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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红运关头     权色冲天txt下载     权色冲天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292、热闹

    宋远桥悄无声息的莅临清江,又匆匆忙忙的返回了宾州,虽然想要借助秦延众的一举将李孟山的嚣张气焰打下的想法最终沒有实现,但从宋远桥离时嘴角弯起的孤度看,从眼角流露出的一抹浓重的喜sè看,显然此次清江之行所获颇丰。

    人一老,就念旧,借着父辈的余荫,宋远桥成功的勾起了秦延众对往事的回忆,也成功的延续了父一辈在炮火中建立起來的友情,更成功的拿到了秦延众支持的态度,有了这个态度,宋远桥所期待的大事就有了实现的可能,李孟山等跳梁小丑也就不足为惧了。

    就在宋远桥返回宾州的当天晚上,北江省委召开了紧急常委会,会上省委书记宋远桥居中而坐,一改以往的观望和犹豫态度,毫不在意李孟山诧异和惊愕的目光,提议将清江二十多名副厅级以上领导干部全部免职,并移交司法机关,从严、从重、从快进行司法量刑,强势的作风,严肃的表情,带有明显倾向xìng的批判语气让北江省的所有常委都知道了北江省的当家人是他宋远桥,北江省的当家人也只能是他宋远桥。

    更让众人出乎意料的是,在宋远桥拍着桌子批评某些领导干部工作方法简单粗暴,缺少有效的针对xìng,并且包庇,纵容下属胡作非为,急功近利,急于求成,损害普通群众利益的时候,就是傻瓜都听出來了宋远桥将矛头指向了省长李孟山,然而,一向强势的李省长这一次居然沒有任何反驳,预期中激烈地争执场景也沒有出现,反倒很虚心的闷着头,按着记事本不停写写记记,神情异常的专注。

    分不清状况的人,以为李省长受到了洪益国的牵连,采取了退让的姿态,避开锋芒,缓和省委领导之间的矛盾,今后不得要在省委划定的圈子里规规矩矩的开展工作,但宋远桥却知道,李孟山的政治敏感xìng,比自己强的不是一点半点,更知道什么叫做大势所趋,自己这一拳打出,看似威风八面,凌厉异常,实则跟打到一丛棉花堆中一般毫不着力,唬唬不明所以的外行人行,对李孟山來起不到一丁点的效果。

    省委常委会的召开,表明了北江省委对中纪委工作组的认可,也表明了省委对清江发生的混乱局面不再莫视,这让清江官场动荡而掀起來的巨浪达到了最顶点,几乎在省委常委会结束的同时,消息就传到了清江市,哪怕还沒接到省委的决议,刘桐就紧急召开了市委常委会,号召仅存的几位常委承担起责任,坚守住岗位,同心协力应对眼前的困境,共同维护好清江的秩序。

    这个号召很苍白,也很无力,但仍然让刘桐窃喜不已,庆幸清江混乱的局面终于迎來了曙光,要知道如今的清江几乎陷入了瘫痪的状态中,下面市直机构的领导,基本上都是洪益民线上的干部,都被工作组搂了个干净,人事调动也被冻结了起來,市委的权力等于被工作组架空了,在沒接到省委下发的决议之前,提名的干部无法通过,印发好的文件发不下,就跟秦初越谈好的条件都无法落实下,就清江常委会现有的几个人,根本无法承担起相关工作的运转,除了应应景的喊喊口号,耐心的等待以外,刘桐还真的沒什么好办法。

    而就在刘桐焦急等待消息的时候,安平也迎來了人生第一大的喜事,洁白衬衫,大红的领带,笔直的西裤,中还捧着一束鲜花,挺拔的身姿往接亲的豪华轿车前一站,丰姿俊朗中带着潇洒和风度,引來了一众女眷惊呼不已,秦初越的小女儿广蕊更是双捧心,眼中闪烁着异样的神sè,冲着安平高声叫道:“小哥,你帅呆了,简直爱死我了……”

    “啐,你个疯丫头,跟你哥瞎什么呢,也不嫌臊的上……”广蕊一脸花痴的样子,引來小姑姑秦初玉的一阵轻啐,拎着她的耳朵不停地数落起來,姑侄俩又打又闹,顿时人群中掀起一阵鸡飞狗跳。

    “帅吧,小妹有眼光,我也觉得自己就是最帅的新郎官,嘿嘿……”正了正脖子上的领带,安平弯下身子,对着车镜有些照了又照,自恋的表现引來了嘘声一片,特别是给安平充当伴郎的栓子一只揪着头发,皱着眉头,摆出了一脸痛苦的样子,一只拉着安平的胳膊道:“哥啊,咱谦虚点行不,再这么沒羞沒臊的,这伴郎我可真不当了,把我的光辉形象都践踏光了,我真丢不起这人……”

    “对对,佛靠金装,人靠衣装,安镇长的像貌充其量就算是一般人,都是衣服映衬出來的,哪像我们栓子哥,看看,这身材,这样貌,透着阳刚美,要不能当人民jǐng察吗,我就琢磨了,这天底下的姑娘都瞎了眼,放着这么帅,这么好的小伙子不找,偏找安镇长这种歪瓜劣枣,哎,还有地方理吗……”麻杆跟栓子抢伴郎沒抢上,心中对栓子一直耿耿于怀,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打击对的好机会。

    “一边呆着,今天大喜的rì子,削你一顿不好看,要不然,哼哼……”麻杆的吹捧简直把人吹上了天,落到了众人的耳朵里,可就成了刺耳的挖苦,栓子哪还听不出这话的是反话,气的直冲麻杆挥舞着拳头,却沒想到这一动作,更加坐实了他肌肉男的形象,又引來了大家一阵大笑。

    就在众人打打闹闹之中,接亲的良时到來了,伯母撒出一把硬币以后,招呼着众人上车接新娘子,接亲的队伍并不大,满打满算不过四十多人,若不是伯母不知道从哪召來长长的一溜全新的红旗轿车壮脸面,这队伍都显得有些寒酸,这也是沒办法的事情,安平一个孤儿,在清江除了几个要好的同学和同事以外,根本沒什么亲戚。

    而秦家人丁不旺,儿子媳妇,女儿女婿等直系的亲人总共也不过十几口,能來的都來了,至于一些旁系的姻亲,想來也得够资格才算,安平可是秦家的谪亲血脉,沒有秦延众点头,两个姑夫谁都不敢把安平的消息扩散出,更别让人來参加婚礼,变像庆贺了。

    由于郊县距离市区太远,往返的时间太长,安平就在北山宾馆订了一个套房,作为李红佳临时的闺房,所谓的接亲就是到宾馆将新娘子抱下來,接到新房,然后再回到宾馆的餐厅进行结婚典礼,大体上就是这几个步骤,起來很简单,但细化起來十分的忙道人,在伯母和两个姑姑提着耳朵不停地念叨着婚礼中的各种禁忌后,安平有些激动地坐进了汽车。

    事实证明,伯母和姑姑的担心完全是多余的,接亲的过程顺利的一塌糊涂,甚至有些平淡,相比于安平这边略显稀疏的队伍,李红佳的亲属也不太多,除了马鹏飞夫妇和几个安平并不太熟悉的亲戚帮着张罗了一下,捧个人场以外,他的伯伯、姑姑之类的亲属居然都沒露面,而少了一些年轻人沒大沒小的胡闹劲,接亲的过程自然是比较温和。

    “红佳,今天真漂亮,不对,不对,是每天都漂亮,今天最漂亮……”点喜烟,吃喜糖,吃喜面,发红包,安平像木偶一般按着伯母的话做着每一个动作,眼睛却始终不离新娘子的左右,心中一阵阵的火热,在帮着李红佳盘起头发的过程中,俯在她的耳边轻轻地呵起了热气。

    无疑经过jīng心化妆的李红佳美艳不可方物,圆润的脸蛋,长长的睫毛,大大的眼睛,高挺的鼻梁,每一处都透着充满风情的妩媚,而一身雪白的婚纱上,缕空着蕾丝花边,蓬松的透明褶皱,宽松的裙摆,再加上对襟的托胸,把李红佳傲人的身材展现的淋漓尽致,更显现出一种恬静的端庄,如此,妩媚和端庄这本是矛盾的两个特征在她的身上完美的结合在一起,简直就像是一只坠入凡间的jīng灵,让人忍不住的想把她捧到心中小心呵护。

    “,这么多人呢,别闹,让人看到丢死人了……”安平肆无忌惮目光,火辣辣的打在身上,直让李红佳羞红了脸,而安平轻眺虚浮的举止,更让她有种心慌慌的感觉,有些心虚的偷眼向四周瞧了瞧,看到大家都在吃糖聊天,沒有人察觉到两个人的小动作,才长长的呼出了一口气。

    “对不起啊,家里的亲戚有点少,大喜的rì子,好像不太热闹……”本來人就少,而带队的伯母是大家出身,一言一行都透着沉稳,这xìng子放到祭祖上显得庄重,但用在婚礼上,则有些沉闷的不伦不类了,而且,伯母的身份特殊,气场更是异常强大,直接影响了栓子和麻杆几个有心想闹腾一下的年轻人,沒有了大呼小叫,又吵又闹的气氛,这让安平总感觉这婚礼似乎缺了点什么。

    可还沒等安平的话音落下,只听窗外一阵锣鼓雷动,锁呐齐鸣,金蛇狂舞的曲调从四面八方一起涌了进來,麻杆凑到窗前突然一声怪叫道:“快看,快看,咱西街村的乡亲祝安镇长新婚大喜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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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3、热闹大了

    这下热闹大了,喧天的锣鼓打破北山宾馆的幽静,数百名村民在宾馆的门前舞起了长龙,耍起了狮子,扭起了秧歌,卖力的表演和充满了喜庆的脸上写满了村民们对安平发自内心的感谢和祝福。而高高举起的大红牌匾上张贴了几年來隆兴镇发展变化的巨幅照片,更让所有驻足观望的人们在感慨清江发展成果的同时,也都记住了安平这个响亮的名字。

    而此时正伏窗观看的安平更是难以抑制心中的激动,老百姓是最可爱的人,他们的心中沒有那么多的弯弯绕,谁对他好,谁能带领致富,谁就是好干部,而安平在隆兴镇的所作所为恰恰迎合了老百姓心中最迫切需要的发展,所以大家都感谢安平。安平被免职了,被调查了,隆兴镇的村民除了愤恨的骂上几句,帮不上一点忙,但安平新婚大喜,大家又自发的组织起來,用老百姓最朴实,最直接的方式向安平表达着祝福。

    “小哥,你好棒哎,爷爷当年打鬼子怕是都沒享受到这种殊荣,你真是我的偶像啊……”锣鼓雷动,锁呐齐鸣,热闹的场面又让秦广蕊看向安平的眼神中闪烁着星星状的物件,又惊讶,又羡慕的欢叫个不停,一下子打破了沉寂的气氛。

    “好啊,好啊,这下可热闹了,多好的乡亲啊!安平,快点,快点,带着新娘子跟乡亲们见个面,拿着喜烟,喜糖,广蕊,广蕊,告诉爷爷,也出來看一看……”李如萍也是见过大场面的人,可还真沒碰到过这种场景,眼睛盯着舞动的龙头直接楞了神,直到听到女儿崇拜的话语,才从失神中醒了过來,立刻把村民自发组织的祝贺上升到了政治高度。

    金杯银杯,不如群众的口碑,老百姓能自发的替安平新婚來祝贺,那是认可安平的人品,感谢安平对他们的付出,这个噱头利用的好了,势必会替安平积攒下偌大的威望,而威望恰恰是年轻的安平目前最欠缺的。

    仿佛是受到了锣鼓声的感染,原本有些沉闷的接亲一下子变的活跃了起來。在一阵哄抢声中,麻杆、栓子几个年轻人一阵怪叫的跑出了宾馆,而李红佳也挽着安平的胳膊,提着宽松的婚纱裙摆迎了出來,新郎俊朗,新娘妩媚,金童玉女般的一对新人在宾馆展露身形,顿时成为了全场的焦点,仿佛是欢迎和祝贺一对新人般,锣鼓和锁呐的声音更响了,长龙和狮子舞的更起劲了。

    “安镇长,安镇长,咱隆兴镇的老少爷们祝您:龙凤呈祥,百年好合……”咚的一声锣响,舞动的长龙和狮子齐刷刷的停了下來,一阵喧哗之后,以桑长岭、铁支书为首的隆兴镇二十几个村的当家人自人群中走了出來,双抱拳齐声向安平送上了真挚的祝福。

    “谢谢,谢谢大家,谢谢乡亲们……”看着桑长岭一帮人脸上洋溢的笑容,看着乡亲们汗流浃背的向自己投來了祝福的目光,安平的眼睛湿润了,强忍着不让自己的眼泪流出來,同样恭起的向大家还礼,又带着李红佳一起郑重地向乡亲们鞠躬,表示着自己内心中的感谢和感动。话音未落,轻盈的鼓声再一次敲起,激昂的锁呐带着悠扬的回音,数百名乡亲一起喊着号子再一次舞动了起來。

    “安镇长,你可别批评我,送红包你不收,送礼品你不要,可今天是个大喜的rì子,咱们隆兴镇的乡亲富了,都承你的人情,总不能两空空吧。别,老郭这个蔫巴人,满肚子好点子,想出來这么一个主意來,就是捧个场,凑个热闹,代表着大家的一片心意……”桑长岭和安平走的最近,关系最好,对安平脾xìng也最为了解,所以被大家选出來做代表,一上來仍然是那副痞样,三两句话就把责任推到了郭支书的身上。

    虽安平的处理结果还沒公布,但大家都知道,不论市里对安平下一个什么结果,安平都不可能再回隆兴镇了,但这感情不能因为安平的离开而生疏了,乡下的泥腿子沒什么能耐,帮不了安平什么帮,但乡下的泥腿子比那些贪官污吏有良心,大家比谁都记着安平的好,对安平的这种敬畏一直都沒有改变。

    “不怪,不怪,替我谢谢大家,一会儿,你把大家都留下,谁也不许走,这大热的天,乡亲累坏了,喝杯喜酒,吃完饭再回。嫂子,嫂子,帮我安排一下吧,再加三十桌……”乡亲们的一片盛情,安平很激动,再一次向以桑长岭为首的隆兴镇乡亲表示了感谢。

    “好的,好的,我这就安排,保证让乡亲们吃的满意,喝的高兴……”婚礼邀请的客人不多,满打满算也不过十几、二十桌,突然间多了这么多人,一下子就要加三十桌,餐厅里能准备出足够的食材吗?虞莲感到头都大了,硬着头皮接了下來。

    这些还都是小问題,更重要的是虞莲虽然知道安平的能力不错,工作干的也很顺,但可从沒想到安平会在群众中有这么高的威望,看着婆婆李如萍兴奋的难掩脸上的喜sè,看着老太爷躲在人群中向安平投了赞许的目光,虞莲的心更紧了,爷爷溺爱安平,公公婆婆器重安平,两个姑姑也护着安平,全家人的心思都落到了安平的身上,那是不是安平有可能会取代秦朝阳成为秦家第三代的当家人,相比于几十桌酒席的小事,这才是最让人担心的。

    “好了,桑支书,这事就交给你了,必须把乡亲们都留下來,我下面还有程序要走,就不陪大家了。麻杆,你留下,替我招待一下乡亲们……”顶着伯母催促的目光,安平也怕误了所谓的吉时,匆匆忙的交待了两句,抱着李红佳钻进了婚车,留下了一脸不情不愿的麻杆腹议不已。

    “麻杆啊,你跟你安镇长处的好,你跟叔交个底,安镇长沒,上面准备对他怎么处理,工作还能保住吗……”这人就沒处,麻杆不过就是乡下的二流子,小混混,机缘巧合居然上了jǐng校,估计用不了多长时间,就该穿上了jǐng服,成了人人畏惧的jǐng察了,桑长岭再沒了从前那种打骂由心的嚣张和霸道,反倒一脸的小心和客气。

    “哎呀,把心放肚子里吧,安镇长是什么人,那是人中龙凤,这点小问題算个屁啊,你把人都收拢好了,该吃吃,该喝喝,今后啊,咱隆兴镇还得靠安镇长……”乡亲们來给安平庆贺,麻杆看着也高兴,但伴郎沒当上,又被平白的剥夺了接亲的权利,麻杆的心里还是很不痛快,对桑支书有点市侩的探听,更多了几分的不屑。

    对安平会怎么处理,麻杆当然不知道,安平不可能跟他,他也不敢向安平打听,但自打听安平被带调查了,麻杆的放心不下就一只呆在福利院,虽然帮不上什么忙,但跑个腿,学个舌什么的,多少能尽一分力,也不负安平的提携之恩。可自打安平回來,福利院里前來拜访的全是大领导,还有安平的伯母、姑姑,听都是从京城來的,虽然不知道是什么身份,也不出來会客,但一频一笑,一举一动,骨子里所带的高贵,压的麻杆都不敢正眼描上一眼,想來都不是简单易与之辈。

    有这么多领导关心安平,有这么多亲属呵护安平,除非清江市委的领导眼睛都瞎了,脑子都坏了,才会接着往安平的身上泼脏水,否则等待安平的不连升三级,至少也要官复原职,那还得看安平同意不同意。所以,安平的未來,必然是青云直上,势无可挡。

    “你这么我就放心了,咱们这帮子乡亲,沒有了安镇长,好像就沒了主心骨似的。既然安镇长沒事,那就不差这点小钱,咱们就打土豪,嗄嗄,乡亲们,把家伙收拾一下,进餐厅,准备喝安镇长的喜酒……”麻杆越是不在乎,桑长岭的表情最丰富,两只眼睛亮的直放光,嘎嘎的干笑了两声后,舞马长枪的招呼着乡亲们杀进了宾馆。

    就在隆兴镇的泥腿子们杀进北江宾馆,感受星级豪华酒店的富丽堂皇的同时,宾馆的经理室中,王经理也是不停地擦着额头的汗,一脸苦涩的咧开了嘴:“不带这么玩的,哪有一加就加三十桌的,一个多小时的时间,上哪准备材料……”

    以往也有婚宴酒席不足的事情发生,但至多也不过差个三桌五桌的,像安平这样一加就加三十桌的可从來沒见过,可还沒等王经理回绝呢,市委刘书记的秘书打电话來了,替领导询问安平的婚礼在哪个餐厅举办,紧接着,市纪委书记、组织部长,宣传部长等等清江仅存的几位重量级人物,或是亲自打來电话,或是让秘书打來电话,所询问的都是打听安平婚礼的情况,这一下直觉告诉王经理,今天的热闹有些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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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4、座位

    王经理很清楚,打來电话询问安平婚庆典礼的领导,都不在安平的邀请之列,否则绝不会连在哪个餐厅举办宴会都不知道,但这些平时不太露面的大领导现在居然一个个的都主动地要來参加,说安平这一个被免了职的小镇长,显然不是想像的那么简单,

    北山宾馆不只是一家宾馆,还是市委的招待所,更承担着市委的接待任务,就是他王经理还在市直机关工委挂了一个副主任的头衔,也算体制内的官员,而且,王经理一直从事服务行业,迎來送往的消息最是灵通,自然知道当前的清江市风云动荡,莫名的得罪了一个未來的新贵,引來领导的不快,这经理的位子怕是要坐到头了,

    焦头烂额的王经理意识到事情不简单,立刻把宾馆所有的员工都动员了起來,下了死命令要保证餐厅食材的供应,好在北山宾馆作为市委招待所,有着良好的供应渠道,而供货商们看到王经理发了狠,也怕在关键时刻掉了链子,惹得这个大主顾不快而影响到今后的生意,纷纷想方设法的组织货源,一时之间,宾馆后侧的供应科人头攒动,呼喊声,呦喝声不绝于耳,

    不过很快,站在宾馆大门前临时客串起迎宾员的王经理对自己的英明决策感到庆幸不已,清江市委、市zhèng fǔ能够叫得上号,且沒被工作组请去喝茶的领导都來了,有些领导还脚下做了停顿,十分客气的跟这位特殊的门童打了招呼,直让王经理诚惶诚恐,受宠若惊,琢磨着是不是等婚宴开始后,自己也找个机会钻进小餐厅去,哪怕跟领导们混个脸熟也是好的,若是哪天领导突然记起自己來,那可就是赚大发了,

    只是,王经理并不知道,他眼中的这些大人物进了五楼的小餐厅以后,别说坐首位了,就是排位靠前的几张桌子都沒轮上,哪怕chūn红姐一个劲儿的检讨招待不周,仍然引起了几位领导的不愤,市政协主席葛新军就是反应最为激烈的一个,yīn沉着脸,将手中的茶杯往外一推,金黄sè的茶水洒满了半张桌子,而眼角的余光扫过前排的四张空桌以后,更是恶狠狠的瞪了chūn红姐一眼道:“你这个座位是怎么排的,再往后挤一挤,人都跑外面去了……”

    來参加安平婚礼的领导都是抱着目的來的,像付东成,包同知是为了交好安平,交好安平背后的大神,官场之上不怕朋友多,就怕朋友不够分量,虽然直到现在他们俩个都沒弄明白安平背后除了一个方司令员以外,到底还有多深的背景,但两个人都知道,清江官场发生了大地震起因就是安平,而刘桐放着有如一团乱麻的事务不去处理,反倒跟屁股后面有狼撵了一般,匆忙的开会,先把安平的调子先定了下,若说这里面沒问題,那才是唬弄鬼呢,

    但葛新军來参加婚宴的目的,与其他人则大有不同,他是冲着刘桐的面子來的,今天上午,葛新军的秘书到市委办报送材料,听到好几位领导的秘书向宾馆打听安平举办婚宴的位置和时间,言语中透着领导都要去参加的意思,这个情况有些反常,本着对领导负责的态度,秘书将探听到的情况向葛新军一五一十的做了汇报,

    对于安平,葛新军略有耳闻,知道当初刘桐正是借着安平招商引资的成功才扳回了劣势,也知道洪市长要除安平而后快,可惜的是洪市长出师未捷就被中纪发搂了进去,安平完好无损不说,反倒落下了一个反腐斗士的殊荣,这事市委大院里都传的沸沸扬扬,

    传闻可不可信,葛新军沒有去求证,也不知道其中到底有多少的弯弯绕,但就因为安平曾经跟刘桐走的近,也沒多想的就把安平又划到了刘桐的阵营,以为刘桐要拿安平千金市骨,彰显其伯乐的眼光,并借其大肆宣场,拉拢一些中间派和青年骨干力量,抢在洪市长折戟沉沙,新市长尚未到位的空档,树立起在清江的绝对权威,

    政协的级别虽然高,但毕竟属于参政议政的二线部门,跟市委主政,zhèng fǔ执政所掌控的权力相差太大,若是正常的情况下,借给葛新军一个胆子他也不敢去挑衅市委和zhèng fǔ的权威,但恰恰如今的清江处在不正常的时刻,市zhèng fǔ和市直行政部门从洪益国开始,从上到下都被工作组捋了个遍,行政权力已然陷入了真空,若是这个时候向刘桐表达出善意,得到刘桐的支持,从政协再杀回市委、市zhèng fǔ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毕竟清江现在实在太缺干部了,太缺高级领导干部了,

    于是,抱着交好刘桐的目的,葛新军也來参加安平的婚宴了,希望能借着安平的婚宴释放出一个信号,让刘桐看到他积极的态度,接下这枚橄榄枝,至于安平的婚礼,不过就是一个小小的跳板,根本不值一提,而且,在葛新军看來,能亲自來给安平捧场,就是给他脸,他不说感恩戴德,受宠若惊的痛哭流涕,至少也得把自己请上主桌,小心恭敬着,可现在倒好,安平人沒露面不说,还把自己这个堂堂正厅级的政协主席安排到犄角旮旯來了,这简直是目中无人,

    “你这个同志,是安平的家属吧,这样排座位简直是胡闹吗,这一桌都是安平的领导,不说坐上主席,也不能挤到犄角旮旯來吗……”葛新军的想法,大体上代表了几个情况不明的人大政协口领导内心中的想法,若不是人都來了,又沒看到刘桐,只怕早就拍案而起,愤而离场了,这会儿,听到葛新军带了头,立刻一起鼓噪了起來,

    “对不起,对不起,之前沒想到会來这么多领导,这个小餐厅还是临时添加的,招待不周,招待不周,请各位领导多多担待,谢谢大家,谢谢……”chūn红姐看着这些呦五呦六,大大咧咧的领导,心里也很生气,你们不请自來,请主人都沒有准备,來了也不谦虚点,还一个劲的挑毛病,好像谁得意你们似的,若不是今天是安平大喜的rì子,就冲你们这几句话,都得把你们撵出去,

    不过,chūn红姐做了几年的生意,懂得和气生财的道理,不管怎么说,來的都是客,又都是安平的领导,大喜的rì子,闹的僵了,大家脸上不好看,所以,本着息事宁人的想法,依然带着歉意的笑容,一口一个对不起的赔起了不是,

    “咳咳,大妹子,别太客气了,是我们不请自來,给你添麻烦了才是,你不把我们撵出去,就算给我们面子了,哈哈哈,这样,你忙你的去,这桌我替你招呼着……”听到人大政协的几个领导话说的有些过份,包同知用力地干咳了两声,yīn沉沉的眼睛扫过几个人,一言不发,随即突然又将目光转向了chūn红姐,脸上硬生生的挤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居然反过來向chūn红姐赔起了不是,

    如此赔不是有如在几个人的脸上狠狠的扇了一巴掌,更清楚的告诉了大家一个事实,不满意,你们可以走,沒有人请你们來,更沒有人强留你们,不过,安平可是个记仇的人,知道你们來了,闹了一出以后又走了,势必把你们几个当成拆台捣乱的,估计这心里就会把你们记下來,中纪委的工作组还沒走呢,估计接下來这几位就该被工作组请去喝茶了,至于喝完茶能不能出來,可就不好说了,

    “咳咳,沒事,沒事,大妹子别往心里去,我这是跟自己生闷气呢,这人一上了年纪,手脚就不利落,坐在这个犄角來,手一抖,把茶杯都掀翻了,唉呀……”包同知的干咳,让葛新军感觉有些不太对头,他的级别虽然高,但毕竟是二线部门的领导,和付东成这个纪委书记,包同知这个组织部长手中所掌控的实权比起來,差的可不是一点半点,若说安平看人下菜碟,那也不至于将这两位一样安排到后面來,

    更让葛新军感到怪异的是,付东成也好,包同知也好,干咳了两声以后,就又沉静了下去,似乎对能坐在后排并沒有什么意见,一边不紧不慢的品着茶,一边低头窃窃私语,而这个总共不过摆了八张桌的小餐厅里,包括自己在内的四张桌已经坐满了人,除了一些清江市有头有脸的干部外,还有很多他根本不认识的人,但看这些人沉稳的架式和逼人的气势,想來也都是久居高位的人,

    如此一來,葛新军的心里划了魂,有些冲动的脑袋立刻冷静了下來,倒底是当了多年的领导干部,深得厚黑学之jīng髓,翻脸比翻书都快,眼看情况不对,急忙换了一副嘴脸,贱兮兮的冲着chūn红姐自我检讨了起來,

    “工作组的人怎么也來了……”就在葛新军坐在桌旁,腹议着问題到底出在哪里了的时候,只听耳边一声低沉的惊呼,循声望去,只见陈子川一马当先,身后跟着几名助手,径自的走到自己身边的一张桌前坐了下來,这一下,葛新军的不平不愤顿时一扫而空,

295、什么来头

    陈子川是中纪委下设的案件室副主任,行政级别最高不过副司局级,等同于地方上的副厅级,清江市副厅级以上干部虽然不是很多,但也能拉出十几二十个來,还真称不上有多尊贵,但是,县官不如现管,陈子川扛着中纪委的大旗,來头不可谓不大,

    而且,陈子川又在彻查清江的**窝案,手上掐着清江干部的前途和xìng命,绝对称得上是一个见官大一级的危险人物,连这样一个人物都仿佛遵循着什么规则一般,低调的坐在了下首位,那清江的干部又有什么资格坐在他的上首,所以,一看到陈子川來了,葛新军立刻识趣的闭上了嘴,不闭嘴也不行,别说他葛新军做不到心底无私,就是真能做到,也犯不上平白的给自己添麻烦,陈子川连市长洪益国都收拾了,也不差再多他一个政协主席,

    “陈主任來了,这段rì子累坏了吧,到清江來开展工作,清江纪委也沒给陈主任提供便利,更沒尽到地主之宜,实在有违待客之道……”陈子川自打到了清江就摆个又冷又yīn的脸,yīn蛰的目光似乎看谁都有问題,绝对是人嫌狗厌,又恨又怕的主,但天下纪检是一家,别人都可以装着不认识,不熟悉,直接忽略过去,可付东成这个纪委书记可不行,哪怕心里再不愿意,最终还是硬着头皮站起身來跟着陈子川打起了招呼,

    “付书记太客气了,这段rì子给清江纪委的同志们添麻烦了,有不当的地方还请付书记多多包涵,现在案子都查的差不多了,这两天就要进行案件移交,还少不了要麻烦付书记……”若是一般的时候陈子川能点点头,握握手就算是给付东成面子了,

    但是今天陈子川人逢喜事jīng神爽,很高兴,很客气地主动伸出了手跟付东成握了一下,丝毫沒有颐气使指,高高在上的架子,这可出乎了付东成的意料,心中甚至有了一种受宠若惊的感觉,脸上难掩喜sè的笑道:“应该的,应该的……”

    付东成不能不高兴,中纪委工作组一下到清江,说是只查案,不干涉地方工作的运转,但工作组把清江的高级和中级领导干部搂进去了一百多,闹的提心吊胆,人心惶惶,只要是个领导,就怕被牵涉进去,哪还有心思干工作,直接导致了一级政权陷入了瘫痪状态,今天,陈子川要将案件移交,那就意味着清江这种混乱的状态要结束了,意味着大家终于可以放下包袱踏实工作了,意味着自己终于可以挺起胸膛,不用再胡思乱想,提心吊胆了,

    与陈子川客气了两句,付东成心满意足,一脸浅笑的回到了座位,迎着包同知和葛新军等人探询的目光非但沒有给出答案,反倒不紧不慢的坐下身子,端起了茶杯,拿腔拿势的模样,急的包同知恨不得把手中的茶水泼到他的脸上,不过包同知的xìng子比较圆滑,更能沉的住气,一看付东成这个模样反倒压了下心中的好奇心,晃了晃脑袋,根本不去接付东成的茬,这让付东成有如一拳打在棉花堆里无处着力的感觉,想要显摆的心思顿时为之一减,

    就在付东成放下了茶怀,想要将陈子川的话跟大家通报一下的时候,突然看到包同知从座位上站了起來,回头一看却是刘桐大步流星的走了进來,还沒等众人打声招呼,刘桐率先开口沉声说道:“宋书记和李省长來了,大家跟我去迎接一下……”

    “嘶……”省委书记和省长都來了,参加安平这个小镇长的婚礼,几个人仿佛听到了天方夜谭一般一起倒吸了一口冷气,心里更闪过了同一个想法:“这个安平倒底是什么來头……”

    特别是葛新军,用力地吧嗒吧嗒嘴,脸上突然一阵地火热,虽然葛新军很不愿意相信刘桐的话是真的,却也知道刘桐可不会拿省委领导说笑,更不会拿他的政治生命开玩笑,亏得自己还沒羞沒臊,大言不惭的想要去坐前面的那个首桌,那哪里是什么好位子啊,说是火药桶都毫不为过,而自己不过就是一个厅级的政协主席,虽说也进入了高级干部的行列,但跟那些真正的高层比起來,其实还是一个小罗喽而已,真若大大咧咧地坐上去了,四周环绕着省部级的大员,哪是什么有面子啊,怕是不但自己的脸丢光了,就连清江的脸都丢尽了,

    葛新军的自嘲很快得到了难证,省里不但宋远桥和李孟山來了,连整个北江省委、省zhèng fǔ的班子也都來了,看着一个个平常只有在电视上才看能得到的省级领导一个接一个的从大巴车里走下來,葛新军的心突突地跳个不停,什么是领导,这些人才是真正的领导,跟他们比起來,自己这个政协主席就是一堆提也提不起來的渣子,

    然而让葛新军更为诧异的是北江省的一干领导进了小餐厅,为首的宋远桥一眼扫过空余的四张餐桌,仿佛空荡荡的餐桌摆放着写着名字的桌牌一般,径直走到了第二张桌旁坐了下來,而他身后的二十多人也极为有秩序的坐在了他下首的两张桌子,独独把首席空了出來,而市委书记刘桐虽然占着地主的优势,却连位子都沒有一个,极为失落的返回了自己这一桌,

    这一下,葛新军的脑袋有些不够用了,连省委书记、省长都沒资格坐那张首席,难到还有比省委书记和省长更大的领导來参加这个婚宴,比省委书记和省长还要大的领导,那岂不就是国家领导人,我的乖乖啊,这个安平到底是什么來头,到底有什么背景,怎么会直接通上了天呢,葛新军的心里不停的揣测着,更为刚刚的大言不惭而感到一阵阵的后怕,胡思乱想的琢磨着会不会为此而得罪安平,

    或许大人物总在最后出场,就在葛新军翘首以盼,等的心里直发慌的时候,能坐上首席的秦初越总于出场了,陪在他身旁说说笑笑的都是一些七老八十,形象各异的老人,无论是衣着,还是气势看,跟公园里散步溜达的退休老人沒什么区别,葛新军仔细的看了看,用力地想了想,也沒有看到哪个老人跟印象中的国家领导人贴上边,但就是这些老朽们一进门,以宋远桥、李孟山为首的北江领导全都站了起來,一脸恭敬的把这些人扶上了座位,这让葛新军又有些摸不到头脑,悄悄地把脑袋凑到了刘桐的身边,轻声的问道:“刘书记,这些老同志看着不像是京城來的啊,您有认识的吗……”

    “哪來的,为首的那个你认识吧,其他的基本上都在宾州居住,他们才是真正把持北江命脉的人……”葛新军虽然年纪一大把,但级别低,层次差,又处在政协这样的二线部门,说是领导干部,实际上手中并沒有什么权力,也从來沒有接触过北江省真正的高层,更不知道省内的真正秘辛,

    但刘桐可就不同了,毕竟是省委办公厅出來的,又深得宋远桥器重,北江省的情况大都能摸个门清,这些老人刘桐都认识,曾经都是北江省顾问委员会的顾问,在顾问委员会之前,都是把持北江省方向的领导,有省委书记、有省长,刘桐还为其中的某个老人服务过,也正是在这位老领导的提携下,刘桐才能打好了基础,顺利的成长起來,直至今天出任清江的市委书记,

    可以说,这些老同志就是北江省的定海神针,除了宋远桥、李孟山等从省外调进來的不算,现任北江省的高层领导几乎都在这些人手下工作过,也都是被这些人提拔起來的,甚至很多人就是他们的子侄和亲属,这些老同志虽然退下去了,zhōng yāng也解散了顾问委,手中的权力也交了出去,但任谁都得承认,沒有这些老同志的许可和配合,宋远桥和李孟山在北江寸步难行,也只有这些老同志,才能让宋远桥主动谦让三分,

    人到齐了,婚宴典礼的吉时也到來了,很快,小餐厅的大门被拉了开,穿着艳丽红装的服务员鱼贯而入,一盘盘jīng美的菜肴摆上了餐桌,而在一阵哄闹声中,李红佳挽着安平的胳膊,在男女宾相的陪同下,踩着红sè的地毯,伴着悠扬的音乐,缓缓走上了典礼台,婚礼按照即定的程序开始了,安平和李红佳自然成为了全场的焦点,

    和背后所隐藏的巨大影响比起來,和餐桌之下各种揣测,眼神和谈判比起來,安平的婚礼过程显得古井无波,异常平淡,一边是气势非凡的达官贵人,另一边大多是沒什么文化见识的泥腿子,两边人虽然身份不同,目的不同,但都在刻意地压抑着彼此的心xìng,多了一份彬彬有礼,少了一份舞马长枪,所以婚宴在平淡的气氛中举行着,一直至结束,安平才终于摆脱了提线木偶般的折磨,

296、分歧

    洞房花烛,自然**一刻值千金,然而,安平却是沒福享受这千金一刻的**,也不知道从哪里冒出來的一帮子王老、李老,更不知道从哪來的叔叔伯伯,安平就有如提线木偶似的跟着秦初越敬了一拔又一拔的酒,又像磕头虫一般送走了一拔又一拔的客人,等到被送进了洞房以后,又醉又累的安平直接倒在了床上,沒多一会儿,就酣声如雷,

    第二天一大早,又在李红佳频频的催促下,连早饭都沒顾得吃就跑到了北山别墅,按照传统,新媳妇进门,是要向公公婆婆敬茶的,安平虽然沒有父母,但是有爷爷,有伯伯和伯母可以代替,这个茶自然是免不了的,而且,在北山别墅中,还看到了市委组织部针对安平任免的正式文件,文件中形成了对安平的任命,也指出了安平要代表清江市参加省委组织的干部交流,这些消息付东成和包同知早就透露出來了,沒什么变数,安平的心里已经有了准备,

    但是,让安平沒有想到的是,干部交流居然就在眼前,按照省委的要求,参加交流的干部由所在地市组织部开具介绍信,在七天内到交流地区组织部报道,虽然文件中沒有标明安平要到哪个县去任职,但全省十弱县安平早就打听清楚了,几乎都在江北的山区,有的县不但不通火车,甚至连条像样的公路都沒有,这不但让安平想要去渡一下新婚蜜月的想法彻底泡了汤,更要面临着刚刚新婚就要天各一方的苦行僧生活,想到李红佳一个人孤独的守在空荡荡的房子里,安平的心里有着一种说不出的腻歪,直怀疑自己接受这个任命是不是有些太自私了,

    另外,虽然市委已经明确了雷迅会回到郊县主持工作,但对隆兴镇的工作和发展方向的细节问題,安平还沒來得及仔细思考一下,实在也有些放心不下,隆兴镇虽然不大,但连接郊县和清江,辐shè带动的作用很强,绝对可以当做仕途的起点,也绝对可以奠定未來发展的基础,安平可不希望以后回來看到隆兴镇一片破败的景像,

    “咳,好男儿志在四方,既然走上了从政的道路,就要有一往无前、开拓进取的勇气和决心,莫要留恋灯红酒绿,做那小儿女之态……”看着安平一脸失落的望着新媳妇,秦延众的眉头不由地就是一皱,通过几天來的接触,他对安平是满意的不得了,年纪轻轻,头脑灵活,心思缜密,手段更是超然,简直天生就是玩政治的材料,

    但就是有一点老人觉得不好,安平对男女之情太过牵挂,之前若非白娅茹,玲珑玉的消息就不会泄露出去,也不至于出现命悬一线的危险,山和山不碰头,人和人总有碰面的时候,凭着安平在仕途上展露头脚,早晚有和秦初越碰面的一天,早晚有认祖归宗的时候,而看安平现在这副犹豫表情,明显是舍不得离开新娘子,既然认祖归宗了,秦家的人天生就是做大事的,又岂能在这男男女女,男欢女爱这等琐事上纠缠不休,

    “爷爷,这条路是我自己选择的,我自然会毫不犹豫的走下去,只是赴任的时间太紧了,二十多年來,我无时不刻不想找到自己的亲人,天可怜见,终于让我找到了您,找到了伯伯和姑姑,可我却不能承欢膝下,替我父母略尽孝道,就要只身远去,心里有些舍不得,还有就是我之前工作的隆兴镇,发展到了关键时刻,二万多村民对未來充满希望,若是不能好好安顿一下,我这心里总放心不下,至于红佳,爷爷您想多了,您这个孙媳妇,温柔娴淑,懂事明理,哪怕心里再委屈,也会让着我,支持我,不会在工作上拖我后腿的……”摸了一把额头上的虚汗,安平是一脸的苦笑,不过是略略的一犹豫,竟让老人的心里起了自己贪恋红尘,爱慕虚荣的想法,自己这算不算太冤枉了,

    对于爷爷,安平已经有了一个初步的认识,前几天在初次见到自己的那一刻,老人泣不成声,情绪失控,之后就拉着安平叙叙叨叨的说个不停,有对自己父母的思念,有对自己的怜爱和关心,似乎要把这二十多年來想说而沒有说的话,统统地都补回來一般,

    第一次与国家级领导人如此近距离的接触,哪怕这个领导人是自己的亲爷爷,安平的心中也难耐抑制的激动,那种失落了亲情的伤感反倒淡了许多,更多了的是一种朝圣般的震憾,只是这种震憾很快就被老人的叙叨冲击的七零八落,反倒让安平很是受了一回罪,老人的关心是一回事,唠叨起來沒完沒了,又哭又笑的,安平还真怕老的jīng神抗不住打击,

    不过,似乎就是初次见面的时候,老人的表现才是自己的爷爷,而在随后的几天,老人的感情似乎都收敛了起來,虽然与自己说话还是轻声细语,和言阅sè,但老人不怒而威,混身上下不停散发出的强大气势,让安平对老人有了更深入的认识,这不只是自己的爷爷,更是国家的柱石,能够情绪失控一次,已经足矣表明他对自己这个孙子的重视,

    因此,虽然这会儿被误会了,被批评了,安平却沒有什么埋怨,反倒对老人的高尚情cāo钦佩不已,老一辈的革命家,心中只有国,沒有家,只有公,沒有私,这是一种情cāo,也是一种信仰,正是这种一往无前的jīng神,这种只求奉献,不求回报的jīng神,华夏才有了如今翻天覆地的变化,有这样的一个站在这个国家权力顶端的爷爷,安平觉得自己何其兴哉,

    “隆兴镇,这些天我倒是听说了不少你在隆兴镇的事情,能够心系发展,服务群众,总体上说干的不错,不过,不好高骛远、脚踏实地是好事,但今时不同往rì,虽然做人最终需要的是靠自己,可作为秦家的子弟,你有享用家族资源的权力,家族也有义务对你的发展进行扶持和帮助,所以,你要舍弃原有的思维模式,跳出原有的思想范畴,让视野更加广阔,把眼光放的更远,这对你的成长更加有利……”居然误会了安平,当了大半辈子领导,看问題总是往复杂里想,这做派植入了骨子里,连自己的亲孙子都不相信了,秦延众有些自嘲,不过,秦延众毕竟自恃身份,不可能跟安平去低头道歉,话风一转,绕过了这个话題,借着隆兴镇又开始了说教,这一次却是给了安平一个郑重的承诺,

    “爷爷,我不太同意您的观点,我认为,不论做人也好,做事也好,都要有始有终,要有计划,有目标,按照即定的计划,一步一步去实现目标,而基层之所以叫基层,因为是基础,基础不牢,地动山摇,走好每一步,把握住每一层次,彻底站稳脚跟,打好基础,才能向下一个目标努力,我的起点在郊县,隆兴镇就是我的基础,只有踩住了隆兴镇,才能在郊县站稳脚跟,才能向更高的目标行进,您和伯伯能为我的发展提供支持,这对我很重要,但您也说了,做人最终还是要靠自己,我想按照我自己的思路去发展……”安平小心翼翼的组织着语言,生怕会在言语上有什么差错而惹得爷爷不快,但是,正如安平所说的,做人还是要靠自己,有爷爷和伯父的支持是好事,安平也渴望得到秦家的帮助和支持,毕竟在体制中打拼,不是单靠有能力、有成绩就能脱颖而出的,更多的是一种综合实力的比拼,无疑强劲的背景和实力,才是安身立命的根本,经历了洪益民的巅倒黑白,污蔑陷害以后,安平很清楚的认识到了这一点,

    但是,凡事不能一味的依靠别人而迷失了本心,安平的骨子里有着自强自立的坚韧,并不想完全被人束缚住了手脚,若是事事都按照别人的想法和指挥去做人做事,那么爬的再高,取得了再大的成绩也不过是一只提线的木偶,跟供在台上的泥雕木塑沒什么曲别,那又有什么意思,

    安平很清楚,这些话说出來会很伤人心,但有事就是这样,早说晚说,早晚要说,与其等到彼此的分歧越來越大,形成难以调和的矛盾,莫不如现在就简单明了的提出來,大家划出一条底线來,是逐步的融入秦家,还是他rì另立门户,视情况而定,毕竟亲情不能代表一切,更取代不了政治,有了多次被欺压,被当成棋子舍弃的经历,安平不再相信任何人,包括眼前的爷爷和伯伯,所以,这些是安平的底线,是一个原则xìng的问題,

    “嗯,能有这个想法,也算是难能可贵,既然你想自己去闯,那就放心大胆的去做,我还是那句话,家族和亲人永远是你最坚强的后盾……”安平以为自己的话会引來老人大失所望,甚至暴跳如雷,但事实却是恰恰相反,秦延众沉默了片刻之后,突然微微地点了点头,似乎认可了安平的想法和建议,然而,清澈的目光中看不出一点的波澜,有的只是古井无波般的深遂,

297、真龙

    沒有人愿意培养一个头生反骨,随时可能背叛的白眼狼,哪怕这个白眼狼是他的亲孙子、亲侄子也不行,所以,安平本以为自己这番看似大逆不道的话说出來,爷爷既使不暴跳如雷,也会大光恼火的喝斥一番,然后在和风细雨的安抚中,提醒自己享受权力的背后,还需要承担家族荣光的责任,在一打一拉中,让自己收心归位,从此彻底绑上秦家的战车,上位者的手腕大体都是如此路子,

    安平很清楚,若是爷爷采用了这种方法,自己的心中虽然不舒服,不愿意,但也会压下心中的不愤,沉声静气的蛰伏下去,秦家有强劲的背景,更有强劲的实力,这背景和实力恰恰是自己求之不得的,想要站的更高,走的更远,说不得要借助这种亲情搭建起來的桥梁,二十多年沒有接触,又不是父母至亲,除了身上还流着秦家的血,安平可不敢去掏心窝子相信这份所谓的亲情,

    哪怕安平对秦初越救自己于危难之间心怀感激,也为秦家上下对自己表达出的浓浓亲情而激动不已,但是亲情也好,爱情也好,友情也好,沒有利益纠缠在一起,绝对是纯洁的,崇高的,令人向往的,但若是其中掺杂了利益,特别是能使人发疯,使人发逛的利益,你姿态高,境界高,可以不去争,但别人可不会那以想,古往今來兄弟阋墙,骨肉相残的事情,可多了去了,

    短暂的早餐中,安平道出了心中的想法,然后在一溜惊诧的目光中,飘然而去,安平一走,厨房里静的出奇,压抑的气氛让几个小辈女孩子都意识到了安平似乎捅了马蜂窝,纷纷匆匆结束早餐,找了个借口逃出了这个是非之地,秦延众沉默不语,秦初越若有所思,两个姑姑面面相觑,一脸愁容,实在有些想不明白这个丰润俊朗,谦虚有礼的侄子,怎么突然像是换了一个人,而伯母李如萍则楞楞的失了神,眼中越來越湿润,最后情绪突然失控的哇的一声痛哭流泣,

    “这孩子,这孩子到底吃了多少苦啊,亲爷爷,亲伯伯都不相信,那这世上还能相信谁……”安平想的是未來,李如萍想的是亲情,两个人的出发点不同,得出的结论自然大相径庭,但不管怎么说,安平这番借着隆兴镇打基础的言语,话里话外透着对秦家的不信任,这让连rì來为安平的婚礼rì夜cāo劳不停的李如萍伤心不已,

    但也正是这种令人伤心的话,让李如萍感受到了安平骨子里对秦家人的戒备,感受到了安平并不愿意将他的人生交给别人去谋划,哪怕这个人真心实意的对他好,能把他带到一个前所未有,无法想像的高度,也不愿意、不放心因此而低下头,折下腰去,

    “萍姐,安平真的吃了很多苦,很多,很多,我曾仔细的打听了一下安平的过往,四五岁就跟着chūn红捡秋拾穗,糊纸盒,上小学开始就沒停了跟人打架,上中学开始就半工半读,拒绝接受任何人捐赠,更不会向人伸手乞求,xìng格刚烈,要强,骨子里带着一种不服输的气节,爸对他的xìng格还不了解,一上來就要给他安排未來,虽然出于关爱,但落到他的眼里或许就是一种施舍,收下了这份施舍,骨头也就挺不起來了……”不管安平出于什么心态说出这番话,秦初越都觉得不是什么好现象,处理不好的话,会给祖孙二人造成一种隔阂,花了二十多年的时间,费尽了心血的才把这孩子找回來,这种情形显然不是他想看到的,

    “妈,我觉得我爸说的有道理,小弟生活的环境,成长的经历,所承受的磨难,我们沒有切身的感受,先入为主的一笔带过,就有些不妥当了,而且,一年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小弟刚刚被人陷害,饱受折磨,余波还未平呢,让他的思想一下子转个大弯,也不现实……”看到母亲低头哭泣,伤心不已,秦朝阳感到脑袋都大了,偷偷地拉着她的衣角,示意别再哭了,再哭下去,把爷爷的火气都勾出來了,对安平有了坏印象,那母亲的责任可就大了,

    “是啊,萍姐,你这段rì子劳心劳力,恨不掏出心來给安平看看有多心疼他,可是,安平敢收下这份凭空冒出來的亲情吗,说起亲情,我们与安平之间怕是比李院长、比周豹、比chūn红都要差上许多,这是人的一种自我保护,安平从小无依无靠,孤苦伶仃,参加工作以后,履受欺压,饱受迫害,保护自己的意识自然更多一些……”亲情代替不了感情,二十多年來秦家和安平之间沒有哪怕一点的接触和沟通,甚至都不知道彼此的存在,单单就是几天的相处,就能取代安平二十多年的期盼,别说是一个xìng格刚烈的人了,就是一只流浪狗,吃了你一块肉骨头,也不见得就会死心塌地的跟着你走,

    “另外,我觉得安平的想法也有一定的道理,宝剑锋从磨励从,梅花香自苦寒來,安平选择在郊县打牢基础的思路和打算,虽然笨一些,慢一些,但慢功出细活,在基层中能够积累出大量的实践经验,算是干部迁任的一种模式,积累足了,自然水到渠成,顺势而起……”本身安平的工作干的就不错,再配上这个稳扎稳打的思路和想法,也不是沒有可取之处,与其按着秦家的方式去设定他的发展路线,莫不如让他自己去打拼,进而一点一点的融入到秦家里來,人心都是肉长的,只要秦家上下拿出一副真心接纳安平,时间长了,彼此了解了,安平心中的隔阂和戒备自然也就消除了,

    “所以,我觉得,爸您和萍姐的想法,跨度太大,太急,把你心中积压了几十年的关爱一古恼的倾泄出來,把安平吓坏了,您知道安平医院转醒过來,知道了您是他的亲爷爷以后,他是怎么说的吗,是不用怕别人再欺负他了,想想我都觉得心酸,这孩子从小到大受了多少委屈,他对人的要求就是别欺负他就行,对父母,对亲人的要求就是能在他受欺负的时候,给他撑口气就行……”洪益民又是高官厚禄的诱惑,又是刑讯逼供的折磨,安平都剩了半条命,也不肯把父母留下的玉交出去,可见他做人有骨气,而在知道了爷爷是国之柱石,想的不是为所yù为,得势猖狂,而是苛守着自己的本身,只寻求一个公平公正,可见他做人有底线,而对老院长和chūn红,仍然一如既往的尊重,可见他是重情重义,如此品行优良的一个人,别说是自家的至亲血脉,就是从选择人才的角度,也值得悉心培养,以期大用,

    “秦伯父,大哥,算起來我是借了安平的光才有幸进了秦家的门,可以说我能有今天的荣耀,都是秦家给我的,秦老刚毅正直,品行如一,秦家家风严谨,低调内敛,这些安平并不知道……”安平可是陈子川的亲外甥,更是连接陈子川与秦家的纽带,眼看着安平和秦老起了分歧,最着急的就是陈子川,想要替安平开解几分,一时之间又不知该如何说起,好在看到秦初越父子从安平的xìng格,经历,人品,工作几个角度,为安平开脱,李如萍止住了眼泪,秦老虽然仍是一言不发,但脸sè如常,似乎并沒有真的生安平的气,他的心不由地放轻了许多,

    安平不知道秦家的门风和传统,但陈子川十几岁就被带进了秦家,受秦初越夫妇悉心**,如今功成名就,可是有切身感受的,不过,安平刚刚经历了敌人的陷害、盟友的无视和情人的背叛,xìng格变的偏激又谨小慎微,看谁都持怀疑的态度,也是存在这种可能的,所以现在最重要的就是让大家感受安平的经历,理解安平的想法:“若说安平的想法,朝阳的分析可能正确,一年被蛇咬,十年怕井绳,据我了解,安平为清江市委书记刘桐和效县的书记高晨光做了很多工作,甚至是挽救了他们的政治生命,可洪益民陷害安平的时候,这两个人很不仗意,直接把安平当成了弃子……”

    “另外,还有一件事,嗯,安平还有一个女人,是洪益民寡居的儿媳,年纪比安平大八岁,但两个人曾在一起工作,情投意合,感情很深,但在洪益民的压制下,走不到一块去,又舍不得分开,就这么一直牵绊着,可安平被审讯的时候,这个女人在洪益民的逼迫下,劝说安平交出玲珑玉,虽然无果,但这种背叛让安平伤透了心,所以,大家再回过头來梳理一下安平的经历,是不是曲折离奇,苦难重重,错综复杂……”陈子川xìng格内向,不擅言辞,但看到秦老一直沉默不语,搞不清他的心里到底再想什么,若是此时不把该说的话说出來,引起大家的共鸣,若是秦老做出不利于安平的绝断,那想说都晚了,果然,陈子川话音未落,啪的一声脆响,只见秦老用力地一拍太师椅的扶手,高声喝道:“威武不屈,富贵不yín,贫贱不移,我秦家出了一条真龙……”

1、分工

    新婚第三天,安平就到清江市委组织部开具了介绍信,然后打点行装只身來到了这个位于锦江北岸,三江平原末端的什宽县,挂职出任什宽县副县长,什宽在满语里是墓地的意思,这个名字简单明了的说明了什宽县的由來和这片土地上所蕴育和流传的历史文化,

    当然了,名字也好,文化也好,都是安平來报到时,负责接待的丰元地委组织部副部长厉东辉介绍什宽县情况时所说的官面话,具体有什么典故,什么渊源都是当不真的,安平也沒把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往心里去,倒是对什宽县在全省各县综合排名倒数第二,是国家级的贫困县,县财政微薄的收入只能支撑四个月,其余八个月只能靠吃救济这种凄惨的境地上了心,一个县想富裕不容易,但能困难到如此地步,怕是更不容易,

    沒有迎來送往,沒有大张旗鼓,安平坐着厉部长找來的一辆接近报废的吉普,轻车简从的到了什宽,刚一报道,安平就在厉东辉的引见下和县委书记邵江磊见了面,邵书记五十多岁,在什宽干了快十年了,长了一张极为普通的大众脸,脸上更是布满了层层的皱纹,若是走在马路上,十个人中得有九个会以为他就是一个朴实的农民,xìng格也很干脆,一看到安平热情的不得了,简单寒喧几句以后,就给安平分配了工作任务,协助常务副县长袁宜存抓政法信访和经济建设,

    活了大半辈子,当了二十多年的领导,邵江磊虽然抓经济,抓发展的能力不怎么样,但为人圆滑,对自己的眼光和手腕还是颇有些心得的,要不然也不能跟地委副书记唐天殊相交莫逆,霸着什宽县书记的位子牢牢不放,这次省委选派十强县和十弱县干部搞交流,邵江磊并沒怎么太在意,甚至还颇有怨言,省委说是注入新鲜血液,帮着落后贫困地区发展,那就别整这个两年的交流,就來一个人,两年的时间,能搞个屁的发展,说到底都是來镀金的,真有能耐的话,多砸点真金白银出來,大家手上都有钱花,到时候是修路也好,是上项目也好,不比什么都强,

    至于來镀金的人是谁,邵江磊本來并不在意,自己可是一把手,不管谁來都得守什宽的规矩,规矩守好了,你是要镀金,还是要评语,那都好说,保证让你欢欢喜喜的來,高高兴兴的走,大家你好我好全都好,当然了,凡事都不是绝对的,若是什宽交流來的是手眼通天的大领导的子女,那就更好了,左右什宽穷的叮当响,你想怎么玩就怎么玩,就是把这县委书记让给你过过瘾也不是不可以,所谓投入越大,收获越大,把这些公子、小姐们侍候好了,能沒有回报吗,

    抱着这种想法,邵江磊把这批交流的干部打听了个遍,唯独安平的底沒摸透,偏偏安平真就來了,这让邵江磊越发的感到不对头,如今的官场,沒有关系,沒有背景,沒有雄厚的实力,就想上位,那根本不现实,搁哪看安平这个小镇长都沒有出头的机会,别看邵江磊长的一副农民的朴实厚道样,但满脸皱纹下藏着一颗狡颉的心,为人处事最是圆滑,对于摸不准,想不明白的事情,一向不会轻易去触碰,就像眼前的这个安平,

    “谢谢邵书记对我的信任,我一定尽全力完成邵书记和组织交给我的工作,不过……”初來乍到,就被领导委以重任,安平的心里还是很高兴的,只是,按照邵书记的说法,是让安平协助常务副县长开展工作,虽说是协助,但副县长和常务副县长的职务级别相差并不大,只要安平不犯原则xìng错误,袁宜存多少还得留个脸面,不会冒然插手安平的工作,如此一來,县zhèng fǔ政法信访和经济建设的重担就等于压到了安平的肩上,

    如此问題也就來了,以华夏现在的体制是党委领导zhèng fǔ,党委抓决策,抓方向,zhèng fǔ抓执行,抓落实,政法工作上面有县委常务副书记领导,中间有政法委书记协调部门,而下面的各个部门又接受县委和上级主管部门的双重领导,更有dú lì开展司法调查的权力,所以,机构臃肿,分工重叠,多头管理的现象更是严重,搁谁也不会把安平这个二十出头的毛头小子放在眼里,

    再有就是,搞经济建设安平多少还算是在行,但说政法战线,专业xìng太强,安平还真沒系统的学习过,而且,安平也知道自己目前的处境,初來乍到的在什宽沒有一点儿根底,更年纪轻轻难以服众,想要抓着什宽的政法权限,无疑是痴人说梦,用不了几天,就要被人彻底架空,担了偌大的一个名份,却被人当作猴一般的戏耍,丢人的可就是安平了,

    “邵书记,不是我推卸责任,初來乍到就跟领导和组织讲条件,实在是我对政法工作不太熟悉,这个担子压下來,有些重了,我怕担不起來啊……”思索再三,安平觉的政法这个工作不能接,接了就等于坐上了火山口,所谓术业有钻攻,这专业的事情就交给专业的人去办,自己还是集中jīng力搞搞调研,研究一下什宽的产业发展思路,不说两年的时间彻底帮着什宽摆脱贫困的帽子,就是略有些起sè,也是不小的成绩,也算沒白來一回,

    至于信访工作,国家级贫困县,老百姓的rì子过的自然艰难,沒事谁愿意去上访告状,这摊子活接了也就接了,只要肯用心,办法总比困难多,何况,能帮着解决就解决,不能解决的就先放着,权当深入基层,调查研究,了解民间疾苦了,

    “呃,安县长,你不要这么谦虚嘛,老话说的好,外來的和尚会念经,组织上能把选派到什宽來,想來是认可你的能力,是综合考评出來的结果,我可是等着盼着你的到來,好给什宽注入新鲜的血液,带动什宽的发展呢,你放心大胆的去干,咱们什宽发展不行,经济不行,但对年轻干部的培养,可是从來不遗余地的,你就不要有什么顾忌了……”看着安平的脸上挂着淡淡的微笑,可扭过头來就要政法工作推出去,这个直接可让邵江磊为之一楞,这算什么,拍马屁拍到马蹄子上去了,当官的人,还有嫌手中权力小的,这是打的什么主意,不由地再次正视眼前的这个年轻的副县长,

    “另外,政法军武和信访,都是保证稳定的前提,沒有一个稳定的环境,经济建设自然无从谈起,这也是我把这几项工作捆到一起交给你的原因,也是方便你开展工作吗,所以,你就不要推辞了,回头我跟迟县长打声招呼,尽快上zhèng fǔ常务会重新调整县长分工……”略略一停顿,邵江磊看到安平还要推脱,急忙又抢过了话头,不为别的,就为一个二十多岁的小轻年,初次见面就跟领导执拗的讲条件,这可不是一般人能干出來的事,直觉告诉邵江磊,这次可能掏着大鱼了,

    “那我就先谢谢邵书记,我先试着干干,以后我会向你多请示,多汇报,多听听你的指示,还请邵书记多多批评,多多指正……”既然推不出去,那就先接下來,只要能拉住邵江磊这只大旗,很多问題都会迎刃而解,同样的道理,若是沒把握守住政法战线,那就轻易不去触碰,连问都不问,自然也就沒什么威信可丢的,

    初次见面,虽然有些小插曲,但不影响大局,在敲定了细节之后,邵江磊对安平更加留了心,不但约了安平晚上一起共进晚餐,还安排组织部长吴季连亲自送安平到zhèng fǔ办报到,处处彰显着朴实农民般的厚道本份,这让安平对他这种颇有倾向xìng的安排真的感到很满意,

    但是,在临出门的那一刻,安平敏锐的发现邵江磊枯黄混浊的眼睛里闪过了一抹jīng光,嘴角更是不自然的抽动了一下,这个表情顿时引起了安平的jǐng惕,不是安平谨小慎微,实在是邵书记的眼神太过jiān诈,总让安平觉得似乎有些不太对劲儿,可细细品味一下彼此交谈的全过程,安平又沒找到哪块有漏洞,直觉告诉安平邵书记怕不是像他表现的那种亲善类型的人,很可能又是一个真正的官场老油条,这样的人最难对付,

    不过,很快安平就把对邵书记的揣测抛到了脑后,初來乍到,有太多的情况需要去熟悉,去了解,哪有闲心跟他狗担羊皮,这一点,从安平案头上堆压的材料足足有一尺高,就足矣说明问題,厚厚的材料,详细的区域介绍,安平对什宽有了一个初步的认识,眉头也不由地皱了起來,心中隐隐有了几分的悔意,当初就应该再坚持一下,不应该冒然的接下邵江磊的如此安排,

2、四尊大神

    本來,安平以为邵江磊把政法信访跟经济建设捆在了一起,是他找出來的理由要借着自己这个情况不熟的楞头小子往zhèng fǔ里打钉子,分县长的权,书记和县长,仿佛天生就是一对冤家,不是东风压倒西风,就是西风压倒东风,自己冒然落到什宽來,算是一步活棋,邵江磊若是不能充分利用起來,那他这个书记实在是沒什么脑子,

    党委抓决策,zhèng fǔ抓执行,自打华夏政治体制改之后,集体领导分工合作,的口号喊了不是一年两年了,但明眼人都知道,党指挥枪的原则什么时候都不会变,哪怕书记再窝囊,再弱势,也不会任由县长跳出他的手心去,若真跳出去了,那就是大局观不行,是掌控全局的能力不足,作为一把手,缺乏掌控大局的能力,那无疑就等于在政治上被判了死刑,莫不如趁早回家抱孩子來的痛快,

    然而,随着对什宽了解的深入,安平才知道自己的观念落伍了,仍停留在郊县的环境和观点上套入式的考虑问題,出入有多大可想而知,什宽的贫困,根子在环境上,虽然地处平原,但土地贫脊不说,更有一大半的土地被滩涂,沼泽和草甸所包围,不通火车,唯一的一条县际公路还是战备的国防路,从县委,到zhèng fǔ,压根就沒有什么明确的经济发展方向,

    这还不止,更让安平感到挠头的是,无论是zhèng fǔ工作报告,还是县委全会报告,都把控制信访发案率,维护稳定作为了rì常工作的一个突出亮点,政法战线的工作成绩,不是打击了多少次犯罪行为,不是破获了多少刑事案件,不是保护了多少人民群众生命财产安全,而是投入了多少批次的jǐng力,下派了多少工作组,压制住了多少次的矛盾,化解了多少信访积案,

    由此可见,信访战线才是什宽超县的主战线,信访稳定才是什宽县的主要成绩,很明显,政法工作已然跟信访工作紧紧的纠缠在一起,而丰元地委对什宽的工作也放纵到了保持稳定的最底线,不论是堵,是疏,还是压,只是能把党群、干群以及社会矛盾压制到县一级,不出现越级的缠访和闹访,不出现大规模的群体访,什宽的党委和zhèng fǔ班子就是合格的,就是有战斗力的,这个尺度的弹xìng到底有多大,安平真的不太好评说了,

    合上材料,安平疲惫的揉了揉有些发酸的眼睛,站起身來到窗前远眺,看着zhèng fǔ大门前蹲着几个小心翼翼,严阵以待的信访干部,心中一阵地苦笑,看來想要在什宽干点成绩出來首先得改变什宽的社会环境,改变这种混乱的信访现状,否则一切都无从谈起,

    而从邵江磊的态度看,早就沒了进取之心,当太平官,无过就是功的思想很严重,别看他对自己一來就大肆放权,但安平很清楚,若是自己真想破除什宽信访的顽疾,出了成绩,他保证第一个來摘果子,若是自己的做法超越了底线,出了问題,怕是他第一个跳出來打压自己,甚至会在第一时间把你踢出去,推脱责任,想要在他的身上打开突破口很难,那么,还未曾见上一面的林县长又会对自己的想法有一个什么样的态度,

    被组织部长吴季连送到zhèng fǔ办以后,安平还沒见到县长林立业,据说是到省里跑扶贫资金去了,什么时候回來,还沒个准信,而据常务县长袁宜存戏谑的介绍,在什宽当县长,还是很容易的,只要把事压住,把该拿不该拿的钱都拿回來,一切都无事大皆了,话虽是有些玩笑,但从侧面也代表了什宽大部分干部心中无过就是功劳,摆平就是水平的想法,

    “两年的时间,就这样混混噩噩的荒废了,不行,不管怎么样,总要试一试才行……”人生有几个两年,若是这样荒废了,实在有些虚度光yīn的感觉,打定了主意,安平觉得有必要到信访办转一圈,搞搞调研,了解一下情况,看看什宽县矛盾的根子究竟出在了哪,

    但是,看着守在zhèng fǔ大门口等着接访的工作人员,安平突然又改了主意,虽说官场上从來不以年纪论高低,只以职务分上下,但欺上瞒下,阳chūnyīn违一向是基层干部的拿手好戏,自己初來乍到的,冒然找上门去,信访办的同志还真不见得待见自己,莫不如先到大门口,跟这几个接访的工作人员拉拉家常,摸摸底,沒准能收到意想不到的效果,

    打定了主意,安平不紧不慢的下了楼,虽然刚刚进入八月的下旬,但农历已经立了秋,北江的气候邪xìng,这边一立秋,早晚的温差立刻拉开了距离,早上还透着阵阵的凉意,中午却是秋老虎肆虐,高高的太阳悬在天上像一颗巨大的火球炙烤着大地,闷热的天气有如蒸桑拿一般,压抑的人喘不过气來,

    rì头太毒,天气太热,这样的天气自然沒谁愿意杵在太阳底下去遭罪,信访办派到县委大门口准备接访值班的工作人员也同样不例外,都躲到了背荫处,一边用眼睛描着大门外的十字路口,四下里探寻着上访人员,一边有一搭沒一搭的闲聊着,安平在院里逛了一小圈,然后一头扎进大门旁的门卫室,取了两封zhèng fǔ办的信件,然后不紧不慢的凑到了几个人近前,

    “哎哎,王哥,听说今天咱们什宽新來一个县长,才二十岁,这么点的小屁孩,又懂个鸟啊,莫不是在娘胎里接受组织培养,哈哈哈……”一个三十岁左右的干部半边屁股搭在一块砖头上,看到安平凑了过來,上下打量了两眼,以为哪个部门逃避劳动,偷jiān耍滑的小科员,也沒太当回事,自衬衫口袋里掏出一包灯塔香烟,向身边的几个同事撒了出去,又掏出打火机,略带恭敬的给身边的中年汉子点燃,眉飞sè舞的聊起了当前什宽县最热门的话題,刚刚走马上任的安副县长到底多大年纪,有什么背景,

    “娘胎里就培养,姥姥的,就是娘胎里培养,也不至于爬的这么快吧,你李大头参加工作都十几年了,也培养了十几年,咋还是个小科员呢,要我说,这么年轻就能当县长,沒准又是哪个大领导家的子弟,打着个幌子,跑到咱什宽來镀金了……”安平的到來不过一个上午,就传遍了什宽县委大院,使得疑虑和不解充斥着什宽县大多基层干部的心头,当然,更多的还是对年轻的安平投去了充满羡慕忌妒恨的目光,就像这位用力吸着烟,心中愤愤不平,骂不绝口的王哥,

    “嘿嘿,王头,你也别不服气,你说的往上爬是按部就班的提拔,人家那叫空降部队,走的就不是寻常路,你提拔的再快,还能赶上人家坐飞机,蹭蹭的往上窜,人家干一天都赶上你干一年的,你又能上哪说理去,不过,听说这个安县长不是什么**,肚子里有点脓水,是种菜还是种什么,鼓捣出了名堂,入了哪位领导的眼,才打着着交流援建的名头來的,沒准能给咱什宽带点新生气呢……”机关里永远不泛有一些消息灵通的人士,再隐蔽的事情也能打听到一二,安平作为什宽县新晋的县级领导,人还沒來呢,就有人开始专门去打听安平的工作履历和社会背景,虽然真真假假,不尽详实,但多多少少还是能摸到点边,这个戴着眼镜,长的斯斯文文的科员明显就是消息比较灵通的那一路人,

    “新生气,你快拉倒吧,泥菩萨喝血吃肉,活阎王丧尽天良,黑金刚横行霸道,武判官伸手要钱,有这四尊大神杵在什宽,遮天敝rì,你就是有孙猴子闹天宫的本事,也翻不出如來佛的手掌心去,一个二十岁的毛孩子,就是在娘胎里修炼,又能有几年道行,趁早玩去……”斯文青年的话音未落,王哥的嘴就是一撇,虽然沒再骂下去,却也摆明了不认可,而李大头就沒这涵养了,嘴上也沒个把门的,碎碎叨叨的说了一通顺口溜,然后直接把安平判了死刑,

    “咳咳,大头你把嘴闭上,一天到晚胡说八道什么呢……”看着李大头有外人在场,居然不分场合的顺嘴胡说,王哥的眉头就是一皱,用力地干咳两声,毫不留情面的喝斥起來,眼睛却落到了正听的津津有味的安平身上,有些顾忌的试探道:“哎,这小兄弟面生,刚分來的,哪个单位的,咋的,看我们信访办的工作有意思,想來试试……”

    “王哥是吧,呵呵,我是刚來的,啥也不懂,替人跑个腿取封信,听你们说的挺有意思,就凑个热闹,來來,几位大哥,吸烟,吸烟……”自古吏滑如油,这个王哥明显是机关里的老板凳,滑不溜手的,jǐng惕心到是挺高,不过,这难不倒安平,呵呵一笑之后,自口袋里掏出一包金装锦江散了出去,别说作为北江地产香烟中档次最高的金锦江十元一包的价格,在普通老百姓眼中还是很有份量的,接过香烟以后的几个人,看向安平的眼神顿时变的热情了许多,

3、意动

    泥菩萨喝血吃肉,活阎王丧尽天良,黑金刚横行霸道,武判官伸手要钱,半包烟撒了出去,自几个信访干部的口中,安平对什宽县的权力构架有了一个初步的认识,四尊大神,四条战线,互相辗轧,互相拆台,但在外力之下,又能顶住压力,互相扶持,互相帮衬,将小小的什宽打造的针插不进,水泼不透,有点清江四大家族的意思,

    信访干部口中的泥菩萨就是不求有功,但求无过的县委书记邵江磊,虽然邵书记出于年龄的问題,对仕途不再抱有希望了,但抓起钱來可是一点不含糊,什宽的扶贫款,救济款,帮扶款,项目资金等等,只要是看得见的钱,他都会以各种名义去伸手,绕來绕去的,有多少落到了他个人的腰包,怕是只有他自己清楚,

    而有活阎王盛名的则是县长林立业,两年前,林县长以富民增收的名义,在全县的沙化地、盐碱地上推广果树种植,又是成立领导小组,又是开办果业公司,当时的口号喊的震天响,又是包技术,又是包销售的,全县八个乡镇多的过万亩,少的几千亩,都通过行政手段强行进行了摊派,

    只是,两年以后的今天,栽种的大秋果到了收获的时节,可不知道是因为盐碱地的养份不足,还是苗木的品种不行,收获的秋果酸涩难吃,根本就沒有客商去采购,林县长富民增收的计划成了泡影,当初签订的合同也就成了一纸空文,老百姓投入了巨大的人力和物力自然就打了水漂,

    所以,曾经开拓进取,致力改变什宽贫困落后面貌的林县长,被冠上丧尽天良的恶名,什宽的党群干群关系紧张,上访案件积压不下的根子就出在了这里,信访办的工作人员严阵以待,跟防贼一般的小心谨慎,防的就是十里八乡闹个不停的果农,

    至于横行霸道的黑金刚和伸手要钱的武判官,分别是政法委书记、公安局长宋强和组织部长吴季连,宋强倒沒什么说的,什宽县中各种矛盾积压在一起,沒有一个强势霸道的公安局长去震慑,怕是早就炸了庙了,这一点,安平倒能理解,倒是吴季连,昨天安平和他接触了一次,第一印象不错,槐梧的身材,笑眯眯的模样,说起话不紧不慢,层次分明,有点知识分子的意思,却沒想到也是一个棺材里伸手死要钱的主儿,果然是人不可貌象,

    不过,邵书记不太管事,林县长麻烦缠身,什宽的党政一把手都被无形的网限定在了一个特定的圈子里,这对初來乍到的安平來说,压在头上的两座大山,怕是都沒闲功夫來搭理自己这个挂职的干部,只要抓好平衡,把握好这个机会,两年的时间足够自己交出一份满意的答卷,

    “朱秘书,麻烦你來一下……”情况摸的差不多了,什宽矛盾的根子也揪出來了,接下來该怎么做,安平的心里大体上有了一个明确的方向,推开门向走廊对面的秘书室里喊了一声,

    “安县长,这是信访办送來的情况通报……”回到办公室后刚刚坐下,长的眉清目秀的朱秘书就出现在了安平的办公桌前,先把手上的材料规规整整的放到了安平的桌上,又极有眼力见的给安平的茶杯里续上了水,然后一脸恭敬的垂手站在桌前,丝毫沒有因为安平的年纪而有任何的懈怠,

    朱秘书是zhèng fǔ调研室的秘书,三十岁出头,是zhèng fǔ办分配给安平和主管教育的副县长沈红霞的共用联络员,不是专职的秘书,什宽总共有九个副县长,若是每一个都配上专职秘书,那zhèng fǔ办的编制早就爆了棚,所以,除了县长和常务县长有专职秘书以外,其他的副职都是分配了几个联络员打下手,安平对朱秘书的印象不错,沉稳话少,情况熟悉,很是弥补了安平的不足,虽然是兼职的,但安平还是很满意,更多的是自己也混到了配秘书的级别,安平的心里有点小得意,

    “先放下吧,我回头再看,一会儿你帮我打听一下,林县长什么时候回來,另外,你帮我找一找县里推广果树种植和果品公司的具体情况……”作为副手,干什么工作都绕不过一把手去,只是安平來的很不巧,偏偏赶上林县长去省里跑扶贫资金了,安平有些迫不及待的想和林县长见上一面,深入沟通一下果树果种的问題该怎么去解决,

    果树果农和果品公司的问題,处理的难度很大,但若是协调好了,收益也大,不但能让安平在什宽站稳脚跟,更能间接的向林县长示好,最大限度的取得他的支持,更重要的是矛盾解决了,成绩也就出來了,今后两年的rì子就会轻松很多,安平不想放弃这个机会,

    “嗯,安县长,我听说林县长在省里跑资金不太顺利,可能晚上就会回來,推广果树种植的情况,办里有现成的,稍候我就给你送过來……”思索了片刻,朱明海小心翼翼的组织着语言,生怕会在言语上有什么差错而给安平留下丁点的恶评,

    在zhèng fǔ办呆了有几年了,小心谨慎的作风已经融入到了朱明海的骨髓之中,在领导面前,言多必失是他一贯的信条,若是以往,他不会去向安平透露一点林县长的动向,含糊其辞的给个回话就算交差了,但是现在,朱明海觉得不能再谨慎下去了,办里的秘书走了一拔又一拔,很多人从资历和能力上都差了他很多,但人家都跟住了一位好领导,进步自然要快一些,偏偏自己像货物一样从这个领导的身边推向那个领导的身边,工作沒少干,却还是原地踏步,看着人家都风风光光的走上了领导岗位,这心里能是个滋味吗,而安平虽然是挂职干部,但初來乍到身边沒有可用之人,若是自己的表现对了他的脾气,势必要给自己一个交待,这个机会说什么也不能再放过了,

    “不太顺利,这话怎么说的,不是申请扶贫款吗,县里的情况都在那摆着呢,上上下下几千张嘴都等着米下锅,不安扶下去,说不得就要闹腾起來,这个责任,哪个部门也担不起的……”顶着贫困县的帽子,吃的就是救济粮,虽说扶贫款的数额并不是多大,但对什宽來说,这笔钱真是救命钱,大大小小的矛盾纠缠成了一团,沒有了扶贫资金去安扶,那什宽的矛盾可再也压不住了,这个问題省里的主管部门不可能看不到,就是上下其手的吃回扣,也得留点余地,所以,这个不顺利从何说起,安平倒有点想不明白了,不过,林县长晚上就会回來,还是让安平的眼前一亮,时间就是金钱,有些事情宜早不宜晚,早一天取得林县长的支持,果农的矛盾就有早一天解决的希望,

    “这个,咳,县长,您刚來,县里有些情况您可能不太清楚,咱们县缺少支柱型产业,主要的税源就是农业税和一些小企业的商业税,财政上很困难,救济金也好,扶贫款也好,很多都被挤占挪用了,专项资金的审计报告不太好做,省里的意见很大,所以,咳咳……”有些话只可意会,不可言传,朱明海可沒想到安平会抛根问底,这话实在不太好说,说的多了,有指摘领导工作方法的嫌疑,但是这个话題是自己引出來了,不说还不行,在干咳了两声以后,朱明海硬着头皮又深入的解释了一下,

    “哦,是这么回事啊,县里的条件太差,满哪都要钱,若是都专款专用,很多工作就沒法开展了,穷家难当,林县长可不容易啊,好了,你先去忙吧,回头想着把材料给我送过來……”朱明海的话音一落,安平恍然大悟的就是一笑,这个朱秘书,有话大方点说不就得了,无非就是专项款被挤占挪用,上面的审核通不过,这事自己不但见过,还沒少做,想办法去摆平也就结了,

    看着朱秘书小心翼翼的离开,安平点上了一支烟,整个人陷入了沉思,林县长在省里申请资金受阻,估计回來以后这心情不会太好,若是自己冒然找上门去,他既使同意了自己果农和果品公司开展工作的建议,怕是也不会给予太多的支持和帮助,而且,更重要的是钱,钱不是万能的,但沒有钱是万万不能的,柴米油盐酱醋茶,开门七件事,哪一件都需要钱,以什宽的财政状况,想要从林县长的手中扣点钱出來,无疑跟抽他的骨髓一般,这个问題绝对是个难題,

    所以,安平的想法是,既然林县长申请资金遇到了困难,那是不是把到省里申请资金的事情主动承担下來,帮着他把这个困难摆平,并把这项工作当作自己到什宽的第一把火,旺旺的烧起來,然后几套组合拳下來,在什宽的地位怕是就牢不可动了,安平的心里微微有了些意动,

4、楞头青

    一个新官员,特别是异地任职的新官员,首先要考虑的问題就是如何在当地站住脚,.如果站不住脚,那么一切雄心壮志都无从谈起,所以才有了新官上任三把火之说,但是三把火怎么烧,完全是因人而异,因地而异,而对于安平來说,是稳扎稳打,按部就班,还是把握机会,争取主动,都是各有各的优点,

    而权衡利弊之后,安平觉的想要打开工作局面,就不能去等去靠,能在林立业面对挫折和困难的时候抛去一片橄榄枝,他就是再能摆谱,端架子,也要收下自己刻意的示好,而有了一个良好的开局,对于接下來的工作开展,势必会有一个积极地推动,

    抱着这个想法,安平拉着常务县长袁宜存专门跑了一趟,赶到省里的时候,林立业正在丰元宾馆宴请省扶贫办的领导,说是领导,不过就是一个副处长,级别虽然不高,但架子很大,安平走进包间的时候,已经喝的面红耳赤,目光发散,舌头发直的姚处长压根沒有一点站起來,客气一下的意思,什宽县的县长在他面前都得低三下四的递着小话,两个副县长,更沒有让他谦让的资格,掌握着全省的扶贫款审核发放,他有着狂妄的本钱,

    “安县长,昨天报道了,还沒熟悉情况呢吧,就把你折腾來了……”临來之前,安平借袁宜存的嘴支会林立业说在省里有一些的朋友,或许能帮着县里拉拉关系,顺利的将扶贫款领回去,这也是林立來打消了返回什宽,再一次把姚处长约出來的喝酒的原因,

    对于省里选派干部來挂职交流,林立业也略有耳闻,林立业也知道,能被省委组织选派出來的干部必定是背景人脉,能力水平缺一不可,只是这段rì子县里又是上访,又是申请资金的,忙的他焦头烂额,也沒太往考虑这件事情,不过,一听说安平在省里有关系,他想都沒想的就让安平赶快过來,特别是在见了安平以后,也被安平如此年纪小小震惊了一下,心中对安平打通关节,申请到扶贫款的期望不由地又增添了几分,

    但是,希望越大,失望越大,安平有什么关系林立业不清楚,但看姚处长的表现,别说站起來客套一下,就是连正眼都沒给安平一个,想要搭上他的关系,顺利拿到扶贫款的可能怕是很难,林立业忍不住的心里一阵嘀咕,这顿饭怕是又要喂狗了,

    “县长您太客气了,我昨天刚到县里报道,一时半会的也理不出个头绪來,听袁县长说您來省里申请资金,我就想着早一些跟您见见面,一來多跟您学习学习,二來也帮您敲敲边鼓,跑跑腿什么的……”林立业在观察安平,安平也在观察林立业,很遗憾的是什宽群众口中丧尽天良的活阎王似乎并沒有阎王的威风,削瘦的脸庞上和若有若无瞄向姚处长的眼神中充满了无奈的苦涩,不用说也知道他这趟申请扶贫资金很不顺利,

    林立业沒什么特别的,倒是坐在他身边的一个面颊粉赤,眼睛明亮,浅笑连连的成熟少妇倒是艳丽的夺人双目,不用说这就是跟着林立业一起來申请资金的zhèng fǔ办主任萧妃了,果然是个尤物,看來林立业的申请真的不顺,连袁县长口中萧妃这个镇县之宝都派來陪酒了,

    “嗯,难得安县长有心了,來來,安县长,还有存宜县长,我给你们介绍一下咱们什宽的老朋友,省扶贫办的姚处长,这些年來,姚处长对什宽做了大量的帮助,你们两个也给姚处长敬杯酒,今后多亲近亲近……”不这怎么说,安平大老远的跑來了,面子给的很足,更一上來就把他摆到了敲敲边鼓,跑跑腿的从属地位,充分衬托出了自己这个县长的绝对地位,林立业对安平的第一印象不错,可一看到姚处长那张带死不活的脸,却怎么也高兴不起來,

    “副县长,哦,失敬,失敬,咦,安县长看着很年轻嘛,有三十沒,到底是基层锻炼人啊,这么年轻就当副县长了……”林立业正式的介绍,袁宜存和安平都端起了酒杯,站起了身,还好,这一回姚处长沒再摆他的处长架子,同样站起身來客气的跟二人握了握手,不过,一看到安平如此年轻,就跟他一个级别,这心里沒來由地就是一阵酸溜溜的感觉,yīn阳怪气的称赞起安平來,

    “姚处长客气了,我今年二十四,跟您这样的前辈比起來,实在微不足道,我之前一直在乡下工作,很少有机会能接触到姚处长这样的省直部门领导,來,姚处长,我敬您一杯,今后还请多多关照……”对于姚处长酸溜溜的语气,安平微微一笑的也不往心里去,反倒一脸和煦的举起了酒杯,主动向姚处长敬起了酒,

    虽然安平到现在也沒太弄明白省扶贫办这个部门到底设在哪个部门,又规哪管,姚处长这个副处长手中的权限又有多大,但花花轿子人人抬,从林立业如此不遗余力,小心翼翼的恭维他看,这个人的能量还是有一些的,而且,阎王好见,小鬼难缠,这些小鬼做糖不甜,做醋可酸,安平也不想打通了关节以后,最后还要被姚处长这么个小虾米恶心一下,

    “对对,姚处长,我也凑个热闹,敬您一杯,您可能不清楚,安县长是省委组织部选派到什宽进行交流的干部,二十四岁的副县长,不说在咱们北江,就是放眼全国也是屈指可数了吧……”不知道袁宜存是沒听出來姚处长的酸溜溜的语气,还是气不过姚处长yīn阳怪气,故意拿安平的年纪刺激他,煞有介事,一本正经的再次介绍起安平的履历來,

    “好好好,真是年轻有为,來來,喝一个……”袁宜存炫耀的话语直听的姚处长一个劲的皱眉,偏偏这话说出來跟他沒有一点的关系,也找不出理由发作,直把他恶心的够呛,硬着头皮跟安平和袁宜存碰了一杯酒后,立刻把目光落到了林立业的脸上,皮笑肉不笑的说道:“林县长,再一次感谢你的盛情,这酒喝的差不多了,我明天还要开个早会,咱们是不是就到这……”

    “别介啊,姚处长,我们什宽可是真正的贫困县,上上下下都等着省里的扶贫款救济呢,拿不到这笔款子,我们可沒办法跟县里的老百姓交待,您可是我们的老朋友,总不能让我们白跑一趟吧……”不等林县长开口,安平立刻就把姚处长的话接了过去,钱还沒拿到,人就想走,那这饭不是白请了吗,本來,安平还准备好好地跟这个姚处长套套交情,毕竟县官不如现管,不论找谁打通关节,最后怕是都要经过这个姚处长的手,把关系处好了,也方便接下來的工作,

    但是,袁宜存一句话怕是真刺激到了这个姚处长,把好好的一个局搅了,再加上这货也太把自己当个人物了,那副高高在上,颐气使指的模样,整的跟省委领导似的,这让安平的心里非常的不爽,既然看不惯,那也就沒必要再惯着他了,大不了直接越过这货重新申请就是了,虽然安平并不喜欢打着秦家的旗号找人办事,但是有权不用,过期作废,拿到扶贫款,关系到安平在什宽一系列的动作,这把火必须得烧起來才行,同时,更要一举奠定在林立业心目中的地位,

    对于安平这种不讲规矩,近乎无赖的行径,真把姚处长气的不轻,发散的眼神倏的一下又聚在了一起,恶恨恨的盯着面带微笑的安平看了足足有十几秒后,突然把目光转到了林立业的身上,面sèyīn沉的沉声说道:“林县长,这些年來,只要我能做到的,都尽力去帮助什宽争取,可以说,对于什宽我是仁至义尽了,今年扶贫款沒你们的份,责任在你们的账目处理有问題,跟我可沒有一丁点的关系,安县长说这些话,可就有些强人所难了……”

    虽然只是个副处长,在行政级别上比之林立业还差着半头,但大权在握的姚处长此时代表的可是省扶贫办,掌握着扶贫未的审核和下拔,说起话來自然有恃无恐,脾气上來了,根本不给林立业留一点的面子,言语中充满了对林立业的指责,甚至认为是林立业故意安排安平这个不知深浅的楞头青來让他下不來台的,

    “是,是,姚处长的对我们的帮助,我们时刻牢记在心,这个责任也在我们自己,安县长刚刚來什宽,情况不太熟悉,你别往心里去……”安平的话一出口,林立业的脸sè就变了,恶恨恨的瞪了安平一眼,果然嘴上无毛,办事不牢,这安平是來帮忙的,还是來捣乱了,楞头青似的横冲直撞,这不是把人得罪透了吗,这个姚处长,就是一个喂不熟的狼崽子,变着法的要回扣,胃口越來越大,这下好了,今年的指标沒指望了,明年怕是也要难了,

5、不请自来

    原本林立业对安平的到來还抱着很大的希望,外來的和尚会念经,不管是老和尚,还是小和尚,只要能把资金拿到手,那就是好和尚,可是安平的话一出口,林立业的脸顿时变了颜sè,省里的干部都跟大爷似的,一向都被地方上惯坏了,处处恭敬的陪着小心,人家都不见得给你面子,你这楞头青一般的横冲直撞,那不是要彻底断了什宽县來钱的道吗,

    不过,这个时候,林立业沒心思跟安平发火了,眼看着姚处长一脸yīn沉的起身要走,这心里可急了,拉着姚处长的手一个劲的陪不是道:“姚处长,姚处长,安县长不了解情况,说起话來沒边,你千万看我的面子,别往心里去……”

    “安县长,姚处长是我们的老朋友,为了帮助我们,私下里做了大量的工作,你这么说话,可让姚处长难做人了,快跟上去把姚处长拉回來,要不然县里的资金可都泡汤了……”痛恨安平的不只是林立业,就是坐在一旁的萧妃菲红的脸颊也变了颜sè,急忙冲着安平连连地使眼sè,不断地示意安平赶快去赔个不是,

    林立业带着萧妃出來申请资金,图的就是在酒局上有个能活跃气氛的人,酒不醉人人自醉,sè不迷人人自迷,省里的领导也是人,也有七情六yù,甚至更加强烈,一个女同志,还是漂亮的女同志,又娇又嗔,哥长弟短的把酒杯往你身前一放,你好意思不喝吗,这三五杯酒下肚,自然是秀sè可餐,满眼迷醉,再难攻克堡垒不也拿下來了吗,这玩的就是一个暧昧,而为了攻克姚处长这座堡垒,萧妃可真是豁出去了,姚处、姚哥的那叫一个亲,简直使出了混身解数,眼看着再加一把劲这事就成了,却沒想到被安平搅局了,萧妃的心里自然不高兴,若非安平是副县长,在职务上高过她萧妃,只怕她早就翻脸了,

    “沒事儿,有些人啊,不过就是个小干部,偏偏太把自己当回事儿了,他办不了,就认为整个世界的人都不行,呵呵,工作嘛,需要讲原则,但不能因为原则,就不顾群众的死活,若真是那样,那就是最沒有原则的事情……斜着眼睛看了一眼做作的姚处长,安平不以为意的摆摆手,打断了萧妃的继续聒噪,漫不经心的抓起酒瓶,给坐在椅子上,已经有些不知所措的袁宜存倒起了酒,

    安平的声音虽然不大,可包间很小,声音想遮掩都遮掩不住,萧妃和袁宜存听到了,就是林立业和姚处长也听得清清楚楚,话一入耳,林立业就发现姚处长的脸扭曲了起來,紧紧握在一起的手猛的就是一挣,然后迅速地跟林立业拉开了距离道:“林县长,我这能力有限,不值得什宽下这么大功夫,还请另请高明吧……”

    姚处长是彻底的怒了,省拔的扶贫资金一向是狼多肉少,想要的贫困县多的是,若不是这些年來在什宽县拿回扣拿的手软,拉不下來脸而不得不來参加这个酒局,他连一点回旋的机会都不会留,可是我给你们什宽留面子,什宽却拿我当猴耍,整來一个楞头青的副县长yīn阳怪气,冷嘲热讽,好了,既然你们什宽有骨气,有志气,那就别吃这口扶贫饭,我倒要看看,审批权掐在我的手上,你有什么办法把这钱拿回去,

    “安平,你闭嘴……哎,姚处长,姚处长……”怕什么來什么,安平这个楞头青,不把人得罪透了是不罢休,这下好了,彻底是沒戏了,林立业的心是一个劲的往下沉,气的他脸sè铁青,再也压抑不住的冲着安平怒吼了起來,只是这吼声刚一出口,却看见姚处长头也不回的向外走去,又急忙扔了安平的追了出去,林立业很清楚,若是让姚处长走出这个门,从今以后,什宽别想到从省扶贫办拿到一分钱,这岂不是要了他的老命吗,

    “哎哎,老姚,干什么呢,一把年纪了,还毛三火四的,走道也不看着点人,撞坏了怎么办……”姚处长觉得不能在这里再多呆哪怕一秒钟,多呆一秒钟都是对省扶贫办的一种挑衅,都是对他姚继宏的一种污辱,山不转水转,人和人总有碰面的时候,这笔账记下了,咱们來rì方长,

    心头恼火的姚处长一脸怒容的拉开了门,急匆匆的闷头往外走,只见眼前人影一晃,好玄沒跟來人撞了个满怀,这一下,姚处长的心里更气了,以为是哪个不长眼的服务员,刚想破口大骂一番,却听一阵极为熟悉的声音,顿时愤怒的表情急转的变成了笑眯眯的模样,亲热而又恭敬的招呼道:“处长,您怎么來了,也不说一声,我好去接您啊……”

    “呵呵,我说老薛啊,小姚不错,业务jīng,能力强,还懂规矩,比你这个橛把头强多了……”对于姚处长的亲切问候,薛处长并沒有回答,反倒让开了身子,顿时一个矮胖的身材顶着一张肥硕的大脸出现在姚处长的面前,这张脸很丑,哪怕带着亲切的笑容,也让人感觉不到一点的美观來,可就是这张丑脸,让姚处长的脊梁跟瞬间抽走了一般,迅速的弯了下來,特别是听到來人带着明显表扬的口吻,更是受宠若惊的问候道:“马,马主任好……”

    “我说老姚,你可不仗意啊,有这关系还跟我玩捉迷藏,怎么的,想偷偷把我挤下去……”薛勇的脸上带着似笑非笑的笑容,眯眯的眼睛若无若无的扫过姚处长的脸,嘴角微微上撇,压低的声音一字一顿的传到了姚处长的耳朵里,怎么听都带着几分责怪的味道,

    几乎在一瞬间,姚处长的脑袋里就是嗡的一声巨响,因为怒气值暴满,饮酒晕乎的脑袋一下子变的清醒起來,身子不受控制的打了一个寒颤,虽然不知道薛处长说这话是什么意思,但这话听起來可是诛心之言,若是被他这个正牌处长怀疑了,审批处里还有自己的立足之地吗,只是,还沒等他跟薛处长解释一下,薛处长却根本不给他机会,已然跟着马主任进了门,隔着老远就向林立來伸出了手道:“哎呀,是林县长吧,你好,你好,我是省扶贫办的薛勇,我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们省农委的马主任,同时也兼任着北江省扶贫办的主任……”

    “马主任,您好,薛处长,您好……”林立业的脑袋有些晕晕乎乎,想不明白这两位领导怎么不请自來了,对于马鹏程,林立业沒印象,甚至都沒听说过,虽说处级和副厅级只差了半级,但就是这半级,绝对是无法跨越的鸿沟,马鹏程的层次太高,他一个贫困县的县长,在沒有关系的基础上,想跟人家厅级大员搭上关系,也得人家鸟你才算,

    倒是薛勇,林立业可不是听说过一回,也多次想方设法的想要跟他搭上线,只可惜,别看薛勇只是个处长,但却是省扶贫办审批处的处长,省扶贫办的权力都集中在他的手中,称得上是不带帽子的一把手,平时只抓方向xìng的大事,一般小來物去的事情,他根本不过问,否则,林立业也不至于几年來处处对着姚继宏这个副处长赔着小心,

    “呵呵,是我们的工作沒做到位,又让林县长摆了这么丰盛的一桌酒席,太破费了……”看着一头雾水的林县长,有些茫然的伸出了手,马鹏程也不点破,客气的握了一下,眼神却穿过了林立业,落到了安平的身上,嘴角上露出了一抹灿烂的笑容道:“哎,那个新郎官,风chūn拂面嘛,你让我來,我可來了,怎么也不知道出來让让人,怕我找你要喜酒喝怎么的,这可不是待客之道……”

    对于安平,马鹏程的心里是除了惊喜,还是惊喜,当初借着安平一个老乡的关系,使得向玉田对他高抬贵手,虽说交出了肥缺,却也当了副巡视员,跨入了厅级干部的序列,不过两三年,又进了一步的进了党组班子,这就是官运造化,

    这还不止,前些天安平结婚,不但有zhōng yāng的领导出席,省委、省zhèng fǔ的主要领导更是一个不差,这事瞒的过别人,可瞒不过李红佳的亲姨夫马鹏飞,自然也就传到了马鹏程的耳朵里,安平传奇般的经历和显赫的身世,直让马鹏程稀吁不已,好在值得庆幸的是,安平与李红佳结了婚,而马鹏飞又是李红佳的姨夫,姨表亲,姨表亲,打断骨头连着筋,那可是实在亲戚,马鹏程觉得若是能通过安平打通秦初越的关节,不说跨入省级领导的序列,成为一个部门的正职实在是毛毛雨的事情,

    不过,让马鹏程懊恼的是,他的那个弟弟马鹏飞实在个鼠目寸光,唯利是图的家伙,一次又一次的制造与安平之间的隔阂,哪怕有李红佳这层亲近的关系,这感情也近不起來,白白错过了一步凳天的机会,可就在马鹏程辗转反侧的时候,安平却突然打來了电话,询问扶贫资金的事,这不正在自己的职责之内吗,顿时马鹏程有了一种正磕睡呢,就有人送來枕头的感觉,

6、自编自导自演

    马鹏程來了,带着一脸和煦的笑容,特别是这笑容在看到了安平以后变得更加地亲切和热烈了,一头雾水的林立业看了看呆若木鸡的姚继宏,又看了看满面chūn风的安平,脑子里猛然的闪过一道灵光,这个安平是尊大神,还是一尊能将省扶贫办领导招之即來,挥之即去的超级大神,林立业的脸上闪过了一抹惊喜的神sè。

    “马主任,麻烦您亲自跑一趟,还请对什宽县的工作多多支持……”一下子被马鹏程揭了短,更带着玩味的笑容要喜酒喝,安平的脸上不由地就是一阵羞热,好在安平的脸皮够厚,似仿跟沒事人一般的握住了马鹏程的手,很随意的上下摇了摇,就像多年的老友重逢一般,一切尽在不言中,看到了这一幕,林立业的脸上露出了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

    “马主任,薛处长,快,快请上坐……呃,姚处长,请,请……”眼看着安平呵呵的笑着跟马鹏程的手抓到了一起,打了一声招呼后,就眉飞sè舞的看着自己,林立业若还不明白安平这是在衬托他这个县长的主导地位,那他可真就白活了,立刻招呼起马鹏程和薛处长起來,当然也沒忘了给站在门口已然看傻了眼姚处长留一个面子。

    林立业很清楚,马鹏程这尊大神可不是谁都能请來的,也不是谁都能获取他的支持的,他的到來无疑是给什宽县的扶贫申请扫清了道路,刹那间林立业对安平的好感陡然上升,觉得安平虽然年轻,但能分清主次,更懂得尊重领导,今后说不得要加倍倚重才行,至于安平刚才表现出來的楞头青一般的横冲直撞,更是瞬间就抛到了脑后。

    “林县长,首先我要向你、向什宽县做个深刻的检讨啊,我们扶贫办的工作开展的太浮躁,太教条,缺乏一种换位思考的工作方式和方法,给基层工作带去了巨大的压力,是我们工作不到位啊,这样,相关的审批报告我会亲自进行核实,务必会在最短的时间内给予什宽县答复……”一番推让之后,宾主落座,还沒等林立业将安平与马鹏程之间的关系理出一个头绪來,马鹏程已然反客为主的将酒杯端了他的近前,一脸沉重的做起了检讨。

    “啊,谢谢马主任,谢谢马主任,什宽县九滩半沼半分田,群众的rì子过的坚难,县里但凡有一点办法,也愿意给组织,给领导添麻烦,这个责任不在省扶贫办的领导,主要还是在我们什宽县班子的能力不足,这些年來,若沒有省扶贫办的支持,沒有马主任、薛处长、姚处长的支持,我这个县长都被群众戳脊梁骨了……”马鹏程沉重的表情,谦逊的语调,直让林立业惊惶失措腾起了半边身子,做梦也沒想到马鹏**够干脆的,一点官腔都沒有的直接表明了态度,还主动的做起了检讨,这面子里子都给全了,想想失而复得的扶贫款,想想身处火山口的危机,林立业看向安平的眼神已然从惊喜变成了难以抑制的感激。

    “哈哈,林县长不要妄自菲薄,什宽的情况我还是了解一些的,先天不足,环境恶劣,若非守在边境纵深,关系到战略问題,这个县怕是在建国时就撤销了,困难的责任谁也不怪,怪就怪这环境不好,也怪咱们间沟通不力,从今天起,沟通的这个问題就不存在了,以后你有问題直接找我就好,不过,要我看,什宽县贫困的帽子,怕是要戴不住喽……”所谓的检讨,不过就是马鹏程在安平面前做作的客气,语气虽然谦和,但就是一个态度,谁也不会当真,他自己更不会当真,倒是林立业更加深刻,更加无奈的表情让马鹏程抚额大笑,捧着安平这个金饭碗,什宽居然还要去要饭吃,这不是笑话是什么。

    “啊,马主任,扶贫资金要取消吗,那国家和省里还会有什么政策倾斜吗……”贫困县的帽子戴不住了,扶贫的资金取消了,那岂不是意味着什宽的财政要崩盘,财政拿不出钱來,职工开不出工资,企业无法盘活,设施无法投入,矛盾也压制不住,什宽不就成了一个随时可能爆发开來的火山吗,马鹏程的话让林立县的额头上布满了一层细细的冷汗,抓着酒杯的手也不由的颤抖起來。

    “哈哈哈,林县长,你是身在宝山而不知啊,这话我先撂在这儿,几年以后,咱们再看看,我这话说的对不对,來來,我和什宽县的同志们喝一杯……”安平是什么人,那是zhōng yāng首长秦老的谪亲孙子,国家计划委秦初越的亲侄子,一直流落在外苦了二十多年,现在认祖归宗了,为了安平的前途,秦家上下不得变着法的补偿他,他到了什宽任职,就是什宽的机会,抓住了这个机会,别说摘除贫困的帽子了,就是推倒重建都不在话下。

    不过,马鹏程可是猴jīng的一个人,猜到了也不会完全说出來,十分含蓄的说一半留一半,意思到了也就行了,然后拿着眼睛偷偷的瞄了一眼安平,又似是而非的提点了林立业两句,既给他留下了无限的瑕想,又借着这番话给安平站稳脚跟做足了铺垫,至于林立业也好,安平也好,能不能把握机会,那就看他们自己的悟xìng和机缘了,很明显,在这一轮铺垫中,安平什么也不用做就占据了主动,这就是马鹏程手段超绝、不着痕迹的高明之处。

    几句话,几杯酒,马鹏程和什宽干部间的陌生和拘谨在酒jīng的作用下很快就挥发个干净,而马鹏程的到來,促成了什宽县扶贫资金的落地,解决了林立业的后顾之忧,已然喝多了酒的林立业脑筋虽然转的有些慢,一时半会儿的还有点沒转过來弯,但钱抓到了手的他,底气十足,拿出了十二分的豪情酒到杯干,而随着酒水喝干,然后满上,再喝干,再满上,气氛变的更加热烈了起來,一时之间,酒桌之上豪情壮语,胡言乱语层出不穷,直至晚上十点多钟,众人才尽欢而散。

    酒局结束了,林立业脚步踉跄,袁宜存一脸醉态,萧妃也是双颊粉赤,唯有安平人年轻,酒量好,又有林立业在前面充当主攻手,成了几个人中唯一还保持头脑清醒的人,自然也是就充当起了压阵断后的人,先后将林立业和袁宜存送回房间之后,安平也回到了房间,坐在沙发上,开始检讨起此次酒局的得失來。

    若无意外,自己留给林立业的第一印象就是一个楞头清,一个有背景,有关系,初來乍到就急于出成绩,却沒有心计,沒有城府,有些纨绔,甚至有恃无恐,不计后果,张扬霸道的楞头青,这算不上什么好印象,而这种楞头青的姿态,恰恰是自己深思熟虑以后,针对什宽复杂的关系,恶劣的环境,未知的变数,刻意表现出來的一面。

    但是,凡事有弊必有利,楞头青也有楞头青的好处,楞头青办事可以一根筋,特别是有背景的楞头青横冲直撞,无所顾忌,所过之处人们避其锋芒,谁若是跟一个楞头青去计较长短,赢了不光彩,输了更丢人,因此,沒有哪个头脑jīng明的人会舍弃他的名声,而对于上位者來说,沒心计,沒城府的人,往往更容易捏到手心里,更沒有威协,更容易去摆布,也更容易去相信。

    安平想在什宽干出些成绩來,也选定了烧起第一把火的目标,但初來乍到,缺少根基,情况不熟,混身是铁又能打出几根钉來,少不了书记县长和其他领导同志的支持和配合,恰恰邵书记不太管事,选定的目标又是林立业搞出來的乱摊子,摊子虽然乱,却也不是谁想接手就能接手的,沒点本事,沒点能力的人,就是想接林立业也不敢轻易的放手。

    这一点,从林立业对待果农上访采取的措施是不遗余力的压和堵,而不是从技术、品种和销售上寻找解决的办法,都证明林立业对这些果树还抱着幻想的同时,也怕把问題闹的无法交待,也正是考虑到了林立业心中的顾虑,安平自编自导自演了这么一场楞头青的剧目。

    相信过了今晚,自己在林立业心目中的印象就会初步形成,虽说对于自己有沒有能力去接手果农果树的问題,林立业会持有极大的怀疑,但强劲的背景,楞头青的xìng格,急于求成的心态,无疑都说明自己就是一个最合适的替罪羊,这个时候林立业还不舍得撒手,除了是他有十分可行的解决办法,就是他是一个真正为国为民,大公无私,敢作敢当的好县长,嗯,貌似北江省的土地虽然肥沃,还真沒听说哪块地里培养出了廉洁奉公的干部來,只要林立业不傻,应该会把这项工作推个干干净净,如此大事可期。

    就在安平为自己自编自导自演的剧目暗暗得意的时候,笃笃笃的敲门声响起,紧接着有如黄莺轻啼的声音响起:“安县长,你睡了吗,我來向你汇报一下工作……”

    “是萧妃……”安平的脑子里划过了一个问号,这么晚了,她來干什么。

7、深夜来客

    从半路插进酒席到结束,安平一共喝了三个满杯酒,算一算足有七八两,安平人年轻,酒量也很不错,七八两酒虽然不至于喝多,但这脑袋还是有点晕乎乎的,猛然间的听到笃笃的敲门声,一时半会的竟有些转不过來弯了,夜半时分,宾馆房间,萧妃又來做什么。

    对于萧妃,安平还是下午的时候,袁宜存用充满玩味和戏谑的口吻随口说了一句,才让安平对她的名字有了初步的印象,及至到了酒桌上见到了本人,特别是在萧妃那句别有深意的劝说后,才算是有了进一步地认识,彼此沒有交集,zhèng fǔ办主任级别不高,但地位特殊,和副县长之间根本谈不上什么领导和被领导的关系,她來找自己汇报工作,实在搭不上边。

    而且,从袁宜存戏谑的表情看,从萧妃的年纪和样貌看,她在什宽县应该是个颇具争议的人物,要知道zhèng fǔ办可是一级zhèng fǔ的后勤保障,更是一个区域开展行政的中枢,对上服务行政长官,对下联接群众,有着承上启下的突出作用,而作为如此重要部门的领导,沒有居中协调的能力,沒有八面玲珑的圆滑,沒有强劲施为的手腕,沒有深厚的背景支持,想要坐稳位子简直是不可想像的事情。

    但有些事情似乎总有例外,据袁宜存的介绍,萧妃从前似乎就是zhèng fǔ招待所中的一个普通服务员,既不是科班出身,也沒什么强劲的背景,似乎除了圆滑的个xìng以外,就沒看到她有什么可取之处,但恰恰她就占据了高位,那以无疑就是她那张充满媚惑的脸和似娇似嗔的表情发挥了绝对的作用,很明显,这是一个靠着自身的本钱努力向上攀爬的主儿。

    当然了,安平可不认为萧妃夜半來敲门有引诱自己的可能,若说引诱,那也得去引诱林立业这个正牌县长才是,就是差一点,也应该是去敲常务副县长袁宜存的门,而绝对不是自己这样一个嘴上无毛的挂职交流副县长,既然是挂职,那就注定了今天來,明天就可能走,以萧妃的jīng明,不可能在自己的身上浪费时间,浪费jīng力。

    另外,还有一个让安平想不明白的问題,连自己都能看出來萧妃是借着身体的本钱上位,那林立业不可能不意识到这一点,偏偏林立业无所禁忌的带着她來跑资金,孤男寡女,出则成双,入则成对,一些扑风捉影的花边新闻沒有素材都能无中生有的搞出事來,林立业这个做就不怕别人嚼舌根,从而影响人们对他的风评吗,是萧妃本身就是他的禁脔,还是林立业已然到了心底无私,不惧流言蜚语的地步。

    几乎在一瞬间,安平的脑海中闪过了一个又一个的问題,这些问題都沒有答案,安平又一次就自己对什宽的情况不熟而心中有戚,不过,人家既然來了,拒之门外可不是待客之道,打定了主意,安平用力揉搓了一下有些发红发烫的脸,然后慢腾腾的从沙发上挺起身的拉开了门,顿时眼前出现的一张充满妩媚的脸庞。

    “是萧主任啊,这么晚了还沒休息呢,有事……”落入眼帘的萧妃已然呈现出与酒桌上截然不同的风韵,萧妃不知道是因为补了妆,还是酒劲已然消散去了,原本双颊的粉赤sè,变成了一种粉嫩圆润的姻红,轻轻地倚在门扉处,凹凸有致的身体摆出了一个夸张的波浪曲线。

    而妩媚的脸庞,长长的睫毛、明亮的眼晴和白玉般的牙齿,都随著她满脸轻盈的笑容展现了出來,洁白的小翻领衬衫把她晶莹的面孔衬托的愈加白晰,丰耸的前胸把单薄的小西装高高地顶了起來,下身配着一条亮面的黑sè及膝短裙,一双长腿裹着黑sè丝袜,脚底踩着黑sè高跟鞋,看上去既明艳动人又含蓄内敛,整个一都市白领的打扮。

    看到萧妃这桩打扮,安平既不觉得养眼,也不觉得媚惑,反倒心中有了一层淡淡的感伤,目光在萧妃的身上几乎沒做任何停滞就挪了开來,不知道因为是触景生情还是其他的什么原因,安平从萧妃这身都市白领的新cháo打扮中,不由地想起了曾经朝夕相处的白娅茹。

    经几何时,白娅茹就是这种类型的装扮,简单的小西装穿在身上,透着一种明艳动人的赏心悦目,只是,不过一个月的时间,曾经的浓情蜜意化为了海市蜃楼,曾经的海誓山盟仿佛还在耳边回荡,却是越來越远,触之不及,本來安平以为伤害了自己在前,而自己又结了婚,有了相濡以沫的妻子,换了工作环境在后,与白娅茹之间的感情都成了泡影,遗忘在记忆深处,却沒想到被一身小西装的萧妃勾起了潜藏在内心深处的情感。

    “安县长,不请我进去吗,把客人拒之门外,可不是待客之道哟……”嚣张有嚣张的本钱,安平沒把姚处长放在眼里,那是因为他的底气足,轻轻地一招手,连姚处长身后的大老板都挥之即來了,马鹏程的到來,也直接推翻了姚处长的阻碍,促成了什宽扶贫资金的落实,同时也坐实了安平的人脉和关系不可小觑。

    而事情摆平了,自然也就用不到萧妃再去刻意的去活跃气氛,她的存在自然也就失去了作用,于是,在马鹏程、林立业、安平几个人推杯换盏之时,萧妃一直在冷眼旁观,关注的对象自然是安平这个很神秘,有背景、又有些楞头青的新任副县长。

    萧妃的眼睛很毒,更能冷静的抓住他人的心理,分析他人的心思想法,通过缜密的观察,萧妃发现无论是喝酒也好,还是谈及具体工作也好,高高在上的马主任就沒拒绝过,谦逊的口吻,低调的姿态,似乎是在刻意的讨好着安平,大权在握的副厅级大员去讨好一个二十出头的毛头小子,安平本身并不具备这个份量,那么不用说,安平的來头很大,大到马主任不得不降低姿态去迎合。

    这个发现让萧妃诧异不已,却又惊喜连连,那个老家伙马上就要退了下去,等他一退休,自己也就沒了最大的倚仗,这资历不足,能力不显,除了一身皮囊和一条能说会道的巧舌,简直是一无是处,别说更近一步提上副处了,就是zhèng fǔ办能不能站住脚都不好说,再不给自己想条退路,那下半辈子可就得喝西北风了,为这事萧妃可沒少头疼,但是安平的出现让萧妃看到了一丝的曙光,心中不由地sāo动了起來。

    酒宴结束,萧妃回到房间之后,就开始jīng心妆扮了起來,心里的算盘打的很jīng,只要私下里建立起亲近的关系,得到安平的支持,那自己的地位可就坚若磐石了,至于需要付出的代价,哼哼,像安平这种毛头小子,萧妃有十二分的把握让他蛰伏在自己的石榴裙下,玩弄于股掌之间。

    就是退一万步讲,不跟安平去发展一下超友谊的关系,但互相玩玩暧昧,交流一下感情也是好的,男人都是一个德xìng,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偷不如偷不着,这得不到的东西才是最好的,想要让老娘敞开心胸,那也得看看你付出什么价码來。

    只是这会儿,安平的眼神在自己的身上一触即逝,几乎沒做任何的停留,萧妃的脸sè微微一变,心中不由地产生了一个疑问,是自己人老珠黄,魅力退却,扣不开安平这样年轻人的心扉,还是安县长本身就不好女sè,是个不食人间烟火的特例。

    “哦,看我,酒喝的有点多,反应有些迟钝了,萧主任别介意,快请进……”安平沒想到萧妃居然会反客为主,主动要求进房间坐客,这让安平的脸不由地微微一楞,不过转瞬间,安平就把身子侧让了开來,左手虚引的把萧妃请了进去,然后仿佛忘记了一般,房间的门大开着,走廊里一股yīn嗖嗖的凉气倏的一下灌进了房间里。

    若是不让开,正落了萧妃的口实,不是待客之道,更显得自己心虚,可若让了,已然夜半时分,孤男寡女独处一室,闹不好就会传出扑风捉影的事來,自己初來乍到,基础不牢,哪怕有人吐上一口吐沫星子,都能掀起惊涛骇浪來,这个影响不能不考虑,不过,老话说的好,夜猫子进宅,无事不來,萧妃既然來了,那必定是有事,虚弥委蛇一番,或许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咯咯,安县长,我可早就听说要來一位新县长,一直都想着会是个什么样的人,却沒想到安县长可真是年轻有为,我來也沒什么事,就是酒桌上也沒跟安县长沟通一下,桌下來补补课,再一个就是我作为zhèng fǔ办主任,也得听听领导的想法,摸摸领导的脾xìng,今后也好配合着领导开展工作……”先是安平不在意自己的jīng心装扮,接着又大敞着门,摆出了一副心中坦荡的模样,安平的防备之心很强,一举一动都透着深意,玩暧昧的打算暂时怕是行不通了,一念至此,萧妃立刻端正了身子,摆出了一种工作交谈的姿态迎上了安平清澈的目光,

8、最毒妇人心

    “我啊,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人,沒什么大的理想抱负,工作的方向也很简单,熟悉情况,干成一两件工作,顺利完成交流挂职就齐了,今后少不得萧主任多多帮衬……”耳中飘荡着萧妃轻盈的笑声,眼中晃过萧妃梳拢头发的动作,这是一个妖jīng,举手投足间都透着十足的媚态,安平心中的jǐng惕不由地又增添了几分。

    “咱们当兵的,一向是领导指哪就打到哪,是配合领导工作,帮衬这话我可担不起,不过,在酒桌上,我听安县长的意思是要接手果品公司,要说当初林县长的出发点也是好的,带领群众致富,可谁想到,唉,八个乡镇,四万亩果园,涉及到几千户的老百姓,红通通的秋果烂到了手里,这可真是个老大难的工作,安县长要接手,担子可不轻啊……”眼看着安平滑不溜手的层层设防,萧妃知道哪怕再sāo首弄姿,展露风情,除了让安平更讨厌自己以外,起不到一点效果,那莫不如做点能让安平另眼相看的事情,想到安平在酒桌上提起果农和果品公司的事情,萧妃立马上了心。

    “呵呵,你也说了,涉及到几千户老百姓的利益,不解决是不行的,至于困难,干什么事情沒困难,只要肯努力,办法总比困难多,我们要树立对待工作困难的正确态度,怎么,萧主任有什么好的建议不成……”邵书记让安平协助袁宜存处理政法信访工作,有沒有拿安平添坑的想法不好说,但加强信访工作力量的想法是一定的了,毕竟什宽县的信访压力大,已经影响了正常工作的开展,若是不能狠狠地压制住,他的位子可就不保准了。

    再有就是安平对邵书记不太管事的评价持怀疑态度,县里來了一个副县长,职责分工既不开zhèng fǔ常务会,也不召开常委会,甚至都不征求一下县长的意见,凭他书记一句话就把政法信访、经济运行的担子压了下來,这在一定程度上说是违反组织原则的,可偏偏他就这么做了,这个做法可有些霸道了,这是在向林立业表达他内心中的不满,还是单纯的出于工作考虑。

    不过,不管邵书记是什么想法,林立业又有什么态度,安平都觉得这果农上访的问題必须得解决了,再这么久拖不决下去,只能让什宽的发展雪上加霜,而作为分管信访工作的副县长,自己未來的两年时间,很可能一事无成,甚至有被拖进深渊的危险,所以,这个问題必须得解决,并且还是需要从快从速的解决。

    “安县长的觉悟就是高,怪不得这么年轻就走上了领导岗位,这有针对xìng的好建议我是沒有,不过听邵书记、林县长一起讨论这个问題时,倒拿出了一些想法,一个是改良果树品种,另一个就是进行秋果深加工,想法很好,但想落实下去吗……”不露痕迹的拍了一个小马屁,发现安平居然无动于衷的沒什么反应,显然是并不吃这套小把戏,萧妃感到有些索然无味,急忙按下了卖弄的想法,直截了当的将县里的对策抖落了出來。

    “改良品种,进行深加工……”把萧妃拾人牙惠的建议搁嘴里念叨了两句,安平的脸上流露出一种无力的感觉。

    办法很有针对xìng,但想落实下去,确实很难,在沙化地、盐碱地上种秋果,普通的苗木吸收养分,糖分的能力不足,挂出的果子就是眼下什宽县的模样,又酸又涩,根本无法下咽,若是不把果树推倒,除了嫁接改良品种,还真沒有什么办法提高秋果的质量,不过,改良品种需要投入,更需要时间,以什宽果农现在火烧眉毛的情况看,再投钱是不可能的,时间上也來不及,大体上算是一个远水解不了近渴的局面。

    至于对秋果进行深加工,利用工业用糖中和秋果的酸涩口感,制做成果汁,果茶,果脯、罐头之类的产品,这个办法也不错,难就难在这个加工厂在哪里,又有哪个厂子能一次xìng吸纳加工四万亩果园,数十万吨的秋果,什宽是个贫穷的农业县,喊调整结构,工业立县的口号喊了十几年,可除了一些手工作坊式的小企业以外,沒什么像样的工业基础,现有的工厂不具备条件,投资兴建又缺少资金,招商引资又沒门路,就是有,人家也不见得会跑到什宽这种鸟不拉屎的地方來,所以搞深加工也就成了一个幻想,想要变成现实,更难。

    “安县长,果农和果品公司就是一个大火山,说不准什么时候就会完全爆发出來,这个时候你接了去,很危险的,也犯不上给人背黑锅,当替罪羊,莫不如置之度外,谁惹出的麻烦找谁去……”安平沒有说出怎么不把对策落实下去的弱智问題,显然是已经考虑到了把对策变成现实所包含的难度,由此看來安平轻纪轻轻就当上了副县长并不是偶然,想要取信于人,顺利的搭上他的战车,单靠卖弄一下sè相怕是行不通了。

    不过有一点,萧妃怎么也想不通,安平年纪轻轻就能当上副县长,又一个电话就把省农委的马主任找來了,几百万的扶贫款轻轻松松的就要來了,很明显是有背景的人,而且显露出來的背景还只是冰山一角,像这种有头脑,有谋略,有背景的领导哪怕异地任职,别人也不敢欺负他,哪怕他的态度强势一些,把信访工作推到一边去,以邵江磊的老jiān巨滑,敢跟安平硬碰硬吗。

    “呵呵,都是革命工作,该解决的就得解决,该处理的就得去处理,什宽的发展刻不容缓,哪有什么背黑锅,当替罪羊这说,萧主任的思想境界可有些狭隘了啊,不过萧主任的建议也给我开具了思路,我还是要感谢你的……”虽然萧妃的话说的隐晦,但初次接触,就能做出弃之不顾,高高挂起的建议,投靠的意思很明显,这种示好,自己得收着,手头沒人的领导伤不起啊。

    不过,安平从萧妃闪烁的眼神中也捕捉到了一些讯息,自己若是不接手果农上访的烂摊子,无关紧要,毕竟自己刚刚调到什宽,还是挂职交流,影响不到自己什么,但林立业势必还要继续焦头烂额下去,除了堵压之外,再无其他的办法,这个火山口早晚有爆发的一天,谁的孩子谁抱,谁的责任谁担,矛盾一激化,林立业除了拎着铺盖走人,怕是沒有第二条路可走,由此可见,萧妃跟林立业绝对不是一路人。

    至于受益者也绝对不会是邵江磊,作为一把手,决策失误的结果也够他喝一壶的,不被勒令退休,也要调到闲职去,如此一來什宽的班子面临着调整,在承担责任的前提下,党政一把手不可能从本土提拔,而新领导必然要抓住一些要害部门,像zhèng fǔ办这样的机构來说,不只要求能力强,还要信的过,用的顺手,怎么看都绝对不是萧妃的机会,那么,她这个提议无异于自掘坟墓,根本沒有一点好处。

    “安县长,说句交浅言深的话,什宽从根子上已经烂了,若是不把旧有的格局打破,任你左贴右补,也难以改变四面漏风的现状,莫不如借着这个机会打的稀里哗啦,然后,另立门户……”安平年纪轻轻能上位,又敢主动去接手一个烂摊子,想來能力差不了;而一个电话就能把省直机关的领导召來,背景也差不了,所差的就是初到什宽,缺少一个施展才华,掌握话语权的机会,有了这个机会,安平必然一飞冲天。

    而反过來再看自己的情况,萧妃很清楚,她除了有几分姿sè以外,再沒有什么能拿得出彩的地方,而她的命运最终决定在县里极个别人的手中,卖给谁都是卖,莫不如找棵大树靠上去,而安平就是她选定的目标,既然來了,也表露出向安平靠拢的想法,那就表现个彻底,趁热打铁的将身家xìng命交出去,成龙成虫,在此一举了。

    “好了,萧主任,请你正视你的身份和言行,不负责任的话请不要说,不利于团结的话也不要说……”最毒妇人心,这话一点不假,萧妃为了她的一已私yù,置数千的果农的死活于不顾,既使窃居了高位,又有什么颜面去大言不惭的说为人民服务,又有什么颜面去指手划脚,耀武扬威,凡事有所为,有所不为,拿老百姓的血汗去染红自己头上的顶子,安平不愿,也不耻,不等萧妃把话说完,一声厉喝打断了她的建议。

    不过,看到萧妃那种有如看到外星人一般的诧异眼神,安平觉得自己的话有些重了,不管萧妃的想法是好是坏,终归是站在自己的利益角度在考虑问題,出发点还是好的,而且,建议终归是一个建议,采纳不采纳终究还是在自己,拉着长脸去喝斥她,可就显得自己小肚鸡肠,缺少容人之量了,一念至此,安平布满寒霜的脸不由地又舒缓了下來,抬眼向萧妃投去了一个歉意的目光,

9、摊牌

    打烂了什宽的格局容易,调整班子也不是什么难事,可是,一个烂摊子的局面出來了,四万亩果园树怎么办,几千户的果农怎么办,什宽县是全省出了名的贫困县,老百姓穷的多,富的少,倾家荡产的栽下了果树,等着盼着要借此发家致富,结果收了一堆的垃圾果实,yù哭无泪,谁又该对他们负责,所以,萧妃的建议从整体上说就是一个损招,安平不能,也不耻去采纳。 尽在

    而对于萧妃,或许做起事來自私自利,心肠毒辣,或许卖弄sè相,凭借着身体上位,但不管她什么样的缺点,既然肯來找靠山,抱大腿,那就得收,安平比任何人都清楚自己的根基浅薄,人脉不足,也更懂得走到哪里,就把根据地建到哪里的道理。

    何况萧妃这人,并不是一无是处,能从一个宾馆服务员走到县zhèng fǔ的大管家,就很说明问題,很明显这是一个有心计,有头脑,为了前途敢于舍弃一切的jīng明女人,而且,就是退一万步讲,对于第一个向自己靠拢的干部,哪怕他就是一滩烂泥,安平也要把他扶上墙去,千金市骨的效应古之早有验证,哪怕是摆摆花架子,也得把姿态做个充足。

    “安县长,我这酒喝多了,竟然胡说八道起來了,有不对的地方,您可别往心里去,时间不早了,我先回去了,以后工作上的事情,您尽管吩咐……”安平冷不防一声厉喝,直让萧妃的心猛的揪成了一团,实在想不到安平小小年纪居然有这么大的官威,一股的yīn冷的感觉自后腰椎一直窜到脖脊,低眉顺眼的模样,根本不敢再看安平一眼,心里只剩下了一阵阵的后悔,表现的实在太过露骨了,已然引起了安平的反感,今后想要再取信于安平怕是难了。

    “嗯,不早了,萧主任跑东跑西的,也累了一天了,有事明天再说,早点回去休息吧……”训斥的话说出去了,想要解释几句,然后再收回來,也得让人感到有诚意才行,暂时來看,安平还沒组织好这个语言,那就不如先告一段落,只要彼此有这份心,合作共盈是早晚的事情,至于采取哪种形式,哪种方式,完全可以先搁置下來,而且,萧妃所说的话,对安平的观念也是一个强烈地冲击,哪怕安平并不能接受,也需要自己冷静下來,仔细的思考一下。

    ……

    旭rì初升,阳光满窗,准确的生物钟将安平自睡梦中唤醒,长长的抻了一个懒腰,疲劳的感觉顿时挥洒一空,新的一天开始了,接下來该跟林立业摊牌了,也不知道这个什宽老百姓口中丧尽天良的林县长到底有沒有些担待,肯不肯把这个食之无味,弃之可惜的果品公司交出來,不过,这三把火的方向已经确定了下來,就由不得他愿意或者是不愿意了。

    不过,这话又说回來,萧妃的建议也并不是一点道理都沒有,直到目前为止,安平想要接手果农上访和果品公司的想法,都是剃头的挑子一头热,若是林立业死报着不肯撒手,还真沒有什么比打烂了重建更痛快,更迅捷的办法,除了良心上难安以外,也沒什么其他的坏处,良心,这年头良心又值几个钱呢。

    洗漱完毕,神清气爽的安平信步走进宾馆的餐厅,远远的就看到林立业和袁宜存坐在桌旁窃窃私语,而萧妃则带着几个人在自助餐车上拣挑着食物,指手划脚的模样,想來都是县里的干部,直到这时安平才恍然大悟,怪不得林立业敢不顾影响的带着萧妃出來跑资金,原來并不是身边还有其他人,不怕闹出绯闻來,由此可见林立业也不是那种不谨慎的人。

    “林县长、袁县长,先來了……”走到近前,安平先跟两人打了声招呼,然后自顾的坐了下來,而看到了安平,林立业和袁宜存的交谈也停了下來,十分客气的回应了安平的招呼,而林立业翻了翻眼睛,表情有些复杂的对安平说道:“安县长,昨天可多亏了你,要不然这扶贫款怕是要不來了,有了这三百万,足够县里支撑到上秋了,不过,马主任虽然答应了,薛处长也表态会马上下拔,可咱们也不能大意了,你留在省里再跑一跑,务必把拔付凭证拿到手,我让扶贫办的老李解财政的祝会计配合你……”

    “沒问題,吃过早饭我就到省农委等着去,怎么县长你要先回去,早点晚点不差那半天,不如等一下,把这笔款子一起带回去……”到省里申请资金成功与否都是正常的,毕竟审批的主动权在人家手里,就是申请不下來也不是什么磕碜的事情,不过连朱明海这个zhèng fǔ办的小科员都知道林立业在省里申请不顺,想來这事在县里已然传开了,在这种情况下,还两手空空的回去,必然会对林立业的威信造成打击,这个道理林立业不可能不清楚,也不可能不在乎,安平主动的提出來,也是有意将这个功劳让给他,以此來突出领导的地位,表达自己的善意。

    “不用了,一会儿我和宜存先回去,早上接了个电话,三家子镇的果农又闹腾了起來,指名道姓的要跟我对话,镇里压不住了,我再不回去,怕是不行了……”到省里申请资金成功与否都是正常的,毕竟审批的主动权在人家手里,就是申请不下來也不是什么磕碜的事情,不过连朱明海这个zhèng fǔ办的小科员都知道林立业在省里申请不顺,想來这事在县里已然传开了,在这种情况下,还两手空空的回去,必然会对林立业的威信造成打击,这个道理林立业不可能不清楚,也不可能不在乎,安平主动的提出來,也是有意将这个功劳让给他,以此來突出他的领导地位,表达自己的善意。

    “不用了,一会儿我和宜存先回去,早上接了个电话,三家子镇的果农又闹腾了起來,指名道姓的要跟我对话,镇里压不住了,我再不回去,怕是不行了……”安平的示好并沒有扫去林立业脸上的愁容,无力地摆了摆手,婉言拒绝了安平的好意。

    林立业不能不愁,当初推广秋果种植,是农业县长李东方提出來的,经常委会集体讨论才形成的决议,一切工作都由果品公司的负责,而果品公司从成立到机构组建,都是李东方在邵江磊推动下一手cāo办的,压根就沒他林立业什么事,可是随着李东方调离什宽,邵江磊又四下里和稀泥,这问題的责任都推到他的身上來了,还落了一个丧尽天良的恶名,搁谁心里能好受。

    林立业也曾对果苗的质量和品种持怀疑态度,以为李东方和果品公司上下其手,坑农害农,用一些不合格的果苗以次充好,中饱私囊,可经过省农科院的专家鉴定,给出了这批果苗沒问題,之所以结出的果子又酸又涩,主要原因是去年锦江北岸发生的洪水,果苗生长期不足,光照不足,果苗汲取地壤的养分不足,最终归结出一个天灾的结论。

    权威的结论由不得林立业不信,可对果树生长饱含期望的老百姓可不信,直闹的现在这种不可开交的地步,老百姓付出了辛勤的汗水,承受着巨额的贷款,结果却一无所获,找党委、找zhèng fǔ要说法,要公道,这无可厚菲,可林立业又能找谁去,除了一边堵压,一边用有限的扶贫款去安抚群众以外,至今都沒拿出一个切实可行的办法來。

    “是因为果树的问題吧,我刚一到县里,就听说了县里推广果树种植,结果出了差子,引的群众上访不断,看來这个问題的解决已经迫在眉睫了……”正琢磨要怎么跟林立业摊牌呢,不想他却主动把这茬事提了出來,安平哪还不能就坡下驴的接上去。

    “是迫在眉睫了,可是想要解决问題,难啊……”拿着眼皮翻腾了安平一眼,林立业布满愁容的脸上闪过几分的不愉,嘴角更是一撇,忍不住的在心里诽议着安平楞头青的毛病又犯了,动不动就成百上千的村民集体闹访,傻瓜都知道得把问題解决了,可这话说的轻巧做起來难,若是能解决,还用得着你在这叽叽歪歪的充大头。

    “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林县长,邵书记已经知会我协助袁县长分管政法信访工作,解决群众的诉求是我义不容辞的责任,我认为,出了这么大的乱子,跟果品公司合同违约有着不可推卸的关系和责任,已经不适合再去协调管理果农,保障收购了,因此,必须解散果品公司,收回果品公司与果农的承包合同,同时,针对秋果的酸涩问題,在果汁、罐头深加工上下点功夫,哪怕价格低一些,也不至于让果农血本无归,如果你同意的话,我想以此为切入点,联系一下客商,着手试一试……”在其位,谋其政,对于自己的责任,安平当仁不让,这条件我是开具出來了,能不能接下去,就看你林立业的魄力了。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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权色冲天介绍:
官场之路,如履薄冰,进一步攀上天梯,退一步万丈深渊,未知的前程像一根看不见的绳子,牵引着官场上的人们如木偶一般游走。挣脱命运的锁链,挥洒权力之剑,披荆斩棘,收尽美女,纵横于官场、情场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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