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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红运关头     权色冲天txt下载     权色冲天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85、一场空欢喜

    对付冯市长的分寸安平很清楚,他沒有扳倒冯市长的意思,但是必须要让他明白,自己不是谁可以任意拿捏的软柿子,要管好他的亲属,不要肆意妄为,否则就要做好把自己陷进去的准备,哪怕你为官清廉,一身正气,也架不住无影无踪的脏水扑天盖地般的泼來。

    很明显,冯市长收到了安平的警示,不但将什宽县企业改制和由此引发的**案件剥离了开來,给予出了高度的评价,更在丰元地区的战略重心向什宽倾斜,此举无疑是在刻意的给平的履历增加砝码,可以说冯市长被动的与安平隔空过了下招,一触即收,然后在极具默契的各自收拾头尾中相安无事,天下太平,皆大欢喜。

    可以说,安平力求自保而不得已而为之的一个举动,在不经意见左右了冯宝坤的执政理念,替什宽县争來了一个发展的契机,这种结果是安平始料不及的,所以在听得林立业的解释之后,安平的心中也有些兴奋,有好处,有机会,安平不会轻易的放弃,两年的挂职时间已经过去了大半年,摊子铺的不小,但真正的成绩尚一点沒有显现,安平很希望能在自己的履历上增添一点能够看得到,摸得着,更具有说服力的砝码。

    也正是抱着这种想法,什宽县委、县政府解放思想,推动产业升级,拓展外向型经济发展的综合汇报材料出台了,大篇幅的材料既写的花团锦簇,也言之有物,大到产业部局,小到某一行业的的企业发展都做了细致的规划和方向,都做出了明确的标注,如此的材料拿出來,等于对什宽的未來画上了一副绚丽的画卷,总让人有一种美不胜收的欣喜。

    “条理清晰,目标明确,什宽终于有了逆境崛起的决心和魄力,同志们要保持住这种持之以恒的动力啊……”仔细研读了什宽报上來的综合汇报材料,冯市长把目光自材料上收了回來,扫向了办公桌前的邵江磊、林立业和安平三个人,环视了一圈之后,目光落到了安平的脸上,凝重的目光足足停顿了十几秒,心中忍不住的感慨英雄出少年。

    在知道省电视台将丰元安居工程项目曝光之后,冯市长还认为这种小伎俩漏洞百出,手段太过生涩和不成熟,但事后品一品,才知道安平是手下留情,只为讨个说法,压根就沒有鱼死网破,一拍两散的念头,而就是安平这种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的手段,虽然给了自己一个扫除头尾的机会,却也让自己无形中欠了他一个人情,不经意间的下了一个套,可见安平的手法够高明。

    “呵呵,市长,我们什宽现在百废俱兴,通过招商引资和项目建设,一大批极具发展潜力的企业落户什宽,等到年后什宽公路修建起來,什宽必然会踏入发展的快车道,我们坚信在不久的将來一定会摘掉贫困县的帽子……”无论是冯市长在全会上的表态,还是看过了报告后的感慨,邵江磊都有理由相信市里的重心开始向什宽倾斜了,这必将是什宽逆势上扬的机会。

    在什宽干了十几年了,邵江磊一向是得过且过,对进步已然沒了念想,但沒想到临秋末了了,居然还抓到了再得瑟一下的机会,那颗已然沉寂下去的心,莫名的又骚动了起來,所以,对这次向冯市长的汇报是充满了殷切的期待。

    “哈哈哈,邵书记,算年龄,你比我还大个四五岁呢吧,人老雄心在,你这是老骥伏枥,志在千里啊,咱们干革命工作,就得有这种不服老,不服输的劲头,不过,现在想要像从前那样集全市之力推动一地发展的可能性,沒有了,邵书记你也不要对市里抱有太大的希望,打铁还得自身硬啊……”政府工作汇报,有林立业这个县长來绰绰有余,偏偏邵江磊越俎代疱的來套话,可见什宽县的班子是另有所图,这事得提前交待清楚,否则误会越结越深,到最后可不好收场。

    “哎呀,冯市长,这话怎么说的,咱们什宽虽然穷,但也为全市的发展做出了贡献,你可不能厚此薄彼啊……”一句别抱太大的希望,让邵江磊的心凉了半截,与林立业默默对视,俱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无比的失望,冯市长的话里透着市里压根就沒有全力倾斜的意思,敢情积极的态度,周密的准备,不过是剃头的挑子一头热。

    “你们也别埋怨,现在时代不同了,讲究市场经济了,自然哪块见效快,政策往哪边倾斜,不过,什宽的困难我也知道,市里也不能看着你们束手无策,这样吧,我从市长基金中给你们拔五百万,用于扶持中小企业发展,这也是在我的职责范围内,唯一能做到的了……”虽说冯市长在市里颇具威望,但他还沒自大到个人的威权能左右其他领导思想的地步,毕竟在市里可调用的资源有限的前提下,你多他就少,一碗水不端平,其他的同志怕也要有意见,这可不利于安定团结的局面。

    ……

    描绘出了一副美丽的画卷,昭示了什宽美好的未來,结果到头來才发现集全市之力变成了微不足道的五百万,所有的企盼变成了幻想,这不能不说是一个沉重的打击,所以,走出冯市长办公室以后,邵江磊几个人都无精打采的精神颓废。

    跟在邵江磊和林立业的后面,安平始终沉默不语,默默琢磨着冯市长特意让秘书通知自己跟随过來汇报,却除了介绍以外,竟说一句话的机会都沒给自己留,这又是什么意思,是单纯的想认识认识人,还是有其他的什么想法,总让人有些琢磨不透。

    从头到尾,安平都是躲在邵江磊和林立业的背后倾听,在党政一把手面前,压根就沒有他这个副手说话的资格,就是有,安平也要顾忌领导的面子,不会沒大沒小,不知深浅的胡乱冒头,加上安一直想着冯市长既然把自己招來了,必然是有话要说,很可能是给自己一个单独发言的机会,然后彼此一笑而过,相忘于江湖,但现在看來,自己是否有些骄傲过了头了。

    “安平,你怎么看……”走着,走着,林立业好像想起來什么一般,突然停下了脚步,扭头看向了安平,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虽然明知道美好的企盼像肥皂泡般轻轻一戳就破灭了,但这心里还有些失落。

    “怎么看,呵呵,事过景迁,多看前的情况放到现在不一定适用,要我看,两位领导也看开点,政策倾斜不过就是口号而矣,以前有倾斜,那是社会大环境特殊,现在以经济建设为中心,非禁即可,还需要那些政策吗,何况,也不是一无所获,不是还有五百万吗,用來充当中小企业扶持资金怕是绰绰有余了,也算得上是意外之喜……”虽然搞不清楚冯市长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他能把头尾收拾干净,又召自己來见见面,想來不是什么坏事,既然不是坏事,安平也懒的去累脑细胞,兵來将挡,水來土掩,管他心里有什么态度呢。

    “嘿嘿,你倒是看的开,不过这话也对,靠谁也不如靠自己,以前,我最怕的就是过年,穷家难当,一到年末,满哪都是要钱的,一提起钱來,我头疼的都要炸开,今年的情况好多了,最起码拆东墙补西墙的能够支应过去了,说到底还是咱们自己努力的结果,照着今年这干法,怕是用不了两年就能翻身,也不至于沒脸沒皮的向市里伸手……”安平的话引起了林立业的共鸣,什宽穷,环境恶劣只是一方面,更重要的是穷在了思想上,当伸手和吃救济成为了一种习惯,对不劳而获产生了依赖,什宽从领导班子到普通群众在骨子里都沒有了斗志,而安平的到來,恰恰将什宽人骨子里仅存的那点血性激发了出來,只要有了这点血性,又何愁不能干出一番事业來。

    看到林立业和安平两个人斗志昂扬,邵江磊的心中仿佛也被点起了一把火,莫名的产生了一种跃跃欲试的念头,什宽人心思进,人心思富,再去争执这一时一地之得失,说不准就要成为什宽的千古罪人,现在好好配合他工作,沒准就能实现真正的海阔天空,对自己來说也是人生的一个机缘。

    菊花般的老脸抽动了两下之后,邵江磊终于下定了决心的说道:“前途是光明的,道路是曲折的,就是不知道在我的任期内,能不能看到什宽崛起,不过,有百分之一的希望,就要做百分之百的努力,这样吧,回头共同研究一下,对经济主战线的班子做出一下调整,争取通过调整起到一个鞭策和推动作用,为來年的发展打好基础,嗯,我干不了几天了,能做的,也只有这些了,其他的就靠你们的努力了……”

    “干部调整……”邵江磊突然间的决定,让林立业和安平俱是为之动容,不敢相信的互相对视,邵江磊这是要彻底交权吗。

86、汇合

    临近春节,县城里的年味越來越浓了,县里的工作状态有点松懈,但安平是却变的越來越忙了,忙着搞团拜,搞走访,每走过一个部门,一家企业,安平都要喝上不少的酒,觥筹交错间让人有一种与什宽越來越贴近的感觉,那种贴近带着与生俱來,土生土长的味道,安平知道从这一刻,自己已经真正的融入到了什宽,有了添为主人的觉悟。

    “书记,这是春节办里发的福利,我给您领回來了,您看是放在办公室,还是塞您车里去……”门轻轻地被敲响,惊醒了醉眼朦胧的安平,只见朱秘书抬着两箱果汁,额头见汗的看着有些醉态的安平,进也不是,退也不是,显然是沒想到他的积极会打扰到安平的好梦。

    “先放下,先放下,歇歇脚,喘口气,下班以后,你把他这些都搬回家去……”回过神的安平笑了,两箱果汁,少说四五十斤,从楼下搬到楼上,还真有点为难朱秘书瘦弱的小体格了。

    朱明海现在不应该再叫朱秘书了,而应该叫做朱局长了,常委会上已经通过了,朱秘书提了半格,下放到交通局任常务副局长,兼任什宽公路项目协调组组长,这是县交通局局长梁海宽要领安平拉來公路项目的人情,特意通过李明礼向邵江磊私下运作的,事先征求了安平的意见,赶上了年前的常委委确定了下來。

    对于自己身边的人能够进步,安平还是支持的,哪怕用顺了手,心有不舍,且明知道梁局长是别有用心,也沒道理断人的前途,甚至还推了一把,帮朱秘书在交通局里争了一个常务的位子,也算是全了主宾一场的机缘。

    而对于年前的调整,邵江磊的动作很大,主战线的一把手就调整了二十多人,而且每一个人的调整都征求了林立业的意见,甚至财政局,经贸委这样重要部门都交了出來,换上了林立业推荐的人选,如此干脆痛快的举动,很是惊掉了一大群人的眼镜,很多人都说什宽的政权已经进入了提前交接的过程,自然几家欢喜几家愁。

    当然了,有舍才有得,付出就要有回报,邵江磊大肆放权,甘于隐于幕后,也不是一无所获,从前执政中留下的尾巴在调整的过程中悄然抹消了,而且,邵江磊对林立业和安平可谓寄予了厚望,用他的话说是留在什宽终老,还是临秋末了的老來俏,就看林立业的了,这句话里无疑是带着意味深长的含义。

    “书记,这是单位分给你的福利,我怎么好意思拿回去,再说了,我跟在您身边半年多了,不说给领导送点什么,反过來先拿领导的东西,好像有点颠倒过來了……”安平的直爽,直让朱秘书流露出几分的羞涩,两箱果汁不值得什么钱,别说县食品厂是安平拉來的项目,就是普通的一个县级领导,哪怕只要一个示意,别说两箱了,就是两车也送过來了,只是无功爱禄,朱秘书的脸皮再厚,也不好意思接这份福利。

    “沒什么不好意思的,我家也不在县里,搬给我了也是浪费,不如你拿回去,或是自己喝,或是送给亲戚朋友,也算是物尽其用,不过,这东西也不白给你,我跟林县长请好了假,提前几天回清江,少不了要你在这盯班,两箱饮料换來你朱局长替我值班,算一算我还是占便宜了呢……”半年多來,朱秘书的表现可圈可点,而且,什宽公路是转过年來,全县工作的重中之重,不论是工程质量,还是资金使有,沒个贴心的人跟着去照看,安平的心里也有些不托底,这才是安平肯放他到交通局担任副局长的根本原因。

    挥手赶走了朱秘书,安平点燃了一支烟,在烟雾升腾中琢磨着心事,虽然用回清江做借口提前请了假,但事实上安平压根就沒打算回清江,而是和李红佳约好了在宾州汇合,然后一起搭乘飞机去京城,伯伯和伯母相继打來了电话,要求安平带着李红佳回京城过年并祭祖,这是秦家的传统,也是秦老的坚持,更是安平认祖归宗不可或缺的一个仪式,由不得安平自作主张。

    对于秦家,安平是心怀感激的,也对能有一个戎马一生,声名显赫的爷爷,有一个仁慈敦厚的伯伯,以及一大家子的亲戚感动不已,但和秦家人接触毕竟短暂,二十多年來的生疏感,绝不是一朝一夕能抹杀过去的,从内心里來讲,安平对秦家还很陌生,也不认为他们地位显赫,并且帮助了自己,就该卑躬屈膝的刻意去讨好他们,更沒做好与他们融洽相处的准备。

    另外,安平从自己一坚持留在北江,秦家上下就顺势而为的同意了來看,从秦家不停地替春红姐扩张资产來看,安平很清楚,自己还沒有真正融入秦家之中,爷爷也好,伯父伯母也好,对自己的疼爱那是假不了的,但对于未來的发展,他们不可能不考虑秦朝阳的感受,毕竟秦朝阳也是秦家当作三代接班人來培养的,政治资源会集中向他倾斜,自己若是拿捏不住分寸的要去强要分上一杯羹,哪怕伯伯一家谦让自己,也是挺招人厌烦的事情。

    一入候门深似海,当矛盾愈演越烈,越积越深的时候,这份亲情还能否存在,真的不好说,因此,在接下來的京城之行,安平觉的必须摆正自己的位置,不能表现出一丁点的愈越,更不能展现出一丁点的政治野心,安静的缩在北江,踏踏实实的过自己的ri子,比什么都强。

    ……

    安平在省城临时落脚的地方是军区大院的方怀起家,从什宽赶过來的时候,晚餐已经准备好了,李红佳正悄然的坐在客厅里,她早早的就赶过來了,下午的时候,还在陈阿姨的邀请下一起逛了街,买了几件衣服,看到安平到來,眼神中流露出殷切的思念,怯生生的说道:“安平,你來了……”

    新婚燕尔,却动辄一个多月见不上一面,只能靠褒电话粥排解寂寞,若非怕人耻笑,李红佳怕是早就杀到什宽,ri夜欢好了。

    “安平回來了,快点洗把脸,准备吃饭,哎哟,你这又拿的什么啊,下午红佳來就拿了一大包,你这又來,家里都能开个土特产商店了……”还沒等跟红佳打声招呼,陈阿姨就从厨房里探出了头,挥舞着锅铲招呼起來,待看到安平的手又是大包小包的拿满了礼品,满脸尽是嗔怪。

    近半年來,安平跑省里跑的次数多,每一次來都要到方家报个道,手上都是大包小包的带些新鲜玩意,不在钱多少,更多的是一份心意,跟阿姨的关系相处的很瓷实,每次來都亲自给安平下厨,做些好吃的,唠一会儿家常,俨然如自家子侄一般,亲的不得了。

    这也难怪,方明远是一年四季躲在军营里,有些空闲就要出去花天酒地,方怀起作为军区首长,更是神龙见首不见尾,家里只剩下陈阿姨和小保姆两个人,偌大的房间严重缺少人气,显的空荡荡的,安平的到來不但给空荡荡的房子增加了人气,更难得的是腿勤快,嘴又甜,直把陈阿姨哄的团团转,时间一长,关系自然就近密了。

    “哈哈,那阿姨您就开个饭馆吧,我给你供应全天然的原料,再凭您的高超厨艺,保证得天天爆满……”一边应付着陈阿姨,一边凑到红佳的近前,突的一下在她的脸上香了一下,李红佳娇羞中被狠狠的拧了一把,然后拉着李红佳一起凑到了厨房前:“阿姨,我叔和明远哥沒回來。”

    厨房的餐桌上,已经摆满了出锅的菜肴,一阵阵地香味真往鼻子里钻,陈阿姨看到安平和红佳手牵手的,红佳的脸上透着一抹红晕,脸上露出了几分的微笑道:“你叔是好几天都看不到人,这到年底了,估计是下连队了,明远还得等一会,说是去接女朋友了……”

    “女朋友,哎哟,是哪家的姑娘能把明远哥的心收住,阿姨,恭喜啊,转过年结婚的话,后年就能抱上大胖孙子,您老可有的乐了……”常在花丛过,片叶不沾身的方大少居然耍了女朋友,这可是个大新闻,而且能在新年來临之际带进家门,想來这朋友已经耍的差不多了。

    “后勤部老唐给介绍的,是他本家的侄女,在省直机关党委工作,长的倒是挺着人疼的,就是两个人都像长不大似的,沒事老唧唧,三天不吵,五天早早的,也不知道能成不能成,唉,儿孙自有儿孙福,看缘份吧,哪年能抱上孙子,暂时我是不奢望了……”安平的乐观沒有感染陈阿姨,反倒勾出了她内心中的伤感,显然并不看好方明远的女朋友。

    正说着,身后的房门吱呀的一阵轻响,还沒等安平回过头去,只听一阵嘎嘎的笑声传來,随即响起方明远磨牙般的辽阳口音:“安平來了吧,把你的小媳妇领过來,跟咱的比一比……”

87、情怯

    方明远的女朋友管彤长的很漂亮,大大眼睛,高挺的鼻梁,尖尖的下颌,眼波流转间带着一种媚惑,比之李红佳有过之而无不及,而且,家世也很好,父亲是宾州市委办一个不大不小的小头目,母亲更是大学的副教授,想想也是,若沒有一副出众的容颜和显赫的家世,根本就拉不住方明远这个浪子的心。.

    不过,在和管彤闲聊了几句之后,安平感觉了陈阿姨为什么会带着几分的伤感了,显然是对管彤和方明远看成的可能性不大,管彤的自我感觉太好了,除了对陈阿姨很热情以外,对安平和李红佳都是一副淡淡的语气,话里话外隐藏着几分的孤傲和冷淡,而且,进屋沒说几句话呢,就跟方明远在一些小事上绕起來沒完,俨然是一个涉世不深,且被人宠坏了的娇娇女。

    恰恰方家作为军人家庭,是一个比较传统的家庭,方明远的本性中更带着大男子主义,根本就不是惯孩子的人,两个人这才接触沒多长时间,就吵个不停,等到时间一长,裹在身上的那点遮掩都摘掉,什么缺点毛病都露出來了,有相处下去的可能有多大,可想而知了。

    “安平,你给红佳夹菜,明远,你别总顾得喝酒,照顾好管彤……”方怀起不在,陈阿姨居中而坐,带着小保姆招呼这个,招呼那个,忙的不亦乐呼,不过,看向李红佳的眼神中带着几分的怜爱,而看向管彤的目光却多了几分的愁怅,想來也是为方明远的婚姻大事而发愁。

    “安平,你的工作怎么样,都理顺了吧,前段日子听小舟说有人给你添堵,还反了他呢,我跟你说,对这些小人,你就别惯着他,有一个算一个,直接打包往死里抽,不打疼他,他就不知道马王爷有几只眼……”不知道是要在女朋友面前章显一下个人的魄力,或者是魅力,吃着吃着,方明远突然把话題转到了安平的工作上,言语中尽是孩子气的叫嚣。

    方明远的性子中多少带着几分纨绔,想问題,做事情的标准都是以他自己为中心,这种性子在部队这种直來直往,命令大于一切的环境中,或许能行得通,但若是下到勾心斗角的地方上,仗着身份踩踩人什么的沒问題,但想要纵横驰骋,基本上沒什么市场,安平可不会犯浑到听他的胡言乱语,这也是安平有问題,更愿意去找李一舟这个小弟,而不愿意找方明远这个大哥的主要原因。

    不过,方明远够热情,特别是当着他女朋友的面,安平自然不会掀翻他的老底,微微一笑,略带敷衍的回答道:“嗯,暂时沒什么大事,都理顺的差不多了,等有摆不平的地方,再找你亲自出马,打的他们落花流水……”

    “安平在什宽工作,红佳在郊县工作,哎呀,这离着太远了,两地分居,时间长了可不行,你赶快找找人活动一下,把红佳调过去才行……”方明远的显摆带动了管彤的情绪,微微的一撇嘴,显然把安平和李红佳当成了乡下跑來拉关系,打秋风的穷亲戚,一惊一诈的语气,越发的显得对安平夫妇的轻视和不屑。

    管彤语气中带着的不屑,以李红佳的精明哪能听不出來,一股不愤堵在心中,不过,李红佳远不是管彤这个被宠坏了的小女生能比拟的,论起心计來,都能把她甩出两条街去,心里不高兴归不高兴,脸上却是一点看不出异样,甚至还拿起汤匙给管彤盛了一碗汤送到她面前解释道:“在郊县工作挺好的,若是换一个环境,可能不适应,再说了,这也不怪安平的,是我舍不得把我妈一个人扔在郊县,才不想调过去,管彤姐费心了……”

    方明远说话不着边,连带着管彤也跟着瞎起哄,两个人论学历,论年龄,论家庭,都比安平和李红佳要强的多,但在接人待物,为人处事上,却被安平两口子甩出了两条街,陈阿姨的眉头就是微微一皱,对管彤的不满意直接写在了脸上,不好直接批评管彤,却把矛头指向了方明远道:“明远,你比安平还大着几岁呢,怎么就像长不大似的呢,说话做事一点不着边,有时间多跟安平好好学学,做人要踏实一些……”

    方明远的性子大大咧咧的,但人可不傻,管彤一开口,陈阿姨就开始批评他,显然是对管彤表达着不满,顿时方明远只感到一个头,两个大,一向嘴贫的他居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一阵干咳掩饰着内心中的尴尬道:“咳咳,踏实,踏实……”

    本该欢愉的晚餐,只因为管彤轻浮的表现,气氛还沒起來就变的沉闷起來,沒多长时间就草草的结束了,转在客厅里,简单的小坐了一会儿,管彤也看出陈阿姨对她有些不太待见,以天晚了,要回去休息为借口,冷着一张脸起身告辞。

    送走了管彤,陈阿姨回转到客厅,目光围着李红佳直打转,越看越觉的对心思,越看越觉的管彤不合意,忍不住的一声长叹,扭头冲着安平说道:“安平,你觉得怎么样……”

    “长像人品倒沒得挑,很出色,就是这性格有点飘,我看有点玄……”沒头沒尾的一句话,但安平很清楚陈阿姨指的是什么,高门大户跟普通老百姓一样,同样都有本难念的经,沒心沒肺的方明远显然还沒意识居家过日子跟他灯红酒绿,走马章台不是一回事。

    “这长像什么的我倒不在意,就是这性格啊,懂事,文静,乖巧,能赶上红佳一半,我就知足了,唉,就是不让人省心啊,你们看电视去吧,逛了一下午街,我有点乏了……”安平的一句评价彻底浇灭了陈阿姨的热情,最初她也有这种感觉,只是难得玩世不恭的方明远正儿八经的处起了朋友,当妈的怎么也不忍心把他的热情浇灭了,现在看來当断不断,反受其乱,与其将就凑在一起不得消停,莫不如趁早分手的好。

    “小俩口床头打架床尾和,人家的事,你说那么多干什么……”看着陈阿姨的身影消逝在楼梯的尽头,李红佳捏着安平的胳膊满眼尽是嗔怪,事不关己,高高挂起,这是李红佳一向的处事原则,哪怕管彤自我感觉良好,有轻视自己的意思,李红佳也不会背后去讲究她。

    所谓言多必失,有些话说多了,哪怕是出于好意,也不受人待见,安平自然知道李红佳在担心什么,拍了拍她柔软的小手,轻轻地摇了摇头道:“实话实说罢了,别看方哥跟着一帮子公子哥声色犬马,好像欢场浪子似的,实际上在感情上就是一个初哥儿,根本不懂得什么叫**情,帮他把把关,既使他不接受,也不至于埋怨我,方叔一家帮了我那么多,总不能因为害怕得罪人,就连句真话都不敢说了……”

    “刚才听管彤的说的话,估计是把咱们当成來打秋风的穷亲戚了,省里的人都有这样的看法,若是到了京城,值不定要把咱们作贱成什么样呢,安平,我有些怕,要不咱们不去京城了吧……”想想这半年多來的际遇,李红佳总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对待京城的大宅门莫名的多了一种担心,什么豪门世家的贵太太,李红佳不稀罕,什么高官厚禄,李红佳也不在乎,现在的她,只想守着安平踏踏实实,平平安安的过日子,这比什么都强。

    “就说胡话,明天就要上飞机了,还说不去,你也不用想太多,就当走亲戚串门子了,咱们沒有傲心,但不少傲骨,都说无欲则刚,他们的资源我不争,人脉我也不抢,更沒有一步登天,平步青云的野心,不至于看到谁都像折了腰似的低三下气,我自己都受不了气,哪能让你跟着去受委屈……”京城,安平也不想去,人家的日子过的好好的,莫名多了我一个,很多实实在在的问題就会衍生出來,大家哪怕明着不说,心里却说不准有多尴尬呢,可不去不行啊,功名利禄咱们可以不在乎,但血脉亲情不是随便就能割舍的,爷爷的年纪一大把了,总不能让老人伤心吧,何况,豹子叔在京城疗养,半年多不见了,安平心里想的不得了。

    “经历了这么多的事情,有些事情我都看开了,我妈说的对,作为一个女人,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一辈子的本份就是相夫教子,委屈不委屈的都是命里注定的事,你心里紧着我,我就知足了……”安平的人品,李红佳很清楚,若是安平哪怕有一点依附权贵的心思,当初也不至于跟洪市长闹到你死我活的地步。

    而且,安平在知道是秦家的直系血脉之后,完全有理由不与自己结婚,并跟着秦家一起返回京城,无论是选择名媛淑女,还是与豪门世家联姻,都比自己这个沒见过什么世面的女孩要强的多,然而安平沒有,非但沒有,反倒对自己百般怜惜,处处疼爱,就凭这一点,李红佳知足了。

88、初到京城

    严宁和李红佳早就意料到了这次到京城过年,必然是一次充满风雨和碰撞的铿锵之行,或许是近乡情怯,一下飞机,坐上秦朝阳赶來接机的汽车上,安平的心突然的悬了起來,有一搭沒一搭的跟着秦朝阳套着话,而李红佳也紧紧握住安平的手,哪怕大嫂虞莲表现的再热情,再亲切,仍是带着层层的防备。.

    安平早就知道秦家是高门大户,既使在部级遍地走,处级多如狗的京城也是数一数二的,但这种认知大都是道听途说,听得多了也沒一个准确的说法,豪门究竟豪在哪,远不是安平这个在市井中长大的野小子听上几遍就能得出结论的,也正是对未知的迷惘,让安平和红佳感到有些不安。

    很快,安平知道自己的不安到底是來自哪里了,等到汽车驶上机场高速公路,不知道从哪里窜出來数辆警车开始维护交通,前方数百米的距离更有一辆警车在引导开路,往來于高速公路上的车辆都被勒令停在道边等候,直到这时安平才有些明悟,这辆车有说道,在秦家怕是只有爷爷的座驾才能享受到这个待遇,而简单的一个出行,就能引起交通管制,可见爷爷的级别、待遇和权势已经达到了顶点。

    等到车队慢慢驶进一条胡司,透过车窗安平看到远处是一眼看不到边的人民广场,右侧的胡同口却是拉出了一条明晃晃的警戒线,而警戒线的另一边是一排排端着枪械,站的笔直的威严武警战士,安平直感到自己的脑子阵阵眩晕,眼中剩下的就只有明晃晃的刺刀在冬日的暖阳下灿灿生辉。

    不比不知道,一比吓一跳,号称警卫严密,水泼不进的北江省委大院跟眼前的情况比起來,简直就是一个小儿科,这一刻安平终于知道了一入侯门深似海的深,到底有多深,这种古井无波的深遂是自己一个孤儿能够掌控的吗,这一刻,安平再一次为自己安居北江的避让决定而感到明智。

    汽车缓缓地在一座院子前停下,听到车响,院子里呼呼拉拉的迎出了一大帮子人,伯母看到安平,眼睛就是一红,强忍着激动的拉过安平和红佳的手说道:“回來了,回來了,我的孩儿终于回來了……”

    说话间,伯母的眼泪却止不住的流敞了下來,女人的心细腻而又温情,伯母的激动瞬间感染了其他人,两个姑姑和表妹俱是泪眼朦胧,长吁短叹,好一会儿,众人才在互相的劝说中止住了哭泣,将拉着安平的手松了开來。

    直到这时,伯伯秦初越才走到安平的近前,上下打量了安平一番后,脸上露出了一抹慈爱的笑容,拍着安平的肩膀很欣慰的说道:“很不错,真的很不错,虽有些许瑕疵,但可圈可点,瑕不掩瑜,脑袋里的那股机灵劲,跟你爸爸一模一样……”

    “伯伯过奖了,做好本份而矣……”安平很清楚,像伯伯这种高层次的领导,想要关注什么事情,就沒有什么能逃过他的眼睛,自己在什宽的一举一动,必然有人定期不定期的向他汇报,能得到他的称赞,也就不是什么意外的事情。

    若说之前,安平是一个市井中长大的孤儿,三餐无继,生活无着,迫切需要改变自己的生活状况,有出人头地,飞黄腾达的梦想很正常,然而,当突然到來的显赫家世摆在眼前,对知道如此的家世会对自己带來一个什么样的未來时,安平又变的很迷惘。

    那个时候,伯伯的一句称赞,会给安平带來不竭的动力,但是现在,摆正了心态,摆正了位置的安平,不会过多的在意伯伯的看法,也不会认为伯伯的一句称赞当成金科玉律,更沒有去分享秦家资源的想法,如果秦家能够给予自己适当的帮助,安平不会拒绝,甚至有些时候还会主动地去借势,但人一定要靠自己,这是二十几年來,安平在坚苦生活中得出的结论。

    “來來,安平快來,这是你大姑父,这是你小姑父,你们还沒见过面呢……”身居高位,且一向不喜言笑,秦初越知道自己的一句称赞有多重的份量,这句称赞若是落到自己的下属身上,只怕下属的骨头都要轻上二两,可是安平却风轻云淡的微微一笑,毫不着力的推在一旁,单单这份沉稳劲比之自己悉心培养的儿子都不差不分毫,弟弟有子如此,何其兴哉。

    “大姑父好,小姑父好……”大姑父和小姑父明显是两个极端,大姑父四十多岁,带着一副老厚的眼镜,柔柔弱弱的,典型的知识分子模样,据说是京城某个大学的教授,学术带头人,也是伯伯的高级幕僚,小姑父则高大槐悟,黝黑的脸膛,笑起來十分的憨厚,粗厚的手上密布着老茧,是南方军区某野战团的团长,这两个长辈安平都沒见过,之前结婚时,两个人一个在国外,一个在南方服役,都躲不开身,特别是小姑父,若非今年是安平认祖归宗,只怕还回不來。

    “快,进屋吧,你爷爷都念叨一早上了……”在伯伯的介绍下,安平和两个姑父闲聊了几句,一番亲热之后,在秦初越的引领下,众人随着一起进了院子。

    秦家的四合院并沒有安平想像中的那么大,也沒有想像中的多么奢华,就是简简单单的几趟房围着一个百多平方米的院子,若说有什么特别,就是院子里的花草多了一些,还有一个不大的小渔池,或许是温泉活水,渔池中有一群红尾金鱼悠闲的游荡,给冬日里的院子增添了不少的生气。

    吱呀一声门响,门前闪出爷爷秦延众高大的身影,就是孤伶伶的往门前一站,整个小院的空气仿佛都随着老人的身体在打转,不大的空间中瞬间变的压抑和沉闷起來,转瞬间,老人落到安平的目光中渐渐地变的柔和起來,嘴角硬生生的挤出了一抹慈祥的微笑,这一笑,整个世界仿佛苏醒了一般,压抑的感觉一扫而空。

    老人充满慈爱的笑容透着血脉相连的亲切,一直浸到了安平的心里,始终在压抑着自己感情的安平深深地被这抹微笑感染了,鼻子一酸,眼角变的湿润了起來,急忙快步向前的跑到老人面前,带着几分激动的喊道:“爷爷,我來看您了……”

    “回來了,回來了,好……”轻轻地抚摸着安平的脑袋,眼睛也随着安平的呼唤变的湿润起來,很明显,老人对安平有着一种发自内心的慈爱和怜惜,无情未必真豪杰,怜子何尝不丈夫,像秦延众这种自枪林弹雨,尸山血海中杀伐而出的铁血军人,内心中又何尝沒有为人父母的温柔一面呢。

    “好了,好了,外面风大,都进屋,进屋……”许是意识到真情流露有些失态,老人很快调整了情绪,手上拉着安平和李红佳,满脸笑容的进了屋。

    小屋不大,一铺火炕,几件古色古香的家俱,火坑上铺着厚厚的褥子,平平常常的摆设,跟红佳住平房时的沒什么太大的曲别,一进屋,老人就在护理人员的搀扶下上了火炕,将一个靠枕倚在身后,招呼安平道:“安平,红佳,到炕上來坐,陪爷爷说会儿话……”

    老人年纪大了,一到冬天,除了每天活动筋骨而必须的锻炼以外,基本上都是盘坐在这铺小炕上,今天若不是为了迎接安平,老人怕也不会顶着医护人员的责怪坏了规矩,到了他这个地位,一言一行,生老病死都能够上升到政治的高度,身体早就不再属于他个人了。

    而这铺火炕,也不是谁都能坐上去的,几个表弟表妹,包括秦朝阳,在年幼的时候,还能在火炕上玩耍,而随着年龄的增长,想要爬上这火炕玩耍的行为,早就被父母严令禁止,发展到今天,能盘坐在老人的火炕上唠家常,已经成为了一种资格,一种奖励,目前秦家的三代子弟中,也仅有秦朝阳有这个资格,现在又要多了一个安平。

    因此,老人的话一出口,几个小字辈儿都带着艳羡的目光看向了安平和李红佳,就是小姑父黑黝黝的脸上都露出了几分的凝重,灼灼的目光注视下,安平不可能沒有感觉,虽然不知道坐在火炕上有什么特殊的意义,但想來其中也应该有些缘由,从本意上,安平并不愿意成为众矢之的,但老人的一片心意,冒然的拒绝怕是要伤了老人的心,在给老人的腿角掖好被子以后,很自然的拉着妻子坐在了老人的身旁。

    “安平,这些年让你受苦了,是爷爷做的不好啊,我听你伯伯说,你在北江干的不错,进退有据,能力初显,是棵好苗子,而咱们家看似兴盛,实则青黄不接,到了你们这一辈,真正成长起來的只有你朝阳哥,后继乏力,因此,爷爷想让你回京城來……”安平从容自若的表现,老人很高兴,拉着安平的手很认真的表扬了起來,然而话风一转,声音突然变的有力而威严起來,安平的心就是一沉,眼角的余光扫过众多亲人的严肃而又紧张的面孔,心是不停地往下沉:“这就來了吗……”

89、无欲则刚

    在资源有限的前提下,一个家族不可能有两个占据高位,想要凳顶进入政权的核心圈子更不可能。安平不认为自己一个长在市井中的野小子,顶着大哥秦朝阳已经窜出起跑线老远的光环下,有这样的机会,哪怕为人聪慧,成绩不俗,又有了家族作为依靠也不行。

    现在爷爷健在,伯伯和伯母也能秉承一颗公心,公正的对待每一个后辈。但不可否认,一旦老人过世,在安平和秦朝阳之间必然会有一个选择,一个家族只能有一个核心,若是安平强要出头,拼命的窜起,肆无忌惮的要想拿回本该属于自己的一切,或许就会出现亲人反目,兄弟倪墙的场景,这不是安平想要看到的。

    安平心中无欲,已然熄了那份争胜的心,只想踏踏实实的过好自己的小日子。然而,安平可以不以为意,不代表别人都可以像他一样的洒脱,安平的突然出现,表面上看是秦家找回了失散的血脉,但暗地里却给秦家的三代子弟带來了莫名的压力,特别是年纪相仿的秦朝阳,哪怕秦朝阳信心十足,不会落于安平的后面,但他的妻子,以及众多的弟妹不见得会有同样的想法,甚至依附在秦家线的干部也不会有同样的想法。

    而从弟弟妹妹们灼灼的目光中,安平很清楚的可以看出,这些人年纪不大,却个顶个的都是人精,若是有限的资源平白的被安平分去一杯羹,搁谁心里都不舒服。安平不否认老人诚挚的邀请中饱含着无以言表的亲情,但亲情的背后,掩藏着巨大的利益,若是安平贪大求全,冒然的想要去触动这份利益,说不定连骨头渣子都要被辗的一丁点都不剩。

    虽然心里早有准备,但爷爷一上來就直奔主題,还是让安平有些吃不消,而房间里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目光灼灼的望了过來,等待着自己如何应对,寂静的听不见一点声响,莫名的压力有如潮水般一起涌來,直让安平头皮都有些发麻。

    躲是躲不过去了,只能如实回答,仔细斟酌了片刻,安平轻轻一笑道:“爷爷,能与亲人团聚在一起,是我从小梦寐以求的事情,特别是能陪在您的身边接受教诲,更是我从前想都不敢想的事情。从我内心中來讲,我也想陪在您身边,替我父母尽上一份孝道。不过,爷爷您也知道,我从小的性子野,受不得拘束,乱七八糟的毛病一大堆,若是天天守在您身旁啊,说不准得把您老人家气坏了,那我不就成了千古罪人了……”

    “还有啊,爷爷,您和大伯都夸我工作干的好,其实沒什么好的地方,耍点小阴谋,弄点小手段,都是上不得台面的东西,他们粹不及防的被我占了先机,才吃了哑巴亏,等反应过來了,又因为我是您老的孙子,不敢下狠手,这才让我占了便宜,其实说到底,还是占了爷爷您的威风。若是沒有您的保护,我怕是该哪凉快哪去了。所以啊,我还是呆在乡下地方继续耀武扬威吧,京城就免了,还是留给朝阳纵模捭阂吧……”安平把自己定位到只会使小手段,小伎俩的小把戏,这种小把戏在乡下地方耀武扬威行,若是到了京城这个高官贵胄云集之地,显然就拿不出手了。虽然有些玩笑,但从另一个方面讲,却是对爷爷的邀请在做着婉拒,并且玩笑中透着十分的坚决。

    “兵无常态,无所遁形,凡用兵之道,以正合,以奇胜,你这小伎俩,小手段,也未尝不合用兵之道。唉,是我这心里总放不下,大的小的,都想搂在怀里,特别是你,父母早亡,留落在外,吃尽了苦,受尽了罪,也让我亏欠了你二十多年,真怕有一天我到了下面,无颜见你父母啊……”一声长叹,表露出老人内心中的矛盾都是一样的孙子,哪怕感情上有近疏亲厚,但兄友弟恭却是每一位老人都希望看到的一幕。而安平的主动退缩,在留给了老人施为的空间的同时,又引出了老人对安平二十多年來的愧疚。

    “爷爷,您的身子骨这么棒,一定会福寿高远的,我爸妈若是知道我能回到您的身边,只怕高兴还來不及,哪能埋怨您呢。您看,我有一个慈祥的爷爷,有疼爱我的伯伯和伯母,姑姑和姑父,还有这么多兄弟姐妹,对于现在的生活状况,我已经很满足了。至于功名利禄什么的,我会努力地去做,但不会把它当成人生的目标,在我看來,快快乐乐的生活,比什么都重要……”认清形势,摆正位置,哪怕被人说成胸无大志也好,说成小富即安也罢,有些事情既然绕不过去,那莫不如趁早把话说个明白,也省得一些人带着异样的目光來揣测于人。

    果然,安平的话一出口,房间里的人仿佛长出了一口气般,咳嗽声,呲牙声,叹息声此起彼伏,特别是那几个站在父母身后的小人精,脸上俱是火辣辣的,再一次看向安平的眼神中充满了钦佩和认可。直到这时,这些小人精才明白,在他们眼中的泼天富贵,安平根本不稀罕,非但沒有据为己有的念头,甚至还有不屑一顾的姿态。与安平比起來,自己只能是躲在父母膝下余荫的娇娇子,安平的表现才是真正的骄傲。

    而安平的番话,也将秦延众带入了沉思之中,和在北江时一样,安平的语气平和,但骨子里带着执着,甚至话里话外透着几分的疏远,秦延众身居高位,不说能洞悉人心,也知道安平的心里有着什么样的想法,在深感欣慰的同时,又多了几分的失落。若是有可能,老人恨不得安平能肆无忌惮的争上一争,也恨不得一下子把对安平二十多年的亏欠都弥补回來。

    然而,安平沒有,甚至在刻意的拉开与秦家的距离,老人很清楚,横在安平心中骨肉离散所产生的疏远感,绝不是一朝一夕就能转变过來的。而自己的这些后辈子弟们,对安平也不是说接受就能接爱的。如此一來,莫不如任由安平去走一条属于他自己的路,这对安平來说未尝沒有好处。

    片刻之后,老人从沉思中转过神來,眼眸中闪过一抹光芒,拍了拍安平的手,感慨的说道:“世上本沒有路,走的多了才成了路。你想要靠自己的努力,走一条属于你自己的路,有志气,有想法,爷爷支持你。不论你是成就神龙,翱翔九天,还是一事无成,隐于尘土,你都是我秦延众的孙子,都是秦家的子弟,也无须刻意拒绝家族给你的支持和帮助……”

    话说到这里,目光突然的转移,眼神缓缓地扫过火炕前的每一个小字辈儿,沉声的说道:“你们所有人也都一样,不管是学习好,还是工作好,只要有上进心,我都会一视同仁……”

    留在北江,不到來京城去掺和这潭子酸水,自己的意思表达的很明确。而从爷爷话风一转,又同红佳聊起了家常來看,显然自己的态度,爷爷已然明了。倾刻间安平感到身上好像卸下了一块巨石一般倍感轻松。再看向兄弟姐妹们投來的眼神,也不似刚刚那么尖锐和热烈了,特别是大嫂柔和的目光中,透着几分的笑意。由此可见,这最坚难的一个关口,应该是过去了。

    不过,安平也知道,单凭一个表态,就想要打消某些人心中存有的顾虑,显然是不现实的,接下來还得看实际行动。不是说秦家容不下自己这个遗腹子,实在是三代子弟中适龄的只有自己和秦朝阳,两个人站在一起,总能让人们下意识的做一番比较,不论谁优谁劣,莫名其妙的竞争已然展开了,这对自己,对秦朝阳來说都是一种压力。

    当然了,说的好不过做的好。午饭时,安平跟小姑父很是拼了一场酒,硬是把号称酒篓子的小姑父喝的连连告饶,不是他不能喝,而是在爷爷的面前,他不敢喝。而借着喝酒中的直爽豪迈,安平也把自己这个基层干部粗俗和直接表现了出來,根本不在乎那些兄弟姐妹那种充满诧异的目光,把无欲则刚这句话展现的淋漓尽致。

    无欲则刚,人生精彩与否,还要靠自己的打拼。很明显秦家三代子弟并不能理解安平的想法。在他们的眼中,包括秦朝阳在内,秦延众是这个家族的脊梁,更是决定他们未來人生走向的关键,每个人在秦延众的面前都表现的小心翼翼。只有在安平的心中沒有这种想法,秦延众就是一个普通的老人,一个疼爱孙子的爷爷,如此而矣。

    同时,安平也知道,只有快点熬过这个春节,然后返回北江,从此能不來京城,尽量不來京城,最好是永远不再谋面,才能彻底消除人们的戒心。有些事情就是这么奇怪,刚刚才來到京城,安平就有一种想着要返回北江的迫切心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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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0、顺其自然

    既然打定了主意不去掺和秦家的事,安平京城之行的目的变的简单起來,与其他的弟妹走亲访友,经营自己的小圈子不同,安平每天除了带着红佳逛街购物,就是躲在疗养院里陪着豹子叔,只有在晚上才会返回爷爷所在的四合院,心情好了,会陪着爷爷,或是伯伯一起闲聊,谈谈工作,说说地方上的风土人情,心情不好,或者是乏了,累了,直接缩在房间里躲清净。<冰火#中文.

    而陪着爷爷聊天,对某些人來说,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爷爷的气场很强大,随随便便的往火炕上一仰,就能带给人无尽的压力,秦家的小字辈儿,包括秦朝阳这个长孙在内,在爷爷的面前,都有一种高山仰止的感觉,生怕哪句话说的不对而挨了训斥,唯有安平,想说就说,想笑就笑,说完笑完,随即一揭而过,沒有丝毫的作做。

    不过,也正是安平这种无拘无束,仿佛不知道什么是敬畏的表现,与秦家子弟的小心翼翼,循规蹈矩比起來,显的格格不入,几天的接触下來,与亲属之间的感情仿佛总隔着一层,怎么也亲近不起來,这种生疏感让伯母和两个姑姑很是伤神,有心要劝说安平几句,却又不知道该从哪着手,毕竟安平的所作所为沒有丁点的错误,相反莫名的疏远,更让秦家人感到亏欠安平太多。

    时间过的飞快,转眼间就到了正月初三,安平的机票订的是初四上午,若无意外的话,过了今天安平就要带着红佳返回清江,午饭过后,正要离席的安平被伯伯秦初越叫住,并让安平到他的书房去,刚刚在饭桌上,秦初越和大姑父沙战宁就党内监督制度交换了看法,双方引经据典,旁征博引,谈的很是起兴。

    政治家庭,关心的自然是政治,安平发现,坐在饭桌上旁的所有人,不论大小,不分男女,几乎都侧着耳朵聆听,显然是早就习惯了这种另类的教诲方式,看到他们竖起耳朵,一个个专注的神情,想來在这次聆听中受益匪浅。

    只是,大家如此的凝重的感觉,安平却怎么也找不到,这个话題层次太高,以安平的级别暂时还考虑不到那么深远,索性把这个另类的教诲当成了一个热闹听,那种漫不经心的模样,让伯伯频频侧目,所以,这一下饭桌,伯伯就叫住了自己,是不是自己轻漫的表现,引得伯伯不满了,把自己单独招來,是要批评说教一番呢,还是要给自己继续长篇大论的补补课,无论哪一项,安平的心里都不太喜欢。

    “伯伯,大哥……”走进伯伯的书房,安平才知道自己想多了,伯伯悠闲的倚在椅子里,大哥秦朝阳也在,坐在茶几前正泡着功夫茶,满屋的茶香一个劲的往人鼻子里钻,这架式怎么看也不像是有说教的意思。

    “來啊,安平,快坐下,你大哥泡茶的水平很不错,你也尝一尝……”许是刚刚喝了酒,伯伯的眼睛有些发红,脸上也带着几分的倦意,想來这几天走亲访友的累的不轻,看到安平进來,硬生生的自脸上挤出一丝笑容來。

    “闻着就扑鼻的香,大哥这手法就是所谓的茶道吧……”自顾的坐了下來,看着秦朝阳的手上下翻飞的忙碌着,专注的神色和一丝不苟的动作,直让安平的心中不由地感慨,事事皆学问,不过是喝一杯茶,居然有如此繁杂的手法,豪门世家的作派,果然不是自己这个市井中长大的小人物可以比拟的。

    “不过是唬弄人的小把戏而矣,难登大雅之堂,你看个热闹就是了,不用往心里去,倒是伯伯想听听你对人生的规划,千里之行,始于足下,你的基础已经打牢了,是该有一个明确的人生目标了……”将泡好的茶杯里注满金黄色的茶汤,秦初越转手递给了安平,连日來安平刻意的表现,比之在清江时还要疏远,似乎在安平的心中,分寸稍稍俞越一点,这份亲情就会支离破碎一般,秦初越看在眼里,疼在心中,沒有任何人比他更清楚,他对安平的愧疚有多沉重。

    “规划、目标,呵呵,伯伯,其实我沒有什么规划和目标,踏踏实实的做人,踏踏实实的做事,好好的生活,好好的工作,一切顺其自然就好……”安平很清楚,刻意的划出界限,能够堵住一些人的嘴,但绝对瞒不过事世练达的伯伯,就是精明且不失沉稳的秦朝阳都能看透自己在做着什么样的打算,或许自己刻意而为的做法伤了他们的心,但换个角度看,安平找不到更好地处理方式。

    “唉,你是一个懂事的好孩子,有些话你爷爷不好说,手心手背都是肉,话说深说浅了,伤的都是他老人家的心,你爷爷可以不说,但伯伯不能装糊涂,说到底是伯伯对不起你,对不起你父亲,跟你父子比起來,伯伯的所作所为太自私了……”安平越是平淡,秦初月越是自责,心中有千言万语在安平的风轻云淡下,想说却又说不出來,硬生生的憋在心里,堵的他难受异常。

    “伯伯,沒有谁对不起谁,相信我父母活着,也不会埋怨您一句,而对我來说,能有一个盖世英雄的爷爷,我很骄傲,作为秦家的子孙,我也很自豪,但话又说回來,若干年前,谁又能想到我身上流着秦家的血脉呢,所以,有些事情都是注定的,顺其自然就好……”有些事情,不是你争就能争來的,不是你抢就能抢來的,不属于自己的,安平不会去奢求,否则,求之不得,只能是庸人自扰,徒增烦恼。

    “呵呵,小小年纪,倒是想的明白,看的开,跟你比起來,我倒是着相了,也罢,这些事就不提了,按你说的,顺其自然……”安平的洒脱感梁了秦初越,发现自己居然沒有安平看的明白,秦初越的脸上不由地多了几分的汗颜,顺其自然,一切都交给未來,从目前來看,似乎还真沒有比这更好的应对办法。

    解决了伯伯心中的纠结,又成功的树立了大哥在小字辈中的威严,接下來的话題就变的轻松了,秦初越详细的询问了一下安平的工作和生活,其中点拔的意思很明显,所谓站的高,看的远,无论是工作经验,还是学识视野,别说是杀伐而出的秦初越,就是经过言传身教的秦朝阳,都远非安平的野路子出身能够比拟的。

    所以,安平很珍惜与伯伯和大哥对自身工作的评价,像做工作报告似的把自己在什宽的所作所为一样样的娓娓道來,每一个段子讲出來,秦初越为主进行点评,秦朝阳为辅做补充,三个人围着茶几,一边饮着茶,一边坐而论道,直将基层中那档子勾心斗角的事掰开了,揉碎了,分析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而时间也在专注的谈话中飞速而逝,直到月亮高高挂起,在伯母开饭了的催促声中,这场交谈才不得不结束,细细地品一品,却是让安平受益匪浅。

    晚饭过后,安平又随着伯伯到书房小坐了一会儿,安平知道,伯父此举是要在自己返回北江前的做一些交待,果然,在闲聊了几句之后,秦初越在纸上给安平写下了两个电话号码道:“回去之后去跟他们见个面,我都打好招呼了,以后有拿不准的事情,不要蛮干,虚心向人请教,不是什么丢人的事情,你要记住,作为一名合格的领导干部,要学会打理各种复杂的社会关系,并在各种关系中谋求符合自身利益的切入点……”

    “我记住了……”两个电话号码,一个是北江省委宋书记电话,另一个是省委秘书长,也就是李小舟的父亲的李殊狂的电话,安平的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用心的看了几遍,反两个号码生生的记在脑子里,然后才小心翼翼地把纸条塞进了口袋中。

    省委书记、省委秘书长,都是执掌一省之牛耳的大佬,算是大神一般的存在,以前,安平和宋书记和李殊狂也见过面,甚至还通过李小舟找过他帮过忙,但那种见面和帮忙都是可有可无,不涉及原则的小问題,小把戏,落在李殊狂的眼中,属于举手之劳,唯一具有特别的意义,就是跟看在秦家的面子,给自己留个台阶下,跟小孩子瞎胡闹沒什么区别。

    而这一次伯伯把他们的私人电话交给自己,性质就变了,别说伯伯还打过了招呼,就是一言不发,也表明了自己是在代表秦家出面,这无疑是对自己的品行和工作能力都表示了认可,而对于宋书记和李秘书长而言,以前有困难,有问題,碍于面子可帮可不帮,但现在出发点不同了,只要自己开口了,哪怕再小的问題也要认真对待,哪怕是再小事情也有了明确的政治倾向了,因此,这两个电话号码在某种程度上说,就是自己在北江畅通无阻的保护伞。

91、变故

    从京城返回清江的家中,安平还沒等喘上一口气,就被岳母拉到了客房,推开房门的一刹那间,安平直感到脑袋涨的嗡嗡作响,只见宽敞的客房里的堆满了各种各样的礼品,有放像机、投影机之类的家用电器,摇控车,电动车之类的玩具,衣服皮鞋之类的生活用品,野山参,蜂王浆之类的营养品,更多的是高档烟酒,各式各样,应有尽有,比之商场柜台上摆放的商品还要齐全。

    “看看吧,都是给你这个安县长,安书记的,我和chun红也拿不准哪个能收,哪个不能收,刚说一个不收,人家扔下东西就走,就都堆在这了,你自己好好看一看吧,不行就给人送回去,可别闹出什么不好的影响來……”岳母沒什么文化,但也知道,当官的才会有人给送礼,不是领导,平时谁悠你啊,北江的风气就是这样,沒人送礼那是沒能耐的表现,有人送礼才能显出你的高贵來。

    可是,來个十个八个的人送礼,岳母会觉的有面子,但像这样一窝蜂的抢过來,收礼收的手抽筋,岳母心中的那点骄傲开始变成担心了。

    “呵呵,天高三尺了……”岳母和chun红姐的活干的很细,每一件礼品上都写着人名,其中隆兴镇差不多占了一半,剩下的大体都是县里部门的头头脑脑,虽然送的礼品各异,但大体还沒脱了礼尚往來的范畴,安平自嘲的摇了摇头。

    国人讲究礼尚往來,过年过节送些礼品是很正常的,你要是太认真了,一概拒之,那么下属会很为难,认为你不讲人情,不通情礼,也不利于同事之间关系的和协相处,所以,对于这些送上门的礼品,安平是本着只要不过份,就收下,若是有特殊的情况,不好拒绝的话,就给一些回礼,这样,你好,我好,大家都好,才好痛快的过一个祥和的新年。

    “嗯,这算怎么回事……”猛然间,安平的目光停在了一盒南洋燕窝上,便签上写的名字竟然是白长松,安平的面sè顿时一凝,白家二少居然也跑來送礼了,这不正常啊。

    白家和洪家同为四大家族之一,百多年來的交往,不论是政治上,还是经济上的,不是说理清就能理清的,正因为如此,白家才跟着洪家借了光而轰然倒塌,哪怕自己看在白娅茹的面子上放了他白家一马,但想要在调查组來势汹汹的调查中脱身而出,不上下打点一番显然是不现实的,省里的领导也好,中纪委的调查组也好,都不是不食人间烟火的圣贤,该下手时绝不会手软,估计他们白家就是侥幸逃出升天,百多年來积攒下的底子怕是也折腾空了。

    按理说,自己断了白家上下的仕途,更抢了白家百多年來积攒下來的财富,白家上下对自己的痛恨那是无需置疑的,如此仇恨之下,他们不在背后划圈圈诅咒自己都算烧香了,居然还能给自己來送礼,这在道理上似乎有些说不过去。

    脑袋里想了半天,安平也沒琢磨出个结论來,索xing压下了心中的疑问,扭头对岳母交待道:“妈,这些东西,大多都是同事送的,虽说有点贵重,但大体上还沒超过礼尚往來的范畴,都是人情,以后我会在适当的时候还回去,您不用担心,只是,这些东西太多,咱家吃不了,也用不了,您看看有亲戚朋友需要走动的,你就直接从这里挑就是了……”

    “沒事就好,沒事就好,都是高档的东西,拿着送人的话有点可惜了,回头我再归拢归拢,挑些便宜的给亲戚朋友分一分……”一听安平说沒问題,岳母悬着的心总算放了下來,目光扫过各式各样的礼品,满眼透着溢于言表的喜sè。

    吃过晚饭,安平还在琢磨着白长松送來的那盒燕窝,总觉的这里面有些说道,而且这些礼品也让安平对礼尚往來有了全新的认识,更意识到了自己在迎來送往上存在的不足,琢磨着是不是自己也该出去跑一跑,别人可以不去,清江市委,像书记刘桐,副书记赵茂林,组织部的包部长,纪委的付书记之类的领导怎么也应该跑一跑,东西不在贵贱,只是一份心意就行。

    背靠大树好乘凉这话不假,但现官不如现管,秦家就是势再大,也有远水解不了近渴的时候,今后说不得还要跟他们继续打交道,而且,一些关系和人脉,不能总靠秦家來出头,爹有妈有不如自己有,建立属于自己的交际圈子,今后的路才能走的更快更稳。

    “滴嗒滴嗒滴嗒……”倦在沙发里正想着,放在一旁的手机发出悦耳的铃声,安平抓过电话一看來显,好玄沒笑出声來,居然是雷旭打來的电话,自己正想着要了解一下市里的动态,为接下來的礼尚往來做些准备,他雷书记就像是及时雨一般,巴巴的打來了电话。

    接通电话,安平未语先笑的说道:“嘿嘿,雷书记,过年好啊,我正想给你打电话呢,偏巧你的电话就來了,这叫什么,这叫心有灵犀啊……”

    “你快拉倒吧,你一个后生,我一个老头子,咱俩心有灵犀干什么,你要心有灵犀啊,也该是漂亮的大姑娘,小媳妇什么的,人不风流枉少年吗……”安平的打趣,仿佛感染了雷旭,他可是嬉笑怒骂,喜形于sè的主儿,自然不会放弃这个打嘴仗的机会。

    “大姑娘,小媳妇,嘿嘿,寡人有疾,寡人好sè,孔子曰:食sèxing也,看來咱们的雷书记也深谙君子之道的……”若说男人之间的共同话題,女人,或者是漂亮的女人无疑是排在第一位的,恰恰雷旭就是此道中的高手,据说他当县长的时候,每逢酒局必然有漂亮大姑娘、小媳妇坐陪,否则食之无味,饮之无趣,而他在当了县委书记以后,甚至在县东城还金屋藏了一个娇,不知被谁捅了出來,动不动就要被婆娘查岗,这事一度被县里的干部引为笑谈。

    “得得,我说不过你,就男人和女人躲在被窝子里的那点破事,咋还扯上君子之道了,沾不沾上边啊,好了,先不扯了,听说你回來了,我有正事跟你说一下,市里出了变故……”一下子被安平揭了底,雷旭的老脸就是一红,知道自己干的那点破事连远在什宽的安平都听说了,还真应了那句好事不出门,外事传千里的老话。

    一说正事,雷旭脸上的表情变的严肃起來,声音也变的yin沉的说道:“省里对清江的市长定下來了,中组部选派的河东省新丰市的常务副市长冷自强,转任到咱们清江來出任市长,说是省里的领导拖了半年多,最终也沒能顶住压力,看來是來者不善,刘书记的ri子怕是不好过了,咱们也不能干等着,是不是也谋划谋划……”

    chun节期间,正是拜访领导,请客送礼的好时机,雷旭自然要上下打点一番,在推杯换盏中也是交流信息的好机会,新市长的消息就是如此打听來的,却是把雷旭急出了一脑门子汗,别看他这人大大咧咧的粗俗不堪,但政治智慧不比任何人差,新市长抗着中组部选派的帽子,那省委对他的影响力就会降到最低点,而且,既然是选派交流,那就意味着是当作后备干部培养的,必然要在最短的时间里走完后备的道路,实现从厅级到副部级的伟大跨越。

    如此一來,刘桐这个市委书记的地位就变的尴尬起來了,清江刚刚发生了大动荡,以四大家族为首的新官僚集团就被抓起了二百多人,作为市委书记,刘桐的责任无可推卸,能把他留在这个位子上,已经是宋书记竭尽全力的帮助,想要再进一步的可能已然被掐断了,升是升不上去了,能留在原地踏步,多少也是个安慰,恰恰在这个时候过來一个交流培养,急于上位的市长,刘桐可就成了拦路的绊脚石,还是除之后快的那一种。

    雷旭能看到这一点,别人自然也能得出这样的结论,因此,这个冷市长人还沒來,长什么样,什么能力,什么脾气,谁也不知道,但清江市里已经盛传了他的传说,更有甚者是,据小道消息透露,已经有不少部门领导看好冷市长的发展,悄悄的赶往新丰市了,准备提前去抱这位王市长的大腿了,所谓投身需趁早,上位能争先,说的大体就是这些人了,而听到这些消息之后,雷旭就有些坐不住了,一听安平回來,就匆匆忙的打來电话商量一二,生怕落了别人的后面。

    “哦,河东省,新丰市,哼哼,沒有家贼引不來外鬼,看來是树yu静而风不止啊……”河东省毗邻京畿,一向是学院派的根据地,从人家根据地里走出來的干部,是什么立场,那就不用多说了吧,必定是学院派后备干部中的翘楚,很明显,这个翘楚是给李省长当帮手來了。

92、身在局中,不得不争

    安平很感慨,学院派有能人,刚刚折了洪氏兄弟,砍断了李省长的左膀右臂,使得北江省的阵地都跟着动摇,可转手间就又架起了一根顶梁柱來,而在卷土重來的过程中,又极为英明的避开了各大势力的锋芒,绕开了北江省副省长这个争夺激烈的焦点,不计较一时之得失,更注重长远的政治展望,以一手妙棋,自下而上的展开布局,仅仅是在清江市插入了一颗钉子,就使得学院派原本在北江陷入被动的政治棋局都随着活了过來,间接地巩固了学院派在北江省的地位,能做出这种布局的人,必然是超一流的国手。.

    而清江市发生的变故,也让安平打消了去拜访相关领导的念头,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安平的身份太过敏感,冒然的出了头,说不准就会被某些人利用,特别是刘桐,那是一个纯粹的政客,信奉的是利益至上,为了坐稳位子,可以无所不用其极,跟他打交道,一不小心就会着了道,别被他卖了还帮着他数钱,那自己可真成了傻逼中的战斗机了。

    和雷旭又闲聊了几句,隐晦的提出了按兵不动,静观其变的想法之后,安平挂断了电话,倦在沙发里琢磨了一会,对白长松送來一盒燕窝的举动似乎有了些心得,清江的班子发生了变化,新市长即将到來,新官上任,伴随而來的是机会,白家怕是要在新市长的身上找回重新崛起的机会。

    新领导异地任职,最迫切需要的是认同感,本地官员和乡绅望族的认同感,一个篱笆三个桩,不论谁來当这个市长,都需要拉帮手,只能拉出來大把的帮手,才能重新挑出一个山头來,遍及整个清江,还有比白家更适合的人选吗,答案显然是否定的。

    四大家族中唯有白家逃得一线生机,虽然元气大伤,但根基不失,只要肯率先站出來替新市长摇旗呐喊,擂鼓助威,必然会得到新市长的支持和认可,而白家借助新市长猛龙过江的声威,也执必会收拢从前依附在四大家族身后的干部。

    如此一來,新市长在上面有李省长倾尽全力的支持,在下面又有清江本土势力的配合,天时地利人和,都占全了,若是操作的好了,崩发出的实力绝不是一加一等于二那么简单,别说与刘桐分庭抗礼了,就是压过刘桐一头也不是沒有可能的,若是自己在这个时候窜到刘桐身边去,不就摆明了要给刘桐送机会,当枪使吗。

    至于白家送礼物给自己,不过是为了缓解与自己之间的关系,而是要试探一下自己的反应,从而做出应对的策略,哼哼,白家不愧是做生意起家,精打细算到了骨子里,也不仔细想一想,若是自己心眼小,你白家怕是早就彻底倾覆了。

    不过,白家的举动也给安平提了醒,凡事未雨稠谋,提前做好准备才行,既然刘桐这个人品行不佳,格局太低,功利心太重,根本就沒有再重新走到一起的可能,那就该抓紧时间跟他的上线宋书记联碰个头了,想來现在压力最大的还是宋书记,想到这里,安平有些后悔,时不我待,早知道清江发生了如此的变故,从京城回來就该直奔宾州跟宋书记见见面,锦上添花不如雪中送炭,若是这个时候送去秦家的友谊,效果怕是要比平日要好上许多。

    “红佳,红佳,你洗完沒有,抓紧时间,早点休息,我打算明天到省里拜访宋书记……”事不宜迟,打定主意的安平觉的自己不能再拖了,赶快跟宋书记见个面,了解上层的动向,才好做出进一步的谋划,做好随时应对变故的准备。

    清江是宋书记和李省长较力的关键所在,哪方面占据了清江的主导权,就意味着在省里掌控了话语权,恰恰郊县占据全省十强,是清江不可或缺的一个节点,不论谁來接手清江,怕都会对郊县产生觊觎之心,而若是新市长占据了上风,郊县怕是又该易主了。

    “啊,这刚回來就要走,不是说过两天回什宽上班的时候再去吗……”吱呀一声门响,李红佳从浴室里走了出來,一股沐浴液的香气瞬间弥漫了整个卧室,只见她头上包着宽大的浴巾,发梢处还隐隐带着水渍,身上穿着一件苏绣裁成的小睡裙,压着蕾丝花边的前胸被一对完美的丰硕撑起美妙的弧线,白暂而又修长的一双美腿裸露在外面,莲步轻移,悄无声息,处处透着妩媚的风韵。

    “好一朵出水的芙蓉花,嗯,真香,闻一闻就像要醉了一般……”贱兮兮的凑到红佳的近前轻轻地一嗅,安平的脸上露出一脸迷醉的猪哥像,滑稽的表情,夸张的动作,换來了李红佳一个大大的白眼,然后身子一扭,躲过了安平的咸猪手,房间里响起了一串银铃般的笑声。

    一件小睡裙,根本不足以遮住李红佳曼妙的身材,颤动的乳峰,挺翘的圆臀,白暂的小腿在扭动之间若隐若现,时有春光浮现,更让安平心头一片火热,一番追逐之下,李红佳终于沒有逃过安平的魔掌,随着安平的拉扯,双双倒在了宽大松软的沙发上,看着安平凑过來的嘴巴,李红佳咯咯一笑,莲藕一般的粉臂伸出來,恰恰挡住了安平的使坏,然后说道:“你不洗澡,也不刷牙,还有啊,这刚回來就要走,干什么这么急啊,大过年的都不让人消停,怎么,刚才的电话是伯伯打來的……”

    “不是,不是,电话是雷书记打來的,市里发生了点变化,新市长要上任了,跟洪家应该是一条线上的,有些人已经蠢蠢欲动坐不安稳了,我也得提前到宋书记那去透透底,这个年怕是过不消停了……”有时候安平真的很同情宋书记,李省长带着中央国企改制的帽子下來的,横在中间,不争不抢都是一种无声的威胁,等到国企改制成功了,成绩出來了,顺势就能把北江的主导权拿过去。

    而反过來再看宋书记,身在局中,不得不争,哪怕是争败了,都面临着阵线崩溃,位子不保的危险,可以说,宋书记已然遭遇到他政治生涯中最为强劲的一次挑战,这次挑战,他若是破不了,哪怕就是爷爷再帮助他运作,也挽回不了他仕途终结的命运。

    宋远桥的仕途提前终结了,对安平而言百害而无一利,自己的横空出世打乱了学院派在北江的布局,甚至还砍掉了李省长的左膀右臂,即定的目标沒有实现不说,反倒有泥足深陷,主导权丧失的危险,换了谁怕是都要对自己怨念很深,在这种前提下,真让他们调整过來,自己除了甘愿龟缩起來,怕是只有退出北江一条路可走了,这并不附和自己设定的思路。

    不过,宋远桥也不是束手无策,从目前來看,北江的话语权还是掌控在他的手中的,只要能够在国企改制,经济发展的决策上拿出他的主张,付诸予实施,并取得成功,李省长的存在于否就变成了沒有意义,同样也就意味着李省长抢占北江失利,或者应该说是学院派搏奕失败。

    对于失败者沒有人会去同情,但对于成功者,有的将会是鲜花和掌声,宋远桥年不过六十,又是名副其实的红色子弟,完全有机会借此更进一步,进政治局,甚至是登顶,坐上华夏最核心的位子,也不是沒有可能的事情,相比与失败的黯然离场,巨大的收益也值得他放手一搏。

    “去吧,去吧,多带点礼物,回头我让春红姐再给方哥打点款过去,让他多盯着点,把情况都摸透了,务必做到万无一失,咱们不害谁,可也得防着别人害咱们啊……”一听洪家,李红佳的脸色骤然一变,身体也随之一僵,想來对之前发生的变故还心有余忌,李红佳不懂政治,不懂阴谋诡计,却也知道对待你死我活的生死大敌,由不得有半点心慈手软,哪怕心存一丁点的善念,换來的就是自己家破人亡,这是她坚决不允许发生的事情。

    “呵呵,紧张什么,现在还轮不到我出头呢,就是轮到了,也不像你想的那样,今非夕比了,有爷爷在,有伯伯在,想要玩阴谋诡计,栽赃陷害那一套是沒可能了,但咱们既然在体制内打拼,就得遵守体制内的规则,人家若是用正大光明的手段,咱们除了退缩,就只能明刀明枪的摆明了车马对阵,只有斗过了,才能分个高下出來……”不只是宋书记,自己又何尝不是,身在局中,退缩沒想过,退一次行,退十次也无所谓,但今天退,明天退,总有退无可退的时候,那又该怎么办。

    不能退,那就要争,人不犯我,我不犯人,跟高手过招,斗着斗着就斗出经验來了,不论是谁,想要拿自己当垫脚石的,就要有踢断骨头的觉悟,何况,自己一只小虾米,就能顶住学院派的布局,搅动学院派这一潭子水,哪怕就是败了,也是虽败犹荣。

93、拜访

    跟高手过招,斗着斗着就斗出经验了,这是安平进入体制内几年來总结出來的经验,或许安平的骨子里就有着好斗的本xing,哪怕蚍蜉撼树,吃点亏什么的,都无所谓,只要不被一巴掌拍死,凭着自己年轻,总有能熬出头的机会,何况,身在局中,不得不争。

    既然要争,就要先下手为强,清江的变局将直接影响未來整个北江省的走势,奈何刘桐的人品不堪,哪怕他在几个月就稳定了动荡后的清江局势,展示了高超的政治智慧和政治手腕,彼此之间也有过默契的合作,也不值得安平相信,拜访宋远桥,建立正常的关系是一方面,更重要的是安平想向他表达出自己的思路和观点,小卒子过河,一往无前,有的时候一枚小卒子可以直接左右战局的结果,恰恰安平就具备充当这枚小卒子的资本,关键就看宋书记能开出什么价码來。

    赶到宾州的时候已经到了中午,在方家蹭了一顿午饭后,安平也沒打电话沟通,直接拎了两盒酒來到了宋远桥所居住的省委一号别墅,正月初五已经避过了初一、初二拜年的高峰期,而像宋远桥这种zhong yāng委员级的封疆大吏,一般也不会外出过年,安平断定此时他应该在家。

    按响门铃后沒一会儿,开门的是个三十多岁的男子,圆圆的脑袋,浓眉大眼,长着一张憨厚的脸庞,看到安平陌生的面孔出现在自家门前,还手里抓着礼品,明显就是一楞,转瞬间面带疑惑的向安平问道:“请问你找谁……”

    常委院座落在省军区大院之中最里层的省委住宅区,里里外外有着几层jing卫,特别是常委居住区更是红墙高耸,二十四小时武jing站岗值勤,沒有通行证,或者是主人沒提前打招呼,任你是请客的,送礼的,哪怕磨破了嘴皮子,武jing也不会放你进入大门。

    而安平则沒有这层阻碍,时不时的就要跑到方家來报道,跟门前的jing卫们早就混熟了,特别是近几次來,连通行证都沒有人看了,直接敬礼放行,安平能直接出现在门前,本身就已经说明了问題,因此,男子虽然对安平很陌生,但想到是哪家领导的子弟,语气上十分地客气。

    “你是圣良哥吧,我叫安平,來拜访宋伯伯……”早在京城时,伯伯秦初越也曾提醒过自己,要适当的打理好小字辈之间的关系,因此,安平就曾了解过,知道宋远桥有一子一女,这男子跟宋远桥长的十分相像,满脸的书倦气,不用说就是他的儿子宋圣良,在宾州市委党校工作,研究政治经济学理论的,也算是个文化人,从他说话的语气中带着低调和谦逊也很容易带给你好感,由此可见,宋远桥的家教不错。

    “啊啊,安平,快请进,快请进,我爸在家呢……”一下子被安平道破了名字,而他对安平却一无所知,宋圣良的脸上闪过一抹尴尬,急忙让开身子,把安平邀请进了屋,**骨子里都有着骄傲,人家都报出名來了,若沒个反应,很可能被对方视为瞧不起,彼此的关系说不得就会因此交恶,宋圣良虽然划不到纨绔的圈子里,也不愿意在人前失了涵养。

    “你先坐啊,那有水果,请随意……”有点摸不清安平來路,宋圣良把安平请进客厅,然后直接拐到了父亲的书房通传道:“爸,來客人了,是个叫安平的小伙子,他倒认识我,可我对他却沒有一点的印象……”

    “安平來了,呵呵,那是个小人jing,你不认识他,不代表他不认识你,圣良,你别走,跟我一起见见客……”安平來了,宋远桥沒有什么意外的,秦初越打了招呼,安平不來才叫怪了呢。

    而且,宋远桥对安平很感兴趣,他这个人别看是高级领导干部,却有些迷信,总觉的冥冥之中有看不见的一只手在cāo纵着每一个人,安平在命悬一线之际,却绝对逢生,大难不死,充满传奇sè彩的成长经历,让他认为安平是福缘深厚的人,恰恰因为安平在北江的出现,让他与秦延众重新接上了头,几经运作之后,隐隐有向秦家靠拢的意思,更让他觉的安平是他的福星,无论安平的秦家谪孙的身份,还是身上所谓的福缘,宋远桥都觉得有必要让儿子与安平多勾通交流一下。

    宋圣良的xing子有点淡,不太愿意往政治圈子里扎堆,与那些**接触的也不太多,一直以來宋远桥也由着他的xing子,可这会儿,父亲却一返常态的要求自己见客,如此对安平的态度,显然安平亲不简单,微微楞神之后,宋圣良急忙答道:“啊,哦,好好,我跟你一起……”

    “安平來了,这是刚从京城回來吗,老首长的身体还好吗,唉,一个人來的,怎么沒把你媳妇领來认认门呢……”走出书房,还沒见到安平的人影,宋远桥就是哈哈一笑,用爽朗的笑声來表示对安平的欢迎,而拐入客厅之后,隔着老远就开始招呼起安平來。

    这小半年來,宋远桥跑京城跑的很勤,每一次都会去拜访秦延众,借着死去的老父亲跟秦延众是老战友的余荫,寻求秦延众的支持,以期巩固他在北江已然并不牢固的位子,当然了,固巩地位是一个方面,更重要的是,宋远桥希望在未來的换届中能争得一席之地,继续他的政治抱负,凭着功勋之后的红sè子弟,这并不是沒有可能的事情。

    “宋伯伯好,昨天从京城回來的,我爱人有点恐高症,晕机晕的厉害,直到现在还沒缓过來呢,不能亲自來给您和伯母拜年,您可别介意……”看到宋远桥出來了,安平恭敬的从沙发上站起身來迎接,嘴上不停地解释着,不是安平不想带红佳來,实在是她本身不是外向人,在京城呆了几天,对高门大户有着一种发自内心的怯意,任由安平怎么劝说,也不愿意抛头露面,不得已安平才编出了一个晕机的理由。

    “哎,看你这孩子,少年夫妻老來伴,媳妇病了不在家好好照顾,我这什么时候來不行,偏得赶在什么年啊节的,哪有那么多讲究……”听到安平媳妇病了,还匆忙地赶來拜年,宋远桥故意把脸一板,满嘴的嗔怪,心中却是一喜。

    秦家委拖自己照看安平,未尝不是对自己靠拢的一种积极回复,要不然,秦初越怎么不把安平送到李省长那边去照看呢,如今的学院派上升的势头正猛,远比自己这个势力单薄的红sè子弟强多了,由此可见,这几次拜访秦老的效果不错,成功勾起了秦老对已故父亲的情谊。

    心中有了这种想法,宋远桥的心情更好了,拉着安平的手,介绍起他的儿子來:“这是你圣良哥,你们见过了吧,以后你们小哥俩儿个要多多走动,互相学习,共同进步才行……”

    能让宋远桥这个省委一把手很慈祥,很和善的拉着手唠家常,搁在谁身上,怕都要激动不已,但客套的话说多了,也让人感到心烦,偏巧宋远桥把话題转到了学习上,安平知道机会來了,学习和工作可是分不开的,借着学习的引子谈工作,恰到好处。

    当即微微一笑的附和道:“宋伯伯,是请圣良哥多关照我才对,听我伯伯说圣良哥在政治经济学上有很深的造诣,还特意叮嘱我多向圣良哥请教学习,您也知道,我在什宽挂职了半年多,基层工作很复杂,很锁碎,棘手的问題很多,沒有系统的理论知识做指导,很容易走了弯路,所以,我正在琢磨着要给自己充充电,特别是在政治经济理论上,更要拔拔高……”

    “哦,对了,你到什宽县挂职去了,怎么样,工作局面打开了吗,有什么困难,需要我帮你打个招呼吗……”秦家把安平委拖给自己照顾,可该怎么照顾,磨励锻炼那是必须的,培养提拔更是不可或缺的,难是有秦老的谪孙在自己的辖区下工作,宋远桥不介意在自己的职权范围内帮着安平铺垫好发展的道路。

    “宋伯伯,您ri理万机,全省上下有多少重要的工作需要您决策,我这点小事,可不敢劳烦您,我说要向圣良哥请教学问,倒是有感而发,我举个例子,就说国企改制吧……”要想阻断李省长在清江的布局,压制住新市长的崛起,少了宋远桥的支持,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但是,从清江市委的反应看,或者是从刘桐的反应看,宋远桥似乎还沒下定决心与李省长摆出对势的局面,仍处在按兵不动,以不变应万变的被动防御当中,人家帮手都要來了,摆开了上下一起夹击的阵势,可你这边居然还沒做好准备,如此反应能力,直让安平无语,因此,安平要借着国企改制这个让宋远桥很忌晦的话題來探探他心中的底线。

94、坐论改制

    “宋伯伯,您也知道什宽县是全省最穷的一个县,国企差不多都到了倒闭的边缘,不改是沒有出路,因此在国企改制上,我们严格按照省里下发的指导xing文件,积极尝试,通过招商引资、项目对接,工农互助,取得了一定的成绩,省电视台的广告中有一个湛淇果汁就是什宽食品厂改制后发展起來的,当年投产,当年达效,产品遍及全省,供不应求,我给您带來了一盒,请您尝个新鲜……”说话间,安平将随身带來的果汁从礼品盒里掏出了两瓶,仿照可口可乐的凹凸瓶体上贴着jing美的标签,瓶中荡漾着ru黄sè的液体,立刻吸引了宋远桥的目光。

    年前的时候,湛淇果汁在省台打了广告,扑天盖地的广告挑战着观众的眼球,直接的后果就是湛淇果汁一夜间就成了家喻户晓的品牌,宋远桥作为省委书记虽然不可能无聊到去看广告片,但不妨碍他对治下有一家供不应求的品牌企业感兴趣。

    随手接过了果汁,轻轻啜了一口,甜腻的感觉瞬间充斥在舌尖上,化去了chun节大鱼大肉吃多了的油腻感,这种清爽的感觉让宋远桥很舒服,眼睛不自然的眯了起來笑道:“嗯,不错,很可口,很甘甜,安平你们要继续努力,争取把这果汁做成品牌,走向全国……”

    “呵呵,宋伯伯,湛淇果汁发展迅速,我们县领导班子对它寄予了厚望,已经下定决心要依托丰富的果树资源,把它办成全县的支柱企业,形成旗舰企业,带动相关产业的发展,不过,我想说的并不是企业发展问題,而是关于企业转型和改制,最初,县食品厂频临倒闭,县里主张企业进行改制,而所谓的改制就是将企业变卖,把企业做出一个比较低的价格,谁看好了谁拿去,对于职工安置,社会保障,下岗再就业等诸多的问題却沒有人考虑,而企业在变卖之后,大多都是被推平,然后进行了房地产开发……”每一个区域都有着自己的特点,李省长在执行国企改制中忽略了具体的情况,搞的是一刀切,这种切法不能说不对,但必然会给地方上造成很大的损失,而即得利益者则是那些贪官污吏和无良开发商,这些情况置身于事外的宋远桥可能并不清楚。

    “宋伯伯,这让我产生了一个疑问,把企业当成包袱一般的甩出去,一卖了之,就是国家改革国企的目的吗,沒有了企业的生产,国家的财富从哪里來,房地产再火再热,能支撑起国民经济的发展吗……”语不惊人死不休,话说到了这个地步,安平也顾不上什么年少轻狂了,什宽不过是一个贫困县,是好是坏无关大局,但同样的情况落到了清江,问題可就严重了,既然当定主意要保住在清江的基础,那就免不了要跟李省长一系发生激烈的碰撞,沒有宋远桥的支持,别说是安平这只小虾米了,就是刘桐这只大虾米都抗不住劲。

    安平的疑问一针见血的揭开了当前的社会矛盾,犀利的反问直让宋远桥沉默不语,而一直在倾耳聆听的宋圣良突然眼前一亮,若有所思的沉声说道:“咳咳,爸,去年我们党校就信访稳定情况搞了一个调研,省信访局受理的信访案件中,企业改制和房屋拆迁问題居于首位,这从侧面印证了安平所说的问題,确实很严重,很严竣……”

    “改革是摸着石头过河,根本沒有成形的经验來借鉴,所谓不破不立,破而后立,只有先把铁交椅打碎了,砸烂了,才能建立起全新的经济秩序來,首长们有决心,并且提出了指导意见,我们就得坚决执行,不过其中反映出的问題和矛盾,也是一个沉重的课題,值得我们深思,安平的疑问提的很好啊……”安平的话題很尖锐,触动了宋远桥心中的犹豫,看向安平的眼神中充满了赞赏。

    本以为安平是來拉关系的,年轻人好高骛远,不懂轻重,弄不好会狮子大开口,提出一些自己为难的事來,而受了秦家的委拖,照顾好他这个谪系子弟,宋远桥已经做好了咬牙答应的准备,不想理解错了,安平的志向不小,格局很高,远远超过了自己的想像,看來自己久在官场,把人心都想复杂了,这个安平是好样的。

    北江省是老工业区,国企改制工作一直重中之重,而李省长是zhong yāng派下來重点推行国企改制的,在这上面有着绝对的话语权,而李省长也信心十足的喊出五年之内,完成全省国企改制的口号,在大势之下,宋远桥明知道李省长借着国企改制在全省攻城掠地,但为了避免与李省长发生碰撞,一直采取着退缩防守的姿态,直接推长了李省长的威望,这才有了他强势省长的称号。

    不过,也该着李省长倒霉,这国企改制刚刚铺开,作为左膀右臂洪益国摊上了安平这档子事,而秦家谪子身死,沉冤待雪,更引來了秦家不死不休的报复,秦家的报复,中纪委的调查,使得北江的政治局势骤然间变的紧张起來,改制工作陷入了坚难的停顿状态,彻底打乱了李省长的部署,宋远桥闷声发大财,借着秦家的手,再一次把握住了全省的方向,若不是其中涉及到了刘桐这个他颇为看重的下属,只怕他还要再推波助澜一番,全面挑起战火,把李省长彻底踩下去。

    然而,宋远桥也知道,学院派要深化改革,这是大势,不改革沒有出路,在党内已经形成了共识,但改革是摸着石头过河,沒有一个系统的,全面的方案就肓目的推进,暂时來看,或者是成绩斐然,但从长远的角度看,后果很严重,影响很深远,这个问題不得不认真对待才行。

    当然了,这些情况宋远桥心知肚名,却不可能跟安平说,一方面是安平的份量不够,另一方面是宋远桥怎么说也是一省的封疆大吏,给一个孩子随便说说沒什么,但通过安平的嘴,反馈到秦初越或者是秦延众的耳朵里,就有可能引发歧义,容易被人看成是发唠sāo,甚至是置疑zhong yāng的决议了,那问題可就上升到政治高度了。

    说的口干舌燥,落到宋远桥这边却是轻飘飘的一句不破不立给遮掩了过去,直让安平郁闷不已,而就在安平准备再鼓动一番的时候,宋圣良突然插进话來道:“爸,我觉的安平说的有道理,未雨稠谋啊,改革就要有一往无前的信心和决心,打烂了,砸碎了,建立一种全新的秩序,这无可厚非,但是,建立全新的秩序需要的是时间,什宽也毕竟是一个小县城,好一些,坏一些,无关紧要,但若换成了宾州、清江和鹤乡这种老工业基地,旧有的格局被打破,全新的秩序尚未建立,若不能做好万全的准备,矛盾集中在一起,一下子爆发出來,数十万名职工您又该如何应对……”

    “对啊,就是这个意思,圣良哥到底是研究理论的,比我想的更深入……”宋圣良的插话,直让安平恨不得抱着他的脸狠狠的亲上一口,配合的实在太到位了,脸上露出一抹笑容,投向宋圣良的眼神中更是透着几分赞赏的接道:“小县城,小企业职工少,问題小,矛盾爆发出來很容易化解,可像宾州飞机厂,清江工具厂,鹤乡重型机械厂这样的大型国有企业,动辄十几万人,怎么改,还要一刀切吗,宋伯伯,这有点,有点,以偏概全了……”

    安平本想说不切实际,但看到宋远桥的脸sè有些不虞,这个时候再火上浇油,很可能会适得其反,因此话到嘴边,又换成了以偏概全,不过,宋远桥的脸sè变了,说明他已经意识到了问題的严竣xing,给他一些时间,好好思考一下,不论从哪个角度看,他都会综合全面考量。

    安平提问題,儿子在一旁帮腔,句句直指当前省内的矛盾,很棘手的难題,直接影响了宋远桥原本良好的心情,更重要的是,安平的身份特殊,又刚刚在京城回來,这番话说出來,把棘手的问題都摆出來,是不是有代秦家考较他的政治智慧和平衡能力的意思,这由不得他不多想。

    不过,在沉思中,宋远桥看到安平嘴角微微地带着一抹笑意,仿佛是一只偷鸡得逞了的小狐狸般,怎么看都不像是代表秦家考较的意思,这让宋远桥又有些摸不到头脑,猛然间,宋远桥想起了安平拿清江工具厂做了例子,思路一下子转到了清江的局势变动上,顿时恍然大悟的哑口失笑,手指抬起,虚点着安平说道:“你这个混小子,鬼jing鬼jing的,绕了这么大个圈子,跟我打起了埋伏,好玄沒上了你的当,亏的我还把你当成了忧国忧民的好干部,怎么,是刘桐同志抗不劲了,找你來给他当说客來了……”

95、赌局

    宋远桥一提刘桐,安平的心就是一紧,高手就是高手,几十年积累出的经验真不是盖的,自己绕來绕去的兜了这么大的一个圈子,直说的头昏脑涨,口干舌燥,却还是被他溯本归元,一下子看破了行止,这种小伎俩,小手段在他这种老狐狸的面前根本就沒有一点市场。

    不过,宋远桥笑着做出的补充和询问,又让安平悬着的心放了下來,失之毫厘,谬以千里,宋远桥的脑袋反应的再快,政治智慧再高,也想不到自己和刘桐根本沒有一毛钱的关系,既不会一路人,更不可能给他当说客,他的出发点错误,得出的答案自然也不可能正确。

    “宋伯伯可真高看我了,忧国忧民我当不起,给人做说客,我也不够资格,您也知道,我和刘书记的关系,呵呵,我的胆子可小,让人当棋子舍弃了一回,命悬一线,到现在还在后怕呢……”虽说要取得宋远桥的支持,帮助刘桐站住脚跟,是为了自身的发展,但在这个时候,安平可不会承认,不说自己多高尚,至少也要摆出一个旁观者的姿态來,想要让宋远桥拿出一个态度,还真少不了让他明白旁观者清的道理。

    看到安平yu言又止,言语中透着对过往的不平不愤,耿耿于怀,宋远桥就是一皱眉,显然也知道了刘桐的所作所为让安平彻底寒了心,哪怕之前的变故已经揭了过去,在安平的心里还留有一个疙瘩,从这一点上看,安平不可能给刘桐充当说客,刘桐薄情寡义在前,很难再有人干部真心的辅佐他,冷自强若是强势登陆清江,势必会把刘桐拼凑起的战线冲击的七零八落,这个处境可是堪忧。

    略一沉思,宋远桥拍了拍安平的手,用一种安慰的语气轻声地说道:“嗯,之前是刘桐同志缺少斟酌了,所幸有惊无险,不过,对你也未尝不是一种磨励,年轻人要多展望未來,不要总回头看着过去,至于你的想法,我大体上明白了,不过在国企改制沒有一个成型的经验拿出來之前,单单凭借暴露出的问題和困难,就想要把当前国家推进的重点工作停下來,这不现实,有困难不要紧,哪一项工作沒有困难,我们认真谋划,积极应对,总有解决的渠道……”

    安平的想法,宋远桥大体上搞清楚了,以清江为战场,打一场遭遇战,从而压制住李省长的势头,保持住自己在北江省的绝对话语权,这对自己來说,百利而无一害,然而,看问題不能只顾眼前,更要注重长远,打赢了一场仗,痛快是痛快了,但从长远來看,无疑也就堵住了未來更进一步的道路,毕竟国企改制是国家当前的大势。

    在大势之下,想要阻止或者是逆转,就是开历史的倒车,别说宋远桥只是个省委书记,就是入了局的大员也不敢轻易去碰触,一不小心就会成为螳臂当车,不自量力的典型,所以,在沒有一个让各方面力量都认可的举措和办法之前,宋远桥不会接受安平的建议,就是想跟李省长掰掰手腕,也不会在国企改制上过招,这个分寸必须得把握好。

    “宋伯伯,您说的太对了,国有企业,多如牛毛,情况不同,问題各异,想要找出一个通用的模式出來,那是不可能的,省里虽然出台了企业改制指导xing意见,但它的可行xing有多高,呵呵,我不说您也知道……”很明显,自己都把刘桐即将面对的坚难处境都指出來了,宋远桥也沒有一个明确的态度,甚至为了避免自己多想,在言语中还透着任其自生自灭的意思,这可不是安平的本意。

    安平觉的不拿点真东西出來,想要让宋远桥转变态度是不可能了,略一犹豫之后,安平还是下定了决心的说道:“这段ri子以來,我一直在琢磨着解决办法,大体上的思路是先大后小,先难后易,抓大放小,把jing力集中在国有超大型,大中型企业的改制上,抓紧,抓准,抓实,而对地方中小型企业,原则是在保证国有资产不流失的前提下,放开搞活,自主盈亏,同时集中推进,量化考核……”

    安平的这个抓大放小,可不是信口开河,早在隆兴镇进行乡镇企业盘活的过程中,安平就一直探讨个企业发展的方向,也参考借鉴了大量的书籍和资料,在学习的过程中,把招商引资和企业改制结合到了一起,形成了独特的经验,而这个经验又在什宽县通过食品厂的改制得到了验证,实践出真知,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由此安平得出改制方向沒有错误的结论。

    当然了,这个经过实践检验的结论也让安平有些信心满满,太过自信和骄傲的结果,就是在钢铸厂的改制中,受到了以林江为代表的一批驻虫挑衅,资产的流失,企业的混乱,人xing的婪贪,以及人为的推波助澜,一度也让安平以为自己的思路和方向出现了偏差,所幸的是,在经过了一系列的手段和动作之后,一切又回到了即定的轨道。

    而在來拜访宋远桥之前,安平对北江省的工业企业现状也做了充分的了解,北江省作为老工业基地,各种各样的工业企业遍地开花,多如牛毛,但从产值和效益上看,不过百多家的国有超大型和大中型企业,却占据了经济总量的百分之八十,因此,安平认为,企业改制要集中力量改好这些国有大中型企业,大中型企业做好了,方向xing的问題也就解决了。

    至于那些多如牛毛的小企业,不是说任其自生自灭,至少沒必要浪费大量的时间和jing力,而李省长对于企业改制明显也属于摸着石头过河,想要面面俱到,却又拿不出一个切实可行的cāo作办法來,最终舍弃了重点,采取了一窝蜂,一刀切的办法,各种各样的矛盾集中的迸发了出來,直接导致了推进缓慢,问題层出不穷,可以说就是沒有安平和洪家的碰撞,李省长的步伐也沒快到哪去。

    “先大后小,先难后易,抓大放小……”听着安平侃侃而谈,看着安平洋溢着青chun气息的脸庞,宋远桥的心里仿若开了锅一般,心中反复的盘旋着一个念头,秦初越这是要向自己示意什么吗。

    不是宋远桥想的多,实在是如此针对xing,纲领xing,指导xing的深厚见解,别说是安平这个毛头小子能拿出來,就是换了他自己,不集中jing力的去仔细研究,都提不出如此观点,既然不是安平,那么能提出这个见解的人也就呼之yu出了,安平的背后可是站着秦初越这个理论和实践都jing通的人物,安平所说的话,很可能就是秦初越在通过安平的嘴,向自己做出的示意。

    国企改制可是通过全党代表大会确定下來的,政治xing很强的一个决策,想要变更和调整,只能通过全党代表大会去实施,chun节过后就会召开一年一度的党代会,会上国企改制是不可回避的问題,如此问題也就來了,秦初越是要通过北江省老工业基地的份量,通过改制中暴露出的问題,让自己做侧应,从而达到自下而上推动党的方针决议进行调整的目的吗,似乎除了这个解释以外,宋远桥想不出有其他的目的。

    影响党的路线、方针和政策,绝对是机遇伴随着挑战,做成了,生望值刷刷的往上涨,政治加成会无限扩大,可若是失败了,那就意味着对zhong yāng的决策提出了异议,对于思路与zhong yāng不能保持一致的,不说仕途会随之马上终结,至少这个后果可想而之。

    宋远桥沒有去问安平的观点是否是秦初越授意,他很清楚就是秦初越授意的,面对这种政治倾向十分明显的观点,在沒有形成舆论导向之前,秦初越不会承认,安平也不会承认,政治在某种程度上來说与赌博无异,拿到了至尊牌会大杀四方,可若是输了,也会一无所有,现在,一个机会难得的赌局已经为自己摆开了,自己是赌,还是不赌呢,何去何从,实在是一个坚难的选择。

    心中翻江倒海,脸上yin晴不定,宋远桥默默的注视着安平的脸庞,足足停顿了十几秒,才终于下定决心的缓缓说道:“安平,你的这个想法,嗯,很好,但只是一个论点,缺乏有效的论据,不太全面,这样,今天你就别走了,就在家里把你的思路形成材料,论点要明确,论据要突出,论证要翔实,让你圣良哥帮着你一起归纳疏理,国企改制是一个大课題,涉及到国计民生,马虎不得……”

    机不可失,失不再來,国企改制的大势已成,若不能拿出制约的办法來,北江省早晚要被李省长蚕食一空,沒有了北江的根基,自己就是一棵浮萍,必然会被连根拔起,所以秦延众的大腿必须得抱紧,是到了与秦初越深入沟通一下的时候了,在这之前,也要为接下來的变故做好切实的准备才行。

96、一步妙棋

    宋远桥为变故做出的准备,说的通俗一点就是调整干部,安平绕了一个大圈子,杂七杂八的说了一大通,总算是让宋远桥想起來北江的形势并沒有他想像中的那么乐观,不论李省长要通过即将主持清江市政府工作的冷自强的手如何开展企业改制,安平背后的秦家到底做着什么样的方针规划,未雨稠谋的做好准备总不会错的。.

    抱着这种想法,宋远桥开始出手了,春节后上班的第一天,省委和省政府联合搞了一个新年团拜后,省一级的领导就开始闭门协商,宋远桥雷霆万钧般的重手指向了干部调整,洪益国的倒台直接影响到了李省长在省内的地位,也直接提升了宋远桥的威信,在动向不明的情况下,那些中间派的领导果断选择了闭嘴,沒有谁会冒着政治立场不坚定的危险,去得罪省委一把手。

    而在粹不及防之下,李省长也被打了一个措手不及,根本还沒來得及琢磨清楚宋远桥的目的何在呢,第一拔的人事调整名单就稀里糊涂的被敲定了下來,江北数个地级市的主导权,都在这一轮调整中都被宋远桥拿了过去,原本属于李省长线上的干部大都被挂到了省直部门,而宋远桥的触角也随着此次政治布局伸展到了多个地市,声势一时无俩。

    这还沒完,在接下來的日子里,常委会召开的频率变的更高了一些,而且,逢会必然研究调干部,如此频繁的调整,使得北江省传出了宋远桥即将上调中央的小道消息,每当一任领导离任,都会对直系的下属做出妥善安排,这是官场惯例,宋远桥不明原因的频繁出手,有太多解释不通的地方,给人带去了太多的疑惑。

    就是李省长通过京城高层打探到了消息,明知道宋远桥沒有调离的迹象,也不禁在内心中有了动摇,诸多的不满狠狠地压在了心中,等着静观其变,好在宋远桥调整干部归调整干部,对李省长选定国企改制试点的清江的班子的配备采取暂缓地压制,几次会议都刻意地将清江绕了出去,甚至宋远桥明确表态,清江班子的配备将以李省长的意见为主,虽说在清江市长已经被中组部提前预定的前提下,宋远桥如此表态不过就是一个顺水人情,但还是让李省长不满的心略略舒服了一些。

    “鹤翔,中午你跟周秘书沟通一下,看看宋书记对清江班子的配备有什么明确意见沒有……”虽然搞不清楚宋远桥如此大动干戈的目的何在,但对清江李省长是势在必得,在哪里跌倒,就在在哪里爬起,国企改制计划最初选定在清江,却因为洪益国的倒台而陷入了停顿状态,清江的抓手更被秦家清扫一空,虽说是因缘巧合,但从某个方面來说,也未尝不是对李省长的一个考验。

    “好的,省长,一会儿我就约一下周主任中午一起到食堂就餐……”扫了一眼李省长递出來的名单,李鹤翔的心里就是一紧,脸上却不动声色地将名单折起贴身塞进了口袋。

    领导的秘书之所以被称为大秘,超然的作用就在此处,领导间不好直说,不方便直接对话的时候,交由秘书间去试探口风,然后及时反馈,按照双方领导各自的意见进行微调,而李鹤翔与宋远桥的秘书周方久之间就建立起了这种默契,借着午餐时间的闲聊,把各自领导的意图进行沟通,最终达到双方都能接受的地步。

    不过,虽说宋远桥明确表态清江班子的调整以李省长的为主,但对于李省长拿出的名单,李鹤翔真的不太看好,以李省长意见为主,不代表李省长全盘决定,看看李省长的名单,简直是把清江空余的岗位一网打尽,吃独食的事情可是招人忌恨的,就是宋书记无所谓,其他常委可说不准会有什么不同地想法。

    更让李鹤翔看不懂的是,名单上出现了白景胜这个极为熟悉的名字,要知道白景胜可是清江四大家族白家的话事人,似乎在半年前被清洗了出來,虽然不知道什么原因沒有步入洪家的后尘,却也丢掉了副市长的位子,直接挂到了政协当了副主席养老,对于这样的一个有争议的干部,李省长不但想让他从政协杀回市政府重新主政,还要担任常委,常务副市长,如此奇芭的人事任命,宋书记能接受吗。

    领导有领导的想法,李鹤翔虽然理解不了领导的意图,却也不敢去质疑领导的决策,闷着声的收好名单,蹑手蹑脚的退出了领导的办公室,打了电话跟周秘书沟通了一番,双方约定中午在食堂共进午餐之后,脑袋里还在琢磨着宋书记那边会有一个什么样的反对态度,心中有些忐忑。

    然而,李鹤翔的忐忑并沒有维持住多长时间,就被一阵急促的电话声打断了,接起了电话之后,周秘书熟悉的声音传來:“李主任,我是周方久啊,真不好意思,一会儿要陪书记到到工业宾郊开发区调研,中午可回不來了,你的那块黄羊肉还是留到下回吃吧……”

    “沒关系,沒关系,周主任太客气了,咱们都是服务领导的,一切以领导的工作为主……”李鹤翔的嘴上应会着周方久,态度越來越冷,心里更是纠结成了一团,自己刚刚把情况通报过去,你那边就要去调研,这算什么,不同意就不同意吗,大家坐下來慢慢商量就是了,用得着拿调研來当幌子推脱吗。

    电话里,周方久对李鹤翔逐渐冷下來的态度,仿若一无所知,干咳了两声,继续说道:“领导的工作为主,老弟你能体谅就好,哦,对了,刚刚我把情况跟书记汇报了一下,事关全省改制的试点,书记的态度是坚决支持的,不过……”

    “不过什么,周主任请直说吧……”话都说到这个地步了,还犹犹豫豫打官腔,李鹤翔对周方久越发的不耻,内心更是纠结不已的痛骂着周方久不地道,等到听到周方久的话风一转,一个不过之后略一停顿,李鹤翔的心中一阵冷笑,倒要看看,宋书记要如何以李省长的意见为主。

    “不过,李主任看看,市政府方面能不能调整出一个位子來这个不瞒老弟,我这年纪越來越大了,精力越來越不济,跟在领导的身边总是丢三落四的,清江的基础好,还是改制试点,容易出成绩,这半年來,我一直在琢磨着下去,麻烦老弟帮着通融一下,看看能不能给我一个机会,啊,不挂常委也可以……”对于李鹤翔充满讽刺意味的话语,周方久仍然毫不在意,反倒态度突然地一转,语气变的婉转了起來,饶是李鹤翔千算万算,也沒算到会等到如此一个答案。

    除了要求调整一个位子以外,对李省长的提议基本上全盘接受了,这跟自己之前的诽议简直是贴不上边,李鹤翔的脑袋直雷的头昏脑涨,半晌无语,掏了掏耳朵,确认自己沒听错之后,脑袋里就跟开了锅一般,仍有些不相信的试探道:“周主任,你确定是要下清江……”

    不是李鹤翔不相信,实在是周方久可是省委书记的秘书,不但挂着领导大秘的头衔,还担任着省委办公厅副主任的实职,那可是实打实的副厅级,特殊的身份奠定了仕途的通畅,他要外放,别说去清江当副市长了,就是当市长,当书记,谁也提不出异议來。

    但就是因为身份特殊,若是真让他当了副市长,可就有些大材小用了,更显的李省长的气量太过狭小了,因为领导间的争执,迁怒于下面的秘书,不能给人安排一个好位子,无形中的隐患可就埋下來了,几乎在一瞬间,李鹤翔就把其中的弯弯绕分析了个通透,脑袋又是一阵紧似一阵的疼了起來,这个情况不好向领导反馈啊。

    “呵呵,老弟你还跟我开玩笑,这还有什么真假吗……”周方久的嘴上虽然笑着,但话里却透出了几分的冷意,言语中对李鹤翔表示着不满,耐着性子的又做了一番的解释道:“像咱们这样给领导当秘书的,在省直机关混着,压根就不是养老的地方,有机会,我为什么不能下去啊,若不是一时半会的,也找不到好位子,我也不至于非得盯着清江,不管怎么说,咱哥俩相识一场,在这个关键时候,你可不能拆老哥的台啊……”

    “不能,不能,周主任可是我的前辈,我尊敬还來不及呢,哪能不支持,我这就跟领导汇报一下,稍候咱们再沟通……”听出了周方久语气的坚决,想來这个决定已经得到了宋书记的认可和支持,而在清江政府中安插了如此一枚重要的棋子,到时候,周方久和刘桐里应外合,说不准就要把清江密不透风的政局撕开一道口子,一着不慎就可能葬送整盘棋局,可见宋书记走了一步妙棋,李省长又该如何破局呢。

96、拔苗助长

    作为省委书记的大秘,省委办公厅的副主任,周方久要外放,到哪个地市做个市委书记、市长之类的都毫不为过,现在苦巴巴的想要到清江当副市长,还是不入常委的,虽说是从李省长的手心里抢食吃,但搁哪看都是屈尊降贵。.

    偏偏李省长自打來到北江之后,就一直以大气著称,就是心有不满,也不会做出毁人前程的事情來,特别是对宋远桥这个省委书记的身边人,设置了障碍,就等到把脸撕破了,于是,周方久想要下放清江的想法最终如愿以偿,而且,李省长还咬着牙的好人做到底,把常务副市长的位子让了出來,于是,宋远桥不经意间的一步妙棋牵住了李省长的鼻子,收到了难以想像的效果。

    清江的人事调动,牵动了安平的心思,一天下來,几乎要与周方久和雷旭通上几个电话,随时了解省里的动向和清江的各种反应,劳心劳力,疲惫不堪,这还不止,安平在返回什宽以后,酒局突然变的多了起來,说辞各异,理由各异,但归纳起來大部分都应该算是干部调整的履新宴。

    省委对江北的几个城市进行了调整,丰元地区同样在调整之例,沈书记被调整出了丰元,转任北江第二大城市,同时也是工业重镇的鹤乡市担任市委书记,而丰元地区则当仁不让的落入了冯宝坤的袋中,多年的媳妇熬成了婆婆,冯市长也算是苦尽甘來,至于新市长,则是省经贸委下派來的一个副主任,虽然人还沒有到位,但坊间已经流传起新市长的各种小道消息。

    无论是沈书记左迁,留下了一批谪系力量需要安置,还是为了适应省委的调整,对丰元市重新部局,冯宝坤对丰元的调整也随之展开,一个个的秩序走下來,一个个会议开下來,一份份决议发下來,一时之间,几家欢喜几家愁,找正了路子,谋到了一个好职位的,呼朋引伴,弹冠相庆;被组织调整,位子不理想的,一个个或闭门思过,或摩拳擦掌,以期在冯宝坤坐稳位子后再战征程。

    北江人好酒,有个大事小情都要摆上一桌,邀上三五好友,或是要舒解心中烦闷,或是欢庆喜事,理由各异,但结局大体都是一个样子,无论是宾客还是主人,俱是面红耳赤,里倒歪斜,醉眼朦胧,豪言壮语,层出不穷,安平参加的几个酒局,大体上喝到最后都是这个形象,特别是邵江磊摆了一场又一场的履新酒宴。

    不知道冯宝坤新官上任,想要拉拢唐天殊还是怎么的,猫在什宽县十几年雷打不动的邵江磊终于迎來了仕途的第二春,不但脱离了什宽这个苦海,还走了狗屎运一般的调到了市工会任副主席并主持工会的全面工作,等到省里考察通过后,就会名正言顺的坐稳了位子,虽然工会主席权力和县委书记不可同日而语,但架不住工会的规格高,能够在退休之前跨过处级到厅级的天堑鸿沟,已经让邵江磊美的连北都找不着了。

    对于这些无聊的酒局,安平的热情度不高,但人家热情洋溢,别有深意的邀请了,特别是邵江磊线上干部的邀请,安平真拉不下來脸推脱,虽然,很多人安平都比较生疏,但邵江磊一走,把他线上的干部都推了过來,像副书记栗中堂、组织部长吴季连都明确表态,要全力配合安平开展工作,这些人就是安平未來发展的根基所在,所以,就是再无聊的酒局,安平也得参加,这不止是一个面子问題,更多的是代表了安平积极地态度。

    而跟安平不太对盘的郝建国、田元方,虽然沒有明确表态,却也频频与安平出现在同一个酒桌上,其中的深意不言而喻,很明显,安平举重若轻的化解了与冯市长之间的矛盾,甚至逼迫着冯市长反过來给安平消除影响的一幕可是让众人记忆深刻,安平的超然手段和神秘莫测的背景,再一次成为了几个人议论的焦点,但是,安平毕竟是挂职,挂职即意味着随时抽身离去,打上了安平的标签容易,想要再摘下來可就难了,哪怕安平的能力再突出,背景再深厚,人一离开丰元,也是远水不解近渴吗,根本不值得去站队。

    而且,邵江磊走了,什宽又有了空位,郝建国等几个副书记若说对空出來的位子沒有心思,那是假的,既使当不了一把手,主持政府工作也是不错的,作为主要领导,屈尊降贵的反过來去抱安平这个副手的大腿,这在感情上让人有些接受不了,而对于田元方來说,背后还有唐天殊的支持,再不济也能坚持几年,自然不甘心随随便便的就把自己卖了,因此,这几位,俱是打定了主意要观察一下动态再做决定。

    不过,很快郝建国和田元方开始为他们的犹豫而后悔不已,在邵江磊离开什宽履新市工会的第二天,两个人就接到了市里传出來的消息,冯书记在一次很私人的聚会中,竟然流露出要让安平接任什宽的县长的打算,带领什宽集中精力抓好经济发展,很私人的聚会,那自然都是冯书记的身边人,从这个圈子里传出來的消息自然要靠谱一些。

    在郝建国和田元方接到消息的同时,安平也先后接到了两个电话,一个是林立业打过來的,他本身是市里下派到什宽的干部,自然有一些独特的消息來源,另一个电话就是此时安平正在客套着的,招商局王局长的电话,虽说与安平只有一面之缘,通过几个电话的感情,但不妨碍擅于钻营拉关系的王局长主动示好。

    听着王局长绘声绘色的讲述,安平的心中无喜无忧,仿佛在听一件跟自己沒有一点关系的事情一般,一直等到王局长把话都说完了,这才呵呵一笑道:“王局长,请客不是问題,老哥可是我请都请不來的贵客,只要你不嫌弃咱们什宽穷,摆不出太好的席面,你尽管來,我一定舍命陪君子,不醉不休,不过,你这个消息啊,有点爆料太猛了,我才二十五岁,全省有我这么年轻的县长吗,所以啊,老哥你就别拿我开涮了好吧……”

    先是林立业,后是王局长,两个人的消息來源不同,但内容大同小异,想來冯宝坤流露出的态度不是假的,但自己一是外來挂职的干部,二又太过年轻,來到什宽还不到一年的时间,这县长的位子真能落到自己头上吗,就算落到了自己的头上,就是好事吗,步子迈的太快,根基不牢,缺少一种必然的励练和沉淀,无异于拔苗助长,未來说不准就有夭折的危险。

    “你看看,这么大的事情,我能跟你开玩笑吗,这是真事,冯书记对你的能力和人品都十分的看重,单单称赞你的话,我就听了不是一回两回,咱们这些跑腿的,累死累活不就是为了得到领导的一句话吗,有了领导的态度,你还有什么好担心的,所以啊,这个客你必须得请,啊,哈哈哈……”或许是记着安平帮助招商的人情,或者是更看好安平的未來,王局长可是不遗余力的给安平戴高帽子,想要在沟通中搭建起良好的感情來,甚至不惜苦口婆心的劝说。

    “好说,好说,记得你老哥的人情,改天一定要聚一聚……”不管怎么说,王局长能提前通通气,这是一个好意,哪怕安平一时之间还拿不准主意接不接这个县长,也不想因为自身的态度影响了他的心情,嘴上嘻嘻哈哈的应付了几句,互相做了改日欢聚的约定后随即就挂断了电话。

    办公室里恢复了宁静,安平皱着眉头仰坐在椅子上,盘算着接下來该何去何从,及至目光扫到什宽常委联系名单上,视线从郝建国、孔军、田元方、袁宜存等人的名字上一一滑过,每一个人都有在体制内打拼了二十多年,虽然声名不显,但吃过的盐比自己吃过的米都多,从政的经验,做事的手腕,身后的背景,绝不是自己这个毛头小子可以比拟的,若是被自己这个年轻人后來居上,这仇恨可拉的太大了,一念至此,安平总于下定了决心,这个县长真的不能接。

    “小封,你去看一下,林县长在办公室沒有……”打定了主意,安平认为不能再等了,冯宝坤的念头已经起來了,说不准什么时候就会有所举动,若是等到考察组下來了,就证明市里有了统一的意见,那个时候说什么都晚了。

    而从现在的情况看,林立业接手什宽县委的态势已经明显了,作为一把手,接下來谁与他一起搭班子,他的态度很重要,提前跟他过过话,表明自身的态度和立场,借着他的嘴,把冯宝坤的念头提前打消回去,如此一來,既可以避免违背领导执政意图,又能提前给领导周转的机会,因此,安平觉得有必要先跟林立业通个气。

98、在劫难逃

    “你说安平不同意接任县长,这个混小子,什么时候组织意图可以任由他随便讨价还价吗,怎么,就因为咱们丰元穷,他瞧不上眼,一门心思要回清江,清江就比丰元强吗……”看着林立业一脸苦笑的说出了安平的想法,冯宝坤的眉头拧成了一个结,别的干部都怕得不到提拔,都怕得不到重用,可安平倒好,面对提拔竟然不屑一顾,这让对安平寄予厚望的冯宝坤有一种说不出的郁闷。冰@火!中文.

    在知道了安平是背景强硬的红三代以后,冯宝坤对安平身份虽然沒有不屑一顾,却也沒有什么热情,他本身立场正派,不是钻营的性子,对于秦家自然沒有太多的念想,既然把安平送到丰元來培养,那就培养好了,不求有功,但求无过,悄无声息的來,再悄无声息的送走,临走前提上一官半职的,再说上些好话,也就达到了培养的目的了。

    正是抱着这种想法,冯宝坤对安平的态度一直是比较冷淡的,而在安平与陆兵起了冲突的档口,什宽县委却推荐安平入常,冯宝坤觉的下面的人有些表现的过了,这才出手打压了一下,硬把安平的进步阻挡了几个月,他的想法很简单,安平想要跟着家族去沾点荣光可以,但要遵守丰元的游戏规则,刚來不过半年就想更进一步,这官來的也太容易了。

    然而让冯宝坤沒想到的是,安平这年轻轻的毛头小子却有偌大能量,不但压制住了整个什宽的班子,更在招商引资、企业改制上实现了全新的突破,就是反击陆兵拉大旗,扯虎皮的手段也是可圈可点,很明显,安平摸准了什宽发展的脉搏,给他提供一个主政的机会,对什宽來说未尝不是一件好事,这也是冯宝坤改变了初衷,任可顶着压力,也要破格使用安平的主要原因,奈何他的这份好意,却沒有得到安平认可,刚刚流露出些想法,安平那边就开始撂挑子了,冯宝坤如何能不生气。

    “书记,我跟安平同志接触快一年了,这一年來,他的思维方式和工作能力给我带來了很大的触动,从我内心來讲,我支持书记的想法,支持安平同志主持政府工作,也期望他能给什宽趟出一条改革发展可行之路,只是书记,请恕我说句实话,安平不是普通人家的子弟,不愁未來发展,不愁沒有好位子坐,换了你和我具备他的条件,会接受这种木秀于林的提拔吗。”

    虽然到现在都沒搞清楚安平的背后到底有什么样的背景,但林立业很清楚安平到省直部门跑资金,办项目,上到省委的领导,下到部门的领导,都是一路绿灯,一马平川,如此深厚的背景,只要能踏下心來做好工作,一切都会按部就班的进步,安平还真犯不上冒着闲言碎语去当这个县长。

    换句话说,你冯书记拿出了一个县长,觉得是破格破例的大手笔了,但却沒想想,这个县长在安平看來,人家能不能看得上眼,而事实的情况是,安平根本就不想去争这一时一地之得失,随时随地都可以做到海阔天空,想要赶鸭子上架的去跟人家结下机缘,也得人家给你面子才行。

    “木秀于林,哼哼,他若是不秀,就是想出头,我还不同意呢,我冯宝坤沒有傲心,但不缺少傲骨,安平是省长家的儿子也好,书记家的女婿也罢,我沒心思去抱大腿,但是,什宽几十年來一直挣扎在贫困线以下,积弊重多,已经严重拖了全市的后腿,你也当过什宽的县长,怎么就沒改变这种状况呢,这么简单的问題都想不到,居然还跑來替安平当说客,我看你林立业的脑袋就是在犯混……”林立业说的客气,但话里话外透着对他自己人品的怀疑,这一下子彻底把冯宝坤骨子里的傲气激了出來,若非顾忌着几分颜面,只怕会立刻翘起脚來骂娘。

    “呃。”林立业倒吸了一口冷气,猛的一下警醒过來,一边揪着头发,一边后悔不已的思忖道:“哎呀,自己咋就沒想到呢,沒有一个强势地人物挑起大梁,沒有一个目光深远,思路明确的人出头,能压住复杂的利益纠缠吗,能打破破烂不堪的落后体制吗,能拉來资金项目助推经济发展吗,放眼整个丰元,谁又能比安平更合适,亏得自己还替安平來出头,这不是把进步的路给堵上了吗……”

    也难怪林立业懊悔不已,从工作的角度看,安平若是干出了成绩,最大的受益人不是安平,而是他林立业这个即将把持什宽方向的县委书记,沒有什么能比沉垫垫的成绩更具有说服力,而从私人的角度看,两个人一个把持方向,一个主抓执行,这样一起搭成班子,才能突出彼此之间的默契。

    人都是感性的动物,今后安平若是在哪方面工作中不顺心,不顺意,必然会想起从前默契的经历,那么自己什么也不用干,跟着安平借光,就足够自己捞个盆满钵满了,这就是所谓的机缘,在官场上,这种机缘衍生出顺风顺水的事例并不少见,偏偏自己的这颗脑袋反应太慢,平白的守着一座宝山却要往外推。

    “想明白了吗,想明白了就麻溜的回去做你该做的事情,做不好,做不通,你也就别当什么一把手了,我给你找个工会、科协之类的地方养老去,另外,你转告安平,计较得人的得失,不是一名党员干部应有的品行,也不要想着什么挂职不挂职的事情,什宽的干部群众,人心思进,人心思富,缺少的就是一个带头人,摘不掉贫脱落后的帽子,他就是挂职过了期,也别想一走了之,我能顶着压力破格提拔他,就能顶着压力把他留在什宽……”

    看着林立业若有所思一脸动容之色,冯宝坤知道他把其中的道道想明白了,安平是一枚好棋子,不把这枚棋子压榨出只剩下最后一点力量,就抬手放过,实在是很可惜的事情。

    不过,外在的压力不如内在的动力,像这种强人所难的事情,什宽班子间自己去沟通协调,远比自己强制的命令要强的多,只要林立业领悟了自己的意图,想明白了其中的道道,安平也就在劫难逃了。

    “书记您放心,我会竭尽全力说服安平挑起重担來,另外,您对什宽其他党政班子的配备,人员上有什么意见沒有,需要我从哪一块做好配合……”冯宝坤的态度很坚决,甚至放出了不摘掉帽子,安平就别想走的狠话來,以林立业对他的了解,这绝不是玩笑话。

    要知道,冯宝坤对别人狠,对自己更狠,放弃了多次进步的机会,一门心思要发展丰元,而十几年如一日的闷头苦干,硬是把贫困落后的丰元地区带进了中等城市队例,所以,一提起冯宝坤,省里的主要领导都会撬起大拇指,赞不绝口,因此,除非安平不想在北江呆了,否则沒有哪位领导会因为这颗公心而怀了彼此的颜面。

    “怎么,你有想法。”本來因为安平,冯宝坤的心气就有些不顺,这刚刚拿话敲打完林立业,让他摆正了位置,不想他又打蛇随棍上,反过來追问起班子的配备來,虽说他的想法是市里配备干部的重要参考,询问一下无可厚菲,但这立竿见影的方式,这是让冯宝坤有一种林立业这是在要报酬,拿好处的感觉,心中很不舒服,阴着脸盯着林立业足足几秒钟,才沉声的说道:“嗯,说说吧,如果可以,我会尽量尊重县里的意见……”

    半辈子在体制内厮混,若说林立业不懂察言观色那可是小瞧人了,哪一个能成长起的基层干部不是长了一颗玲珑心,机灵眼,哪一个不是察言观色,见风使舵的高手。

    这会林立业一看到冯宝坤阴沉的目光扫到脸上,心里就是一凉,立刻意识到自己的话引起了冯宝坤的不满,急忙在椅子上欠了欠身子道:“书记,您别误会,就我个人來说,并沒有干部需要安置,就是有的话,我也会向您明言……”

    看到冯宝坤的脸色有了缓和,林立业的心里悄悄擦去了一抹冷汗,仔细组织了一下语言接着说道:“我的想法是,这一年來,安平同志又是抓招商,又是抓改制,更上马了一条公路,下面几个部门一大批人跟着他跑,都很辛苦的,既然书记有意要让安平主持政府工作,莫不如就大方一些,把推荐的权力让给他,让他培养几个得力的助手,也有利于接下來工作的开展,市里,县里都尽全力给他开出了绿灯,安平同志就是铁石心肠,也不会再拒绝您的良苦用心了吧……”

    沉思片刻,冯宝坤严肃的脸上挤出一抹淡淡的笑意,慢慢地点了点头,认可了林立业的提议道:“嗯,你这么说也有道理,想要马儿跑,还得先喂草,关于班子的问題你和安平同志先商量着,回头参照一下考察意见,再酌情处理……”

99、软肋

    回到什宽的林立业,立刻有意识地把冯宝坤的态度在小范围内传播了出去,虽然林立业只将消息传给了几个身边的信得过的人,但几乎在一夜之间,这个消息就被什宽县的民间组织部干部们传的沸沸扬扬,甚至还对这次组织的意图领会的清清楚楚,人前人后,各种版本的议论直指什宽新近窜起的风云人物安平。.

    市委有意参照安平的意见调整县级班子,这对一向苦巴巴等着上级提拔的干部來说无异于天大的福音,可以说,林立业的这个小手段一下子掐住了安平的软肋,接不接县长,已然超脱出了安平个人利益,个人荣辱的范畴,隐隐有向一个以安平为中心的小团体转化并凝结的迹象。

    而这个消息传播开來的直接后果就是安平的门槛都要被蜂涌而至的人们踩平了,风情万种的萧妃拧着纤细的腰枝,挺着高耸傲人的双胸有事沒事往安平身边蹭,于一群也开始注重了仪表,一改以往一副苦大仇深马脸,时不时的露出几声干笑;就是说话磕磕巴巴,为人市侩钻营的古长发也恭敬异常的亲自跑來,为的就是简单的给安平端茶奉水。

    另外还有几个,在安平开展工作中,采取了积极的配合态度,有那么几分成绩,又自觉能在安平面前有那几分分量的乡镇党委书记,也有事沒事的跑來向安平汇报工作,县里的班子一个萝卜一个坑,只见过超编超员的,沒见过有空缺的时候,现在提拔的机会來了,而且掌握话语权的还是能够说上话的安平,沒有那个干部能够保持住一颗平常心,频频跑來汇报的深意不言而喻。

    对于县里的中层干部,哪怕是走的一向比较近的萧妃,于一群这些人,安平还能淡然处之,说上一些念糊其词的话,总能稳住他们急切的心情,但对于县里的领导,可就不是三言两语,模棱两可就能唬弄过去的了,这不,刚刚送走副县长邹英杰,袁宜存又一脸讪笑的來了,直接开门见山的跟安平伸手道:“嘿嘿,安大县长,你这是要组阁了啊,那啥,给我留个位置,中不……”

    “哎呀,袁县长,你老就别來看我热闹了好不,别说我当不当得上这个县长,就是当上了,还能把你踢出去怎么的,你既是常委,又是常务,不说你个人的威望,就是从工作角度说,党政两边你都有话语权,用得着我给你留位子吗……”随手甩出一支烟,看着袁宜存讪讪的笑容中带着几分的玩笑,安平的脸就纠结成了一团,心中不由地感慨所托非人。

    千算万算,唯一沒算到的竟是被林立业摆了一道,提拔是好事,若是能让自己再熬上几年,基础牢固了,保证会笑呵呵的把这县长位子笑纳了,但是现在,步子迈的太大,简直是把自己放在火上烤一般,这个滋味可不是谁都能承受得了。

    刚刚邹英杰來,姿态摆的很低,又是拍胸脯,又是表决心的,两个人的关系不好,还一度爆发了激烈的冲突,估计邹英杰也沒想到,安平的窜起会如此之快,一年三大步,直接由一个科级干部硬生生的提拔成了一县的准县长,这在常理上都是说不通的事情,但事实就是如此,再不摆低点姿态,安平心里一记仇,把他一脚步踢出政府去,那找谁说理去。

    对于邹英杰的心态,安平很理解,但袁宜存可不同,他与安平之间可谓是一拍即合的望年之交,两个人之间自打一见面就极具默契的走到了一起,甚至在安平沒进常委的时候,袁宜存还一度充当安平在常委会上的代言人,彼此的感情可谓够瓷实的了,就是这样的亲密关系,袁宜存都带着讪笑,一脸酸溜溜的表情,可见自己的这个仇恨拉的有多大,安平感到压力又增添了许多。

    “嘿嘿,你接不接县长,那是公事,我來找你,嘿嘿,是私谊,你也知道,我这都五十多了,现在都讲究干部年轻化,知识化了,我这老脑筋,也扑腾不了几天了,干一天,算一天,也沒什么念想了,但咱当父母的,临退下去之前,咋也得给孩子铺铺路吧,你也知道,我家的那个大小子在宽河镇,一晃也三十多了,再不往上走一走,以后,人走茶凉,张不开嘴不是……”虽说华夏是个人情社会,但人在位,有人情,人不在位,人走茶凉也不是沒有的事情,这几年,袁宜存不争不抢,甘当老好人,谁都不得罪,说白了就是在给自己留着后手,怕的就是给子女未來的发展设下阻碍。

    可自打安平到了什宽,袁宜存的眼睛就是一亮,多年的老江湖,在识人辩人上有着其独特的经验,事实证明袁宜的眼光不错,安平的背景,能力,魄力等几方面的表现,让他如获至宝,这才削尖脑袋的替安平出头,成功的搭上一段香火情,现在,就是动用安平这张王牌的时候了。

    “呵呵,袁县长,在位一天,就要站好一班岗,这话可是你的口头惮,怎么今天听你这话说的,好像廉颇已老,英雄迟幕了一般,充满了凄凉啊,这思想可要不得……”原以为袁宜存一把年纪了也想借着机会再往上窜一窜,心思落空了才变的酸溜溜的,现在看來安平才知道自己想多了,感情是來为子女铺路來了。

    袁宜存的儿子袁小军安平见过,在宽河镇当党委副书记,资质平平,能力一般,看不出有任何出彩的地方,什宽的机关机构冗肿,按资排辈的现象很严重,袁小军一沒成绩,二沒魄力,想要在宽河脱颖而出几乎是沒可能,否则也不至于让袁宜存卖着老脸來向自己递小话,人情债,來的快,于情于理,于公于私,安平都找不出一丁点回绝的理由。

    一声感叹,成功地吸引了安平的注意,看着安平沉默不语,袁宜存似乎看到了几分的希望,接着感慨道:“宽河镇的小彭,以前给我当过秘书,一晃也四十多了,只在乡下就干了十几年,资历能力什么的都不差,更重要的是人品过硬,以前邵书记在位时,也曾答应了要重点培养,只是承诺多,落实少,现在风水轮流转,若是有机会,尽量帮我考虑一下……”

    “考虑什么啊,你说的这事,我记下了,你就把心放肚子里好了,早晚我会给你一个交待……”袁宜存的想法,安平稍一琢磨就想了个通透,别年袁宜存闷声闷语,但这路子可是摸的清楚,手段更是老辣,走一步,变两步,坐一望二,想要借着安平的手推动宽河镇的党委书记彭凯东上位,这样既能给他儿子袁小军让出一个更进一步的位子來,又能通过彭凯东继续保持他在县里的影响,端的是打的好算盘。

    “哈哈哈,我就知道,你小子是个性情中人,不会让我夹在中间为难,啥也不说了,这份情咱老袁记下了,回头我让小彭和我家的大小子摆桌酒,好好谢谢你……”安平的承诺不异于天赖之音,直让袁宜存的老脸有如菊花一般的灿烂,跟安平接触的时间长,袁宜存很清楚安平不是轻易许诺的人,但只要安平许了诺,就一定会有一个圆满的答复。

    不过,在兴奋了一会之后,袁宜存看到安平似笑非笑的表情,突然间又感到有些不好意思,不过是帮着安平出了几次头,处理了一些算不上问題的问題,就平白受了安平一个大人情,若是一般的领导,帮了这么大的忙,是花钱,是送礼,总能表示一下,还上这个人情,但是对安平來说,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还真看不上眼,这让袁宜存的脸上有些不自然,嬉笑中带着几分的尴尬。

    尴尬的笑了向声,袁宜存收敛了脸上的笑意,犹豫了片刻后,表情凝重的说道:“咳咳,安平啊,如果市里的意见明确的话,我建议你把这个县长接下來,凡事都具有两面性,利弊都是一体的,不接有不接的理由,但接也有接的好处,关键是哪一种更适应自身当前的形势,恰恰我认为,你欠缺的就是一种号召力,一种领袖独特的号召力,不是你沒这个能力,也不是你沒有这个机会,而是你从來沒往这方面想,更沒有敞开胸怀,拿出一个海纳百川的气量來接纳每一个有意站队的干部,这一点,从你身边只有小猫两三只,动不动就捉襟见肘,无人可用上,就能看出來……”

    袁宜存对安平看的很明白,涉及到自身的发展方向,安平明显处在了旁观者清,当局者迷的状态,只看到了弊端,沒有看透利害,心中仍在不停犹豫着,迟迟下不了决心,甚至在内心中还有着一种抗拒,这可是过犹不及的表现,欠下了安平一个人情,却又回报无门,袁宜存思考了片刻,终于打定了主意要向安平讲说一下经验心得,用自身的事例來为安平指点迷津。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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权色冲天介绍:
官场之路,如履薄冰,进一步攀上天梯,退一步万丈深渊,未知的前程像一根看不见的绳子,牵引着官场上的人们如木偶一般游走。挣脱命运的锁链,挥洒权力之剑,披荆斩棘,收尽美女,纵横于官场、情场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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