦然,是真性情,既不跟着一些纨绔子弟去胡混,也不惹事生非败坏父母的名声,这简直就是乖宝宝中的典范。当然了,你们对方哥期望高一些,这我理解,可怜天下父母心,没有当父母长辈的不希望自己的子女更出息,但是你们觉得方哥在宣传部门工作合适吗,我觉得方哥好动不好静,让他坐在办公室里有板有眼的码字写材料,简直就是一种折磨,他现在都还没被折磨疯,还能坐住身子,这神经算得上是强韧了……”

    别看方明远脸上表现的酸溜溜的,但他的神经很大条,不是那种小心眼,听不了不同意见,容不下人的纨绔子弟,特别是对自己这个对他有着救命之恩的人,他是打心里把自己当成了兄弟,这种发自内心的真挚感情,藏不了假,这一点安平有着很清楚的认识。所以,对于方明远,对方明远的父母,安平也是有一说一,甚至可以当着面的指摘方明远的不是,从不掩饰自己内心的想法和感情。

    自从看到方明远的第一眼起,吸引安平的不是方明远本人,而是他打出的形意拳,一个**根基稳健,拳法犀利,没有日积月累的练习和揣磨,现显是不现实的,这一点,足以说明方明远并不是一个吃不了苦,受不了罪的人。

    不过,这一年来与方明远的接触,安平每每听到他提及工作时,总是这样那样的问题和满腹的牢骚,很明显,还是他干的不顺心,更确切的说是他不喜欢目前的工作,在主观上缺少能动性,一个对待工作不感兴趣,没有了上进心,那要能干好工作才怪了呢。所以,安平觉得,方司令员和梁阿姨在埋怨方明远的同时,也要检讨一下自己,强迫性一心从武的方明远做文职工作,真的适合他吗?

    “呃!安平,你到底是哪头的,怎么说着说着又调转了枪口,给明远帮起了腔呢,我看你小子立场有问题……”安平的一席话让方明远的父母脸色一下子变得凝重起来,彼此对望了一眼,俱是无奈的摇了摇头,随即低头不语,这副表情让安平有些摸不到头脑了,直觉告诉安平怕是说错话了,急忙把头扭向了向玉田,顿时受到了向玉田不假颜色的批评。

    “老向啊,你别怪安平,他也是好心。安平,明远心里想的什么,我这当妈的能不知道吗,咱们也是军人世家,哪能不想看到孩子建功立业,可你别看他人高马大,好像身强力壮的,其实他的身体从小就不好,属于先天不足,之前在辽阳进行高强度军事训练,人都昏过去好几回了,因为这我和你方叔才逼着他转的文职……”埋怨的拉了一下向玉田,示意他不要乱发脾气,然后才向表情错愕的安平解释了起来,满脸尽是一副落寞和伤感。

    “阿姨,这内情我还真不知道,倒是错怪您和方叔了。向叔说的也对,这事是方哥自己的心态出了问题,我不应该帮着他说话。但是我想说的是方哥的拳拳报国之心没有错,错的是表现方式,其实文职工作一样可以轰轰烈烈……”原本以为方司令夫妻心疼方明远,把他留在军区机关里锻炼,走一条仕途的捷径,却没想到却是自己理解错了,这个误会可是有点小人之嫌。

    “呵呵,安平有君子之风,拿的起,也放的下,这一点,明远你要向安平好好学习,三省吾身才能进步。好了,今天是给玉田摆的送行酒,甘南和北江,千里相望,职务压身,身不由已,也不知道今后有没有再见面的机会,我们还是共同举杯,祝玉田在甘南大展鸿图……”酒席一开场就有些跑题,本来给向玉田摆的送行酒,结果绕到了方明远身上,搞的气氛有些沉闷,再这么因为自己的家事没完没了的纠缠下去,搞不好大家的酒兴都坏了,一念至此,方怀起高高的举起了酒杯,主动地把话题又拉回到了主题上。一时之间,酒桌上觥筹交错。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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权色冲天介绍:
官场之路,如履薄冰,进一步攀上天梯,退一步万丈深渊,未知的前程像一根看不见的绳子,牵引着官场上的人们如木偶一般游走。挣脱命运的锁链,挥洒权力之剑,披荆斩棘,收尽美女,纵横于官场、情场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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