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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末果     俊男坊txt下载     俊男坊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041章 以假乱真

    寒宫钰丢下侍女。压不下心里的狂喜和意外,直奔后花院,转过花蓠,收住脚,喘着粗气望着站在一株花树下的修长背影,那黑中带蓝的短,随风舞动的艳丽的花袍让她的心止不住的狂跳。

    等气顺了些,走上前两步,眼里带着迷惑,“佩衿?当真是你?”她听到侍女禀报,说一个叫佩衿的人求见,匆匆赶来,但当他出现在面前时,仍有些不敢相信。

    佩衿慢慢转过身,一手扶着树身,面含微笑,“公主别来无恙。”

    寒宫钰心里一阵狂跳,借着月光将他打量了一番,虽然阴暗中,并不能看得十分清楚,但他倾国的容颜。既然在阴暗中也让人不能忽视。

    “你来找我,有什么事?”

    佩衿垂笑了笑,再抬起头时,眸含情愫,看得寒宫钰的心猛的一跳,腹间化开一股热气,“难道公主猜不到我来的目的?”

    寒宫钰两眼不离他的眼,“未必知的心思,我猜不到。”慢慢走到他不远处的石桌旁坐下。

    佩衿慢慢靠近她,抬手去抚摸她的脸,“当真不知?”

    寒宫钰警惕的盯着他的手,“你的心思变得太快,今晚来的又太过突然,本宫不敢猜。”

    佩衿不急不缓的抚着她的脸,“玫果三年不归,弈风失踪三年,三皇子暴死,这些能瞒得了别人,还能瞒得过我吗?”

    寒宫钰丝毫不放松戒备,身子却随着他手指在脸上的抚弄开始燥热。

    “那又如何?”

    佩衿背对月光,眼眸暗影中闪着光,“放眼将来,这天下将落在谁之手?只怕是公主……”

    寒宫钰唇边露出一抹得意,笑而不言。

    佩衿接着道:“公主知道,佩衿一直是个识得事务的人。”

    寒宫钰强压着的狂喜,如洪水般爆,强行忍下。似笑非笑的看着隐在黑暗中的妩媚面颊,“你又在玩什么花样?”

    佩衿的手指顺着她的面颊往下,抚上她的颈项。

    寒宫钰飞快的握住他的手腕,将他的手拉了下来,并不见任何异样,才暗松了口气。

    佩衿略带不愉的收回手,声音也冷了下来,“看来佩衿来错了,告辞。”

    说完从她身边走过,不再看她一眼。

    寒宫钰见他当真要走,心里一慌,起身从他身后一把将他抱住,腻声道:“你还是这么大的脾气,半句不顺耳,也容不得。”

    佩衿轻轻一挣,冷冷道:“佩衿今天来过了,既然公主心存隔阂,我自不必再留。”

    寒宫钰见他如此,戒备之心,去了不少,哪里肯放他走。抱得更紧,陪笑道:“谁要你当初那般对我,我这不是心里有气吗,来了就不要再走,留在我身边,你要什么,我给你什么。”

    佩衿这才没再挣扎,由着她抱着。

    寒宫钰见他不再推拒,抱着他的手,开始在他身上不老实起来,总觉得他与过去有些不同,身子不似以前那般柔软,但想着他现在在气头上,崩紧身子,也是难免。

    将他猛的一转身,压在身边石桌上,急手急脚的去剥他衣裳,抬头间,又觉这双眼,少了些什么,正要细看。

    佩衿将脸贴近她耳鬓,手穿进她的衣衫,捧着她的胸捏了捏,咬着她的耳朵,“公主太过心急了。”

    寒宫钰身子一软,那点疑虑又抛之脑后了,侧了脸去亲他的脸,月亮从云层中爬出,月光散在他俊俏的侧面上。

    她突然间见耳根处肌肤有一道淡淡的痕迹。心里一颤,飞快的推向怀中之人,身体往后急退,终是晚了一步,被他揽着的手腰,微微一痛。

    再顾不得惜香怜玉,一掌击向佩衿胸口,退开三步,避开他口中喷出的鲜血,摸了摸后腰,只觉一片麻痹。

    冷冷看向横卧在地上的佩衿,“你对我做了什么。”

    佩衿脸上笑意尽失,捂着胸口,忍碰上胸口的痛,“不过是让你每个月向太后讨一粒解药而已。”

    寒宫钰深吸了口气,压下心里的恐慌,暗运真气,小腹顿时疼痛难忍,斗大的汗滴从额头上滚落,阴沉沉的问,“你是谁?”

    地上人冷笑了笑,在脸上一阵揉搓,脸上落下许多细沫。露出一张被鲜血抹花了的平凡脸,哪里是什么佩衿,“小人只是太后身边的一个小人物,公主自不认得。”

    寒宫钰眼里杀意毕露,可是只要运气,腹间便如针扎一般痛。

    那人看在眼里,平静的道:“公主最好不要轻举妄动,我死在这儿,太后便当计划失败,你再也拿不到解药。”

    寒宫钰恨不得将眼前这人撕成碎片,“不吃解药。会怎么样?”

    那人强咽下涌上口中的鲜血,他万万没料到寒宫钰有这等功夫,刚才不是太过大意,怎么会被她伤成这样,“也不怎么样,不过每日受两个时辰的万蚁噬骨之痛,公主能否承受得住,便不得而知了。”

    寒宫钰脸色大变,“你休得骗我,只有鬼面的噬骨散才有这功效,鬼面早成了一堆白骨。你再敢胡说八道,我叫人将你剁碎了喂狗。”

    那人面色不变,“公主尽管叫人剁了我,再过一柱香时间,你便知我所说是真是假。”

    寒宫钰身子一颤,难道是瑾睿?“如果我放你回去,那又如何?”

    “只要我安然回去,即刻便有人给公主送解药来,以后每月的今日,自有人送解药给公主。”那人说着,又呕出一口鲜血。

    寒宫钰欺近他,厉声问道:“瑾睿在哪儿?”

    那人愣了愣,一脸迷茫,“在下不知谁是瑾睿。”

    寒宫钰赫然醒悟,这不过是太后的一个奴才,只不过是完成任务,虽然恨不得将这人活活劈死,但后腰麻痹迅扩张,此人的话让她不能不信,反道怕他当真死在这儿。

    眼里喷着火,咬牙切齿,“滚。”

    那人二话不说,捂着胸口,艰难的爬起来,蹒跚而去。

    出了王府,立刻有人将他将住,送上停在角落的一辆马车。向皇宫急驰。

    咳咳,果子运气比较不好,昨天…睡,结果五点过遇上楼下捉奸在场,打得满天飞,害得我没睡成觉,打了一天的瞌睡,更晚了~~~咳咳,借口有点烂~~~~~

第042章 管闲事的小馒头

    玫果给小馒头擦着嘴角的饭粒。“村西的陈阿婆今日该来看诊,但今天不见人。

    昨天听人说去岩石镇那边下暴雨,山体滑坡,把道给堵了。

    多半是她儿子前些天出去压镖也给堵在那儿,没赶得上回来送她来看诊,她的腿又不方便,一个人走了不这么远的路,所以才没能来。

    我合计着,她的药只怕也该吃完了,也不知道他儿子什么时候能回来。”

    瑾睿收拾了桌上碗筷,“你配上几副药,我这就给她送去。”

    玫果应了,撑着腰站身起,“凡儿,就在院子里玩,别到处乱跑。”

    小馒头从凳子上爬下来,望了望厨房里的瑾睿,又看着玫果进了诊堂,大眼一转,雀跃着进了屋,搬了张椅子放在药架前。爬上椅子,伸着手摸最上面的药瓶,终是差了些,够不到。

    又再搬了根板凳叠在椅子上,回头望了望门口,门外没什么动静,麻利的爬上叠起的板凳,在药架最高处,辩认了一会儿,取一个小玉瓶,小心的拨开瓶塞,从荷包里取出一个小锦盒,锦盒里放着他乘玫果没注意偷来的一支金针。

    捏了了金针一头,伸到小玉瓶里浸了浸,重新放回锦盒,装进荷包。

    盖好玉瓶,仍摆回原位,爬下板凳,往药架上望了望,那玉瓶与原先的摆放位置,有些不同,重新爬了上去,将玉瓶转了半圈,摆放得与原来一模一样,嘻嘻一笑,跳下板凳,毕竟人小。叠起的凳子又高,跌了个狗吃屎,捂着嘴爬起来,顾不得痛,拍了拍身上玉色小袍,摆开椅子,跳着重新回了院子。

    摸到诊堂门口,往里张望,见娘亲正将几副药交给爹爹,二人并没现他刚才的小偷行为,长吁口气。

    “爹爹,凡儿想和爹爹一起去。”

    瑾睿背了药箱,提了药包,摸了摸他的头,“爹爹去去就回,凡儿乖乖在家陪娘亲,可好?”

    小馒头虽然粘瑾睿,但从来不会死缠,也就顺从的点了点头。

    瑾睿亲了亲他的小脸,出门走了。

    玫果见小馒头有些殃殃的,牵了他胖呼呼的小手。“帮娘亲拾药,好不好?”

    小馒头对药物是喜欢的,一扫脸上失望,使劲的点了下头,“好。”

    玫果坐到药辗前,递了一个装了药材的竹筛给小馒头,要他将里面过大的药粒拾出来,便于她重新再辗过。

    小馒头乖乖的坐在玫果身边,认认真真的拾起药粒。

    玫果脚上蹬着药轨,看着小馒头拾着药粒的认真相,唇边笑意慢慢褪去,他这样子象极那个人处理园中事务时的样子,脑海里尽是那个提着笔认真书写的模样,他当上皇帝了么?

    也不知过了多久,幽幽的叹了口气。

    “娘亲。”

    玫果猛的回过神,见小馒头伸着手,将拾好的药粒递到她面前,睁大了眼看着她,忙接过药粒接了过去,笑着道:“凡儿真乖,做的很好。”

    小馒头蹭到她面前,搂了她的脖子,“娘亲为什么看着凡儿,总会不开心?”

    象有一支针在心尖上刺了一下,这孩子太过于敏感,搂了他,笑道:“娘亲没有不开心,只是有些困,陪娘亲去睡午觉。好不好?”

    馒头听话的放开玫果,牵着她的手,随她回了屋,自己脱了鞋爬上床,在床里躺下。

    玫果心下安慰,这孩子虽然顽皮,不时会闯些祸事,但却出奇的乖巧听话。

    小馒头呆在床上,却没有睡意,等娘亲睡着,不再与他说话,便觉得无聊,想着昨天在前面林子里迷昏了一只小松鼠,挂记着它醒了没有,更睡不住了,蹑手蹑脚的爬下床,开门,溜了出去。

    没走出多远,见几个村里的小孩走过,听他们谈话,说去捉弄住在前面的孙婆婆。

    那孙婆婆经常来找瑾睿和玫果看诊,每次来总是会带些糖果给小馒头,小馒头自然跟她比较亲近。

    听了那几个小孩的话。忙穿着林子,操近路去给孙婆婆报信。

    到了孙婆婆家,见婆婆家锁了门,并没有人在,松了口气,慢慢回走,与那几个小孩撞了个面对面。

    那些小孩也认得小馒头,但大他三几岁,也不大搭理他,见孙婆婆不在家,而牛却关在院子里。又商量着把牛给放了,让孙婆婆回来寻不到牛。

    小馒头在一边听着,想着如果前些天自己的小鸡丢了,难过了好久,那孙婆婆丢了牛,也一定会很难过,挨近那些小孩,娇糯糯的道:“婆婆丢了牛,会难过的。”

    有一个大些的小孩不屑的扫了他一眼,对他不加理会,对另外的几个小孩挥挥手,“动手。”

    其中两个便上去撬了孙婆婆的院门门栅,开了院门,另一个进去牵了牛出来。

    小馒头奔过去,拉住牵牛的小孩,“哥哥,不要放了婆婆的牛。”

    那小孩有些不耐烦,推了他一把。

    小馒头人小,被他一推,坐倒在地。

    小孩牵了牛往林子里去了。

    小馒头忙跟了上去,拦在牛前面,“婆婆会难过的。”

    另一个小孩望了望林子外,催道:“快些,老太婆回来,就放不成了。”

    牵牛的小孩听了,将小馒头往旁边一推,又将他推倒在地上。

    牛屁股后面的男孩手里拿着根竹子,照着牛屁股上狠狠的抽了一记。

    牛受了惊,踢了蹄子就跑,站在旁边的小孩拿着手中竹棍朝牛一晃,牛又是一惊,转了方向,朝着坐倒在地上的小馒头方向踩了过去。

    小馒头吓得忙抱了头,缩成一团。

    那群小孩见牛要踩到人了,顿时吓得一拥而散。

    那最大的小孩跑了两步,回头见馒头趴在地上,牛已跑开。吓青了脸,忙朝着馒头家跑去。

    玫果正睡着,突然惊醒,见身边没了小馒头,见门虚掩着,怕小馒头又出去惹事,忙起了身,拢了拢头,开门出来。

    见一小男孩神色慌张的奔来,边跑边叫:“睿大夫,睿大夫,平凡在前面林子被牛踩了。”

    玫果吓得出了一身冷汗,一把拉住跑得气喘吁吁的男孩,“在哪里被踩了?”

    男孩喘着粗气朝着前面林子指了指,“就在林子里有两棵树并在一起的那儿。”

    玫果顾不得再问,挺着大肚子,惨白着脸,朝着男孩指的树林奔去,她现在已怀胎八个月,行动十分不便,任怎么跑,也跑不快,急得汗流浃背,只恨不得自己能长出一对翅膀来。

    耳边反复响着末凡的声音,我想要个孩子,我想要个孩子……如果凡儿有什么三长两短,她简直不敢再往下想。

    进了树林,站在男孩所说的地方,并不见小馒头,心里略定,隐约听见不远处有急跑的踏蹄声,心里一紧,“凡儿。”

    唤了两声,不见有人答应,刚松下来的心,又再揪紧,朝着声音传来方向奔去,转过树丛,见孙家的牛象疯了一般在树林里乱转,而小馒头缩在一棵树下,手里紧紧捏了支金针,吓得面色苍白,抬头看见玫果,可怜巴巴的望着她,颤着声轻唤了声,“娘亲。”

    牛随时可能踏到他身上。

    玫果的心顿时提到了噪子眼上,怕惊了狂的牛,压低声音,“凡儿,不要动,娘亲来救你。”

    她深知狂的牛,越斗越狂,哆嗦着腿,绕着路,小心向馒头靠近。

    小馒头见玫果靠近,伸了小手,向她扑来。

    牛正朝着旁边方向奔过,突然见到有东西跑动,调了头朝着小馒头奔来。

    玫果花容失色,再也顾不得其他,扑向小馒头,将他紧紧抱住,就地一滚,虽然避开牛角,仍是被它踢了一脚,牛跑开几步,又自调头,向她们撞来。

    玫果忍着痛,拼了全身力气,抱着小馒头滚开。

    然牛很快又再回转,她实在没了力气再闪,只得弓了身子将小馒头小小的身子死死护在身下。

    眼见她要被牛角顶中,小馒头从她身下伸出手臂,手里捏着的金针,扎进牛头。

    牛‘轰’的一声倒地,整个牛头压在玫果腿上,便自不动了。

    玫果全身疼痛难忍,浑身使不上一点力气。

    小馒头从她身下爬出,去推压在玫果身上的牛头,可是三岁多的娃娃哪里推得动这庞大的牛。

    玫果咬着牙,强行坐起,正想设法将腿从牛头下移出腿,腹部一阵剧痛,暗道不好,腿间一股热流泄出。

    小馒头正推着牛头,见玫果沾了土的白裙被血染红,愣愣的唤了声,“娘亲。”

    玫果捂着小腹,痛得说不出一句话。

    小馒头一愣之后,转身就跑。

    玫果望着小馒头跑开,想唤他,却不出一个音符。

    小馒头出了林子,直奔回家,见爹爹还没回来,又朝着村西的方向急奔。

    远远见瑾睿走来,扑了过去,急呼,“爹爹,爹爹……”

    瑾睿一把抱住跌跌撞撞奔来,神色慌张的小馒头,“凡儿,怎么了?”

    小馒头两眼包着两包泪,喘着粗气,小手指着身后林子,“娘……娘亲……流……流血了……”

    瑾睿脑袋一麻,浑身冰冷,抱着小馒头,朝着他所指的方向急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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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43章 保孩子

    玫果仿佛觉得自己的生命正在慢慢流逝。或许这次,真的走不掉了,总算可以去下面陪伴弈风。

    慕秋愤怒的眼神,佩衿温柔的笑,冥红默默的注视,离洛不怀好意的一眸一一在眼前晃过,欠他们的,这一世都无法再还,一直以来都不知该如何去还,这样走了,反倒不必再还了,有一丝欣慰。

    一张天崩而不惊的从容俊颜在脑海里越来越清晰,深深的凝视,让她再也移不开眼,这一走真的是永别了,刚才的那丝欣慰瞬间消散,化成浓浓的不舍。

    这些年虽然不曾见他,但知道他在那个方向,不时的望向那个方向的天边,就当是看见他,可是现在真的要看不见了。难言的心痛让她无法否认。

    她突然好想告诉他,他有一个孩子,有一个和他一般无二的儿子,是他们的孩子……

    瑾睿抱着小馒头的身影换去那张温文儒雅的脸,泪慢慢渗了上来,要撑住啊,这么死了,孩子怎么办,瑾睿怎么办?

    这些年她不会感觉不到,自己就是瑾睿的天,自己没了,他的天也塌了。

    一身痛得象是要散了一般,眼前的景致越来越模糊,她身不能动,咬紧牙,使劲闭上眼再睁开,心间只有一个念头……撑住,一定要撑住,撑到他来,撑到他寻到自己……

    也不知过了多久,有多少次强行咬破唇舌来让自己尽量的清醒,一抹墨竹的身影抱着馒头撞进她的眼帘,她释然了,望着那抹朦胧身影,唇边化开浅笑……终是等到了……慢慢闭上眼,眼前所有景致消失,没了任何知觉。

    触目惊心的红。晃得瑾睿脑子‘嗡嗡’作响,自幼随父,学毒学医,看惯了生生死死,从不为生死所动,即使是亲手杀死亲妹妹,也只是心痛,而此时从未有过的恐惧占据了他整个心房。

    放下手中小馒头,双目紧紧停驻在玫果脸上,她唇边欣慰的笑,带不给他一点安慰,只有更多的忧虑,“凡儿,跟着爹爹。”

    推开压在玫果身上的牛头,取了金针,指动针下,紧张得额头上滚下滴滴汗珠,待她身下出血渐止,收了针,小心的将她抱起,唯恐动作大些。便将她揉碎,“凡儿,快跟着爹爹。”

    转了身大步往家中急赶。

    小馒头跌跌绊绊的急跑着跟在瑾睿身后,地上不平,他年纪又小,一脚踩在一个小坑里,扑倒在地。

    瑾睿听到小馒头跌倒的声音,回头张望,心里一紧,怀中玫果却命悬一线,顾不上回头牵扶小馒头,脚下不停,沉声道:“凡儿,男儿跌倒了,要自己起来。”

    小馒头两只小手撑地,跪趴在地上,两眼噙着泪,哽咽了一声,“娘亲。”自行爬了起来,也不揉摔痛了的渗血的膝盖,向着瑾睿远去的身影急追。

    膝盖上痛,跑得又急,没跑多远,又自摔倒,咬咬牙,又爬了起来,一瘸一拐的追着瑾睿,噙着的泪始终没流出来。

    回到家中,瑾睿正在屋里一边烧水。一边焦急的看着床上昏迷不醒的玫果。

    小馒头小心的推开门,蹭到床边,伸着小手去摸母亲的脸,见手上有泥,忙缩了回来,在衣袍上擦拭干净,才重新去摸母亲微凉的脸,轻唤着,“娘亲……”

    玫果的眼皮轻轻的动了动,终是没能睁开。

    瑾睿心里抽痛不已,过来抱了小馒头,“凡儿乖,让娘亲休息一会儿,可好?”

    小馒头眼里滚着泪花,看着爹爹,“娘会不会死?”他虽然年幼,但自出生就在看着爹娘与病患打交道,见过不少死人的事,所以小小年纪就知道人会死,死了就再也看不到了。

    瑾睿的心被狠狠的抽了一鞭,勉强笑了笑,哄着他,“不会。”抛开他的小袍。查看他膝上伤口。

    见他小小的膝盖上,虽然皮翻肉裂,但只是皮外伤,从怀里取了金创药,“爹爹要给娘亲看病,凡儿会自己处理么?”

    小馒头点了点头,接了金创药,从瑾睿膝头爬了下去,缩到一边,自己撩了摔破了的裤腿,清理伤口。

    痛得他龇牙咧嘴。硬是没叽一声,怕吵到母亲。

    瑾睿做好准备,在床边坐下,为她把了脉,取了针包,慢慢摊开,手沉而稳,眼眸里却含着纠结。

    伏低身,在玫果额头轻轻一吻,轻声道:“果儿,等不得了,这孩子不能再留,你撑住。”

    玫果长睫轻颤了颤,竟睁开了眼。

    瑾睿的心瞬间抽紧,“果儿。”

    玫果凝视着他,吃力的移着手,覆在他冰冷的手背上,身子虚弱得几乎说不出话来,唇闭闭合合,才挤出几个字,“保孩子。”眼里没有一犹豫。

    瑾睿清峻的面颊抽了抽,柔声道:“我们以后还可以再有孩子,别说话,保住体力。”

    玫果轻摇了摇头,神色决然,眼里更没有一丝商量的余地,“保孩子,孩子死了,我绝不活。”

    她两世从医,哪能不清楚自己的身体现在的状况,要想大人孩子同时保住,只怕是……暗叹口气。

    引了孩子,也只有百分之三十的希望让她活命。

    如果她死了,孩子也没有,瑾睿这一世,再也没有想头了。

    而舍自己,保孩子。以他的医术,那是百分百,她死了,还有孩子需要他抚养,还有孩子让他牵挂,他总不能舍了孩子,做出什么傻事。

    时间长了,不求他能忘了自己,但终会淡。

    瑾睿的心一点点的滴着血,闭上眼,再睁开,“我做不到……”他可以离开她,但不能承受失去她……

    玫果拼了最后的力气,瞪视着他,“如果我活着,我便要看到孩子,如果看不到孩子,你不如乘现在去为我备口棺材。”

    说罢,不再看他,慢慢闭上眼,脸上一片淡然。

    瑾睿知她的性子是何等烈性,说出的话,绝不容人怀疑真假,身上一阵阵的冷,望着她决然的面颊,目中隐隐赤红,平素冷萧喜怒从不形于色的人,此刻满面的痛楚歉疚再无遮掩。

    无数绵密钢针扎进心头,痛到极处,再也说不出一句话。

    又是新的一个月了,果子会接着打起精神好好码字,希望大家能多多支持果子冲月榜,有粉红票票的亲亲,请支持果子。

    在这儿截一个叫‘枫荻1982’的读者亲亲的评与大家一同分享,不管是文笔还是对人物的评点都是绝好,让果子自叹不如。

    .评论]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释然吧。——致末凡

    都道是天下君临,

    你却只念缘定三生。

    空对着黄的破衣角,枯坐孤窗,

    终不忘域外仙姝寂寞数载。

    叹人间美中不足今方信,

    纵然是再续前缘,

    却是沧海桑田,

    心意有谁知晓?

    遥想当年玫果初见,

    情投意合,两情相说。

    几经辗转,生死相念。

    燕地重逢,输赢何妨?

    红宵帐里鸳鸯卧。

    到头来,却是为天下,乱烘烘,

    她方唱罢他登场。

    命运几翻捉弄,银枪一闪,血撒红尘,

    六月飞雪,望帝啼鹃!

    终生误,误终生。

    甚荒唐,荒唐甚。

    终生却为他人做了嫁衣裳。

    咱们女孩子看文感性大过理性。爱死末凡,甚至谨睿都没有他那么迷人。看到他这样无奈与沉重的生命,心里面不太好受。

    末凡,释然吧,何苦放不开。没有奕风的率真豪爽,没有慕秋的简单执着,没有佩衿的宽容淡然,没有谨睿的冷冷清清,没有冥红那种身份带来的理所当然,你有的只有内热一团火,外在一汪水。为母亲累,为玫果累,为天下累!你又如何能象他们一样纯粹地,感天动地地爱上一场?无情怎比多情苦?

    心无尘埃就是你的生存之道。王者之道。

    (想看更多的佳评,可以到女生网查看,也欢迎更多的亲亲表自己的看法和感想,)

第044章 求生

    玫果呼吸越来越弱。瑾睿墨眸一沉,定下心神,望了眼屋角的小馒头,也不叫他回避,如果玫果当真走了,那他也可以看见母亲最后的一刻。

    于被中除了玫果身上染血的锦裤,曲起她的双腿,揭开绵被,手中银针准而稳的落在她身上各处穴位。

    小馒头坐在屋角小板凳上,两眼一瞬不瞬的看着,安静得如同这屋里并没有这个小人儿的存在。

    许久以后,一声洪亮的婴啼在屋中缭绕。

    瑾睿细细的洗净婴孩,用小锦被包了,看着怀中弱小的小人儿,心里不知是何种滋味。

    将她放在昏迷不醒的玫果身边,转身将已睡着的小馒头抱起,放到身后竹榻,为他挟好被角,才重新坐回玫果床边。

    握着她冰冷的手,吻了又吻,泪从赤红的眼眸里滑下。湿了紧握在一起手。

    将泪湿的小手,紧紧贴在自己脸颊上,紧紧盯着气若游丝,随时可能断气的玫果那张惨白无色的脸,低声呜咽,“学了一身的医术,救人无数,却救不了自己的女人,此生还有何意?”破碎的声音低的只有他自己才能听见。

    时间一点点过去,他就这么眼也不眨的看着她,夜已深,四下里没有一点声音,他第一次觉得夜会静得如此可怕。

    他不愿眨眼,只想着,或许在她离开前能睁开眼,看上他一眼,哪怕就一眼。

    远处又敲过一次更声,她仍在呼吸。

    他将与她五指相扣的小手紧了又紧,一遍遍的轻唤着她的名字,只求她再看一看他,看一看他们的女儿。

    也不知过了多久,玫果象做了一个梦,梦中听见瑾睿的声音不断的唤她,听他低低的告诉她,他们有了一个女儿。

    她觉得很累,怎么也睁不开眼,但真的想看看他。看看他们的女儿,哪怕一眼,拼命的挣扎,突然间不知身体内哪来的力气,竟深深的吸了口气,睁开了眼,望进一双痛绝的眸子,那双原本冷萧的绝美的眼眸,这时竟蒙着泪,继而闪过一抹带着痛的惊喜,哆了唇,却没哽出一句话。

    玫果虚弱的朝他笑了笑,抬手去拭他眼角的泪,“我回来了。”

    瑾睿愣愣的任她的手抚上自己脸,松开自己紧握着的小手,探向她的脉搏,片刻后将脸伏进她耳边秀,紧贴着她的脸颊,象小孩子一般,低声哭泣,“你撑过来了。你终是撑过来了……”

    他这辈子都不曾这般哭过。

    玫果抬着无力的手,抚上他的脑后束,心里象是打翻了五味杂瓶,这样的男人,让她怎么放得下,一走了之。

    等他略为平静,才又再问,“我们的孩子呢?”

    瑾睿这才想起孩子,忙抬起脸,转脸拭了泪,见她笑看着自己,有些难为情,扶她坐起,靠在自己怀里,从枕边抱了熟睡的婴孩,放到她怀中,唇角带笑,“是个女儿。”

    玫果长松了口气,他果然保住了孩子,低头看怀中小人儿。

    小小的婴儿被包得紧紧的,只露出一张小脸,因为未足月便出,入手甚轻,小脸不似小馒头生下时那般肉乎乎,圆团团,但皮肤竟难得的白里透红,整张脸象极了瑾睿,美得如瓷娃娃一般。

    她心头淌过一湾温泉,喜得眼中泪夺框而出。

    泪滴在婴孩脸上。小人儿慢慢睁开眼睛,水汪汪的一晃,也盯着她看,连眼睛也象极了他……

    玫果鼻尖又是一红,越看,心里越是喜欢,脸上却故意沉了下来,“也不知是你去哪儿弄了个孩子忽悠我,竟没一处象我。”

    瑾睿刚经过一场大悲,又大喜,这时又见她使横,忍俊不禁,揽了她,侧身吻上她,过了好一会儿才放开,“哪有你这般不讲理的女子,自己生下的孩儿却不认账。”

    玫果也笑,又低头看孩儿,“你说,我玫家的遗传基因怎么就这么差,凡儿无一处象我,这孩子又无一处象我。”

    瑾睿笑而不答,拿了靠枕塞在她身后。扶她靠好,“我去给你盛些鸡肉粥,你失血太多,无论如何得补上一补的。”

    他虽然并不指望她能逃得一死,但仍备下了进补粥食。

    玫果笑着目送他出去,不顾身体虚弱,解了衣衫,喂食怀中小人儿。

    瑾睿进来见她正在喂孩儿,浓眉一皱,“你身子不好,怎么能再喂她。我喂她些米汤便好。”放下手中碗,过来要抱走婴孩。

    玫果哪里肯,护着婴孩,不肯放手,瞪了他一眼,“她不足月便出,身子本就虚,怎么再让她吃你的米汤,你这当爹的太煞狠心。”

    瑾睿真真是哑巴黄莲,有口说不出,但她身子虚弱,也不敢与她硬抢,更不敢惹她生气,只得由着她喂饱了婴孩,才从她怀里抱过又自睡着的婴孩,放到她身边,端了肉粥,一口一口的喂她食用。

    玫果身上也乏累无力,由着他服侍。

    看着他眼里一直没能消去的喜悦,心里也是柔情万千,这次难产死里逃生,只怕是吓得他不轻。

    抬手握了他端着粥碗的手,“有你在,我怎么舍得走?”

    他长睫轻颤,心尖一震,抿了唇,浅浅一笑,舀了勺粥,送到她唇边,“你可想过给孩子起什么名字?”

    玫果吃了粥,眨了眨眼,“她姓濮阳,名字你想。”

    瑾睿哑然失笑,“姓玫,我也没意见。”

    玫果喝完最后一口粥,“我知道你早有计较,说吧。”

    瑾睿放了手中空碗。拧了湿巾为她擦脸,看着床里婴孩,眼里竟是爱怜,“你怀上时,我便有想过,只是那时不知是男是女,便没对你说。”

    玫果挑眉一笑,“看来你一早便盼得个女孩。”

    瑾睿笑不否认,抬手轻抚着她的眼,“叫瞳瞳,可好?”

    “瞳瞳……”玫果轻念着这个名字,“千家万户曈曈日,瞳瞳指着希望,阳光。”双眉一扬,“甚好。”

    转身拿手指去抚婴孩细滑的小脸,“瞳瞳,你以后就叫瞳瞳。”

    瑾睿眼中更是暖成一片,起身净了碗回来,除了外衣,揽着她睡下,“这才醒,别强撑,睡吧。”

    玫果也感体力不支,依在他怀里,闻着他身上熟悉的青竹香,合上眼。

    早晨……

    小馒头揉着眼从榻上坐起,看向对面床上的母亲,一骨碌爬下床,放轻脚摇到玫果床前,见母亲熟睡未醒,歪着头看了好一会儿,并不象以前看过的那些死人,摸摸母亲的手,也是暖暖的,松了口气。

    抬头看见躺在床里的小婴孩,小婴孩正睁着大眼睛看着他。

    小馒头与她大眼瞪小眼,觉得很是有趣,转身出去厨房寻了爹爹,得知那就是娘亲肚子里的妹妹,喜得了狂。

    跳着奔出厨房。

    瑾睿看着消失在厨房门口欢悦的小身影,眼里露出笑意。

    小馒头正要进屋去看妹妹,见屋角有蚂蚁搬家,排成一排,煞是好看,但挂记着屋里小人儿,舍了蚂蚁,进了屋。

    趴在床边看了好一会儿,那小婴孩不哭不闹的,也看他。

    小馒头越看越喜欢,又想到门口的蚂蚁,偏着头想了想,从母亲脚下爬上床,将瞳瞳一点点拖了出来,下了床,抱了瞳瞳,蹒跚着往门口走。

    玫果一觉醒来,耳边是欢悦的鸟叫,心情顿时大好,又觉得身上体力恢复许多,虽然仍然疼痛,但比起昨日已是无比舒畅,睁开眼,眼前阳光灿烂,身边没了瑾睿的身影。

    微微一笑,这时辰,他的确不可能还赖在床上。转头看向床里,却不见瞳瞳。

    接着听见一阵蹑手蹑脚的细碎脚步声,撑起身向门口望去,只惊得魂飞魄散。

    见小馒头双手吃力的抱了瞳瞳,满面喜色,正走向门边。

    瞳瞳早产,身子骨较轻,但小馒头也才三岁多,能有多少力气,抱着瞳瞳自是吃力。

    玫果捂着张大了的嘴,不敢出声,怕出声惊到小馒头,失手摔了瞳瞳。

    坐起身,踏了鞋,想不出声音的靠近他,从他手中夺了瞳瞳。

    小馒头走到门边,正不知如何空手出来开门里,门‘吱’的一声开了。

    瑾睿低头看见抱了瞳瞳的小馒头,也是一愣,再看向欲起身,一脸怒容的玫果,微笑着蹲下身,并不抱回瞳瞳,问小馒头,“你抱着妹妹做什么?”

    小馒头见到爹爹,本有些心虚,见他并不着恼,松了口气,将欲往下滑的瞳瞳往上耸了耸,“蚂蚁在搬家,很是好看,我带妹妹去看蚂蚁。”

    瑾睿笑了笑还没说话,玫果却怒到极点,这孩子太过胡来,再也忍不住,大喝一声,“凡儿,你太过胡闹。”

    小馒头顿时吓得脸色大变,非旦没将抱着瞳瞳的手放开,反而抱得更紧,战战兢兢的扭头看向竖起眉的玫果,慢慢垂下头,委屈的看着正看着他的小婴孩。

    瑾睿将小馒头和瞳瞳一同抱进怀里,对玫果道:“不要吓到孩子,你身子太弱,不要下床。”

    玫果见他抱了瞳瞳,才松了口气,重新上了床,正要责骂小馒头,听瑾睿对小馒头道:“爹爹带妹妹和凡儿一同去看蚂蚁搬家,可好?”

    小睿睿出生了,撒花撒花~~~~~

第045章 谁更无赖

    小馒头被玫果呵斥后,虽然牵了瑾睿的手出了屋外,但已经没了看蚂蚁的兴致。

    靠在瑾睿的膝盖上,看着他怀里的瞳瞳,“爹爹,凡儿是不是真的错得很厉害?”

    瑾睿摸了摸他的头,“也不是。”

    “那为什么娘会那么生气?”小馒头更觉得委屈。

    瑾睿笑了笑,“如果爹爹抱着凡儿,不小心把凡儿摔了,凡儿会不会痛?”

    小馒头睁着圆溜溜的大眼睛,点了点头,“会痛。”伸手摸了摸膝盖,昨天摔伤的膝盖,现在还在痛。

    “那凡儿刚才抱着瞳瞳是不是很费力?”

    小馒头又点了点头。

    “凡儿如果抱不住了,把瞳瞳摔了,瞳瞳也会很痛。”

    小馒头用力的点了点头,“等凡儿长大了,有力气了再抱瞳瞳。”

    瑾睿笑着又摸了摸他的头,“娘亲身子不好,凡儿是男子汉,要多让让娘亲。”

    小馒头又再点头应了,“可是……”说完大眼一黯,撅起了小嘴,过了一会儿才接着道:“为什么娘亲总凶凡儿,娘亲不喜欢凡儿吗?”

    瑾睿将他搂了,和气道:“娘亲对凡儿严厉些,是想凡儿成为亲爹爹那样任何难事到了手中,都能迎刃而解的人者之尊。”

    虽然小馒头一直不能接受他另有亲爹爹的说法,但在瑾睿多次引导下,倒也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妥了,不过是多个爹爹罢了。

    小馒头对他的话虽然不能完全理解,但却是记下了,“亲爹爹很厉害吗?”

    瑾睿点了点头,“凡儿的亲爹爹和叔叔是天下最了不起的两个男子汉。”

    玫果在屋里听着他们的谈话,心里不知是何滋味,长长的叹了口气。

    小馒头虽然不知道这个亲爹爹和叔叔是什么人,但很满足他小小的虚荣心,“回身抱着瑾睿亲了一口,凡儿还是最喜欢爹爹。”

    瑾睿勾唇笑了,拍拍他的小屁股,“爹爹做了凡儿喜欢吃的肉包子。”

    牵着他的手进了厨房,等他拿了肉包子跑开,一手抱了瞳瞳,一手端了给玫果炖煮的粥食返回屋中。

    见玫果望着他的神色有异,显然听见了自己和小馒头的谈话,将瞳瞳递与她抱了,坐在床边,轻搅着碗中的热粥。

    玫果看了他半晌,“你明知我想凡儿离那人远些,永远不参于国事,你为何还跟他说那些。”

    瑾睿抬眸看了看她,“你不该这么对他,他是凡儿的亲爹。”

    玫果沉默了,良久才道:“他反正也不知道有这么个儿子,我们这样不是很好吗?”

    “如果有一天,知道了呢?”瑾睿面无表情。

    玫果愣了,自从佩衿来过,她就已经想到,不可能一直躲下去,只是不愿承认。

    瑾睿舀了勺粥递到她唇边,“粥凉了,吃吧。”

    末凡揭开珠帘,好整以暇的渡到书案后坐下,看向对面床上一腿曲着一腿伸长,悠然靠在床柱上的弈风,“不装睡了?”

    弈风双手扣在脑后伸了个懒腰,半眯着窄眸,慵懒的回视着对面面色从容的儒雅俊颜,不管他再从容,眼里却有一抹掩不去的怒意,弯唇一笑,一脸的无赖,“我只道未名氏有多深沉淡定,原来也不过如此。”

    末凡侧脸一笑,转过脸重新看向他时,眼里已没了怒意,修长的手指把玩着桌上玉尺,“你好歹也得称我一声兄长。”

    弈风一挑浓眉,将末凡从上打量到下,又从下看到上,“你我没有半点相象,拿不准是不是冒牌的。”停了停,接着道:“再说你这人一颗心千万的窍,与我拉关结系,有鬼,有诈,这兄长还是不叫的好。”

    末凡‘叭’的一声将玉尺压回桌案,浅笑道:“睡了几年,居然没把脑袋睡愚钝了。”

    弈风也不谦虚,懒懒道:“好说,好说,我睡愚钝了,无人与你斗,你过得且不会好生无聊。”

    末凡又是一笑,修得整齐的指甲轻刮着玉尺,“甚好,既然这样,我也少了许多麻烦,我们的账也该算一算了。”

    弈风枕在枕后的手拿了下来,环抱在胸前,“兄弟之间还有什么账可算的。”

    末凡眉稍一跳,无赖见过不少,无赖到这地步的,到是少见,摆出一幅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架势,“亲兄弟也要明算账,何况我这冒牌货呢?”

    弈风‘呵……’的一声笑,“看来你已经是忍无可忍了,这账,我不算,也得算了。”

    末凡也不否认,“今天这帐不算清楚来,明天,我可就寻不到你的人影了。”

    弈风撇了嘴撇,与他斗了十几年,想骗过他,实在不大可能,索性闭了嘴等他的下文。

    末凡身子后仰,靠在椅靠上,淡淡的看着他,“当年你冤我刺你一枪,害我守了你近四年……”

    弈风抬了抬手,“打住,打住,当初如果我慢上一步,还不知你怎么冤我呢,这不过是你输我一棋,可非我欠你的,这条免谈。”

    末凡眉头敛了敛,随即放开,“也罢,就当我棋输一遭,这条不算。那你昏睡的那三年,你普国之事丢着不理,全由我一人勉力拉扯,功劳苦劳,自不必说。三年光阴,我也不与你细算,普燕二国的事,我也不要你还上三年,只需往后一年时间,由你来操劳操劳了,容我休息一年。”

    弈风不以为然的望了望天,“你这话说的可不对,你也说了,我是昏睡三年,国家大事,我就是有这心,也没这力。如今你生龙活虎,半点毛病没有,我为什么要为你管这燕国的破烂国事?再说是你硬把我弄回来,拉着我,不让我死,也不是我自愿的。哪能你强行把我弄活了,却又来逼着我给你当跑堂的?霸道二字,可不是这么写的。”

    末凡被他一席无赖话说得气不知打哪儿出,似笑非笑的看着他,“霸道二字不是这么写,难道无赖二字,却该这般写法?”

    弈风笑了笑,在床上伸腿展脚的活动,“好说,好说,你这条也做不得数,还有没有别的,没了,这帐自也不必再算。”

    末凡Vs弈风,无赖大比拼,大家认为谁输谁赢?

第046章 输赢难定

    末凡打算来和他谈。也就料到了他会赖,心里虽然对这无赖是一肚子的火,表面上仍是淡然得很,“那你恢复功力的这半年时间怎么算?”

    弈风谑笑着看着末凡极力的隐忍,快意非常,“我不过是躺多了半年,且能就由得你去逍遥快乐一年时光,再说我如今哪知道外面被你捣鼓成了什么光景,我对这世道一无所知,即使是有这心,也力不足,所以你还是该干嘛就干嘛,别指望丢个烂摊子给我。”

    末凡无语的一抿唇,恨不得狠狠赏床上那人一黄金棍,“还装?这半年,你虽然不能动,但明明醒着。这些日子,我在这儿所说的哪句话,你没听个明明白白?”

    慕秋撩帘进来,抱了手靠在桌边看热闹,“原来这半年来。你把大小事务搬到这儿来处理,就是为了让他听明白。”

    “我可什么也没听见。”弈风懒懒的打了个哈欠,“这功夫尚未恢复,困乏得很,睡一觉再谈。”

    说完当真伸长手脚的滑躺下去。

    末凡再好的耐性也被他这几年磨出了脾气,瞪着床上唇边挂着得瑟的弈风,俊儒的面颊上蒙上黑色,“当真没听见?”

    弈风也不睁眼,“功力尽失,听力迟钝,自是一句也没听见。”

    末凡冷笑了笑,“我倒要看看,你是不是当真功夫尚未恢复。”说着,手掌在书案上一撑,身子离案而起,轻飘飘的落在床前,翻掌向床上拍去,劲风瑟瑟,丝毫不留余力。

    弈风迅往旁边一滚,翻身跃起,自他头顶跃过,稳稳落在他身后,“哦呵,要杀人不成?”

    话没落,末凡阔袖翻飞,手掌又自*来,闪避已是不及。忙抬掌接下,二人各退一步,“来真格的?”

    末凡浅浅一笑,“不是没恢复吗?”不等他回话,又自抢上,猛攻。

    弈风见他来势凶猛,不敢大意,打起精神,全神应对。

    二人你来我往的打开了,此番虽无兵刃在手,但架势丝毫不差过上次决斗。

    慕秋是好武之人,见二人动上手,掌来拳往,打得好不精彩,自觉的退到拱门旁边,靠了雕花门,抱手看热闹。

    二人正打得难舍难分,进来两个人。

    慕秋扫了眼,却是寒宫婉儿,普皇二人,只是随意点了点头。算是见过礼,又自看屋中难得一见的高手相搏。

    寒宫婉儿看向场中,脸露诧异,继而转为惊喜,接下来见末弈二人出手均是招招凌厉,毫不留情,怒喝道:“你们两兄弟,这是做什么?才醒来便打成这样,难道碧水峰一战还没打够?凡儿,给我住手。”

    普皇同时也大声喝止,“风儿,住手。”

    弈风和末凡同时后退一步,均不放松的瞪视着对方。

    末凡脸上怒意已消,一如往常的从容,“不是没恢复吗?”

    弈风脸也不红,“活动了一下,方知是恢复了。”

    末凡一扬眉稍,“那还有何话说?”

    弈风扫了眼站在珠帘边的寒宫婉儿和普皇,“容你算计强迫人听你那些破事,不容我不听?”

    末凡脸上一冷,“既然如此,就在拳脚上见分晓,谁赢了,谁出这道门。”

    弈风向他一勾手指,“甚好,我就不信打不趴下你。”一握拳,直击末凡面门。

    末凡挥掌招架,二人又自打在了一处,比刚才更加激烈。

    寒宫婉儿气得浑身乱颤。“你们这到底是要做什么?你们是亲兄弟,有什么话,难道不能坐下来好好说?”

    弈风和末凡只顾打斗,不搭理母亲的问话。

    寒宫婉儿无奈的看向普皇,后者也是面色铁青,想上去拉开他们,但二人被凌厉掌风包裹,如果不是功夫相当的人,哪能近身。

    只得转身对慕秋道:“还劳烦你,将他二人分开。”

    慕秋虽然很想接着看二人打斗,但见二人掌风越来越狠辣,只怕这样下去,真会有一个趴在这儿,手腕一抖,取了乌金窄剑在手,极快刺向末凡。

    那一剑又狠又快,眼见末凡就要被伤在他剑下,寒宫婉儿惊得花容失色,脚下一个踉跄,如不是普皇及时扶坐,只怕要坐倒在地。

    末凡与弈风本是旗鼓相当,又斗在兴头上,哪想慕秋一剑刺来。一时间哪里闪避得及。

    弈风挥出的拳突然半空中转了方向,一拳击在剑身上,那剑顿时失了准头,刺了空,另一只手掌极快的拍向慕秋。

    这瞬间,慕秋已收了剑,顺着掌风向后跃开,站在一边。

    寒宫婉儿和普皇这才大松口气,拭了拭额头上渗出的冷汗。

    弈风收了拳,笑看着慕秋,“呵……居然会收招了。”

    慕秋看了看末凡。没说什么。

    普皇扶寒宫婉儿在桌边坐下,在两个仍僵持着,随时一触即的儿子身上一一扫过,“你们是亲兄弟,有什么天大的结不能解开?”

    弈风和末凡对视了一眼,各看向别处,均是不言。

    普皇对末凡道:“我愧对你们母子,能否给我个机会,坐下来好好谈谈。”他到燕国已有半年之余,但末凡却从未与他说过半句话。

    末凡薄唇一抿,看了看母亲,最后视线落在弈风脸上。

    弈风与他对瞪了半晌,再看父皇和寒宫婉儿,他们二人为了恢复他的功力,散尽一身功力,明显老了许多,心一软,走到桌边坐下。

    慕秋见二人不再打了,人家又是在处理家事,自己在这儿也不是味道,独自转身走了出去,到了书房外,跃上一棵大树,依着树杆坐下,扯下一片树叶,在手中把玩,望着远处天空,眼里深处泛着无限的落漠,她现在可好?

    弈风翻了茶杯,先为父皇和寒宫婉儿斟上茶。

    普皇倒还罢了,寒宫婉儿鼻子一红,眼里涌上泪,“风儿,你不恨我吗?”

    弈风微笑了笑,又翻了个茶杯,重重顿在身边,也斟满了茶。瞥了眼仍杵在那儿末凡,“喝茶。”

    末凡瞟了眼普皇,再看母亲,母亲眼里含着期盼。

    慢慢垂下眼睑,母亲都不再追究,自己又何必耿耿于怀,渡到弈风旁边坐下。

    普皇脸上动了动,有一丝激动,“这些年,你受苦了。”

    末凡从小在弈园长大,虽然母亲会不时与他联系,但十分严厉。至于父亲,从小便知道这个人是自己的父亲,但因为母亲,对这个人只有怨,至于父爱是何物,就更不知道了。

    这在别人看来平凡得不能再平凡的一句话,却在他包裹着刚硬外壳的心房上重重的敲了一下,裂开一道细细的裂缝,垂微笑了笑,捧了弈风斟的那杯茶,什么也没说。

    普皇知道这些年亏欠他母子二人甚多,不是一时半会儿,能得他原谅的,看了看他,又看了看弈风,在桌下握了寒宫婉儿的手,“你生了一对好儿子。”

    寒宫婉儿脸微微一烫,没将手缩开。

    半年前,知末凡一心要为弈风散功恢复功夫,她这个做娘的心疼得昼夜难眠,直到他暗中只身前来燕国,得知弈风之事,求着神医授法,将自己一身的功力散到她体内。

    她起先死活不愿承他的情,不肯受他功夫,但为着末凡,终是暂时抛开心里的隔阂,受了他一身功力,她体内有着二人这半辈子的功夫,比末凡有过之而无不及,再由她瞒着末凡,先行开始给弈风渡气。

    等末凡现时,为时已晚,只得作罢。

    哪知弈风过去的功力深厚到让她惊讶的地步,那日碧水峰之战,不是他有意相让,末凡万万不可能杀得了他,心里更是愧疚不安。

    直到散尽了体内所有真气,才勉强助他体内真气冲破堵塞的经脉,慢慢恢复。

    这半年来,普皇不曾离开燕国,一直陪她守着儿子。

    一个君王能抛开一切这么陪在她身边,她再大的怨气,愤恨也消了十之**,弈风醒了,明日普皇便要离开,此时一家人第一次坐在一起,她才现,竟然不舍得他走。

    普皇端了茶杯,啜了一口,“我离开普国已有半年,虽然有你们皇祖母持着家,但她老人家,终是年迈,经不得长年操劳。再说寒宫钰所中的毒,也差不多该解了,我明日便要回普国。你兄弟二人均是皇家的人,虽然我等只是凡人,免不了儿女情长,但终要大局为重,普燕二国,不能无人理会。”

    弈风和末凡各自看着自己手中碧绿茶水,父亲的话,他们哪能不明,但儿女之情,又有多少人能说抛就抛,如果能抛,他又怎么会丢下普国,在这儿一呆半年?

    普皇看着他们兄弟二人,心里感叹万分,“我知道你们心愿难了,给你们三个月时间,这三个月我和你们母亲,会帮你们打理这片江山,三个月后,你们还是各自归位,至于与虞国之间,该如何,这以后慢慢再议,你们认为如何?”

    末凡和弈风对视一眼,各自沉默。

    寒宫婉儿见气氛有些沉重,起身道:“这事就这么定了,不管以后如何,我们一家人总算聚了一场,我叫人备了酒菜,听说风好饮,今晚好好的喝上两杯。”转身望了望门口,“慕秋小子呢?可不能漏了他。”

    弈风生性爽朗,有些受不得这样的气氛,站起身,“我去寻他。”不等寒宫婉儿话,快步走了出去。

    末凡也觉得不自在,“我也去。”闪身出了屋。

    寒宫婉儿望着他兄弟二人一前一后出了门,叹了口气。

    普皇捏了捏她的手,“给孩子们时间。”

    寒宫婉儿凝望着他,点了点头。

    明天玫果的平静生活就到头了,顺便打劫粉红票票,谢谢大家。

第047章 谁的孩儿

    玫果将吃饱就睡的瞳瞳放进婴儿床,走向背了药箱正要出门,去为行动不便的病患复诊的瑾睿,“怎么不见凡儿,难道又出去调皮了么?”

    瑾睿开了门,轻抚了抚她已经养得红润的面颊,“他有带引路香,识得回来。”

    玫果拍平他衣袖上一缕褶皱,“我是怕他出去惹祸。”

    瑾睿握了她的手,“凡儿还小,孩子顽皮些无防,你不必约束得他这么紧。”

    玫果点了点头,推了推他,“去吧,早去早回。”

    瑾睿又看了看她,没再说什么,走了。

    玫果突然觉得有种隐隐的不安,想叫住他,终是忍下了,目送他出了院子,清萧的身影消失在绿竹后。

    心里若有所失……

    一帮小孩聚在村口分成两派,显摆着自己的收藏的宝贝,小馒头抱着只小狗站在一边看得津津有味。

    其中一个穿蓝衣的小孩睨见一旁的小馒头,赂他问道:“平凡,你有什么宝贝,拿出来给我们看看。”

    小馒头看了看怀里的小狗,摇了摇头,“我没有宝贝。”

    小孩们‘哄’的一声笑。

    上次带头偷牛的那个男孩穿了件青色锦服,看样子家境不错,是这其中一派的头头,因为差点踩了小馒头,对他有愧,见众小孩嘲笑小馒头,沉了脸,“不许笑。”

    他这边的小孩们忙收了笑,另一帮却笑得更嚣张。

    青服小孩也带了只小狗,对小馒头道:“你抱的就是你的宝贝,和我家小黄一样。”

    小馒头朝着他笑了笑。

    青服小孩扶着小馒头的肩膀,“让它下来和我的小黄一起玩。”

    小馒头见青服小孩的小黄虽然比自己的小狗大上一些,但一直坐在自己脚边,摇尾巴,也就将小狗放到地上。

    小黄凑上来闻小狗,小狗起先还有点害怕,没一会儿功夫,便和小黄玩在了一处。

    众小孩高兴了,围着两只小狗玩耍,小馒头头也看得眉开眼笑。

    另一帮小孩看得却是满腹不舒服,其中的蓝衣小孩,冷哼了一声,“两只破狗算什么宝贝,我家的宝贝拿出去,一下就能咬死这两只破狗。”

    青服小孩也是个沉不住气的,听了这话,哪里忍得住,“有本事就拿出来,少在这儿吹大牛。”

    蓝衣小孩一撇脸,“我哥不让我拿出来,算了,放你们一码。”

    青服小孩更是恼火,“拿不出来,就不要在这儿吹,丢人。”

    蓝衣小孩顿时黑了脸,“谁吹了,我是怕拿出来咬了你们狗,你们哭鼻子。”

    青服小孩一耸鼻子,“吹去吧。”招呼着自己手下,“我们玩我们的,别理这只会放大炮的小子。”

    小孩们又是一阵起哄。

    那一派的小孩沉不住气了,怂恿着蓝衣小孩拿他家的宝贝出来压压对方的气焰。

    蓝衣小孩涨红着脸,不肯动。

    他们那派带头的红锦服小孩,板了脸,“没东西,吹什么吹,给我们丢脸不成?以后不要跟着我。”

    蓝衣小孩见老大这么说他,一股热血涌上头,“我家就有宝贝。”

    红锦服小孩一脸不屑,“拿不出来,就走开。”

    蓝衣小孩再也忍不住,“你们小看人,你们在这儿等着,我去拿给你们看,咬到了别怪我。”

    红锦服嘴角一拉,不以为然,“也得你拿得出来再说别的。”

    蓝衣小孩看了他一眼,“等着。”转身就跑。

    众小孩都不是安份的,见马上有热闹看,舍了小狗,伸长了脖子,望着蓝衣小孩跑走的方向,眼巴巴的等着。

    小馒头伏身抱了小狗,转身要走。

    青服小孩拉住他,“别怕,谅他拿不出什么来。”

    小馒头摇摇头,“我不是怕,我爹爹说,可以为保护国家而斗,为保护家人而斗,但不能为意气而斗。”

    青服小孩搔着头,不明他说些什么,想了想,道:“这小狗是你的家人不是?”

    小馒头看了看怀里的小狗,点了点头。

    “那他拿东西来咬小狗,是不是欺负你的家人?”

    小馒头歪着头想了想,觉得好象对,又好象不对。

    青服小孩接着道:“他欺负你的家人,你就不能这么白白让他欺负了,对不对?”

    小馒头摇了摇头,“可是他还没有来。”

    青服小孩顿时语塞,正想着怎么说,听有人叫道“来了来了。”

    忙回头望了过去,一看之下,倒吸了口冷气。

    小馒头本来是要走的,歪着头,从青服小孩身后望了出去,一看之后,小脸也是一白,将小狗抱得紧了些,却是不走了。

    这半年来,末凡对慕秋并不相瞒上次离京现玫果衣袍布料之事,就连在客栈里的所打听到的消息,也一并告诉了他。

    弈风诈昏,自然也听得明明白白。

    末凡和弈风答应了普皇三个月之约,哪里还呆得住,晚宴一散,连同慕秋便各自收拾两件换洗衣裳离了燕京,前往那三不管地带查探。

    末凡总记着上次离开时,所见的那道眼熟的景致,先不去别处寻找,直接按着那方向去了。

    路过村口,见一帮顽童在那儿戏闹,也没往心里去,正要绕过他们前往那山角,突然听到一个憨声憨气的声音,娇糯糯的道:“我不是怕,我爹爹说,可以为保护国家而斗,为保护家人而斗,但不能为意气而斗。”

    心里暗赞,不想这样的小地方,还有人有这样的胸襟,说出这样的话教导孩儿,实在是难得,禁不住停下脚,望向那群孩童。

    见那说话的小孩背影身子甚短,只怕只得三四岁大小,暗暗称奇,抬头望了望远处掩在竹林后的山角,反正是到了地头上了,也不急于这一时,索性看看这小孩如何应答。

    转到一棵大树下,静看向那个抱着小狗的矮小身影。

    刹时间,全身一震,这孩子长得团乎乎,眉清目秀,大眼里灵光闪闪……竟如此眼熟,低头沉思,在哪儿见过。

    又听那些小孩叫他‘平凡’,抬头望向远处浓雾缭绕的竹林,心脏瞬间收紧,是他……正是梦中见过的叫自己爹爹的那小孩儿……

    父子相见了,撒花撒花~~大家猜小馒头会喜欢小末这个亲爹爹吗?

第048章 亲爹爹

    绕是末凡平日再怎么淡定沉稳。遇上这样的事,也免不得惊诧难定。

    紧紧盯着那孩子,不论他胖乎乎的圆脸,只看五官竟与自己酷似,心里更上涌上千万迷惑,望着那张小脸,怎么也移不开眼,直到见他小脸突然变白,才顺着他的视线看去,不禁眉头一皱。

    蓝衣小孩吃力的拖了个庞大的藤笼过来,放在小馒头面前。

    从藤笼缝隙中可以看得出是条大蛇在笼中蠕动,只不过那蛇盘卷在笼中,看不出是条什么蛇。

    那帮小孩不曾见过这么大的蛇,个个眼露惧色。

    蓝衣小孩得意的扫视了周围小孩,“见识了吧?不过这黑龙,我哥哥说了,只有我爹爹才能制得住,我爹爹去京里了,所以这黑龙,说什么也不能放出来。”

    那帮小孩见那大蛇只是懒懒的在笼中蠕动,去了惧意。围拢去观看。

    小馒头拉了拉也想前去的青服小孩,“哥哥叫他们不要过去,那不是黑龙,是蛇,有毒。”

    青服小孩愣了愣,看了看小馒头,还是叫了自己的人站开些。

    蓝衣小孩见那些小孩走开,显摆的虚荣心顿时受了打击,怒瞪着小馒头,“你懂什么,明明就是黑龙。”

    小馒头扁扁小嘴,“是蛇,是过山风。”

    末凡更是诧异,他小小年纪,居然认得毒物。又看向那藤笼,黑压压一片,的确看不出是什么,他居然说是过山风。

    不过过山风,他见过不少,却不曾见过这么大的,或许是他并不认得是什么,只不过听家里大人说过过山风,便当蛇都是过山风吧。

    (注明一下:过山风,在现代叫眼镜蛇。)

    蓝衣小孩虽然不满小馒头说是蛇,但觉得‘过山风’这个名字还是很霸道,又有些飘飘然起来。

    那些不肯散开,仍在围观的小孩见那蛇不大动。觉得没趣,拿了小棍去逗那蛇。

    开始那蓝衣小孩没觉得有什么,但见逗多两逗,笼里东西开始不安份起来,有些害怕,“别逗,别逗了。”

    那些顽童哪里肯听,甚至拿了棍子穿进藤笼去捅那条蛇。

    笼中蛇慢慢开始骚动。

    小馒头紧盯着笼子,突然道:“快跑。”抱着小狗转了身拨腿要跑。

    末凡哑然失笑,这孩子当真识得进退。

    正想随在他身后离开,突然见那藤笼被那帮推挤着的顽童碰倒,藤盖滚落一边,笼中大蛇慢慢游了出来。

    小馒头回头看见,忙收了脚,慢慢转身,原地站住,轻声道:“大家不要动,谁动,它咬谁。”

    末凡见他脸色白,眼里明明是怕的,却十分沉着。暗暗惊叹,这孩子不简单。

    那群顽童本是要跑,不知怎么听了小馒头的话,竟然真的不再跑,站在原处不敢动弹。

    那大蛇完全游出笼子,慢慢立起身,竟真是一只庞大的过山风,虎视眈眈的瞪视着小馒头。

    小馒头紧张的瞪着眼前斗大的蛇头。

    末凡对小馒头更是另眼相看,暗中扣了片树叶在手中,本想就此解决了那条过山风,却想看这小孩怎么应付。

    顽童们个个害怕,到是不敢动,但青服小孩的小黄见小馒头抱着小狗,不肯放下,有些不乐意了,冲着小馒头叫了两声,跳了跳,前爪扒着小馒头的腿。

    小馒头面色又是一变。

    过山风将视线移向小馒头身边的小黄,青服小孩顿时心慌,不自觉的后退。

    过山风绿眼一晃,张了嘴,口吐红信,瞪向青服小孩,随时有攻击的举动。

    小馒头紧张的吸了口气,“哥哥,打它七寸。”

    青服小孩手中虽然捏着棍棒,但哪里还敢打,吓得转身就跑。

    过山风闪山般窜向青服小孩。

    末凡正要出手,见小馒头突然一扬手。一般烟雾从他小手中散向到近前的过山风。

    过山风前窜的身形,顿时一缓,直直的跌落在地。

    末凡微微一愣。

    小馒头长吁了口气,小脸上露出喜色,正要上前查看。

    过山风突然转醒,飞快的仰起头,咬向小馒头。

    小馒头刚才那一扬,用掉了所带的所有迷香,过山风来得又快,闪避不及,吓得坐倒在地。

    眼见蛇嘴到了面前,突然消失不见,低下头,见那过山风跌倒在地,七寸处镶了一片树叶,有一半树叶没在蛇身里,蛇血正慢慢流出。

    那帮顽童见蛇死了,一哄而散。

    蓝服小孩看着死蛇,害怕回去挨打,哇的一声哭了,站了一会儿也一边哭一边跑着走了。

    只有小馒头睁大了眼,四处张望,看见树下的末凡。望着他便不再看别处。

    末凡朝他笑了笑,走到他面前,将他抱起,见他眼定定的看着自己,又是一笑,“你不害怕吗?”

    小馒头点了点头,“怕。”

    “怕为什么刚才,明明可以跑掉,却不跑?”

    小馒头仍看着他,“蛇要咬人。”

    末凡侧脸一笑,“你跑了。它不就咬不到你?”

    小馒头很认真的道:“他们不会打蛇,我跑了,蛇会咬他们。”

    末凡微微一愣,“你会打蛇?”

    小馒头摇了摇头,“不会。”

    末凡忍俊不禁,“那你留下有何用?”

    “我会迷昏它。”小馒头想着刚才失手,小脸涨得通红,垂下了头,“不过失败了。”

    末凡眼里闪着异样,小小人儿便有这等侠义之心,着实难得,对这小人儿是打心眼里喜爱。

    还有他刚才扬手迷蛇的手势绝不是普通人会的,那他家大人定然有些来头,“你叫平凡?”

    小馒头头点了点头,一脸的憋屈,抬头又看末凡,大眼一转,又露出喜色,“你是我亲爹爹吗?”

    末凡心里一颤,愣了,细看着小馒头的脸,也是满腹疑问,这小人儿与自己这般酷似,难道当真是巧合?那梦又从何解释?“你为何说我是你亲爹爹?”

    小馒头把玩着他头顶飞拂到耳边的带,“我爹爹说,我有七个爹爹,其中有一个长得和我一样的就是我的亲爹爹。等我以后见了我的亲爹爹,就可以不叫平凡了。”抬眼看了看末凡的眼,补充了一句,“你长得和我一样。”

    末凡只觉头顶炸开一道惊雷,一股巨*在心底涌上再也不能平息,不自觉得将小馒头抱得更紧,“你爹娘叫什么名字?”

    小馒头痛得哎呀一声。

    末凡猛然惊觉,放松些手臂,“对不住了。”

    小馒头也不着恼,歪着头看他,“我娘亲叫我爹爹瑾睿。”

    末凡全身一颤。紧张得几乎不能呼吸,“那你母亲呢?”

    “我不知我娘叫什么。”小馒头想了想,“不过我爹爹叫我娘亲果儿。”

    末凡只觉眼前一黑,强行支撑,久久方能视物,睁开眼见小人儿直直的看着他,“你不舒服吗?我爹娘都会给人看病。”

    末凡深吸了口气,稳住波澜起伏的心绪,“你多大了?”

    小馒头伸出四根胖胖小小的手指头,“快四岁了。”

    末凡喉咙一堵,愣愣的看着小馒头,百感交集,原来她当年果然怀上了身孕,如今她不但活着,还生下孩儿。看着这个小人儿,谁也不会怀疑,这是他的孩子。

    抚了抚小馒头肉肉的小脸,“我送你回家,找你母亲,好不好?”

    小馒头点了点头,“你真的是我的亲爹爹吗?”

    末凡一吸鼻子,将涌上眼眶的泪咽了回去,柔声道:“只怕是了,不过我得去先见见你爹娘,才能确定。”

    小馒头指指远方山角,“我家在那边。”

    末凡抱紧小馒头,再也不多想,向山角急跃,只盼能早一刻见到她。

    玫果待看不见瑾睿的身影,回身收拾了大人小孩换下的衣衫,又望了望天,又是一个艳阳天,索性拆了被褥,连着衣裳一同放进大木盆。

    回身抱了熟睡的瞳瞳,去了隔壁书房,敲了敲木门,推门进去,见昨夜半夜跑来的佩衿仍未睡醒,半睁了狐狸眼看她,笑着摇了摇头,将瞳瞳放在他身边,“我要去洗衣裳,帮我看着瞳瞳。”

    佩衿揉了揉仍涨涩的眼,应了声,见她又自屋里取了他脱下的衣衫,忙往被子里缩了缩,“我没带换洗衣衫,不必洗了。”

    玫果白了他一眼,自身后柜子里取了套全新的衣衫,从内衣到外袍,一件不差,外袍居然很花……抛到他脸上,“我叫人帮你做了套,把你身上的也脱下来。”

    佩衿扬了扬眉,磨磨蹭蹭的不肯脱。

    玫果不耐烦了,半跪在地铺上,直接剥了他的衣衫,拉拉扯扯的给他除了下来,又瞪了他一眼,才起身离开。

    佩衿望着她的背影,唇边露出一抹笑,亲了亲瞳瞳粉嫩的小脸,“瞳瞳,让我暂时当你的爹爹,先说好,要尿吱一声,不许尿我一身。”搂着她,接着睡。

    这些日子来,他不时都会来看看玫果和瑾睿,偶尔也会小住一两日,虽然与玫果并未同房,但玫果对他的存在已慢慢熟悉,相处十分融洽。

    玫果在门外听了,抿嘴低笑。每次佩衿前来,瑾睿虽然仍然象平时一般冷冷清清,但她能感到他喜欢与兄长相聚。

    能看到他们兄弟开心,她也倍感欣慰,每次佩衿离开,都会盼着他能再来。

    回屋端了木盆,去屋后溪边洗涤。

    末凡,弈风,慕秋,佩衿四人围坐在一起。

    果子一一扫过他们四人,“去,全给我讨票票去,粉红票,推荐票全要,谁讨的多,明天就是谁的戏。”

    四个帅哥交换了个眼神,争先恐后的抢出门外。

第049章 小馒头改名

    玫果抖平晾在绳索上的被单。听到小馒头糯糯的声音唤了声,“娘亲。”

    自从早饭后不见了小馒头,她的心就一直悬着,这声娘亲让她悬着的心总算落了地,唇边不自觉的带上笑,撩开在风中轻扬的被单望了过去。

    抱着小馒头的素色身影印入眼中,望进对方深不见底的漆黑眸色,刹时间,世间万物象是静止了一般,唇边的笑意瞬间僵住,定定的望着那深如寒潭的眼眸,恍如梦境。

    末凡知道定会看见她,路上已将乱成一团乱麻的心定了又定,这时见到,心里仍是波澜涌涌,望着那双眼,再也说不出话。

    小馒头望望娘亲,又看看抱着他的‘亲爹爹’歪了头,不知是不是该说什么。

    正在犹豫,一件花袍撞了过来。

    “瞳瞳尿了……”佩衿双手托着瞳瞳,皱着眉头。一边急跑,一边怪叫。

    被他托在手上的瞳瞳小屁屁上还滴着某种液体,佩衿双手平伸,有多远伸多远,小心着不让那液体弄到身上,看得旁人心里紧巴紧巴的,生怕他一不小心将手中小人跌了下去。

    看见僵持着的两人,愣了愣。

    玫果和末凡被突来的惊扰惊醒,同时回过神,转开脸,各自寻了焦距。

    佩衿愣过之后,轻咳了一声,“我自己去搞定。”顾不上瞳瞳的尿是否弄在自己身上,单手挟了瞳瞳,想从末凡手中抱过小馒头,“凡儿,你母亲亲有事,我们去一边玩去。”

    他不怎么会带孩子,手中已经有一个小孩,再抱小馒头,顿感不顺手,试了几试,都没能把小馒头抱过来。

    小馒头自行从末凡身上滑了下来,牵了佩衿的手,仰了头看着末凡,问佩衿,“亲爹爹会给凡儿改名字吗?”

    末凡看了看玫果。蹲下身,抚了抚他的小脸,“等爹爹和娘亲商量过,再说,好不好?”

    玫果一咬唇瓣,心里酸涩无比。

    小馒头看了看娘亲,扁扁嘴,点了点头,“好。”

    佩衿看了看末凡,一手挟着瞳瞳,一手牵着小馒头离开了。

    玫果怕佩衿不会带孩子,担心他弄哭瞳瞳,追上两步,见瞳瞳被他这么晃来晃去,不但不哭,反而‘咯咯’直笑,才放下心。

    回过身,去取木盆中未晾晒的衣裳,掩饰内心的不安与燥动,那盆衣裳绞在一起,加上心神恍惚。一时间竟没能将那些衣裳理顺。

    末凡到这时才细细打量她,四年不见,她虽不再是以前的锦衣华服,却仍是一身的素白,清雅绝欲不减当年,容貌并无多大变化,却明显消瘦。

    心里一疼,走上前,也弯身去拿盆中衣裳,“我帮你。”

    玫果也不拒绝,抬脸看着咫前这张消尖了不少,带了许多沧桑的儒雅俊颜,鼻子一酸,泪涌了上来,忙退开一步,别脸忍住将滚出的泪珠。

    “你不该来。”

    末凡牵扯着湿衣的手停了停,没说什么,接着去理那些纠缠不清的衣裳,却怎么也静不下心来理顺那些绞紧的衣裳。

    “你也看到了,这些衫湿了水,绞拧着,很难解开。”玫果默默的看了他一会儿,叹了口气,也上去顺那些衣裳,手不经意碰到他的手,微微一颤。

    正要收回,被他紧紧握住。

    玫果惊得浑身一震,猛的抽了手,向后退开。头上的珠钗不受力道,跌落地上。

    二人同时看向地上珠钗,竟还是以前他送她的那珍珠镶的钗子。

    末凡心里却化开不是何种滋味,四年了,她仍戴着啊。

    玫果眼里闪过一抹苦涩,“人的感情也是一样,既然彼此有了隔阂,就很难再解了。”

    末凡站起身,平视着她,“你还在恨我?”

    玫果轻摇了摇头,长长叹了口气,“四年光阴,什么恨也淡了,你是人之至尊,该以大局为重,帝王虽然不能做到无情无欲,却也不该为情纠缠不休,不要再为感情的放不开。”

    这些年她也想明白了,弈风舍身不正是为了顾全大局?

    末凡在没见到她前,便知道一时间不可能令她接受自己,但亲耳听见,仍是心疼难耐,“你当真这么认为?”

    玫果垂下眼睑。点了点头,“的确是这样想。”

    末凡看了她半晌,苦笑了笑,“你当真认为我想着那片江山?”

    玫果将下唇咬出血印,赫然抬头,看向他,“不论你想与不想,这是宿命,放眼当今世间,还有谁比你更适合坐上那上位,为民造福?”

    末凡轻摇了摇头。“并非只有我。”

    玫果心里也是难以平复,四年了,以为这四年时间足够让自己平静,见了他终还是失了平稳,浅笑了笑,“做为皇家的人,注定要失去许多,我虽也是皇家的人,却是个扶不上墙的烂泥巴,又安于市隐生活,你怨我自私也好,无情也罢,我不想再回到过去,既使回去也是凭添乱子。如今也只有你能担此大任……凡儿……我不愿他如你这般……望你能体谅……你回去吧。”

    末凡拾起地上的珠钗,细细的抹拭干净,“你和瑾睿把凡儿教得很好……”

    玫果喉头一哽,凡儿与他无一不象,转了身不再看他,“你回去吧。”

    末凡慢慢走到她身边,将珠钗重新给她插回间,“衣裳湿了虽然绞得甚紧,但终会解开。”

    说完转了身,慢慢离开。

    玫果的心猛的收紧,转身看着他的背影,想也没想便出口唤出,“等等……”话出了口,才后悔,让他放开,自己却放不开。

    末凡眼里闪过喜悦,急转过身,见她神色间又自缩了回去,心里浮上失望,淡淡笑了笑,又自慢慢转身。

    玫果忍了忍,道:“凡儿不喜欢那名字,你给他改了吧。”

    末凡沉下的心又是一浮,她虽不肯再与他一起。但终是认了他,“其实平凡甚好,如果他实在不喜欢……”他略想了想,“既然你不想他再入皇家,不如随我民间的姓可好?姓末,名忧!只盼他当真不会如我一般……能够无忧无虑……”

    玫果鼻尖一红,强咬着唇,才没让泪流下来,“他一定会喜欢。”

    末凡又再深深的看了她一眼,转身离去。

    小馒头终于改名了,末忧也是亲亲们起的名字,果子也是喜欢这个名字的意思,所以借用了哦。

第050章 是人是鬼

    玫果望着那抹素衫消失在丛竹之后。久久的不能收回视线,泪不知何时早已滑落,过了许久,才暗叹了口气,晾了衣裳回走。

    回了前院见佩衿正逗着瞳瞳玩耍,却不见小馒头,“凡儿呢?”不知小馒头知道了那人为他改的名字,可会高兴。

    佩衿神色黯了下来,“他……凡儿跟瑾睿去了……”

    玫果抱了瞳瞳,要往屋里走,“瑾睿回来了?”

    佩衿‘嗯’了一声,“回来了。”

    玫果见他神色有异,转了回来,于他对面坐下,正正的看着他,“他带着凡儿去了哪里?”

    佩衿干咳了声,神色越加的不自然,“果儿……你听我说……”

    瑾睿早上离开时的那股不安再次浮上玫果心间,冷下脸,“你说……”

    佩衿见她沉了脸,有些心慌。“他……他要你回弈园……”

    玫果心里的阴影瞬间膨胀,意识到了什么,打断他的话,“他人呢?”

    佩衿定下神,“他带凡儿离开了,说等世事动荡过去了,会将凡儿送回来,他要我送你回弈园……”

    玫果身子一晃只觉天昏地暗,起身将瞳瞳往佩衿怀里一送,飞奔出院子,他不该走太远……

    急跑着奔向村口,泪止不住的流,他怎么可以这么丢下她和瞳瞳。

    一直追出了村子,望着笔直的黄土大道,哪里有他的身影,虚软的坐倒下去,呆呆的望着前方,他早晨回头的一眸,竟然成了她最后一眼看他……

    四年的夫妻生活就此无声无消的结束……

    她不信,也不肯承认,爬起来,又朝着那无人的大道跌跌撞撞的奔跑,直到再也跑不动,脚下一软跌倒在路中间。

    再也忍不住,趴伏在路上低声哭泣,“瑾睿啊……你不该如此……”

    也不知过了多久,夕阳布满了天边。玫果连哭的力气都没了,只是愣坐在那儿望着路的尽头。

    “果儿?”一个熟悉而久违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玫果全身一震,僵持着身子不敢动一动,怕这是一个梦,一动,梦便醒了。

    “不肯回头看看我?”那声音又再响起。

    玫果呆滞的慢慢转身,夕阳在一个白色身影上投上金光,绝世刚毅的容颜带着不可抗拒的霸气。

    她屏了呼吸,怕一口气将那白色身影吹没了。

    他朝着她笑了笑,伸出手掌,“来。”

    玫果站起身,却不敢动一动,怕这只是一个幻境,怕这四年来一直让她愧对的人就此消失,哭干了的泪,又再涌上,在眼里滚动,幽幽道:“你是来接我的吗?”

    他窄眸黑了下去,眼里柔情似水,“你愿跟我去吗?”

    玫果眼中泪光点点,痴痴的点了点头。“我等这天,等了很久了,一直总有这样那样的放不下,我愧对于你。既然你来了,就带我去吧,我们一起轮回,重新来过。”

    对面黑眸露出谑戏,“轮回?为何要轮回?为何要重新来过?”

    玫果睫毛一抖,泪滑了下来,“不轮回也好,我们一起做鬼,也好,只要能陪在你身边,做什么都行。”

    “鬼?呵……过来。”他平摊着厚实的手掌,伸向她,静静的等着,“过来摸摸我看,我是不是鬼?”

    玫果呆呆的看着,那无赖的谑笑,那霸道的话音,全是他的,与四年前的他一般无二,再也顾不上其他,扑进他怀中,将他紧紧抱住,“弈啊……”

    他手臂紧收,将她紧紧箍在怀里,将脸埋进她的耳鬓,“果儿……我想得你好苦……”

    这一刻。玫果什么也不愿想,只想紧紧的将他抱住,越紧越好,再也不放开,泪如洪水般涌出。

    弈风也是情潮难平,自半年前醒来,从末凡和慕秋的片言碎语中知道她为他跳崖自杀,生死未卜,心如刀割,偏身不能动,时时刻刻受着焦虑与痛苦的煎熬,终于待真气冲破玄关,得以动弹,与爹娘吃过团圆饭,一夜不肯留的离开燕京,朝着末凡所说的三不管地带而来。

    他未到过这村子,自比末凡慢上一步,更不知玫果住在山角竹林后,进了村打听了一阵,直到遇上瑾睿……才寻着山角方向而去,行到半路,听到有女子哭泣之声,那声音似极玫果。才折了方向来到村口,不想见在路中低泣的女子正是玫果。

    如今将她实实在在的抱在怀里,所有焦燥,忧虑随风而去,再无他念,只有无尽的爱念,与心疼,“你受苦了。”

    暖暖的呼吸吹拂着她的耳廊,许久,她才想起,他有体温。她能感到他在自己手臂中的存在,也能感到带着力道紧搂着自己的手臂,贴在她身体上的胸脯里的心脏也在跳动,意识慢慢恢复,扯开他胸前衣襟,一道触目心惊的伤疤展现在眼前。

    颤着手指摸了摸,的的确确是真实的存在。

    将耳朵贴在他结实温热的胸脯上听了听,强健有力,抬头看他,那浓黑的剑眉,窄长深邃的眼眸,斧削的鼻梁,刚毅的薄唇,是他……不会有错,除了他,不会再有人有这样俊逸霸气的脸。

    惊诧的睁大眼,小心试问,“你活着?”

    弈风将她搂得紧了些,薄唇轻勾,“阎王不收,只有回来了。”

    突然间,玫果不知是何种心情,四年的郁结瞬间释然,又升起一肚子的怨气,抬腿踢了他一脚,“你为何现在才来寻我?”

    他也不避,任她踢着,长吁了口气,透着无限的无奈,“我也想早些……”

    玫果盯着他胸口的那道伤疤,虽然早已愈合,看上去仍然恐怖凌厉,更多的泪滑落,无法看清他的样子,但仍有一些害怕,怕这仍然是场梦,不肯松手拭泪。将泪蹭到他身上,才又再看清他的脸,他比四年前瘦了许多,却更的刚毅,更俱男人味道。

    还想再看清些,泪又蒙上了她的眼,她尚没来得及再次蹭去泪,他伏低头,吻向她。

    狂野而霸道的向她索取,强壮的手臂几乎箍断了她的腰,这熟悉的感触让她心安,慢慢闭上眼,抽搐着回吻着他。

    她不知此时,不远处一棵大树后,瑾睿抱着熟睡的小馒头垂下眼眸,转身离开……

    过了许久,他才放开她的唇,仰起头,长长透了口气。

    玫果抚了抚他胸前伤痕,“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弈风揽了她跃进身边树林,一棵大树上,将她搂在怀里,依树坐了,“此事说来话长,不过我没有时间与你细说。”

    玫果回头看他,“你就要走?”

    弈风点了点头,“这几年来,末凡施展浑身解数平稳三国局势,但外寇借机入侵,近两年来更是肆虐,卫子莫守得好不辛苦。刚才末凡传了信号与我,外寇分两路攻打燕普二国边境城镇,来势凶猛,边境告急,他已赶去燕界指挥,我也得赶往普境协助卫子莫。”

    玫果微微动容,他与末凡果然是皇家的好男儿,“你与末凡和解了?”

    弈风晃了晃头,“架还是要打的。”

    “当年,你明明断了气,为何会……”玫果摸着他胸口深深的伤疤,仍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当年你只道我断了气,其实你们给我喝下无回,尚有一脉未断,你走后,神医赶来,护住了那一脉,靠着末凡九九八十一天的渡气保住性命,那些日子他几次差点气竭而亡,我欠他这人情大了……”他撇了撇嘴角,头痛得很。

    象有一块硬石强塞进玫果心里,堵得她无法呼吸,“他……”

    弈风低头凝视着她的眼,唇边勾出一抹失落,“听慕秋说,那三年,他为了寻你,日日泡在寒潭里,不知有多少次在水中气虚昏厥,亏得慕秋寸步不离的跟着,才算大难不死。我与他虽然不合,但对他这份心,倒是佩服得很。”

    玫果的心一下一下的绞痛,这些年来总是怨他,怪他,甚至恨他,不想他竟然是如此……垂下头,“别说了……”

    她再也不敢听下去,不知自己到底还能承受多少。

    “也好,过去的事,也不必再提,你何时回弈园?”

    玫果深吸了口气,神情委顿,“你可看见瑾睿?”

    “看见了,他指我来寻你。”弈风答得干脆利落。

    玫果赫然抬眸看向他,“他在哪儿?”

    “你不必寻他,他会回来的。这几年末凡为了维持局势,出尽风头,所有矛头全指向他,如今世事即将动荡,如果有人知道他有个儿子,只怕不是很妙,他顾得上国,却不见得顾得了家,顾得了儿子。”

    玫果的心猛的抽紧,紧紧的扣住他的手臂,“难道瑾睿……”

    弈风点了点头,“瑾睿为了保住那人的儿子,才离开,有他护着那小人儿,你尽管放心。”

    玫果万般不舍,却不知他去了哪里,要寻也不知从何处去寻,只有回去求着佩衿慢慢打探,长叹了口气,“难道我真的非要回去?”

    弈风点了点头,“躲不是好办法,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慕秋只怕也该到了,他和佩衿送你回弈园,等我打了这场仗回来,我们便大婚,可好?”

    玫果的平静生活终于结束了,下面又会抛起另一场风浪~~~~

第051章 以此为证

    玫果沉默了,他与她的这场婚姻延误了四年,可是如今的她与四年前的她的心境已全然不同。

    弈风眉头慢慢拧起,捏了她的下巴,抬起她的脸,令他迫视着自己,“怎么?不肯嫁我了?”

    玫果平静的看向他,“我已经有了两个孩子。”

    她与他尚未大婚,便已先有了别人的孩子,于情于理都不合。她等着,等他火,等他责骂。

    “那又如何?”不料他眼里闪过一抹落寞。

    玫果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向来霸道,怎么可能容得下别的男人先与自己有了孩子?以前她可以在他面前胡闹,使横,但这事不能,试着又重复了一遍,“我说,我已经是两个孩子的母亲。”

    突然间她觉得自己老了,二十一岁,花一样的年纪,已经是两个孩子的母亲了。

    这换成她的前一世,定会觉得不可思议,但这却是事实。

    他仍紧盯着她,没放开钳着她下巴的手,“那又如何?”

    那又如何?玫果抿了嘴不知该说什么,她只是觉得他不会容得下她的孩子,容得下瑾睿,所以才这么慎重的告诉他,只想他明白,她不能没有孩子,不能没有瑾睿。

    可是他的一句‘那又如何’却叫她无以回答,过了一会儿才道:“我不能没有他们……”

    弈风放开钳着他下巴的手,将她紧紧按入怀里,面颊紧贴着她的耳鬓,“没有人让你离开他们,四年……四年不是短时间……而这四年,我完全不能照顾,保护你。

    虽然身为皇家的人,有太多的无奈,但不管怎么无奈,我愧对你……”

    玫果慢慢眨了眨眼,没敢动,无奈?是啊,所有一切都是皇家的无奈……

    当年她没有被普皇派去燕国,没有遇上寒宫雪,释画如何会出面?释画不出面救自己,他怎么会她和释画暴露身份?

    他不暴露身份,又怎么会为了普国不被燕虞仇视而选择舍身成全末凡?

    这一切全是皇家的无奈。

    “当年我没想过自己会活过来,我当真死了,你也是要嫁人,生儿育女的,有一双儿女有何奇怪?。”他胸口起伏了一下,故作轻松的道:“反正这双孩儿早晚会有,不过是我的孩儿被意外延后了,不过我们得说好,你得尽快为我养个孩子,我可不能输给他们,最好多生两个。”

    玫果鼻子酸,不知该说什么才好,吸了吸鼻子,没能出声。

    弈风将手臂放松些,额头抵着她的额头,微皱了眉头,“你还怕我虐待那两小人儿不成?”

    玫果‘噗’的一声笑,泪却滚了下来,“你当我是母猪呢。”

    他‘呵……’的一声笑,“那就这么定了,我要赶去助卫子莫。”

    玫果点了点头,“你久未上战场,怕会生疏,悠着些。”

    弈风撇嘴笑了笑,“怎么?怕我回不来娶你?”

    玫果脸色一变,“你就不能好好说话?”

    弈风又‘呵……’的一声笑,看了看天色,不再逗她,“我送你回去,等慕秋到了,你们便一同离开。”

    玫果点头应了。

    回到家中,佩衿正抱了瞳瞳站在门口焦急的张望,见她回来才松了口气,对弈风的道来却是一点也不意外。

    弈风捏了捏瞳瞳的粉嫩的小脸,“好漂亮的娃娃。”

    瞳瞳顺手抓了他的手指就往嘴里送。

    弈风虽极少与婴孩接触,也知道对婴孩不能硬来,没敢直接将手指抽出,轻撩了撩她的小舌头。

    瞳瞳看着她‘咯咯’一笑,松了小手,手舞足蹈。

    弈风浓眉一扬,“这娃娃有趣,看来我们甚是有缘。”

    从怀里取出一块小黑竹牌,刮了刮瞳瞳的小脸,瞳瞳毫不客气双手抓住那块黑竹牌。

    “你倒是不客气,送你了。”弈风唇角勾了勾,笑了。

    玫果不知这是何物,佩衿眼里却露出一抹诧异。

    弈风不再说什么,回身凝视了玫是片刻,“我走了。”转身离去。

    玫果从佩衿怀里抱过瞳瞳,打算进屋喂奶,瞳瞳手中的黑竹牌跌落地上。

    “瞳瞳好大的面子。”佩衿拾起黑竹牌,对光细看,“对夜豹的墨竹令牌早有耳闻,这见还是第一次见,果然不凡。”

    “墨竹令牌?”玫果不解。

    佩衿拭去墨竹令竹上的尘,递于玫果,“你帮瞳瞳好好收起来,等她大了再给她。凡是地下王朝的人见了这牌子,不管这持牌子人提什么要求,只要不是为恶天下的事,都势必全力去办。”

    玫果虽然知道弈风的夜豹身份,但没想到他会把这么重要的一样东西赠给瞳瞳,“你没哄我?如果这牌子被恶人偷去,那且不是……”

    佩衿摇头笑了,“你太小看地下王朝了,地下王朝的人只认亲手接这牌子人,至于他们用什么办法告知所有属于,牌子交于何人,就不得而知了。”

    玫果抱着瞳瞳愣了半晌,他这么做只怕是怕自己担心他容不下瑾睿……以此为证……

    “佩衿啊,我想寻瑾睿,瞳瞳不能没爹爹。”

    佩衿看着她点了点头,他们四年夫妻,让她如何放得下?“他没有走远,你尽管放心,很快会让他回来。你收拾收拾,我们最迟后日便要离开此地。”

    玫果算着明日,慕秋怎么也该到了,后日离开也算合适。

    四年没见慕秋了,心绪难平,怕见到他,又想早些见到他。

    喂过瞳瞳,等瞳瞳睡了,摸摸这儿,摸摸那儿,不知这一屋子的东西,该如何收拾,这些东西伴了她和瑾睿多年,哪样也不舍得弃掉。

    佩衿在门口看了她好一会儿,“别收了。”

    玫果看了看他,又看那些东西,哪里舍得。

    “带两件路上换洗衣衫,这院子里的所有东西,我叫人来尽数移回弈风,到时他回来,也住得习惯些。”佩衿站到她身边,扶了她的肩膀,环视了下四周,“呃,这么多乱七八糟的东西,得多少辆车。”

    玫果心情顿时好了不少,笑着打了他一下,“真的能很快寻到瑾睿吗?”

    佩衿狐狸眼眨了眨,“难道说,你非要与我谈交易才肯相信我的能力?如果那样的话,我不介意索要一笔酬金。”

    哎哟,玫果和佩佩孤男寡女独处,yy一下,邪恶的闪人~~~~

第052章 2P变3P

    有了佩衿的肯定答复。玫果安了心。

    刹时间,感觉自己好象回到以前,回到与他谈交易的日子,还没有经历那些不快。

    顿时又年青了,虽然有了两个孩子,那又怎么样?她才二十出头,还有很长的路要走,不能这么消沉下去。

    握了他的手,看着他妩媚的眼眸里闪过喜色,“你想要多少酬金,不知我付不付得起?”

    佩衿低头锁着她的眼,笑了,眼角媚色诱人,“公主自然付得起。”

    玫果笑着退开一步,“那你就把事办了,再来找我要酬金。”

    佩衿看她转身要走开,突然手臂一伸,将她拦腰揽住,上前一步,身子贴上她的后背。

    玫果顿时僵住,整个后背与他相贴。他身上的温热源源不断的传过来,令她心慌意乱。

    虽然她已经不再排斥他,又答应了弈风大婚,那么也就意味着要去习惯她的夫侍们,但这一时间,仍无法立刻跃出这一步。

    佩衿一动不动的将她抱了良久,才道:“放心,我会最短时间寻他回来。”说完放开了手,后退一步,戏笑道:“算是收的订金。”

    玫果回头瞪了他一眼,红着脸跑开。

    佩衿笑着望向门外,“你来的真不是时候。”

    门外传来冷冷的哼声,“我看正是时候。”

    玫果身子一震,刹住脚,慢慢转过身,绕过佩衿看向门外。

    慕秋冷峻的修长身影笔挺的立在院中,眼一眨不眨的看着一身素白布衣的玫果。

    玫果慢慢垂下眼,不敢与他直视。

    佩衿的视线扫过慕秋,又看了看玫果,“我去收拾收拾。”转身去了书房。

    不管再怎么愧疚,再怎么无颜面对,还是要面对,玫果慢慢重新抬头看向院中慕秋。

    慕秋冰冷的瞳眸,不带丝毫暖意,蓦然转身走向院门。

    “慕秋。”玫果急追出门,扶住门框。

    慕秋停了下来。

    “你去哪里?”玫果躲了这四年,无声无息。最愧对的便是他。

    “看你平安,我心足也,既然你不愿再……罢了,保重!”慕秋也不回头,握着剑的手紧得白,抬步又走。

    玫果奔下台阶,冲上前,一把将他拉住,“慕秋,对不起。”

    慕秋崩紧着身体,如果这三年,他没有亲眼看见末凡是如何一边勉力支撑救治弈风,一边冒死在寒潭里苦苦寻她。

    定会毫不犹豫的将她揽在怀里,但如今……“你没有对不起我,放手。”

    玫果不但不放,拽得更紧,“如果四年前,我会毫不犹豫的放手,让你飞,飞得越远越好,但现在。我不能让你这么走。”

    她从佩衿那儿知道他为了她,一直留驻燕京,陪护着末凡和弈风。

    他没有家,没有国,族人已散,如今只是孑然一身,直觉告诉她,他这一走,便会独自一人飘零天涯。

    没看到他以前,她闭着眼,假装不知,虽然自责,心痛,但尚能自欺欺人,想着他会忘了自己,会有新生活。

    现在见了他,哪里还骗得下去。

    慕秋低头看着手臂的小手,依然小巧白皙,却粗糙了许多,心软了软,“放手。”

    玫果摇了摇头,“我不会再放。”

    慕秋深吸了口气,望向眼前的一片随风摆动的绿叶,“你还能回到过去吗?你还能是以前那个你吗?如果你不能,放手吧。”

    玫果的心一阵阵的凉,她答应了回弈园,可是就算人回去了,心真的能回得去吗?

    她不能确定,扣紧了手。却回答不上来。

    慕秋冷笑了笑,扯开她的手,如飞而去。

    玫果站在愣愣出神,屋内传来瞳瞳的哭声,才转身进了屋。

    慕秋到了玫果看不见他的地方才停了下来,回头透过竹缝看她,眼里是深深的痛。

    等她进了屋,才慢慢转过身,一袭花袍拦住他去路。

    慕秋脸上恢复冷峻,绕过佩衿的身子,接着往前走。

    “这事,不能全怪她。”佩衿身形一晃,又拦住他的去路。

    慕秋不想与他纠缠,使着轻功想尽快离开,但他的轻功怎么能比得过未必知佩衿,无论往哪个方向移动,都会被他拦下,停了下来,冷冷道:“别逼我出手。”

    佩衿往身边树杆一靠,“以为你跟了末凡几年,能有所长进,不想还倒退了。”

    慕秋脸色更冷,“让开。”

    佩衿收了笑。直视着他,“你是气她过得很好,是吗?”

    慕秋紧闭着嘴,板着脸,他不会说谎,刚才看见玫果难道不正是这个原因,才怒上心头,伤痛难忍,才离开?

    但他不愿承认,干脆不说话。

    “她落入冰潭,冻瞎了眼。三番几次求死不成,为了孩子才活下来,她不知道弈风活着,你可知这些年,她是怎么过来的?”佩衿站直身,让开道,慢慢回走,“不错,她现在总算活得象个人,没接着寻死觅活,如果这让你失望了,那你的确该走,不送了……”

    慕秋看着佩衿的背影,心里乱成一团乱麻,“她的眼睛……现在如何?”

    佩衿慢慢走自己的路,“要让你失望了,没继续瞎着,只不过落下了个迎风流泪的毛病。”

    玫果抱着哭个不停的瞳瞳,心里乱麻麻的一片,这一天之内生了太多的事,让她一时间无法理顺,消化。

    瞳瞳并时不好哭,这时不知怎么,怎么哄只是不听,偏偏瑾睿又不在,如果他在,且会这般手忙脚乱。

    “睿大夫,玫大夫……”

    门外传来一个妇人焦急的声音。

    玫果开了门。

    见是村里的一个妇人抱了大约三四岁大的孩子,正焦急的往里张望,见了她,眼里升起希望,“玫大夫,救救我的孩子。”

    玫果忙回屋将仍哭闹着的瞳瞳放回婴儿床,回身抱了那妇人怀里小孩,走向诊堂,小孩一身滚烫,显然不是刚刚烧。“有几天?”

    妇人急得泪光闪闪,“昨天开始的,白天还不厉害,正好家里又忙,我随便给他用酒擦了擦,以为不会有什么事,结果昨天晚上就烧得不行了。”

    玫果安慰着妇人,拿了药丸给小孩服下,又给他扎了针,等那孩子退了烧已是一个时辰已后。

    妇人拿着玫果配好的药,千感万谢的去了。

    玫果想着这许久不听瞳瞳哭闹,或许是哭得累了,自己睡了。

    出了诊堂见厨房冒着炊烟,佩衿的花袍一角在厨房门口晃过。

    怗记着瞳瞳,直接转过隔壁居室,听见瞳瞳‘咯咯’的笑声,略放下心,迈进屋却是愣住了。

    离开的慕秋坐在婴儿床前,手中窄剑的剑穗在瞳瞳眼前晃动。

    瞳瞳正伸了小手去抓那剑穗玩得兴起,笑个不停。

    慕秋见她站在门口,脸上有些不自在,“她刚才在哭,所以……”

    玫果咬着唇笑了笑,走到婴儿床边,“回来就好。”

    慕秋审视着她的眼,“听说,末凡有个儿子?”

    玫果‘嗯’了一声,“快四岁了。”

    “也好。”慕秋转开脸,他这几年的苦也算没白受了。

    玫果在他身边坐下,“这几年,我变了很多,我再也回不到十几岁的时候了。”经过了这么多,她怎么还能象以前一般无忧无虑,只知道怎么开心怎么过,“不过我不会再那么任性,我以前知道有家,有家人,但从来不知道该怎么去经营这个家,怎么才能让家人幸福,以后我会学着去经营这个家。”

    慕秋轻揽上她的肩膀拍了拍,她长大了啊,不再是那个胡作非为的小丫头了。

    “开饭了……”院子里传来佩衿敲着锅的声音。

    玫果嚼着**的饭粒,看着盘子里黑乎乎的,分不清是什么的菜,食不下咽。

    慕秋挟了筷子那盘子里的东西,,嚼了两嚼,也皱了皱眉头。

    佩衿无可奈何的耸耸肩膀,“这可是我做过的最好的一餐饭。”

    玫果将碗里的饭粒挑了又挑,“你做过几次饭?”

    佩衿伸了一个手指。

    玫果翻了个白眼,太怀念瑾睿了……

    一餐饭下来,三人吃了跟没吃一样,玫果郁闷的收着碗筷。

    佩衿看了眼慕秋,“我以为你明日才到,既然今天来了,我们明日便动身。”

    秋向来少话,坐过一边逗瞳瞳。

    玫果正端了碗筷走向厨房,转过头,“我想先去一趟燕国。”

    “的确该去,不过这样的话,我们就得兵分两路。”佩衿揉着鼻子分析着所得消息。

    “难道出了什么事?”玫果转过身,佩衿不会轻易做什么决定。

    “有点小麻烦。”佩衿用手指敲额头,“我父亲的药时间长了些,有些失效,寒宫钰中的毒提前解了,正派了人四处打探你的下落,你带了瞳瞳上路,实在不便。”

    “你的意思?”玫果看向逗着瞳瞳的慕秋。

    “慕秋带瞳瞳先回弈园,我与你借我各处暗哨掩护前往燕国。”以慕秋的本事,护着瞳瞳,瞳瞳是绝对安全。

    瞳瞳也到了该断奶的时候,玫果狠了狠心,不如借这机会给她断奶,问慕秋,“你看怎么样?”

    “就这么定了。”慕秋也没有意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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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53章 挣家用

    是夜,玫果手里捏着摇鼓。哄着婴儿床上的瞳瞳,看了看身边空荡荡的床榻,皱了皱眉头,屋里并不见有多热,她却觉得气闷得很,拉开门,风是进来了。听到院门‘嘎’的一声轻响,心里一跳,他回来了?

    停了摇鼓,从开着的门望向院门口,哪里有人,不过是风吹得院门碰了碰。

    回过头见瞳瞳伸手来抓摇鼓,顺手又摇了两摇,听到院门又碰了碰,又嫌那门撞得心慌,丢了摇鼓,把门狠狠的重新撞上。

    愤愤的坐回婴儿床边,见瞳瞳被那声门响吓得要哭,抱起瞳瞳对着门骂了声,“不回来,咱娘俩就过不下去了不成。我就要你看看,没了你,咱俩娘比你在过得还好。”

    骂了两骂,却看着瞳瞳那张小脸了呆,连瞳瞳哭也没察觉。

    佩衿推门进来,从她怀里抱过瞳瞳,摸着小屁股上湿漉漉的,“瞳瞳尿了。”

    玫果才‘呃’了一声回过神,去寻了尿布给瞳瞳换上。

    佩衿退到门口,回过头,“不过过去和我们一起,大家说说话。”

    玫果也没睡意,“也好。”抱了瞳瞳出门,又望了望院门,才进了书房。

    佩衿抱了被子卷跟在后面。

    慕秋正双手枕在脑后,望着房梁呆,见她进来,愣了愣,翻身坐起。

    玫果睨了他一眼,将瞳瞳递到他怀里,顺手接了佩衿手中被褥,铺在慕秋和佩衿两人的地铺中间。

    慕秋从她身上收回视线,见怀里小人儿,眼睛半闭,抖了两抖,小人儿闭了眼,居然快睡着。

    再看玫果已经拉了被子滑躺下去。而佩衿也很安份的在距她一尺的地方躺下。

    看过几张地铺,只有自己床里空位较多,只得把瞳瞳放在自己里侧,无声的躺下,侧脸看她。

    玫果望着房梁上悬着的一条细线,线头上穿着一根银针,这是瑾睿教小馒头练眼力用的。

    头顶烛花‘叭’的一声响,火光闪了闪。

    她收回视线,双手伸出自己被卷,分别握了慕秋和佩衿的手,“我知道自己对不住你们甚多,如果要一笔一笔账的算,这债,我是还不上了。以我的为人,这次回去了,也成不了什么大事,你们也别对我抱什么希望,我只想让他们能成大事的人,早些将那些国与国之间斗来斗去的破事结了,我们再寻个这样安静的地方,平平淡淡的过。你们觉得可好?”

    等了一会儿,不见他们回答,苦笑了笑,这不过是自己一厢情愿的事,正想拿句话圆过去,就此不提,突然两只手均被紧紧握住。

    听佩衿道:“只要你不把我与人打探消息换取家用的营生断了就好,我可不想被人骂在家吃白食。”

    玫果哑然失笑,侧脸去看慕秋,迎上他眼里难得的一抹向望。

    慕秋微拧着眉头,“我得想想,我能做什么来挣家用,杀人只怕是用不上了。”

    玫果笑着松了口气,很想说,杀人不行,你可以杀猪嘛,一刺一只,绝对利落,不过为了不被他用眼神杀死,还是忍了,又看回悬着的那根银针。

    第二天一早,玫果去隔壁家要了些马奶用皮水囊装了,交给慕秋,有他护着瞳瞳,她一点也不用担心,不过两日之间,两个孩子都离开身边,实在不舍。

    等慕秋离开,才拿了随身衣物。和佩衿赶往燕国边境。

    到了日落时分,佩衿领着玫果进了一个民间小院。

    小院前不着村,后不着店,依山而建,象是猎户人家,干净整洁,虽然柴米油盐样样齐全,但却不象经常有人烹煮。

    “这是我们传递信息的处所,虽然有人前来打扫,平时却并无人居住,只不过偶尔有人进山打猎会住一住,不过那些猎人,倒经常会留下些肉脯之类的。”佩衿将包裹放在屋中榻上。

    赶了一日的路,路上只是用些清水就着干粮吃了些,这时早饿得前胸贴后背。

    昨天见识过佩衿做饭的本事,玫果是不敢再让他动手,也不等他去表现,自己先抢进厨房,省得今晚再挨一晚的饿。

    虽然佩衿说这儿无人居住,但那些油米杂物却是新鲜,想是那些来打扫的人不时会定期更换,再加上墙上挂着不少风干的各类肉干,这餐饭做起来也容易。

    饭后闲着无事。正想早早休息,一道刺尖响哨从房顶划过,接着又是两声,一声比一声尖锐。

    佩衿脸色大变,飞快的卷了榻上包裹,拉了一脸迷惑的玫果,“快走,我们得尽快离开。”

    “出了什么事?”玫果虽然不知刚才那响哨是什么,但也明白,一般来说,除非事态紧急。是不会用响哨传递信息。

    “有强敌来袭。”佩衿也是心惊不已,他的暗哨,绝对隐密,能踩到他暗哨之人,绝对不会是简单的来头,刚才的哨声,正是离此处最近的一个暗哨放出,而且是那暗哨被人踏平了放出的警急哨,通知这边的人最快撤离。

    如果只有他一人,以他绝世的轻功,任谁来也不必担心,但现在带着不会一点功夫的玫果,想快也快不了。

    没跑多远,便听到四周悉悉索索包抄来的声音,来人不下十数人,而且不乏好手。

    以他的功夫带着玫果硬冲,未必冲不过,但想完全保得周全,却有难度,正寻思着从何处突围。

    又听见一阵衣袂在风中飞舞的声音由远及近,落地之轻,来势之快,让他一阵心惊,侧耳倾听,一张脸化成惨白,揽腰抱了玫果往回急跃。

    玫果从不见他如此慌张,正要开口讯问,突然腰间一痛,接着喉咙一紧,迷惑的看向佩衿。

    佩衿也不说话,纵身进了屋,在她脸上亲了亲,低声道:“来了强敌,我去引开他们,如果得以脱身,再回来寻你。”

    玫果被他点了穴,身不能动。口不能言,暗暗苦笑,这屋子一望到底,哪有地方躲避,他出去引敌不过是多此一举。不过如果他能就此脱了身,到是不错。

    不料他在屋角轻轻一抠,眼前土墙露出一道小门,门里是一个浅浅的小山洞,那山洞虽小,但藏个人应该不成问题。

    佩衿又亲了亲她,将她放进小山洞,土门慢慢关闭拢。

    玫果到现在的梦仍是平凡生活,不是女皇,呵呵,不知亲亲们是不是很失望?

第054章 得不到的东西

    玫果不明白他为什么不和她一起躲在这儿。而要把她点了穴藏在这儿,等那些人搜不到人,自会离开,哪需要他自己去引什么鬼敌。

    看着土门慢慢关拢,他含笑看着她,那笑……竟然让她想到弈风将胸脯撞上银枪前的一刻……

    额头上渗出冷汗,忙使劲闭眼,再睁开来打散这种阴影,结果这种阴影在门关合的一瞬间将她紧紧包裹住。

    她转着眼珠子,查看山洞,想着有没有什么办法能把他叫回来,结果以失败告终,视线落在了正前方的两块小铜镜上,那两面铜镜打磨得光亮平滑,镜面清晰度不亚于她弈园辟邪的那面铜镜。

    那两小镜子分别对着土墙上的一个小孔,与屋里另外铜镜相对应,将屋里以及屋外情景看得清清楚楚楚。

    佩衿没象他所说的出去引敌,反而在院子里寻了个草垛躲了起来。

    刚藏好身形,十几个黑影飞快的闪进院子,屋里屋外的乱搜。

    玫果看着他们走向草垛,抽得胃痛。

    结果那些人也不知是搜的太粗糙。还是佩衿运气真的这么好,居然没被搜出来,玫果长略松了口气。

    只盼那些人搜完了尽快离开。

    黑衣人没搜到什么,却并不离开,分两排站好,一袭紫衣的寒宫钰出现在铜镜里,玫果如不是被点了穴只怕就惊叫出了声。

    寒宫钰身后跟着两个面容秀美的少年,其中一个眼波转动,也是极媚,竟有两分佩衿的风彩。

    带头的黑衣人向寒宫钰弓了身道:“禀公主,没有人。”

    寒宫钰脸一沉,“该死的佩衿,难道当真能跑得这么快?”看了看这间茅屋,冷哼一声,“把这屋子也拆了,我就不信把他的哨所一间间拆个精光,还不能揪出他来。”

    领应着,一扬手,那帮黑衣人不等再吩咐,一同走向茅草屋,准备拆房子。

    玫果心沉了下来,这屋子一拆,这洞也就暴露了,暗骂佩衿,干嘛要点他的穴道,这下要被人当死鱼捉了,就是想死也不能死得体面些。

    佩衿有意放重一声呼吸。吸了口气,马上屏住。就象是屏着呼吸的人,憋不住了,本能的吸了口气。

    寒宫钰阴毒的视线即刻转向草垛,抬抬头,移莲步慢慢迈过门槛,扫了眼屋内藤椅。

    她身后少年忙为她拂了拂没有什么尘的藤椅。

    寒宫钰这才风情万种的在那藤椅上坐了,看着草垛,朝头领使了个眼色。

    头领会意,无声的一扬手,那些黑衣人迅将草垛紧紧围住。

    玫果看到这时,已然明白,佩衿已经察觉寒宫钰的到来,有她带着这帮狗腿子,他根本无法带她安然离开,所以才将她藏起。

    以他对寒宫钰的了解,料到寒宫钰寻不到他们的人,定会毁他的暗哨,所以才不与她一同躲藏,而隐身院外转移寒宫钰的注意力,以此来保她。

    他既然做了这个决定。就不会再跑。

    刚才的那一笑……玫果的心如坠万丈深渊……佩衿啊,不值啊,自己这么无情无义的女人,不值你如此……

    秀美少年又取出一个小金碟,放到寒宫钰身边小桌上,又自身后背着的包裹里取了瓜子,倒进小金碟。

    另一个取出同样一个金碟,摆上的却是些精致细点,他们这么追,居然没将那些糕点压烂,着实难得。

    寒宫钰眼角带笑,看着草垛,就象看到到手的猎物,并不急着将对方捉住,拈了粒瓜子,慢慢的磕着吃了,才娇声道:“出来吧,别弄脏了衣衫,弄脏了衣衫也罢了,万一不小心划花了脸,可要心疼死我了。”

    过了会儿,佩衿笑呤呤的站起身,“公主的功力又精进了。”

    寒宫钰眼角笑意更盛,“难得得你一句夸,如果还如以前那般,你且会躲在这儿?只怕早飞了。”

    玫果不断的喊,“快跑,快跑,快跑啊。就算当真跑不掉,也要试一试。”可惜话只是在嘴里打转,一个音符也飞出唇瓣。

    佩衿慢慢走到院中,那些黑衣人将他团团围住。

    他扫视了眼寒宫钰,突然一笑,“公主认为就凭这几块料就能留下我?”一边说,一边作势往院外飞跃。

    突眼前金光急闪,交织成一张网向他压来,将他生生的逼了回来。

    佩衿脸色变了变,很快恢复淡定,“原来公主不但功力精进了,还研究些这新花样。”

    寒宫钰又拈了粒瓜子在指尖,“这是我这几年来,要人为你创出的金针阵,你觉得可好?”

    佩衿媚眸半眯看着黑衣人手中的金针,“很好,公主如此厚爱,佩衿深感惶恐。”

    突然无声无息的欺近一名黑衣人,手掌一翻,直击对方胸口。

    一切来得太快,那人一愣之间,身子往后飞出,一口鲜血喷出。落地已没了气。

    余十众人脸色大变,忙站好阵列,小心防范。

    寒宫钰也是面色一凌,不料他突然动手,手掌一拍桌案,身子跃出屋子,落在院中,阴冷的睨向仍笑吟吟的佩衿,“你是敬酒不吃,吃罚酒。”

    佩衿不以为然的笑了笑,表情轻松。暗里却是不敢有丝毫大意,“公主难道还不了解佩衿?”

    寒宫钰冷哼了一声,一扬手,“上。”

    那些黑衣人个个不是弱手,论死拼,佩衿却是不怕,大不了打不过,跑。

    但他们手中针阵却硬是争对他而布,任他怎么变幻身形,不但没能冲出针阵,身上还被刺进不少金针。

    那些人手中针筒不知是何物所造,飞出的针又密又急,力道大得出奇,射中他身体的针尽数没入身体,疼痛不堪。

    过了半盏茶功夫,手脚越来越软,越来越使不上力道,他脸上的笑意慢慢消逝,“针上有毒?”

    寒宫钰笑嘻嘻的看着他,“不过是些软骨散。”

    佩衿手上不停,又将一个黑衣人毙于掌下,笑了笑,“我早该想到。”

    那些黑衣人见他药效开始作,并不与他硬拼,只是仗着阵法拖着他,不容他离开。

    佩衿强行支撑了一柱香功夫,黑衣人已被他杀了一半,但他仍是冲不出去,额头上渗着冷汗,手臂已是难以抬起,拼命又将两个黑衣毙于掌下,阵法总算有了破绽,他却没了力气使用轻功。

    寒宫钰慢慢收了笑,“花了太多时间了。”突然欺身上前,衣袖翻飞,一掌重重拍在佩衿胸口。

    佩衿体内毒完全作,已是无力应对。这一掌直接震断了他的七经八脉,倒退两步,一口鲜血喷出,坐倒在地,挣扎了半晌,却是站不起来。

    玫果闭上眼,心疼难忍,两行泪无声的滑落。

    寒宫钰转了身,慢慢渡回屋里,“带进来。”

    黑衣人将重伤的佩衿架了进来,绑在屋内柱子上。

    佩衿神情委顿,表情却依然轻松。

    寒宫钰走到他面前,掏了怀中锦帕,细细的拭去他脸上血迹,手指抚过他的脸膛,“我那么爱你,你为什么偏要为个玫果与我作对呢?”

    佩衿笑了笑,眼里露出一抹温柔,“她是我的妻子。”

    玫果喉咙滑动,哽得无法呼吸。

    寒宫钰葱葱指尖仍轻划着他苍白的脸,“只不过是个名份而已,我也能给你,子阳死了,我可以让你做正夫,我身边之位,永远只有你一人。”

    佩衿看着她唇角一勾,“在我心里也仅她一人。”

    寒宫钰眼里闪过恨意,一手拂倒了身边摆放花草的藤架,“你骗人,你这样的人永远不会爱谁,只有利,只有利……”

    佩衿笑而不言,眼角的蔑视,让寒宫钰更是火冒三丈,“你落在我手上,还敢这样跟顶撞于我,可知道后果?”

    他慢慢收了笑,装都懒得再装,“你寻到这儿来,拆我的哨所,就没打算放过我,我顶不顶撞你,有何区别?”

    寒宫钰揪住他胸前衣襟,美目慢慢变窄,喷着火,“你错了,你一直只道我与你是贪图玩乐。

    你可知道,我对你是真心的,从第一次见你就再也放不下你,那时我才十二岁。

    你要什么,我就给你什么,你要利,要地位,我就给你利,为你铲除与你为敌的所有人,哪怕杀再多的人,也在所不惜,让你得到地位。

    为了你,我甚至违逆我的母亲,可是你把我的心一次次狠狠踩在脚下践踏。

    我为你做能做的一切,可玫果为你做了什么?你却口口声声跟我说你心里只有她,我真想剥开你的心,看看世间怎么有你这么心如铁石的男人。”

    佩衿面无表情的看着她,“二公主只不过是想得到一样得不到的东西,越是得不到,才会越想得到,如果真的得到了,佩衿只不过和你身后那些玩物没两样,二公主爱的只有自己,没有别人。”

    寒宫钰阴晦的眼眸眼越来越暗,放开他的衣襟,“随你怎么说,如今你只有一条路可走。把玫果交出来,从今以后老老实实留在我的身边,做我的夫。”

    佩衿微微一笑,“如果我不走这条路呢?”

    寒宫钰双唇一碰,阴森森的道:“那你将生不如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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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55章 发誓(顶锅防砖)

    佩衿望了望门外的天空。淡淡的道:“既然如此,公主也不必再浪费口舌,早些动手,早些结束。”

    他不愿再拖下去,怕时间长了,玫果穴道解开,不知会生出什么事端。

    寒宫钰退开一步,望着佩衿,一颗心寒到极处。

    他那样的绝世风华,那样的俯视天下一切,她为了得到他,不顾一切,不惜抛了一切,换来他想要的东西,结果他却看也不看一眼,说他对那东西已失了兴趣。

    她不甘心,只要他多看了一眼的东西,她都会去为他夺来……结果他却简简单单一句话,他的心里只有她的妻子……那个名存实亡的妻子……

    嫉妒得狂,愤怒的失去了理智,抽出峨嵋短刺。“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她在哪儿?”

    佩衿连看她都懒得再看,头靠了身后梁柱,闭上了眼。

    寒宫钰咬咬牙,撕开他胸前衣襟,手腕一翻,峨嵋短刺在他胸前慢慢划过,刀刃过处留下深深的一道血痕。

    佩衿依然合着眼,连睫毛都不曾颤一颤,就好象划破的不是他的皮肉,只是一个没有感觉的皮囊。

    他越是泰然,寒宫钰下手越重,到后面那峨嵋短刺已深入他体力,皮肉外翻,深可见骨。

    寒宫钰收峨嵋短刺,坐回桌边,冷冷的看着他,“你只要说了她在哪儿,我马上为你止血疗伤,如果你撑着当什么英雄,我会要你流干身上的每一滴血。”

    佩衿慢慢睁开眼,唇角的蔑视令寒宫钰怒火中烧,一掌扫落案上银盘,瓜子,糕点散了一地,银盘在地上转动的‘哐当’声让寒宫钰手下那帮人胆战心惊,尽自己所能的屏息静气。不让自己暴露在她的眼线内。

    “好,我到是要看看你到底有多硬。”寒宫钰在桌边坐下,脸上阴晴不定,只要佩衿胸前伤口的血干结,便又再补上一刀。

    不到半柱香时间,他胸前已横七竖八布满了或深或浅的伤痕。

    从始到终,佩衿都安静得出奇,只是浅浅的望着门外天空。

    伤在他身,最痛的却是在山洞中静看着这一切的玫果。

    那种熟悉又陌生的痛,一点点的舔着她的心。

    熟悉是在四年前,在看到弈风的胸脯刺进银枪时的那种痛,再次袭来。

    陌生的是,眼睁睁的看着他为了自己受着非人的酷刑,却只能看着。

    以前她想过强大,想过保护家人,这一切随着弈风的死,与无法再面对末凡的痛而深埋。

    过去,从来没有感觉到,如此深刻,如此激烈的痛,也从来没有这样对自己如此怨恨。恨自己无能,恨自己的自私。

    这样的痛,这样的恨让她窒息。

    痛到极处,反没了泪,她要看,要记下佩衿受的所有痛,誓,要血债血偿。

    寒宫钰在他身上每划一刀,她要百倍的奉还给她。

    她瞪大眼看着寒宫钰在他身上划下一道道伤痕,用心数着,绝不漏下一刀。

    鲜红的血从她崩裂的眼角滑下,在苍白的面颊上留下两道鲜艳的红痕。

    寒宫钰从他胸脯上慢慢收回峨嵋短刺,这刀划下去,已不见有多少血流出,知道他已到油枯灯竭,神情委顿至极,却始终不看她一眼,怒道:“你当真硬成这般?我看看你的心到底是什么做的。”

    峨嵋短刺抵上他的心脏部位,看着他苍白绝美的容颜,终有些不舍。

    玫果将眼睛能瞪多大就瞪多大,视线不离他的眼,佩衿啊,别走太快,我要你看着我如何将她碎尸万段。

    就在寒宫钰手中峨嵋短刺往佩衿胸前一送之时,两声惨叫划破了这山野间的宁静。

    冥红抓了身边尸体,猛的砸向寒宫钰。

    玫果死去的心,瞬间燃起一小撮希望。

    寒宫钰一心放在佩衿身上,心神恍惚,加上事情来得太过突然。闪避不及,被黑衣人的尸体砸得跌倒在地。正要翻身跃起,另一具尸体已经飞来,只得反掌去推开。

    这一缓之间,冥红已欺到近前,一掌拍下。

    寒宫钰接连受挫,要闪已是来不及,只得硬承了冥红一掌,只听‘咔’的一声轻响,肋骨生生被他击断两根,忍痛将峨嵋刺向冥红面门刺去。

    冥红再接一掌便能将她致于死命,但自己定被她的峨嵋刺刺中面门,只得收掌闪开。

    寒宫钰乘机滚开跃起,手下黑衣人已围拢上来,冥红要再杀寒宫钰已是不易,再加上挂记着已命悬一线的佩衿,不敢久战,出手又狠又辣,绝不留情,手中长剑光影过处,血肉横飞。

    片刻见黑衣人被斩杀的所剩无几,寒宫钰见情形不妙,跃出屋外逃窜。冥红哪容她走,脚一点,舍了剩下的两名黑衣人,刺向寒宫钰后心。

    寒宫钰虽然被他受伤,终是功夫了得之人,慌乱间飘身避过,手一扬,一股烟雾化开,呛得冥红一阵咳,黑衣人又自缠了上来。

    等他解决了黑衣人,已不见了寒宫钰的人影。

    又担心佩衿。顾不得去追寻,返身回了茅屋。解下佩衿,他胸前伤痕,触目惊心,饶他是一个铁叹,都不敢多看,“你挺住。”

    手慌脚乱的伸手到怀里摸金创药。

    佩衿虚弱的抬了抬手,“不……不必了……果……果儿……”

    冥红不见玫果心里早存疑惑忧虑,只是佩衿重伤在身,死多生少,顾及不得其他,这时见他提,才问,“她在哪儿?”

    佩衿抬抬头,指着墙角,“暗……暗门……”

    如果玫果在,以她的医术,佩衿也多几分存活的希望。

    冥红不再耽搁,放开他走向墙角,一阵摸索,果然有一处微微凹进去,用力一按,土墙滑开,露出山洞中的玫果。

    见她眼角带血,双眼紧锁佩衿,却是被点穴道,不能动弹,忙跃到她身边,解了她身上穴道。

    玫果穴道一解,起身扑向佩衿,被封穴久了,脚上麻痹未消,刚迈出一步,便自扑倒,膝盖上渗出血迹,却并不知痛,没等冥红来扶她。已快爬起,往前急跑。

    迈了两步又自跌倒,索性也不再起身,手脚并用的爬到佩衿身边,将他上身抱起,泪已蒙了眼,“佩衿啊……”

    咳咳……虽然虐佩佩,天上飞来几顿的砖头,将果子砸进了地球核心,不过还是让我爬出来透口气,佩佩是不会死的,他会有新的身份和大家见面……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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