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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红运关头     权色冲天txt下载     权色冲天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91、折射

    自打一下火车,白娅茹就步履蹒跚,频频蹙眉,那副痛苦表情丝毫不差的都落到了安平的眼中。不过安平没有一点搀扶的意思,反倒心头一阵阵窃笑,不是安平性情木讷,不懂得怜香惜玉,主要还是安平觉得作为一个男人,就该有男人的担当,而白娅茹是领导,性子又好强,若不让她吃点苦,她不会真正地认清形势,更不会成为依附在自己的肩膀之上甘做小鸟依人。

    只是让安平没想到的是,原本来来往往,景然有序的人群突然间跟炸了庙一般,纷乱的人群一下子变得拥紧不堪,而行动不便的白娅茹很快就被乱窜的人们挤的不知所措,摇摇晃晃的身子随时都有被撞倒踩踏的危险。这一下安平急了,大叫着提醒白娅茹注意,用力地挥舞着手中的皮包,左冲右撞的将挡在身前的人推开,拼了命的往白娅茹的身边挤去。

    “茹姐,你没事吧……”还好,白娅茹的保护意识很强,得到了安平的提醒以后,立刻将双臂横在了胸前,用肘部的力量将挤到身边的人撞开,这个简单却有效的动作给安平提供了充足的时间,在安平强壮的身体冲击下,拥挤的人流很快被分开,抢在白娅茹将被撞倒的一刹那,总算有惊无险的把她紧紧拉进了怀里。

    “装,怎么不装了,不是要看我笑话吗?干嘛还跑过来抱着我……”看到安平有如疯了一般地冲了过来,白娅茹哪还不知道安平心里对自己的关切,用力地在安平的胸口捶了一拳,白娅茹噤着鼻子,恶狠狠的模样数落着起安平来,只是明亮眼神中难以掩饰的笑意完全暴露了白娅茹此刻的美好心情。

    “嘿嘿,我这不是怕人看到说闲话吗?那个,茹姐,那块好像要打起来了,咱们还是先躲远点……”一个不注意,这不入流的小伎俩就被拆穿了,安平的脸上泛起了几分尴尬,正琢磨着怎么掩饰一下,躲过白娅茹的挖苦呢,前方引发纷乱的源头传来一阵叫骂声,拥挤的人群再一次乱窜起来,并且在不知不觉间形成一个硕大的围观圈子,恰恰安平和白娅茹站到了这个圈子的最内侧。

    “这是一群在火车站讨生活的扒手,被抓了现行而恼羞成怒,准备强抢了……”圈中有两边人在对恃着,一边是四五个面色阴狠的小混混,另一边则是一个穿着棕色皮夹克的青年,青年的皮夹克自胸部翻开了一个口子,毛茬很齐,显然是被锋利的小刀割开的。白娅茹在宾州读的大学,每年寒暑假都要乘坐火车往返,对宾州火车站的混乱情况很了解,一打眼就明白了眼前的一幕是发生了什么,压低着了声音跟安平解释着。

    宾州市南接辽北省辽阳,北衔边疆省的天元,西通西北地区的口外,一条铁路大动脉贯穿于三个省之间,横跨在三个省的交通要道上,是名副其实的三省通渠之地。而作为北方比较大的交通中转站,宾州火车站一向以乱而闻名于世,这个乱就是混乱,有形形**的人在火车站上讨生活,小到强买强卖,包娼包赌,大到盗窃抢劫,斗殴伤人,干的大都是肮脏见不得光的事情。

    很明显眼前的场景就是这个穿着皮夹克的青年被这几个扒手探出了底,割开了皮衣摘了钱包之类的物品,不知道是这几个扒手技术太差,还是青年的警觉性太高,看这两边对恃的架式,无疑就是扒手的行踪露了底。不过,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从这青年双腿前后不丁不八的站位,一副蓄势待发的模样,安平可以断定这青年是个练家子。而且,这青年能在这乱糟糟的环境里,对上四五个面目狰狞的扒手毫不示弱的气势看,他对自己的拳脚还很有自信。

    “强龙不压地头蛇啊!不过光天化日之下,偷窃不成,居然还明抢上了,这些人也太嚣张了。这都打成这样了,站前派出所,联防队都是干什么吃的,不管吗…………”对恃没有持续多长时间,很快两边就交上了手,正如安平猜测的一样,这个穿着皮夹克的青年使的是自由搏击类的招术,虽然不是正儿八经的流派拳术,但腰部的力量使得很稳,出拳起脚也非常迅速,基本功很是扎实。所谓万法归一,任何一种拳法,乃至现代的搏击术,只要练到极致,都只剩下两点精粹,那就是力量和速度的集合,只要做到这两点,就足以称为高手。

    不过,此时安平对这个所谓的高手十分不看好,那几个扒手虽然不懂什么拳脚,但对起阵来有着一股子一往无前的狠劲,下手狠辣,对别人狠,对自己也狠,任可挨着打,也要给同伴创造出进攻的机会,分工很是明确。想想也是,在火车站上讨生活,没有好勇斗狠,破釜沉舟的决心显然是不可能的,就是凭着这份狠辣的缠斗,使得穿着皮夹克的青年频频顾此失彼,几个回合下来,主动权就转到了几个扒手一边。

    更重要的是,一直密切关注场中一举一动的安平眼尖的看到一直躲在最后的那个扒手始终窝着胳膊,袖口中鼓鼓囊囊的,摆明了是暗藏着家伙。这迟迟不动手,却又蠢蠢欲动的样子无疑就是在寻找机会准备阴人。功夫再高,也怕菜刀,任你拳术哪怕再高,也绝对架不住白刀子进红刀子出,一边是正大光明的准备以力降人,一边准备抽冷子暗箭伤人,可以说这场争斗的胜负已然被决定了。

    谁胜谁负,谁偷谁抢,谁生谁死,跟安平没有一点关系,安平也不想去管那些闲事,只是让安平接受不了的是国人都喜欢看热闹,纷乱的打斗场面吸引了近百人围成了一个大圈,这个大圈彻底搅乱了站前的秩序,一些腿脚不利落的老人被撞倒,一些孩子吓得哇哇直哭,更有人趁火打劫,顺手牵羊,如此混乱的场面,居然没有执法人员来制止犯罪,维持秩序,任由几个扒手嚣张的不可一世,这在安平看来火车站派出所的不作为简直是对职责的一种亵渎。

    “哼哼,蛇鼠一窝,警匪一家这句话你没听说过吗?这些扒手偷窃不成,就敢明目张胆的强抢,谁给他们的胆子,不就是那些穿着老虎皮的人给的吗,这些扒手将偷来的东西,抢来的钱定期给那些警察和联防队上供,而警察和联防队则充当扒手的保护伞,对扒手的偷窃和抢劫行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南来北往的普通老百姓得罪不起这些人,只能忍气吞声的自认倒霉……”作为清江顶尖家族的女儿,作为一个合格的公务人员,白娅茹的见识比安平多,对现实社会的了解也比安平这个草根出身的毛头小子更深刻。

    “任何一个地方都有所谓的地下势力,这种社会阴暗的一面就是清江也同样存在,唯一的差距就是清江的区域没有宾州大,地盘小就更容易被掌控,而代表平衡的地下秩序一旦形成就不会轻易被打破,大家和气生财,各取所需,所以表现的没有宾州这么嚣张和混乱罢了……”眼看着安平对场中情况愤愤不平,白娅茹知道安平刚刚走出校门,对社会上的复杂情况了解不多,于是不厌其烦的给安平做着讲解,从另一个角度向安平灌输着对社会的认知,以此来开阔安平的眼界,增长安平的阅历。

    “杀人放火金腰带,修桥补路无人埋,人说这个社会从来就没公平过,我还不信呢,现在看来一点不假。就拿刀哥的果菜市场为例,他一个混混出身,凭什么占据日进斗金的天安果菜市场,整天西装革履,人五人六的,俨然一副成功人士的样子,不就是一边打击对手,一边打通关系,最终形成了一个约定俗成的地下秩序吗?所以说,这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茹姐,这一次我算是跟你来着了,以后也得多往外走走,增长一下见识……”白娅茹一说,安平才意识到,像上学时打架斗殴的举动纯属就是小孩子的意气之争,这天底下又哪来那么多好勇斗狠的人,如今这社会之所以打打杀杀的事情,无外乎就是有利益掺杂其中,说到底就是换了一种方式,一种手段压榨和捞取社会上的资本,这与人性的善恶根本没有直接的关系。

    不管是黑猫还是白猫,能抓到老鼠的就是好猫,作为一个上位者,哪一个不是踩着众多对手的铮铮白骨爬上来的,哪一个不是满脑子精明,满肚子城府,哪一个不是心狠手辣,手段非凡的高手,所以要想在仕途的道路上走的更远,就不能再有半点的心慈手软,而且还要有兼收并蓄,一切都能为我所用的觉悟。

    “孺子可教……”安平似乎天生就是玩政治,搞权谋的材料,透过一个果菜市场的实例就折射出整个社会的灰暗地带形成的原因,而且还举一反三,活学活用,这让白娅茹对安平的期望变得更高了。而就在白娅茹想再继续将话题延伸下去的时候,只见场中突然升起一道寒光,白娅茹的心不觉地被这紧张的气氛吸引了过去。

92、援手

    就在安平和白娅茹借题发挥,引申折射社会现实的时候,场中打斗的情形发生了急转, 只见一个瘦小的扒手瞅准空档,全力冲进了青年的怀中,紧紧的搂住了他的腰,不要命般的用麻杆般的身体扛着拳拳到肉的重击,任凭鼻口窜血,身体摇摇欲坠也死死不肯松手。

    双拳难敌四腿,好汉架不住人多。穿着皮夹克的青年拳法虽然不错,但根本就挡不住几个扒手不要命般的狠辣缠斗, 这腰一被紧紧的抓住,身子就被定在了狭小的范围内,另外几个扒手也迅速的欺到了近身,缠斗变成了最让人恶心的贴身肉搏,这一下,任你再精通拳法也施展不开手脚。而就在这时,那个一直阴险的躲在后面,蓄势待发的扒手寻找的机会终于到来了。

    这个扒手最为阴险,哪怕看到同伙被打的鼻口窜血都始终躲在的后面按兵不动,无疑他伪装的举动引起对手的注意力最小,但这有如毒蛇一般的伺机而动却是最危险,最致命的。待他看到对手被同伙束缚住了手脚,猛然间的窜起,后发先至的一把抓住了青年的头发,一记重重的肘击狠狠的打在了青年的脖颈之上。

    顿时青年在身体窜起的冲击力和肘部坚硬的击打下失去了平衡,侧着身子倒在了坚硬的地面上,而随即一通零乱的大脚重重的踢踹到了他的脑袋上。突如其来的变故让青年根本来不及反应,连滚带爬,慌不择路的躲避着几个扒手的踢踹,而就在这时,那个最后出手的扒手袖口中寒光一闪,一把锋利的匕首直奔青年的腹部捅了下去。

    “啊……”好巧不巧的是青年慌不择路之下,正躲到了安平和白娅茹的近前。待看到一道寒光刺来,青年的脸上闪现出一抹惊阂的无助,而白娅茹也吓得花容失色,惊叫连连,却又怕祸水东引的秧及自身,飞快的堵住了嘴巴。

    “安平,不要多管闲事……”眼看着锋利的匕首距离青年的腹部越来越近,这若是刺中了,不死也要丢下半条命,就在这时,安平迅速出手,直吓得白娅茹高声尖叫起来。

    “兄弟,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东西拿了,人也打了,差不多就可以了,不至于要下死手……”安平的左手一挥将白娅茹推向身后,同时借着白娅茹的身体做支撑,一个箭步冲起了战圈,说时迟,那时快,眼看着匕首刺入青年身体的一瞬间,安平紧紧的抓住了扒手的手腕,用力一拧之下,匕首偏离了青年的身体,稳稳地悬在了半空中。

    世风日下,事态炎凉,人们都习惯了明辙保身,特别是在宾州这个人生地熟的城市里,安平也不想给自己平白的增添麻烦,但一条鲜活的生命很可能因为自己的无视而黯然陨落,这让安平觉得对不起自己的良心。在有能力的前提下帮上一把手,安平的想法就是这么简单。

    “嗵……”安平的手有如铁钳一般紧紧地抓住了扒手的手腕,任他如何用力也挣扎不开,阴狠的目光有如毒蛇一般紧紧的盯着安平,眼中透着几分威胁的意思。另外一个扒手见同伙被抓,急忙把扭过身子直扑安平,将将侵到安平近身,就被安平飞起一脚踹出了老远去。

    “都为了混口饭吃,没必要赶尽杀绝……”迅猛起脚,一记重踢踹飞了一个,安平的手段有效的震慑了住了几个扒手,而这时被打的青年也迅速地从地上爬了起来,还好这人不笨,吃了一个哑巴亏以后终于长了记性,没有冲动的再次下场打斗,而是一脸愤愤地站在了安平的身边伺机而动。

    “咣当……”抓着匕首的扒手似乎是几个人之中的头目,感到安平除了手上在不断加力之外,摆出了一副好说好商量的架式,似乎并没有继续打斗的意思,略一犹豫之后,终于松开了手中的匕首,随即就被安平牢牢地踩在了脚下。

    “就这样吧……”没有了匕首,几个扒手的危险性大大降低,若是再起纷争,在安平和青年的合力之下,很轻松的就能摆平这几个扒手。不过,安平心里的最大的想法还是快点息事宁人,火车站这种地方龙蛇混杂,黑恶势力打之不尽,杀之不绝,打了小的,出来老的,天知道这一伙一伙的恶势力到底有多少人,安平可不希望自己管个闲事最终管出伤痕累累来。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光天化日之下,打架斗殴,搅乱公共治安,还没有王法了吗,都给我抓起来……”仿佛是导演好了一般,刚才圈里打生打死了老半天,不见一个警察或是联防队员出来维护管理,可这打斗一结束,立刻一阵高亢的叫骂声自圈外传来。

    “算了,你跟上去也要不回来东西。钱财是身外之物,吃了一个亏,权当长个教训吧……”叫骂声起,几个扒手互相交换了一个眼神,随即扭头扎进了人群,皮夹克青年犹有些不甘心的想要把他们抓回来索回失物,却被安平一把抓住了胳膊。这些扒手年纪不大,可都是积年的老手,东西一到手就会转移出去,你就是明知道是他们偷的,又抓到了人,也找不到任何证据,最好的结果就是不了了之。

    而且,所谓蛇鼠一窝,从这赶来的警察叫骂声中不难听出其中的深意,不管你是失主,还是其他的什么,在公共场所打架斗殴,一个搅乱公共治安的大帽子先被扣上了,一边是常年在火车站讨生活的地头蛇,一边是不知所谓过路客,在执法部门刻意的偏袒之下,青年别说找回失物了,闹不好还要被这些披着老虎皮的恶棍再剥下一层皮去,实在是犯不上的事情。

    “他妈的,这口气我可咽不下去,回头我说什么也要找要这个场子。兄弟,刚才谢谢了,我叫方明远,从辽阳来,刚才若不是你仗意援手,我今天说不得就得撂这了,你这个朋友我交定了,容我日后再报……”被安平拉进了人群,青年犹有些不服气,用力地吐出了嘴里的血沫子,仍自咬牙切齿的喋喋不休。不过这青年的性子虽然有些愤青,但言语中却在第一时间自报家门对安平表示了感谢,一口浓郁的辽阳口音透着十足的诚意,很容易带起人对他的好感。

    “我叫安平,清江人,没什么大不了的,赶上了搭把手,总不能看着你血溅当场,那个快点走吧,出门在外都不容易,这里龙蛇混杂,小心被那几个扒手打击报复……”对于方明远的感谢,安平无所谓的挥了挥手,压根就没往心里去,不过是萍水相逢的一次援手,分开后就要天各一方,就是想找他要恩惠,也得碰得上算。何况安平的骨子里还是有着几分清高的,帮着方明远和当初帮助肃不相识的白娅茹留下一个雷锋的化名都是一个道理,根本就不屑,也没想过挟恩去索取什么。

    “嘿嘿,茹姐,一条生命,总不能看他撂在这,那他父母得多伤心啊,你看这样多好,大家息事宁人,天下太平了,我又做了一件好事不是……”撇开了方明远,安平急忙凑到了白娅茹的身边,看到白娅茹一副冷若冰霜的模样,安平就知道她对自己不顾后果的救场动了真气,当即一脸贱兮兮的讪笑刻意讨好着。

    “合着我之前跟你说的话都是白说了,你咋就那么让人不省心呢,宾州的情况跟清江不一样,他们这些道上混的人有一个统一的称号叫炮子,打家劫舍,杀人放火,什么坏事不干啊。你冒失的跟他们交手,被人恨上了怎么办,伤了死了怎么办,你怕人家的父母伤心,就没想想真出了事,我伤不伤心啊……”白娅茹对安平的刻意讨好视而不见,如花般的俊秀脸庞阴沉的都能滴出水来,自顾的拎着包往外走,等到被安平骚扰的烦了才停下了脚步数落个不停,明亮的大眼晴也在顷刻间变得湿湿的。

    “茹姐,对不起我向你保证,今后再也不多管闲事了,只此一次,下不为例好不好。那个快把包给我,挺沉的,累坏了我亲亲的茹姐,我可百死莫赎了……”一通的嬉皮笑脸,插磕打混,总算让白娅茹的脸由阴转晴了,直把安平难为的,急的一脑门子的汗,简直比跟人打上一架还要累。

    “师父,打表吗,到华侨宾馆多少钱……”走过站前广场,安平随着白娅茹来到了一辆等候乘客的出租车前,白娅茹主动揽过了跟司机讨价还价的差事,看得出来白娅茹打车的侃价的经验很丰富,你来我往的几个回合下来就把司机杀败于阵下,咬着牙接受了白娅茹提出的价钱。

    “那个,安平,安兄弟,能不能借我几块钱,我想打个电话……”就在白娅茹杀败了司机,一声雀跃,神采飞扬的招呼安平上车的时候,一个弱弱的声音自安平的身后响起,扭头一看,却是方明远正举手无措的站在路旁,游离的目光跟本不敢对视安平的眼晴,一脸臊红的欲言又止。

93、霉运连连

    方明远从来没有觉得像今天这样窝囊,刚一下火车就被人割开了衣服,摸去了钱包,怒气冲冲地跟几个扒手打了一架,结果钱包没要回来,反倒随身的行李也被人顺走了,若不是安平施以援手,这条命没准就得撂在这火车站前,事后冷静地想一想,方明远才感到头皮发麻,心里一阵阵的后怕,死亡居然和自己擦肩而过。

    那一刻,锋利的匕首贴近了自己的腹腔,哪怕再进一寸,生死都交到了别人的手中,方明远在惊骇之后,第一次为自己的冲动而感到后悔,千金之子,坐不垂堂,因为千把百块的小钱,就要用命去争夺,那简直就是最不值当的一件事情。也正是有了这种认识,从小到大都没吃过什么亏的方明远虽然心有不甘,却也接受了安平的意见,带着几分潇瑟和后怕的心情离开了火车站。

    然而方明远的霉运显然还没结束,等出了站前广场,准备乘坐出租车的时候,方明远从出租车司机不屑的目光中才发现自己混身上下脏的不成样子,再加上鼻青脸肿的满脸是伤,凄惨的模样比那些乞丐也强不了哪去。更让方明远难受是,钱包被扒手摘去了,行李被人顺走了,自己竟然身无分文。好言的跟几个出租车司机商量,等到了地方再付钱,可人家看到自己一脸的衰样,连搭理都懒得搭理一句,那种一脸讥讽和厌恶的表情比那把匕首刺进自己身体更让方明远难受。

    好在天无绝人之路,方明远看到对自己施以援手的安平居然就在身前,这让方明远黯然的心不觉得又活泛了起来,或许可以向安平借上几块钱,打个电话通知家人来接自己一下。只是这想法很好,真要到开口的一刻,方明远才知道什么叫做难为情,莫名的向一个陌生人伸手借钱,这跟蹲在路边乞讨的乞丐又有什么曲别。

    张不开嘴,伸不出手,窘迫的方明远在安平的身后站了足足有五分钟,始终也不知道该如何张开这个嘴,直到白娅茹谈好了价钱,安平准备上车了,方明远才急了,臊红的一张脸,用自己听着都觉得有些费劲的声音喊住了安平。错过了这个安平,可就再难找到这么古道热肠的人了,自己可是初次到宾州来,人生地不熟的,东南西北都分不清楚,总不能就这样鼻青脸肿的四下打听,然后走着回家吧,真若那样的话,全家人的脸可都让自己给丢光了。

    “那个,安平,安兄弟,能不能借我几块钱,我想打个电话……”很明显,方明远百分百没有伸手乞求的经历,甚至连招呼的声音低的不能再低了,透着一股子低气不足,若不是安平从小习武,耳聪目明,换了任何一个人估计都听不到这招呼。

    “借钱?哦,我忘了你的钱包被人摘去了,这钱你先拿着,不行就回辽阳吧,咱们后会有期……”方明远窘迫不安的样子,丝毫不差的都落到了安平的眼中,安平的心里闪过几分的无奈,飞快的从大衣内侧的口袋里掏出两张百元大钞塞到了方明远的手中。

    作为孤儿的安平,从小就是吃百家饭长大的,没有人比安平更清楚这种求人施舍的滋味有多苦涩,也没有人比安平更清楚这种伸手等待的时间有多漫长。本来若安着方明远的只借几块钱的想法,安平根本不需要塞给他两百块,但细心的安平生怕他找不到亲戚朋友,再次流落街头,索性好人做到底,有了这两百块,哪怕方明远投亲不着,也足够他返回辽阳的路费了。

    “哎哎,安兄弟,用不了这么多的……”两张湛蓝色的百元钞票倦成了一团摆在手心里,数额远远超过了方明远的预期,心思粗犷的方明远还以为安平拿错了,急忙抬头招呼起安平来,却见安平乘坐的出租车已缓缓的驶出。刹那间,方明远才反应过来安平话中回辽阳的含义。

    “司机,到省军区花园路。华侨宾馆?安兄弟,我一定会去找你的……”坐上了出租车,方明远也不谈价,甩出一张百元大钞,楞楞地盯着前方,寻找着早已消逝的出租车,眼晴突然间变得湿润起来。萍水相逢,援手之恩,施恩不取,圆润内敛,仗义疏财,虽然彼此只有短暂的相处,但有如一块璞玉般的安平在方明远的头脑却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像。

    “哟,哥们,你脑袋被削懵了,还是搁这拿我开涮呢,拿一百块就想让我跟你去拼命?当我傻啊!花园路在哪知道不,你给我进去一个试试,不他娘的把你打成塞子眼,都算你躲的快。花园路去不了,省军区大门口,五十块,去不去,麻溜的……”方明远甩出了一张百元大钞,一门心思地要快点回家去,可落到出租车司机的眼中,就是装蛋的一个表现,非但没被百元的车费而动心,反倒将方明远好通数落,脸上更是流露出一副二逼,白痴的表情。

    都说对一个城市最熟悉的人,不是这个城市的市长,而是飞奔在大街小巷的出租车司机。一般别人不知道的地方,这些出租车可都是拎的门清,花园路处在省军区的环抱之中,这条街道可是北江省委、省政府中有一定级别的高级领导居住的家属区,一座硕大的铁栅栏将整条街道堵的密不透风,大门口更有荷枪实弹的武警值勤,没有通行证或是小区中的某家的主人允许,一律禁止通行。所以,在口口相传之下,花园路就成了出租车司机们人所众知的禁区。

    无疑能在花园路随意出入的人必然非富即贵,哪有打出租车的。就是退一万步讲,皇帝还有草鞋亲,真有领导的穷亲戚来窜门走动,也不是不可能的,但凡有这样的人乘客自己的车,出租车司机也会高看一眼。只是此时的方明远鼻青脸肿,衣衫褴缕的,比之街边的乞丐的也强不了多少,也难怪人家拿他当做没事找乐子呢。

    “省军区就省军区,给你一百,别废话,快点……”先前方明远好言好语的商量几个司机,准备送到地方再给钱,结果换来的是一脸的厌恶,这会儿又叽叽歪歪的冷嘲热讽,若不是还记得安平离别前那一句别再冲动的叮嘱,方明远只怕会狠狠地一拳来回击这司机的恶言恶语。

    “我操,你倒挺大方啊,别是假钱吧,这年头啥人没有啊,拿着假钱装大款的,我可见得多了……”听到方明远给一百,这个做派不符合常理不说,跟方明远的模样也完全不符,司机非但没有立即发动汽车,反倒警觉地拿起钞票上下翻转看个不停,嘴里嘟嘟囔囔的没完没了。

    “你到底走不走,磨磨叽叽没完了啊,再不走,我可换车了……”司机的做作让方明远最后的一点耐心彻底磨光了,怒气冲冲地看着这贫嘴的司机,极力地压制着自己的情绪,扭曲的脸都要阴沉的滴出水来。

    “走走,你坐好了啊……”查看了半天,没看出钞票有什么问题,平白多赚了五十块钱,司机心底可乐坏了,急忙把钞票塞进口袋,抢在方明远即将暴走的一刻迅速地打着了火,轰的一脚油门,汽车飞快的窜了出去。

    “哥们,看在五十块钱的份上,我提醒你一句,省军区可不是闹着玩的,干什么玩意,可要先想好了,你妈养你不容易,脑袋缺弦不要紧,可好歹还是个囫囵身子,别整个缺胳膊少腿啥的,瞅着多揪心啊……”汽车开的飞快,不过半个小时就到省军区的大门口。门口有士兵站岗值勤,虽然也允许出租车进出,但管理非常严格,又是登记,又是要领通行证的,司机们怕麻烦,又耽误工时,久而久之,这道大门就成了一道分界线,送人送到这里,就成了终点站了。下了车的方明远还没走出两步,憋了一道,始终没说话的司机贫嘴的毛病又犯了,将脑袋抻出车窗,冲着方明远一痛乱喊,这几句话说的够损,好玄没把方明远气的口吐白沫。

    “叮咚……”历尽千辛万苦,方明远终到找到了省委家属区,在经过值班武警极度怀疑的目光中通传后,方明远在警惕性极强的武警指引下按响了自家的门铃,此时的方明远根本顾不上父母新居的环境有多优雅,也没心情去看眼前这别墅有多精致,脸上火辣辣的疼痛和冻的发抖的身体,以及耳边犹自回响着那贫嘴的司机冷嘲热讽,每分每秒都在提醒着方明远他曾经承受了一种非人的委屈。

    “明远,你可回来了……”门开了,还没看到人,方明远就听到了老妈亲切的声音。

    “这是咋的了,怎么混身的伤啊……”老妈亲切的笑容在看到方明远狼狈凄惨的模样以后,瞬间凝结在了一起,拉着方明远的手,心疼的眼泪好玄没下来。只是这不问还好,这一问,方明远也觉得眼中变得湿润起来,尴尬的无以复加。

94、变化

    “大体上就是这样,若不是那个安平施以援手,我今天怕是要撂在火车站了,都说北江省是蛮夷之地,北江人都是流民的后代,性子粗野,心狠手辣,我今天算是见识到了……”换上了一套新衣服,喝上了几口热茶,几乎要冻僵了的方明远总算缓了过来,在父母的连连追问之下,将下了火车之后的经历述说了一遍,其中的危险和屈辱,直让老妈担惊害怕的洒下了大把的眼泪,更让位高权重的父亲皱眉不已。

    “火车站一向是龙蛇混杂的地方,说不得还有蛇鼠一窝,官匪勾结的情况存在,因为千把块钱,就将自己的生命置之度外,仗着学过两天拳脚,就一味的好勇斗狠,我看要检讨的首先是你自己……”儿子受到了委屈,甚至生命都受到了危胁,方怀起的心里也很气恼,但千金之子,坐不垂堂,若是方明远忍得一时之气,事后有很多办法去讨回公道。因此,当前最重要的不是去追究谁的责任,而是要让儿子先检讨自身的认识问题,这个问题不解决,总有一天还会重复出现类似的危险。

    “你说什么呢,我儿子被偷了,被抢了,非但不能反抗,还得向那些扒手赔着笑脸不成?要我说,出现这种情况,跟你们这些做领导的有很大关系,若不是你没有把好干部任用关,让一些无德无行,循私舞弊的人窃居高位,占据着重要的岗位,却一个个的都不干正事,北江哪能这么乱……”所谓慈母多败儿,儿子在外面受了气,更差点没把命丢了,回到家里爱人非但不虚寒问暖,反倒数落批评个不停,方明远的母亲看着鼻青脸肿的儿子心疼不已,在她看来,儿子是受害者,错的是那几个杀千刀的扒手,你不去找那几个扒手讨回公道,在这批评儿子算什么能耐。

    “妈,安平临走的时候跟我说,吃了一个亏,权当长个教训,我细细的品一品,跟我爸说的道理大体一致,在那把匕首即将刺到我身上的时候,我似乎都看到了死神在向我招手,那一刻,我也后悔自己太冲动了,哪怕再多的钱,也不值得跟人去斗生斗死,何况还未必没有其他的渠道去解决,时代变了,宁在直中取,莫在曲中求这样的老话,也并不是在所有时候都适用的……”一次磨难,就是一次历练,在与死神擦肩而过,最终逃得升天的方明远有了一种大彻大悟的感慨,难得的没有像以往那般面对批评而跟母亲去撒娇,跟父亲去顶嘴。

    “不经一事,不长一智,再好的拳脚也不过是匹夫之勇,看来这次的教训你倒没有白吃,到底是有了不少的长进。既然这样,多余的话我就不说了,一会我跟省厅的立新同志打个电话,社会治安如此混乱,什么牛鬼蛇神都跳出来了,是该好好的抓一抓了。至于那个对你拔拳相助,仗义馈赠的安平你有联系方式吗?这个年轻人人品不错,有那么几分古之侠客的风范,受了人家的恩惠,不能就这样不了了之,适当的感谢一下,还是很有必要的,咱们方家人,无论做人还是做事都要坦坦荡荡……”一向少不更事,神经大条的儿子居然没有跟自己观点的不同而顶嘴,这让方怀起有了一种士别三日,刮目相看的诧异,很明显方明远在这次的事情中吸取到了足够的教训,其中更有可能是那个安平点醒了他也说不定。于是,无论安平的侠义之风,还是孟尝之举,都让方怀起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联系方式我可没有,不过我听到他的同伴对出租车司机说要去华侨宾馆,我想到华侨宾馆应该能找到他吧……”安平根本就没想过要向方明远去索取什么,自然不可能给方明远留下什么通讯方式,能通个姓名,还是礼貌多于实际,正是安平这种淡然的作风,落在方家人的眼中就成了高风亮节的体现,方怀起想着要感谢安平,而方明远更是第一次觉得父亲的话说的如此有道理。

    “明天,明天我跟明远一起去华侨宾馆……”安平救了儿子的命,在方母看来是天大的恩惠,甚至这天底下根本就没有比儿子的生命更重要的,若不亲自去拜谢一下,都对不起自己的良心。

    家庭会议结束了,方怀起则拔通了省公安厅厅长王立新的电话,简单的寒喧了几句之后,有如唠家长一般的将儿子今天的遭遇讲了一遍,随即就挂断了电话。王立新是聪明人,虽然和方怀起军政不相直属,但怎么说方怀起也是省委常委,他的儿子生命遇到了危胁,没有暴跳如雷的拍桌子,反倒像唠家常一般的谈工作,那是给自己在留面子,接下来怎么办,还要用方怀起去做指示吗。因此,方明远火车站盗窃抢劫案被王厅长亲自挂牌督办,不但要从快,从速的抓捕凶手,更要将火车站执法队伍整治一新,捎带着出租车市场也纳入了整顿范围。

    是夜,省市区三级公安机关数百人展开了联合行动,据说警笛整整响了一夜。一批一批在火车站周边讨生活的扒手,混混,黑恶势力被连根拔起,清扫一空。其中偷窃和打伤方明远的五人盗窃团伙首当其冲。而当天执勤的干警和联防队员纷纷停职,随即都被请进了纪检部门交待问题。早上七点,一队一队的警察带着执勤的红袖标开始在火车站广场内外展开巡逻,宾州火车站的风气在一夜之间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是夜,方明远的母亲不放心儿子的身体,生怕头部和体内器官里留下什么暗伤,不顾方明远的反对,硬是拉着他到了医院做了一次全身检查,检查的结果还是很让人欣慰的,事实证明,皮糙肉厚的方明远抗打击能力很强,除了身上脸上的皮肉伤以外,就是头部稍稍有些轻微脑震荡,好好休息一下,睡上一觉也就自我修复了。

    而就在方明远在医院检查的同时,安平和白娅茹也顺利的住进了华侨宾馆,此时正坐在宾馆的餐厅里,头和头相抵,眉来眼去的一边说着工作,一边吃着晚餐。华侨宾馆是白娅茹事先选好的,之所以选这家宾馆入住,主要因为这家宾馆坐落在省农委附近,而且还够档次,进进出出,迎来送往也好,请客吃饭,交际娱乐也好,只要提前打个招呼,都能提供足够的方便。

    好宾馆自然价格就高,一个普通的双人标间一天的房费就要八十八,在这里住上三天,差不多就要赶上安平一个月的工资了,而且这还没算餐饮呢,心疼的安平心里直滴血。为了节约开支,在前台登记住宿时,安平悄悄地凑到白娅茹的近前,一脸窃笑的怂恿白娅茹和他开一个房间,这样即节省资源,避免浪费,又能相拥而眠,风流快活,一举两得,一箭双雕,结果这个提议直接被白娅茹无视,更甩给了安平一个大大地白眼。

    宾州的酒店住宿管理很严格,抓黄抓赌的事情层出不穷。特别是在华侨宾馆这种涉外的高档宾馆眼线众多,不出示结婚证就想住到一个房间,那就等着被请进派出所吧,不但要交纳罚款,更要丢人现眼,白娅茹可丢不起那个人。另外还有一个让白娅茹担心的就是这两天郊县农开办主任马鹏飞有可能也要驱车进省来,随时都有可能入住华侨宾馆,若是被他撞破了自己和安平之间乱七八糟的关系,那就等着自己在清江臭大街吧。

    这次到白娅茹和安平到省农委菜篮子办申请资金,走的就是马鹏飞的路子,据说省菜篮子办公室就设在了省农委下属机构的农业开发办里,而这个办的主任就是马鹏飞的哥哥马鹏程。马鹏飞在省里能量如斯,涉农资金一抓一大把,让各个乡镇围着他团团转,靠的就是他这位当主任的哥哥。

    “茹姐,刚才我和马主任通了一个电话,他的言语闪烁其词,不但没提来省城的事,更没提跟他哥哥打招呼的事情,我有心想要问一问,他却把电话撂了,茹姐,当初你们是怎么商量的,我怎么觉得心里不托底呢……”省里确实成立了一个菜篮子指导办公室是安平春节前从马鹏飞打听来的,这个消息都上了北江日报,已经得到了证实。得到了消息的安平在向白娅茹汇报了以后,随即就抽身而出。

    不是安平不想要成绩,实在是这决策工作跟安平搭不上边,虽说和马鹏飞的职务都是主任,但这主任和主任可是有着太大的区别,安平的农业办主任充其量就是一个股级干部,而马鹏飞则是正儿八经的正科级,两者差着十万八千里呢,根本没有任何可比性,马鹏飞能给安平透露点内幕消息反馈回镇里,捎带着搭搭线,就算是对安平的工作给予照顾了,至于细节部分,自然是领导之间私下里沟通,其中缠杂着巨额的利益交往,安平一个小兵是没资格知道的,只是这大老远的跑来了,情况却出了变化,安平的心里哪能不着急。

95、出了差子

    事情跟安平想的出入挺大,白娅茹和马鹏飞之间所谓的协商不过还是申请下来资金吃回扣的老套路,至于资金能否如愿申请下来,马鹏飞可没做出保证。如今马鹏飞变得含糊其词,躲躲闪闪,显然情况可能出了变化。心情忐忑之下,安平和白娅茹也就没有了长夜漫漫,甜蜜温存的兴致,早早的洗洗涮涮后,各自回房休息了。

    “安平,马鹏飞家里和办公室的电话我都打了,据说下乡调研去了,联系不上了,看来这是要撒手不管了……”吃过早饭,白娅茹打了一通的电话,结果很不好,马鹏飞没有如约的赶到省城,甚至人都躲了起来不接电话,直觉告诉白娅茹,之前的努力怕是要白费了。

    “这算什么事啊,大老远的跑来了,连人都没见上一面,事就黄了?就是不行也得说个理由,给个话吧……”马鹏飞这人虽说贪了点,但丁是丁,卯是卯,拿钱办事,还是很苛守官场规矩的,所以一直以来安平对马鹏飞的印像很好。只是这一次,安平对马鹏飞所谓的规矩有了更清楚的认识,拿钱钱的时候一个劲儿的往前冲,少一分都不行,可出了问题却连句话都没有,跑的比谁都快,这事情办的可不太地道。

    “茹姐,左右咱们都来了,不管行不行,总得见见马鹏程探探底,看看问题出在哪,有没有其他的途径解决……”人都来了,一声不吭的就返回去,安平的可不甘心。而且,镇里虎视眈眈,说三道四的大有人在,一无所获的返回去,自己一个小兵倒是无所谓,但说不得又要有人借着引子对白娅茹发起攻诘。

    “嗯,我也是这么想的,人都来了,什么也没做就放弃了,实在太可惜,条条大路通罗马,咱们也不能在马鹏程一棵树上吊死……”安平的话说到了白娅茹的心里,白娅茹同样有着一股子不达目的不罢休的狠劲儿,正是这种要强的性格一直在支撑着,否则她也不会在清江申请审批屡屡受挫的情况下,任可委屈自己也要去求洪市长。

    “走,咱们这就去省农委的大门口候着,看到马鹏程来就把他拦下来,攀攀亲,套套旧,总得有个说法……”想要摸清底细,最终还得落到马鹏程的头上。他马鹏飞在郊县能躲着,他哥哥马鹏程可躲不了,守在农委的大门口,当着那么多同事的面,他总不能把乡里乡亲的拒之门外。

    ……

    “师父,吸支烟吧,来来,这个你收着。那个师父,我们是从郊县来的,是马鹏程的乡亲,受人之托给他送点土特产,可我不认识马主任,一会儿你可要帮我指指道……”虽说打定了主意要在省农委的大门口堵住马鹏程,但马鹏程长的什么样,白娅茹和安平可都不清楚,不过不要紧,一到农委大门口,安平就和门卫套上了词,不由分说地把一包烟硬是塞进对方的手中。

    “茹姐,人来了,咱们跟上……”很明显大机关的门卫对安平这种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的事情见的多了,微微一笑,毫不拖泥带水的就把烟塞进口袋,从头到尾没有一句客气话。及至一个长的跟马鹏飞差不多一样丑的干部远远走来,门卫微微冲着安平一挑眉毛,安平立即心领神会,招呼着白娅茹迅速迎了上去。

    “马主任,您好,我是郊县的白娅茹,鹏飞主任可没少跟我说起您,这不我到省里来出差,就顺路给您捎点家乡的土特产……”当官不打送礼的,这乡亲在前,大包的土物产在后,又有他的弟弟马鹏飞做遮掩,这面子上的事都做齐了,哪怕马鹏程再不愿意接见自己,也得客气的好脸相对,这是对人起码的尊重,马鹏程能走到省农委部门领导的岗位,做人总不致于那么敷浅,而安平恰恰就掐住了他这一个弱点。

    “哦,家乡来人了,呵呵,今年春节我这身体出了点问题,也没回家乡去看看,倒让乡亲们掂记我了,深感愧疚啊。来来来,里边请,里边请……”果然,马鹏程的表情微微一怔,马上就反应了过来,什么乡亲,什么送土特产都是假的,拉关系,打秋风才是真的。只是这单位的大门口人来人往的,若是不热情的接待一下,说不得这名声就坏了。

    “马主任,我是郊县隆兴镇的镇长白娅茹,这是我的同事安平,本来我们和鹏飞主任约好要一起来看望你的,只是鹏飞主任临时有事耽搁了,冒昧而来,您别介意啊……”一进办公室,马鹏程就安排人端茶送水,表现的很热情。白娅茹很客气,宾主落座之后,直接开门见山的表明了身份。

    白娅茹知道,像马鹏程这类手握项目资金审批大权的人都是城府极深的人物,你若不积极一些的争取主动,他能绕来绕去的没完没了,索性这事先不打招呼,半路拦人的事情都干了,若是马鹏程心眼小,这坏印像早就留下了,也不怕再给他再有什么想法,影响今后的工作了。

    “哦,隆兴镇?我知道啊,鹏飞跟我提起过,春节前还给我送来了几个棚室栽培的小西瓜,哈哈哈,温室里面种西瓜,可了不得啊,我看隆兴镇大力发展反季节蔬菜种植产业,打造清江蔬菜产业基地,这个思路很好啊……”提及隆兴镇的蔬菜产业,马鹏程的表情很兴奋,那架式就跟每一个在外的游子,突闻家乡有了好发展而感到兴奋是一个模样。但安平敏锐的捕捉到马鹏程在称赞隆兴镇的时候,眉头不自然的微微一皱,游离的眼神中透出了几分的不快,这让安平的心不由的一沉。

    “马主任盛赞了,隆兴镇的蔬菜产业能发展起来,可多亏了你和鹏飞主任的大力支持,我们隆兴镇二万多村民可都念着您的好呢。这不这次我到省里出差,村民们特意委托我给您捎点土特产,千里送鹅毛,都是家乡人的一片心啊……”安平的心沉了,白娅茹却是开口一笑,正愁着怎么提起蔬菜产业呢,马鹏程却主动地配合来,这机会可得把握好了,当下似模似样的唱起了赞歌,同时将一包土特产推到了马鹏程的桌角,礼轻情义重,就是那么点意思,真正有份量的东西都进了马鹏飞的腰包,也不可能往这里塞。

    “不敢当,不敢当,处在这个位子,为家乡略尽绵薄之力,不值一提啊……”马鹏程虽然连连摆手,示意不敢接受白娅茹的感谢,但这脸上的笑意明显比之前真切了许多。事实证明,不论多大的领导,都愿意听些恭维奉承的话,特别是一个艳若桃李,风韵十足的美女一个劲的恭维,不论真假,这唱赞歌的话说出来,听起来就是那么受用。

    “当得起,当得起,您和鹏飞主任对隆兴镇的帮助,打牢了隆兴镇产业发展的基础,功不可没。只是,马主任您也知道,一个产业的发展需要多方位的支持。听说省里成立了菜篮子工程指导办,我们想看看有没有合适的项目,您一定要支持家乡的发展啊……”先是一通高帽,接着一通赞歌,及至气氛烘托的差不多了,白娅茹才提起所行的目的,这个分寸拿捏的恰到好处。

    “呵呵,白镇长,其实你一来我就知道你的打算,按理说,我也是郊县人,对家乡的发展略尽绵薄之力,我是义不容辞,之前我也通过鹏飞知会家乡的领导,在产业发展上要侧重省里的思路。只是有些情况你可能不了解,春节假期之后,就是前两天,我们省农委进行了机构设整,原本我负责的菜篮子办被划到了产业办,分管的领导也进行了调整,我这个开发办跟产业办接触的不多,可做不了人家的主。所以,这个忙我可真的帮不上了……”提起机构调整,马鹏程的面色突然间变得凝重起来,事发突然,这次机构调整他事前没有得到一点的消息,不但菜自篮子办的职能被拿走了,就是他开发的职能也被砍掉了一大块,他的心里不窝火才怪呢。

    更重要的是,如今的省农委一位副主任马上就要到站了,这个位子可是悬而未决呢,开发办和产业办一直是彼此竞争的关系,开发办的职能骤然减少,而产业办的职能却突然增加,这是不是领导在释放一个对产业办重用的信号。所谓有为才能有位,没有成绩,哪来的位子。

    也正是这个原因,他一听到白娅茹是郊县隆兴镇来的,以为是来兴师问罪的,收钱不办事可是官场大忌,何况马鹏飞收的回扣好处费,大部分可都进了他的腰包,在这关键时期,可不能出现什么流言飞语了。不过很快马鹏程知道自己想多了,跟白娅茹一细谈,才知道白娅茹就是单纯的来申请项目的,这让他不快的心思迅速的收敛了起来,既然彼此间没有矛盾,那就不妨透透底,说说自己的难处,让家乡人知难而退,也算成全了自己名声,要知道马鹏程可是很爱惜羽毛的。

96、寒风中

    “茹姐,接下来怎么办啊……”走出省农委的办公楼,安平有如泄了气的皮球,有气无力的侧着脑袋看向白娅茹,期望能从她的脸上能够得到些新发现。

    在马鹏程的话里,安平经过猜测分析得出了三个结论。一是省农委进行了机构设整,菜篮子办被划走了;二是马鹏程受到了打压,被削减了权限,有失势的迹象,马鹏飞或许就是意识到了这一点,才不声不响的躲了出去;三是马鹏程跟产业办的关系并不融洽,想要靠他去跑关系,最终的结果只能适得其反,越跑越糟。

    这三个结论归纳在一起,究其根源其实说的就是一个事,不是马鹏程不帮忙,而是他在省农委的地位不保,有心无力。放眼整个宾州,除了这个只见过一面的马程鹏以外,安平可不认识第二个人,只能把希望寄托在白娅茹的身上。毕竟白娅茹是世家子弟,又在宾州读的大学,亲朋故旧,校友同学什么的估计少不了,只要能有一个同那个产业办搭上线,事情也不见得就没有转机。

    其实安平也知道,申请项目也好,争取资金也好,主动权掌握在别人的手中,人家给,那就是人情,不给是本份,跑不下来的时候占据了绝大多数。换个角度说跑不下来也不是什么丢人的事,毕竟争取项目是一个细水长流的工作,在走动中联络了感情,一次不行,下次没准就成功了呢。

    只是,隆兴镇的蔬菜产业发展已经到了关键时期,好不容易才从马鹏飞的手中拉来了点资金,又搭上了马鹏的线,却因为省农委的机构调整而泡了汤,马鹏程所在的农业开发办在今后的工作侧重点将转向农产品深加工,这对隆兴镇来说,基本上今后不会存在什么借力的项目。而从郊县的财政状况看,也基本上确定了不会对隆兴镇有倾斜,既使有,那也不会是初来乍到的白娅茹所能争取来的。因此,除了从省菜篮子办打开工作缺口以外,安平想不出还有什么其他的办法能推动隆兴镇的产业开发。

    “安平,马鹏程是指望不上了,那就从其他方面想想办法吧,我有一个大学同学的爱人在省政府办公厅当处长,据说人脉很广,能量很强,这样我先给我的同学打个电话,看看她爱人能不能帮帮忙……”眼看着安平把希望都寄托在了自己的身上,白娅茹也感到很为难,搜肠刮肚的想了好半天,才隐隐约约的想到了一个同学或许能帮忙。

    在宾州,她的亲戚故旧是不少,但有能力帮忙的都少不了要跟公公和父亲打招呼,没有他们点头,人家是不会帮忙的,若真那样的话,白娅茹倒不如直接把项目甩出去,不当这个镇长来得痛快。而至于同学校友,说实话,家世优越的白娅茹在大学期间很高傲,艳若桃李,冷若冰霜,对男生那是不屑一顾,对女生,嗯,娇傲的公主一向很招人忌恨。所以,真正处得来的同学朋友没几个。

    而且,白娅茹的所学的专业是信息工程,受专业的限制,这类的毕业生,一向是搞科研的多,从政的少,能留在省城,进入省直机关的更是少之又少。所以,白娅茹搜肠刮肚也没找到一个合适的人选,却把同学的爱人想了起来,本着死马当做活马医的原则,有枣没枣先打一杆子再说。

    “安平,快快,找个出租车,我和同学约好了,在省政府门口见,她爱人家有故交在省农委当领导,能帮上忙……”白娅茹匆匆地跑出去打电话,没一会就带着一脸雀跃的喜色跑了回来,催促着安平马上动身。

    “呵呵,安平,你不知道,我这个同学,以前交往的不多,也就毕业后在一起聚会过几次,没想到这人可真痛快,我一提农委项目的事情,人家二话没说就答应帮忙,直接约我到省政府见面,说要带我去找她先生。这样,安平,人家答应帮忙,咱们也不能失了礼数,省政府后身有一个酒楼叫福满楼,一会你就去订个位子,再买两盒高档的礼品准备着。司机师父,麻烦你再开快点,我和别人约好了,去晚了不好……”眼看着就要黄了的事情居然出现了转机,白娅茹很兴奋,一上车又是跟安平讲述着同学间的友谊,又是对宴请做着交待,更催促着司机开足马力,那种急切的心情溢于言表。

    “好了,好了,司机师父,你靠右侧停下来,我们就在这里下……”十几分钟之后,省政府大门上庄严的国徽赫然在望,白娅茹摆弄摆弄了衣服,又归拢了一下散落的流海后,板着身子抛了一个妩媚的眼神向安平,对自己的仪表端庄情况征求着安平的意见,在得到了安平肯定的点头后,才仿佛信心十足的招呼着司机路边停车。

    “安平,咱们站这边,大门口,视野好,人一来就能看到……”车一停,白娅茹直奔大门口处摆放着石狮子的平台,在白娅茹看来,这处平台略高于水泥马路,又对着一个交叉的十字路口,过往的车辆都能看到,必然会在第一时间发现同学的到来。

    “茹姐,还是换个地方吧,这大门旁没有任何东西遮掩,正处在风口上,用不了多一会你就要冻透了……”省政府的大门前并没有安平想像中的那种人来人往,繁忙紧张的气象,反倒给人一种一眼望穿的空旷感觉。想想也正常,北江的传统一向是春节不闹元霄不算完,春节假期这才刚刚结束,很多部门还没进入工作状态,自然也就没有人来人往的繁忙。安平搞不明白,在如此空旷的一个区域,随便站到某一个点上,都能把整个门前的景像收归眼底,白娅茹这句门口视野好的结论又是怎么来的。

    再有就是春节虽然象征着春天的开始,但北江地处偏远,属于高寒地区,这时段不说是一年最冷的时期,也绝对比数九隆冬暖和不了多少,白娅茹单薄的身子站在风口处,哪怕穿着厚厚的羽绒服也坚持不了多长时间就会被寒风打透,看着白娅茹急切的脸庞和瑟瑟发抖的身子,安平是心疼的不得了。

    “没事,没事,都约好了,估计用不了多一会,我那同学就来了,求人办事,怎么也得有个态度。这样安平,我在这等着,你先去福满楼订个位子,一会儿人来了咱们就过去谈……”对于安平的关心,白娅茹还了一个甜甜的微笑,虽然寒风凛冽,可此时白娅茹却是心急如火,好不容易才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可不想因为自己的失误而错失良机。

    “那你往边上站站,别顶着风口,小心冻坏了……”看着白娅茹心不在焉的东张西望,四下里搜寻着根本不见踪影的同学,安平知道白娅茹把这次申请看的太重了,刚强的性格根本不允许她存在失败,这种积极的态度可以说是件好事,但希望越大,失望也就越大,安平很担心事情最终不成功,白娅茹的精神会垮下去。

    “滋……”就在安平叮嘱完白娅茹,准备转身到福满楼订位子的时候,一阵轧片挤压轮胎,轮胎又摩擦地面而发出的尖锐杂音响起,一辆豪华的高档轿车突然停在了安平和白娅茹近前,这让安平的心里不由地一喜,第一个想法就是茹姐的同学来了,能够乘坐如此高档的轿车,那就是身份地位的象征,这申请怕是真的能成了。欣喜之下,安平急忙停下了脚步。

    “娅茹,什么时候来宾州的,怎么不到家去呢……”车门推开,未见其人,先闻其声,喊的也是白娅茹,但这声音是浑厚中透着几分威严的男中音,似乎跟白娅茹女同学的声音一点贴不上边。而随即从车里闪出身形的是一位男士证实了安平的疑惑,这个男人五十多岁的样子,严肃的脸庞,犀利的目光,混身上下都透着一股气势,颇有一副领导的风范。

    “呀,大伯,大伯好,我来宾州出差,时间挺紧的,又怕麻烦您和大娘,就没到家里去,说起来是我失礼了,过年都没去给您二老拜个年,您可别往心里去……”莫名其妙的碰到了这个大伯,白娅茹吃惊之余,急忙站正了身子,有如汇报一般的做着交待,言语中带着一种紧张的恭敬。

    “这位大伯气场好强大,只是这眼神……”安平还是第一次看到性格刚烈的白娅茹跟人说话会如此小心翼翼,不用说这位大伯也是有来头的。只是,安平发现,这大伯虽然是在和白娅茹交谈,可他犀利的眼神似是有心,似是无意的总会扫到自己的身上,眼神中更带起一种不怒自威,灼灼生辉的威严,很沉,很重,很危险,压的人有些喘不过气来,直觉告诉安平,这位领导似乎更像是冲着自己来的。

97、涉险过关

    “繁文缛节,那又来的那么多讲究,好好工作,好好生活,就是对长辈最好的孝敬。娅茹啊!我听说你到基层工作去了,很好吗!基层工作接触的都是普通群众,处理的都是家长里短的琐事,可不要小瞧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很锻炼人的,在不知不觉中,工作经验就积累起来了,嗯!安下心来干上几年,会有一个不错的发展……” 似乎白娅茹的这位大伯很大度,对于白娅茹的道歉挥手间就给抹平了。说的话的也很亲切,浑不在意白娅茹带着拘谨多过闲聊,更像是公式化的应对,言语中很鼓舞人心,更透着对白娅茹的殷切希望,让人很容易在一刹那间产生一种热血沸腾的冲动。

    “谢谢大伯的鼓励,到基层工作让我得到了很多的锻炼,我会更加努力的……”默默倾听白娅茹与大伯之间的对话,安平可以肯定这位大伯必然是高级领导,他强大的气场,不怒而威的面孔,以及身上所具有的那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独特气质和魅力,言语之间就能让人的心神也在不知不觉地随之而波动,根本就不是熊克贤那种土里土气的乡镇干部能够比拟的,跟这样的领导交谈,哪怕稍稍点拔几句,就能有一种茅塞顿开,幡然醒悟的感受。

    “对了,这大冷天的,你怎么在这里站着呢,快上楼暖和一下。诶,这位小同志是……”就在白娅茹面对大伯所表现出来的宽宏大度,心神稍稍放松的一刹那,大伯的话风突然一转,这一次毫不掩饰的把目光转向了安平,询问中带着几分审视的意味。

    “大伯,今年我们隆兴镇确立了发展蔬菜产业全力打造清江菜篮子基地的思路,得到了很多领导的关注和支持,我爸还专门对我们的产业项目做了批示,鼓励我们到省里来寻求支持,我这次到省里来出差,就是来申请项目的,这是我们镇里的小安,挺勤快的小伙子,跟着我跑跑腿,小安这是我大伯,也是咱们省的副省长……”听到洪益国问起了安平,虽然早就做好了准备,但白娅茹的心仍然不争气的悬了起来,极力地压抑自己紧张的情绪,强迫自己镇定下来以后,将早已组织好的措辞脱口而出,八分真,两分假,真真假假的混在一起,不明所以的人想要剥茧抽丝,一下子辩出真伪绝无可能。

    早在洪益国下车的那一刻,白娅茹就知道要少不了一通盘问,当即脑筋开动,不停地为接下来的询问打着腹稿,所谓做贼心虚,若是白娅茹一个人也不至于害怕什么,但和安平在一起,虽说有个同事的由头在遮掩,但眉宇间那种郎情妾意,你浓我浓的雀跃欣喜却是掩也掩饰不掉的,在洪益国这种心思慎密的人面前,很容易看出安平和自己之间的端倪,由不得白娅茹不小心谨慎。

    在洪家,白娅茹最怕见两个人,一个是长年藏在后院不太出门,却又高高在上的老太爷,他犀利的目光仿佛能看透人心一般,让人无所遁形。再一个就是眼前这位位高权重的大伯洪益国,看似随和亲切,实则心思慎密,算无遗策,手段更是毒辣的让人可怕,自己的父亲曾在私下里评价洪益国,把他比做是是毒蛇,狐狸,恶狼这三种动物的集合体,阴险,狡诈,狠辣的手段让父亲都对洪家的这个大伯都有着莫名的敬畏。

    “省长?啊!首,首长好……”听到白娅茹有些漫不经心的介绍,安平就知道白娅茹在这位大伯面前要掩藏自己,当即立刻摆出了一副畏畏缩缩,诚惶诚恐的模样,举手无措,局促不安的双手是伸出来也不是,缩回去也不是,拘谨,犹豫的样子把一个基层小干部的形像演绎的淋漓尽致。

    话说到了这个地步,安平哪还不知道眼前白娅茹的这位大伯是谁,难怪白娅茹会如此小心翼翼的应对,恭敬的脸上除了谨慎以外,看不到一点的亲情,原来是那死鬼的伯伯,这算什么,冤家路窄吗?整个清江都知道,洪市长很强势,强势的根源就是背靠大树好乘凉,朝里有人好做官,有个当副省长的哥哥撑腰,工作顺风顺水,仕途变成通途,连市委一把手都不得不委曲求全,处处迁就。这些事情安平早就有过耳闻,只是跟自己一个平头百姓关系不大,一直以来没怎么关注,直到跟白娅茹有了感情,才一点一点的把这些事情从脑海中翻出来,为的就是全面衡量洪家这个潜在的对手。

    “小安?嗯,小伙子不错……”安平的局促不安的恭敬,神情中更带着几分的讨好和献媚,洪益国微微一笑,主动地伸出手来,热情的跟安平握了下手,言语中更是亲切的鼓励了两句,然后在安平受宠若惊的做作之下抽回了温热的大手,心底涌现出一阵的失望。

    汽车从街角拐过来,远远的洪益国就看到了白娅茹这个侄媳妇站在寒风之中,本来洪益国并不想下车,侄子洪波和白娅茹的夫妻感情不好,闹的家宅不宁的,现在侄子都死了,人走茶凉,这份亲情也就随之消逝了。只是在看到白娅茹身边的安平以后,洪益国的心神猛然一紧,脑海中不由地浮现出一张压在心底数十年的面孔。

    一直以来,洪益国以为这张面孔早已被自己忘却,可在看到安平的一刹那,洪益国才知道,这副面孔已经如烙印一般深深地烙在了自己的脑海里,从来不曾消散。也正是看到了安平的长像,洪益国的心里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实在不敢相信天底下居然有彼此长的这么像人。这才让司机紧急停下了车,借着与白娅茹攀谈的机会,近距离来观察观察安平。

    “来跑项目的?呵呵,这年还没过完呢,你们就动起来了,倒是抢先抓早。跑的怎么样了,用我帮你打打招呼吗,我也是在基层工作过的,基层工作很难,头上的婆婆多,有困难你可别客气……”安平的表现就是一个地道的小人物,实在太不起眼,哪怕安平的面孔和自己心中的那个人长的很像,但也仅仅是相像罢了,洪益国觉得自己有些小题大做了,这么多年过了,具有那张面孔的早就死的连骨头渣子都不剩了,哪还值得自己这么上心。

    何况,这个小子姓安,这个姓氏都贴不上边,性格上,嗯,这种奴颜婢膝,没什么风骨的小人物跟压在内心中那个骄傲到骨子里,刚烈到自己这个对手都不得不佩服的面孔有太大的差距,这让洪益国就是想重视,都提不起兴趣来,心底下直接将安平忽略掉。

    而洪益国的平淡,让安平的心放了下来,知道洪益国对自己没上心,这个握手就是给白娅茹面子而做出的客套,这正是自己想要的效果。于是,安平笑容变的更灿烂了,这个笑容落到洪益国的眼里就变成了小人物刻意讨好的献媚,除了让他更厌恶以外,起不到任何的作用,当下把目光又转回到了白娅茹的身上。

    “谢谢大伯,来的时候我爸做的批示,刚刚在主管部门也立了项,都挺顺利的。看这时间还有空余,我就忙里偷闲,来探望一下大学的室友,一会就乘车回清江了……”眼看着洪益国的询问接近了尾声,没有丝毫误差的把安平当成了一个同事,一个小跟班的遮掩了起来,而看洪益国的表情似乎也没对安平有什么怀疑,这让白娅茹的心里长出了一口气,面带感激的推脱了洪益国主动帮忙的要求,期盼着赶快把这座大瘟神送走。

    “嗯,那就好,我还有事,就不招待你了,路上注意安全,再来省里,一定要到家里去……”消除了心中的遗问,洪益国也就没了再跟白娅茹交谈下去的兴致,略略的一客套,随即就钻进了汽车,一阵轰鸣之后,汽车缓缓驶出,没一会就消失在白娅茹和安平的视线中,直到这时白娅茹才长出了口气,有打了一场硬仗般,疲惫不堪。

    “这就是他的大伯吧,嗯,洪市长的哥哥,洪家可真是人才辈出啊……”洪益国的目光锁定在自己身上的那一刻,安平有了一种被毒蛇盯上了的错觉,若不是自己的脑子转的快,急忙做出一副那种没见过世面的小人物才会有的委琐模样,只怕与白娅茹的关系真是无所遁形了。

    “安平,洪家的底蕴深厚,你所看到的只是洪家浮在外面的冰山一角,洪家的强大绝对不是你所能想像的……”笼罩在洪益国的强大气场下,白娅茹感觉自己的背脊都被冷汗浸透了,哪怕洪益国远远的消逝在视线里,心里还是一阵一阵的后怕,洪家这个庞然大物积威甚重,简直都成了白娅茹的心魔,宁可委屈的去逃避,也不敢轻易去撕破那最后的一块遮羞布。

98、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所谓知而生畏,作为洪家曾经的媳妇,哪怕并没有一天真正地融入到洪家里,白娅茹仍然对洪家的实力有着最直接的认识。也正是有了这种直观的认识,白娅茹才知道洪家的强大和可怕绝不是她所能够撼动得了的,甚至她的娘家都甘愿舍弃女儿的幸福,而一直地在委曲求全,忍辱负重。所以,对于与安平之间的交往,白娅茹的感情定位就是私下里见不得人的偷情,唯一的期待就是希望在时间的消磨流逝下,洪家能够一点一点把自己忘却,还给自己一片自由的天地。

    当然白娅茹也知道,现实的情况是在洪家没有忘却自己之前,也不容自己去奢望什么幸福生活,哪怕这种幸福生活就摆在身边,垂手而得,那也需要洪家的点头许可才行。把自己的生命,幸福,前途都交到了让自己痛狠的人手中,洪家就是这样的霸道和专横,别说白娅茹是世家出身的娇女,就是一个普通人家的女孩,都会感到愤恨不甘。于是,白娅茹放弃了在市里优越的工作条件,选择了下基层逃避,但内心里最怕的就是跟洪家每一个人去碰面,去虚旎委蛇。

    而作为洪家领军人物的洪益国,无益就是白娅茹内心中最可怕,最不愿意见到的人之一,哪怕白娅茹在面对洪益国时能够保持镇定自若,游刃有余,也不足以掩饰她内心中对洪益国的害怕和担忧。及至洪益国的车早就在视线中没了影子,白娅茹仍心有戚戚的刻意跟安平保持着距离,生怕洪益国去而复返,撞破了她和安平之间超友谊的感情。

    “啊!娅茹,这边呢,等久了吧,路上堵车,真不好意思。快来,快来,让我看看,有段日子没看到你了……”内心中的惊恐并没有维持多长时间,安平笃定的眼神给了白娅茹莫大的鼓励,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若真是被洪益国看破了行藏,那再担心也没有作用,倒不如洒脱一些,搏个痛快。而随着同学的姗姗来迟,白娅茹心中唯一的一点牵挂也悄然消失,重逢的喜悦很快冲淡了拘谨。

    “薇薇,哎呀,你还是那么漂亮,这一次你可一定要帮我,我刚到基层工作,千头万绪的抓不到头脑,不知道多少人等着看我笑话呢,成不成就看你的了。来我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们镇的同事小安……”申请的项目走到了悬崖边,同学的援手成为了白娅茹心中的一根救命稻草,这会一见面顿时倍感亲切,顾不得太多的客套,直接将太多压抑的情绪释放了出来。

    “看你说的是什么话,咱们是好姐妹,你有困难,我能不帮忙吗?你放心,不就是省农委吗,我家他有故交在省农委做部门负责人,很有力度的,一个小项目,不是多大的事。先不说这些,你怎么样,过得还好不,这么长时间了,没再找一个……”对于安平,许薇薇只是略略地一点头,就直接无视,目光更多的停留在白娅茹的脸上。因为洪家,因为项目申请,白娅茹的脸上写满忧愁,这些忧愁掩饰了白娅茹夺目的光彩,这一对上眉宇飞扬,珠光宝气的薇薇,更透着一种说不出的土气,这让薇薇内心中的优越感瞬间得到了满足。

    许薇薇长的很漂亮,刀削般的脸庞,大大的眼晴,尖尖的下颌,高挺的鼻梁,任谁一打眼就会有一种小家碧玉般的怜惜。但是小家碧玉就是小家碧玉,比不上白娅茹植入骨子里的那种高贵和骄傲的大气。所以,同学几年,许薇薇没少在私下里跟白娅茹较劲。只是白娅茹的骄傲和冷淡让她不屑去计较这些不知所谓的比较,冷漠的态度让许薇薇有如一种拳头打在棉花里的空虚和无奈。

    但是今天看到白娅茹黯然无光的脸庞,许薇薇觉得风水终于掉转过来了,你白娅茹的家世不是好吗,到了基层工作,一样让你求告无门;你白娅茹不是骄傲吗,再骄傲你不也得来求我吗?你白娅茹不是嫁了个好男人吗,现在那个好男人又在哪呢,年纪轻轻地就成寡妇,整天被人说三道四的,再好的名声也要败坏了。落了毛的凤凰不如鸡,白娅茹那个曾经在许薇薇心中高不可攀的骄傲今天终于彻底坍塌了,许薇薇终于有了一种扬眉吐气的快感。这种感觉直接表现在她的言语之中,就连关心白娅茹个人生活的话,听起来都有着一种居高临下的味道。

    “到底是姐妹,关键时刻能义不容辞,那我就不客气了。你看这都要中午了,是不是请姐夫也邀请出来,咱们先去吃饭,处长夫人,你一定要赏光啊。小安,你到先福满楼订个包间,我们随后就到……”许薇薇神采飞扬,一脸虚荣的满足像,白娅茹哪还能不知道她那小心眼里琢磨的什么,只是现在还需要借重于她的人脉,哪怕她表现的再张扬,也不是跟她去计较这些乱七八糟的事的时候。所以,对于许薇薇的试探,白娅茹直接无视,提也不提的就绕到了请客上。

    “好的,白镇长,我这就去……”事先早就和白娅茹商量好的细节,若不是中间碰上了洪益国耽搁了一下子,这包间早就订上了,这会儿听到白娅茹一交待,安平礼貌的冲着许薇薇轻轻一点头,随即转身离去。

    “什么赏光不赏光的,咱们同学这么长时间没见面了,当然得好好聚聚……唉,你这还是带着秘书来的,嘿嘿,这么年轻帅气的小秘书,怎么的,要金屋藏雄,老牛吃嫩草了哈……”对于吃饭许薇薇并没有意见,无论公事还是私事,总是帮着你白娅茹了,看在同学的面子,不收你的好处费,还不行借机打打牙祭。不过,等到安平转身离去冲着她礼貌点头的时候,许薇薇才注意到安平阳光帅气,顿时恣意而又轻浮的窃笑声难以抑制的传出来,看向白娅茹的眼神中更带着大家都是女人,那点意思大家都懂的轻浮神色。

    虽然走出了挺远,但耳聪目明的安平还是听到了许薇薇恣意的笑声,这让安平的眉头不禁一皱,对这个许薇薇的印像又掉了几分。同学也好,朋友也好,再好的关系,再近蜜的感情,也要注意分寸。白娅茹在事实上是一个寡妇,关心她的个人生活,不代表可以拿人家的痛楚来解闷,逗乐子,特别是用这种金屋藏雄,老牛吃嫩草之类的包含影射意思的话来打趣,很容易败坏一个女人的名声。

    而且,安平的身份虽然是白娅茹的下属,同事,但也不是任凭领导的朋友可以恣意玩笑取乐的,这是对人起码的尊重,很明显许薇薇并没有做到这一点,或许在她的心目中,已经失了势的白娅茹都混到乡下去了,那就是掉了毛的凤凰不如鸡,根本就不值一提,那作为白娅茹的下属就更不用在意了。菜篮子项目虽然不大,但涉及的资金也有几十万,如此重要的事情交给这样一个轻浮的女人去牵线搭桥,成功的可能性有多大,安平很怀疑。

    另外,许薇薇如此浮燥,他的丈夫,那位只闻其名,不见其人的处长大人又能稳重到哪呢,若是拍着胸脯大包大揽,说着大话,吹着大气。而后吃完饭,抹抹嘴,跟没事人一般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去了,那可就惨了,在大风口上站了一上午,吃了一肚子风倒是小事,耽误了隆兴镇的正事,可就是大事了,要知道现实中可是有不少这种类型的人,吃了马鹏飞一个亏,安平看谁都带着一副审视的目光。

    “小安,订好位子了,点菜了吗?这是赵处长,一会儿你可要陪好领导……”订好了位子没多一会,白娅茹几个人就来了。白娅茹在前,一边走一边客气地引着路,而许薇薇则挽着一个男人,昂首挺胸的跟在后面,那模样像极了一只绚丽的花母鸡。

    “赵处长好,快快,里面请……”许薇薇的男人非但没有安平想像中的浮燥,反倒给人一种很稳重的感觉,头发有些谢顶,面相有些显老,若是不仔细观察,都有一种四十多岁中年人的苍桑感。

    “小安同志辛苦了,大老远的来了,还要你张罗饭局,失礼呀……”赵处长长的老态,安平认为很好,老态代表着成熟,代表着稳重,成熟稳重的人才是真正干事的人。

    只是这赵处长一张嘴,安平对他刚刚建立起来的好感瞬间就荡然无存了,不知道这大机关里的干部是自我感觉良好,还是有刻意模仿领导讲话的爱好,赵处长这句小安同志辛苦了,听着怎么跟洪益国一个语气。这画虎不成反类犬,洪益国是省长,长年累月积攒出来的威严形成了独特的强大气场,可你赵处长有那气场吗?缺少了强势的气场做支撑,这话就变成了拉着长音的拿腔拿调,钻进人的耳朵里有着一种磨牙般的难受。刹那间,安平的脑子里突然闪现出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这句老话。

99、空欢喜

    看着赵处长和许薇薇夫妻俩,一个拿腔拿调,一个浮燥刻薄,安平的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腻歪。不过安平对自身有着清楚的定位,哪怕心气再不顺,自己也得忍着,要饭吃不嫌馊,求人办事和上门乞讨没什么曲别,只要能把项目顺利的申明请下来,别说听几句小话了,就是让自己当孙子也认了,只是要委屈白娅茹了。

    “清蒸鲈鱼,百合蜗牛,蜜汗长芹……娅茹,我最近正在做瘦身,口味偏向清淡,我跟你说啊,咱们女人啊,可得好好保养,多吃营养多热量少的食物,少吃那些油腻的东西,你看看你,整天窝在乡下,风吹日晒的,皮肤都变粗糙了,更要注意保养……再上一个招牌甜羹吧……”许薇薇似乎不知道什么叫客气,白娅茹略一谦让就接过了菜单,一边跟白娅茹交流着所谓的保养心得,一边轻飘飘的将福满楼的几个招牌菜都点了出来,这让安平忍不住的直呲牙。

    福满楼在宾州可是上档次的酒楼,具体的菜做的怎么样安平不知道,可安平知道这里的菜价就是一个特点,很贵,普普通通的一个青菜都得要到三十开外去,而许薇薇点的鲈鱼,蜗牛和鱼翅熬出来的甜羹更是福满楼的主打招牌菜,每一例都贵的离谱,简简单单的一个中餐,居然要花费数百,甚至要过千,安平的心在滴血。

    更让安平生气的是许薇薇的话听起来异常的刺耳,白娅茹是在乡镇工作,但你没必要总挂在嘴边吧,踩着别人衬托自己有意思吗,再有就是白娅茹的皮肤,有如婴儿一般晶莹剔透,吹弹可破,不知有多娇嫩,站在风口老半天也不过略显干燥而矣,和粗糙这个词可搭不上边,许薇薇如此贬低白娅茹,安的什么心可想而知。

    “太清淡了也不好,适当的也得补充些热量,那就再来个锡纸乳鸽和干崩兔肉吧,有荤有素,才叫合理搭配,嗯,就这样吧,娅茹大老远来的,本该我和薇薇请客才是,可你说是公事,非要喧宾夺主,我可实在不好意思,虽说是公事,咱们也不能铺张浪费,就简简单单吧……”许薇薇点完了,菜单又转到了赵处长手中,赵处长嘴里说着不能铺张浪费,可下手一点不犹豫,只有四个人,却点了八菜一汤,这在他的嘴里还是简简单单,安平彻底无语了。

    “薇薇,无酒不成席,虽说下午还要工作,但多少也得来点,你看看姐夫喜欢喝什么酒……”许薇薇的小气白娅茹多少有些了解,只是一直没有当回事,这会儿对许薇薇的高高在上的那种自我感觉良好有了切身感受,不禁感到可气又可笑,小家子气就是小家子气,不过就是在这吃喝上找点优越感,份量也就摆在哪了,还真不值得自己去跟她计较什么,左右这菜都点了,酒也别差了,随你们夫妻二人折腾好了,因小失大的道理白娅茹还是明白的。

    “无酒不成席,娅茹说的有道理,咱们姐妹久别重逢,也该喝上一杯庆祝一下,那个下午都有工作,白酒就别喝了,哎呀,娅茹,你平时在乡下也喝不到红酒,就来瓶红酒吧,就上皇家酒庄,娅茹我跟你说,这红酒可是好东西,柔柔软软的,还不上头,更对多种疾病有预防作用,男女都合适……”在许薇薇的眼里,此时的白娅茹就是乡下土包子的代名词,该吃吃,该喝喝,还不放弃任何一个贬低白娅茹的机会,却不知道她这有如跳梁小丑般的做作,白娅茹仅仅是微微一笑一扫而过,除了在白娅茹面前不断增加她敷浅的丑态以外,根本不会起到任何作用。

    只是五百八十块一瓶,这娘们可够狠的啊。红酒,特别是跟皇家两字贴上边的红酒,喝的那就不再是酒,而是品味,是时尚,是追求。但是不管是品味也好,时尚也罢,落在安平的眼里还是那个字,贵,很贵,非常贵,虽说花的不是自己的钱,但一瓶酒能抵上半桌钱的价钱,安平心疼的直颤。

    “请稍等……” 看到白娅茹毫不迟疑的点头示意,安平知道这瓶红酒是要定了,当即也不想让白娅茹难堪,起身招呼服务员取酒,很快手脚麻利的服务员将酒注入晶莹无瑕的水晶杯中,看到这鲜红的液体,安平感觉那就是自己身上留下来的血。

    “薇薇,姐夫,今年我们响应省里的号召,明确了产业发展思路,准备把我们镇打造成清江市的菜篮子,蔬菜产业发展发展的势头很好。只是,一个产业的发展需要多方面的支持,这一次我就是到省农委来申请蔬菜项目款的。本来,我们通过县里的同志联系到了省农委的一位领导,可临时出了点差子,不得已,求到了薇薇和姐夫的当面,姐夫你是省政府的领导,务必要帮着我沟通一下……”菜齐了,酒满了,作为东主白娅茹率先端起了酒杯敬向许薇薇和李处长,三言两语就勾勒出了此行的目的,接下来的难题就要看赵处长的力度了。

    “哎呀,娅茹,咱们姐妹还有啥话说的,你的困难不就是我的困难吗?我一接到你的电话,就立刻跟老李说了,老李家的故交在省农委可是叫得响的,距离副主任也只有一步之遥。你放心,一会吃完饭,让老李帮你联系一下,不就是项目款吗,这点面子老李还是有的。娅茹啊,不是我说你,你这刚到基层工作,很多说道和讲究你都不清楚,不能谁的话都信,那县里的干部说话一向喜欢吹牛,水份大的不得了,和某位领导握握手,就能说成莫逆之交,四处瞎显摆,实际上根本就不是那么一回事。我家老李为人坦诚,有能力也从不显摆,今后你有什么困难可千万别客气……”白娅茹低眉顺眼的恭维,许薇薇颇感受用,端着红酒在唇上抿了一口后,不等她男人说话,直接把话题抢了过去,极为隆重的推崇着李处长和他的故交,更不停地贬低在白娅茹的人脉,在她那骄傲的眉宇间和夸张的语气中,李处俨然化身成了无所不能的存在。

    “诶,娅茹怎么干工作,还用你来教吗?娅茹,薇薇她这个人性情纯直,你别往心里去。不过,娅茹,薇薇有句话倒说对了,我和薇薇是夫妻,你和薇薇是好姐妹,那咱们就是一家人,有困难可不要舍近求远,我们办公厅是北江省的行政中枢,干的就是承上启下的工作,各个部门都有熟人,就是一些部门的领导,也会给我几分薄面……”相比于许薇薇,李处长到底是大机关出身,除了有些拿腔拿调,话还是比较中听的,只是他这番大言不惭的自我介绍,怎么听都有一种生怕别人不知道他能量有多大的意思,隐喻中透着几分的张扬。

    “是是,姐夫说的对,今后可少不了麻烦薇薇和姐夫,来,我再敬你二位一杯……”看着许薇薇两口子一唱一和,说好听点叫点拔,说不好听那就是炫耀,居然会碰上这么一对极品的夫妻,白娅茹也深感头疼和无奈。不过,低调也好,炫耀也好,那是人家的事情,白娅茹现在一门心思的只想把项目申请下来,至于其他的考虑不了那么多。

    “赵处长,许姐,我向您二位敬杯酒,感谢贤伉俪对我们工作的支持和帮助……”虽说是红酒,但喝多了也醉人,看到白娅茹左恭维,右奉承的频频举杯,没一会儿的功夫,一杯酒就要见了底,别说下午还要去申请项目,就是没有事也不能这么喝下去,白娅茹的酒量本来就不大,喝多了可就容易出笑话。安平有些坐不住了,瞅准了一个空档,急忙站起来向赵处长夫妻热情洋溢的唱了一通虚伪的赞歌,把二人的火力吸引到自己的身上。

    `“哎呀,娅茹,你这小秘书不错啊,怕你喝多了,主动替你挡酒来了,咯咯咯,倒是个知冷知热的人呢,老赵你可得好好学学……”所谓面由心生,但真正的成熟不是在脸上能显现出来的,安平年轻面嫩,一瞅就是刚从校门走出来的职场新人,而白娅茹又是单身寡妇,不论两个人之有没有什么故事,许薇薇都不愿放弃这个挤兑白娅茹的机会,装做开玩笑的往白娅茹身上泼脏水。

    “哈哈哈,小安同志很不错,刚刚参加工作,就得有个积极态度,跟紧领导的步伐,那样才能走进领导的心里,嗯,提拔重用。不过,你也不用担心,喝酒就要喝个痛快,至于下午的申请,那不是问题,一会我给省农委菜篮子办的负责人马主任打个电话,我们是故交,是很要好的哥们,只要我一句话,保证会把你们的申请批下来……”许薇薇挤眉弄眼的瞄着赵处长故作姿态,仿佛亲眼看到了白娅茹和安平之间的亲蜜一般,而赵处长也仿佛听到了什么笑话一般,咧着大嘴夸张的笑着,一边隐喻暗示安平摘花折柳,一边拍着胸脯做着保证,眉宇间尽是神采飞扬。

    “谁?马主任?”马主任三个字有如魔咒一般钻进耳朵里,安平的手猛的一抖,默默地看向白娅茹,心里顿时凉成了一片,忙乱了大半天,居然是一场空欢喜。

100、银子战胜面子

    安平不知道赵处长口中所谓的哥们和故交到底能好到什么程度,但有一点安平知道,再好的哥们也比不上一奶同胞,血浓于水的亲兄弟;再深的故交,再厚的友谊也比不上白花花的银子来的实在。又是亲弟弟的脸面,又是白花花的银子,马鹏程咬着牙的视而不见,脸上却是落寞的无奈,这种无奈说明了一个事实,不是马鹏程不想要,而是他要不了。那么,被调整了职能,失去了权力这个事情不随随便便的脱辞,而是实实在在的心有余而力不足。

    如此一来问题就来了,赵处长和许微微这对低俗而又张扬的夫妻拍着胸脯,大包大揽,又是鱼翅羹,又是红酒的,毫不亏待他们的嘴和胃,最后却要去找一个有心无力,无能为力,又过了气的负责人去协调,那又能起到什么作用。白娅茹这张张罗罗的一中午,合着这好酒、好菜都倒到狗肚子里去了?安平的怒火一阵一阵的往上窜,看向赵处长和许薇薇的眼神只剩下了鄙夷。

    “小安同志,这刚表扬你几句,怎么就走神了,年青人无论做人做事都要脚踏实地,认真严谨,可不要好高骛远……”安平的脸一下子冷了下来,赵处长非但没有意识到出了问题,反倒腆着脸,仍然摆出了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拿腔拿调地对安平的失态横加指责,更把目光转了白娅茹,眼神中透着对安平十分地不满。

    对于安平,赵处长一直是从礼貌的角度简单应付着,在他看来一个基层的小科员,白娅茹的小跟班,根本就值得他这个处长去重视,能接受安平的敬酒,显示一下自己的胸怀,再拿安平开个小玩笑,逗逗乐子,活跃一下酒桌上的气氛,那就是给白娅茹,给安平面子了。

    “赵处长,你说的哥们是马鹏程,马主任吧,不瞒您说,之前我们联系的就是马主任,马主任的弟弟马鹏飞是我不错的朋友。只是事与愿违,省农委刚刚进行的机构设整,马主任的职责分工发生了变化,对我们这次申请的项目,嗯,有心无力,爱莫能助。不知道赵处长在省农委还有其他的朋友和哥们能走走门路吗……”白娅茹紧紧咬着下唇,眼晴直勾勾的盯着餐桌,安平能够想到她的心里有多委屈。又是酒,又是菜,又是陪着小心,又是递着小话,甚至对许薇薇指桑骂槐,含沙射影的指摘都忍着委屈含笑而受,最终却是这样的结果,换了谁心里能好受。

    这些委屈,白娅茹顾及同学感情,有些话不好说出口,打掉了牙往肚子里咽,平白的吃了一个哑巴亏。但安平不行,自打一见面,这无良的俩口子就耀武扬威,得得瑟瑟的张扬个不行。若是你办成了事情,用人好处,理屈词穷,咱受点委屈就认了,可你连边都没摸着,还敢舞舞宣宣的,那就要好好算计算计了,总不能让你吃着便宜,还说着寒碜话,拿咱们不识数一般的不了了之了。

    “不能吧!年前我还和老马还在一起喝酒,还特意提到这茬呢,要不然薇薇一把电话,我也不能这么大包大揽啊,你看这事闹的,这一变,可不好办啊……”不知道是因为喝多了红酒,还是臊的面皮发涨,赵处长的脸腾的一下就变得通红,心里也变得七上八下的,有些不敢相信安平所说的话就是真的。虽说是个处长,但他那脸皮远没有修炼到那种寒暑不侵,水火不浸的地步,被安平这一反问,就有些挂不住了,转向许薇薇求证自己是不是记错了日子,底气中已然透着不足。

    “小安,申请项目什么的都是小事,能行就行,不行也无所谓,薇薇和赵处长数九寒冬里顶着大风来给我们帮忙那代表的是浓厚的感情,这份同学感情才是最珍贵,最重要的。你刚刚参加工作,有工作积极性是好事,但也不要急功近利,把复杂的问题想的过于简单化了。赵处长劝说你要脚踏实地,严谨认真,那是对你的期望,你更应该向赵处长表达敬意,明白吗?去,再要瓶酒来……”白娅茹的心里很窝火,可这火又能向谁发,是能把桌子掀了,高声叫骂许薇薇骗吃骗喝,还是跟着安平一起落井下石,数落个不停,无疑答案都是否定的,这桌上除了一个安平以外,还真找不到第二个人让白娅茹发泄怒火。

    白娅茹算是看透了,这个所谓无所不能,能量滔天的赵处长,所谓的哪个部门都能说上话,哪个领导都给面子,实则不过就是吹大气,连个基本的情况都摸不清,连具体的消息都存在滞后怀,连谁头上带着什么帽子都整混了,还说什么能办事,办成事。由此看来,许薇薇嘴里的那个喜欢吹牛,四处瞎显摆的帽子,扣到他男人的脑袋上更合适。

    不过,和许薇薇毕竟是同学,这菜也点了,酒也喝了,小话也说完了,一听事办不了,马上就翻脸,不依不饶的去计较那些不知所谓的鸡毛蒜皮,那种没涵养,没素质的事情,小门小户,小心眼的许薇薇或许能做出来,世家出身白娅茹可真拉不下来那个脸。眼瞅着赵处长被安平顶的哑口无言,急忙制止了这无谓的纠缠,是自己识人不明,轻信于人,耽误了时间,浪费了表情,更让安平看了笑话,再往下深究的话,以许薇薇的尖酸刻薄,指不定会在背后四处造谣生事,最终窝心的还是自己。

    “是是是,镇长你说的对,是我急功近利,把问题想的太简单了。赵处长和许姐这样的客人,是我们平时请都请不到的。对于赵处长的批评,我一定虚心接受,今后无论是做人还是做事,一定脚踏实地,严谨认真……”白娅茹的脸姻如凝脂,红润欲滴,嘴角一阵阵的抽搐,显然是有些挂不住面子了。如此一来,安平对这俩二货就是再有不愤,也不得不收敛性子,替白娅茹把场圆下来。白娅茹这话音一落,安平已经有了计较,再一次站起身来向赵处长和许薇薇敬起了酒,情真意切,感情丰富地将赵处长批评自己的话原封不动的又说了一遍,但这味道可就变了,到底是谁不脚踏实地,又是谁不严谨认真,可就太值得细细商榷了。

    不过,这承认错误也好,赔礼道歉也好,公然打脸也好,反倒就这些话,随你们怎么品去吧,只是这红酒,安平说什么也不会再去取了,不是安平小器,舍不得那五百八十块钱,实在是这么贵的酒,给这俩个不知所谓的东西,两个地地道道的小人喝,实在是太浪费,太不值了。

    “娅茹,你看这事闹的,实在不好意思,老赵也没想到会出现这种茬子。要不这顿饭我来买单吧,事没办成,还让你破费,我这实在过意不去……”许薇薇狠狠地白楞了一眼自家的男人,脸上是青一阵,白一阵的,透着说不出的尴尬,一边给白娅茹赔着礼,一边拿眼晴扫过桌上的每一道菜,计算着每一道菜的价钱,心里有如刀割一般的疼,八菜一汤,连烟带酒,差不多两千块了,想想心里都滴血。

    “薇薇,看你这话说的,不办事就不吃饭了,咱们这感情可是实打实的,说好了我买单,你可不许跟我抢这个东主,我们虽然衙门不大,但也是一级政府,不差这点小钱,我这个镇长审批一支笔,笔头一歪歪,千把块的就出来了,来来来,我再敬你和姐夫一杯……”许薇薇面带不舍,唯唯诺诺,犹犹豫豫,一点不干脆的说要去结账,白娅茹一眼就能看出她这不过是打肿脸充胖子,可没当成真事。

    有些事情,不说不代表不知道,别看许薇薇又是时装,又是首饰的妆扮一新,看着像那么回事,不知道的真以为她是个款姐呢,实际上颇为识货的白娅茹知道那不过都是门面货,根本不值几个钱,折在一起都不够这顿饭的,由此就能看出来,许薇薇的生活状况并没有她说的光鲜,归根结底不过就是心里的那点虚荣心在做祟罢了。

    “那是,那是,娅茹虽然在基层工作,但也是政府一把手,一地的父母官,自然是说一不二的。来来,娅茹,快喝口鱼翅羹,很补很养人的……”白娅茹坚定地要买单的语气,可算是给许薇薇解了围,看向白娅茹的时候脸上的笑容是好个灿烂,态度也来了一个大变样,又是盛汤,又是倒酒的,一个劲儿的奉承起白娅茹,生怕服侍不周而导致白娅茹翻脸不认帐一般。

    银子和面子哪个更重要,许薇薇的心里可是有着清醒的认识,无疑在她这里是银子战胜了面子,全然忘记了之前她点酒点菜时的气焰,更忘记了曾隐喻白娅茹是个从乡下土包子的嚣张。

101、谢意

    出了这么一差子,几个人各怀心事,哪怕白娅茹一再张罗,一再圆场,接来下的饭吃的也是索然无味,最终草草结束,许薇薇和他的男人赵处长满脸羞愧和尴尬的说了几句漂亮话以后,逃也似的匆匆离去。从终至终,赵处长都没有对白娅茹和许薇薇两个人争论由谁买单发表过一句看法,甚至躲躲闪闪的有些刻意的回避这个问题,这让安平不由地对他又鄙夷了几分,吹牛时上天入地,无所不能,一被揭露了底,就缩成了一团,任由自己的老婆去搪塞应对,这副担待,实在愧对男人这个称号。

    其实安平也有点冤枉了赵处长,不当家不知道柴米贵的道理,赵处长可是有着他的难处。自己有多大份量,赵处长本人是最清楚的,什么各个部门都有熟人,什么哪个领导都能说上话,那不过是自己给自己脸上贴金的吹嘘。说好听点自己是个处长,那是人家恭维的客套话,实际上不过就是个不管事的副处长,在省政府的各个部门,像他这样的副处长,是一群一群的,没有一千,也得有几百。

    赵处长知道他不过是个卑微的小人物,却似模似样的充大头,小两千的单,想要在酒楼里大笔一挥潇洒的签单,他这级别是没那力度的,拿回去报销也是审核不过的,拿到下属部门处理,貌似他还真没有什么分管的部门,谁又能买他的账呢,除了他自己掏腰包,还真没其他的途径。这可两千块的饭钱,快半年的工资了,赵处长不心疼那是假的。

    一边是面子,一边是银子,承诺的事情没办成,鱼与熊长不可兼得,要银子,没面子,要面子,花银子。很快赵处长做出了决断,面子丢了不过是难受不长的一小会,银子没了,可是要难受很长的一阵子,哪轻哪重,哪多哪少,赵处长分得清。最终还是做出了与她妻子许薇薇同样的选择,任可被人鄙夷,也要不言不语,闷头闷语,银子还是战胜了面子。

    “安平,要一瓶酒来,你再陪我喝两杯……”许薇薇两口子匆匆离去,整个包间里彻底静了下来,白娅茹失神落魄的坐在椅子上默默无语,眼眶中隐隐有泪花在不停流转。满怀希望的找上许薇薇,忍着心中的种种不快,最终却闹出了这么一个结果,搁谁身上都是全腹委屈。

    “茹姐,你不也说了吗,项目申请主动权不在咱们手中,成不成都是在撞大运,怎么一扭头,就变得放不开了呢?借酒消愁可解决不了任何问题。你可是隆兴镇堂堂的一镇之长,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可不是一遇到点困难就哭鼻子,抹眼泪的小女生……”有了项目补贴,会对隆兴镇的蔬菜产业发展起到助推作用,算是锦上添花,但没有这款项,也耽误不了什么事,多宣传,多动员,蔬菜产业照样能发展起来,白娅茹就是太要强,太想出成绩,急功近利这个词用到她身上最恰当不过了。

    “你才是哭鼻子,抹眼泪的小女生呢,我就是心里挺堵得慌,想喝点酒……”安平一挖苦,一揭短,恰恰点中了心中的软肋,要强的一扫之前的颓废,娇嗔着甩给了安平一个大大的卫生球。从工作上讲,自己是镇长,是领导,从年龄上看,自己大着安平七八岁,无论从哪方面讲,都应该是自己照顾安平才对。可事实恰恰相反,自己一遇到点挫折就没了主见,少了担待,反倒让安平来安慰自己,这让白娅茹感到很不好意思。

    “酒,咱就不喝了,看我给你点精神动力……”轻轻一抚白娅茹柔软的腰枝,嘴巴就印在了白娅茹湿润的双唇上,突出其来的偷袭使得白娅茹猛地一颤,嗔怪的捶打了安平一下后,身子委进了安平的怀里渐渐地松软,这一下安平更加变本加利起来,灵巧的舌头飞快的撬开了两行贝齿,衔住了香滑的小舌,勤啜不止。

    “听完东西也不知道漱漱口,满嘴都是蒜蓉味,恶心死了……”这一通湿吻,吻的白娅茹直感觉天昏地暗,天旋地转了,才用力的推开了安平,面红耳赤,娇喘嘘嘘的一边喘着长气,一边拍打着丰硕的胸脯,眼波流转之间,有说不出的动人妩媚。

    “嘿嘿,一时着急,没顾得上来。茹姐,把那个那鱼翅羹给我捞一碗,我漱漱口,这么贵的东西就这样浪费了,简直是造孽……”事实证明,这一吻的动力十足,白娅茹面色菲红,娇嗔不已,再没有了之前的惆怅不安,安平的心也随之彻底放了下来。

    有了这么一段香艳的小插曲,白娅茹算是彻底看开了,两个人有滋有味,有说有笑的将桌上几乎没什么动的菜肴细细品尝了一番,最后打着饱嗝买单走人。没有了来时的匆忙和紧张,白娅茹一下子变得恬静起来,委在安平的怀里,抓着安平温热的大手昏昏欲睡,那模样有如小猫一般的乖巧温顺。

    “茹姐,茹姐,别睡了,宾馆要到了,咱们是再住一晚,逛逛街,买买东西,还是直接退房,连夜返回清江……” 转眼间华侨宾馆到了,看着白娅茹疲惫的面孔,安平心中就是再有不舍,也不得不硬着心把她唤醒过来。

    前天两个人疯狂了半夜,白娅茹初次承欢,不忍扫了安平的兴趣,咬着牙坚持陪着安平打了两场硬仗,而第二天又马不停蹄的往宾州赶,六七个小时的火车坐下了,安平的腰都要折了,今天更好,在大风口处站了一上午挨冻吃风不说,还受了许薇薇夫妻的一场闹剧,心里是憋气又窝火,这样的三天下来,强度有多大可想而知。别说白娅茹挺不住,就是安平都觉得疲惫不堪。

    按理说,一连忙碌了几天,这会不论申请办没办成,总算是闲下来了,休息一下也是应该的。但安平知道,白娅茹人在宾州,心却早飞回了隆兴镇。一年之计在于春,无论是反季蔬菜的收尾,还是应季蔬菜的宣传推广,都牵扯着白娅茹的精力,放着一堆的工作不去做,反倒留宾州休闲逛商店,白娅茹绝对不会那么没心没肺。

    “不逛了,抓紧时间返回清江吧。下回,下回有机会再来宾州,我一定陪你遛一遛,给你买买衣服什么的……”果然,白娅茹的想法跟安平猜测的差不多,申请没办成,根本没心思再在宾州停留,牵强的冲着安平笑了笑,脸上尽是歉意。

    “没事的,以后机会多的是,就是我看你太累了。不过,回去也好,心无牵挂也能休息好,一会儿你回房去收拾东西,我去前台结帐……”安平微笑的摇了摇头,表示不需要道歉,随即轻轻地疏拢了一下白娅茹的头女,又帮着她紧了紧的脖子上的围巾,轻柔细心的呵护透着浓浓的情意,一切尽在不言中。

    “安平,安兄弟,是我,哈哈,你总算回来了……”走进宾馆的大厅,安平接过白娅茹的房卡,转身走向前台,还没靠近吧台呢,一阵亲切中透着几分夸张的喊声自身后的休闲区传来,浓郁的辽阳口音给人一种涩倒牙的苞米碴子味。

    “哎哟,是方哥,你也住在这家宾馆呢,可真是巧了……”猛然间听到有人呼喊自己的名字,这让安平诧异不已,要知道安平这可是第一次来宾州,既没有亲戚,也没有故旧,谁又会认识自己呢。扭头一看,居然是昨天在火车站帮助过的那个方明远,正大步流星的向自己奔来,顿时一种人生何处不相逢的感觉涌上胸怀。

    “安平,安兄弟,我家就在宾州,住什么宾馆啊。昨天我听你们说要到华侨宾馆,我一大早就冒蒙来看看,是专程来找你的,在这都等了你一小天了,总算把你盼回来了……”虽然相识仅仅一天,彼此又只见过一面,但方明远的热情有如多年的老友再次重逢一般,抓着安平的手用力地摇着,老半天都不肯松开。

    “方哥,你不需要这么客气,谁都有个为难的时候,能搭把手,说明咱俩有缘份。再说了,也没有几个钱,你不用专门跑一趟……”方明远追上门来了,安平很自然的以为他是来还钱的,别说,这人看起来大大咧咧的有些不着调,但人还不错,不过两百块钱,还上心的想着还回来,这让安平感觉又好笑,又高兴,但更多的却是意外。

    “我是来还钱的,不是来感谢你的。不对,不对,我是来感谢你的,不是来还钱的。唉呀,也不对……”方明远很激动,被安平这一打茬,一下子就被带到沟里,说起话来颠三倒四,言不搭义,不知道该怎么表达自己的想法了。

    “你就是安平吧,我是明远的妈妈,你救了明远的命,我们是特意来向你表示谢意的……”就在方明远急的举手无措的时候,一个柔和的声音插了进来,直到这时安平太注意到,方明远的身后还站着一个中年妇女,明亮的眼晴看向自己,一种溢于言表的感激扑面而来。

102、求之不得

    “呵呵,阿姨好,那个,那个,不用谢,不用谢的……”对上方明远,安平可以坦然处之,但看到满脸尽是感激之情,言真意切地向自己表达谢意的方明远的母亲,安平这脸突然的呈现出一抹腼腆的羞涩,一时之间缺少母爱的安平居然不知道该跟这爱子心切的母亲说些什么了。

    从小到大,安平是吃百家饭长大,没有那些好心人的施舍和帮助,安平还真不一定能活下来,这就养成了安平心中回报社会的感恩情怀。骨子里的那么点热血和侠义之风,也让安平把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当成了一种回报社会的方式。不过帮也就帮了,事后拂衣去也就算完了,安平可从没想过要受人感激,更没想过要去索取什么回报,像今天方明远这样和母亲一起正式登门道谢的,安平还真第一次碰到,怔怔的挠的着脑袋不知所措。

    “安平,昨天发生的事情,明远都和我说了,你必须得让阿姨说声谢谢,或许你认为这是举手之劳,无所谓的一件事情,但对我来说,却是救了我儿子的性命,救了我全部的希望,更是挽救了我生命的寄托,那一刀若真刺下去,明远有个三长两短,那就等于要了我的命。而且,通过这件事情,明远游离在生死的边缘,明白了生命的珍贵和生活的美好,不说大彻大悟,痛改前非,却也知道今后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是你带给了他一个新生。你救了明远的命,又救了我的命,若不让我说声谢谢,我会一辈子难安的……”所谓面由心生,华夏古老的文化赋予了容貌太多的含义,一个人的长的怎么样往往会影响和决定他人的感观,在某些特定的时候往往会起到决定性的作用,安平的英俊儒雅,高大帅气和与之年龄不相符的稳重内敛,带给了方母很直观的好印像,这感激在前,感观在后,方母的眼中毫不掩饰对安平的欣赏。

    “阿姨您说的太客气了,我倒没想那么多,主要是赶上了,总不能看着方大哥身受欺负,您若是谢来谢去的,倒叫我不好意思了。这个谢字,您可千万别提了……”安平看得出来,方明远的母亲至少也是一个高级知识分子,说话的条理性,层次性非常清晰,语速虽然不快,却透着浓浓的真情,这是一个好母亲,安平的心里同样感动不已。

    “不提了,不提了,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我的兄弟,一辈子的兄弟,你叫我大哥,我叫你兄弟,谢来谢去的倒显得生分了。走走走,咱们回家吃饭,喝酒去,咱妈陪我在这等了你一小天,连午饭可都没吃呢,你得给面子……”一个坚持要谢,一个坚决不受,安平和方母推来推去的相持不下,倒让方明远感到磨叽无聊了,一把抓住安平的手,不由分说的就往外走。而方母似乎也觉得她的客气和安平的谦虚凑到了一块不好处理,有方明远这么胡搅蛮缠的一插话,倒显得容易了,自然不会反对,这一下倒让安平感到为难了。

    “阿姨,方哥,不是我不给面子,实在是不凑巧,我吃过饭了不说,时间上也不允许,我这正准备退房乘火车返回清江了,这样方哥,你和阿姨的心意我领了,这饭就不吃了,咱们来日方长,下回有机会我再来宾州,一定跟你联系补上这次,好不好……”方明远知恩图报,不声不响的找上门来,连母亲都跟了过来,足以表达他的诚意。而且,从细节上能看出一个人的涵养,在方母说话的时候,方明远基本上不插言。可方母的话音一落,方明远则立即跟乌鸦似的鸹噪起来,可见他就是再急切,也要忍着不打扰母亲的思路,这一个小小的细节,是安平从小走家窜户一点一点总结,感悟出来的,从中也能看出方明远母子间的默契,更能感受到他们彼此间存在的那种母慈子孝的互相尊重,这是一种良好地家教的表现,和这样的人做朋友,安平并不排斥,甚至还隐隐有些期望。

    但是,不凑巧就是不凑巧,申请项目的事情没办成,又平白的窝了一肚子气,白娅茹的耐心早就消磨空了,再加上掂记镇里的工作,已经归心似箭了。公是公,私是私,安平并不想把个人的感情掺杂到工作中去。当然了,若是安平坚持,白娅茹势必不会反对安平的想法,可那也得有个恰当的理由啊,似乎因为吃饭,喝酒而耽误一天的行程,安平还真不好张开那个嘴。

    “哪有什么不凑巧的,这房不是还没退呢吗,再住一晚,明天再走不就完了吗,走走走,这事就这么定了,明天再走……”一听安平的房要退却还没退,方明远可算抓住了漏洞,紧紧地抓住安平的手,死活就是不松开,同时眼晴却瞄了他的母亲,示意母亲也帮着他去劝说挽留安平。

    “是啊,安平,清江和宾州隔着几百公里远,来回一趟很不方便,你总不希望我和明远追到清江去感谢你吧,听阿姨的话,再留一天,明天,阿姨给你包饺子,送你上车……”收到儿子的示意,方母也随着劝说起安平来,非但没有对安平的推辞感到生气,反倒对安平的好感直线上升,哪家的父母不希望自己的孩子交到良朋诤友,很明显安平就是一个。虽然安平很年轻,却有着与年龄极不相符的成熟稳重,更难得的是倨功不傲,谦逊有礼,待人以诚,倒真有那么几分古之君子的风范,儿子能和安平这样的人做朋友,时时互相影响,至少不会走上歪路不是。

    “阿姨,您的心意我领了,这个感谢真的不用。我这次是陪领导来出差的,工作有些不太顺,没有达到预期的目的,领导有些不高兴,急着要回去,您总不能让我把领导扔了,自己留在宾州吃喝玩乐吧,我还年轻,还得干好工作,奔个前程,这才是最重要的,阿姨您也不希望看我一无是处吧,所以,您就体谅一下我的苦衷,若是我有机会再来宾州,一定登门去吃您包的饺子,好不好……”用力地拍了拍方明远的手,安平示意他稍安勿燥,目光却转向了方母。方母居然说出要给自己包饺子,这是真的没把自己当外人,甚至是把自己当成了子侄来看待,这让安平的心里感觉暖暖的,清辙的目光也变得柔和起来,直言不讳的把自己不得不走的理由讲了出来。

    一直以来,安平都期望着父母能把自己接回去,哪怕能跟父母在一起就生活一天,安平也要向父母表达发自内心的爱意,陪着父母逛一逛公园,再亲手包上几盘饺子,感受一下严父慈母,全家团圆的喜悦。只是这个愿望整整二十年了都没看到一点的希望,时间越长,代表的希望越渺茫,久而久之,安平也就彻底断了这个念头,把所有的幻想都紧紧地压在了心底。而方母这一句回家包饺子,恰恰触动了安平内心中最最脆弱的那根弦,安平哪能不为之感动。

    “陪领导出差?安平你在体制内工作吗?有什么工作不顺的,方便给阿姨说说吗,或许阿姨也能帮你出出主意……”安平提起了工作,方母的眼晴不由地一亮,立刻意识到这是挽留住安平的唯一突破口,当下微微一笑,向安平追问起事情的根源来。

    “阿姨您太客气了,没什么不方便说的,就是我们镇里发展蔬菜产业,打造菜篮子生产基地,可是缺少资金,我就陪着镇长来省里,到对面的省农委菜篮子办申请项目,本来都定好的事情,结果联系的领导工作调整了,新的领导又不熟悉,又是花钱请客,又是托人拉关系的,也没个结果。而家里还有一大堆工作要做,领导就急着要回去……”申请补贴的事情,也没什么值得隐瞒的,特别是方明远和方母不把安平当外人,安平也不会刻意距人千里之外,大大方方的讲出来,让他们了解自己的难处,大家互相体谅一下,留个联系方式,总有来日方长的一天。

    “就这事儿?这算个啥事啊……”听完了安平的讲述,方明远和方母彼此对视了一眼,有些不敢相信地互相确认着,在确信了自己没有听错安平话里的意思以后,方明远的嘴顿时一撇,那种磨牙般的辽阳口音让人有一种牙根直痒痒的揪心。

    “安平,若是阿姨帮你的领导把工作上的困难,嗯,就是这个项目资金的困难解决了,他是不是就能同意你在宾州多留一天,阿姨真想好好谢谢你,你可要给阿姨一个机会……”听着儿子说话有些放肆,方母一拍方明远的胳膊做出暗示,然后接过了话题,言真意切的恳请起安平来。

    “这,这……”幸福来的太突然,安平觉得自己的脑袋有些不够用了,方母的这个恳请似乎正是自己求之不得的。

103、新的希望

    安平就是一个基层的小干部,任凭在隆兴镇能力出众,手段淘天,但想要够上省直机关的大门,如愿以偿的申请到资金项目,没有关系,没有人脉,没有硬性指标,那就是天大的难处,是想都不要想。 . . 但对某些人来说,特别是对堂堂省委常委,省军区政委的夫人和公子来说,安平嘴里这天大的事情,实在就是太不值一提的小事。

    事实恰恰如此,放眼整个北江省,不知有多少的领导干部哭着喊着想要去抱省委常委的大腿,哪怕这个省委常委是军方的代表,工作侧重点并不在地方上,也一般不太插手地方上的组织考核和人事任命,但谁都不可否认的是,常委就是常委,在常委会上也占据着重要的一票,在某些时候这一票也足以影响一个人一段时间,甚至是一生的人生轨迹。

    “阿姨,您和方哥的好意我心领了,申请项目很麻烦的,那些职能部门一向高高在上,吃拿卡要什么的都是家常便饭,若是让您因为我的工作而低三下四的求人,这个项目就是申请下来了,我拿着也觉得愧得上……”只是安平可不知道方家有如此强悍的实力和背景,而且从之前方明远落魄凄惨的模样,安平也想不出这不过仅仅过了一天,怎么就变得如此有底气和狂傲。

    前有马鹏程关键时刻掉链子,又有许薇薇夫妻牛皮冲天,安平对那些所谓有能量,能办事的人都持有了一定怀疑审视的态度。所以,安平看到此时一脸骄傲的方明远,那模样就像是一个小朋友与人打架打输了,然回家把老妈找来撑腰时的那种扬眉吐气,看向方母又有一种因为报答自己而为难自身强揽下重任的想法,而这种想法恰恰是安平并不想看到的。

    “不麻烦,不麻烦,明远爸爸的老战友就在省农委工作,还是个管事的,阿姨这就去给他打个电话,这点面子还是有的,绝对没有你想的那么严重……”虽然安平拒绝了自己的好意,但从他脸上的犹豫不难看出安平对这个项目还是很上心的,这更坚定了方母帮着安平把事情办成的决心。

    “兄弟,这事你就别管了,真不是什么为难的事情,向叔叔和我爸都是二十二师出来的,是老战友,关系厚着呢……”看到安平想要阻拦去打电话的母亲,方明远咧着嘴就是一笑,一把抓住了安平的手,不由分说的拉着安平坐在了沙发上,一脸骄傲的向安平介绍起他家的渊源来。

    “二十二师?向玉田?你父亲是部队出身的……” 虽然不知道方明远父亲的老战友向玉田在省农委是具体管什么的,但听方明远的意思,方母帮自己解决问题的重担落到这个向玉田的身上,战友,一起扛过枪可是当今社会四大铁中最硬扎的关系,难怪方明远一脸骄傲,信心十足。

    “什么部队出身的,我家压根就没离开过部队,我爸是当兵的,我妈是当兵的,我也是当兵的,我们家都是当兵的,你这是啥表情,不信啊……”母亲走了,总算轮到自己和安平叙旧了,方明远的话匣子就打开了,不知道是因为昨天跟那个贫嘴的出租车司机在一起呆的时间长了还是怎么的,他的嘴也变得贫起来,本来一句话就能说明白的事情,却罗罗嗦嗦的有如乌鸦一般鸹噪。这份鸹噪让安平忍不住的一咧嘴,顿时引起了方明远的误会。

    “信,怎么不信,不信别人也得信你,因为我发现你有当兵痞的潜质……”方父长的什么样,安平没看到,不敢轻易评价,方母一脸的书卷气,说起话来轻声轻语的,典型的一副知识分子的模样,也说在部队上工作,可出乎了安平的意料。倒是方明远,莽莽撞撞,说话做事大大咧咧,七个不服,八个不愤的,倒有安平印像中兵痞的刚劲十分稳合。

    方明远直爽的性子比较对安平的脾气,和他吹牛侃大山倒没什么拘束的感觉,自然是毫无遮掩的想说什么就说什么。而适当的揭揭短,斗斗嘴,也是相互交往融合的一个途径,更容易拉近彼此之间的感情,这也是安平因人而宜,曲别对待的一个处世技巧。

    “嘿嘿,兵痞咋的了,咱当兵的不像你们花花肠子多,讲究的是直来直去,谁的拳头大,谁的拳头硬,谁就能老大,没点真本事,想当兵痞都没资格……”对于安平的挤兑,方明远不以为耻,反以为荣,挥舞着拳头,一脸的骄傲和自豪。

    “就你那两下子还拳头硬?还能当老大?我的天啊,若是兵痞都是你这样子,咱们的军队真的没救了……”因为豹子叔的原因,安平对军队和军人有着很高的向往,方明远那两下子拳脚,安平可是见过,说实话只能算是一般般,亏得他还好意思一脸臭屁的样子,好像打遍天下无敌手了,安平就是想尊重他都替自己找不出理由。

    “我,我是文职好不好,我爸不让我做武职,哎哎,你不带这么损人的,行不行……”一句话被安平戳中了软肋,方明远高涨的气焰一下子泄了下来,看向安平的眼神居然带了几分的幽怨,看的安平后脊梁一阵的冒凉气。

    “哦,原来是文职,身边都是舞文弄墨的书呆子,怪不得你这么嚣张呢……”又抓到了方明远的一个口误,安平顿时侧着脑袋,拉着长长的鼻音,摆出了一副恍然大悟的神色,嘴角上微微的向上撬起,带着几分揶喻的坏笑。

    “你这话说的,好像咱就欺负老实人似的。不过实话实说,你的身手比我强多了,以后有机会我可要向你多请教,你可不行藏着掖着的……”不得不说有些人就是那么犯贱,你给他足够的尊重,他一脸高傲的对你不屑一顾,可若是你抓住他的痛脚,拼命的打击他的自信,他反倒对你另眼相看,无疑方明远就是这种人,受了安平的援手,又见识过了安平的拳脚,甚至连斗嘴都不是安平的对手,这让他发现自己一向引以为傲的东西在安平的面前居然一无是处,这底气都变得不足起来,这更坚定了他要交下安平这位兄弟的决心。

    “呵呵,那没问题,以后有机会多交流就是了。哎呀,对了,只顾得跟你瞎闹了,阿姨帮我们去找人帮忙,这事我得跟领导汇报一下去。这样方哥,你先等我一下,我马上回来……”虽说和方明远一通瞎闹,但就在这瞎闹中安平把一些问题也理顺了出来,更得出了一些重要的信息,方明远是军人世家,从他母亲的年龄看,他父亲少说也得五十岁,这个岁数还能留在部队里工作的,那可是具有一定级别的领导才行,领导交际的圈子可是十分广阔的。

    所谓富易妻,贵易友,特别是在官场上交什么朋友可都是有讲究的,那种有级别,有地位,有能力,有关系的对等性和互助性很重要,如此才能集合在一起才形成一个独特的人际网络,这战友也好,同学也罢,都是这个网络上的一环。所以,若是自己猜测不错的话,向玉田这个管事的份量可能要远远超过安平的估量,这无疑让安平又看到了申请通过的希望。

    “哎哎,一会儿你下来直接到餐厅啊,一天没吃饭了,饿死了……”正事说完了,眼看着安平要走了,方明远才想起肚子还空着这一码子事, 顿时扯着噪子喊了起来。

    “那就到餐厅,你先点菜,我马上就下来……”这一次对于方明远的要求安平没有拒绝,求人办事就得有个态度,让人坐在宾馆的大厅里饿着肚子帮着拉关系,可是有些说不过去。何况北江人一向习惯于酒桌上谈问题,交杯换盏中就把问题敲定了下来,安平虽然不知道那个向玉田是什么品性,但想来少不了要跟他接触一下,摆上一桌酒席最是恰当不过。

    “茹姐,你先别忙着收拾,情况有点变化……”推开白娅茹的房间,看到白娅茹正在收拾着物品,脸色虽然平静,但微微皱起的弯眉,很是说明了她此时心情的低落。

    “怎么了,你想去逛街吗?也好,难得出来一趟,就去给你买几身衣服吧……”听到安平说别忙着收拾,白娅茹以为安平想要出去走走,这心里就有些愧疚,一连几天马不停蹄的奔波着,安平跟着自己窝火又受气,自己却自私的连点空闲时间都不给他,这也就是自己的小男人,不声不响的忍受着,若是换了一个人说不得都要撂挑子,给自己一个苛刻不近人情的评价。

    “不是想逛街,是方明远,就是昨天在火车站,我帮的那个人来了……你看咱们是不是再看看情况……”把方明远母子来找自己表示感谢,以及对他家情况分析得出的结论说了一下,安平把决策权又交到了白娅茹手中,从白娅茹沉默的表情看,无疑这番话又给她带来了新的希望。

104、清江四大家族

    “如果你觉得方明远的话不可信,咱推了也无所谓……”希望越大,失望越大。////////简简单单的一个项目申请,辗转反侧经过了几个人的手,来来去去的几次起伏,倒有点一波三折的意思,把人折腾的疲惫不堪,安平可不想让白娅茹刚刚升起的希望再次成为泡影。别说是白娅茹,就是自己,在一而再,再而三的打击下,怕也经受不起如此的反复。

    “别推,可千万别推,就算方明远不着调,不靠谱,他的母亲一把年纪了,做人做事应该有些分寸,咱们再耽搁一下去看看情况,若是不成最多也就浪费点时间,再搭上一顿饭钱,也没什么大的损失,怎么算都是划得来的……”机会就在眼前,不管它是一个真正的机会,还是一场空欢喜,都没有放弃的理由。何况人家还是主动找上门来要求帮忙,一不图你的钱,二不图你的势,怎么看都没有捉弄自己的意思。略略一思考,白娅茹的心里已然有了决断,哪怕有一线的希望,也要全力争取。

    “这公事都是你说的算,我就是一个敲边鼓的。不过,这私事吗,可得男人当家了,今天本大爷可一天没看到你笑过了,心情很不好,来,先给大爷笑一个……”不论真假,白娅茹紧皱的眉头算是舒展开来了,这对安平来说是最希望看到的。而在白娅茹放下负担的一刹那,安平的心情也随这而放松了下来,吧唧吧唧着嘴,轻轻一挑白娅茹尖尖的下颌,装出古代那种衙内的纨绔模样,神彩飞扬的调侃起白娅茹来。

    “咯咯,是,大爷,奴家给您笑一个……”安平摇头晃脑的惫懒模样,直把白娅茹逗的扑哧一笑,随着附和着安平,装成正在被调戏的小丫头,楚楚可怜的应着,顿时白娅茹粉嫩的脸有如三月里盛开的桃花,美艳的不可方物。挑逗的安平有如心头上几百只小老鼠在抓挠,痒的恨不得把这妖精立刻就地正法,以正视听。

    “这两天辛苦你了,回家好吗,回家一切都听你的……”一频一笑,俱是撩人心魄,还没等安平做出些反应,白娅茹飞快地将安平挑着下颌的手打落下来,随即有如小猫一般的温顺的投入安平的怀中,感受着安平强有力的心脏砰砰地跳动,两只手紧紧环住安平的腰,幽幽地坦露着心迹。

    从工作的角度,安平四下里奔波,一心一意的想要帮着自己渡过难关,把项目申请下来,而从私情的角度看,安平又变着法的逗自己开心,开解自己心中的烦闷,可以说安平把所有的心思和想法都落到了自己的身上,如此真情,白娅茹又哪能不感动。不过,这个想法在白娅茹的心里刚一露头就一闪而逝,转眼间就换上了一副理所应当的念头,安平是自己的男人,自己是安平的女人,男人为了女人,哪怕付出再多的辛劳,那也是理所应当的事情,自己有理由泰然处之,安心享受。

    “好,完成工作了,咱们回家,嗯,数风流人物,可是全干通宵啊,嘎嘎……”抚摸着白娅茹柔顺的头发,安平微微一笑,想着白娅茹话里的含义,心头就是一片火热,眼前浮现出那具凹凸有致的躯体和不堪征伐怜弱,忍不住开起了白娅茹的玩笑。顿时,腰间猛的一痛,在白娅茹愤怒带着羞涩的白眼球下,那一片嫩肉被紧紧地拧成了一朵花。

    ……

    带着白娅茹下了楼,进了餐厅,方明远母子已然在座,简单的介绍之后,几个人很快就熟悉了起来。初一见到雍容华贵的方母,白娅茹就知道自己的猜测出现了偏差,就方母这份高贵且优雅的气质,绝对是长期养尊处优之下历练出来的,普通人家的妇女就是想模仿都模仿不来,无疑方母的身份地位绝不简单,那么申请项目的困难说不得就会迎刃而解。

    心中已然有了盘算,白娅茹再不把申请的事放在心上,刻意收敛着自身的性子,全身心的投入到和方母的聊天之中,还好大家都是女人,没有那么多讲究,交谈的话题透着几分的随意性。不过,很擅长交际沟通的白娅茹自然知道能有这一番际遇,安平才是真正地主角。所以,在交谈中,白娅茹主动地把话题围绕着安平来开展,重点推荐起了安平生活和工作的经历。

    “白镇长,安平在死神手里把我家明远抢了回来,这是上天赐下来的缘份。刚才你又给我说了下安平的情况,听的我心里酸溜溜的,这么好的孩子,咋就命这么苦呢?不过还好,安平跟着你这样的领导干工作,绝对差不了,今后你可要多多提携安平,若有什么需要阿姨的地方,你尽管开口,只要阿姨能做到的,一定不遗余力……”安平凄苦的身世,勤奋上进的心态和勇挑重担的担当都赚取了方母大把的眼泪,看向安平的眼神都充满了慈母般的光辉。不过,方母很知道主次,当着白娅茹这个安平领导的面,哪怕再心疼安平也没乱了规矩,拉着白娅茹的手一个劲儿的帮着安平套关系,虽然她的话对安平和白娅茹来说有些多余,但真诚的话语,也恰恰反应了方母对安平的关心和爱护。

    “阿姨你放心,安平是我们镇里最年轻的中层干部,能力和水平都是有目共瞩的,就是刚刚走出校门,资历有些不足,年纪也太小,好好的锻炼几年,前程什么的差不了。从我个人来说,安平对我的帮助很多,无论从哪方面考虑,我都不会寒了同志的心,您就放心好了……”方母不知道安平与自己的亲蜜关系,帮着安平恳求自己,这让白娅茹感到好笑的同时,也从方母的身上学到了珍惜和珍重,安平重情重义,对一个处在困境的陌生人都能旋以援手,那么对自己这样和他有着同床共枕,肌肤相亲的人更能毫无保留的付出,而安平在这次宾州之行的表现,恰恰也说明这一点,无疑安平就是一个值得自己珍惜一生、珍重一世的好男人。

    “白镇长,我多嘴问你一下,你家在清江,又姓白,那与清江白家的白景胜和白景利是……”白娅茹不但长的漂亮,还知书达理,恬静娴淑,短短的交谈下来,带给了方母十分的好感。不过,可不孤陋寡闻,嘛事不懂的家庭妇女,相反她自身就在部队具有一定级别的领导干部,对体制内的事情拎的门清,白娅茹一个女同志,又小小年纪,已然主持了一级政府的工作,单凭业务娴熟,工作能力出众这样官方辞令显然是难以让人信服的,背后说不得也要有强大的势力做支撑。

    方母虽然不是土生土长的北江人,但在北江工作可有段日子了,虽说军政并不相属,但哪支队伍离开了地方的支持能够独立存在,何况自家的男人在北江省委中还挂着常委的头衔,作为贤内助,自然要对北江省内的政治势力了解一二。当然了一些小势力是够不上方母的层面的,而清江市在政治影响力上能够纳入方母视线的更是少之又少,恰恰白家就是其中的一个。

    “呵呵,阿姨认识我父亲和二叔吗?我的年纪小,家里的一些世交故旧都不太熟悉,失礼的地方阿姨可别介意……”方母猛然间提起了父亲和二叔的名字,白娅茹顿时板起了身子,迅速的搜集着世交故旧的长辈,却在印像中怎么也找不到与方母相稳合的,脸上不由地闪过几分尴尬。

    “呵呵,不认识,不认识,只是对你父亲的名字听说过,清江四大家族,白家的女子可是声名远播,不知多少人家抢破脑袋想要求娶一人回去。呵呵,我就说吗,也就白家这种底蕴深厚的家族能培养出你这样的外慧内中的姑娘来,今天一看啊,果然名不虚传……”轻轻地拍了拍白娅茹的手,方母的脸上洋溢着慈爱的微笑,眼神中更透着毫不遮掩的赞许。

    “阿姨说笑了,什么四大家族,不过就是在清江居住的年头多了些,家里的人多一些罢了。以前物质条件有限,不抱团就吃不上饭,不得已才凑到一起。如今改革开放,经济搞活了,很多亲属都走出去讨生活,所谓的家族早就七零八落了……”提起自家的情况,白娅茹的声音有些低沉,白家的女子是声名远播,可谁又知道白家女子的身上要承担着什么样的责任,为了所谓的家族,又有多少白家的女子像自己一样承受着心灵上无尽的伤痛。

    “清江四大家族,白家的女子……”安平知道白娅茹的娘家在清江势力很大,但从来没想到会大到以清江四大家族来称呼。无疑白家是以女子的联姻作为家族存在和发展的手段,这也就解释了为什么在洪波人都死了的情况下,白娅茹仍然要以洪家人的身份而存在。直到这一刻,安平才真正体会到白娅茹的苦不仅仅是洪家的逼迫,更多的怕是来自娘家的无情和绝情。

105、人脉网络

    以往安平对所谓的清江四大族并没有什么耳闻,而白娅茹或许是怕触动心底的伤痛,也基本上不和安平讲说自家的情况,若不是方母提这一句,安平怕是永远都感受不到白娅茹所承受坚辛和苦楚的压力到底来自哪里。清江四大家族,立足于清江,声名传遍北江全省,在众多权宦的嘴里口口相传,津津乐道,无疑四大家族所迸发出来的能量是巨大的,巨大到安平根本不敢正视的地步。

    所为无知者无畏,安平有想法,有能力,有手段,更不缺少干事创业,积极进取的激情。但事实决定了安平与白娅茹之间,跟清江四大家族之间根本无法比拟的差距,直到这一刻,安平才知道自己所谓的掀翻洪家的目标有多不切实际,自己迎娶白娅茹的想法有多荒唐。而想到白娅茹要继续承担家族的负累,继续蛰伏在洪家的霸道之下,安平的心中有一种说不出的痛。

    “兄弟,咋的啦,好像很难受似的,中午喝多了?这事闹的,我还想再和你好好比划比划呢,咋就熊了呢……”方明远看到安平半闭着眼晴,沉默不语,时不时的紧皱眉头,一副揪心痛苦的模样,可不知道安平在为心事而神伤。反倒没心没肺的以为安平昏昏沉沉的状态是酒劲上来了,顿时仿佛发现新大陆一般的兴奋起来,跃跃欲试的样子丝毫没有半点乘人之危的觉悟。

    “喝多了?呵呵,那倒没有,就是这几天进进出出,东奔西走的,一点都没消停过,感到身子有些乏了。嗯,你这是什么表情?还想跟我比划比划?呵呵,你还别不服,打拳你不行,喝酒你更是不行,你没听说过这句话吗,乡镇干部的进步可都是喝酒喝出来的,咱从小就是在酒桶里泡大的,又在乡镇加强锻炼,喝酒那是论斤不论两,论瓶不论杯,你想跟我练练,绝对没问题,等我把正事忙完了,看看谁能比划过谁……”方明远一打差,一下子将安平从失神中惊醒过来,静静地想一想,安平突然觉得自己有些太感性了,感性的没有一点道理。

    自己与白娅茹有了肌肤之亲,更采摘了白娅茹的完壁身子,那无疑白娅茹就是自己最亲最近,生死与共的女人。现在若是让自己放弃白娅茹,自己舍得吗?答案是否定的,不但舍不得,还在乎的要命,恨不得白娅茹一句话,自己就是赴汤蹈火,万死不辞。这连死都不怕了,还会怕那所谓的四大家族吗?舍得一身剐,敢把皇帝拉下马,既然事实已经把自己推到了四大家族的对立面,那就容不得自己未战先怯,更不允许自己有半点的退缩。

    而且,谋事在人,成事在天。无论做任何事情,都讲究天时地利人和,天时是命,地利是运,自己一个孤儿,没有先天的条件让自己去运用,天时地利这事没个选,但这个人和可是后天能够培养出来的。李宏佳能帮着自己搭上马鹏飞的线,解决了倪书记对白娅茹的攻诘,打下了自己与白娅茹之间的基础,这是人和;帮着方明远渡过了非死即伤的危局,得到了方母的认可,得到了方家的感谢,从而帮着自己去申请项目,这也是人和。

    可以说,只要广交善缘,广积人脉,这种人和就会无限扩展开来,形成一个人际网络,悉心经营之下就会形成合力,五年,十年之后,谁又敢说自己不能把洪家,把清江四大家族踩在脚下。重新找回自信的安平,突然间有了一种心胸开阔的感觉,面对方明远的挑衅,当仁不让的展开了反击。

    “呃!今天还真碰到不要命的了哎,喝就喝,谁怕谁啊。不过先把你的领导安排好,可别顶不住了拿领导当掩护。要说你们这镇长不错,我妈可是很少能跟人聊的这么开心的,嗯,要家世有家世,要头脑有头脑,稍稍有点成绩就能一飞冲天,这样的人,你可要跟紧了……”安平一发狠,方明远也分辩不出安平的话到底是真是假,没来由地心里一阵的打怵,本着输人不输阵的想法,咬着牙接下了安平的邀战。不过,方明远吃了一次亏,学了一次乖,对于没把握的事再也不敢冲动莽撞了,生怕折在安平的手里丢人现眼。这人一急,脑袋转的就快,看到母亲和白娅茹聊的火热,一下子就把话题转到了白娅茹的身上。

    “大家族出来的,底蕴深厚,自然不是易与之辈。不过,我觉得阿姨的涵养比白镇长更好,更有底蕴,气质不凡,谈吐高雅,给人一种雍容华贵,心怀敬畏的感觉。方哥,你家绝不是普通的军人家庭,方便跟我仔细说说吗……”既然决定了和方明远继续交往下去,安平自然要对他家的情况进行全面的了解,这是一种人脉,也是一种资源,哪怕安平没有挟恩持重的想法,但并不妨碍安平扩展交际的圈子,而这些关系若是利用好的话,说不准会给自己带来难以想像的助力。

    “也没啥特殊的,我一直在辽阳服役,这刚调到北江来,我妈在军区总医院工作,是军医,属于技术型领导,都挺普通的。我家就我爸特殊点,人家都管他叫兵头,以前在野战二十二师当师长,后来二十二师裁撤了,就转到省军区,现在是党委书记,司令员,副政委,也是北江省委常委……”方明远虽然不觉得自家的情况有什么特殊的,但进入部队以后一路顺畅的又是入党,又是上军校,他就是再没心没肺也知道自己和大多数战友的不同。

    不过,虽然方明远出身高干家庭,但良好的家教并没有养成他的纨绔性子。这一次受了安平的帮助,还真怕安平因为家庭的原因对他刻意疏远。所以,安平不问,方明远也不说。但这会儿安平问了起来,方明远也不认为自己有什么需要隐瞒的,英雄不问出处,只有真诚坦然,这朋友之间的情谊才能相处的更长久。

    “司令员,省委常委?哎呀妈诶,没看出来,你还是个太子爷,我这算不算是傍上大款,不对不对,应该是傍上大官了……”早就意识到了方家母子不一般,但安平还是没有想到老鼠拖木扦,大头在后面,省军区司令员,省委常委到底是什么层次的领导,安平的头脑里有的也仅仅是这么一个概念,再具体的深入一些,安平还真就说不出什么来。

    “你说是就是了。不过,若是太子爷都我这德性,那还不如趁早窝囊死得了。我爸的脑袋就是个榆木疙瘩,不能人情,平时对我都鼻子不是鼻子,眼晴不是眼晴的。就为这,我任可一个人呆在辽阳,也说什么不肯来北江受气。这次若不是我妈出面,我可不敢说能帮你申请到项目。所以,你也别抱什么太大的希望……”提起自己的老爸,方明远就是一撇嘴,脸上流露出一种冷暖自知的失落表情,显然严格的家教让他没有一丁点纨绔的机会,反倒要承担家里赋予的责任,这让方明远觉得亏大发了。

    “呵呵,我还没那么敷浅,不会钻谁的空子,占谁的便宜,自己有手有脚的,没必要靠这个,靠那个的,这次阿姨能帮我申请到项目,解决了工作上的难题,我就十分感激了……”拍了拍方明远的肩膀,安平给了他一个心安的眼神,权力和责任都是对等的,自己帮助了方明远一回,人家帮着自己申请项目,这份人情已然还回来了,若是挟恩持重,一味的索取,那这关系势必不能长久。何况,一向性格刚烈的安平也不屑去自损尊严的事情。

    “嘿嘿,我倒没有这个意思,你可别想多了。这样,一会向叔来了,你好好给他敬两杯酒,管有我爸妈帮衬可不行,还得你自己加深点印像,建立起良好的关系来,以后再有项目补贴什么的,也好借着引子多捞上一些,只要工作有了成绩,你的进步也就容易了……”安平还没开口呢,自己就把后路给堵上了,方明远也意识到他这话说的有些不地道,讪讪的挠着脑袋,脸上带着几分的尴尬。

    不过凭心而论,方明远对安平的想法还是比较认可的,毕竟帮人一时,帮不了一世,官场是一个讲究利益的地方,要想在这个利益场上能走的更远,那就得建立属于自己的利益圈子。这次把安平推进向玉田的视线,方家母子已经完成了他们的使命,至于安平能有一个什么样的结果,最终还得靠他自己去把握才行。

    “哎呀,哎呀,我的好嫂子,这都到了我的大门口了,还到这餐厅来吃什么饭啊,就不能给小弟一个长脸的机会吗……”说曹操,曹操就到,方明远刚刚提到向玉田,话音还没落呢,向玉田就推开了包间的门走了进来,亲切的招呼和豪爽的笑声瞬间感染了在场的每一个人。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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权色冲天介绍:
官场之路,如履薄冰,进一步攀上天梯,退一步万丈深渊,未知的前程像一根看不见的绳子,牵引着官场上的人们如木偶一般游走。挣脱命运的锁链,挥洒权力之剑,披荆斩棘,收尽美女,纵横于官场、情场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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