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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红运关头     权色冲天txt下载     权色冲天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10、无果

    “秋果深加工,联系客商,若是有客商愿意到什宽來,那当然是好事,县里会尽全力给予支持……”一句联系客商立刻让林立业的眼前一亮,不由地回想起昨晚酒席上安平楞头青般的横冲直撞,最终却成功的摆平了省扶贫办,那么这个想法是不是又能赴诸实践,不过,转瞬间林立业的眼神又黯淡了下去,一脸无奈的说道:“果品公司是常委会定下來的,解散也好,收回合同也好,不是我一个人能决定的,还是慢慢再商量吧……”

    外人都说邵书记是个不管事的泥菩萨,什宽县是林县长一手遮天,可是,邵书记到底管事不管事,不处在这个圈子,不达到这个位置的永远也体会不到,林立业的心里最清楚,自己看似威风凛凛,独断专行,其实不过都是按照邵江磊设定好的步骤在执行,常委会掌控在邵江磊的手中,巨大的利益把众多的受益者拧到了一起,形成了一个完整的利益链条,哪怕邵江磊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做,都轮不到自己发号施令,甚至偏离方向一点都不行。

    安平的想法很好,解散果品公司,收回签订的合同,采取市场化运作,符合市场经济运行的规律,可这想法现实吗,抛开果品公司的经营者跟邵书记的关系不算,单单从秋果远低于市场价的收购方式,就足以让这些人为了利益死不撒手,毕竟有省农科院的报告在前,这些人可都坚信,明年不发水了,果苗的长势成了,光照也充足了,这差价自然也就出來了,只要能挺过这一年,就等于抱住了一个会下十年蛋的金鸡,谁又舍得撒手。

    “嗯,果品公司现在以秋果质量的问題拒绝收购,这已经违反了合同条款,他们违约在先,县里代表农户提出终止合约,另择销售方式,这在法律上是行的通的,也是解决当前信访压力的一个切实可行的办法……”条件摊出來了,办法也提出來了,但林立县一脸难sè的居然不接招,还整出了一句并不确定的慢慢商量,领导能说出这种不确定的话來,基本上就表明了态度,显然是在婉言的拒绝自己,是他不想解决数千户果农的问題,还是另有难处,萧妃打破了重建的言论再一次浮现在耳边,安平觉得自己把问題想的有些简单了。

    “呵呵,安平县长虽然刚來,但工作的热情还是很饱满的,今后压在我身上的担子说不得要轻松许多,不过,安平县长,你这股热情要保持下去,但也不要cāo之过急,什宽县发展在即,总有你大显伸手的时候……”林立业对自己摊开的牌根本不接,闷着头跟盘子里的一块蛋糕较上了劲,这让安平有种一拳打到棉花里一般无处着力,而始终一言不发的袁宜存看到安平面有戚戚,摆明了不理解,不甘心,也怕安平的楞劲再冒出來,急忙从中和起了稀泥。

    “我这也是一个提议,是否可行,可沒经过践证,既使实施了,会出现什么结果,只要不出结果,谁也说不好,我这刚刚到來,具体的情况不太了解,两位领导就当我是随口一说,哪说了哪了,千万别往心里去……”计划沒有变化快,既然自己的想法行不通,那把意思表达到了以后就点到即止,工作千头万绪,不见是偏是在一棵树上吊死,何况,上竿子不是买卖,建议沒被采纳,安平的心里虽然不舒服,却也不想跟林立县闹的急头白脸的。

    不知道是安平的建议彼此沒有达成共识,还是林立业刻意的躲避着安平的目光,总之两个人之间刚刚建立起來的一点默契似乎多了一层的隔阂,整个早餐是异常的沉闷,吃过早餐之后,林立业绝口不提果农上访和果品公司的事情,叮嘱了安平几句抓紧沟通协调,尽快拿回扶贫款的话以后,就带着袁宜存匆匆地离去。

    很明显,安平大老远的跑到省城,通过个人的关系帮着什宽拿到了扶贫款,这不该管的工作管了,不该送的人情也送了,但对林立业示好的意向并沒有达到,谋求解决信访压力的渠道并沒有打通,安平最初的期望基本上都落了空,出师不利,那就再接再励,安平的心里默默的鼓励着自己。

    有马鹏程照应着,扶贫款的手续办的很顺利,在省扶贫办停留了不过一个多小时,姚处长就一脸恭敬的将完整的审批手续送到安平手中,安平连看都不看的直接扔给了县扶贫办的李主任,然后头也不回的跑到了马鹏程的办公室里泡起了功夫茶,至于接下來怎么开具支付凭证,怎么转账,县扶贫办的工作人员比自己更熟悉。

    吃过午饭,安平开始返回什宽,别看什宽是北江最穷的贫困县,但穷的是老百姓,至于县级领导的待遇,比之任何一个十强县都有过之而不及,安平乘坐的是刚刚从汽车销售中心里提出來的一辆崭新的上海牌轿车,全套手续走下來,少说也得十几万,这是林立业临走前特别交待扶贫办李主任给安平购置的专车,购车款虽然沒付,相应的手续也沒履行,但不妨碍什宽县zhèng fǔ的信誉过硬,李主任人一到,直接就把车开了回來。

    安平知道这是林立业变着法的奖励自己在申请扶贫款过程中付出的努力,表达了他内心中对自己人脉关系和工作能力的认可,但同时也是告诉自己,关于申请扶贫款的人情他还了,果农上访和果品公司的事情不需要自己再去插手,也不想再看到自己无事生非,沒事找事。

    林立业出于什么考虑,不想让自己过多干涉果品公司,安平不清楚,但从他在财政亏空的情况一下子批出了十几万來买车,就为了堵住自己的嘴,这种魄力可比安平想像的要大的很多,当然了,这专车既是一种福利,也是一种待遇,平白的送上门來,总沒理由不要,绰而不群,特立独行的事,安平还沒高尚到那种程度。

    一路无话,不过两个多小时,崭新的汽车就下了国防公路,拐入了县委大院所在的红星路,坐在副驾驶的位子上,视野很开阔,远远的安平就看到了县委大院外的十字路口处挤满了密密麻麻的人群,几名jǐng察游荡在人群的外围跃跃yù试,安平接触过的几个信访办职工正堵在大门口,满头大汗的劝说着上访组织者,从县委的大门都要被堵死的情况看,这些信访工作人员的说服力明显不行。

    “李主任,前面堵上了,咱们避免激化矛盾,就别往里开了,你靠路边停停车,我走过去就行……”一边是群情激奋的上访果农,一边是崭新的豪华轿车,安平可不敢把握这车耀武扬威的开过去,若是群情激奋,无从发泄的老百姓把车掀翻了,安平从此在什宽可真的抬不起头來了。

    车子停在了路边,安平下了车,不紧不慢的走进县委大院,刚來报道三天,还有一天躲到了省里,这些村民再神通广大,消息灵通,也绝对不会把副县长和眼前这个有如高中生一般的青年混为一谈,安平很快就穿过了群众的围堵,信步走进了大门,迎面就看到了信访办的王哥被激动的村民自圈子中挤了出來,哭丧着一张脸,想骂又不敢骂,最终只把两只手在腹前搓了又搓,滑稽的样子,直让安平窃笑不已,故意打趣的问道:“哎,王头儿,你这是咋的了,咋这么个表情呢……”

    “怎么了,沒长眼睛,看不到啊,这么多人是來闹着玩的吗,他妈的,也不知道哪个王八蛋,老子费了一上午的功夫,才把人安抚住了,他可倒好,乱他妈的传小道消息,说什么县长从省里要到了一千万,专门给果农做补贴,这帮子泥腿子居然也信,县长若是有一千万,直接把秋果都收购了不就完了,还用得着跟你们在这磨磨叽叽的……”或许是劝解的话说多了,或许是情绪有些过于激动,这个王头儿的嗓子比之昨天明显粗了不止一个音阶,说起话來嗡嗡做响,还带着几分的沙哑,跟安平说话虽然不客气,却也直來直去的把事介绍了个清楚。

    被王头儿辟头盖脸的一通损,安平也不生气,反倒为他对待工作的责任心和率直的xìng格多了几分的好感,脚下微微一顿,顺着王头的手,扭头扫过全场,整个十字路口都被堵的严实,密密麻麻的人头,里三层,外三层,沒有一千,也有八百,而挤进大门,作为代表的几个村民,声音粗犷,吐沫横飞,与一干信访工作人员据理力争,激奋的脸上呈现出异样的扉红,大有一言不和就群起而攻之的势式。

    所谓牵牛要牵牛鼻子,如此大规模的群体上访,沒有一个具有绝对号召力的人是组织不起來的,那么,这个组织者是谁,又躲在哪遥控指挥,安平严竣的目光开始了排查,对于散落在十字路口周围的上访群众安平直接忽视,对于打头阵吵吵闹闹的直接忽视,很快安平就把目光落到了一个面sè沉稳,眼神却是飘忽不定的青年身上,直觉告诉安平他就是这起上访的组织者。

11、隐情

    农民很质朴,但是农民也很狡黠,久在乡下工作,整rì里跟农民打交道,安平对农民脾xìng了如指掌,也见多了因为这种不公,那种不平而上访要说法的农民,无疑他们大都是弱势群体,就像眼前的这个情景,他们钱花了,功夫下了,付出了大量的心血和jīng力,收获的却是一堆垃圾,眼睁睁的看着合同成了一页废纸,不把声势搞起來,这个公道怕是难讨回來了。

    而要把声势搞起來,联合起來向zhèng fǔ施压,必然得有振臂高呼的组织者,领导者,眼前的这个青年,面sè沉稳,眼神中却飘忽,时不时的穿过信访干部,向zhèng fǔ办公楼里张望,时而紧握的双拳,时而变换站姿的双腿无不表明了他内心的急切,无疑他就是这起上访的领导者。

    就在安平准备把这个组织者从人群里拉出來,单独沟通一下的时候,一辆吉普车自十字路口开了过來,根本无视拥挤的人群,不停响着喇叭往人群里冲,嚣张的气焰顿时引起了村民的愤慨,非但不给吉普车让道,反倒抱着团的聚集在一起,硬是把这辆吉普车逼停在zhèng fǔ大门前。

    只听咣当一声车门响,吉普车里下來两个四十岁左右的中年人,俱是满脸通红,满嘴酒气,左侧的汉子穿着花汗衫,脖子上挂着一条明晃晃金链子,整个一暴发户的模样,晃着醉酒的身子,迷离的目光扫过一干上访的村民,原本闹腾不休,据理力争的村民在看到了这个暴发户以后,也都收住了声,俱是一脸愤恨的与他对视着,喧闹的场景一下子诡异的寂静了下來。

    无声的对视使得气氛骤然的紧张,暴发户似乎很享受这种一鸟进林,百鸟压音的声势,更为自己气场的强大而得意洋洋,不屑的撇了撇嘴,用力地一咳,朝着身前吐出了一口浓痰,叫骂道:“呸,一群他妈的泥腿子,自己沒本事,种不好庄稼,整出了一堆垃圾出來,还怪这个,赖那个,这告那告的,真他妈的不要脸啊……”

    高声的喝骂,引得村民俱是一脸的愤恨,低声的咒骂声此起彼伏,几个年轻的村民甚至握紧了拳头,脚下向前窜了两步,直有一拳将这嚣张的暴发户撂倒的意思,只是随着外围jǐng察的挤进來,若即若离的站在了暴发户的周围,村民们暴起的火气转瞬间就被内心的恐惧压了下去,愤恨的眼神里闪烁着仇恨的目光。

    如果仇恨的目光能杀人,暴发户的汉子这会儿怕是要死上七八个次了,很可惜,这目光对暴发户起不到一点的作用,反是村民的退缩更加激起了他心中的得意,漠视的眼神,不屑的表情透着另类的嚣张,突然暴发户的目光停在了安平所认定的上访组织者的身上,得意洋洋的表情立刻变的yīn寒起來,咬牙切齿的指着人群中的领导者叫骂道:“曲三宝,你他妈的躲在人群里就以为我看不到你了,我告诉你,不用你在那得瑟整事,你给我等着,不收拾死你,我老品跟他妈你一个姓……”

    这一声叫骂好像捅了马蜂窝一般,已然平静下來的村民俱是发出了心中压抑的闷喝,千百人的声音聚在一起,仿佛一声闷雷般一起向这个自称老品的暴发户迎面扑去,紧接着群情激奋的人群不停地向曲三宝聚拢,眨眼间聚集起來的村民将老品和几名jǐng察围的严严实实,沉默,现场中异常的沉默,不在沉默中暴发,就是沉默中消亡,已然被老品嚣张的言行刺激到了的村民,已然成了一座随时都可能爆发的火山。

    然而,老品不知道是真喝多了,还是有恃无恐,毫不畏惧的扬起了头,将凑到身前的一个村民用力地一推,这一下彻底点燃了这个火山,几个村民立刻奋起反击,顿时,嚣张的老品总算是知道了什么叫做人多力量大,钵大的拳头,散发着臭味的胶鞋一个劲的往他身上招呼,嚣张的气焰很快变成了抱头鼠窜,直至被赶上來的jǐng察的压制住了场面,他才在jǐng察的身后怯怯的探出了头,眼中流露出无以言表的仇恨。

    作为一名老信访,王头儿知道眼前的场景随时都有可能失控,心里忍不住的咒骂老品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本來村民就不平不愤的,你还一个劲的拿话刺激人,更有恃无恐的敢动手,真怕事不够大吗,若是暴孽起來,凭你身边的几个jǐng察,能拦住这一千多号人,不把你打的你妈都认不出來,那都算便宜你了。

    不过,咒骂归咒骂,这局势该压制还得压制,抛开自己端着信访工作的饭碗不算,单说村民若是打了老品,最终吃亏的还是村民自己,不怕官就怕管,在强大的国家机器面前,普通村民的力量实在太过渺小,一念至此,王头儿急忙带着两个信访办的工作人员挤起了人群,插进了混乱的人群中间,拼尽全力地将狼狈不堪的老品拉了出來,示意两个下属赶快把他拉走,然后换上了一副和煦的笑容跟曲三宝说道:“小曲儿,曲老弟,他喝多了,说浑话呢,你别跟他计较,咱们來不是要解决问題吗,林县长回來了,正在组织相关部门开会研究对策,大家都耐心等待一下……”

    “來來來,大家都让一让,别都堵在这里,把路让出來……”看到曲三宝摊开了双手,脚下不停地向后退去,王头儿知道他沒有把事闹的意思,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來,扭头看向狼狈不堪,抱头鼠窜往办公楼里跑的老品,居然忍不住的笑出声來,这笑声仿佛会传染一般,立刻感激了周围的人群,一阵阵哄笑声此起彼伏。

    聚集的人群再一次被疏散了开來,王头儿也擦着额头的冷汗返回了大门的内侧,看到安平仍站在原地,严肃的面孔看不出任何表情,以为安平被这大场面吓到了,嘿嘿一笑,带着几分自嘲的口吻冲安平说道:“怎么样,兄弟,这么大场面,够刺激不,有沒有兴趣到咱们这來交流交流,哈哈……”

    “那个老品是什么人,村民上访跟他有什么关系……”从头到尾见证了事情的全过程,安平对老品一再的羞辱、刺激无辜村民的行为极为愤慨,一座火山好玄沒被他这个浑人点起來,稍有差池就会演变成一场无法控制的暴乱,多少人要为他的行为承担责任,多少家庭要因为他的嚣张和狂妄而支离破碎,这种毫无敬畏之心,俨如地痞流氓一般的暴发户居然大摇大摆,堂而皇之,叫骂不已的出入zhèng fǔ之内,安平想知道到底是什么人在纵容他。

    “老品,他你都不认识,太孤漏寡闻了吧,果品公司的总经理邵江品,老一的亲弟弟,比他哥的绵柔xìng子可嚣张多了,咱们县的果农都是他的佃户,地主和佃户,资本家和农工,天生的敌对,要不能一见面就跟仇人似的吗,刚才他吃了亏,曲三宝怕是要倒霉了……”王头儿用一种看外星人的眼神扫向了安平,嘴里诧异的怪叫着,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一般,带着几分显摆的意思给安平介绍了一下老品的关系,丝毫沒有注意到安平沉闷而yīn冷的表情。

    “老一、邵书记。”不确定的再一次向王头儿求证,回复给自己的是王头儿得意洋洋的肯定表情,安平恍然大悟,怪不得林立业都焦头烂额了,还不肯对果品公司放手,原來这果品公司的当家人是邵江磊的亲弟弟。

    直到这时,安平才弄明白,能让林立业颇为掣肘,瞻前顾后的忧心重重,迟迟拿不出解决的办法來根由竟然在这里,果品公司的经理竟然是邵江磊的亲弟弟,那么不用说这个果品公司的运转都掐在了邵江磊的手中,想要揭开果品公司的盖子,收回果农签属的合同,必然要面对邵江磊,这已然不是照顾彼此的面子那么简单了。

    由此可见,传闻并不可信,姜还是无的辣,邵江磊似乎并不是大家口中那种泥雕木塑,相反还是老jiān巨滑,只要里子,不要面子的那种老狐狸,而林立业在面对邵江磊的时候一退再退,也远沒有传闻中的那么强势,什宽的政治格局展露在自己面前的仅仅是冰山一角,真正地内情,还有待于进一步的挖潜,进一步的去全面去了解。

    “安县长,安县长,林县长请你马上过去开会……”正在安平琢磨不定的时候,萧妃带着朱秘书挤起了人群,一脸急切的喊着安平去开会,这一喊不要紧,王头儿脸上得意洋洋的笑容猛的一下扭结成了一团,目瞪口呆的看着安平,身子更忍不住发抖的询问道:“安,安县长,我,我……”

    轻轻地拍了拍王头儿的肩膀,亲切的动作打断了他要表现一下内心的想法,随即安平展露出一个别紧张的灿烂笑容,轻声说道:“來,你跟着朱秘书把曲三宝带到我的办公室去,一会儿开完会我跟他聊一聊……”

12、白纸黑字你告我?

    安平也是从小兵成长起來的,知道像王头儿这样在机关里厮混,却又沒人沒钱沒背景的小干部哪怕嘴上表现的再不在乎,对于高高在上的领导也有着一种天生的、发自内心的敬畏,这是一种趋吉避凶的本能,很明显王头儿对他在安县长的面前嚣张的言论,玩笑的语气感到后怕了,更怕地却是安平秋后算账给他穿小鞋,一个小科员,一个主管副县长,前途和命运都掐在安平的手中,彼此沒有任何的可比xìng,由不得王头儿不紧张。

    若是这个时候再板着一张脸,就是给王头儿在施加压力,他这段时间的rì子该在揣测难安中渡过了,所以,轻轻地拍拍他的肩膀,既能表达自己的态度,又能传递出自己的亲善,这是拉拢人心的一种小手段,说到底就是安平还想让王头儿在未來的两年里,继续在信访岗位上发光发热,替自己分忧解愁。

    扔下了满脸惊愕表情的王头儿,安平信步走进了办公楼,小会议室里正在进行着激烈地争辩,老品坐在林立业的对面,正在慷慨激昂,愤愤不平的叫嚣着,不大的空间里回荡着他粗犷的声音:“这叫什么事,这叫什么事,白纸黑字写的明明白白,视等级收购,果子质量不好,我收了卖给谁去,你让我对果农负责,谁他妈的对我负责啊,这事沒的商量……”

    看到安平进來,林立业微微点了点头,随手一指身边的椅子,示意安平坐下,然后扭过头來继续跟老品商量道:“江品啊,你有难处我也知道,可越是为难的时候,越要展现诚信企业家的高风亮节,下面有一千多群众堵着大门,严重影响了公共秩序,更影响了zhèng fǔ的正常运转,不解决,不安抚,我这可推不开门了……”

    “林县长,别给我戴高帽子,高风亮节说起來容易,掏钱的时候可就难受了,谁的钱也不是大风刮來的,沒理由捏着鼻子充大头,至于zhèng fǔ开门关门,跟我可沒关系,我一个小商人,也不端你zhèng fǔ的饭碗,cāo不了那个心,要我说,这些村民胡搅蛮缠,无理取闹,你就不能心慈手软,这帮泥腿子不是能闹吗,你抓几个,往监狱里一扔,哈哈,杀鸡吓猴,保证都把他们震住了,什么问題不都解决了……”对于林立业的提议,老品一撇嘴,嘿嘿冷笑的看着林立业,一副你拿我当傻瓜的表情,从來都是他往兜里划拉钱,拿钱打水漂的事,他可不干。

    “全县的果农有几千户,涉及到几万人,我能都抓起來吗,好了,既然你不收购,那咱们就另外想个办法,果品公司跟果农的合同中止吧,县里再想办法找人接手……”看着老品扬着一张欠揍的脸,拒不接受自己的提议不说,反倒当着这么多下属的面对自己的工作指手划脚,林立业的脸上顿时跟涂了墨一般,黑的能滴出水來,拍了拍桌面上的材料,又看了看身边的安平,终于下定决心接受安平的提议,收回果品公司和果农签订的合同。

    从林立业的内心來说,并不想走解除与果品公司合同的下策,老品虽然是一个混混,无赖,但不看僧面看佛面,他的背后站着的可是什宽的一把手邵江磊,中止了合同就等于与邵江磊撕破了脸,只是秋果卖不出去,果农损失巨大,隔三差五的往县里闹,安抚一次行,两次行,时间一长,早晚有压制不住的时候,等到事情闹大了,背黑锅的绝对就是他林立业。

    “中止合同,林县长,这事可不是这么玩的,当初你们为了要政绩,推广果树,沒人包销,找到了我,不是我求着你要签合同的吧,再说了,这合作的每一条,每一项都是大家商量出來的,按质收购,按市场定价,你林县长也都同意了,我沒逼着谁往上按手印吧,咋的,现在要反悔了,你拿我逗着玩呢是不……”一句中止合同,老品的脸立刻yīn了下來,今年不收,那是大水过后,秋果的质量不好,不代表今后始终这样,这质量好就收,不好就不收,再加上收购的议价本身就低,县里还会给一定的补贴,绝对有赚无赔的买卖,哪能说交就交出去。

    “你说的都对,但是开门不利,第一年收购就出了问題,严重影响了果农的积极xìng,也影响了zhèng fǔ的公信力,再这么耽搁下去,什宽就得炸锅了,所以这个问題必须得解决……”林立业很清楚话说出去了,再想收回來是不可能的了,而除了按安平所说的中止合同,另找买家以外,也沒有更好的解决办法,这个时候哪怕得罪了邵江磊,林立业也得硬着头皮走下去。

    “哼哼,炸锅,那就让他炸好了,跟我有什么关系,难不成你zhèng fǔ出了问題还要让我一个小商人去买单,林县长,饭可以随便吃,话可不能随便说,秋果质量不好,我不收,合同上都写的清清楚楚,至于中止合同,可以,合同签了五年,五年以后自然就中止了,你慢慢等着吧……”慢慢地自椅子上站起身,老品盯着林立业冷哼了两下,转身就要离去,话不投机半句多,老品虽然痞,但脑袋可jīng明,林立业都要断了他的财路了,还有商量下去的意思吗,给你面子,你是县长,不给你面子,你就是一堆狗屎,趁早哪凉快哪呆着去。

    “哦,对了,林县长,现在是法制社会,你要是觉得合同不公平,去法院告我吧,嘿嘿,大不了付点违约金,三五百万的,对你林县长说也不是多大事,哈哈……”走到会议室门,老品的脚下一顿,把身子又扭了过來,看着林立业咧了咧嘴,挤出了一个极具嘲笑意味的笑容,气焰嚣张,有恃无恐的扔下一句想要中止合同,那就打官司吧,然后在林立业yīn沉如水的目光中,哈哈大笑的扬长而去。

    林立业就像是一个小丑,被老品玩弄于股掌之中,哪怕他深谙厚黑之道,脸上也有些挂不住,特别是在众人充满戏谑的目光,更让他感到难受,坐在椅子上呼呼的喘着粗气,任谁都能从他漆黑的脸上看出他是被气极了,好一会儿,林立业才把情绪从失控的边缘拉了回來,目光扫视全场,沉声说道:“群众的利益至上,必须得保证群众的利益不受损失,果品公司既然不能承担这份责任,那中止合同势在必行,这件事回头我会跟邵书记进行沟通……”

    法律是公正的,但是cāo纵法律的法院作为国家机器,也是为执政者服务的,别说老品的手中掐着合同,白纸黑字,条款分明,本身就占着理,就是老品啥也沒有,就凭他是邵江磊的亲弟弟,法院的审判也会有所侧重,所以,沒有谁会把老品到法院,打官司的提议当真,林立业自然也不会采取这种根本就不靠谱的办法,解除合同的关键不是摆平老品,而是摆平他身后的邵江磊。

    “安县长,这段rì子你多跑一跑,联系一下客商,就是不能到什宽投资建厂,也要争取把这批秋果销售出去,这事情迫在眉睫,尽量在一个月内见到成效……”扭头看向安平,林立业的脸上又是一红,早上安平上杆子要帮忙解决果农问題,他沒有同意,下午走投无路,被逼到了悬崖边,又反过來求安平,如此出尔反尔,领导的威信算是被他自己糟蹋光了。

    还好安平很给面子,沒有当众提困难,讲条件,用力地点了下头做了回应,算是给了林立业一个期待,一个台阶,而安平的支持仿佛让林立业得到了莫大的信心,再次面对各部门领导,措辞变的更加强烈起來:“信访办、公安局、各乡镇要继续做好稳定工作,做好群众的思想安抚,一个月内,我不想看到zhèng fǔ的大门再次被堵上……”

    会议很快结束了,林立业带着记事本很快消失了,安平却沒能走出门,被与会的一干领导围了上來,新任的副县长,还如此的年轻,任谁都知道前途无量,既使沒有深入交往的意思,初次见面也得來打打招呼,做个自我介绍,说两句场面话、客气话。

    对于大家的热情,安平同样很热情,很低调,很谦虚的回应,很快就得到了大家的接受和认可,政法委书记、公安局长宋强更因为与安平分管政法工作,彼此的职能有了交叉,在热情的见面之后,又一路跟着安平回到了办公室,安平拿出了顶级的茶叶,亲手倒入开水,來招待这位公安局长:“來來,宋局长,喝点茶水,这天闷热,喝点茶水好解暑……”

    算起來这是安平到什宽以后,第一次在办公室接待同级别的领导干部,无论是对方的身份,还是为了工作的便利,安平都得拿出一份应有的热情來,而且,安平也想了解一下宋强,看看这个什宽群众嘴里横行霸道的黑金刚到底是个什么做派,是不是跟其他那几位一样名不副实。

13、第一个切入点

    宋强的长像倒有点黑金刚的意思,高大魁梧的身材,黝黑的脸庞,薄薄的头发内泛起一层的青皮,说起话來更是嗡声嗡语的,透着北方汉子特有的粗犷和宏亮。

    不过,自打一进办公室,安平就开始从侧面不停地观察着他,从他轻轻吹散茶水上的热气,以及汲进茶水时悄无声响的轻盈动作看,这个人在粗犷的线条下有着一颗细腻的心,不出意外的话,他所流露出的匪气和霸道应该是遮掩其内心世界的一种表像,谁若真把他当成了粗俗霸道的莽夫,很可能最后被他一口吞的连点渣子都不剩,从这一点看,说他名不副实也无可厚菲。

    “嗬,安县长,我虽然不太懂什么茶道,也不太明白什么茶文化,但你这茶真不错,热气打在脸上都透着一股子香味,喝上一口更了不得,一直香到胃里,浑身上下透着舒坦”在安平在偷眼观察宋强的同时,他也在密切关注着安平,从烧水到泡茶的过程中,安平始终沒断了和自己闲聊,既沒误了手上的动作,也沒让自己感到受到了冷遇,一切都打理的井井有条,年纪轻轻就能做到面面俱到,这让宋强立刻收起了对安平的轻视。

    “好喝吗,呵呵,这是五夷山顶的野生岩茶,一年出产也不过十几、二十斤,我这还有些,一会儿我给你拿一包”武夷山岩茶是专供国家领导人养生保健用的高档货,越沉越香,越沉越醇,有钱都沒地方买去,若非秦延众心疼孙子一下子送了好几斤,安平这辈子怕是都沒机会喝上这种茶叶。

    “那怎么好意思,这么贵重的东西给我这个粗人,不是牛嚼牡丹了吗,使不得,使不得”物以稀为贵,宋强虽然不懂行情,但也知道一年出产都不过二十斤的茶叶,绝对不是三五百块钱就能买來的大陆货,跟安平初次相识就收这么贵重的礼,实在感到有些手短。

    “这茶叶出产虽然不多,但却不值什么钱,不过就是些外物,沒必要放在心上”如今的安平家大业大,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些许的茶叶也好,其他的金钱物质也好,根本就不再放到心上,而且安平也知道,心有多大,舞台就有多大,若是一味的小家子气,眼睛只盯到些许的利益上,那个人的成长也有限,平白可惜了爷爷和伯父提供的优越条件。

    “呵呵,那好,我就不客气了,不过初次见面就收了安县长的大礼,我这受之有愧,晚上吧,晚上你等我电话,大家在一起坐一坐,小酌,哈哈,小酌,权当为安县长新官上任接风洗尘,今后公安口的工作你尽管开口,咱们互相配合,共同干好工作”客气的推让了两句,宋强还是面带为难的笑纳了安平的馈赠。

    茶叶什么的收不收无所谓,但安平的示好必须得收下,这也是宋强一直跟着安平回到办公室的主要目的,凭空降下來一个分管政法工作的副县长,若是不懂规矩指手划脚,甚至是胡乱伸手,那他这个局长可就为难了,不过现在看來这份担心有些多余了,安平虽然年轻,头脑转的够快,做起事來更是滴水不漏,根本不用自己刻意的去表示什么,就率先表明了态度,双方有了这份共识,接下來的工作可就容易多了。

    两个人心照不暄的达成了默契,接下來的沟通就变的容易了许多,宋强天南海北的侃了一大通以后,满面chūn风的拎着安平赠送的茶叶起身告辞,临走还不忘提醒安平务必要参加晚上的酒局,而安平也客气的将他一直送到楼梯口,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楼梯的尽头,脸上的笑容仿佛突然凝结了一般,一脸严肃的扭身返回。

    短暂的接触,让安平对宋强有了一个初步的认识,无论他跟着自己到办公室來有什么目的,都表明这个看似粗俗的公安局长并不是横冲直撞,横行霸道的莽夫,相反他所做的每一件事,所说的每一句话都有着明确的目的和意义,可偏偏这样竟让人起了一个横行霸道的绰号,安平觉得,对什宽的政治格局了解的越多,越感觉云山雾绕的,观之不明,看之不清,连基本的情况都沒摸准,就冒然的烧起一把火來,得失利弊真的不好说。

    “安县长,三家子镇的曲三宝在会客室等着呢,几次说要下去,您有时间见一下吗。”刚刚走到门口,朱秘书就迎了出來,看到安平的脸sè有些发沉,犹豫片刻才小心翼翼的询问起來。

    “刚才跟宋局长谈了下工作,耽误了,你把他带到我办公室吧,我跟他聊一聊,晚上,宋局长请客,你沒事的话,就跟我一起去”三家子镇栽种果树一万两千亩,每家每户多的上百亩,少的十几亩,是全县果树最多的乡镇,这得益于曲三宝对果树栽种技术的推广。

    曲三宝则是土塘村小学的民办教师,懂的果树栽种的技术,在推广栽种果树时,走村窜巷无偿帮着乡亲们传授技术,所以在村民中的威信很高,结果村民们苦苦盼了两年,秋果收获了,却卖不出去,无疑老百姓的损失也是最大的,这也是三家子镇闹腾最厉害的主要原因。

    “啊,我这就把他带过來”朱明海的脸上错愕的一楞神,随即被兴奋和惊喜而取代,无疑这两天围着安平辛勤的表现得到了安平的认可,而能随着他去参加私人xìng质的饭局,就是安平有心要栽培他,把他带进领导特定圈子的迹象,这对苦熬了多年,前途无亮的朱明海來说无疑是一个天大的好消息,不能不让他兴奋不已。

    很快,朱明海把曲三宝带进了办公室,看到年轻的不像话的副县长投來严肃的目光,曲三宝突然沒來由的一阵心慌,甚至有些不敢对视安平的目光,在不断的上访过程中,既使他面对横行霸道的宋强,面对丧尽天良的林立业都不曾有过这种心慌,曲三宝感到自己的气势弱了,用力地一咳嗽,想要借此來稳定情绪,先入为主的打破安平带來的莫名压力。

    只是咳嗽过后,还沒等曲三宝把话说來,安平去伸出了手,面带微笑的说道:“曲老师吧,來來來,快请坐,耽误了你时间了,咱们随便聊聊”

    “曲老师,我刚刚调到什宽來,对县里的情况还不太熟悉,不过來到什宽之后,我的第一感觉就是什宽太穷了,一年的财政收入不过几千万,缺少支柱产业,缺少基础投入,甚至县内都沒有一条像样的公路,对教育的支出更是少的可怜,穷则思变,我想县委、县zhèng fǔ也是看到了什宽这种贫困落后的面貌,才强力的推进果树种植,希望以此实现富民增收,繁荣经济的目的,而曲老师你义务向群众传授果树栽种技术,也是用行动表达了对县委、县zhèng fǔ政策的支持,我这么说沒错吧”

    安平很清楚,大批的秋果到了收获的季节,却销售无门,村民的心里积压了大量的怨气,这股怨气的矛头都指向了强力推进果树栽种的县zhèng fǔ,若是任由曲三宝一进门就不停地抱怨,发泄,只能将本就积压严重的矛盾雪上加霜,所以,从曲三宝一进门,安平就把握住了谈话的节奏,把握住化解矛盾的主导权,这是安平通过几年基层工作总结出來的经验。

    “但是,现在出了问題,秋果到了收获的季节却销售不出去,不管造成这种问題的原因是什么,都必须积极的去解决,解决问題的急切心情,县领导不比村民差上一分一毫,而村民聚众上访,向县里施加压力,不只影响了正常的办公秩序,更多的牵涉了县里解决问題的jīng力” 安平找曲三宝过來,不是听他提条件,也不是对他做安抚,而是要jǐng告他,这种聚众上访的行为不可取,有理不在声高,有正常的信访渠道让群众反映问題,而非正常的方式方法只能害人害己。

    “着急有什么用,秋果卖不出去,最终损失的还是老百姓,我们不上访,不告状,还有活路吗”原本以为这个年轻的县长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可这话说來说去还是老调常谈,跟其他的领导干部都是一丘之貉,曲三宝充满希望的心顿时又沉了下去,觉得再听安平说下去,根本起不到一点的作用,蹭的一下站起了身,就要结束这次会面。

    “别说果树栽种是县里主导推进的,就是跟县里沒关系,作为人民zhèng fǔ也不可能看着老百姓的利益受到损失,这是zhèng fǔ执政的责任,一个月之内,县里会把秋果销售的问題解决,而你曲老师要做的就是给县里开辟出解决问題的环境,而且,我也明确的告诉你,在一个月之内,若是再出现这种大规模的非正常群体访,对于组织者,领导者,县委、县zhèng fǔ决不会心慈手软,希望你不要害人害己”稳定是发展的前提,沒有一个稳定的社会环境,发展无从谈起,不管村民有什么样的理由和委屈,聚众上访都是不可取的,畅通上访渠道就是安平准备狠抓的第一个切入点。

14、翻脸无情

    密密麻麻的人群有如cháo水一般的退却,喧闹的县委大院似乎在一瞬间又恢复了以往的庄严肃穆,在怀柔和打压之下,曲三宝彻底蛰伏在安平的手腕下,很配合的把队伍拉了回去,悬在林立业头上的信访压力骤然一轻,可这担子却转嫁到了安平的身上,一个月解决秋果销售问題,甚至是开办一家以果汁、罐头为主打产品的食品厂,在收购合同尚未解决的前提下难度有多大,可想而知。

    难度很大,但安平有十足的把握把它变成现实,不论谁來投资,图的都是利益,只要什宽能够开具便利条件,给予政策xìng倾斜,让客商看到发展的前景,看到投资后的利润,那么哪怕什宽的基础差一些,环境差一些,都是无关紧要的事情。

    至于上哪找客商,这个问題就简单了,隆兴镇的工业化进程虽然只有短短的两年,但发展方展方向正确,又迎合了市场销售,很是诞生了一大批的土财主,而安平对这些土财主來说,就是会运钱的善财童子,已然神化了一般,更有着盲目的信任,只要安平振臂一呼,立刻从者云集,双眼中都透着金灿灿的光芒。

    就是隆兴镇接不了这个项目也不要紧,安平自己就能把这厂子建起來,感念老院长和chūn红姐父子二十年如一rì的关爱,秦家上下感恩戴德,秦延众曾明确表态要让chūn红姐一家富贵百年,对chūn红姐的企业给予了大力地支持,所以说,如今的chūn红姐可是土豪中的土豪,上一个果汁、罐头生产线实在是小菜一碟。

    就在安平准备往清江打个电话,探讨一下开办企业的可行xìng的时候,敲门声响起,随即林立业从门口探出了头,面sè有些凝重的说道:“安县长,我刚刚和邵书记沟通了一下,果品公司和果农签属的收购合同已经收回來了,你这边的任务很重,压力很大,需要什么支持,你尽管开口,我会尽全力给你创造条件……”

    这么快就能摆平喝血吃肉的泥菩萨,林立业的工作作派倒有些立竿见影的意思,只是,这合同都收回來了,怎么还是这么一副苦大仇深的表情,是了,断人财路有如杀人父母,以老品唯利是图,一毛不拔的市侩个xìng,哪怕邵江磊亲自出头施压也不可能把叨到嘴边的肥肉吐出去,何况邵江磊在这个果品公司里面有沒有干股,有沒有不为人知的猫腻,除了邵氏兄弟,别人谁也说不清,若是不能最大限度的保障老品的利益,那邵江磊也就不是喝血吃肉的泥菩萨了。

    而看林立业如此模样,想來也是在与邵江磊的沟通中付出了让他都感到肉痛的代价,才拿回了这份合同,也难怪那边一谈妥就立刻回來知会自己,怕是现在的林立业已经沒有退路可走了,这样也好,不把你逼到份上,你又哪能乖乖的配合把自己的新官三把火烧起來,安平的脸上透着浓浓的笑意,轻声的说道:“合同收回來了,这是一件好事,县长请放心,我一定全力以赴,既使不能拉來客商投资,达到项目落地的预期,我也会保证把这批秋果销售出去”

    “你有决心就好,为了收回这批合同,县里不但承受了出尔反尔,反复无常的恶名,还要一次xìng偿还果品公司的苗木贷款,支付一半的苗木补贴,这对什宽來说可是不小的负担,唉,若是这样还不能把问題解决了,我可真的束手无策,走投无路了……”看到安平面sè平缓,语气坚决,林立业悬着的心稍稍安了一些。

    贫困的现状,亏空的国库,愤怒的民情,恶劣的环境已经把这个想要有所作为的县长逼到了悬崖边,而这一次为了收回合同,不但得罪了邵江磊,还付出了巨额的资金,这个代价是巨大的,林立业不只一次询问自己,因为安平一个尚不确定能不能实现的想法,就切断了所有的退路,把什宽的矛盾彻底激化出來,这么做到底值不值。

    更重要的是,若是安平拉不來客商,开办不成企业,或是秋果依然卖不出去,那么刚刚压下去的村民,势必会像火山喷发一般,猛烈地爆发出來,而已然翻了脸的邵江磊也势必会跳出來落井下石,那么似乎除了引咎辞职以外,似乎他真的沒有第二条路可走了。

    “改革是摸着石头过河,沒有成形的经验可以去借鉴,付出一些代价也是可以的,希望接下來的举措能够证明这些代价沒有白白的付出,什宽的底子薄,基础差,实在是经不起折腾了……”有一点无奈,还有一些不甘,被上挤下压的滋味不好受,安平很理解此时林立业的心情,也很同情这个看似威风霸道,实则外强中干,又被泼了满身脏水的窝囊县长。

    不过,同情归同情,可怜归可怜,这些都不是安平伸手联合林立业的理由,实在是邵江磊一脸微笑平和的面孔下,隐藏了太多让人感到不安的诡异和狡黠,安平很怀疑分管政法信访工作是邵江磊故意扔出來的圈套,或许还沒等自己的第一把火沒烧起來,就有可能跟林立业一般被踢出去当了替罪羊,背负着一个丧尽天良的恶名,然后灰溜溜的离开什宽,从此在档案上永远记载着这一页不太光彩的经历。

    虽然这种想法只是一个沒凭沒据的感觉,但哪怕有一丁点的可能,安平就不得不防,而悲催的林立业,在慈眉善目的邵江磊威压之下,无疑就是弱势的一方,可他就是再弱,也是县长,也是一县的行政长官,这泥人还有三分土xìng,被逼到风口浪尖的林立业若不能奋力一搏,什宽再沒有他的立足之地,实在是冲锋陷阵的不二人选。

    “什宽,唉,太穷了,我來到什宽三年,除了推广一个果树种植,其余的时间就是不停的往省里跑,像个乞丐一样的四处伸手要钱,拆了东墙补西墙,添了一个窟窿再去添另一个窟窿,这种现状再不改变,咱们这些当领导的就是什宽的罪人,你的人脉广,脑子活,今后的zhèng fǔ工作说不得要多倚重你,有什么要求,你尽管开口,只要是便于工作开展的,我一定支持……”开弓沒有回头箭,既然已然选择了绑上安平的战车,那么不论安平到底能不能解决秋果销售的问題,林立业都沒有再反复的机会,而这个时候,除了表态给安平支持,尽全力的拉拢安平以外,他也沒有第二条路可走,一身脏水,走投无路的悲催县长真的伤不起。

    “安县长,呃,林县长……”轻轻地敲了敲门,朱秘书一脸急切的走了进來,很明显沒想到林立业也在,顺到嘴边的话不由地又咽了回去,怯怯的看着安平yù言又止。

    “有什么事,你说吧……”朱秘书一直坐冷板凳,和领导接触的机会少,对林立业这个一把县长有着一种天生的敬畏,安平很理解他的心情,无所谓的摆了摆手,主动给他提供了一个台阶下,而得到了示意的朱秘书也调整了紧张的情绪,轻声地汇报道:“安县长,三家子镇的村民又折回來了,堵在大门口,说了一些不太着边的话,嚷着要见你”

    “嗯,不是刚走吗,怎么又回來了。”一听村民又回來了,安平的眉头紧紧地皱了起來,站起來走到窗口往下一看,果然跟朱秘书所说的一般,远远望去尽是密密麻麻的人群,而且,与之前有秩序的守在大门口的情况不同,这一次村已不但进了县委大院,更把zhèng fǔ的大门堵的严严实实。

    “我询问了一下,说是县局把曲三宝和几个为首的村民都抓了起來,说是扰乱公共秩序,要行政拘留……”朱秘书有些想不明白,刚刚安县长还和县局的宋局长喝茶聊天,还约好晚上要小聚,可怎么转眼的功夫就翻了脸,安县长刚把村民安抚住,他那边就拆了台,这不是在公然打安县长的脸吗。

    “呵呵,一把好刀,可惜我是指挥不动啊,算了,我再到东楼去一趟吧……”朱秘书想的也是安平所思考的,宋强此举无疑是挑起了村民对县zhèng fǔ的仇恨,这不只是拆安平的台,同时也是在拆林立业的台,坐在沙发上的林立业一脸的无奈,看着安平投过來的目光,忍不住自嘲的苦笑了一番。

    “还是我去吧,信访工作由我分管,村民要求见的也是我,正好借着这个机会跟邵书记汇报一下……”宋强此住了林立业的脖子,不去向邵江磊低头求饶,沒有人能指挥得了他,刹那间,安平想通了邵江磊的高明之处,在这种掌控全局的情况下,整个什宽都在邵江磊的掌中cāo纵着,林立业的县长职权被他限定在了一个特定的圈子里,背上了一个丧尽天良的恶名实在一点不冤,而看此时邵江磊的意思,又要把自己同样限定在一个特定的圈子里当提线木偶,泥菩萨真是好心计,好手腕。

15、眼睛要亮

    对安平,邵江磊原本的态度是拉拢,毕竟是省委组织部选派來的干部,背后有什么后台谁也说不准,再一个就是安平一來,就表现出了谦虚和积极的态度,邵江磊看得出,安平是个人才,不但是工作上手很快,人际关系他也理得头头是道,唯钱是举的组织部长吴季连和一向生人勿近的林立业都对他印象很好,就很说明问題。

    另外就是常务副县长袁宜存,这老家伙最是jiān滑,是出了名的中间派,墙头草,做人做事都十分讲究策略,从來不公开的支持谁或者反对谁,挤在自己和林立业中间都能做到左右逢源,游刃有余,这几年若不是他在zhèng fǔ里和稀泥,自己又哪能死死的压住林立业半头,可谁知道不过短短的几天功夫,袁宜存居然一改以往墙头草的态度,对安平给出了极高的评价,隐隐有以安平马首是瞻的意思,这让邵江磊对安平又高看了一层。

    不过,也正是因为觉得安平是个人物,而且处理工作的方式和方江也和自己对路,邵江磊甚至一度想着要向安平示好,进而培养成自己的臂助,在接下來的两年时间里帮着安平更进一步,就是挂个常委也不是不可以的事情,可谁知道安平突然和林立业走到了一起,更隐隐有支持林立业跳出自己的掌控的迹象。

    之前林立业突然硬了起來,公然跟自己叫板要收回果品公司的合同,虽然最后林立业花了大价钱,等于把这些合同买了回去,仍然让邵江磊感到不舒服,毕竟林立业的做法在从前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所以,邵江磊觉得这是一个极度危险的信号,下定决心要给安平敲敲jǐng钟。

    若是安平上道识趣,那么好了,要名有名,要利有利,咱邵江磊做人一向是仗意的,但是安平若是不听摆弄,那就对不起了,什宽是县委领导下的什宽,县委只有一个书记,那就是我邵江磊所谓的能力和水平,在强权之下其实就是一团渣,不管你是來挂职的也好,來镀金的也好,必须在他羽翼未丰,立足未稳的时候,把他扼杀在摇篮中。

    抱着这个想法,邵江磊示意宋强将聚众上访的村民抓起來,希望借此來敲打安平,孤立林立业,若是安平识趣,溜溜的來承认错误,念他年轻气盛,又是初犯,原谅他一次也不是不可以,可是邵江磊沒想到,安平果然來了,但不是來承认错误的,相反却是越陷越深的分析起利弊來,这些道理自己会不明白,用你一个小年轻的跑來给我上课吗。

    邵江磊的脸sè越來越深,心底的耐心一点一点的消失,最后实在厌烦了安平的喋喋不休,极为生硬打断了安平的话说道:“好了,安县长,这些情况我都知道了,县局抓了人,可能导致村民的矛盾激化,但我们不能害怕矛盾激化就毫无作为,不能任由一些人挟裹着所谓的民意,搅乱公共秩序,更不能让这些别有用心的人公然跳到党委zhèng fǔ的头上耀武扬威,做错了事就得接受惩罚,行政拘留这沒什么好说的……”

    “邵书记,凡事有因有果,村民上访的根源在果树,作为党委zhèng fǔ,要对自己所做的行为负责任,我一个外來的干部,半路接手信访工作,完全可以把自己从这件事情里摘出來,但是我沒有推卸责任,我觉得这是对组织负责,对县委负责,更是对您邵书记负责,既然您不接受,那我无话可说,希望村民闹腾完了自己就能返回去……”看着邵江磊严肃的神情下带着几分的心不在蔫,一股怒意从安平的心头直升而起,但是他知道,这个怒,他发不得,更不能发。

    自打一进邵江磊的办公室,安平就在解释着稳定对于发展的重要xìng,也在阐述着当前这种局面不利于将矛盾激化,希望能说服邵江磊为自己,为zhèng fǔ开辟出一个宽松的发展环境,然而听到邵江磊生硬的态度和敷衍的神情,安平知道这个打算落空了,邵江磊铁了心的要把林立业踩在脚底下,甚至连带着自己都一起恨上了,既然事已不可违,再说下去只能更加刺激邵江磊的神经,只能让他对自己更厌烦,安平也沒了耐xìng再和他磨牙,站起身來结束了这场无果的会谈。

    看着安平离去的背影,高大的身材,走起路來腰杆挺的直直的,丝毫看不出有一点气馁的样子,邵江磊突然发现自己虽然压制住了安平,却一点高兴不起來,甚至对安平有了一种很可惜的烦闷感觉,重重地把手中的笔往桌子上一放,点燃了一支烟,深深地吸了一口,又吐出去,似乎胸中的烦闷随着这口烟雾一起吐了出去,然后微微地摇了摇头,自言自语的轻声说道:“一个副县长,居然敢公然质问自己这个县委书记,有魄力,也是棵好苗子,可惜眼睛擦不亮,不知道什宽是谁当家作主,跟不上组织的步子,注定空欢喜一场……”

    走出县委办公楼,看着远处密密麻麻的人头,安平不知道该怎么跟这些无辜的村民去解释,人若是不放出來,任何解释都是苍白无力的,而宋强就是邵江磊手上的一把刀,锋利无比,指哪砍哪,指谁砍谁,两个人狼狈为jiān,沆瀣一气,这个局安平破不了,林立业同样也破不了,接下來该怎么办,安平感到有些挠头了。

    “安县长,和邵书记沟通的怎么样……”就在安平进退失据的时候,一道靓丽的倩影出现在身前,萧妃噤着挺翘的小鼻子,忽闪着一双明亮的大眼睛,主动探询起來。

    “呵呵,不怎么样,邵书记的态度很坚决,情况很复杂,事情很棘手啊……”安平搞不清楚,萧妃是被林立业派出來打探消息的,还是上次自己刻意的拒绝了她的提议,使得她特意來看自己笑话的,但不管是什么原因,输人不输势,别说现在还沒到最后定局的时候呢,就是到了,安平都不会在外人面前流露出哪怕一丝一毫的沮丧。

    “邵书记看似整天笑呵呵的人畜无害,实际上贪财好sè,掌控yù望极强,十几年來不知道多少人死在他那张慈眉善目的虚伪面孔下,你一來就跟林县长搅到了一起,更把果品公司的合同收了回去,若是不打压你一下,他也怕人人都效仿,长此以往,他这个县委书记岂不真成了泥菩萨了吗,所以你一來,我就知道放人的可能xìng不大……”看到安平走起路來皱着眉头,表情沉重,萧妃就猜到了结果。

    对于安平,萧妃的心里也有些矛盾,依照她这几年混迹于zhèng fǔ办积累出來的经验,在体制内打滚,说难也难,说易也易,关键就看你能不能跟对人,就看你敢不敢豁出去,女人在这方面要比男人容易很多,把握领导的品xìng,投其所好,举一反三,会说话、会來事、会装傻,关键时刻,充分利用女人身体特有的资源,再难办的事也办成了,再难混的体制也混出來了。

    在萧妃看來,自己要长像有长像,要身材有身材,面容娇美,风姿绰约的轻熟女对安平这种欢场小白來说,绝对有着不可抗拒的诱惑,只要自己稍稍流露出一丁点投靠的意思,安平必定把持不住,一个眼神就能让安平成为自己的裙下之臣,用不了多久,就能让他对自己言听计从。

    只是,萧妃万万沒想到,连老jiān巨滑的邵江磊都倒在了自己的风情万种之下,在安平这个小白的身上却失效了,虽然安平最后沒有明确拒绝自己的投靠,但很明显他对自己这副残花败柳的身子沒什么兴趣,这让萧妃有了一种很失败的挫折感,不只一次的对着镜子抚摸着有如婴儿一般娇嫩的脸庞,很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年老sè衰到了让人不屑一顾的地步。

    不过,萧妃的能力虽然不怎么样,但在宾馆里接待南來北往的客人,锻炼出的眼光绝对是超绝的,短暂的接触就看出了安平绝对不是那种简单易与之辈,在什宽也只有安平有帮助自己脱离邵江磊掌控的可能,而且继续保持住现有的权力和地位,甚至有更进一步的可能,在体验到了权力所带來的超然快感之后,萧妃可不想放弃这种生活,一边是前途无量的安平,一边是已然进入末路的邵江磊,这左右是卖,为什么不把自己卖个好价钱呢。

    “哦,看來萧主任对邵书记很了解吗……”zhèng fǔ办主任,还是一个美女主任,居然当着自己的面,对县委书记给出了一个贪财好sè的评价,这是在告诉自己她和邵江磊关系不正常,且已经反目成仇了吗,安平的目光落到萧妃明艳的脸上,似乎要在这如花般的面容下找到一个准确的答案。

    “算是了解吧,这话还是不说了,都是些蝇营狗苟的勾当,平白污了你的耳朵,还是说说这些村民吧,我有点想法,你要不要听……”虽然沒有把自己的龌龃事都抖落出來,但相信以安平的聪明不可能不明白自己要表达的意思,这份诚意已经交出去了,就看安平收不收了。

16、萧妃的心酸

    无事献殷勤,非jiān即盗,安平在清江经历了挫折和陷害以后,不说看谁都带着一副有sè眼镜,至少小心谨慎的态度是时刻也都不曾放松的,萧妃两次主动上门要帮着解决难題,若说沒有目的,那是打死安平也不信的,这接受不接受她是一回事,防备不防备她是另外一回事。

    不过,宋强刚刚向自己表露示好的态度,转过身去就翻脸无情的打了自己一把掌,虽说是授人支使,但这做派可真不地道,以安平不肯吃亏的个xìng,若不能打回去,这股火怕是得窝的安平连饭都吃不下去,现在安平最差的就是对什宽的情况不熟悉,能听听萧妃的想法,对自己有好处,几乎沒什么思考,安平就轻笑道:“哈哈,你这个主任可当的不合格,有想法,也不快点说,沒看我现在都焦头烂额了吗,小心回头我给你穿小鞋……”

    “邵书记看似老好人一个,实际上为人最为yīn险,官面上把持着县里的要害部门,他若不放话,林县长就是一个摆设,说话都沒人听;私下里则利用他弟弟拉起了一张大网,包娼包赌,买空卖空,中饱私囊,林县长被逼的走投无路,收回了果品公司的合同,就等于动了邵书记腰包里的钞票,他这么做,既是在敲打你认清形势,更多的是在压制林县长,让林县长知道什么事能干,什么事不能干,等到林县长抗不住了,这合同的事怕是就要不了了之了……”安平的调笑引來萧妃的一阵白眼,眼波流转之间带着妩媚的风情,就在安平感到赏心悦目的时候,倏的一下面容又是一正,从邵江磊的人品,秉xìng上仔细分析起他如此不顾大局的根由來。

    宋强就是邵书记手上的一把刀,邵书记的手往哪指,他这刀就往哪砍,这话在林立县的口中安平已经得到了证实,县局如此,其他要害的部门怕也好不到哪去,坐在要害位子上的人怕都是邵江磊推上前台的傀儡,每天琢磨的工作就是往口袋里划拉钱,这也难怪什宽贫穷落后,发展无力,这根子上的问題,怕是就出在这里了,安平连连点头,觉得萧妃的分析恰如其分。

    萧妃一边咬着红润的嘴唇,一边不停地用眼角的余光观察着安平的表情,看到安平似乎对自己所说的话很认可,心中一发狠,继续说道:“既然邵书记要借着村民上访打压林县长和你,只要你们不低头,这事就压不住,我的想法就是既然压不住了,那就往上面捅吧,闹腾大了,最先抗不住劲的是那个自以为是的老东西,矛盾就变了方向,你的难題也就解决了……”

    “往上捅,呵呵,萧主任,我有点想不明白,邵书记和林县长就这么招你嫉恨,你怎么变着法的要把他掀下去呢,这对你有什么好处……”安平不知道该怎么评价萧妃,是狠毒,还是够执着,怎么就这么迫不及待的要把什宽搅个天下大乱呢,之前在省里的时候就借着果农的问題建议自己闹腾起來,然后借着乱局对什宽重新洗牌,被拒绝了居然还不死心,又來继续鼓动,安平在心里不由的划了一个问号,自己是不是有点小视这个妖艳妩媚的女人了。

    “嫉恨他,我从來都沒有嫉恨过他,他把我从招待所里被人呼來喝去的服务员,变成了衣食无忧,满身光鲜的zhèng fǔ办主任,虽然我也付出了比别人更多,更无耻的代价,总体上说这就是一种交易,属于你情我愿,若偏要扯上点关系,他还对我有恩,压根就谈不上什么恨不恨的,但是就因为是交易,也自然沒有感情,我又受够了这种陪人喝酒,陪人睡觉,看谁都赔着笑脸的生活,而想结束这种受人唾弃的关系,想活的更自在,想走的更高,更有尊严,除非他倒下去……”抬头对上安平清澈的目光,萧妃充满光泽的脸上不由地一黯,刚刚侃侃而谈的女强人似乎一瞬间变成了无助的小女生,凄惨的声音里充满了无奈和落寞。

    “至于林县长,我跟他的交集不多,这个人志大才疏,能力平平,心眼也不大,被邵江磊耍的团团转,压的都抬不起头來,还能腆着脸装强势,但他是县长,是背黑锅最好的人选,而若是让他翻身了,以他的小心眼,必然把邵江磊的下线清洗的一个不留,过犹不及,也不利于什宽的发展,所以,这会儿一勺烩了,对你只有好处沒有坏处……”短暂的感伤之后,萧妃的黯然的目光又重新聚起了光芒,嘴角闪过了一抹狠sè,这一回却是把刀口转向了林立业。

    “呵呵,萧主任,若是不清楚你是职业技工校毕业的,我都怀疑你是哪所知名大学政治专业的高材生呢,这道理、这格局,这形势分析可真到位,真jīng彩,我就纳闷了,书记和县长,都是什宽的顶梁柱,我一个二十出头的小青年,初來乍到的沒什么根基,甚至连人都沒认全呢,就能把书记和县长一勺烩了,你对我就那么有信心……”安平笑了,笑的很灿烂,安平不是爱心泛滥,很博爱的那种人,哪怕萧妃长的再漂亮,再妩媚,安平也不会jīng虫上脑的把她收入房中,当然禁脔,对她个人的那些烂事,安平管不着,也不想管。

    但不得不说,萧妃的这番话说的有道理,够jīng辟,若是换了一个有背景,有能力,又急于求成的世家子,怕是对萧妃这番话如获至宝,一拍即合,然后坐下來好好合计一下,怎么把这股火彻底烧起來,然后再齐勒卡嚓的把邵江磊和林立业一个一个的踢下锅一勺烩了,可是安平不会,不但不会,还要尽力的避免这种情况的发生。

    枪打出头鸟,安平在清江过于积极的表现已经让安平吃尽了苦头,虽然最终有惊无险,平安过关,但也让安平真正体会到了人心不古,官场险恶,痛定思痛之后,安平开始不停地向秦初越学习为官的中庸之道,虽然学习感悟的时间有些短,沒能感受中庸之道的jīng髓,却也在皮毛中把握住了中庸的博大jīng深,感慨万千。

    通古而鉴今,在得到了系统的学习之后,安平才体会到小伎俩就是小伎俩,自己从前险中求胜的做法简直就是一团渣,哪一次谋划的失误,都可能将自己置于死地,且再沒有翻身的机会,因此,这种行事的方式不改变,就是沒有洪家谋图玲珑玉的事情,自己早晚有一天也要折戟沉沙,而踩着领导上位,无疑就是官场大忌,哪怕既使成功了,最终也要落下一个不光彩的恶名,脸上若是被贴上了这样的一个标签,以后谁还敢跟你一起共事。

    如今的安平年轻已然上得高位,根基不牢的弱点越发的明显,就是掀翻了邵江磊,安平也看不到有什么好处,而且,安平很清楚,背靠着秦家这棵大树,先天的条件已经具备了,接下來自己要做的就是稳中求进,踏踏实实,一步一个脚印的走出去,既使就是不求有功,但求无过的碌碌无为,今后的前途也差不了,犯得上因为眼前这点小事而丢了舍本逐沒吗。

    “当然对你有信心,你也说了你年轻,但你看过哪个年轻的干部不对领导小心翼翼的,可你有吗,你和林立业、袁宜存说话的态度可是很随意的,再有,不是谁到省里要钱都能一帆风顺的,更沒见过哪位厅级的大员处处赔着小心,那表情简直就是怕你不要,连省农委的马主任都对你毕恭毕敬的,我想你的背景决不简单,至少也得有个副省级的高干做靠山……”这几年萧妃主要的工作就是跑省跑市去申请资金,说是zhèng fǔ办主任,满身光鲜,不过是仗着有张漂亮的脸蛋,陪人吃喝,陪人跳舞罢了,连个小科员都敢对她动手动脚的口花花,有些自以为是的领导还明着让她去陪宿,就是那些舞小姐还能撒撒娇,耍耍脾气呢,可她萧妃敢吗,在萧妃的心里,她甚至连个下贱的jì女都不如。

    “沒想到,萧主任的观察的倒细,你不说,我还真沒在意过这些细节……”爷爷是国家级的领导人,伯伯是大权在握的发改委副主任,加上这几天安平接触的省部级干部两只手都数不过來,不知不觉间曾经在安平的心目中这些大领导,大干部的神秘已然不在,见惯了大领导,像林立县、袁宜存这类的小角sè,自然不再当作一回事,而对于马鹏程,安平早就熟识,更谈不上什么拘谨,沒想到这些细节居然都落在了萧妃的眼里,这个女人能成功坐在这个位子,倒真不是偶然。

    “好了,你的想法我知道了,好意我也心领了,但这件事情,沒你想的那么复杂,也不能那么做,晚上你帮我订个饭店,我请林县长和袁县长吃个饭,你也一起参加……”总算是知晓了萧妃的想法,安平还真不知道怎么去点评了,有些心酸,又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留下了萧妃直楞楞的伫立在夕阳中,满脸都是错愕不解。

17、高深莫测

    盛夏的阳光照在安平高大的身躯上,拉出了一条长长的影子,伫立在阳光下的萧妃望着安平沐浴在阳光下的金sè背影渐行渐远,时而眉头紧皱,时而杏眼圆睁,时而喃喃自语,时而低头沉思,对这个高大帅气,却又有些神秘的副县长是越发的看不懂了。

    沒有这么复杂,也不能这么做,这话萧妃听明白了,打蛇不死,反受其噬,安平初來乍到,东南西北都沒分清呢,不论是出于哪方面考虑,都会小心谨慎,就是萧妃建议安平借着村民上访把问題闹大,也沒想过能一下子就能掀翻邵江磊,这必然是一个需要仔细谋划,遁序渐进的长期过程。

    可是,在这村民越聚越多,越吵越厉害,越闹越火大的时候,邵江磊支使宋强把人抓了起來,大耳刮子打在安平的脸上啪啪做响,安平居然还有心思去张罗酒局,还有心思去大吃大喝,是安平脸皮厚到了一定程度,视尊严如无物,根本就不在乎这种公然的打脸,还他胸有成竹,胜券在握,萧妃觉的她的脑袋已经乱成了一锅粥。

    在空旷的院子里足足想了好一会儿,萧妃也沒弄明白安平这是要打什么算盘,最终把这事归结成了自己的理解能力不足,而安平的政治智慧太高,冷眼旁观,总有揭开迷底的时候,这么一想,萧妃居然有了一种豁然开朗的感觉,心中的压抑顿时一扫而空。

    只是,等萧妃再抬起头來的时候,眼前的场景可把她吓了一大跳,就这么沉思片刻的功夫,原本zhèng fǔ门前聚集的人群居然散了大半,还剩下一些村民,也在三三两两的往外走,这让萧妃感到诧异不已,不是说邵江磊坚决不放人吗,安平又怎么把人都安抚走了呢。

    带着一肚子的疑问,萧妃迅速地走向zhèng fǔ办公楼,匆忙地脚步声中充满了想要了解答案的迫切,刚刚走到办公楼前的台阶下,正好看到朱明海正在翘着脚往大门外观望着情况,萧妃立刻停住了身子轻声地问道:“朱秘书,村民怎么都走了,安县长把人放了……”

    “萧主任,人还沒放呢,安县长说,曲三宝等人不论出于什么原因,已经搅乱了公共秩序,接受公安机关的询问,是有法可依的,不过问題不大,做完笔录,由县局上一堂思想教育课就完事了,让大家不要大惊小怪的,还说,谁若不放心,也可以一起去听听课,村民一听这话,哄的一下就散了……”朱秘书的表达能力一向不乍地,但这一次三言两语就把刚刚发生的情况清楚的介绍了出來,脸上更带着几分的雀跃。

    能为一个有能耐,有水平的领导服务,而且这位领导还在党政一把手的面前有面子,有地位,那就意味着在他身边服务的人会得到很大的便利,一有机会就会借着领导的光出人头地,这就是作为秘书提拔快的原因,大体上算是走仕途的一个捷径,而这一点恰恰是一直以來朱秘书最欠缺的。

    “做个笔录,上堂教育课就完了……”朱秘书说的轻松,说的简单,可萧妃的心里却开始画了魂,脸上青一阵,红一阵的,红润的双唇被牙齿咬的发紫,眼睛里更是腾起了一层薄薄的水雾。

    做个笔录就放人,这就是安平所说的邵江磊的坚决很态度,这就是安平所说的问題很复杂,很棘手,他给自己的答案,简直和给村民的答案完全是相悖的两个结论,显然,从村民三三两两的散去看,从随时可能爆发的矛盾看,安平作为主管的副县长,不可能在岌岌可危的情况一再反复的唬弄村民,那么后果不堪设想,就是冒着政治生命拿前途开玩笑。

    可安平若不是唬弄村民,那就是从头到尾都在拿自己逗着玩作为一个女人,两次拉下脸的主动去投靠,他不收也就算了,自己一个残花败柳之身,沒那个福气去靠这棵大树也认了,以后躲着远点也就是了,犯不着低三下四的去犯贱,可你不能拿别人的感情当玩物,拿别人的经历和过往当笑料,把别人的伤口剥的鲜血淋漓不说,还一个劲的往上撒盐,这有意思吗,萧妃仅剩下的那一点尊严告诉她,安平实在太可恶了。

    “对啊,安县长就这么说的,村民们就散了,对了,萧主任,安县长还让我通知您,晚上是他个人请客,请你帮着张罗的丰盛一些,还说要顺道请您和林县长看出戏……”一提起吃饭,朱秘书的眼神又黯淡了起來,原本安平还说要带他参加宋强的饭局呢,可眨眼间宋强就翻了脸,朱秘书知道这饭局怕是要黄了,安县长再不要脸,也不会被人打了左脸,再把右脸送上去。

    好端端的一次陪领导走进私人圈子的机会就这么沒了,朱秘书的心里说不出有多失落,这还不止,饭局沒了也就算了,沒准还有机会,可刚刚安县长又说要请客,而且请的还是林县长,偏偏这次又沒说要带自己,朱秘书的心变的更加失落了。

    不过,这会儿看到萧妃若有所思,脑子都好像慢了半拍,朱秘书的眼睛突然一亮,机会都是自己争取的,安县长沒说带自己参加私人饭局,这不还有萧主任吗,总不能让她这个大主任去服务员使唤吧,心里一有了这个想法,当即鼓足了勇气说道:“萧主任,您看我这三十多了,一直沒跟住哪个领导,也沒机会跟大县长单独亲近过,您看看,晚上的宴会能不能带着我,端个茶,倒个水什么的,也能帮您分担一下,萧主任,萧主任……”

    嘴里反复咀嚼着安平所说的看出戏,萧妃感到自己的脑袋又有些不够用了,似乎总觉的哪块有些不对头,眼前三三两两散去的人群并不是安平最终揭开的答案,若真是那样的话,安平把数千的村民玩弄于股掌之上,这无异于在玩火,后果有多严重,安平不能不明白,除非他有绝对的把握说动邵江磊放人,双方揠旗息鼓,天下太平,但这可能吗。

    安平若是搬來大领导的靠山向邵江磊直接施压的话有可能,可安平若是这么做了,那也就证明了他就是一个不堪大用的纨绔,就像两个孩子打架,输的一方回去找家长出來帮忙,以大欺小,赢了也胜之不武,名声也随着坏了,安平这么jīng的一个人,能出此下策吗。

    就在这一神的功夫,对朱明海后面的话自动忽略了,直到朱秘书接连的呼唤,萧妃才从失神中转醒过來,略带歉意的说道:“啊,你说什么,哦,是参加宴请,嗯,明海啊,在机关里工作,不只要低头走路,更要抬头看人,跟安县长不过才几天,你这脑袋瓜总算转过來了,福分不浅啊,这事回头我跟安县长提一下,不行你可别怪我……”

    安平行事,太过高深莫测,左右也想不明白,莫不如耐心等着看看戏再说,总有底牌揭开的时候,不知不觉间,萧妃又把对安平的怨恨压了下去,一边应喝着朱秘书,一边轻轻地扬起头,目光随着高耸的办公楼扫过了一个个窗户,最终目光落到了其中的一个上,若有所思,那是属于安平办公室的,浑沒注意她跟安平相识不过短短两天,接触也不过短暂的两次,心神却已然被安平全都牵走了。

    就在萧妃扬头望向安平办公室的同时,正坐在办公室里打电话的安平仿佛有了某种感应一般,下意识的把目光转向了窗户,上下打量了一下,沒发现什么异常,又把注意力转移到了电话的接听上,一脸坏笑的听着电话里李小舟喋喋不休的抱怨:“你费这劲干啥,直接让高检去几个人,掀翻了他不就得了,省时,省力,省事,还能震慑宵小,看今后谁还敢再欺负咱……”

    缘份这个东西说不清,摸不透,值不定什么时候就來了,安平初次结识李小舟还是因为chūn红姐的企业贷款的事情,在方明远的介绍下结识的,李小舟为人仗意,xìng子跳脱,却跟xìng格沉稳的安平投了脾气,一來二去,两个人虽然见面不多,却成了无话不说的朋友,而安平在结婚当天,更见到了李小舟的父亲,省委常委、秘书长李殊狂,也是秦初越的校友,算是父一辈,子一辈的故交,这感情自然又近了几分。

    这次到什宽挂职,在省委组织部接转手续后,安平还特意拜会了李殊狂,当然了也不少跟方明远、李小舟等狐朋狗友花天酒地一番,沒想到,这刚到什宽,就碰上了邵江磊这么个极品,给自己摆了一出进退两难的大戏來,这若是不反击回去,安平就得被邵江磊彻底压住,就得成为另外一个苦苦挣扎,却又惹了一身骂名的林立业,除了在邵江磊划定的圈子里面转悠以外,再沒有一点的作为,两年的时间说不得就荒废了,而李一舟就是安平找來的强劲外援,安平要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18、平衡

    在体制内有着一套游离于党纪国法之外的约定俗成的独特规矩,这个规矩不一定是正确,但却是大家都刻意遵守它的低线,这就是潜规则,在什宽,不是不存在这种约定俗成的潜规则,而是在这规矩以外,又多了一些邵江磊树立起來的,以其个人意志为中心,着重维护其领导地位的潜规则。

    若是只以维护其领导地位,维护其领导的超然xìng,这安平也能理解,领导吗,若是不能享受点特权,保持高高在上的优越感,只跟老黄牛似的不计名利,累死累活,谁还去当这个领导,但是这个特权不能随心所yù的由着你个人的xìng子來,什么事情都是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那让别人怎么活。

    天大地大,道理最大,道理就是规矩,邵江磊不顾什宽稳定的大局,拖了发展经济的后腿,这就是沒道理的事情,安平要做的就是把什宽的规矩立起來,邵江磊也好,林立业也好,做人做事都要讲道理,都不能越过道理的底线,这个规矩若是立起來了,什宽其他的问題也就迎刃而解了。

    再有就是,什宽的管理体制太混乱,基本上要害部门的领导都是邵江磊拉出來的提线木偶,在接受林立业zhèng fǔ行政的过程中阳奉yīn违,推诿扯皮,都等着盼着看邵江磊是什么想法,这种工作作风已经严重拖了什宽发展的后腿,从某种程度上说,比邵江磊的特权思想危害更大,这种行政格局不改变,什宽永远发展不起來。

    可若是按照李小舟横冲直撞,百无禁忌的想法,让检察院下來搜集邵江磊的黑材料,然后把邵江磊揭个底掉,同样也是坏了官场大忌的事情,有权有势,也不是这么玩的,能做到县委书记,主持一县发展方向的人,都不是易与之辈,谁的背后都有着一条若隐若现的连线,揪住了这一条线不撒手,闹不好就会牵出某个大神來。

    政治讲究的妥协和退让,谋求的是利益共盈,若非是你死我活的生死大仇,沒有人会如此不成熟的鲁莽行事,毕竟杀敌一千,自损八百,任何两派政治势力的对拼,消耗的都是其自身的实力,与其骑虎难下,进退失据,莫不如把矛盾控制在一定的范围内,各施神通,各展手段,争个高下出來也就齐了。

    所以,安平也很清楚,邵江磊虽然有些过份,但就是为了争上一口气,不至于因为这么点小事和他搞的你死我活,小小的反击一下,让他知道自己不是软柿子,不好惹就行了,今后不管干什么,把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都收起來,踏踏实实的按规矩來,足矣。

    抱着这种想法,安平宴请林立业和袁宜存,一方面请他们看场戏,小小的展示一下实力和手腕,另一方面则是联系一下感情,探讨一下未來合作的方向,别说,安县长的面子够大,焦头烂额,实在沒心思出來应酬的林立业,搞不明白安平在打什么算盘,但最终还是來了。

    只是,林立业带着萧妃一进入通源酒家的天字包房,看到安平正坐在茶几旁,颇具闲情逸致的泡着功夫茶,旁边又是秘书,又是服务员的忙个不停,眉头就是一皱,很随意的跟安平握了下手后,略带埋怨的说道:“安县长,邵书记的xìng格绵里有针,这会儿还不放人,那几个村民怕是要把程序走完了,明天zhèng fǔ这边说不得又要开锅了,你打算怎么应对啊……”

    聚集的村民虽然被安平安抚住了,也唬弄走了,但林立业的心里还是不托底,甚至有些暗暗的后悔,后悔太轻信安平了,不该让他去跟邵江磊汇报这件事情,现在好了,邵江磊的工作沒能做通,被抓的村民也沒放出來,今天这一页虽然揭过去了,但明天怎么办,若是明天村民再聚集起來,可不是今天这么三言两语就能打发的了,如此一个烂摊子,最终还将砸在自己的手中。

    林立业的疑问也是萧妃百思不得其解的,放下手中的坤包后,立刻把目光转向了安平,眼巴巴的等着安平的回答,不想安平却不紧不慢的又坐回了沙发,随手递给了林立业一只小茶盏,故作神秘的一笑道:“别急,别急,县长你就把心放到肚子里,咱们先吃饭,边吃边谈……”

    说实话,林立业这个县长真的不太称职,既沒有高晨光的狡诈和厚黑,又沒有雷旭的手段和手腕,空有一肚子热情,可这年头单靠热情能干成事吗,來到什宽三年,被邵江磊压了三年,空挂了一个县长的头衔,手下小虾米两三只,甚至有时候连一般的科局级干部都摆弄不了,实在是有些可悲,安平但凡有其他的选择,绝不会跟他合作。

    不过,这个人也不是一无是处,至少在决策思路确定的前提下,抓执行还是很认真,很中规中矩的,或许这也是邵江磊把他留在任上的主要原因,而且,他现在毕竟坐在县长的位子上,行政长官负责制明明白白写着他的职责范围,沒抓到权是另外一回事,而安平想要做的就是把他扶持起來,dú lì行使这个职责,进而参与到县委的决策中。

    从而最终形成县委抓方向,抓决策,zhèng fǔ抓管理,抓落实,换句话说就是书记管人,县长管钱,各负其责,形成什宽一种平衡的政治格局,在这种格局下,用什么人,可以由你邵江磊做主导,但所用的人必须人尽其才,尽职尽责,坐在这个位子上,就得承担起责任來,做不到这一点,请你邵书记换人吧,不换也行,今天过后,大家或许都应该知道了安平的手段,先掂量掂量后果再说。

    而单靠一个林立业,安平的心里还有些不太托底,这又想着帮他拉个帮手,也就是今天主请的另一个客人,常务副县长袁宜存,据安平了解,袁县长这个人老jiān巨滑,滑不溜手,是什宽本土干部的代表,历经几任领导,却屹立于什宽十几年而不倒,有那么几分官场不倒翁的意思,袁宜存的人脉强,经验丰富,能力也足,形势把握的极为jīng准,谁的势大就跟着谁走,从自己空降到什宽,特别是拉着袁宜存跑了省里一趟以后,他立刻跟闻到血腥的苍蝇一般扑了上來看,可见这个人的政治敏感度很高,也有一定的政治抱负,还是可以一用的。

    有林立业抓总,自己和袁宜存在旁帮衬着,zhèng fǔ工作基本上也就可以步入正轨,这样就为接下來的经济发展奠定了基础,安平也就可以踏下心來整合一下工业,推进一下农业,适当提升一下第三产业的活力,经济发展了,安平这个主抓经济工作的副县长也就有了成绩,挂职交流结束,也就能交出一份满意的答卷,等再回到郊县,背景有了,成绩有了,资历有了,基础有了,人脉有了,未來的发展自然变成了坦途。

    “你这人,净卖关子,行,你不说,我就不问了,不过咱先说好了,真出了事,你可得给我顶上去……”安平的年轻不大,倒是能沉住气,自己这都來了,他还在藏着掖着,仿佛面对的就是不值一提的小事,底气不是一般的足,这表情跟前两天楞头青一般的横冲直撞比起來,俨然换了一个人似的,林立业的心里突然有了一种明悟,这个安平似乎并不是自己所了解的那么简单。

    安平又卖了一个关子,答案还是沒有揭开,患得患失的萧妃索然无趣,恶恨恨的甩给了安平一个白眼后,主动地取代了服务员,充当其茶博士來,一壶香气四溢的五夷山岩茶眼看着见了底,袁宜存才删删來迟,一进门就高声地做起了检讨,而等到袁宜存闪过身,安平才看到他的身后还跟着县委宣传部长李贺,急忙站起身來迎接。

    “林县长,安县长,茶香四溢,酒香醉人,我是不请自來蹭饭吃,两位领导可别嫌弃我……”李贺长的斯斯文文,白白净净的,鼻梁上架着一副无框眼镜,但声音很宏亮,而且一上來就把自己定位在陪客的位置上,很容易引起别人的好感。

    安平跟李贺见过一面,虽然接触不深,但也知道他和袁宜存是一条线上的干部,虽说挂了一个常委的头衔,但守在宣传部这个清水衙门,手上却沒什么实权,在常委会上基本上属于听呦喝,随大溜举手那一类型的人,当然了,也正是这种沒实权的闲职位子,邵江磊才会拿出來给人,不痛不痒,无关大局,还能收买人心,何乐而不为呢。

    “你个李秀才,哪來的那么多话,既然來了,那就吃好喝好,偷得浮生半rì闲,咱们小酌一二,权当以文会友了……”李贺來的冒然,林立业不知道他有什么目的,眼珠了转了一圈,才找出了一个以文会友的借口來。

    “李部长太客气了,是我初來乍到,跟大家都还不太熟悉,不好冒然的发邀请,说到底还是我失礼了,快请坐……”看了一眼袁宜存,安平恨不得冲上去抱着这个老家伙亲上一口,这老家伙实在是够上道,知道自己缺少助力,变着法的给自己拉壮丁,一拉就拉出來个常委來,这是一枚好棋子,必须得用好才行。

19、开戏

    宾主落座,一道道jīng美的菜肴摆上了餐桌,在坐的领导都是酒jīng考验的战士,哪一个随便拎出來,少说也都有一斤的量,随着安平几句简单的开场白以后,酒局随即展开,安平在隆兴镇当镇长,接待是一项主要的工作,每天迎來送往的,早就锻炼出了一整套酒桌辞令,在推杯换盏之间谈天说地,时而插磕打浑,时而开个小玩笑,引得众人一阵的哄笑,把交际能力发挥的淋漓尽致,气氛烘托的一浪高过一浪,酒席很快就进入了高cháo。

    张罗着大家一起喝过一杯酒后,安平又开始了单独敬酒,作为主人表示一下客气是一方面,年纪轻,又是什宽领导层的新人,对今后的交往总得表示一个态度出來,所以,这杯酒安平还必须得敬,对于安平的单独敬酒,袁宜存和李贺都很给面子,很豪迈的喝了一个满杯,可敬到林立业的时候,林立业红膛膛的脸庞却突的一板,宽厚的大手抓着酒杯往后一缩,若有深意的看着安平说道:“安县长,酒多误事,好像还有些什么事沒处理呢,这酒还是不喝了吧……”

    主人敬酒,客人不给面子,哪怕林立业是县长,是领导,这也是打脸的事情,袁宜存和李贺看到安平站在林立业的近前,似笑非笑的望着林县长,整个人好像楞了神一般,同样为客人的两个人热情洋溢的笑脸再也笑不出來了,极俱默契的一起沉寂了下來,相顾一视之后,又一起把目光转向了安平,袁宜存不清楚林立业指的工作是什么,但怕安平感到尴尬,干咳两声准备给安平一个台阶下的建议道:“啊,有工作,县长既然有工作,这酒就别倒了,來,安县长,给我满上,我替林县长陪你喝一个……”

    “呵呵,不用不用,这酒不用袁县长喝,都说家难当,难当家,咱们什宽的家更难当,林县长的工作繁杂,连吃次饭都记着工作,给我们做出了榜样啊,不过,县长掂记的工作,我已经解决的差不多了,一会儿就能看到结果,林县长若是不放心,我就陪您等一等,一会啊,您把这杯酒补上总行了吧……”林立业的心眼实在不大,手腕也不强,甚至都沒有一点拉拢人心的技巧,这个时候提起工作來实在有些煞风景。

    “朱秘书,包间里有些闷,你把窗户打开,换换空气……”安平在心里嘀咕了两句,脸上却仍是一团和气,一扬脖把杯中的酒一干到底,然后冲着朱秘书一扬头的做出了示意,朱秘书急忙站起身推开了身后的窗户,然后小心翼翼的又挪了回來,安平不紧不慢地坐下了身子,抬起手腕看了一下手表,微微一笑的接着说道:“县长,您别急,我不是说要请你看出戏吗,这个点儿也差不多该上演了,等戏演完了,咱们的工作也就完成了,请您拭目以待……”

    若有若无的一丝凉风吹进了包间,吹走了满屋的酒气,也吹去了众人的酒意,林立业几个人听到安平的话,下意识的把头转向了窗口,不知不觉的,时间已经悄然的流走,窗外已经华灯初上,霓虹闪烁,车水马龙的喧闹声音,仿佛带着众人进入了繁华的都市般,而通源酒家对面的嘉星娱乐城的硕大霓虹牌匾最为耀眼,散发出的五彩缤纷光芒一直打到了包间的餐桌上。

    看着窗外闪烁的霓虹,萧妃的眼睛突然一亮,似乎想到了什么,却又有些不敢相信的看向了安平,作为zhèng fǔ办主任,萧妃很清楚什宽是个什么样的状况,可别看什宽城镇面貌落后,经济发展举步唯坚,这餐饮娱乐业却是很兴旺,几年前邵江磊当县长时,倡导发展地方特sè经济,也不知道在哪里学习考察的结果,将什宽商贸发达的老街集中清理了出來,整出了一个美食街,餐饮业就此发展了起來,大大小小,各俱特sè的饭馆林立,美食一条街上更几乎汇集了全华夏各地的知名小吃,清一sè的大排档,上百家都不止,经营着各种快餐小炒,什么山上跑的,水里游的,田里打洞的,应有尽有,大多数都被山寨以后出现在餐桌上,味鲜物美,价格低廉。

    不过,单靠特sè的小吃想要吸引天南海北的人到什宽來,显然是不现实的,不过不要紧,又有人给邵江磊出了一个配套的好主意,发展什宽的娱乐产业,所谓的娱乐产业就是洗头房,按摩房,娱乐城,游戏城,说的直白一点就是包娼包赌,这两项传承千年的产业一经放开,就迸发了巨大的活力,整个什宽似乎都变的活泛了起來,常常有南來北往的过客把那里围的水泄不通。

    而说起什宽吃喝piáo赌一条龙,玩起來最安全,最火爆,最讲信誉的场子,首屈一指的就是窗口对面的嘉星娱乐城,开业三四年來,灯红酒绿,夜夜笙歌,不论jǐng察也好,混混也好,从來沒有任何不开眼的人敢去捣乱,究其原因就是这个场子的老板硬扎,县委书记邵江磊的亲弟弟,干部嘴上的邵老板,道上的品爷,端的是黑白通杀,手眼通天。

    安平把宴请放到了嘉星娱乐城对面,还推开了窗户言之凿凿的说要请大家看出好戏,那是不是就是暗示嘉星娱乐城要出事,不过,出事不出事的,最终是个什么结果不好说,但这跟安平有什么关系,总不会安平损人不利已白开心,向上举报老品,然后就为了出出闷气吧,若真那样的话,安平这想法也太幼稚了点。

    仿佛是在印证萧妃心中的揣测,一阵阵刺耳的急刹车声划过喧闹的夜空,紧接着整条街道仿佛被刹车声惊吓到了一般,喧闹的场景刹那间突然地沉寂了下來,随即一阵整齐而又沉重的脚步声顺着窗户飘进了包间,惊叫声,咒骂场,咆哮声,器具的摔击声一起传了出來。

    这一下,林立业再也坐不住了,起身來到了窗口探头下望,入眼处尽是荷枪实弹的jǐng察,而在娱乐城里寻欢作乐的饮食男女则排成了长长的两溜,左遮右挡的被押进了几辆停在路边的大巴车,林立业知道,这是抄场子來了,抄的还是老品的场子,若无意外的话,这些人都是安平拉來的外援。

    恶人还有恶人磨,想到老品仗着他的哥哥当书记,在什宽嚣张霸道,为所yù为,连他这个县长都不放在眼里,这会儿场子被抄了,说不得要破费一大笔,林立业的心里很舒坦,而且很解气。

    只是,解气归解气,林立业又怎么也笑不出來,和萧妃的想法一样,安平的这手段,收拾了老品,打了邵江磊的脸,出气是出气了,但又有什么用,能让邵江磊屈服的把人放回來吗,要知道,老品这场子开了几年了,黑白两道,上上下下都打点的一路通畅,更有宋强这个县局的局长给他做保护伞,像这种涉黄涉赌的事情,只要肯花钱就沒有摆不平的,所以,这平的这一手落了下乘。

    带着几分的失望,林立业摇着头又回到了座位上,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又放下,把头转向了安平轻声说道:“小題大做,无关痛痒,于事无补,反受其噬,此举不智啊……”

    “智与不智,总得最后才能见个分晓,这戏才刚刚开始,咱们接着慢慢看……”林立业沉不住气,却又不知道检讨自己,天底下哪有十全十美,算无遗策的事情,他准备了又准备,始终隐而不发,缺乏鱼死网破的一战决心,结果白白坐失良机,整的现在进退失据,一点一点丧失了主动权,现在居然还好意思评价别人,安平的心里流露出几分的不屑。

    “等一等,我是什宽县局的局长,你们是地区哪个局的,带队的领导是谁,属地管理懂不懂,有什么权力跑到什宽來执法抓人,搅乱企业合法经营……”安平的话音未落,又是一阵急刹车的声音,随着车门嘣的一声巨响,一阵粗犷的嗓音响起,声音中所特有的嗡嗡声,听起來就像风琴在拉动,这声音,在座的众人都熟悉,不用报名,都知道这是宋强來了。

    宋强的询问也道出了包间里侧耳倾听的众人心声,特别是林立业,虽然对安平的举动不报希望了,但还是压不住内心中的好奇,安平到底从哪拉來的外援,这个外援到底能不能顶住宋强和什宽县委的双重压力,不知不觉间,众人的耳朵一起竖了起來。

    只听一声高喝,一个更加粗犷的声音响起:“我是省厅治安总队队长唐志勇,也是此次行动的负责人,属地管理沒错,北江省内的政安案件,我都有权去管,还有一句分级负责你沒说,我替你说,现场抓获涉赌涉黄资金二百余万元,涉赌涉黄人员四十八人,这就是你所谓的合法经营。”

    “你是什宽县局的局长宋强,我是省厅督查总队的,现在怀疑你为不法经营者充当保护伞,请跟我走一趟……”还沒等众人回过神,又是一阵尖厉的喝声响起,两道声音有如巨石砸在了池水中一般,在众人的心中卷起了层层的波浪。

20、软了下去

    邵江磊坐在客厅的沙发里,手中拈着一只小小的茶盏,轻嗅着盏中淡淡的一抹茶香,原本一团和气的脸上笑容不在,也看不出有什么表情,很平静,不过,若是有人仔细察着的话就会发现他的两道眉毛在微微地抖动着,这是邵江磊进退失据,心烦意乱时的显著症状。

    而事实上,此时的邵江磊确实是在头疼,省厅抄了嘉星娱乐城,抓了弟弟老品,第一时间就有人给他通风报信,不用想他都知道这是安平的反击來了,之前,他给出的信号很明显,不满意安平的急进,不满意安平和林立业搅到了一起,所以,借着村民上访出手压制了一下,在他看來,安平的头脑灵活,xìng格沉稳,会收到自己的示意而偃旗息鼓,至少也要暂时地消停一阵。

    而等到安平彻底熟悉了什宽的现实情况,了解到什宽到底是谁当家作主以后,该怎么做自然会有一个明确的方向,到了那个时候,自己再把他召來坐下來好好的谈一谈,甩出两个甜枣,一打一拉的过程中,也就把安平收拾的服服帖帖了,这种手腕邵江磊玩的次数太多了。

    然而让邵江磊沒想到的是,安平的背景比自己想像的要大的多,而且xìng格很刚烈,根本不按照常理出牌,用更加强硬的态度对自己打他脸的行为进行了反击,动用省厅直接插到了什宽,jǐng力都是外地区抽调的人员,來势汹汹的扑向了嘉星娱乐城,现在好了,小弟被押上了jǐng车,宋强被召去进行询问谈话,很明显,若是自己再沒有点动作的话,这两个人算是彻底栽里头了。

    “老邵啊,你别只顾的喝茶了,快点找找人,趁着事情还沒闹大,把事压下來吧,要不然,小品可就……”老品被抓了,最急的不是邵江磊,而是他的老伴云霞,苦巴巴的等了半天,急的眼泪好玄沒掉下來。

    邵江磊兄弟俩差着十几岁,长嫂如母,一直以來云霞都把老品当作孩子看待,姊弟俩个感情很好,加上老品开办的娱乐城里,云霞有二成的干股,这可都是她的私房钱,也正是在云霞的支持下,邵江磊才对老品的生意睁只眼闭只眼,任凭他胡來,不过,邵江磊也知道包娼包赌毕竟不是长久的正道,所以,又整出了一个果品公司,目的就是要把老品从悬崖边上拉回來。

    “怎么办事我还不知道吗,要不是你一味的惯着他,能有今天这事吗,我跟你说,等这事了了,你马上让小品把那娱乐城兑出去,干点正经的营生……”出事了,首先需要做的就是去摆平,去解决,这一点邵江磊很清楚,可是这个动作,自己要做出什么样的动作才能让安平放手,开弓沒有回头箭,安平一出手,就掐住了自己的软肋,胜利的天平已经倒了过去,年轻人气盛,在大好的局面下,他能说放弃就放弃吗,邵江磊的心中有些拿不准。

    不过,邵江磊也知道,从安平到达什宽这几天的表现看,除了跟林立业搅到了一起,犯了自己的忌以后,工作很积极,为人很低调,很谦虚,做人做事都依足了规矩,从总体上说是一个聪明人,也应该知道掐住了弟弟的把柄并不代表就能把自己怎么样,适可而止,收手的可能xìng很大。

    沉思了片刻,邵江磊最终还是很无奈的抓起了电话,不论什么结果,形势逼迫着他不得不去跟安平沟通,电话很快就接通了,不等安平说话,邵江磊抢先一步的说道:“安平,休息了吗,來了有几天了,一直也沒抽出个时间给你接接风,这样吧,周末,就周末吧,到我家里來,让你婶子炒俩菜,咱们俩个喝上二两,我还想听听你对发展经济的思路呢……”

    邵江磊本身就是一个绵里有针,外软内硬的人,加上见识了安平的强硬和刚烈,他清楚的知道在这个时候不能再跟安平去硬碰硬,不过,邵江磊毕竟是一把手,让他拉下脸來向安平递小话,同样也不现实,绕了一个圈子,工作的事情不说,只从领导的关心、从长辈的关怀入手,而且,说什么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自己能打这个电话,以安平的jīng明,不可能不知道自己所要表达的态度,至于安平接不接受自己的这份态度,邵江磊并沒有把握,只能拭目以待。

    “好啊,好啊,邵书记,周末我一定去尝尝婶子的手艺,至于说发展经济,不过是一些粗糙的想法罢了,谈不上什么心得,可怕在您面前班门弄斧了,我们年轻人经验不足,想法也可能有些激进,怕是除了这份积极xìng以外,真沒什么可取的地方了,还需要您帮着多把把方向,让我轻装上阵才行……”当着林立业等人的面,安平跟江磊套着词,脸上浅笑连连,一团和气,虽然早就料到了邵江磊会屈服,但沒想到电话來的这么快,由此可见,他的政治敏感度比自己想像的要强的多,稍稍动些脑筋就把自己挖出來了,实在是个人物,希望他吸取教训,并引以为诫,不要再挡着自己上进的路了,年轻人出头不容易啊。

    “县长,戏演完了,问題也都解决了,我先向您请个假,明天我准备外出招商,尽快把县里积压的秋果消化掉……”挂断了电话,安平转过头看着林立业,目光若有若无的瞄着他身前的酒杯,倏的一笑,戏你看完了,是好是坏,满意不满意,可不能沒点反应。

    “好,好建议,好想法,好思路,连邵书记都急着向你取经,我更是沒说的,这杯酒我得补上,然后咱们再來一杯……”安平还有两个好,林立业沒说出來,那就是好手段,好背景,邵江磊这边有了动作,安平转过身來就展开了反击,一把就掐住了对手的命脉,让他乖乖的又软了下去,这手段不正是这几年來自己一直想做而沒做出來的吗。

    再有就是安平好背景,省厅下属的两个部门联合行动,动用了大批的jǐng力,长途奔涉,就为了给安平撑胆壮腰,出上一口气,沒有深背景,沒有硬关系能做到这一点吗,至少林立业自问他做不到,若是能的话也不至于被邵江累一压三年,压的寸步难行,毫无作为。

    另外,林立业也知道,安平说请自己看这出戏,展示手段,解决问題是一方面,更重要的是他还有着更深的目的,那就是展示实力,拉拢自己,本身安平人在zhèng fǔ工作,抓的又是经济发展,哪怕自己再沒实权,也能在背后拖着他的后腿,这一点他不能不防。

    而且,什宽都在邵江磊的掌控之中,安平若想在什宽干出点成绩,或是利益得失,或是义气之争,少不得要和邵江磊发生碰撞,像今天这种打脸的事情必然还要发生,常委会上也少不得有吵翻天的时候,安平人年轻,资历浅,连常委会都上不去,自然谈不上什么话语权,必然得扶持一个代言人,把他的想法和思路上升为县委决策,放眼整个什宽,还有比自己这个县长更好的人选吗。

    不过,在体制内打拼,不是单靠谁有背景就行的,安平若是想凭着背景,凭着关系大杀四方,逼着邵江磊低头,那他的所作所为必然是要惹人垢病的,进步的路也就断了,跟着他混同样沒前途,因此,放下酒杯的林立业目光扫过酒桌,心有戚戚的问向安平:“接下來呢,你又准备怎么做……”

    林立业沒魄力,缺少决策的能力,但不代表他傻,就凭在坐的这几个人,哪怕再心齐,想要跟把持什宽十几年的邵江磊搞对抗,也不现实,毕竟邵江磊经营rì久,上上下下的干部都为他马首是瞻,安平若是沒有一个明确的方向,沒有周全的谋划,林立业还真不敢上他的贼船。

    “接下來,接下來努力工作,邵书记刚刚不是说了吗,团结一致抓经济,抓发展,现在我们已经具备了稳定的环境,该踏下心來研究一下发展思路了……”看似沒头沒尾的一句话,却道出了林立业心中的诸多疑问,也表露出他瞻前顾后的xìng格,若是不能给他吃上一颗定心丸,想要把他驾上自己的战车怕是难了。

    “稳定的环境,好,这是前提啊,那接下來……”一句稳定的环境,林立业知道宋强完了,安平可以放过老品,但对宋强绝对出手不容情,甚至有将县局收入囊中的想法,沒有了县局,邵江磊等于断了一臂,而此消彼长之下,什宽的形势已然发生了逆转。

    林立业的脸上露出了淡淡的微笑,对安平的回答深感满意,正想再深入的了解一下,安平突然面sè一正,沉声地打断了他的追问:“改革,大刀阔斧的深化改革,我建议您关注一下县里现有的小企业,关停并转,裁撤冗员,重新整合,无农不稳,无工不强,无商不富,咱们什宽真的不能再拖下去了……”

21、小别胜新婚

    老品就是一个混混,沒有公职,有沒有邵江磊给他当靠山,他都是一只小虾米,再狂妄,再嚣张也掀不起什么风浪來,这样的一只小虾米,无关大局,略施薄惩也就够了,但是对于宋强,作为全县最大的一个部门的领导,他的权力太大,一经撕破脸,再把他留在任上,对安平來说绝对是个威胁,所以必须得拿掉,坚决不能心慈手软。

    而且,什宽的领导层都知道,邵江磊的手上有两把刀,一把是纪委书记田元方,一把就是当面是人,背后是鬼的宋强,打掉了宋强不只是断了邵江磊的一条臂膀,更能让他感受切肤之痛,深刻记住这个教训,权谋之道是一把双刃剑,在伤人的同时,也会伤害到自己,再想给安平使绊子,下刀子,就要先想一想手上还有多少张牌可以拆损。

    所以,在安平的示意下,老品上了一堂政治课,交了些许的罚款之后,很快被放了出來,但宋强可就沒那么幸运了,省厅督查总队毫不客气的向丰元地区公安局和什宽县委开具了一张关于停止宋强职务,接受进一步调查的公函,虽说这个调查不一定就能把宋强怎么样,但有些事情千万不能较真,一较真就上纲上线,再沒有了回旋的余地,所以,他局长的位子是必须得让出去了。

    当这份公函摆在了邵江磊的办公桌前,邵江磊的心里充满了苦涩,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悔之当初啊,而安平搞出了这么一大摊子麻烦,还得他最后去收尾擦屁股,毕竟宋强是他的人,又代他受过,总不能视而不见,置之不理。

    而惹出一堆麻烦的始作俑者安平对于敬爱的邵书记的苦涩实在爱莫能助了,而且此时的安平已经离开了什宽,返回了清江,新婚燕尔,本该情浓意深,水**融的时刻,可为了工作,两个人又不得不天各一方,饱受煎熬,这让人情何以堪,本着亏谁不能亏了自己的原则,安平很堂而皇之的假公济私了一回,打着招商引资,解决秋果销售问題的名头,回家探视家中的美娇娘去了。

    离开不过几天,家里有了些许的小变化,温馨的卧房里多了一个硕大的水晶鱼缸,足有一米见方,缸底铺满白sè的雨花石,石上耸立着嫣红的珊瑚假山,两条一尺多长的金龙鱼扭着肥硕的身躯,悠闲的围着假山打转,缸顶上三只霓虹灯管彩光忽明忽暗,红绿白三sè相间,打在两只金龙鱼的身上,鱼鳞放光,鱼尾飘逸,鱼眼玲珑剔透,鱼嘴一开一合,鱼须上下翻动,煞是吸引人的眼球,不过片刻的功夫,安平就喜欢上了这两只悠闲的有些懒洋洋的龙鱼,俯在鱼缸前,不停地往里投鱼食。

    “好看吧,我在市场上看到,猜你一准喜欢,就买了回來,卖鱼的说这叫风水鱼,摆在家里聚福聚财,你别说,家里多了这两条鱼,好像真的多了几分的生趣……”正在逗弄着两条龙鱼,红佳披关浴巾从浴室轻盈的走出來,看到安平一脸喜意的往鱼缸里投鱼食,脸上流露出几分得意的笑容。

    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沐浴后的红佳微微泛红的俊秀脸庞,凝脂般地雪白肩头、混圆如玉的小腿、以及浴巾下玲珑曲线立刻吸引了安平的目光,哪还有心思去观赏什么龙鱼,轻轻地一伸手,将红佳纤细如白玉般的玉手抓在手中,用力往怀里一拉,一股淡淡的香气扑面而來,胸脯上两团软肉更是直接顶在了安平的身上,直让安平的心神为之一荡,一脸坏笑的说道:“聚福聚财是真是假这不好说,但这两条龙鱼可真够肥的,肉质一定鲜美,我就想啊,是清炖呢,还是红烧呢……”

    “你讨厌,这么好的鱼,你居然要吃了它,你咋那么残忍呢……”虽然不相信安平不会把这两条鱼送进腹中,但李红佳还是被安平的话吓了一跳,一双粉拳在安平的胸前不停地捶打着,清丽的容颜上带着几分小女生一般的娇嗔。

    “啊,别打了,别打了,都打出内伤來了,不吃了还不行吗……”粉拳打在身上酥**痒的柔弱无力,然而安平却故意装出仿佛受了多大伤害一般的痛苦表情,呲牙咧嘴的搞怪模样逗的李红佳咯咯咯的直笑,灿烂的笑容令人目眩神迷,安平情不自禁的搂住怀中玉人的纤细腰枝,深情凝望的说道:“逗你玩呢,我平时不在家,家里冷冷清清的,养养花草,养养鱼,还能给你排解一下寂寞,我哪舍得的吃它”

    新婚燕尔,本该情浓意蜜,夜夜笙歌的时候,自己却为了个人的发展,把娇妻扔到了家中,孤独的守着一个硕大的空房,若说安平的心中沒有愧疚那是假的,而且,李红佳看似柔弱,实则心机很重,害怕出现什么流言蜚语,对安平的影响不好,几乎不与同学和朋友交往,也很少参加社交活动,生活的节奏简单的不能再简单,这种贤妻的形象深深感动着安平。

    朴实的话语却透着爱人发自内心的关切,感动的红佳一塌糊涂,娇羞的扬起头,心中只有满满的幸福感和温馨,轻轻地在安平的脸上亲了一口,然后凝望着安平的目光动情的说道:“安平,我想你了,混身上下每一个细胞都在想你……”

    “我也想你……”此情此景,根本不需要再去用言语表达,安平紧紧地把李红佳搂入怀中,火热地嘴巴狠狠地印在了娇润的双唇上,贪婪的吸吮,两只大手悄然的伸进了宽敞的浴巾中,有如过了电一般的在红佳光洁的背脊上來回游走,不过片刻的功夫,李红佳就气喘嘘嘘的败下阵來,身子发软的贴在安平的身上,扬起娇艳yù滴,嫩的能掐出水一般的俊秀脸庞,双眼迷离的望向安平,满眼尽是充满希翼的祈求。

    媚眼如丝,温弱无骨,如此明显的示意,安平哪还不知道此时的李红佳已经动情,也就不再满足于这口舌之yù,单手向上一挑,浴巾飘然而下,李红佳透着芬芳的娇躯完完全全的呈现在眼前,雪白的肌肤有如凝脂一般的细腻,高耸的丰硕浑圆挺翘,平坦的小腹,修长的美腿,刹那间让安平热血沸腾,身体微微前倾,再一次啜住两片红艳的唇,上下其手,瞬眼间就将自己剥个干净,于是两具颜sè各异的身体紧紧的贴在一起。

    小别胜新婚,经过半年多的开发,李红佳早已适应了安平强壮的身体和高强度的冲刺,并且识髓知味的她也渐渐体会到了男欢女爱中的美妙滋味,对待一浪高过一浪的强烈撞击更是yù罢不能,双腿牢牢的盘在安平的腰间,随着安平的腰胯不停的起伏而上下摇摆,紧密的配合着安平的一收一放,沒一会充满着诱惑的呻吟声伴着潺潺的溪水在卧房中回荡。

    而李红佳一声声欢快的呻吟声更加刺激了安平的兴致,埋头苦干,尽心耕耘,努力把这场沒有硝烟的战争带向高cháo,在安平的带动下,李红佳敞开了心扉,整个人沉浸到这兴奋而又刺激的欢爱之中,并在持续的尖叫和喘息声中,浑身颤抖的迎來了美妙的无法言表的高cháo,那种飞入云端的淋漓感觉,让李红佳喜极而泣,幸福的眼泪随之奔涌而出,紧紧的抱住安平的腰背,乖巧的把脸贴在严宁的胸前,那样子有如一只温顺的小猫。

    “安平,什宽的工作怎么样,理出头绪了吗,工作是党的,成绩是领导的,身体才是自己的,你可别因为工作把自己累坏了……”云收雨歇,安平疲劳的躺在床上,双眼空洞的看着棚顶的水晶吊灯,细细的回味着刚刚高cháo的余韵,李红佳则乖巧的爬在安平的身上,有一下沒一下的在安平的胸前画着圆圈,脸上妩媚的cháo红隐隐若现,无不代表着女孩刚刚退落的激情体验和内心中的幸福。

    红佳的关心让安平心中一暖,不过红佳每天孤零零的一个人,压力已经够大了,安平可不想她还要为自己的工作而忧心,当即用手指在红佳的鼻尖上一按,故作轻松的调笑道:“呃,我的身体不强壮,怎么,是我刚刚的表现不尽人意……”

    “你讨厌,你讨厌……”听出了安平话里调笑的意味,想到了刚刚的肆意纵欢的疲狂,女人特有的矜持让红佳脸上刚刚消去红晕的脸又一次的泛起了红cháo,抓起身边的海绵抱枕气急败坏的砸向安平,一边砸一边羞涩的叫道:“叫你笑人家,叫你笑人家……”

    “哎呀,打死了,打死了,老婆大人,饶命啊……”小俩口之间的打闹似乎男欢女爱时更为舒畅,温馨的感觉让安平的心中充满了幸福和甜蜜,配合着李红佳摔打在床上躲躲闪闪的滚來滚去,欢快的笑声回在荡在暖暖的卧房中。

    就在两个人胡天黑地的闹成一团的时候,叮咚叮咚的门铃声响起,狼狈不堪的安平在枕头间扬起头,与李红佳相视一顾,诧异的说道:“这么晚了,谁还会來……”

22、计划有变

    打闹之间,李红佳的额头出了一层细汗,羞涩的模样娇俏而又妩媚,美人当前,珠玉在怀,安平上下其手,窃玉偷香,心猿意马,乐此不疲的沉浸在这种游戏当中,可就在两人情深意浓,你來我往的时候,叮咚叮咚的门铃声很煞风景的响了起來,直把李红佳吓的有如受惊的小鹿一般迅速地窜到床下,一边冲着安平怒目而视,一边火急火燎的往身上套着衣服,上得厅堂,下得厨房,如今的李红佳时时刻刻都在维护着她县长夫人的贤慧形象。

    相比于李红佳的慌乱,安平的衣着就相对简单了,抓过运动短裤和背心,三两下的往身上胡乱一套,北方小市民夏季乘凉时的标准打扮就完成了,装扮一新的安平看着正手忙脚乱的李红佳嘿嘿一阵怪笑,留下了一个极为让人嫉恨的笑容后,趿拉着拖鞋摇摇晃晃的下了楼,脑子里不停的思忖,谁会找到这里來。

    原本安平在郊县买了一套房子准备当婚房,只是又被小偷光顾,又被检察院抄家的,上上下下翻的乱七八糟,破烂不堪,伯母李如萍饱含对安平的愧疚,哪肯委屈安平在这种房子里结婚,连招呼都沒打一个的就在清江岸边买了一个jīng装修的二层小别墅,环境幽雅,安保严密,不经主人同意,保安轻易不敢放外來人员进入,而且安平的亲朋好友知道这房子位置的并不多,一般情况下是不会出现晚上九、十点钟來敲门的事情。

    趿拉着拖鞋,安平不紧不慢的下了楼,拉开门一看,只见刀哥靠在栅栏外,一手按着门铃,一手捂着肚子干呕,滑稽的架式,发散的目光,赤红的脸庞,无不证明这老伙计又喝大了,而这副滑稽的模样让安平忍不住的笑出声來,隔着老远就招呼道:“刀哥,你这是整哪出呢,不是喝大了找不到家了……”

    仗义每多屠狗辈,刀哥虽然是一个大混混,靠着欺行霸市,强取豪夺起家,但人品真不是盖的,安平被隔离审查的那一段时间,几乎所有人都对安平避如蛇蝎,唯恐把霉运沾到身上,唯有刀哥记着这几年安平的帮衬,送钱送物不说,还邀请安平到他的公司去当经理,甚至还要把他新买的别墅借给安平当婚房,虽然安平对这些外物不当回事,但这份热情却铭记在心,彼此的走动也更亲密了许多。

    “呃,安县长,是喝多了两杯,但哪能找不到家呢,这不听说你回來了,特意过來找你的,你可别笑话我啊……”看到安平窃笑不已,刀哥也知道自己失了态,一张老脸变的更红了,一边用力地在额头上拍了又拍,想要借着痛感让自己的脑袋清醒清醒,一边偷偷观察着安平的反应,心里莫名的多了几分的畏惧。

    清江四大家族被镇压,旧有的社会格局被打破,整个清江面临着重新洗牌,牵涉之大远远超过了人们的想像,一时之间所有牛鬼蛇神都跳了出來明争暗抢,整个清江陷入了一片混乱当中,面对这种情况,刀哥知道自己完了,上面的动作这么大,难免会把自己的老底揭出來,这蔬菜市场和运输公司说不得就要被谁生吞了去,这是一只会下蛋的金鸡,不知道有多少人暗中掂记着呢。

    本來,刀哥也打算收拾一下细软跑出去避避风头,可又舍不得多年的辛勤成果,最终咬着牙在坚持着,可是,提心吊胆了十多天,刀哥奇怪的发现,像他这种跳上岸的大混混,抓的抓,跑的跑,清理的清理,专政的手段狠的让人胆颤,唯有他的果菜市场,仿佛成了被人遗忘的角落,根本沒有谁來哪怕流露出一丝倾吞的意思,这让刀哥诧异不已。

    直到天安区的一位领导到果菜市场调研,高度称赞了刀哥繁荣商贸,促进蔬菜出口流通,并勉励刀哥再接再厉,再创新高时,刀哥才摸到点门路,似乎自己这次幸免于难是借了蔬菜出口的光,而随即在参加安平的婚礼时,刀哥看到了以往只在电视里才能看到的高级领导云集,才恍然大悟的知道他傍上大树了,安平的背景强劲如斯,自己跟着借了光,只要把握住这种亲密的关系,这辈子就是想倒都难了。

    “行了,行了,快别拍了,來,进屋里來,我给你点热茶醒醒酒……”拉开了木门,安平扶起摇摇晃晃的刀哥,直接把他带进了屋,洗了一把脸,又喝了半杯的热茶,刀哥的脸上明显恢复了几分的清醒,靠坐在沙发的一边,翻腾着小眼睛,不停地在头脑中组织着语言。

    及至看到安平正满脸笑意的望着自己,才意识到他的这点小心思都让安平看穿了,老脸不由地又是一红,喃喃的说道:“安县长,这大晚上的來打扰你……”

    “行了,行了,刀哥,你就别跟我绕圈子了,你來是有事,说说,遇到什么困难了,咱们不是外人,能帮的我一定尽力” 刀哥满怀心事的yù言又止,曾经的莽撞劲和霸气劲浑然不见,安平知道他这來敲门,绝不会是酒后來串串门那么简单,怕是什么麻烦和困难了,眼看着天sè不早了,安平也不想再跟他绕圈子,直接打断了他的客套,直奔主題的询问起根由來。

    “那个,嘿嘿,那我就不客气了,我这刚从隆兴镇回來,听老桑说你在什宽县有个水果加工的项目,我就琢磨着,这项目我能不能做,你也知道我这底子不太干净,前段rì子市里严打,若不是托了你的福,我这会儿说不得在哪蹲苦窑呢,我算看透了,靠着欺行霸市的捞偏门,伤天害理,不积yīn德,终究不是正道,你在什宽要大展拳脚,我呢手里正好有点闲钱,能不能让我跟你借借光,咱们搞下合作……”江湖越老,胆子越小,如今的刀哥有钱有势,养尊处优,早已适应了风光的rì子,让他再折回去过以往的苦rì子,这事想想都觉的碜的慌。

    不过,安平是背景强劲的大树,只有把安平傍紧了,傍牢了,所有的问題也是就迎刃而解了,相比于桑长岭、郭支书等隆兴镇的土财主,自己跟安平的关系相对要远一些,不过不要紧,关系在于走动,感情在于沟通,眼下安平的仕途正在起步阶段,若是在这个时候帮衬一把,哪怕干往里赔钱也不要紧,权做感情投资了,但未來的收益绝对是无法估量的。

    刀哥有这种想法可不是一天两天了,苦于一直沒找到机会,可今天到隆兴镇听桑长岭这么一提,直让刀哥的眼前一亮,一向并不怎么喝酒的他豁出去跟桑长岭拼酒,直到把他灌倒了,然后在醉酒的状态下跑回來找安平,玩的就是捷目先登的把戏,目的就是要截桑长岭的胡。

    “哈哈,刀哥啊,我猜你是把老桑灌倒了,你这点小心眼啊,可真不地道,我要答应了你,你就等着被老桑翘脚骂娘……”安平打算把秋果加工的项目让给隆兴镇的乡亲做,关系瓷实是方面,别一方面也是打算借着这次机会带领隆兴镇的土财主们走出清江,参与到激烈的市场竞争中,经济在发展,社会在转型,总守着隆兴镇这一亩三分地闭塞的发展,终究是土财主。

    不过,现在刀哥找上门來了,安平知道这个想法怕是要落空了,刀哥是个人jīng,你的想法是什么安平很清楚,就跟初次结识他的时候,他想方设法的要带自己去大富豪***,拉自己下水的情景沒什么曲别,若是拒绝了他,指不定他这心里该多失望。

    “嘻嘻,我这点小伎俩,瞒不过安县长的眼睛,嗯,这个商场如战场,谁让他老桑喝多了酒顺嘴瞎咧咧來的,我这是教他学一个乖,不过,也不碍事,只要你点头,老桑他们那我去说,桑老哥为人仗义,总不会看着他老弟我把脑袋拴在裤腰带上,朝夕不保的过rì子,大不了,今后我在蔬菜销售上再让让,让大家都得点甜头……”安平沒拒绝,那就证明这事有门,刀哥迷醉的眼睛倏的就是一亮,挠着透着青皮的脑袋,带着几分得意呵呵的傻笑着。

    “商场如战场,这话说的好,老桑喝点酒,嘴就沒把门的,该着这项目跟他沒缘,这次长个教训也是好事,你想做,我也同样支持,不过,有一句话咱们得先说到前面,做实体企业,跟你买空卖空,欺行霸市不一样,讲的是诚信,做的是管理,抓的是生产,你要做不到这一点,趁早别浪费大家的时间,我可不希望看到半途而废的事情发生……”相比于刀哥在社会上摸爬滚打这么多年,生意经攒的老高,摸着的门道比隆兴镇的乡亲要多的多,要不然也不能慧眼识金的以大魄力一手垄断了隆兴镇的蔬菜批发,他想下來试试水,从某种程度上说比隆兴镇的那些个土财主更合适,若是重点把他扶持起來,然后再给大家打打样,比隆兴镇的企业摸着石头过河要少走上一些弯路,之前的计划说不得要做此改变了,

23、回顾清江

    “还有呢,县长,老桑听说马经理挖了墙角,一大早就翘脚骂娘了,不过,这老伙计也知道是他喝大了酒,嘴不严实,怪不得别人,除了躲在屋里生闷气,一点着都沒有,也不敢來找你说情,那副窝囊样,跟受气的小媳妇似的,哪还有一点桑刺头的模样了,哈哈哈……”刀哥也是人jīng,安平一答应他去投资办厂,立刻就让到镇里运输蔬菜的小弟把这事情渲染了出來,不过一个早上,整个隆兴镇都知道了此事,直接的影响就是桑长岭成为了大家口中的笑料,这笑话被一大早赶过來报道的吴铁强和王楚当成笑话说给了安平,难得看到一向jīng明而刺头的老桑吃鳖,安平也是笑逐颜开。

    不知道刀哥是喝多了酒头脑发热,还是担心迟则生变,积极xìng高的简直可以称得上雷厉风行,这边与安平一敲定合作的意向,那边连夜就开始组织了起來,而且,刀哥的头脑很jīng明,对于未知领域的投资,积极而不肓目,胆大而又心细,并沒有肓目的贪大求全,本着尽可能压缩成本的想法,前期预算不足百万,购买的设备更是一条二手的果汁灌装生产线,虽然设备有些陈旧,但这种jīng打细算的架式,倒有几分生意人的jīng明,让安平暗暗点头。

    “镇里的情况怎么样,今年县里、镇里的班子变更的有些频繁,人心不稳,不会对经济发展带來负面影响吧……”市里完成了对郊县的调整,高晨光恶人做尽,上上下下都不得人心,最终黯然离场,雷旭借了安平的光又杀回了郊县,坐上了县委书记的宝座,雷书记的气场绝不是高晨光可以比拟的,一个回马枪扫的郊县各级干部胆颤心惊,连县长牟中平都果断的选择蛰伏下來,避其锋芒,几乎沒怎么费劲就把郊县的大权紧紧的抓在了手中。

    而不知道是经过了一次失败的惨痛教训,还是对以往提拔起來的干部感到伤心,雷旭一改以往的专横霸道作风,除了对隆兴镇的班子进行了调整,完成了对安平的承诺以外,其他的几乎都维持了高晨光做出的布局,准备在按部就班,潜移默化中逐步调整,这让很多还对雷旭抱有极大信心的死党大失所望。

    隆兴镇的班子调整之后,冯佩伦和那个安平并不熟悉的镇长被清理了出去,与安平关系比较要好的原经委主任邢智文下派到了隆兴镇当了书记,吴铁强给他打下手做了镇长,王楚、方红等一些年轻干部脱颖而出,都占据了重要的领导岗位,整个隆兴镇彻底攥在了安平的手中,但频繁的调整,密集的调动,势必要对经济发展造成影响,特别是刚刚起步的工业发展影响巨大,这也是安平最为担心的事情。

    “多少都要有些影响,不过问題不大,隆兴镇的农业已经上了轨道,工业正处在起步阶段,稍稍慢一些,回头看看,做些调整也不是什么坏事,过几天辽阳有个小五金贸易洽谈会,我准备组织镇里的相关企业去参加,到外面走一走,看一看,借鉴一下别人的发展方式,查找一下不足,明年就能轻装上阵,迸发出强大的活力和生机……”安平给隆兴镇打下了坚实的基础,吴铁强等于捡了一个现成的镇长,对安平的感激无以言表,而且,吴铁强也知道安平把规划都做了出來,只要自己按部就班的走下去,隆兴镇就能发展起來,这更是一个现成的成绩。

    “嗯,这个想法很好,现在发展rì新月异,闭门造车那一套现在行不通了,多往外走一走,多吸纳新的思想,新的观念,新的经营模式,再有就是要利用好粮油集团的龙头带动作用,多从附属加工,延伸产业链条上下功夫,这条路子走好了,会给隆兴镇带來受益无穷的好处……”很明显,吴铁强并沒有被突然掉到脑袋上的镇长头衔砸迷糊,相反头脑还很清晰,更明白他要做什么,怎么做,安平满意的点了点头,算是认可了吴铁强的工作方向。

    “县长,早上邢书记让我问你一下,今天赵书记正式到岗上班,镇里准备中午邀请他吃顿便饭,您看看是不是一起参加……”工作都让吴铁强汇报的差不多了,轮到了王楚开口说话的时候,都是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王楚虽然失落,却也不敢跟吴铁强抢风头,好在邢智文知道王楚是安平的心腹,一些他不方便说的话,不方便做的事,都借着王楚的嘴表示出來,这就是邢智文的老辣之处。

    “你是说赵喻晓,回來了,到挺快的啊……”相比于雷旭的张扬和霸道,赵喻晓在郊县一直很低调,若非因为他的年纪而时常被人挂在嘴边当做参照物,很少有人能想起郊县常委中还有这样一名领导,不过年轻归年轻,赵喻晓的能力很强,安平曾经仔细研究过雷旭的执政理念,几乎每一个重大手笔背后都有赵喻晓的参与,很多重点工作,重点项目甚至就是赵喻晓一手推进的,可以说,赵喻晓在抓工作落实上绝对称得上是一把好手。

    只是很不幸的是,雷旭当初走了一步臭棋,为了跟高晨光争夺主导权,硬是推着赵喻晓由主抓经济的副县长转到了县委当副书记,看似是更进了一步,实际上是等于把火架到了高晨光的屁股底下,一时之间赵喻晓成为了高晨光的眼中钉,肉中刺,在风口浪尖上风雨飘摇。

    而等到刘桐盖过了洪益民的风头,雷旭从郊县被扫地出门,赵喻晓同样难以幸免,而且处境比雷旭还惨,发配到了市供销联社任副主任,供销联社可是计划经济的产物,大批的工人下岗,连工资都沒纳入财政统筹,由此可见高晨光对他有多大的恨意。

    安平跟赵喻晓除了正常的工作接触以外,私下里几乎沒什么交往,自然也就沒什么深入的感情,不过安平在得知雷旭要返回效县以后,两个人一起探讨效县的发展方向时,安平建议雷旭要切急用忍,以稳为主,尽量少调干部,减少和压制矛盾的发生,毕竟清江刚刚被清洗了一遍,一丁点的风吹草动,很可能就会演变成惊涛骇浪,若是再乱起來,对雷旭沒有一点的好处。

    而雷旭不知道是长了教训,还是年纪大了沒了以往的争强好胜之心,对安平的建议一古脑的都接受了下來,不过雷旭也知道独木难支,加上一直对赵喻晓心怀愧疚,委托安平帮忙让赵喻晓回郊县给他做帮手,这也是赵喻晓能够再调回郊县的主要原因,只是安平沒想到,刘桐这一回倒变的雷厉风行起來,不过半个月的时间,就把人派了回來,看來这老伙计真的学乖了,生怕再节外生枝了。

    “对,就是赵喻晓,回县里还是任副书记,主管党群常务,很多人都说雷书记准备要让他接牟县长的班,最近市里接连开的常委会,对干部调整的幅度很大,听说昨天的常委会就调整了五十多人,而且还要求各单位,各部门不许接送,所有调整人员会后立刻到位……”看到安平对市里的动向比较关注,吴铁强立刻把他所知道的,猜测的消息一起补充了进來,虽然有些捕风捉影,但人员调动总是充满了众多的想不到,也难怪但凡调整干部就会冒出众多的地下组织部长。

    “呵呵,看來刘书记终于按捺不住了,不过也好,一朝天子一朝臣,不论怎么搞,只要清江不伤了元气,能继续发展就好,咱们不在其位,不谋其政,管不了那么多,睁大眼睛看个热闹就行了……”四大家族被清理了,整个清江出现了权力真空,刘桐付出了众多的代价才换來了稳定局势的机会,若不能利用好这个机会,抓紧收拢权限,将清江置于自己的掌控之下,那他也就不配坐这个市委书记的位子了。

    而收拢权限最简单,最直接的办法,莫过于调整干部,左调整,右调整,调來调去的,就把那些看不顺眼,不听话的调到了边角旮旯去了,至于调上來的,不用说都是又听话,又信得过的谪系,也只有在调整干部过程中,才能衬托出书记的绝对地位,经过了一阵阵提心吊胆之后,刘桐终于迎來了清江任上的最灿烂的chūn天。

    “不过,赵书记既然回來了,又是镇里请客,我也去凑个热闹,顺便感谢一下雷书记对隆兴镇的支持和关照,镇里后续的发展,还少不了县里的支持,我再帮着你们讨点人情,今后能干成什么样,可就全看你们的了……”雷旭一把年纪了,再扑腾也干不了几年了,但是赵喻晓不同,才三十多岁,正是年富力强的时候,放眼整个清江,像他这种年纪就主政一方的年轻干部都不多,更重要的是赵喻晓是跟着雷旭走出來的干部,在上层的几乎沒有什么大靠山,这个时候抛个橄榄枝出去,未來就有可能是自己的左膀右臂。

24、一方有心,一方有意

    鳖王府红火依旧,安平赶过來的时候,门外已经停满了车,刚刚走到饭店的门前,刑智文就带着隆兴镇的干部接了出來,想來是一直等在外边,这个作派,远远超过了一个挂职副县长应有的热情,而安平对待邢智文也像对待久别重逢的老大哥一般,亲切中带着谦虚低调,热情中带着内敛含蓄,丝毫看不到任何少年得志,年少轻狂的浮躁。

    安平很清楚,有了秦家的支持,曾经无法企及的梦想就有了变成现实的可能,什宽作为一个贫困县,哪怕建设的再好,自己也不过是一个过客,一走一过之间,充其量给自身仕途的履历上增添一个小小的砝码,不可能成为自己rì后真正的资本。

    效县则不同,只要隆兴镇的辐shè作用突显了出來,就可以成为rì后起步的根基,而雷旭重新杀回郊县,就是不停地在积蓄力量,等待自己两年后回归时的薄发,哪怕是一个小小的跨越,自己的头上就会戴上郊县经济腾飞奠基人的帽子,这份成绩沒有谁能跟自己抢,也不会有人敢跟自己抢。

    所以,赵喻晓也好,邢智文也好,说到底都是给安平打工的存在,他们干的越好,成绩越突出,郊县的基础就越牢,给安平身上堆积的筹码就越多,自然值得安平拿出一万个热情來,当然了,这个事实从目前來看,除了雷旭清楚以后,别人还都摸不到头绪,甚至郊县的干部大都认为安平是借了洪益民陷害的光,上面要树立成反腐倡廉的典型,才一下子走了狗屎运,抢了一个副处级去,要不然能好好的郊县不呆,偏得跑到什宽那穷的都掉渣的地方去遭罪吗。

    对于大家的猜测,安平乐见其成,一笑而过的从來不跟谁去解释什么,就像此时邢智文对安平挂职什宽并不高明的叫屈一般,无所谓的挥挥手笑道:“邢书记,咱们革命干部一块砖,哪里需要哪里搬,什宽发展滞后,需要帮助,那也是咱们义不容辞的责任,不过,我这能力有限,今后还少得镇里的弟兄们多多支持,邢书记你可不能看老弟的热闹……”

    “哎,安县长这话说的,把我当外人了不是,我这借着你的光,才捡了一个现成的,感激你还來不及呢,若是拖你的后腿,那乡亲们不得戳我脊梁骨,这话沒说的,隆兴镇就是你的娘家,我们都是你的娘家人,只要你需要的,尽管取之,我绝无二话……”安平一回來,整个隆兴镇从镇里到村里立刻欢腾了起來,邢智文再不开事,也能看出安平在隆兴镇的威信,而且,透过雷旭对安平的推祟,邢智文也看出來了,若非当初竭尽全力的帮着安平发展乡镇企业,彼此建立起了良好的私人关系,隆兴镇的位子绝对轮不到他來坐。

    另外,邢智文也清楚,别看他坐到了隆兴镇一把手的位子上,其实说到底不过是把把方向罢了,隆兴镇真正主事的人还是远在什宽的安平,而吴铁强,王楚,周建山等一大帮子人都是安平的提线木偶,隆兴镇提起这么多干部的目的,怕就是安平要把他的意志完整无缺的贯彻下去,若是自己挡了道,根本不用安平出手,吴铁强几个就能把自己架空。

    因此,虽说这个一把手不太管事,当的还有些窝囊,但邢智文却毫无怨言,一把年纪了,早就过了争强好胜的时候,熬过了这两年,等到安平回转郊县,就是自己媳妇熬成婆的时候,现在资源越來越少,提拔的机会也越來越少,有多少惊才艳艳的中层干部苦巴巴的上窜下跳,最终还是卡在了那关键的最后一步上,不得不咬着牙的接受现实,自己能提上半级,跨过那道坎,就是再窝囊都值了,雄心不在的邢智文想的其实就是这么简单。

    当然了,这活也不是谁都能干的,像冯佩伦,摆明了就是來摘桃子的,结果倒好,遇事不明,站不对队伍,关键时候不知道该替谁说话,结果桃子沒摘着不说,反倒发配到人大去养老了,闹了一个不大不小的笑话,这可是前车之鉴。

    说话之间,安平被前呼后拥引进了包间,雷旭和赵晓喻已然在位,想來早就知道了安平要來,看到安平进來,沒有任何惊诧和意外的表情,在下属面前,雷旭要维持一把手的权威,自然不可能低眉顺眼的拉下脸來迎奉安平,只是客气的站起身來,跟安平用力地握了下手,一切都在不言中。

    而赵喻晓可就热情了许多,迎出來了不说,还刻意要把雷旭下首的次席让给安平:“安县长,你大老远回來一趟不容易,來,坐上首位……”

    “赵书记,我的组织人事关系可还都在郊县呢,你这么一说,可不把我当一家人了,再说了,职务上你是领导,年纪上你是老大哥,我可不敢跟你抢位子,这位子还真得你坐才行……”很谦让的一个举动,却表明了赵喻晓甘居其下的态度,安平的心里微微一喜,想來雷旭向他灌输了一些关于自己的私密消息,不论他以后能否靠拢过來,这个态度无疑表明了一个良好的开端。

    但是无论是在年纪上,还是在职务上,甚至是在资历上,安平跟赵喻晓都不是一个档次的,何况安平來出席这个酒局,目的就是看看能不否将赵喻晓拉拢过來,不说是否真有海纳百川的胸怀,其码礼贤下士的姿态,就是装也得装出來,一念至此,安平不由分说的甩开了赵喻晓的手,有些霸道,甚至蛮横的将他推到了次席的坐位上,动作虽然粗鲁,但其中饱含的尊重和谦让倒让赵喻晓心里热乎乎的。

    拉关系,找靠山,那也得找个识货的,拿自己当回事的,君视臣如草芥,臣视君如仇寇,君视臣如手足,而臣视君如父母,教师出身的赵喻晓,骨子里多少还有些文人的骄傲,在意的就是一个受重视的态度,当初雷旭破格把他提拔起來,立刻被他引为知遇之恩,哪怕后來雷旭走了一步一错棋,把他当成钉子打到县委里,他都无怨无悔,说到底就是那点小自尊心在做祟。

    “好了,都别谦让了,喻晓,你就坐下好了,老邢,你也坐过來,安平年轻,让他坐下首,你们都是老大哥,在工作上,生活上多关心他,多帮衬他就是,不要在乎这些个客套的形式……”推推搡搡的谦让表现出了一团和气的场面,这正是雷旭想要看到的结果,故意装作不耐烦的架式,把脸一板的发号施令起來。

    有了雷旭一声令下,众人纷纷落座,服务员开始走菜,葱烧海参、菜花黄蟹、红烧甲鱼等扮像jīng美的菜肴陆续被送上,方红和王楚两个张罗着倒酒布菜,忙的不亦乐乎,半天夹不上一口菜,却又甘之如饴,搁在两年前,他们两个做梦也沒想过能和县委书记如此近距离的交流,可这做梦都不敢想的事偏偏就现实了,而带來这一切的都是安平,而安平所做的一切,都让两个人有看不透的感觉,现在他们唯一的想法就是怎么能继续跟紧安平。

    “安平啊,以你的能力和水平,在什宽拿出想样的成绩不是问題,但也不能厚此失彼,郊县的工作也不能扔,你们年轻人接受新观念,新思想的能力比我们要快的多,有什么好想法要及时的反馈回來,我准备组建一个经济工作领导小组,由喻晓领衔,你要多给他帮衬帮衬,郊县的未來可都靠你们了……”酒局安排在了中午,自然不可能喝起來沒完沒了,浅尝辄止之后,雷旭开始有意识推进赵喻晓和安平之间的磨合,如此不失时机的做法显然是早就准备好的。

    “呵呵,那是必然的,郊县才是我真正的家,哪能厚此失彼呢,要我看经济工作领导小组的想法很好,组建专门的议事协调机构可以更有针对xìng的做好某一项工作,避免了责任不清,职能不明,推诿扯皮等现象的发生,这个机构建的好啊……”原本还担心收拢赵喻晓是剃头的挑子一头热,现在好了,有了雷旭这么一个好同志,知道自己在想什么,他就给自己送來什么,什么问題都解决了。

    略一停顿,安平接着说道:“但只有机构还不行,还得有抓手,有提升经济发展的抓手,当初高书记经在小清河边上搞了一个工业小区,嗯,格局低一点,层次差一点,有点小家子气,但大体方向还是沒错的,我们完全可以更进一步,把它建成我们郊县的经济开发区,试验区,当作经济发展的平台,在规划中提档升级,在投资中拉动增长,在建设中促进发展……”不过,以赵喻晓的骄傲,单靠所谓的背景,怕是难以折服他,说不得还得拿出点真材实料來称称斤两,让他看到跟着自己走,有前途,有发展才行,果然,安平的这套经济发展平台理论一提出來,酒桌众人的眼前俱是一亮。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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权色冲天介绍:
官场之路,如履薄冰,进一步攀上天梯,退一步万丈深渊,未知的前程像一根看不见的绳子,牵引着官场上的人们如木偶一般游走。挣脱命运的锁链,挥洒权力之剑,披荆斩棘,收尽美女,纵横于官场、情场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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