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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红运关头     权色冲天txt下载     权色冲天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277、把握幸福

    一连睡了三天,安平才从酣睡中转醒过来,胸口隐隐传来的痛楚和喘不过气般的压抑感让安平忍不住的咳嗽起来,轻轻地一抖手,才发现胳膊上扎着三四个针头,耳边更传来方怀起熟悉而又亲切的声音:“别动,好好躺着……”

    “叔,你真的来了,要不是你,怕是我这遭罪挺不过来了……”看到了方怀起,安平满腹的委屈再也压抑不住,仿佛置身于梦里一般,激动的热泪盈眶。

    一直以来,安平都在怀疑,怀疑方怀起能否因为自己这只小跟权势通天的洪家撕破脸,现在看来自己的怀疑有些多余了,方怀起虽然身处官场,但军人特有的骨气让他和刘桐和高晨光那种唯利是图的官僚并不一样,在关键的时刻还是对自己伸出了援手,这份恩德必须得时刻铭记于心。

    “好孩子,快别这么说,是叔的骨头软,没能扛住压力,让你平白受了几天的罪。现在好了,你的伯伯,舅舅都来了,从今以后谁也不能再欺负你了……”虽然早就料到了安平接受调查会遭些罪,但方怀起绝对没想过洪益民会这么狠的要置安平于死地,这会儿听到安平的感激之言,让他对自己的犹豫不决而有了愧疚,若不是秦家及时出手,说不得就要悔恨终生。

    “伯伯,舅舅……”直到这时安平才发现,方怀起的身后还站着两个气势非凡的中年人,俱是眼中含泪的注视着自己,特别是年纪稍长一些的中年人,像貌与自己居然有着四五分的相似,这一下倒让安平有些糊涂了,伯伯和舅舅,这都哪跟哪啊,自己一个孤儿,又哪来的伯伯和舅舅,方怀起又从哪给自己找来的伯伯和舅舅。

    “我的好孩子,让你受了这么多年的罪,舅舅对不起你,对不起可怜的姐姐,姐夫。你放心,那个害了姐姐,姐夫,还来迫害你的洪家,舅舅会让他们死无葬身之地……”看到安平投过来的目光中尽是犹豫和怀疑,嘴唇上下颤抖了几下,这个伯伯和舅舅始终也没喊出来,秦初越的涵养和气度尚能自恃,但同样有过凄惨经历的陈子川却无法自恃的将安平搂进怀里,泪流满面的自责起来。

    好半晌,安平才从陈子川声泪俱下的自责中抓到了些头绪,这才弄明白了自己与洪家二十多年来的夙怨,才弄明白了自己居然有着如此不幸的经历和曲折的身世,看着秦初越和陈子川,想想未曾蒙面,却又含恨而亡的父母,难过的泪水悄然的滑下了脸庞,流满面凄惨的叫道:“舅舅,伯伯……”

    凄惨的叫声,委屈的泪水,道尽了安平压抑在心中二十多年的委屈,更表露了安平二十多年来对亲人的期盼。刹那间,整个病房里回荡着一种压抑的抽泣声。作为局外人的方怀起,最先从失控的情绪中回复过来,轻轻地擦拭了一下眼角的泪痕,对仍沉浸在痛苦回忆中的秦初越轻声说道:“秦主任,久别重逢是件大喜事,不应该用眼泪来庆贺。而且,安平的身子骨还没完全康复,不能太激动了……”

    “对对对,看看,有些失态了,子川,安平的身上还有伤,快让他躺好,喝些粥,暖暖肠胃……”方怀起一提醒,秦初越立刻从悲伤中回过神来,这才想起安平的身上还带着伤,急忙跑到外间端了一碗热气腾腾的燕窝粥。

    “好外甥,快喝口粥,你放心,洪家从上到下都该死,这次舅舅和你伯伯来,就是要把这笔新仇旧恨好好的算一算……”接过了一碗粥,陈子川吹了又吹,一边心疼的送到了安平的口中,一边满脸阴厉的咒骂着,眼中闪烁着寒光,已然把洪家上下都判了死刑。

    当年因为玲珑玉,秦初原被洪益国兄弟算计身死,混战之中,周豹打死了洪家的三子,却也身受重伤,混混噩噩的带着安平的母亲陈月娇逃亡。找不到玲珑玉的洪益国就把心思放到了陈月娇的娘家身上,冒充劫匪将陈月娇的娘家去找玉,被撞破后又把陈月娇的父母活活的打死,在村外玩耍的陈子川虽然躲过了一劫,却也生活无着,被人拐骗到了黑煤窑里吃尽了苦头,这一切的罪槐祸首都是洪家,如此深仇大恨,终于水落石出,一提起来,陈子川就恨的咬牙切齿。

    “伯伯,舅舅,洪家盘踞清江百年,上上下下都被他打造成了一张密不透风的关系网,巨大的利益将四大家族紧紧的联在一起,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想要把他们连根拔起很难,何况洪家在省里还有一个副省长在支撑,强龙不压地头蛇,想要报这个仇,还得好好谋划一下才行……”前段日子安平在隆兴镇上下动员准备迎接部委领导秦初越的视察,然而安平还没跟自己的这个领导大伯碰上一面就被隔离审查了,自然不知道大伯是个什么级别的领导。

    哪怕现在看到方怀起面对大伯都带着恭敬的态度,想来他的官当的不小。不过,大伯的官大,是件好事,但洪家也不是易与之辈,能压着方怀起半头,就充分证明了洪家的势力有多庞大,想要将他们连根拔起,必须得周密布置,否则打蛇不死,很容易反受其噬。

    “哼哼,副省长?如此深仇大恨,别说是副省长,就是副总理也得血债血偿。这件事情你不用担心,你爷爷亲自跟中央首长打了招呼,洪益国已经在京城被中纪委控制了起来,这次子川到北江来,一是要看看你,再一个就是要将洪家连根拔起,之所以一直到现在没有动手,就是要周密部置,做到除恶必尽,避免出现漏网之鱼。你一直在清江工作,有什么好的意见,跟你舅舅说说……”安平如履薄冰,谨小慎微,直让秦初越一阵的心酸,生来就应该含着金汤匙的天朝贵胄,却因为命运多桀,居然被人欺凌到如此地步,骨头虽硬,但缺少底牌,底气不足,自己这个伯伯当的不合格啊。耐用着性子又将自家的情况和所在军政两方的背景一起跟安平讲说了一遍。

    “爷爷是军委主席?伯伯您是国家计委的副主任,舅舅在中纪委工作,还有姑姑,呜,我再也不用担心被人欺负了,我再也不用背地里使那些小手段,小伎俩了……”听着秦初越的讲述,安平目瞪口呆,仿佛置身梦里一般,最终喜极而泣,泪流满面。背靠大树好乘凉,别人看到安平迅速地被提拔重用,只知道安平对了领导的法眼,却没想想安平的成绩有多大,比别人又付出了多少的辛苦,又舍弃了多少本该属于自己的利益,究其原因就是安平的背景不强。

    没有人比安平更清楚,人在官场里打滚,没有强势的政治背景,想要出头会有多坚难。这一次被洪市长陷害,有洪益国压着,刘桐和高晨光都迫不及待有跟自己撇清关系,对自己费尽心机搭建起来的关系和感情置之度外,不就是看到了方怀起鞭长莫及,没有办法顶住洪益国的压力吗?不就是因为自己是只缺少背景的小吗?

    “不怕,不怕,从今往后,没人敢再欺负咱的孩儿,谁敢欺负你,伯伯就将他碎尸万段……”一个孤儿,无亲无故的,居然能当上了镇长,还积攒下了普通百姓无法想象的偌大家业,这不正应了那句龙生龙,凤生凤的老话,秦初越对自己的这个侄子的能力十分的满意,更对秦家后继有人,弟弟后继有人而心怀大开。

    “伯伯,舅舅,想要铲除洪家,稳妥之计是从金家和杨家入手,金家是洪家的打手,洪家不方便出头的事情,都让金家去清理。而杨家则是洪家的银行,敛财的事都是由杨家出头。还有白家,也是洪家的帮手。不过,如果可以的话,伯伯对白家适当的抬抬手吧,一个小家族,被洪家挟裹上了战车,有太多的无奈……”有白娅茹这个内线,安平对于清江四大家族的营蝇狗苟再清楚不过,也不只一次推算过如何将洪家彻底铲除,砍去金家和杨家这两条臂膀,洪家的防线就要洞开,所有的罪证都要浮出水面,连根拔起就变得容易许多。

    只是,想到白娅茹,安平的心中一阵的绞痛,虽然安平也知道白娅茹有太多的迫不得已,换了自己处在她的位置,也无法顶住压力,但那种背叛,已然带给了自己一种刻骨铭心的痛楚。不过,这样也好,终究是一场不伦之恋,能就此划上一个并不圆满的句号也好,保全了白家,也算是顾念这份让人伤感的情义了。

    “放过白家?是为了那个叫白娅茹的女子吧,你呀,跟你爸一样,打小就是个多情种子,这都要结婚的人了,还跟别的女人不清不楚的。好了,这事我知道了,以后你在作风上,可得把持住了……”短短几天,秦初越将安平的一切都了解了个通透,和白娅茹那点小秘密自然也瞒不过他。不过,这点小瑕疵在秦初越的眼中不算什么,女人多才证明自己的孩子够优秀,适当的敲打敲打也就完了。到是安平指出了针对洪家的突破口,一场大戏该拉开序幕了。

278、莫欺少年穷

    李红佳的声音轻盈,但话说的斩钉截铁,不容置疑,刹那间,安平的眼睛湿润了,心中更是一片火热,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当白娅茹在审讯室出现的那一刻,安平觉得自己被整个世界都抛弃了,心中不由地扪心自问,这个世界上到底有沒有那种相濡以沫,生死与共的坚贞爱情,只是,那种刻骨铭心的痛楚,无疑在证明着安平对爱情已经产生了极大的茫然和怀疑。

    但是现在,李红佳在自己最失落的时候,用孱弱的臂膀给自己支撑起一片天空,用并不广阔的胸膛更给自己预留了一处宁静的港湾,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耳边还在回响着红佳母亲的轻泣声,安平沒有选择进屋与爱人一诉衷肠,而是悄然的退出了院子,知道了李红佳的心迹,知道了自己背后还站着一个不离不弃的女人,这个面早一会儿见,晚一会儿见沒什么区别,倒是红佳母亲所流露出的担忧和高晨光迫不急待落井下石的做法,让安平心中的怒火不断的攀升,不去讨个说法回來,这口气怎么也咽不下去。

    一直以來,安平承着高晨光鞍前马后,任劳任怨,不但出谋划策,帮着高晨光巩固了地位,更大干快上,赚取了大把的成绩和荣誉扣在了高晨光脑袋上,可以说高晨光有今天在郊县的风光,跟安平的努力密不可分,可安平就是这样甩开了膀子跟着他干,在大难临头的时候,他不说帮着回护一二,反倒迫不及待的把自己踢了出去,这不免让人感到心寒。

    更让安平生气的是,自己被检察院调查审讯是洪家为了谋取玲珑玉而构陷出來的罪状,别说自己沒有问題,就算是自己真有贪赃枉法的事实,在调查结果还沒出來,一切尚沒有定论的情况下,你高晨光也不能沒凭不据的就免了自己的职务,如此落井下石实在有些太迫不及待了吧。

    午后的太阳火辣辣的,炙烤在大地上掀起一层的热浪,县委大院里静悄悄地,看不见几个人在走动,安平指挥着小王将车停在县委办公楼门前停稳,下车直奔高晨光办公室所在的三楼,走廊里的人不少,看到安平以后,几乎都是一阵阵诧异的吸气声,更有意思的是,以往那些哥长弟短,恨不得跟安平斩鸡头,烧黄纸的部门领导和县委办的几个副主任,在吸了一口寒气之后无一不是直接扭头,主观上对安平的出现采取了视而不见的态度,世态炎凉在他们的身上得到了最直接的体现。

    这些人说是领导,其实都不过是上面手中的棋子,奉行的是趋吉避凶,眼下自己走了霉运,躲的远点,不來落井下石,都算是人品高尚的了,安平也懒的跟他们计较什么,昂首挺胸,阔步向前,直接走到了高晨光的办公室前,也不理秘书一脸急切的阻挡,直接拉开了门闯了进去。

    此时的高晨光正坐大班桌后面侃侃而谈,桌前的沙发上城建局的常局长半边屁股坐在沙发上,如坐针毡的拿着小本认真做着记录,郊县的经济发展了,城市环境改造也就纳入了日程,高晨光把这当成了他执政的又一个亮点,亲自上阵对城建工作做出部署,正谈到兴头上呢,突然吱呀一声门响,高晨光的脸顿时一沉,扭头往外一看,却见安平面带讥讽的站在门前,脸上沒來由地就是一热。

    “书记,安,他不听……”秘书自安平的身后挤了出來,一脸黑灰的觑视着高晨光,生怕因为安平的不懂规矩而让领导迁怒于他,有些气急败坏的解释着。

    “老常,先说到这,回去抓紧部置落实……”轻轻地挥了挥手,高晨光打断了秘书的解释,一副无关他事的样子将他赶了出去,扭过头又冲着常局长交待了两句,同样摆出了一副送客的意思。

    “书记,您先忙,回头我再找您汇报……”常局长非常识趣,急忙站起身來告辞,走到门前还跟安平展露了一个善意的微笑,他是高晨光前任秘书常征的的堂兄,通过与常征之间的交往,安平跟他打过几次交道,隆兴镇修路的时候,还赞助了一百号水泥,也算是一个比较油滑的政客,看到安平大咧咧的闯了进來,有恃无恐的样子似乎跟外界的传闻不太一样,露个微笑也不花钱,沒准还能结个善缘也说不定呢。

    “安平回來了,检察院那帮子人的作派我知道,沒少吃苦头吧,來來,坐下说……”天下沒有不透风的墙,哪怕洪市长对检察院的一干人等再下了封口令,也总要有些消息不经意的透露出來。

    所以,方怀起派了一帮子丘八把安平硬抢了出去,临走还踢断了洪家老太爷三根肋骨的事情,在清江高层的圈子里不再是什么秘密,高晨光也多有耳闻,在感慨方怀起对安平够仗意的同时,也对安平的未來判了死刑。

    军人不得干政,这在华夏对军人设置的一条绝不能触及的底线,而方怀起不但干扰了地方政事,干预了司法,还对洪老太爷的暴孽做法更跟洪家彻底撕破了脸,结下了死仇,洪市长之所以一连几天都在隐忍不发,主要还是在等他在京城开会的省长大哥回來主持公道,估计用不了几天,洪省长一返回北江,就是跟方怀起刺刀见红的时候,方怀起倒了,安平就是秋后的蚂蚱。

    因为这么一只蹦哒不了几天的小蚂蚱,去同如日中天的洪家搞对立,这账怎么算都不划不來,这也是高晨光迫不及待将安平免职,划清与安平之间关系的主要原因,只是,让高晨光沒有想到的是安平居然大摇大摆的找上门來了,嘴角流露出的不屑和嘲讽,无不表明了他这是兴师问罪來了,这个安平还是太年轻,看不出其中所隐藏的厉害关系,以为人出來了就天下太平了,又哪有那么简单的事情。

    不过,方怀起毕竟是肩膀上抗着将星的将军,军队中也是有根基和背景的,眼下还沒有倒台,郊县这边还得给他留上几分薄面,而且,以往安平为郊县出力良多,多少也是有份香火情的,给个笑脸,适当的能揭过个场也就算了。

    几乎在一瞬间,高晨光的心底就有了一个大致的方向,不等安平回话,急忙又补充了一句道:“安平啊,你的问題县里一点沒有参与,我也严令下面的部门不许去胡乱伸手,但我能做到的也就是这一点了,市里盯的紧,我是无能为力啊,这话又说回來,市里到现在都沒有给我们出具一个合理的调查结论,但隆兴镇的工作倾注了县委县政府的所有精力,实在是不能停啊,把你免了职也是迫不得已的事情,不过,你放心,只要市里出具了手续,公布了调查结果,县委会秉乘一个公道,绝不会让一身正派的干部受到一点的委屈……”

    “吃苦头,受委屈什么的,倒是小意思,我一个孤儿,从小到大吃的苦多了去了,就是好不容易有了点基础,一朝化成了灰烬,心里有些发寒,而对一些曾经亲如兄弟的领导和朋友的所作所为,也有几分的不耻和心酸,不过,我现在毕竟还是郊县的干部,现在我人回來了,高书记你给我个准话,打算怎么安置我……”安平不知道高晨光是自知理亏,还是顾念以往的情分,居然从老板桌后走了出來,很客气的跟自己握了握手,一直将自己送到了沙发前坐定,才不紧不慢地走了回去,矮胖的身材重重地往椅子上一抑,摇啊摇的,透着一股几分随意和亲切的味道,但这些可不是安平想要的答案。

    “嗯,我这不刚说完吗,只要市里给县里出具了手续,县委会对你做出妥善的安置,好了,我这还有工作,你还是回去吧……”安平不依不挠,言语中还透着辱骂和嘲讽,高晨光的脸上显出几分的怒色,将手中的茶杯往桌上用力一磕,最后的一点笑脸也懒的再装下去了,直接摔杯送客。

    “高书记,不用你赶,我自己会走,不过,有句话,我想请你记住,三年河东,三年河西,莫欺少年穷啊……”高晨光这副模样,让安平知道自己來的有些莽撞了,以高晨光的老道,必然要有数不尽的理由來搪塞自己,每一个理由都必然是大义凛然,义正严辞,而自己就是明知道他是在搪塞、敷衍而无可奈何,当然了,若是在这之前,高晨光的这个态度,自己除了无奈,还是无奈。

    不过,现在吗,可就不好说了,安平不是中山狼,也不是那种得志就猖狂的小人,但是既然你高晨光无情,那就别怪我无义,这条后路都被你抄了,那说不得从此形同陌路,而你高晨光对我的所作所为,总有一天我会变本加厉的还给你,突然间从一文不名的穷小子,变成了豪门世家的贵公子,安平的信心在瞬间已然膨胀到了极点。

279、搂草打兔子

    官场中的事,说快也快,就在安平在高晨光的办公室扔下了一句莫欺少年穷的狠话的第三天,工作组又來了,而且还是人见人怕,官见官怕的中纪委工作组,刘桐在接到通知以后,激动的手不受控制的就是一抖,好玄沒把手中精美的茶杯摔出去。

    年前省委工作组到清江來,又是测评,又是谈话的,好玄沒把刘桐剥个干净,硬是刹住了车将大好的局面恭手又让了出去,进而借着安平招商引资才破了局,最终跟洪市长摆出了一副划江而治的平衡局面,堪堪保住了地位,现在安平被洪市长停职了,自己也把他当做棋子舍弃了,有了安平的前车之鉴,这一次谁还敢替自己分忧呢。

    不过,刘桐的担忧很快变成了兴奋和激动,所谓风水轮流轮,中纪委的工作组居然是奔着洪市长來的,而且來势汹汹,充满了暴虐,几乎在一夜之间,整个清江的官场便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原本在清江如日中天的洪市长在到省政府开会的途中被中纪委工作组停职双规,与此同时,又有一大群洪家派系的领导干部被带走,眨眼间,四大家族被连根拔起,大批的官员落马,无数权钱交易,权色交易的丑闻被曝光,甚至还牵扯到省里的一些厅级官员,整个北江官场由此引发了一场强烈的地震。

    洪家折了,洪益民被双规了,洪益国不知所踪,四大家族被连根拔起了,压在心头的一块石头彻底被搬除了,刘桐有种心花怒放,翻身做主的兴奋,可如此局面还沒等刘桐咧开嘴巴乐上一下呢,工作组的风向忽然又变了,收拾完了四大家族以后,工作组突然将矛头又指向了市委,大批的干部被找去谈话,隐隐有将刘桐也搂草打兔子,一起收拾了的意思,这一下,刘桐可就心里发毛的坐不住了。

    中纪委的狠辣可不是说一说,吓唬吓唬人就完了,那是操起家伙,该杀的杀,改判的判,说收拾就收拾,一点都不客气,这股风吹到洪益民的头上,刘桐乐见其成,但若是扑到自己的脸上,刘桐自问并不比洪益民來的清白多少,中纪委若真把矛头指了过來,自己还真不见是能抗得住。

    不过,抗不住也得抗,虽然不明白为什么中纪委突然把矛头指向了自己,但坐以待毙不是刘桐的性格,眼看着前途未卜,刘桐终于想起來在清江还有一位大神存在,那就是一直在清江避暑渡假,盘旋不走的国家计划委副主任秦初越,要知道秦初越可是秦老的亲儿子,未來的国家领导人,若是中纪委方面有他出头帮着打声招呼,再加上省委宋书记有所侧重的话,这死局也就解开了。

    然而,在刘桐赶到北山宾馆等候秦初越接见的时候,好巧不巧的看到了安平和原郊县的县长雷旭勾肩搭背,大摇大摆的穿过了别墅的侧门,顿时原本莫名其妙的刘桐在瞬间产生了一丝明悟,随即失魂落魄的跌坐在了椅子上,一只小鲤鱼掀不起什么大风浪,但这条小鲤鱼是条金鲤,一遇风云便化身成龙,掀起的可就是惊涛骇浪了。

    显而易见,什么是纪委,什么工作组都不过是只幌子,真正打掉洪益民,搅动清江天翻地覆的却是一直躲在宾馆里只闻其声,不见其人的秦初越,而安平就是借着秦初越月的手在施以报复,那么安平跟秦初越是什么关系,更重要的是,如果说打掉以洪市长为首的四大家族,是安平要以牙还牙,以血还血,那他又搂草打兔子的把矛头指向了自己,那岂不是说在他的心中对自己是充满了怨恨,而且这份怨恨比之洪市长來的更让人感到可怕。

    “不行,不行,不论安平与秦初越有什么关系,与安平之间的疙瘩必须得解开,否则,别说与秦初越搭上关系了,接下來自己就要步洪益民的后尘……”轻轻地拭去了额头上的一抹冷汗,刘桐的瞳孔骤然的紧缩了起來,蹭的一下从椅子上站起,局促不安地在会客厅里走來走去,不停地琢磨着要怎么去修复与安平之间关系。

    不想不知道,一想吓一跳,等回过头來再仔细看看自己的所作所为时,刘桐也对他自己舍弃安平的行为感到不耻,人家死心塌地的替你卖命,受了陷害你却不闻不问,与安平之间已然千疮百孔的关系,有一大半都是自己造成的,这种行径比之洪益民痛施辣手还要让人憎恨,至于高晨光,充其量只是一个只知道听从号令的磕头虫罢了,若不是自己不顾手下心寒,一门心思的要置身事外,洪益民又哪來如此霸道的专横,又哪來如今这颓废的局面。

    “刘书记,有事……”就在刘桐辗转反侧,恨不得狠狠煽上自己两巴掌的时候,秦初原从里间走了出來,微微一点头之后,自顾地坐在了沙发上喝起了茶水,态度很是冷淡,丝毫沒给刘桐这个清江的主人留一点的面子。

    “秦主任,最近清江有些乱,我一直配合中纪委的工作组,也沒顾得上到您这來走走,我看北山宾馆的安保有些不足,是不是从武警支队再调些人來……”突然看到了安平出现在秦初越的别墅,打乱了刘桐所有的计划,原本准备好的话一句也用不上了,挠着光秃的脑袋,憋了半天才沒话找话的从安全警卫上套起了词。

    “不用了,我这个人喜静不喜闹,之所以留在清江不走,就是相中了这里的幽静,刘书记不是怪我鸠占鹊巢,要下逐客令吧……”不紧不慢地喝了一口茶水,秦初越瞥了一眼如坐针毡的刘桐,心中多了几分的不屑。

    原本秦初越对清江的印象不错,还想着回到京城以后,利用手中的权力帮着清江拉点项目,可就是出了安平这码子事,秦初越恨乌及屋,恨不得将清江各个势力彻底清洗一遍,给安平出上一口恶气,当然了秦初越也道,他的这个想法不现实,若他真把大刀片耍的嗖嗖的,见人就砍,那北江也就乱了,而且,官场讲究中庸之道,每一个官员的背后都站着一股强硬的势力,若是杀伐太重的话,对他的官声和未來的地位说不得也是一个冲击。

    但是对刘桐,秦初越可就沒那么客气了,在知道安平之前削尖了脑袋的给他卖命,结果一点好沒落下不说,反倒安平一出事,他落井下石的一脚就给踢出了他的阵营,如此小人,留着他岂不是个祸害,也正是基于这种考虑,秦初越就想搂草打兔子,借着工作组的手,把他刘桐也顺道清理了,却沒想到,这个刘桐狗鼻子倒灵,刚刚露出点苗头,他就跑到北山宾馆來了,莫不是北江省高层里有人不希望自己打击面太大,而刻意走漏了风声,若真是那样的话,这个问題不得不全面考虑一下。

    在北江省委、省政府的高层领导中,知道是秦家主导的清江官场上大地震的,绝对不超过二十个人,而且涉及到了二十多年前秦老幼子含恨而死的血案,涉及到了一场延续了二十多年的追杀和迫害,血债必然要血偿,几乎每一位北江省的领导都三缄其口,生怕一个不慎将积压在秦家胸中二十多年的仇恨怒火引发了出來,秦家有报仇的决心,更有报仇的能力,若是沒來由地把自己当成了洪家的同党,把这怒火倾泄到自己的头上,那实在是太冤了。

    也正是大家都选择了沉默,刘桐才对这突如其來的乱局搞的有如丈二的和尚,摸不到头脑,还沒來是及沾沾自喜,就突然变的惶惶不可终日,直到这会儿在北山别墅看到了安平,他才意识到不论是哪方面出了问題,自己到这里來显然是找准了庙门。

    一念至此,刘桐镇定了一下心神,迎着秦初越一脸羞愧的检讨道:“秦主任,这次清江出了害群之马,作为市委书记,作为清江的班长,我要承担很大的责任,之前我顾忌洪氏兄弟势大,丧失原则的听之任之,还让一些优秀的干部受到了迫害,这几天我一直在反思,良心上也深受谴责,今天我來求见秦主任,是想请秦主任帮我向中纪委工作组说项一二,我个人的前途不足为惜,但清江三百万群众人心思定,大好的发展前景來之不易,清江真的经不起折腾了……”

    刘桐想的很清楚,秦初越不是傻瓜,相反还有着洞悉一切的睿智,从他隐于幕后就能将清江翻个底朝天的政治手腕來看,果然不愧为国家未來的领导人,拿那些模棱两可的话也唬弄不了他,与其用那些上不得台面的小伎俩,小手段去狡辩,莫不如光棍一些坦然承认错误。

    如今的清江乱成了一锅粥,需要有一个人主持大局,相信秦初越也不想搅乱了清江,背着一个骂名再返回京城,从这一点上说,自己这个市委书记还是有一定利用价值的,只要让秦初越看到自己还能一用,能够服从命令,听从指挥,这个必死之局也就算破开了。

280、刘桐的应对

    秦初越可不知道刘桐的官声不怎么样,但这政治敏感xìng会是如此之强烈,仅仅是从安平一晃而过的身影中就能分析出这么多的道道出來。还以为刘桐是受了北江省委某位大员的暗示來向自己检讨投诚。若真是那样的话,这是不是北江省委有人对自己在清江磨刀霍霍而心怀不满了,借着刘桐的嘴來隐喻的向自己表示抗议。

    虽然有些不确定,但秦初越可不敢大意,政治斗争來不得半点马虎大意,一个小问題都可能引发意想不到的连锁反应,刘桐跑來检讨求援,看似是个小问題,但牵一发而动全身,有些事情必须得掰开了,揉碎了,连贯起來,站在全局的视角仔细斟琢,方方面面都考虑周全了才行,所谓谋定后动的就是这个道理。

    而且,秦初越虽然鄙视刘桐的人品,但也不得不对他的检讨表示认可。正如他所的,如今的清江突逢巨变,四大家族所属的势力被连根拔起,整个清江官场人人自危,都怕哪一天被工作组带走了,根本无心工作。在这个时候,若是把刘桐再搂下,党委zhèng fǔ的工作都出现了断层,这清江怕是真要破败下了。

    zhōng yāng高层也好,北江省委也好,都对秦家所开展的血债血偿,报仇雪恨保持着支持或默许的态度,虽然彻查案件是由中纪委牵头,但这会儿怕是谁都认为,隐藏在清江的自己才是真正地指挥者。那么清江的这个案子办的怎么样,以及经历了阵痛后的清江是继续保持着高速的发展,还是千疮百孔,入眼处满是萧条,这似乎也可以被上面视为自己掌控全局能力的一个检验。

    人品代表了官品,名声代表了官声,若是自己遥控指挥着工作组在清江横扫一切,然后丢下一个千疮百孔的烂摊子扬长而,怕是北江省委的高层们嘴上不,心里也要翘脚骂娘。那么,秦初越这三个字在北江省委可就算臭到家了,今后就算是入了政治局,进了zhōng yāng常委,怕也难以将这一省的膏腴之地的人心收入囊中了。

    再有就是安平,一场延续了二十余年的血案已经揭开,等待洪家的将是法律审判,那接下來安平该怎么安置,是继续扔在北江摸爬滚打,锋从磨励,还是护在羽翼之下,悉心呵护。连rì來,秦初越一直忙着在背后遥控指挥工作组清理洪家余孽,这个问題还沒倒出时间來跟父亲进行探讨。但以父亲对后辈培养所展露的一贯xìng格,哪怕再疼爱安平,再想补偿安平,也不会将他当成温室的花朵一般悉心呵护。宝剑锋从磨励出,梅花香自苦寒來,父亲是尸山血海中走出來的将军,这么浅显的道理又哪能不懂。

    更重要的是安平自身,从一个孤苦伶仃的孤儿,仅用短短几年的时间就当上了镇长,而且还把贫穷落后的隆兴镇打理的蒸蒸rì上,红红火火,若是沒有玲珑玉引來洪家的觑视,以安平的能力和展现出的成绩,怕是用不了两三年就能出任副县长,今后就是守着郊县一亩三分地,躺在功劳簿上吃老本,也能混个副厅局级,如此的能力能心甘情愿的跟自己回京城当温室里的花朵吗?

    而如果安平仍选择留在清江,秦家不倾其所有的提供助力,至少也要为他遮起一片成长的天空來。所谓做熟不做生,综合几方面因素看,留着这个刘桐还是利大于弊的。至少,有了这样的一次经验和教训,他应该懂得他的屁股应该往哪边坐,也应该知道他接下來应该做什么。

    几乎在一瞬间,秦初越的心思百转,心中已然有了计划,指轻轻敲击着沙发的扶,仿佛洞悉一切的双眼紧紧盯着刘桐半晌无语,直让刘桐有了一种瞬间被戳穿的紧张,额头,背脊和心中都悄然的布满了冷汗,最终还是沒能抵住对权势的留恋,硬着的头皮弱弱的道:“秦主任,我知道我的所作所为有失偏颇,每每思及都悔恨不已,清江的基础不错,发展的势头也良好,请给我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我会尽全力扫清种种不稳定因素,将清江打造成经济发展的样板城市……”

    刘桐摸不准安平怎么抱上了秦初越的大腿,暂时也弄不清两个之间关系的亲厚,在这个节骨眼上提及安平明显不合适,只能含糊其词的拍着胸脯表决心。别,到底是一点一点磨励而出的高级领导干部,深刻把握了要脸别当官,当官就别要脸的jīng髓,对于秦初越这个一言就能决定他身死的高官显贵,他算是彻底豁出了。

    “纪检工作有其自身的特xìng,涉及到党纪国法,我这个局外人是不好干涉的。洪氏兄弟狼子野心,必须得死,这沒什么好的,可你这个市委书记放任自流,落井下石,也好不到哪,清江烂在了根子上,就是彻底打碎了,也沒什么值得可惜的。不过,你既然找到我这里來,想來你也知道了问題出自哪里,看在北江省委的面子,我给你一次机会,希望你能够把握住……”驳下是个技术活,秦初越沉浸此道也算是有年头了,既然明知道不能搂草打兔子了,那就敲山震虎,狠狠的敲打敲打刘桐才行。别,刘桐这厮倒是个识趣的人,自己这话还沒出來呢,他倒主动过來抱大腿,这倒让秦初越对自己的决定又有了几分的认可。

    “到底是将要入局的未來宰辅,这气度,这威风,吓煞个人啊。不对,安平,一定是安平,既使不是关键,也是一个重要因素,这个安平到底是何方神圣啊,连秦初越都替他跳出來打抱不平……”汗水浸透了衣背,胆颤心惊的刘桐双腿发软的走出了北山宾馆,混身上下汗漉漉的感觉一点不觉,直到走到了车前,心有余悸的回头眺望了一眼后,看到幽静的小别墅中沒有异样的声响,才将压抑在胸中的闷气一口都吐了出。

    不管怎么,总算在秦初越嘴里得到了一个准确的答案,这个位子暂时來看算是保住了,中纪委工作组悬到自己脑袋上的矛头怕是要拿挪开了。但是挪开了并不意味着从此可以高枕无忧了,接下來如何做到清风扫落叶一般的荡清清江官场,消除洪益民折戟沉沙所带來的不利影响,继续保持住清江发展的势头,成为了考验刘桐工作能力的一个标准。

    而如何拔乱反正,替安平正名则成为了考验刘桐政治素质的关键。给安平正名沒什么难的,别安平本身沒什么原则xìng的错误,就是有,一纸红头文印发下,黑的也能成白的,倒是接下來对安平的安置,倒是一个棘的难題,职务低了,安平不接受,秦初越不满意,那无疑就等于自己把自己的政治生命判了死刑,可若是安排的太高了,也不行,毕竟安平的年纪在那摆着呢,基础不牢,就有捧杀的嫌疑,最后难受的还是自己。

    思來想的也沒给安平找到一个既恰当又合适的位子,愁的刘桐本來就沒有几根头发的脑袋似乎又秃了几分。可回到了办公室以后,刘桐突然被摊在桌上的一件关于十强县与十弱县干部交流的文件吸引住了目光。顿时,这份文件让刘桐已然混沌的脑袋突然闪过了一抹灵光,突然间有了一种茅塞顿开的感觉。

    给安平提上一级,直接上副县长,郊县能够跻身全省十强,与隆兴镇的支撑作用有很大的关系,侧重于全省十强符合省委对表现突出的年轻干部培养的大方向。然后就把安平交流出,以安平的能力和成绩,足以挡住任何人的质疑。这样,安平人不在清江,可以有效避免违规提拔,让人躲在背后嚼舌根的事情发生。

    这还不止,挂职交流可是当前眼下干部转换思想,变换工作思路,积攒经验和阅历的一个重要渠道,更是提拔重用的一个前提,换句话,在现有资源越來越紧张的情况下,外派挂职交流就是一个体面的镀金过程,在外面熬上两年,不管干的怎么样,这层金都镀上了,回來以后都可以名正言顺的再进一步。所以,这份交流文件,简直就是给安平量身制订出來的,相信就是秦初越的口再刁,也能满意这个安排。

    至于高晨光,这个人不能再留在郊县了,几次三番拿安平当劳力,最后毫不留情的落井下石,安平对他的怨念很深,虽然他的所作所为都是遵从着自己的暗示而开展的,但今时不同往rì,为了平息安平心中的不愤,不得要委屈他了。好在以洪家为首的四大家族被清理的差不多了,大大小小的位子空出了不少,找个差点的县让他先避避风头,试着今后慢慢地跟安平缓和一下关系吧。

    至于郊县,雷旭突然跟安平走到了一起,更跟着安平进了北山别墅,想來与安平之间的关系匪浅,值此多事之秋,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该送的人情,必须得送。何况他在郊县盘踞了十几年,情况也熟悉,让他再回郊县,想來也能迅速地稳定局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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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1、一句公道话

    按理雷旭是洪益民线上的干部,靠着洪益民的支持才坐稳了郊县县长的位子,专横霸道郊县十几年,若非刘桐突然发力,打了洪益民一个措不及,只怕现在都顶走了高晨光,坐上了郊县一哥的位子,不人心所向,至少也霸道有理,所以,安平与雷旭之间的关系,绝沒有刘桐想的那么亲厚。

    不过有一句话的好,良言一句暖三冬,前几天,安平听到红佳母女在背后谪咕,话里话外透着对自己断了前途的担忧和迷茫,头脑一热之下,怒气冲冲地跑到郊县找高晨光讨要个法,结果却碰了个软钉子,三句话沒完就被赶了出來,若是不生气才怪了呢。

    偏巧在安平走出县委大楼的时候,碰到了郊县曾经风云一时,如今却已然落魄了的雷旭,自打被调到了市国资委任主任,雷旭算是知道了什么叫做退了毛的凤凰不如鸡了,国资委的牌头很大,但与财政局合属办公,上沒什么权,也沒什么人,整rì里朝九晚五的混rì子,而一遇到国有资产变卖改制之类的事情,还要首当其冲的推进,好处看不到,出了问題还要承担,摆明了就是一个费力不讨好,出事背黑锅的位子。

    这次郊县传动机械厂要整体改制重组,报告打到了国资委,雷旭有千般不愿意,万般不高兴也不得不來郊县走一遭,不來体会不到什么叫做人走茶凉,不來感受不到什么叫做世态炎凉,原本郊县zhèng fǔ被他打造的有如铁板一块,针插不进,水泼不透的,可是现在故地重游,就是那些他亲提拔起來的干部,能小心翼翼地來跟他打声招呼的都是厚道人,更多的却是把头一扭,直接装做沒看到。

    就是在这种心灰意冷的情况下,雷旭突然看到了安平怒气冲冲地从县委大楼里走了出來,对于安平被检察院调查的事情,雷旭也听了,虽然不知道安平怎么完好无损的出來了,但看他怒气冲冲的样子,想來是在高晨光的面前吃了鳖,同是天涯沦落人,雷旭不知道触动了那根神经,就把安平拦了下來,推心置腑的了好一通安慰的话。

    曾经跟着高晨光削尖脑袋的给他赚政绩,捞取政治资本,结果事到临头他不闻不问不,反倒落井下石,反倒是一直彼此不太对盘的雷旭,居然站在一个局外人的角度起了公道话,虽然雷旭的公道话里并沒有影shè洪益民什么,但那种发自内心的安慰和几十年经验积累出來的对策,还是让安平的心里觉得热热乎乎的。

    这还沒完,雷旭看安平始终沉默不语,兴致不高,还以为安平钻进了牛角尖绕不出來,还在贪恋着镇长的职务,既替安平感到可惜,又替安平感到不值,话之间就要拉着安平他的家里喝酒解闷,虽然这个邀请最终被安平婉拒了,但是,高晨光和雷旭,孰高孰低,孰近孰远,已经一目了然。

    安平是个重情重义的人,就是雷旭的良言一句,让安平感激在心,在接下來的两天,清江掀起了廉政风暴,在洪益民被停职双规之后,四大家族名下的所有企业都被查封,在zhèng fǔ部门和管理机构工作的直系亲属都被勒令停职,一些担任领导职务的更是直接被带走。

    而随着调查的深入,洪杨金白四大家扶持起來的那些类似于徐三才、刘玉书之类的,替他们为非作歹,胡作非为的狗腿子也陆续被请进了调查组,安平很清楚,舅舅陈子川这次大肆调查,颇有一番要株连九族,将四大家族彻底清洗干净的意思,报仇雪恨这无可厚非,安平比任何人都痛恨洪家强取豪夺,杀人越货的行径,但是打击面无限扩大,掀起一溜腥风血雨的话,等这案子办完了,清江也就彻底被玩残了。

    远的不,就是雷旭和赵喻晓似乎都是洪益民扶持起來的干部,他们选择站队,那是政治上的需要,这年头,在官场上混,沒有个强劲的靠山,官路走不出多远,逢年过节,不送上一份孝敬也是不行的,但若他们跟着洪益民为虎作伥,为非作歹,中饱私囊,那也实在有些冤枉他们了,北江官场的风气不好,大环境如此,玩众人皆醉我独醒那一套,可是行不通的。

    别人安平管不了,但对于雷旭、赵喻晓这类他比较熟识的人,还是尽可能的给予方便,还有一些白家的谪系子弟,也都让安平给保护了起來,安平有他自己的想法,四大家族倒了,清江官场扫荡一清,这些人就成了无根之浮萍,这个时候施以援,今后不得就是清江一股新生的势力,若是爷爷和伯父允许自己继续留在清江的话,这些人就将是自己中的刀。

    有了这个想法,安平就毫无隐瞒的跟舅舅陈子川合盘托出,别看陈子川为人沉默寡言,面带yīn冷,把纪检干部的六亲不认演绎的淋漓尽致,但对安平这个外甥却是有着一种透着骨子的亲,对于安平的要求,几乎沒有半点的犹豫,直接大笔一挥就给圈了起來,一些问題不大的直接放了出,其中就包括正在招待所里提心吊胆等着接受调查的雷旭。

    在知道了是安平仗意援,才得以逃脱升天以后,雷旭感慨万千,短短几天的功夫,天地彻底來了一个大调个,无意之间了一句公道话,居然换來了这么大的回报,这份人情欠的可太大了,想明白了其中的问題,雷旭放下身段亲自拜访安平表示感谢,而安平也恰恰需要借着雷旭的嘴将一些不方便的话出,这才有了带他见秦初越,恰好被走投无路,求告无门的刘桐瞄了个正着。

    而此时的雷旭,正半边屁股搭在沙发上,身子崩的紧紧的,局促不安的脑袋低着看着脚尖,耳朵却竖立了起來,侧耳倾听着门外的动静,由不得雷旭不紧张,秦初越是谁,那可是秦老的亲儿子,真正的红sè子弟,前段rì子听秦初越要來清江,很是引起了一阵的热议,大家可都未來的朝堂几大巨头中,必然将有他的一席之位,能受到未來党和国家领导人的接见,雷旭哪能不紧张。

    踏踏的一阵脚步轻员,听到声音的雷旭倏的一下,肥胖的身子就跟安了弹簧一般迅速地跳起來,一脸恭敬的侧身静候,温顺的模样,那还有一丝一毫曾经雷县长天老大,他老二的嚣张霸道,直让安平一阵无语,可还沒等安平安抚他两句呢,伯伯秦初越已然进了小厅,搁着老远就冲着雷旭热情的伸出了笑道:“是雷旭同志吧,让你久等了,我听安平你曾是他的领导,在他工作之初给予了很大的支持和帮助,我得感谢你啊,快请坐,快请坐……”

    “秦主任您太客气了,都是我应该做的,倒是安平年轻有为,能力出众……”看到秦初越主动伸出了,很是平易近人,和煦的笑脸并沒有想像中那种不怒自威的严肃,只是对上秦初越清澈的眼神以后,雷旭突然间变得更加紧张了,多年來在基层领导岗位中的经历仿佛都进了狗的肚子,举无策,巅三倒四的着客套话,在秦初越的再三谦让下,才小心地在沙发上又坐下了半边屁股,扭头就称赞起安平來,表现的很是不近人意。

    虽然安平沒有明与秦初越之间是什么样的关系,但自打秦初越一进门,雷旭就偷眼端祥着秦初越的长像,这一看好玄沒把他吓个跟头,秦初越长的居然跟安平有着五六分的相像,而秦初越进门,安平坐在沙发的内侧,只是站起身來,根本沒有迎上來的意思,无不表明安平与秦初越关系匪浅,又联想到安平是个孤儿,雷旭的心里就打了一个问号,这安平不是秦初越的私生子吧。

    这个念头一出,雷旭是越想越觉得有可能,当年很多京城人都跑到北江來上山下乡,那种动乱的年代,人心浮燥,又都是大龄的青年男女,干点什么出格的事情都是正常的,现在不正热播着一部电视剧叫什么來的,演的不就是那些个知青之间分分和和的事吗,还有安平在北江省的靠山方怀起,那可是省军区司令员,省委常委,握一方兵权的将军,在华夏,除了德高望重的秦老,谁还能指挥他,如此一來,方怀起几次坏了规矩的帮着安平出头,也就在情理之中了。

    “哎哟,雷叔啊,这还是我们郊县一不二的雷县长不,您不用客气,就把我大伯当作一个普通人就行,咱们就随便聊聊,别总想着什么领导,什么职务的……”安平可不知道雷旭的脑袋里想的是什么,一看雷旭话巅三倒四,脸上患得患失的模样,这眉头就是一皱。

    大小你雷旭也当过十多年的县长,也算是一方的小诸候,迎來送往见过的领导也不在少数,至于见个部级领导就连话都不会了,亏得自己之前好通向大伯称赞你是急公好义的直爽人,还打算将你扶持起來,帮着自己分担一下压力,可表现如此不堪,能让大伯放心的把自己留在北江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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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2、嬉笑

    秦初越并不知道安平与雷旭的关系到底是远是近,但就凭安平一句曾经的领导,给予过很大的支持和帮助,就足够秦初越对他另眼相看,所以平易近人的表现,仿若神交已久的挚友一般,只是,堂堂的省部级大员,未來的国家领导人对自己居然的如此谦逊客气,倒让雷旭更加头昏脑涨。

    “是呀,是呀,雷旭同志不要客气,就当到自己家一样,基层的工作到底有多难,我可是深有感触的,上面一根针,下面千根线,哪一块考虑不周,都是罪过,安平能得到你的扶持,这也是一种缘份……”秦初越倒不知道雷旭的心里想什么,却也看出了他的紧张,心中不由地多了几分的无奈。

    华夏官场自古都是迎上喝下,对上束手束脚,刻意奉迎,对下颐气使指,专横霸道,特别是基层的领导,大体上都有雷旭类似的毛病,但是更多的基层领导一看到可以依附的大树,不管口才好的还是不好的,无不大献殷勤的全面表现,生怕不能将自己的特点和优点展现给领导,但像雷旭这样言不达意,语无伦次的还真不多。

    “大伯,缘份,秦主任这话太客气了,倒让我感到有些汗颜了,其实这话应该反过來,是我借了安平的光才正确,郊县的基础不错,但体制陈旧,机构冗肿,发展每况愈下,若不是安平另辟蹊径,又是跑项目,又是拉赞助的闯出了一条工农并举的路子,带动了全县的发展,怕是连职工的工资都发不出來,我这个县长当的可不合格……”轻声的嘀咕了两声大伯,秦初越才如梦方醒般的从走神中拉回了思绪,暗暗鄙视自己的思想不堪和龌龃,秦初越堂堂省部级的大员,真和安平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关系,还能跟自己会面,也太拿自己这个处级干部当盘菜了吧。

    这脑袋一清醒,又看到安平和秦初越一个挤眉弄眼的搞怪,一个一脸浅笑的谦逊,老脸不由地就是一红,尴尬的向安平投去了一个感激的目光,迅速地调整了思路,雷旭可不傻,知道不是谁都有人能跟秦初越面对面接触的,他的一句话不说能跟火箭一般带你冲天而起,但帮你提上两级绝对不是什么问題,安平把这么好的机会摆到了自己的面前,哪能不好好的把握住。

    别说,雷旭到底是当了十几年领导,开拓创新什么或许说不上,但工作经验绝对沒的说,对基层中存在的问題更是张嘴就來,这个时候最能体现一个人的头脑思路和语言技巧,雷旭一边把基层中存在共xìng的问題当成困难罗列出來,一边从侧面衬托起安平的不凡,恰到好处的对了秦初越的脾气,直听的秦初越连连点头,对雷旭的感观不由地又进了几分。

    基层中问題千奇百怪,多的不胜枚举,有了这个共同的话題,几个人的闲聊倒不闲的枯燥,不过,这闲聊基本上是秦初越和雷旭两个人在你來我往,雷旭表述的多,问的也多,秦初越答的多,解释的更多,至于安平,基本上就是端茶倒水,侧耳倾听的份,却也甘之如饴。

    大伯也好,雷旭也好,一个身居高位,理论实践兼修,但侧重的是大局,一个居于基层,大局观差点,但胜在经验丰富,哪个问題点出來,都够安平仔细琢磨一阵子的,这种增加阅历,增长见识和开扩视野的机会可不多,安平就像一块吸水的海绵一般,贪婪的吸取着两个人半生的工作积累,更有许多困扰已久的问題在两个人的交谈中得到了解答,脸上时不时的流露出一种拔云见rì,恍然大悟,茅塞顿开的表情。

    “秦主任,同您一席话,胜读十年书,您的时间很紧,我就不打扰了,再一次感谢你……”就这样,三个人坐在一起喝着茶,聊着天,不知不觉一个多小时飘然过去,就在李红佳嘴角含笑轻盈的走了进來,雷旭立刻识趣的站起身來,主动的提出了告辞。

    若说经过安平的引见,秦初越能露上一面,说上三五句话,勉励几句,雷旭都觉得老天待他不薄,像这样能跟秦初越天南地北的交流一个多小时,事先他连想都不敢想,说來也怪,在进來之前,雷旭还对他的仕途充满着玄想呢,但与秦初越做一次深刻的交流后,突然有了一种沒白來的想法,至于能不能攀上大树,则是提不起一点的兴致,或许这就是古语所说的朝闻道,夕死可矣的道理。

    “怎么就你一个人呢,阿姨呢,啊,这衣服新买的吗,都沒看你穿过,衣服漂亮,人更漂亮,明天我沒事,跟你一起去扫货……”带着李红佳一起送走了雷旭,安平轻轻地拉住了李红佳的小手,一脸浅笑的打量着这个娇俏的美人,眼神中流露出异样的怜惜。

    “好看吗,特意买给你看的,我就知道你看了会说漂亮……”女为悦已者容,安平的一句称赞,引得李红佳面如粉霞,有如一只高傲的白天鹅般,欢喜雀跃的在原地转了一个圈。

    今天的李红佳显然是jīng心打扮了一番,下身穿着一件黑sè亮纱的一步裙,上身是一件白sè纱质的休闲小衫,薄薄的衣服下丰满坚挺的胸脯随着她一瞥一笑跟着轻轻地颤动,短裙下浑圆的丰臀向上翘起一个优美而又夸张的弧线,修长匀称的双腿沒有穿丝袜,裙摆下露出白皙的两条长腿,一双白sè绑带水晶凉鞋中包裹着两小巧玲珑的玉足,浑身上下充满了一股青chūn的气息,更有着一种风情少妇的成熟韵味,而扭动起來的腰肢却让她有一种直让安平按捺不住的诱惑力。

    前几天,看到安平平安无事的回來了,李红佳扑到了他的怀里喜极而泣,然而更大的惊喜还在后面,安平不但在洪家的陷害下逃脱升天,反倒找到了自幼离别的亲人,虽然不是父母,但血脉至亲同样弥补了安平心中的缺失,李红佳发自内心的替安平感到高兴。

    只是这份惊喜很快就只剩下惊而沒了喜了,在知道安平的爷爷是秦延众,伯父是秦初越,秦家是华夏屈指可数的红sè家族以后,李红佳的心瞬间跌入了低谷,本來打算只要安平能平安的回來,就立刻跟安平结婚,不再去考虑什么名,什么利,什么官不官的李红佳突然感到了害怕,一边是权势滔天的豪门世家,一边是草根都不如的孤儿寡妇,如此悬殊的门第差距,两个人的婚姻还合适吗。

    这种怀疑冲淡了李红佳对安平的思念,也冲淡了她对安平平安归來的欣喜,结婚这个词始终挂着嘴边,却迟迟说不出口,倒是安平从她感xìng的脸上看出了一丝担忧和犹豫,虽然沒有刻意的去解释什么,但在一次街头闲逛中,突然拐进了民政局扯了结婚证,用不容怀疑的决心和行动扫除李红佳心中所有的担忧和害怕,那一刻,李红佳激动的泪留满面,彻底消除了对未來的担忧。

    在鬼门关前走了一圈,经历了与白娅茹之间那一场有如梦幻般的畸形恋情,安平格外珍惜李红佳的感情更深了,特别是看到了李红亿的冷嘲热讽,听到了她们母女间的对话以后,对李红佳的怜爱更深了,对她的人品更加的敬重了,而且,与李红佳结婚是早就规划好的事情,毫无疑问,李红佳不渝她的爱情,自然当得起贤妻的称号。

    而对于安平來说,不会因为找到了亲人就改变了自己的本xìng,也不会因为是秦家这样的豪门子弟而背离自己的原则,更不会因为亲人的看法而刻意改变自己的生活,喜欢李红佳,敬重李红佳,相信李红佳不会因为自己是贫穷,或是富足,都能跟随自己相濡以沫,白首同心,这就足够了。

    “妈去福利院了看豹子叔了,chūn红姐说豹子叔过段rì子会跟大伯去京城,安平,要不咱们把酒席摆了吧,豹子叔参加不到婚礼多遗憾……”摆正了心态的李红佳又恢复了小女人的jīng明,知道安平对豹子叔有着超越父子的感情,绕來绕去的把豹子叔推出來,想着盼着快点把婚结了。

    “嘿嘿,你就这么急着把自己嫁出去,咱不都扯证了吗,法律上都是夫妻了,这酒席办不办都那么回事,你看我这工作都沒个着落,要不这酒咱就别摆了……”看着李红佳一脸殷切的看着自己,安平那还不知道她心中所想,故意摆出了一副很为难,很犹豫样子,心中却是憋不住的笑开了花。

    “我就急,我就急,你可是金龟婿,更是太子爷,我不急着点,沒准就被人抢走了,酒席不办不行,人家才不管你扯不扯证呢,总之不办酒席就不算结婚,啊,你欺负人,欺负人……”一听安平不想办酒席,李红佳的脸上立刻一急,委屈的眼泪好悬沒下來,可看到安平忍俊不禁的样子,才知道安平又拿她取笑,又羞又气挥舞着粉拳追打起安平來,顿时,林荫的小路中洒满了两人欢快的嬉笑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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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3、二十年的等待

    安平要结婚了,这可是件大喜事,所有跟安平亲近的人都十分的高兴,但最高兴的却是远在京城的秦延众,吃晚饭的时候,秦延众接到了大儿子打來电话,顿时,老人的双就不受控制的微微颤抖着,仿佛听到了什么声音在召唤一般,眼睛直勾勾地落在了摆在案头上的一张已然泛了黄的照片上。

    半晌无语,老人的眼神中不时的闪过一丝丝回忆的神sè,有悲伤,有愤怒,有愧疚,更有喜悦和欣慰,嘴巴不停地蠕动着,似乎想要上几句话,但半晌都沒有发出任何声音來,只能隐约听见几声模糊的声音,眼眶更在不知不觉中变的湿润了,孙子不但找回來了,还要洞房花烛,这是给秦家开枝散叶,添丁进口,这简直就是双喜临门,老人的心情不能不激动。

    秦延众杀伐一生,气势逼人,不熟悉的人一看到他那张严肃的脸,就忍不住的感到害怕,但对林阿强这个跟在秦延众身边近五十年的贴身侍卫长來,首长面冷心热,光明磊落,做人做事最重一个情字,然而就是份亲情,爱情和友情,成为了扎进他心中的一根永远剔不出來的刺。

    动乱年代,出于对理想,信念的执着,使他不肯向恶势力低头,不但让他自己身陷囹囫,更连累了儿子远走他乡,身遭横祸,也连累了武艺出众,前途光明的周豹生死不知,音信全无,至今他都忘不了妻子临终前喃喃念叨幺儿的名字,念叨着那不知死活,未曾蒙面的孙子。

    这副感情的重担背了二十多年,一直以來,秦延众都认为会把这担子背进棺材里,却沒想到峰回路转,周豹找到了,虽然痴痴呆呆,有如行尸走肉,但多少还留着一条xìng命,多少弥补了缺失的战友情,大仇得报了,残害幺儿的凶被绳之于法,足以告慰他的在天之灵;幺儿的血脉居然奇迹般的兴免于难,这所有的一切都让他有了一种恍如梦中的感觉。

    虽然还沒有跟安平见上一面,但通过大儿子了解到了安平那种锲而不舍,坚忍不拔的品xìng,听到安平那声爷爷的亲切呼唤声,无不勾动了老人心中最柔弱的地方,秦延众并不否认,虽然只有短短的几天,但安平已经悄然的代替了幺儿在他心中的位置,而对妻子,对儿子的愧疚,也都一古恼的变成了对安平的怜爱,这一刻,秦延众恨不得能肋生双翅马上飞到北江。

    “首长,咱们也马上北江吧,这几天我总睡不着觉,一闭上眼就想起了武哥儿和豹子哥,还有安平这个孩子,都跟武哥儿长的像,我也想见的紧哩……”跟在秦延身边几十年,林阿生算得上是他身边最近密的人了,哪还不知道此时首长的心中已然长了草,瞅准了时机,急忙架话鼓动了起來。

    “,当然得,我的亲孙子大婚,我这个爷爷哪能不到场,还有周豹,十几岁就跟在我身边,出生入死,一天福都沒享,一晃三十多年沒见面了,秦家负他太多啊……”林阿生一句话,彻底推开了秦延众心中最后的一丝的坚守。

    二十多年前,他沒有保护好自己的儿子和儿媳,但二十多年后,是老天怜悯也好,是善有善报也好,他能与幺儿唯一的血脉重逢,他哪能忍下心來避而不见,若是二十多年前,身陷囹囫的他或许还沒有那个能力,但今天,放眼整个华夏,有几个人还敢对他上一个不字。

    然而,秦延众不在乎这些功名利禄,权力也好,财富也好,不过都是过眼云烟,现在也只有一份亲情能让他牵挂,如果上天能够让他再选择一次,他会毫不犹豫的选择做一个平凡的老人,过着平淡的生活,守护和享受那种子女绕膝,儿孙满堂,家宅和睦的幸福生活。

    只是,现实就是现实,时光不会倒溯,历史不会重演,这话一出口,秦延众自己都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觉得有些不现实的道:“哪里是走就能走的,罗罗嗦嗦的一大堆,急死个人了,你再跟军委打声招呼,我也跟仲玉同志一下,一切从简,就老头子我等不急了……”

    人在官身不zì yóu,哪怕秦延众都从领导岗位上退了下來,但作为国之柱石,作为华夏军中最有震慑力量的存在,一言一行,一举一动都关乎着国运长久,哪里是他走就能走的,像什么出行按照什么标准,jǐng卫如何配备,医疗保健如何配套,沿途如何接待等等,方方面面都有一大套的规矩。

    而且,别看秦延众身子骨够硬朗,jīng神够矍烁,但毕竟年过八旬,zhōng yāng也好,军委也好,哪个主事人敢轻易开口放人,出了问題谁能担起这个责任,负责zhōng yāng后勤工作的书记张仲玉自打接到了秦延众的申请后,一连准备了好几天,直到现在都沒个答复。

    “爷爷,您真得抓点紧了,大姑和二姑等了您好几天,也沒听个准信,都等不及了,现在她们俩已经彻底舍弃了您,自己往机场了,临走还拐走了我妈、我姐、我妹,我媳妇……”秦延众的话音未落,虚掩的门被推了开來,长孙秦朝阳面带犹豫的走进了书房,挠着脑袋看着爷爷好一会儿,对媳妇都被姑姑拐走了,带着不小的埋怨。

    秦延众为人严谨,对待子女一向是宠爱却不溺爱,他的书房就是他办公的地方,涉及到国家的机密太多,一向是对外不对内的,除了秘书,机要员,侍卫长等贴身工作人员可以进出以外,在秦家有资格进出的就是长子秦初越和眼前的这个秦家第三代长孙秦朝阳。

    秦朝阳年不过三十,从面容上看,依稀与安平有些相似之处,鼻梁上戴着一副金边无框眼镜,整个人透着几分憨厚的书倦气,秦朝阳在京城团市委工作,或许是与他在出生之后,家庭条件恶劣,缺衣少食有关,从小就懂事的压抑着xìng子,从不向父母提出过份的要求,长大了就养成了这副沉稳的个xìng,工作中有条有理,有章有节,工作之余除了学习,还是学习,整个一少年老成,很多与秦初越交好的朋友都夸他有其父儒雅的风范。

    老要张狂少要稳,年轻人能压制住xìng子,慎省,慎独,慎重,这是好事,但太沉稳了,沒有了锐气,沒有了锋芒,这人也难有太大的作为,正是看到了秦朝阳守成有余,进取不足的缺点,秦延众特意把他带在身边悉心培养,不但允许他进出书房,有时还会让他旁听一些关于时局类的情况和分析,以此增强他的目光,开拓他的视野,锻炼他的思维,希望的就是有朝一rì,秦朝阳能继承老一辈革命家的优良传统,维持住秦家无尚的荣光,从目前來看,秦朝阳做的还不错,颇得秦延众的器重。

    “走了,这俩丫头,还反了她们了,看回头我怎么收拾她们,嗯,还是我大孙子好,沒撇下我这个孤老头子……”一听到孩子们都走了,秦延众变的更急了,老小孩,老小孩,人一上了年龄,xìng格上就容易偏执而变的像孩子一般的执拗,哪怕秦延众是国之柱石同样如此,这股久拖不能成行的邪火都倾泄到了两个女儿的身上,不过,看到大孙子不急不躁的模样,他的心里又升起了几分的安慰,还好有个孙子在做伴,这人品还是有保证的。

    “您再不走,我也……”秦朝阳偷眼看着爷爷,犹犹豫豫的好一会,最终还是沒能掩饰住内心中的真实想法,尴尬地挠着脑袋给出了一个极为否定的回答,直让秦延众尚未展开的笑容瞬间又凝结成了一团,倒是林阿生看这对搞怪的爷孙,实在忍不住的笑出声來,顿时,这不适时宜的笑声成为了秦延众的发泄桶,扯着嗓子怒吼道:“笑,笑什么,这么多天还沒安排下來,就是你小子不上心,你现在就给我军区大院,跟林胖子,明天,明天不安排好,我刮了他那一身肥肉……”

    “是……”憋着一脸的坏笑,林阿生敬了一个军礼,迅速地逃离了是非之地,临走还甩给了秦朝阳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

    “爷爷,您别生气,从小我爸就,是二叔救了全家,是二叔舍身北方才让全家人渡过了最坚难的岁月,是二叔的牺牲换取了全家人的幸福安康,我爸费尽心力找了小弟二十年,全家人苦苦等了盼了二十年,为了不就是今天的见面吗。”看到老人气呼呼的坐在椅子上,秦朝阳也是一脸的苦笑,合着自己成了最后的挡箭牌了,早知如此,莫不如跟着一起走好了。

    “朝阳,不用担心,骨肉亲情,兄友弟恭,爷爷是高兴的,这世界上也只有这件事能让爷爷敞开心扉,开怀一笑了,不过你这个弟弟可不简单,今后你要更加努力了,要不然,你这个哥哥可就丢人了,哈哈哈……”二十年的寻找,二十年的期盼,二十年的等待,恰恰到了秦延众的心里,严肃的脸上不由地展露出老怀甚慰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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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4、长者赐

    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短短的几天时间里,清江市高层的圈子里就传出了一股风声,大体上说的就是郊县的安平靠上了大树,手眼接上了天,以洪市长为代表的清江四大家族就是因为招惹了安平,引得他背后的势力雷霆振怒,才轰然倒塌的,连带着对整个清江官场进行了清洗。

    言者煞有介事,听者将信将疑,但官场中人,大都是人jīng,都知道空穴来风,未必无因的浅显道理,本着谨小慎微的心态,带着小心无大错的想法,纷纷将怀疑的目光转向了安平,而有些擅于钻营的人,甚至对安平采取了试探xìng的接触。于是,福利院里宾客迎门,安平疲于应付。

    “院长,把这糯米收起来吧,回头组织大家一起包点粽子,不管怎么说,人家何局长有这份心思,咱们不能辜负了人家的好心。不过,院长,咱家现在的rì子好了,您的年纪也大了,是不是该……”送走了民政局的何局长,安平跟打了一场硬仗似的,骨子里透着疲惫。而看着撂在院子里的几个麻包,更有了了种哭笑不得的感觉。

    这几天福利院里人来人往,认识的,不认识的,熟悉的,不熟悉的,一古脑的跳出来,大包小包的往福利院里扎,打的旗号都是关怀孤寡老人,但旁敲侧击的都是打听安平的情况,老院长贪图蝇头小利,毫不客气的就把安平拉了出来。对于客人的想法,安平多少也能猜到几分,虽然对这些投机者有些不齿,但社会就是这样现实,说不上谁对谁错,本着扩展人脉网络,拓宽社交渠道的想法,对每一拔客人都是笑脸相迎。

    不过,人家可是拿钱拿物,送来的都是真金白银,像何局长这样,心眼小的扛来几包糯米的还真没有,他也不想想,福利院里的老人,一个个七老八十的,包了粽子也得有人能吃得下才算,哪一个又能享受得了这种不易消化的糯米啊。

    更重要的是,何局长如此做法,让安平有些莫不开脸,帮亲不帮理,不管何局长出于什么目的考虑,整出了如此的花活,凭着他这几年来对福利院处处的关照,都足以让安平感动的一塌糊涂,这种形式上的接触,根本无碍于彼此深厚地感情,大可不要也罢。

    只是,不管笑也好,哭也好,何局长有一句话说到了点子上,那就是老院长的年纪,纵有千般的不舍,万般的放不下,人到了退休的年龄,也该好好的歇歇了。而事实也恰恰如此,不知从什么时候起,老院长的背已经微微的驼了起来,清辙的眼神也渐渐变得混浊,时常多走上几步,就要停下来喘上半天,事实告诉安平,老院长的年纪大了,jīng力也大不如从前了,真的不再年轻了,为福利院cāo持了半辈子,这副担子也该放下了。

    “你个坏小子,听你这么一说,好像我都七老八十,行将就木了似的,好了,我的事不用你管了,你还是去应付堂屋里的那些吵翻天女人吧,哎呀,一大早就吵的我脑袋瓜都大了,可真受不了了……”养儿防老,老院长虽然没有儿子,但一直将安平视如己出,三十年前父敬子,三十年后子敬父,能听到安平发自内腑,充满孝心的关怀,脸上不由地浮现出一抹淡淡的笑意。不过,老院长到底是老派作风的人,哪怕心中有千般的高兴,也不愿在孩子面前表露出分毫,轻轻地挥了挥手,自顾的转身离去。

    “一个女人等于五百只鸭子,堂屋里坐着八个女人,那若是吵起来,岂不就是四千只鸭子,我的天啊……”老院长的话恰恰戳中了安平的软肋,挠着脑袋,一脸的无奈。

    一大早,福利院里就跟开了锅似的,一大群年龄各异的女人组团冲进了福利院,为首的一个雍容华贵,处处透着大家风度的中年妇人一进院了,就一把将安平抱在怀中痛哭流泣,声泪俱下,旁边两个略显年轻的贵妇同样拉扯着安平,情绪不受控制的又哭又笑,而跟在她们身后的几个年轻女子同样声泪俱下的掩面而泣,整个院子里回荡着一种悲伤的气氛。

    突然间,身子被三个贵妇紧紧的搂在怀中,高耸的胸部挤压着安平的脑袋,让人好不尴尬,但从众人声泪俱下的表述中,安平的脑子里再没有一丝的杂念,同样泪流满面,也知道了为首的贵妇就是秦初越的夫人李如萍,也是自己的大伯母,旁边两个快要哭抽过去的贵妇则是自己的亲姑姑,父母虽然没有了,但伯伯,舅舅,姑姑却是自己亲的不能再亲的亲人。这么多的亲人环拥着自己,安平有了一种躺在母亲温柔怀中的幸福感。

    不过,很快安平的这种幸福感就被争执不休的吵闹声取代了,整个脑袋有如要炸开了一般。俗话说,三个女人一台戏,从京城杀到北江的娘子军有一个伯母,两个姑姑,还有嫂子,姐姐和妹妹,再加上chūn红姐和李红佳,八个女人围绕着安平的婚礼,众口一词的将安平做出的规划彻底推翻,随后你来我往,唇枪舌剑的展开了激烈的讨论,福利院的房盖都快被鼓开了。若非时不时的有客来访,需要安平出去露露面,做下接待,怕是都有了一种舍生取义的冲动。

    “安平啊,听你大伯的意思,你还打算留在北江工作,这工作的事情关系到一辈子的发展,大娘一个女人说不好,就是心里舍不得你留在这受苦,也会尊重你的选择。不过,这婚房,呜呜,我可怜的孩儿啊,从小没爹没妈,受了二十多年的苦,结婚还要让新娘子跟着受罪,连个像样的窝窝都没有,这可不行。红佳啊,大娘忙道了大半辈子,也没攒下什么,在京城有一个小院子,虽然不太大,好在是独门独院,以后到京城也算有个地安身……”回到堂屋,排成一行的女人停止了争吵,俱是把目光转向了安平,可还没等安平说上句客套话,就见伯母李如萍抹了一把眼泪,怜惜的脸上写满了心酸。

    李如萍是烈士的后代,打小就养在秦家,年纪比秦初越还大上两岁,就是不嫁给秦初越,也能当秦家大半个家,就是有这层关系,她待年纪尚小的小叔、小姑如同亲弟妹一般。当年若非她身怀六甲,身体不便,说什么她也不能让秦初原代替丈夫去辽河口。

    特别是在知道秦初原横死他乡,尸骨无存以后,李如萍是痛不yù生,一直耿耿于怀了二十多年,而寻找安平的事情,一直都是她在主持,虽然没看到成果,但二十多年来,始终持之以恒的不肯轻言放弃,其中的辛苦可想而知。这会儿安平要成家立业,开枝散叶,这婚礼的主导权,当仁不让的要由她这个伯母接手过去,跟所有新人的家长一样,房子问题是最迫切需要解决的事情。

    “不用了,伯母,我在北江工作,一年到头也去不了京城几次,就是去了,就住您哪,您该不会不欢迎我吧……”看到李红佳投来的无奈和求助的眼神,安平知道,在这场由三个贵妇所主导的讨论中,根本由不得红佳这个尚未过门的新媳妇有半点的个人主张。只是,这事落到安平的身上同样有些无奈,只能试探着去拒绝,毕竟大家的主张都是从自己的角度考虑,这份亲情难能可贵。

    “这孩子,大娘哪能不欢迎你呢,我从小长在秦家,就是不嫁给你伯伯,也是秦家的人,你不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但跟我亲生的也没区别,现如今你父母不在了,我当然要担起照顾你的责任,这事听大娘的,没商量,大凤,小凤,你们说是不是这个理……”果然跟安平想的差不多,一听安平拒而不受,李如萍的脸上就是一紧,一声长叹,又有飙泪的迹象,更拉着两个姑姑一起来壮声势。

    “行行,长者赐,不敢辞,伯母您说怎么着就怎么着……”安平发现,秦家的规矩很严谨,伯母一开口说话,两个姑姑立刻停止了争论,而她的一句反问,两个姑姑又齐声附和,没有一点反对的意思,由此可见伯母在秦家的地位很高,威信很重,拒绝的太坚决了,容易伤了长辈那份关爱的心。

    “呵呵,这就对了,跟大娘可不用外道了。好了,这事就这么定了。下面再说说婚礼的问题,小莲,你小弟结婚,你这个当嫂子的该帮着cāo持,这事就交给你来打理,务必要办的周到,风光,有什么不懂的,多向你姑姑请教……”看到安平不再坚持的接受了,李如萍的脸上露出了一抹满意的笑容,在她看来,送房子也好,送什么礼物也好,不过都是形式上的东西,作为顶级的红sè家族,最不缺的就是物质上的东西,重要的是安平能接受这份礼物,就等于在情感上认下了自己这个伯母,这才是她内心中最期待的。至于其余的事情,则一古脑的丢给了后辈去完成。出发点虽然很好,但她和两个姑姑却没发现儿媳听到如此安排之后,双眼的瞳孔骤然就是一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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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5、补偿

    安平不知道一套房产是大是小,价值几何,也没太往这方面去想,内心中感动的却是长辈的关爱。但虞莲可对婆婆的大方感到惊讶,嘴上虽然哼哼哈哈的应付着,但双眼转向安平的瞳孔骤然紧缩,心里甚至升起了一丝的不愤。钱不钱的,虞莲不在乎,本身是江南世家出身,虽然说不上是富甲一方的豪门,却也不在乎些许蝇头小利,更不会因为一套房产跟吃了二十多年苦的小叔去争长短。

    重要的是婆婆对安平表现出来的态度,在华夏,子女结婚,只有父母才会准备婚房,其他的亲属,就算是爷爷奶奶,那关系也是隔了一层,婆婆连眉头都不皱的就把一套房送了出去,显而易见,这是要表明安平在秦家的地位,把对安平父母的愧疚和思念之情,都转嫁到了安平的身上。若是如日中天的老太爷再持这份态度,安平在秦家的地位会不会冲击和影响到自己的丈夫。

    秦家的男丁不旺,三代子弟中首屈一指的就是自己的丈夫秦朝阳,可以说秦家现有的资源都是可着秦朝阳享用,哪怕秦朝阳沉稳有余,进取不足,属于资质平平的一类人,但在秦家强大的资源推动下,未来不说登顶朝堂,至少也能谋个封疆大吏干干。

    这会儿多了一个安平,偏偏又是从政走仕途的,而且年纪轻轻就当了镇长,在清江创下了偌大的名头,想来也是有些手段和能力的,这岂不是要把秦家有限的资源分出一大块去?越想越觉得有可能,越想虞莲的心里就越担心,脸上的泪痕还没有干透,看向安平的眼神已经从刚刚的同情可怜变成了不平不愤,甚至觉得安平的脸是那样的可憎,俊朗洒脱的外表下更是包藏着祸心。

    好在安平是个有娘生,没娘养的孤儿,哪怕能力再强,手腕再高,这眼界实在不怎么样,放着繁华似锦的京城不去,放着秦家的人脉资源不用,反倒要留在北江这蛮夷之地独自打拼,想来一时半会不会威胁到秦朝阳的地位,这倒是个好消息,应该抓到手里细细谋划一番。打定了主意,又有了应对的办法,虞莲的心情突然好了起来,脸上展露出一抹灿烂笑容,扭头看向婆婆建议道:“妈,我当嫂子的,又跟小弟初次见面,可不能小器了,这婚房、酒席什么的,我都包了,保证把这对新人风风光光的送进洞房……”

    媳妇干脆痛快的回答,直让李如萍满意的点了点头。大方向确定了下来,接下来的细节问题又成了大家探讨的话题。于是,安平再一次见证了几千只鸭子一起哄叫的声音,不大的堂屋直有被暴棚的危险,吵的安平头大如斗。恰好这时,老院长又有客人来了的喊声给安平解了围,当即飞速地跑出了堂屋,刹那间耳旁一片清净。

    当安平转出后院的堂屋,来到福利院的门厅时,发现这次的客人来头有点大,赫然是清江几个巨头中的市委副记付东成和市委常委,组织部长包同知,俱是带着秘书亲自上门了。安平可不会天真的认为攀上了秦家的大树,全世界的人都得围着自己转,堂堂市委副书记和组织部长就是秉性再不堪,也不会跑来抱自己的大腿。何况自己的小细腿,也不够人家一手抱的。

    不过,转瞬间安平的脸上露出了一抹笑容,看来市委对自己的问题要下结论了,付东成和包同知亲自上门,想来也是要卖个人情,这可是个好事。顿时,安平急忙快走了两步,一边走着,一边招呼道:“付书记,包部长,贵客临门,有失远迎,实在对不住,对不住啊……”

    “不客气,不客气,是我们来的有些急,提前也没打个电话,来了之后才听说你在筹备婚礼,准备结婚,我这两手空空,你可不别挑理啊……”付东成和包同知真的很客气,看到安平出来,居然双双从沙发上站了起来,主动抓住了安平的手。特别是付东成,一边用力地摇着,一边面带着自嘲的寒喧着,脸上却是写满了真诚和亲切。

    “是呀,是呀,这结婚可是人生的大事,两手空空可有失君子之道,回头我给你包个红包,权当贺礼,礼尚往来可是华夏的传统……”付东成的话立刻引起了包同知的附喝,不过相比于付东成的含蓄,他可要直接一些,直言不讳的要给安平送红包。

    “不挑理,不挑理,两位领导能来,我都感到蓬荜生辉,等结婚的日子确定下来,我一定给两位领导送请柬,真诚邀请领导来喝杯喜酒……”虽说是客气的寒喧,但两个人提到了婚礼,摆明了是要折节下交的拉关系,安平哪还不明白他们的意思。市委领导可不是谁的婚礼都会参加的,这是示好给面子的表现,更代表了领导对自己的态度,哪能随便的拒绝,当即就坡下驴的发出了邀请。

    “好好,这喜酒我一定要喝……”安平很上道,自己刚起了个头,他就知道接下来要怎么做,难怪小小年纪就能脱颖而出,付东成脸上的笑意更浓了,与包同知相视一对之后,冲着安平笑呵呵指了说道:“来来,先坐下,我这里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

    “好消息?什么好消息……”一看两位领导的秘书俱是将公文包拿到了身前,安平立刻意识到这是要言归正转了。虽然早就猜到了结果,但脸上仍然是不动声色的装出一头雾水的样子。

    说实话,在洪益民被双规之后,安平就知道自己要翻身了,无论是方怀起、还是秦初越,亦或是陈子川,无论哪一个单独拎出来,都够刘桐喝一壶的。所以,刘桐只要不傻,绝对会引导清江市委给自己拔乱反正,恢复名誉。只是接下来的去向是要继续返回隆兴镇,还是调回县里,亦或是直接到市里,秦初越没说,安平也没问,但这心里若说不想,不急,那才是假的。

    “好消息,当然是好消息,这是市纪委专门针对你下发的文件,你自己看看就知道了……”从秘书手中接过文件,付东成轻轻一扬,呵呵笑着的递到了安平的手中,北江省委的红头异常鲜艳,绚丽。

    文件很厚,中规中矩的引言之后,就是北江省委对清江四大家族所聚拢的干部做出的处理决定,长长的人名足有一百多,洪益民,洪涛、金向阳、杨连冰,徐三才、刘玉书显然在列,俱是被开除党籍,开除了公职,移走司法机关,等待他们的将是法律的严惩。可以说,除了白家几个主事人在安平的刻意关照下得以兴免于难以外,整个清江四大家族俱在这次清理中被连根拔起。

    “安平,纪委调查只是初步的方向,相关法律程序还很复杂,还有待于进一步的深入挖潜和履行程序,我相信这个时间不会很长,等待这些窃居在党内的驻虫,官僚将是法律的严惩……”看着安平脸上露出一抹淡淡的微笑,付东成知道刘桐如此迫不及待的向省委提交处理决定可谓用心良苦,若是再任由工作组查来查去的,搞不好整个清江都要被连窝端了,到那时候,大家都要受到牵连。现在看来,刘桐这一手快刀斩乱麻收到了不错的效果。

    “法律的严惩,哼哼,善恶终有报啊……”法律若真是公平的,自己还用扛着孤儿的身份饱受父母双亡的痛苦吗,法律若是正义的,自己还用承受日夜不停的摧残和折磨吗?想来这法律就是一块遮羞布,就是某些手持大权的人手中杀人的刀,关键还是看谁具有掌握法律的话语权,谁能把持住这把锋利的刀,洪家拼不过秦家,那活该他就该死,所谓的公平正义,在现实中根本就是不存在的。

    不过,这话又说回来了,现在这把刀掌控在自己的手中,那就说不得要有仇报仇,有怨报怨了。洪家与自己有着杀父之仇,就是自己不报,爷爷和伯伯也要把洪家彻底清理干净,但想想自己在招待所中受到的折磨,徐三才、刘玉书这几个杂碎,可不能便宜了他们,就是不能把他们粉身碎骨,也要让他们知道什么叫做以牙还牙。

    “另外,对你受到了这些**分子的陷害,市委也有了明确的态度,就请同知部长向你宣布一下市委的决定吧……”安平咬牙切齿的冷笑,眼神中迸出的寒光,直让付东成感到不寒而栗,心里直接将安平划到了千万不要得罪的危险人物行列。

    “善恶有报,这话说的好。安平,虽然你受了不白之冤,但你禁受住了考验,没有向**分子低头,这说明你的党性坚强,品德高尚,我们党在选拔人才上注重的就是德才兼备,所以经市委主要领导提名,任命你为郊县县政府党组成员,副县长,并代表清江市委参加省委十强县干部选派交流,从现在起,我们就该称你为安县长了,恭喜你了……”又是一份文件塞进了安平的手中,而随着包同知口中略带着几分奉迎的话语,清江市委对安平的补偿终于来了。

286、交易

    包同知所说的什么禁受得住考验,不向**分子低头,党性坚强,品德高尚之类的公式化的称赞,安平可不会当真,党性强的,品德高的多了去了,真正提拔的又有几个,郊县三十多万人口,就能轮到自己享有这个殊荣,说到底不过是掩人耳目的说辞罢了。

    有方怀起横眉冷对,有秦初越虎视眈眈,有陈子川磨刀霍霍,刘桐只要不是傻瓜,应该比任何人都明白该怎么去安置自己,所以,放到重要的岗位,提上一级什么的,安平早就有了心理预期,但安平远远沒有想到,刘桐真是一个纯粹的政客,耍起手段來简直无所不用其极,为了抱上伯伯的大腿,架住舅舅的屠刀,真是舍的下血本,二十四岁的副县长,别说是北江省,就是放眼全国,怕也是屈指可数吧。

    一个二十多岁的副县长放到哪都是惹人乍眼的事情,就是成绩再突出,群众再拥护,作为领导者也要考虑一些实际的问題,弄不好就要惹人垢病,何况如今的清江官场可是动荡不安的,稍有风吹草动不只安平要被推到风口浪尖,就是刘桐自己怕也要焦头烂额。

    但是,说刘桐是一个政客,手法老道就在于他很好的规避了这个问題,挂职交流是一个镀金的过程不假,但这个过程可不是谁能都挺下來的,何况挂职的地点还是贫穷落后的地区,这边把安平提拔起來,回手就推到了清江以外,如此一來,安平的进步成了事实,所有的杂音又推到了挂职地,最大限度的减少了清江市委所承担的舆论压力。

    等到两年以后,安平挂职回來,那就等于完成了镀金的过程,资历上是沒的说了,当县长也好,当书记也好,怎么摆弄怎么算,而且,时间是最好的疗伤药,两年的时间足以将清江动荡的形势彻底压下去,也就等于刘桐顺利地渡过了危机,先不说会有会有杂音出现,清江是否还是刘桐在当家都不好说了,这个算盘打的不可谓不精。

    “谢谢付书记,谢谢包部长,更谢谢组织对我的认可和信任,我们党打击***决心从來不会手软,市委的决定附和了党的原则和立场,我坚决拥护,对于市委给我加的担子,我也有信心,有决心去完成,请付书记,包部长看我的行动,请党组织看我的表现……”不管怎么说,只要你还想在清江继续混下去,还想端住这个饭碗,还想去爬仕途这个旗杆,起码的态度还是要有的,从刘桐肯下这么的本钱,花这么多的心思看,再推推桑桑的可就有些说不过去了,麻溜的接下來,顺便拍拍胸脯,表表决心,大家你好我好全都好,从此天下太平,万事大吉。

    “看看,我说什么來的,好同志就是好同志,安平同志有觉悟,更有担待,能干事,更能容事,无论是隆兴镇的发展成果,还是个人品德,都足以承担选派交流的重任,难怪刘书记乾纲独断,一力推荐你,要我看,名副其实啊……”一听安平表了决心,包同知用力地一拍大腿,脸上展露出了一副夸张的表情,看得出來,包同知的到來,不仅仅是宣布组织决定,更多的怕还是在充当刘桐的传声筒。

    想想也是,若是刘桐连自己这个当事人都摆不平,又有什么资格去跟伯伯和舅舅谈判,也只有摆平了自己,才能展示出他刘桐解决问題的诚意,才能让咄咄逼人,磨刀霍霍的纪委工作组快点离开,保住清江已经摇摇欲坠的政治局势。

    不过,不知道刘桐是压根沒弄清楚安平和秦初越的关系,还是苛守着他一方封疆大吏的骄傲和矜持,做出了这么多的安排,已然跟挑了白旗低头认输沒什么区别了,还摆着市委书记的谱,端着市委书记的架子,让包同知來跟安平递小话,要回音,实在是沒有意思。

    “是呀,是呀,安平敢于向**分子做英勇的斗争,受了莫大的委屈,原本刘书记要亲自來向你宣布市委决议的,但清江现在的形势你也知道,上面的工作组工作认真,碰到点问題就狠揪着不放,我这个纪委书记一点忙都帮不上,处处都需要刘书记亲自协调,实在是分身乏术,这才委托我和包部长代替他來宣布,这一点请你多理解……”安平的嘴角轻轻一撇,显然是不相信包同知替刘桐打的掩护,看來刘桐的薄情寡义算是把安平得罪透了,这个裂痕已经产生了,哪怕再竭力的去弥补,修复的也不过是表面上的客气,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由此可见,做人还是厚道点好啊,付东成的心里得出了这样一个结论。

    “理解,理解,刘书记日理万机,上要应付工作组,下要处理日常工作,能在百忙之中替我恢复名誉,还委以重任,我都已经很感激了,哪还敢劳烦刘书记亲自跑一趟,不过,付书记您也不要愁,工作组也是三把火,烧过了也就冷下來了,何况,咱们清江市也有自己的实际情况,他们就是再认真,再严谨,也要考虑影响,估计用不了多久,他们也就要撤走了,纪检工作有属地管理的权限,工作组一撤,相关的案卷必然要移交到地方,到时候,付书记你可就要忙的脚打后脑勺了……”陈子川绝对够狠,指挥着工作组大面积撒网,俨然要把清江的领导干部从上到下都划到了网里,大有一网打尽,一个不留的迹象,付东成的职能权限基本上都被架空了,跑到自己面前來,说这番话的意思,显然并不是替刘桐和稀泥,更多的是在向自己要人情,要回音的意思。

    纪委出头给你平反,恢复名誉了,你安平投桃报李的也该适当的出面帮着把事情压下去,让动荡的清江少折腾两下,这是对彼此都有利的事情,只有局面稳定了,大家才能把心放到肚子里,当太平官,当太平的好官,可以把这看成一个交易,当然了这个交易的主动权掌握在秦初越和陈子川的手中,恰恰安平有能力去影响到这两个人。

    “呵呵,安平同志还是有觉悟,有远见的,对形势的研判能力比一些老同志也不惶多让,要不然隆兴镇也不能在短短的几年内就面貌一新,我这就借你吉言了……”吧嗒吧嗒嘴,付东成在心里将安平所说的模棱两可的含糊话细细一品,顿时眼睛一亮,彻底收起了对安平的轻视。

    安平的话听起來觉得是那么回事,但仔细琢磨一下,却发现他根本沒保证什么,现在的小年轻的,可真了不得,这番含糊话说的滴水不露,比之在官场上打滚的积年老鸟都不差分毫,这样的人就算是沒有强劲的背景,也注定要脱颖而出,由此可见,刘书记将他当成了弃子舍弃了,实在是太过失策,这个薄情寡义,识人不明的坏名声扣到他的脑袋上一点不冤。

    “安平,你的组织关系已经拿到了市里统管,考虑到选派交流还需要等上一段日子,加上你的身体还沒康复,工作先不用着急,在家休上几天,处理好人生大事,到时候,我和付书记都來喝你的喜酒,好了,今天咱们就说到这,组织部是干部的娘家,有什么需要组织帮助解决的,您尽管打招呼……”相关的决定传达了,总体上來看,安平虽然年轻,但比较上道,预期的效果算是达到了,再留在这里绕來绕去的也沒什么意思了。

    至于今后跟安平怎么相处,今后的日子还长着呢,从这次沟通來看,安平并不是什么难以相处的人,只要一碗水端平,放下领导高高在上,自命不凡的架子,应该能成为不错的朋友,在起身告辞的一瞬间,头脑活络的包同知在心中对安平有了一个比较全面的定义,包同知并沒有意识到,就是这个决定,让他在未來的仕途上得到了享用不尽的好处。

    送走了付东成和包同知,安平沒有回堂屋聆听一干鸭子的喧闹,反倒坐在门厅里琢磨着选派交流的事情,市委下了红头文,副县长的职务到手了,挂职交流的事情也算是定了,但到哪里去挂职,自己将要面对什么样的难題都是未知,毕竟清江市委只有推荐人员的权力,怎么分配是省委组织部的事情。

    有心要伯伯提前打个招呼,但很快安平又把这念头压了下去,一个二十多岁的副县长都够乍人眼的了,再挑肥减瘦的,怕人家不知道自己是有背景的关系户吗,做人还是低调一些,脚踏实地的好,事实证明行事太过张扬的人,一般都沒什么好下场,若是自己有了依仗,就自我膨胀,得势猖狂,那岂不是跟李一冰,洪涛之类的纨绔一样令人厌恶。

    就在安平思來想去,因为推测不出自己的前程而倍感苦恼的时候,口袋里的电话嗡嗡的响了起來,刚一接通,就听到雷旭激动中带着几分呜咽的声音:“安平,谢谢你,你放心,从今以后,我雷旭就是你的马前卒,刀山火海,绝无二话……”

287、遮风挡雨马前卒

    莫名其妙的雷旭拉开了两肋插刀甘脑涂地的架式安平有点沒反应过來楞楞的咀嚼着他所说的每一句话越听越像拜上头找大哥的意思想想雷旭的年纪四十多了不说翻上自己一番也差不到哪去居然能拉下脸來要给自己当马前卒这得多大的利益才能驱使得了他这尊大神安平哑口失笑觉得雷旭有点是小題大做故作姿态了

    “安平我老雷是啥人你也清楚吐个吐沫都是钉若不是你别说抓住这个锦衣还乡扬眉吐气的机会指不定蹲在小号苦巴巴的等着牢狱之灾呢这天大的恩惠我若沒个表示那还算是个人吗这多余的话我也不说了看我表现吧……”听着安平半晌无语反倒呵呵的笑个不停似乎有不相信的意思雷旭顿时急了声音陡然地又高了八度胸脯拍的咣咣作响

    “嗯锦衣还乡这么说市里准备让你去郊县了是县长还是书记……”雷旭的一句锦衣还乡顿时让安平收敛了笑意实在沒想到刘桐为了渡过难关简直无所不用其极更舍得去下血本连对他忠心耿耿的高晨光都能当棋子说他薄情寡义真是一点不冤枉他

    不过安平也不得不佩服刘桐的手法到底老道把高晨光调离效县换上雷旭來顶缸既向自己示了好又避免了自己与高晨光之间可能发生的龌龃更把破格提拔自己的诽议和杂音转嫁了出去而雷旭不论是要寻找靠山还是为了站稳脚跟都必须把这些杂音硬接下去这手法称得上是走一步看三步都算计到了骨子里

    “是书记刚才赵茂林书记代表市委跟我谈的话正经磕沒说几句反來调去的跟我套话明里暗里打探我和你的关系我就跟他装糊涂了鼓捣的一脑门子都是汗安平是不是这个位子有什么说道若是有的话你就说我宁可不要也不能误了你的正事……”安平一句反问雷旭的心里就是一紧似乎安平并不知道自己重新杀回郊县了那么刘桐作出的这个决议是在向安平示好还是有其他的什么目的盘算了一下利弊雷旭突然发现沒有了安平的支持自己就是一团渣别说县委书记了就是县长都轮不到自己份所以这个位子到底接不接必须得听听安平的意见若是安平不同意说不得就是猫咬尿泡空欢喜了

    “不要为什么不要大好的机会摆在面前凭什么不要咱们行的正走的直干的是革命事业服务的是人民群众心中无私无愧管他有什么说道给了咱就收收了咱就干沒有了市里的挚肘凭你雷书记的能力郊县的发展势必芝麻开花节节高这可是对个人对老百姓都有好处的事情……”当初雷旭在郊县黯然离场走的垂头丧气灰头土脸这心里怕是做梦都想着回郊县耀武扬威一番狠狠打那些个势力眼白眼狼的脸让他们知道做人不能忘恩负义不能得势猖狂可这会儿居然能说出宁可不要的话來显然他的心态是真的摆正了位子有他雷旭在前面替自己冲锋陷阵遮风挡雨势必会为自己的发展铺平道路如此一來郊县大有作为

    “你这么说我就放心了至于郊县的干部队伍调整谁清理谁你定个调子从今以后咱老雷就是你手中的刀你指哪我就吹哪还有你自己想到哪个部门去也琢磨琢磨等我回去以后先把地方给你腾出來我的建议是你给我做秘书长吧有了机会就是进常委也不是不可能的……”安平沒有反对反倒给予了极大的支持和鼓励雷旭心中的石头彻底落了地眉飞色舞的盘算起了他心中的小账一个秘书长进可攻退可守算是科级干部中的头一把交椅让出了给安平足矣显现他对安平的感激和回报了

    “哈哈雷书记市里对郊县进行调整可不单单只动了你一个我手中也拿到了一个红头文是刚才包部长送來的市里已经任命我为郊县政府副县长给你当秘书长怕是沒机会了不过我这个副县长是个虚衔过段日子要参加省里组织的挂职交流两年后才能回來……”既然说已经说开了也就沒必要再藏着掖着早晚要见光的事情提前跟雷旭说一说也显得自己真沒把他当外人

    “我的个天啊副县长这可是大好事啊我就说嘛我就说嘛差不了差不了……”电话里雷旭一阵惊呼语无论次的乍舌不已虽说这几年全国上下都在号召干部年轻化但二十多岁就当副县长的可真是闻所未闻

    当年他雷旭的仕途除了自身表现优越以外上面还有领导提携下面更有同事支持才顺风顺水接连进步可即使这样他还三十七岁才进了县政府班子已然开创了清江县处级干部的记录这跟安平比一比简直是提都提不起來要不怎么说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呢不过想想也正常安平本身够优秀成绩够突出背后不但有秦家全力支持整个清江的领导都抓到了陈子川的手中在这个节骨眼上安平若还是原地踏步那真是沒天理了

    “雷书记我个人的问題暂时不需要考虑了我建议你对郊县的局势仔细把握一下以保持稳定为主尽量避免出现大的波动不过我想麻烦你综合衡量一下隆兴镇的人事安排隆兴镇的成绩來之不易现在县里很多干部都把隆兴镇当成了镀金的场所好像在隆兴镇走上一圈什么资历成绩都有了这对隆兴镇的发展是不利的对隆兴镇的干部來说是不负责的……”一个篱笆三个桩一个好汉三个帮沒有得力的抓手自己就是混身是铁也打不出几根钉來至于这得国的抓手从哪來毫无疑问是从隆兴镇來人头熟悉情况熟悉品性熟悉单独的拉出來组织成一个小团队逐步地扩大用不了几年就能全面的成长起來正好为我所用

    “存实有这个问題就是有那么一些同志干正事不行摘果子比谁都积极这股歪风必须得刹下去在隆兴镇的问題上咱俩想到了一起隆兴镇的发展不能停隆兴镇的红旗不能倒不能让那些想干事能干事的老实人吃亏等过几天我专门到隆兴镇搞一次调研对有一些人该清理的清理该滚蛋的滚蛋天底下沒有那么多便宜可占……”雷旭听明白了安平这是要把隆兴镇打造成他的自留地根据地隆兴镇的成绩只能由他安平去享用不容任何人去摘果子

    这事情还真不好去评说说他大度吧偏偏守着一亩三分地死不撒手说他小心眼吧偏偏放着郊县大把的位子不闻不问怎么看都是丢了西瓜捡芝麻的事不过就是一个隆兴镇安平既然想要那就给他随他怎么去折腾出了成绩自己跟着沾光出了问題也无所谓芝麻绿豆大的地方哪怕就是败坏光了还能影响到如日中天的秦家分毫吗

    得到了安平的肯定答复新鲜出炉的雷书记心神大定踱着方步哼着小曲往家走半年多來积攒在胸中的郁闷之气一扫而空国资委名下监管的大小企业过百家自然不缺代步的汽车不过就是因为跟财政局合属办公八百只眼睛时刻不停的盯着他看雷旭不能不考虑方方面面的影响企业的车用不了局里又沒给他安排专车更拉不下脸去骑自行车挤公共上班下班只能用双腿來來去去雷旭自嘲是锻炼身体

    “捡钱了咋了还哼上小曲了我看你就是不知道什么叫愁这饭碗都要被砸了还有心思唱……”一进家门婆娘看到雷旭美滋滋的模样努着长满火泡的嘴就是一皱眉工作组虽然沒把雷旭搂进去可工作全都停了家里的顶梁住随时都有可能倒塌她哪能不着急

    “捡钱钱算个啥一朝权在手便把令來行有了权啥钱不哗哗的往里进快來快來趁着孩子沒在家咱俩先乐呵乐呵你别说这段日子担惊受怕的连干一架的心思都沒了快点快点……”天气炎热雷旭婆娘穿的比较清凉举手投足间臀波乳浪若隐若现心情大好之下雷旭突然觉的年老色衰身材发胖的婆娘是那么顺心顺意举手投足间更带着一股充满诱惑力的丰腴魅力心头不由地升起一团火热猛的一伸手将婆娘拉了个满怀手嘴并用又摸又亲沒羞沒臊的模样仿佛回到了朝气蓬勃的年轻时代

288、拜对了菩萨

    雷旭在郊县当了十几年的领导,把持着一方的行政和财政,专横霸道的作风在郊县那是出了名的,手中有权,手里有钱,那身边的带着深香脂粉的莺莺燕燕自然少不了,坠落在红粉之中,哪怕是雷县长铁骨铮铮,也能难免柔情万分,沉浸不已。“”,全文字手打

    只是,江河急转,世风落下,市委的一纸调令,让雷旭对褪了毛的凤凰不如鸡这句话的深刻含意有了切身的体会,自打调离了郊县,别说那些莺莺燕燕,左拥右抱了,就是那一抹淡淡的脂粉香气,想闻都闻不到了,直到这时,雷旭才意识到春花雪月再美也不过就是一场梦,生死相随,患难与共,不离不弃的婆娘才是真正的弥足珍贵。

    就像今天,幡然醒悟的雷旭越发的觉得性格粗犷的婆娘透着十足的风韵,臀波乳浪,顾盼连连,举手投足间都带着无与伦与的风情,已然被兴奋冲昏头脑的他,也不顾婆娘半推半就,欲拒还迎,三两下就将她剥了个精光,抚住肥硕而又雪白的屁股,沒有任何前奏的直接提枪上马,直捣黄龙,粗鲁的动作引來婆娘极具满足感的连连叫骂。

    别说,心情好了,这劲头似乎也足了,眼看着婆侧伏在床上,双眼紧眯,口中哼哼唧唧地呻吟着,快感有如潮水一般的起起伏伏,不停地摇晃着又白又大的雪臀,引得雷旭的兴致越发的高亢,不但又亲又摸,爱抚不停,更将身下的家伙使的虎虎生威,一边奋力耕耘,一边欣赏着身下女人的骚浪,直到这时雷旭才发现,别看婆娘年过四五,但绝对称得上是半老徐娘,风韵犹存,优越的生活条件把皮肤保持的又白又有弹性,圆润的脸庞透着十足的媚态,就连盘在腰间有如游泳圈一般的赘肉,看起來都是那么的诱人和性感,自然倍感舒爽。

    良久之后,云收雨歇,倾注了全身劲力的雷旭,大汗淋漓的侧躺在床上,脸上洋溢着一种发自内心的舒适和满足,而那种峰回路转,功成名就的喜悦更是难以遮掩的展现在脸上,如此笑眯眯的模样,让已然瘫成烂泥,却又不明所以的婆娘愤恨不已,咬牙切齿的骂道:“你个不知羞的老家伙,一大把年纪了,发的是哪门子的邪火,净整这些花花事,我这骨头都要让你折腾断了,想要谁命了怎么的……”

    “嘿嘿嘿……”仍沉浸在回味中的雷旭听着婆娘虽然在叫骂不已,但眉角涌动的春意,脸上焕发的神采,无不表明她对自己的粗暴有多满意,之所以又嗔又怪的撂脸子埋怨不已,不过就是小女人的矜持在做崇罢了,估计在她的心里说不定有多满意呢。文|学

    笑而不答,反倒嘿嘿的一阵怪动静,这更加引起了婆娘的好奇,眨巴眨巴眼睛,突然脸色一变,担忧的问道:“咦,不对,你刚才说什么,有了权,钱就哗哗的,这话什么意思,不是你在工作组全身而退,准备重整旗鼓,再现辉煌吧,我跟你说,国资委不是什么好地方,落不下一点好,反倒要替领导去背黑锅,咱们吃了一次亏,就得长一次教训,学一次乖,鸡毛蒜皮的蝇头小利咱们别计较,那天你被工作组带走,吓得我这心啊,好玄沒跳出來,可抗不起这么折腾了……”

    雷旭从县长的宝座跌落下來的时候,最失望的当属他这婆娘,任谁从高高在上,众星捧月般的县长夫人变成了人见人厌,粗俗不堪的家庭妇女,心中的滋味都不好受,强大的心理落差,雷夫人沒有彻底地崩溃,都代表她有着粗犷的神经了。

    不过,自打有了中纪委工作组夜半敲门的经历以后,失神落魄的她才意识到所谓的荣华富贵,功名利禄不过就是过眼云烟,居家过日子还是平平安安的才是真正的福气,值得庆幸的是,老雷在工作组转了一圈,完好无损的全身而退,比之那些痛哭流泣,折戟沉沙的贪官们强的太多太多了,这好不容易才逃脱升天,若真再掉进坑里,那可真是悔之晚矣。

    “哈哈哈,这回啊,我就是求爷爷,告***想进去,都沒机会了,知道为啥别人进了工作组,不是停职,就是羁押,偏偏我屁事都沒有,是我老雷的屁股底下比别人干净,屁个干净,咱北江这鸟地方,风气败坏,当官的就沒有不贪的,我虽然不明着向人伸手卡大脖子,但这些年逢年过节收的孝敬也不在少数,真若是一笔一笔算清楚,判个十年八年都是轻的……”处在县长的位子上十几年,把着钱,管着事,就是不刻意的去搂钱,也架不住奉迎之辈主动的投怀送抱,日积月累下來,绝对是一个天文数字。

    所以,雷旭对他自己的事最清楚,虽然称不上是什么大贪,但跟清正廉洁绝对搭不上边,若非得到安平这个命中的贵人相助,怕是早就被扔进小号里忆苦思甜去了,这一想到安平强劲的背景,一想到自己攀上了大树,一想到自己马上就要重整旗鼓,雷旭哈哈大笑,朝着婆娘肥硕雪白的屁股用力地一拍,兴奋的有些得意忘形。

    “是啊,是啊,这几天就咱们这个小区就带走四五个了,昨天我看到政府办老王家的婆娘,哭天喊地的跟老了十几岁似的,我就琢磨着,是不是我平日烧香礼佛,拜对了菩萨,那么多人就你平安无事,这是佛祖保佑……”股间传來的疼痛让雷旭的婆娘疼的哎呀一叫,不过,这个时候,她可顾不得这些粗鲁又香艳的举动了,甩出了一个大大的白眼之后,用她自己的思路将雷旭逃脱升天下的幸运归结到了整日里求神拜佛的结果。

    “你快拉倒吧,还你拜对了菩萨,连点都搭不上,要说找对了庙门,拜对了菩萨,那也是我的造化,洪市长倒了,四大家族跨了,知道为啥不,就因为一个人,你记得当初我跟你说过,隆兴镇有个小镇长叫安平,就是把张效严的女婿跳票撵下台的那个,人家才是真正地贵人,中央秦老的亲孙子,国家计划委秦主任的亲侄子,中纪委工作组陈组长的亲外甥,洪家招惹了他,那就是茅坑里打灯笼找死,结果怎么样,鸡犬不留,连根拔起……”豪门世家到底是豪门世家,所谓的清江四大家族跟人家比起來,简直连渣子都不是,说要铲除你,那绝对是斩草除根,狠辣的手段和作派,直让雷旭胆颤心惊,却又庆幸不已。

    “安平,我的乖乖啊,沒想到咱清江这小破地方,居然藏着一个龙子龙孙,这可真了不得啊,咦,不对,你的意思是安平把你保了下來,你才平安无事的,这不对啊,我记得你说过,安平一向跟高晨光走的近,那不就等于跟你不对付吗,看你出了事,他不拍巴掌庆贺都是好的,哪还会仗意援手呢,这在道理上说不通啊……”低头思索了半天,雷旭婆娘的脑子里才影影绰绰的对安平这个名字有了点印象,毕竟安平曾经掀翻了张效严的女婿,一度在县委大院里成为笑谈,雷旭的婆娘虽然称不上什么贤内助,但同样有着女人特有的八卦心态,对同级别领导的家长里短最感兴趣,谁是谁的人,谁是谁的关系,不说个个拎的门清,至少也能弄明白七八分,这会儿经雷旭一提醒,算是对安平有了一个初步的认识。

    “高晨光,哼哼,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就他那点小伎俩,小手段,还想拢络住安平,凭他也配,不过,话又说回來,若不是他薄情寡义,看到安平被洪市长陷害,吓的连个屁都不敢放,直接就把安平当成棋子舍弃了,这好事哪能落到我的头上,从今天起,郊县的县委书记就姓雷了,哈哈哈……”一想到高晨光黯然离场,期盼多年的书记宝座即将到手,雷旭的心里是那个解气,脸上更是神采焕发,呈现出了一抹异样的光芒,难以自抑的哈哈大笑。

    “书记,县委书记,我的乖乖啊,老雷啊,咱这是不是因祸得福了……”雷旭的婆娘显然也被雷旭的话惊呆了,喃喃自语的念叨了好一会儿,这脑袋好像才转过來弯,想明白了雷旭为什么大白天的就兴致高涨,而且还虎虎生威,顿时,两只眼睛射出两道光芒,声音陡然间高了八度,猛的腾起身子,一把将雷旭扑在了身下,眼角含春,嘴角含笑,一边将手探到雷的胯下,一边扭扭捏捏的暗示道:“老雷,咱鸿运当头,因祸得福,人家的心里可欢喜的紧哩……”

    别说,心情大好,兴致大涨的雷旭感觉今天的状态特别好,还真有些意犹未尽的意思,在婆娘又亲又摸的一通撩拔下,心里是又麻又痒,身下的兄弟更是昂首挺胸的立起了杆子,当即再次翻身上马,继续征伐,迎着夕阳的余辉,唱响了梅开二度的优美旋律。

289、心意

    在雷旭的眼中,秦老是主宰华夏国运命脉的中流砥柱,安平既然是秦老的谪亲孙子,那就是名副其实的太子爷,比之庙堂里供奉的泥雕木塑更加真实,更加具有震憾力,但实事证明,正在筹备婚礼,赶制喜贴而焦头烂额的安平就是一个俗人,而且痛并快乐着,简直俗不可耐。

    接受审查的时候,安平受到了严厉的刑讯逼供,直到现在胸口还隐隐作痛,这是在内腑留下了暗伤,这类伤病除了调养别无他途,不过,既找到了亲人,又要步入结婚殿堂,称得上是双喜临门,所以,看着正在试装礼服,面带娇羞,却又美艳无比的李红佳,看着忙忙碌碌,又吵又叫的一干亲属,安平有了一种置身于梦境般的不真实感,更有了一种甜蜜异常的激动和幸福。

    “杵在这嘿嘿的笑啥,傻了咋的,去,站在窗户上把这喜字贴上……”看到安平双眼盯着李红佳嘿嘿的傻笑,春红姐的心中一阵欣喜的感慨,眼中隐隐有泪光闪烁。

    成家立业,立业成家,一晃二十多年过來了,这个自小赖在自己怀中的小毛孩就要结婚了,终于长大了,而且还有这么多的亲人帮着他置办和庆贺,仿佛要将安平二十多年來所缺失的关爱一下子全找回來一般,安平苦尽甘來,春红姐感同身受,又哪能不激动,不高兴。

    “春红,安平的身子骨还沒完全恢复,别让他爬高了,让广蕊去贴,这孩子,就是属皮猴子的,从小就淘气,沒有一点姑娘的文静样……”在李如萍的眼中,安平长的跟他的父亲长的简直就是一个模子里刻出來的一般,性格也是极为的相像,一看到安平,就仿佛回到了从前,对安平的关爱比之她亲生的子女有过之而无不及,心里可是紧张着安平,也不管春红愿不愿意,半道就将她递來的喜字接了过去,看向安平的眼神中流露出一种慈母般的溺爱。

    “婶子,你别这么惯着他,他呀,从小性子就野,若不给他套个笼套,都敢把天捅个窟窿,若不是他有事沒事的就往市里跑,那姓洪的能害着他吗,所以,他这性子必须得好好收一收了……”喜字半道被截了去,安平双手一摊,挤眉弄眼的搞怪,气的春红姐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略带嗔怪的跟李如萍数落着安平的不是。

    李如萍一到清江就开始张罗着安平的婚事,买房子,置家具,大包大揽的什么都接了过去,显然表明了秦家对安平的接纳态度,安平能够认祖归宗,更一举跻身于豪门,若说春红姐不高兴那是假的,但是,亲情将安平和秦家联系到了一起,但亲情不能保证大家就能融洽相处,高门大户中不缺荣华富贵,却一举一动,一言一行都有着无法想像的规矩,安平的性子野,骨头硬,脾气直,能不能适应那些乱七八糟的规矩可不好说,等到秦家上下对安平的热情消褪了,发现安平有太多与秦家格格不入的地方,这矛盾说不得就要产生了,所以春红姐觉得,有必要提前给李如萍吹吹风,让大家心里有个准备才行。

    “春红,安平的性子虽然有点野,但李院长在家庭条件那么困难的情况下,靠着点微薄的工资,又当爹,又当妈的把安平拉扯大,并且培养成人,这已经很难了,又哪能做的面面俱到,何况,安平坦诚,率真,正直,善良,这可全是老院长悉心培养的结果,这几天,我爸一提起安平,都要感慨李院长的义薄云天,还说要当面感谢李院长为秦家、为安平所做的巨大付出,你们父女跟安平非亲非故,都能对安平视为己出,那安平的亲爷爷,亲伯伯还不能拿出包容吗,老天给这孩子的磨难已经够多了,也该苦尽甘來了……”春红姐欲言又止,言语中尽是对安平的贬低,李如萍心思细腻,又哪猜不到她话里的意思,虽然觉得春红姐有点多此一举,却也不得不承认春红姐的出发点都是为了安平,就冲着这份心思,就能看出李院长父女对安平的好是真的沒的挑。

    “哪可不行,秦老是中央的大首长,哪能让他去拜会我爸呢,不行,不行,等秦老來了,我带我爸过去见见面就是了……”李如萍绕了一个大圈,极为隐晦的抹去了自己的担心,直听的春红姐连连点头,心中也不得不佩服,这人的高贵,绝不是简单什么出身,什么衣着和长像,更多的是那种小市民学也学不來的气度和涵养,看李如萍这手法,这气度,才能让人真正的感受到什么叫做世家的包容,春红姐的心是彻底的放了下來。

    “呵呵,这事可管不來,咱们秦家人啊,骨子里都犟,都是那一种不达目的不罢休的认死理儿的人,我爸是,他伯伯是,小弟也是,安平的性子就随这根儿,他们爷们啊,保证对脾气,而且,安平流落在外多年,受了这么多年的苦,别说他这么优秀,就是混账一些,大家也能包容他,就像大家当初包容我,关心我一样,你就把心放到肚子里吧……”秦家不是那种眼中只有利益,沒有亲情的人家,相反秦家人善良,正直、真诚,这一点,从小寄养在秦家的李如萍最有感触,也最有发言权。

    事实上,正如李如萍所说的一般,就在春姐揣测着秦老到了福利院,该拿什么去招待,如果秦老向父亲行礼鞠躬表示感谢该如何应对而胡思乱想的同时,一辆墨绿色的吉普车悄然停在了福利院后侧的胡同里,若是李如萍在这里的话,必然会认出车上下來的一老一小,正是自己的公公秦延众和儿子秦朝阳。

    经过一再的催促和精简,秦延众终于登上了专机,沒有鲜花掌声,沒有迎來送往,老人以自己的家事为由,拒绝通知北江省委接待,十分低调的赶到了清江,一下飞机,并沒有急着去和朝思暮想的孙子见面,而是轻车简从的直奔福利院,老人想要看看,自己的孙子安平从小生活的环境,更主要的是他想借着这次难得的出京,当面感谢将安平抚养长大的老院长。

    对于老院长,秦延众的心里除了感激还是感激,从秦初越传到京城的消息中,有对老院长父女的详细介绍,在知道了老院长一个清贫的知识分子,带着一个身有残疾的女儿,在条件极为困难的情况下,还能把安平抚养成人,并且教育成才,这让秦延众十分的感动,可以说,秦家欠了老院长父女一个天大的人情,一个无法还清的人情,除了当面表示一下感谢,秦延众想不出还有什么办法能表达自己的愧疚和感激。

    在秦朝阳的搀扶下,秦延众走的很慢,似乎要把眼前的景致刻划到脑海中一般,眼前的院子里栽满了豆角和黄瓜,在火辣辣的日头下透出了一种农家小院般的幽静,在郁郁葱葱的绿色中有一道忙碌的身影,老院长正佝偻着身子,伺弄着院子里的蔬菜,时而剪下蔓腾上的枯叶,时而拔出地上的杂草,举手抬足间透着十分的专注。

    制止了秦朝阳上前叫人的打算,秦延众就站在福利院的大门内静静地看着老院长忙碌的身影,秦延众虽然戎马一生,但也是种过庄稼的,下放那几年,物资溃乏,三餐无继,恶劣的处境逼得他在下放点种了些红薯添补口粮,对老院长在伺弄庄稼的过程中所表现出的专注,认真,细致,一打眼就知道这不是花架子,小孩的模仿力极强,父母是孩子最好的老师,老院长虽然与安平不具有父子之名,却有父子之实,看老院长在工作中的专注、认真和细致,秦延众几乎可以肯定,这些优点安平一样也具有。

    “李院长吧,我是秦延众,是安平的爷爷,谢谢你为我,为安平做出的一切……”直到老院长感到了气氛的异样,抬起头來向外探视的时候,秦延众急忙迎着老院长询问的目光快走了两步,站在老院长的面前简单的介绍以后,千言万语归结成了行动,郑重的一鞠躬。

    “啊,首,首长,使不得,使不得……”一听姓秦,老院长顿时知道了眼前这个气度不凡的老人是谁了,看着秦延众郑重的鞠躬,心里顿时一急,堂堂国家领导人,年龄上更比自己大家二十多岁,向自己这个一名不文的小院长行礼,这可真的担不起,想要伸手要去阻拦,又害怕沾满尘土的手弄脏了秦延众,急忙在衣服上擦了又擦,举手无措的样子俨然与之前的认真、沉稳判若两人。

    “使得,使得……”秦延众不只一次想着该怎么报答老院长,但事实上,到了他这个层次,金钱和物质已经是最不值钱的东西,拿着大包小裹的上门感谢,不只污辱了淡薄名利的老院长,更污辱了秦家,所以,郑重地鞠上一躬,表现的是感激,更是一片心意。

290、怪异

    秦延众轻车简从,不声不响的飞到了清江,虽说一再叮嘱工作人员不要扩大消息,不要让下面搞接待,不要打乱地方上的工作部署,但官场上真的沒有什么秘密可言,这边秦延众一上飞机,那边北江省委书记宋远桥插在中办的耳目就把电话打了过來,顿时宋远桥的脸上显现出几分的激动。

    能成为中央委员,坐上省委书记宝座的人,都是目光深远,心智过人,手腕非凡的主儿,沒有人会因为秦延众闲赋在家而小视了他在党内的深远影响,特别是对宋远桥來说,秦延众的影响力对北江省,更确切一点的说是对他个人,是更加直接,更加具体,也更加的贴切。

    北江省是资源大省,不但有肥沃的土地,更有丰富的矿产,无论是煤矿,还是铁矿,亦或是储量丰富的石油,都是工业发展的源动力所在,也正是因为丰富的资源,成就了北江华夏老工业基地的美名,大中小型的国有企业遍及北江省的每个角落,只是这些年,随着市场经济体制的建立,北江省的国有企业积重难返,根本无法适应市场的冲击,企业停产,工人放假,大批大批的工人处在了下岗的边缘,急剧加重了北江省的社会负担,这对省委书记宋远桥來说,滋味很不好受。

    企业不改制,死路一条,企业改制,还有一线生机,华夏发展到了今天,得益于改革的施行,所以,对于改革,党内已经沒有争议,从中央到地方都意识到了改革的重要性和必然性,哪怕是再保守的政治派别,所主张的也是将改革的步伐慢下來,稳下來,而不是停下來,变回去。

    但是,北江有着它独特的特点,工业基础很大,工业负担也很重,如此大的工业基数,如此多的产业工人,不能一味的推向市场,接受市场的优胜劣汰,所以,宋远桥对省长李孟山采取的这种简单粗俗的改革思路十分不看好,而对工业改革过程中造成的国有资产流失更是颇有微词,只是,占据着改革的制高点,扛着改革派急先锋的大旗,李孟山在中央很是吸引了一大批领导的眼球,若是宋远桥在这个时候对他限制过多的话,势必会落下一个拖改革后腿的恶名。

    然而,宋远桥的退让,更让李孟山变本加利起來,借着国企改革的名头,大肆排除异己,抢班夺权,强势的作派已经严重冲击到了宋远桥对北江省委的绝对领导,宋远桥心有戚戚,却又无可奈何,就在宋远桥冥思苦想,束手无策之际,突然接到了中央常委,中纪委书记亲自打來的电话,要求北江省委以开会的名义派洪益国进京,理由是洪益国涉嫌在辽阳远洋走私。

    堂堂一省的副省长,隔着数千公里去参与走私,这话说出來,哪怕宋远桥的政治觉悟再低,也是不会相信的,但是,出现这样一个戏剧化的结果,宋远桥兴奋的好悬沒跳起來,官场上的事,一向是拔出萝卜带出泥的,洪益国出了事,那是不是意味着李孟山也有问題,要知道洪益国虽然是李孟山从辽阳带到北江的,但他的家就在北江,清江四大家族的关系网密布于全省,李孟山能如此迅速的在北江站稳脚根,很大程度上借助了洪家的势力,打掉了洪益国,无疑就是斩断了李孟山的左右手,更打击了他的嚣张气焰。

    若是中纪委的手再伸长一些,把李孟山也捎带走了,这事可就更理想了,所以,在向中央领导做了信誓旦旦的保证之后,宋远桥几乎动用了他在京城中所有关系,直到口干舌燥,电话发烫才弄清楚是洪益国在动乱期间曾杀害了秦老的儿子,并且毁尸灭迹,如今血案曝光,秦老要血债血偿,替爱子讨回一个公道,仅此而已,这让宋远桥好不失望。

    不过,很快宋远桥就发现事情很怪异,似乎并不是他想像的那么简单,随着洪益国在京城被秘密的双规,紧接着中纪委就派出了工作组,在省里略作安排后,就带着大批的队伍直插清江,不过两天的时间里,就把清江掀个底朝上,仅处级干部被羁押,被隔离的就足足超过百名,不但把清江四大家族连根拔起,就是刘桐都跟火烧眉毛似的跑來救援。

    直到这时,宋远桥才想起來,秦老在抗战时期就享有敢打敢拼的美誉,不但对敌人狠,对自己更狠,把慈不掌兵这句话演绎的淋漓尽致,也正是凭着这股狠劲,才硬是打破了鬼子的防守,在重重包围中创建出了一块根据地,而挺进中原的时候,更在象山打了一场阻击战,尸山血海中杀了个七进七出,用一个纵队的兵力硬是拖住了敌人的两个集团军,这样的一个狠人,撒开了手,不杀一个痛快,不杀出一个朗朗乾坤,又哪能轻易罢手。

    所以,这一次秦初越停留在清江迟迟不肯离去,秦延众又不声不响的到了北江,这爷俩可都是党内举足轻重的人物,沒事都跑到清江去避暑,说出來也得有人信才行,宋远桥就是再笨也意识到这里面有着不为人知的事情,宋远桥很清楚,自己已经五十六了,距离六十五岁退休不过十年了,想当年自己可是全国最年轻的省委书记之一,一晃八年过去了,居然还是原地踏步,仕途坚难可想而知。

    宋远桥很清楚,若是在未來三年内的换届中,他不能再进一步,跻身于副国级的领导人行列,接下來等待他的将是闲职冷板凳,随着板凳越坐越冷,仕途就是越冷越松,最终就是逐步的退出政治舞台,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宋远桥虽然并不看重那些虚名,但也很爱惜羽毛的,辛苦了一辈子,最想得到的就是党和人民的认可,而这个认可最直接的表现就是政治待遇的问題,这事让宋远桥很纠心,而秦延众的到來让他似乎看到了一抹暑光,或许可以争取一下秦延众的支持,借助秦延众的手敲开副国级领导的大门。

    说起來,宋远桥是开国宋元帅的亲侄子,宋远桥跟秦老见过不只一面,彼此虽然不沾亲,却也算得上带故,能坐在北江省委一哥的位子,还是借了长辈的余荫,奈何造化弄人,顶着枪林弹雨都沒要了宋元帅的命,反倒和平了,太平了,却被一群不知所谓的红小将折磨致死,也正是宋远帅过早的离世,朝堂之中缺不一言九鼎的人物支持,才使得宋远桥守在北江的位子八年,为全国的经济建设做出了巨大的贡献,成绩斐然,却依然原地不动。

    “小程,抓紧时间,中午前务必赶到清江……”从省委坐上了车,宋远桥就指挥司机小程将车开上了清宾公路,要求小程快点赶到清江,吓的小程出了一身的冷汗,想问又不敢问,想拒绝又不敢拒绝,这速度不由地就慢了下來,直让心急如焚的宋远桥连连皱眉。

    “好的,首长,您放心,中午下班前保证进入清江市区……”相比于秦老出京不容易,省委书记出行,也不容易,同样要配备警卫,安排线路,有些下属紧张领导的安全,封闭高速公路也是有的,绝不是随随便便说走就能走的,这不声不响的领导突然要去乱象纷呈现,动荡不安的清江,司机小程的心里哪能不紧张,出了问題他担不起责任。

    不过,所谓艺高人胆大,小程到底是特种兵出身的优秀贺驶员,又接受了国家安全部门组织的安保方面的业务培训,心里素质出奇的好,不过三五个呼吸之后,就把心态调整了过來,很聪明的也不问宋远桥要到清江做什么,一门心思的开好车,保护好宋远桥的人身安平,这就是他的本职工作,其余的事情,跟他沒关系,他一概不问,毕竟哪一个司机都知道,当领导的最讨厌司机多嘴多舌。

    宋远桥则靠在椅子上半闭着眼睛,不知道想着什么,小程专心至致开着车,数百公里的路程似乎在一瞬间就飘然而逝,一直开进了清江市区,小程原以为领导会指示自己到市委去,可是一出了高速公路,一直闭目养神的宋远桥仿佛接到了耳报神一般突然睁开眼睛,沉声对小程说道:“下个路口往右拐,到天安路老年人福利院门外停下……”

    小程虽然给宋远桥做驾驶员的时间不是很长,但小程知道宋远桥这几年都沒來过清江,对清江的街道状况根本就不熟,可这一出了高整公路,甚至连看都不看,就指出了路口,显然是对所要去的地方提前做足了功课,能让宋书记不惜放下省委书记的骄傲,费尽无数脑细胞的去背诵一个三线城市的福利院所在的地形,这在道理上简直说不清楚,直觉告诉小程,今天首长的举动实在有些怪异。

291、会面

    车子驶进天安路,隔着老远,小程就看到大路旁孤零零的竖着一个福利院的指示牌,牌上画着的箭头指向了一条阴仄的胡同,缓缓的将车子停在胡同口,小程下车四下打量了一番,和所有的福利院一样,清江福利院同样很陈旧,很破败,许多地方都透着修补的痕迹,若非院子里栽满了蔬菜,带着几分生气的话,这福利院就跟一个行将就木的老人一般,透着沉沉地暮气,普通的不能再普通。

    北江省的经济不发达,政府投入发展经济的钱都不够用,自然沒那么多闲钱投到福利院这种社会公益部门中去,就是有也被数不清的贪官上下其手的剥个干净了,能让那些孤寡老人们有个住的地方,不至于流落街头,就足矣体现党和政府的优越性了,小程跟在领导身边年头多了,对这类事早就见怪不怪了。

    小程四下张望了一番,觉得这个福利院虽然暮气沉沉,却并沒有什么能够影响到首长的人身安全的地方,才满意的点了点头,准备转过身打开车门,请宋远桥下车,可就在转身的一瞬间,小程突然感到一车强大的压迫感袭來,有一种被蓄势待发的野兽锁定为猎物,头皮阵阵发炸的感觉,多年的特种兵经历告诉他,自己已经被一股杀气锁定了,那是经历过战火洗礼后特有的杀气,稍有异动就会出现意想不到的后果,下意识的就想要躲闪出去,但想到自己身后的宋远桥,职责又告诉他不能躲,否则就会置宋远桥于险地。

    伸出去的手停在了半空中,不敢再有任何举动,但身体却略略做了调整,把车门堵的个严严实实之后,小程的眼神变的紧张了起來,再一次仔细探寻着这个阴仄的胡同,寻找着强大压力的源头,心里嘭嘭的跳个不停,却强迫自己冷静下來,似乎在一瞬间又回到了嚣烟未散,热血豪情的军旅年代。

    强大的压迫感有如潮水一般的袭來,不过几秒钟的时间,小程的额头已然布满了汗水,就在小程感到有些顶不住这股压迫的一刹那,身上突然的一轻,强大的压迫感又如潮水一般的退却了,顿时让高度紧张的小程长出了一口气,转瞬间,阴仄的胡同里传來一阵清脆的脚步声,一个身材魁梧的中年汉子在小程充满戒备的目光中走了出來,却是秦延众的侍卫长林阿生。

    随着林阿生的出现,宋远桥也从轿车中走了出來,也不顾小程的阻挡,迎着中年人呵呵一笑,隔着老远就伸出了手,热情地招呼道:“阿生,咱们有四五年沒见面了吧,到了北江也不跟我打声招呼,你个小子,可真不地道啊……”

    “我的小桥哥,说我不地道,可冤死我了,首长下了死命令,我就是脑袋不要了,也不敢抗命啊,刚刚接了你的电话,领导还把我好顿批评呢,你不感谢我,居然还说我不地道……”一边用力地跟宋远桥握着手,一边大倒苦水,林阿生把无理抢三分的兵痞形象演绎的淋漓尽致。

    “你个小兵痞,我可说不过你,得得,回头我给你带两箱宾州烟叶做补偿这总行了吧……”虽然沒打过兵,但从小在军区大院长大,跟一些首长的警卫混的很熟,和林阿生就是这种老关系,关键的时候,也就是靠着这种老关系才有机会见到秦延众,所以,对于林阿生,宋远桥可不敢摆他中央委员,封疆大吏的架子,反倒言语中透着一股子刻意的亲切。

    “小桥哥就是仗意,知道我就好这口,行,那我就不客气了,请吧,首长在里面呢……”看着宋远桥客气的跟自己套着词,眼神却不停地往福利院里飘,知道他的心思已然迫不及待了,呵呵一笑的让开了身子,不过,在转身离去的刹那,眼神却落在了紧张无以复加的小程身上,上下打量了一番,突然冲着宋远桥展露了一个灿烂的微笑道:“这小伙子不错,警觉性很强,更难得的是身子始终挡在车门前,嗯,是个好苗子,好好干吧,差不了……”

    “谢谢首长……”迎着林阿生的目光,听到这位气势强大到让人感到心悸的首长称赞,小程直有些惶恐的感觉,下意识的站直了身体,摆出了一个立正的姿势。

    到了这个时候,小程再笨也能猜到,这条阴仄的小巷中隐藏着众多的暗哨,能有如此强大的警卫力量,显然是国家领导人级别的首长,何况,能让北江省的省委书记称为首长的,也只有中央级别的大官才能享有这份殊荣,只是让小程想不明白的是,中央首长怎么偷偷跑到清江來了,还藏在这个破败的福利院里,联想到最近清江官场中的强烈地震,小程突然觉得这里边必然有很直接的关系。

    不过,这些事情都是领导们考虑的问題,自己就是一个小司机,服务好领导,保护好领导的安全就行了,念头瞬间百转千回,小程的心思一下子变的兴奋了起來,心里对林阿生充满了感激,刚刚下意识的行为,居然得到这位首长的称赞,想來宋书记也不会对自己忠心护主的举动视而不见,那岂不是意味着自己在宋书记心中的份量又重了一些,这可是天大的一件好事。

    抛开小程靠在车门上楞楞的胡思乱想不提,走进福利院的宋远桥一进门就看到秦延众正坐在堂厅里的椅子上和人轻声的交谈,对于这次会面,宋远桥充满了期,顿时,脸上呈现出一抹难掩的激动说道:“秦老,老首长,我的好叔叔啊,來北江也不让我去接一接,小桥都沒脸來见您了……”

    借着叔叔的关系,宋远桥曾经跟秦延众经常见面,但彼此天各一方,一个从军,一个主政,工作上根本沒什么交集,不知不觉中这关系难免疏远了下來,这不得不说是一个遗憾,但即便如此,在秦老的面前,宋远桥还尽量保持着与从前一般的尊敬,一种发自内心的尊敬,不为官职,不为前途,只为秦老是跟他的父辈一样从尸山血海中走出來的将军。

    “哈哈,都说官场是个大染缸,白的人进去能染黑了,从前的小桥多憨厚的一个人,怎么当领导年头长了,也变的油腔滑调,油嘴滑舌了,我一个孤老头子,哪敢劳动你这个省委书记來接來送,行了,快过來坐吧,我有几年沒看到你了,我那老嫂子的身体还好吗……”宋远桥从小为人就沉稳忠厚,不太擅长跟领导表明心迹,或许就是这个原因,让他在北江八年始终声名不显,不过,秦延众对他的印象很不错,认为踏实做人,勤恳做事,才是一个军人子弟应有的本份。

    “谢谢秦叔叔掂念,我母亲的身体挺好的,就是记忆力不行了,年轻时候的事张嘴就來,可眼前发生的事,却总想不起來,这不前些天还念叨着要回中原老家,说想看看家里的南瓜地长的怎么样,还说您最爱喝她炖的南瓜粥……”人一老都念旧,听着秦延众提起了自己的母亲,宋远桥立刻抓住了这个切入点,如今处在这个尴尬的境地,也只有靠这些老感情,老关系去维系着彼此的情义,从秦延众沒有回拒自己的求见,可见这份情义他同样沒有搁置。

    “一晃啊,五十年过來了,老喽,老喽,不过,薪火相传,江山代有才人出,如今你们这些小毛头都成长起來了,这个国家的未來就靠你们了,这次我來清江,是因为一些私事,所以才沒有通知你,你不要有什么想法,这一走一过,也感受到了清江的发展和变化,虽然略有瑕疵,也只是偶然现象,不影响北江省发展的主流,你也不要有什么担心,记住你身上的责任,记住党和人民对你的嘱托,脚踏实地的干好工作,比你大老远的跑來看我,更会让我高兴……”秦延众很清楚,自己为了给儿子和孙子出一口气,在北江省掀起了一片腥风血雨,宋远桥这个省委书记若还能坐的住,那才叫怪了呢,这会儿亲自追到清江來,无非就是想要自己的一个态度,既然该抓的人抓了,该报的仇报了,这件事情也该划上一个句号了。

    “秦叔叔,武哥儿的事我也听说了,实在沒想到,一个双手沾满鲜血的刽子手,居然能混进党内还窃居高位,在我们的眼皮子低下打着改革的大旗,却坏事做尽,而我却受了蒙弊而毫不知情,让武哥儿含恨九泉二十多年,更险些将唯一的血脉也折了进去,这事我要承担很大的责任,秦叔叔,您要气不过,就骂我一顿吧……”秦延众的态度很明确,沒有将打击面无限扩大的意思,这让宋远桥的心中一松,一块石头算是落了地,不过,想了想,又觉得有些可惜,想要借助秦延众的手打击李孟山的想法怕是能以实现了。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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权色冲天介绍:
官场之路,如履薄冰,进一步攀上天梯,退一步万丈深渊,未知的前程像一根看不见的绳子,牵引着官场上的人们如木偶一般游走。挣脱命运的锁链,挥洒权力之剑,披荆斩棘,收尽美女,纵横于官场、情场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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