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6章 佩衿啊……
鲜血染红了佩衿的花袍。也染红了玫果的白衫。
佩衿吃力的抬手去抚她眼角的血痕,却在她脸上抹上更多的血迹,想扯袖子拭她脸上的血,衣袖上却净是鲜血,无一处干净之处,慢慢缩回手。
玫果哽咽着,“不要动,我先给你治伤。”
佩衿笑着摇了摇头,“没用了,我陪了你世世代代,这次怕是到头了。”
玫果心乱如麻,听他说什么世世代代,只当是他伤势过重,神智不清。
看过他胸前的伤口,颤着手将所带的所有金创药散上那些伤口,可是伤口并不再有多少鲜血渗出,这又有何用。
伤她能医,可是失去的这些血液,哪里去补?为什么不二十一世纪,可以为他输入大量的新鲜血液,可是如今。空有一身的医术,却无能为力。
佩衿艰难的想拉上胸前衣衫掩去,那些可怖的刀痕,“别看了,很难看的。”
玫果是医生,看到这副光景,自然知道,治不过是自欺欺人,握了他的手,贴在脸上,再也忍不住哭出了声,“佩衿啊……你为什么要这么傻……答应她不就好……哪怕是骗她一骗,也不至于……”
说到后来已是泣不成声,泪滴在他手上,与他的血一起滑落。
佩衿只是笑了笑。
玫果将他死死的搂着,紧得身上不住的颤抖,“你为什么要这么死心眼啊……有什么能比命重要啊……佩衿啊……”
佩衿微笑着,“公主心里可曾有过佩?”
玫果略一迟疑,与他的往事一一闪过脑海,怎么能没有他?怎么能没有他?
佩衿见她不答,只道是她心里终是没有他,带着失望慢慢合上眼,眼角渗出一滴泪。
玫果感到握在手中的手一沉,大急,悲声大哭,“我心里有你的,有你的……你醒来……佩衿啊……醒来啊……”
已没了呼吸的佩衿嘴角泛起一抹满足的笑。
冥红眼圈泛红。将脸别过一边,不忍再看。
过了良久,才扶着她的肩膀,低声道:“他知道郡主对他的心意,已无悔了……”
玫果摇了摇头,怀中的佩衿已经僵冷,她将满是泪水的脸埋进他冰冷的肩窝。
天渐渐黑了下来,这一站一坐的两个人如同石化了一般,一夜未曾动过。
第二天,天刚过拂晓。
门外传来整齐有致的脚步声。
冥红瞬间警觉,按了长剑,护在仍抱着佩衿尸体,呆坐在地上的玫果身前,看向门外。
人影闪动,数十劲装汉子闪进院子,带头的却是卫子莫。
冥红暗松了口气。
卫子莫进屋见了屋中情形,愣了愣,审问的看向冥红。
冥红咬咬牙,一脸的恨意,“我中了寒宫钰的调虎离山之计,待我现她的诡计追来时。已经……”
余下的话,不必再说,卫子莫已经能猜到。
冥红长叹了口气,“边境战事紧张,你怎么会来这儿?”
卫子莫几年不曾见过玫果,对她却从来不曾忘怀过,为了淡去对她的思念,一心扑在战事上,不想事隔多年再见,却是这般情形,心里不知是何种滋味,“我收到密报,寒宫钰将在最近动政变,杀太后,废普皇,夺江山。好在太子及时归来,接手边界战事,要我先行回京,动末凡太子这几年布下的暗势力,护普皇,救太后,寻机灭寒宫钰。”
看了看玫果又道:“归途中,接到线报,寒宫钰亲自带队搜寻郡主下落,所以一路跟了下来,不想终是来晚了……”
玫果听到‘灭寒宫钰’四个字,终于有了反应,深吸了口气,鼻息间全是浓浓的血腥味。
她在他耳边柔声道:“佩啊。你别走开,跟好我,我要你亲眼看着,我怎么样将寒宫钰母女一刀刀刮个干净,我要用她们全身的血来祭你。”
抬起脸,眼里的恨意,让卫子莫惊得退开一步,“郡主。”
玫果回头对他点了点头,“冥红,帮我打些水来。”声音沙涩完全变了声。
冥红看了看她,如飞的去了。
玫果看着佩衿唇角的那抹笑,“麻烦卫将军,帮我弄辆车。”
卫子莫虽是带着小队人马回京,但来人均骑了马,去附近村镇弄辆车不是什么难事,应着出门吩咐属下去买一辆好些的马车来。
等冥红打了水来,玫果放开佩衿,从怀里取出梳,细细的为他洗净那染了血的头,打散他脑后辫,重新辫得整齐,镶上明珠。
将他身上衣衫尽数解开,从他里衣贴身口袋内落出一方染血的丝帕。
玫果捡起。摊开,却是她用来为那小兵吸喉中淤血后丢弃的丝帕,鼻子又是一酸。
将那块丝帕浸湿,一点点为佩衿拭净身上的每一处血迹,可是胸口的刀痕却是无法擦去。
她纤细的手指一一抚过那些刀痕,“二十一刀,寒宫钰,你欠我二千一百刀。”
将佩衿身上的衣衫,洗了又洗这,终无法完全净得干净,待吹得干了。才给他重新穿上,这整个过程,她做得一丝不苟。
直到第二天中午,才上路回了弈园。
小娴见卫子莫和冥红双双出现在弈园门口,又惊又喜。
但见他和冥红脸上均是黑云密布,在脸上刚泛开的笑就此打住,慢慢消褪。
虽然她被玫果许给卫子莫,但因为玫果的失踪,卫子莫郁郁寡欢,她不愿在这种情况下迫他成亲,与他约定,未寻到小姐之前,二人不谈婚事。
到后来卫子莫长年在边关,难得回京一次,她知道他这是在以此消减对小姐的思念,她不提,也当不知,只是尽自己所能的照顾他的母亲和妹妹。
四年他只回来过一次,对她所做的一切,既感激,又内疚。收敛了那不该属于自己的妄想,向她提了亲事,即使不能给她心,也给她个名份,不料小娴仍然婉言拒绝,仍说不寻到小姐,不成亲。
卫子莫长叹了口气,也只得作罢,这一别又是两年。
小娴正要问他这是怎么了?出了什么事。
睨见一只纤细小手揭开他们身后车帘,她不禁全身一震,直直的望向那副正慢慢掀开的车帘。
那张她再熟悉不过的绝秀容颜出现在车帘后,只是那长脸苍白憔悴得实在可怕,即时捂了嘴,怔在了原地。
玫果朝她笑了笑,“小娴,辛苦你了。”
小娴这才呜咽了两下,哭出了声。扑到车前,“小姐,你总算回来了。”
玫果又笑了笑,看了看四年不见的弈园大门,一切都没变,门顶上的‘弈园’二字仍然劲健洒脱,可惜人却散的散,死的死,事事而非了……
回身抚了抚佩衿冰冷的脸,“佩衿,我们回家了。”
小娴这才看见车中佩衿,“佩公子,怎么了?”
玫果苦笑了笑,“他太累了……需要休息……”
小娴懵懵的去扶佩衿,入手却是冰冷寒手,惊得忙丢开手,过了好一会儿才明白过来,脸色煞白,“佩公子……”
玫果幽幽的叹了口气,‘进去吧。‘
进了院门,见抱了瞳瞳匆匆赶来的慕秋,站住脚,眼圈一红,“秋,佩衿回来了……”
慕秋愣了愣,看向她身边佩衿的尸体,微仰了头,望了望天,让涌上来的泪流了回去,冷冷问,“这是怎么回事?”
“我们遇上了寒宫钰,他为了保护我……”玫果舔了舔干裂的唇,再也说不下去。
慕秋将手中瞳瞳递给小娴,看了眼佩衿的灰白的面颊,向门外走去。
玫果一把拉住他的手,“你剑太快,难泄我心头之恨。寒宫钰,我自己处理。”声音里透着寒气。
慕秋停了下来,“好。”
玫果也不回自己院子,直接要人抬着佩衿去了后山。
途中玫果在一家棺材铺亲自挑选了上好棺木,只是不舍得将他就此封入棺中。
冥红和卫子莫不等吩咐,叫人取了铁铲,香烛等物,去了后山,亲自掘了坑,将佩衿葬在弈风后山一株桃树下。
整个过程,玫果只是静看着,没出一声,冷静得让所有人害怕。
眼看着所有人上过香,才淡淡的道,“你们都散了吧,我想一个人呆会儿。”
众人虽然担心她这么把痛憋在心里,憋出病来,但这时候,却无人敢劝,只得各自散了。
玫果点了香,慢慢插进香炉,在坟边坐下,望着袅绕的烟雾,一坐又是一夜。
直到第二天一双黑靴停在她面前,冷冷道:“你打算怎么做?”
玫果抬起布满血丝的眼,顺着那一身黑的修长身影看向那张满是杀气的冷酷面颊,正要说话,一道紫色身影飞扑而来,到了佩衿坟身急刹住脚,呆看了坟前墓碑半晌。一张脸扭曲得不成样子,眼里闪着怒火,一把揪起依在坟边而坐的玫果,“你这个妖精,你都干了些什么好事?”
他在京里办事,接到信,说玫果和佩衿回来了,喜得飞奔回来,不急刚进弈园得到的却是佩衿过世的消息,他不相信,强忍着痛奔到后山,眼前的一切让他不能不信。
十几年的兄弟之情,这眨眼间就没了,叫他如何释怀?如何不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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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57章 可怕的冷静
慕秋见离洛行事粗鲁。想拦,但见玫果神色冷然,也就退开一步,让她自行处理。
晨风吹开玫果额前碎,一张脸白得吓人,眼里的血丝在晨光下更显得艳红。
离洛愣了,在他记中的玫果虽然邪恶,但性子顽皮开朗,哪怕是一肚子气,也能笑着连本带利的讨回来,而这时……
四年不见,在她身上有太多的变化。
嘴里滚动着的责骂之言,生生被他咽了回去。
玫果冷冷的拂下仍握着她手臂的手,也不看他一眼,径直朝着自己院去了。
“喂,妖精……”离洛万万没料到她会一句话也不说,就这么走了。想追上去,被慕秋拦下。
看向慕秋,“她……”
慕秋望着玫果单薄的身子慢慢走远,衣袂在风中飘舞,感觉风再大上一点。能把那素白的身影一同卷走。
“她变了,她不会让佩衿白死……”
离洛也望着她的背影,动了动唇,终没说出什么。
小娴搓着手在门口徘徊,不时向焦急张望,见被风吹乱了头束的玫果走来,忙迎了上去,看着她憔悴的脸,唤了声“小姐。”泪就涌了上来。
玫果朝她笑了笑,将手中包裹递给小娴,“寻个地方,把这个好生给我收好。”
那笑却象针在小娴心尖上扎,她从小就服侍玫果,虽然她有两年躺在床上人事不知,但自醒了,还只是玫家父子出事时见过她过般情景。
不知那包裹里是什么东西,让她自下了马车便宝贝到一直带在身边,抱紧包裹跟在她身后,“厨房给小姐备了早餐,我这就去叫人送来。”
玫果也不反对,轻‘嗯’了一声,“我要先洗个澡,先帮我送换洗衣衫过来。”看了眼她怀里的包裹,赤红的双眸沉了沉,“把这东西收好再去。”
进了屋直接去了后院温泉。
小娴见那包裹包得不是很好,放在桌上打开,想重新包过。浓浓的血腥味扑鼻而来,入眼却是一套被血浸透的粗布衣裳,从边角处勉强能看出素白的颜色,血早已干了,成暗红,但就是如此也叫人从脚底寒到心里。
直觉,这是佩衿的血,心猛的跳了几下,不敢多看,重新将这套血衣叠好,包上,送进一个空柜。
到门口吩咐了小丫头几句,取了玫果旧时的衣裳送进了后院,见玫果闭目靠坐在温泉里,心里紧巴巴的难受,放下手中衣物,拿了水瓢,绕到她身后,为她浇水。
玫果睫毛颤了颤,没睁眼。
她不说什么,小娴也不问。水一瓢瓢浇过她赤着的肩膀,她长得一直就较为单薄,这时这肩膀更是瘦得可怜。
小娴一没忍住,泪滴了下来,滴在玫果肩膀上。
玫果慢慢睁开眼,“小娴别哭,我没事,以后也不会再走了。”
小娴哽咽着点了点头,放了水瓢,拿过湿巾为她搓拭,“瞳瞳长得真漂亮,象极了瑾公子。听说小姐,还有一个小公子?却不知长得啥样子。”
提到孩子,玫果脸上柔了些,“长得跟末凡一样,没有一个孩子象我。”
小娴听着想笑,心里却又是酸楚,笑的样子十分古怪。
玫果转头看她,仍是姑娘打扮,微敛了敛眉,“卫子莫不肯娶你吗?”
小娴忙笑着摇头,“卫将军要娶小娴的,只是小娴想等小姐回来,亲自为小娴做主。”
玫果半晌说不出话,握了她的手,过了好一会儿才长叹了口气,“你怎么这么傻,我一辈子不回来呢?你不是一辈子不嫁了?”
小娴低下头,她真没想过这个问题。如果小姐一辈子不回来,可能她真的一辈子不嫁了。
“他是不是有了别的女人?纳了妾?”玫果审视着她的脸。
小娴一惊,快抬起头,使劲的摇着,“没有,没有。这几年卫将军,一直忙于边关战事,在女人方便从来没有半点非议。”
玫果松了口气,“那就好,等我办完了佩衿的事,就给你主持操办婚事,你都过了二十,到了嫁不出去的年龄了。”
一晃四年,她已有了两个孩子,而小娴还是孑然一身。
一直当小娴为亲姐妹,见她这样,哪能好受。
小娴微笑应了。
沐完浴,玉娘抱着瞳瞳正招呼着下人摆布早膳,见玫果进来,道:“郡主,小小姐给我带吧,我也才生了第二个闺女,那孩子吃的少。我奶又多,多个孩子也不见得吃得完。”
玫果想着给瞳瞳断奶,可是如今佩衿这事摆在眼前,只怕是顾不上瞳瞳,“那以后瞳瞳就麻烦玉娘了。”
玉娘大喜,辞了玫果出来,长松口气,她相公大通候在门口,“郡主同意了吗?”
“同意了。”玉娘笑看着瞳瞳熟睡的小脸,“这小小姐长得多漂亮啊。”
“同意就好,养好了小小姐。也算我们郡主的一点报达。”玉娘夫妇一直念着玫果的恩情,无以为报,揽下这差,自是满心欢喜,“我叫厨房多炖些鸡给你补着,可不能饿了小小姐。”
玉娘本想说,她哪能吃这么多,但一想这是大通的心意,也就由着他去了,抱着瞳瞳回了自己屋。
玫果坐到桌边,正要用膳。
门外传报,“卫将军,冥公子,慕公子,离公子求见。”
玫果放下手中筷子,头对小娴道:“既然都来了,叫厨房再送些早膳,大家一起吃吧。”
说话间,冥红四人已进了屋,小娴忙站了起来,偷看了卫子莫一眼,出去吩咐下人。
玫果扫了四人一眼,只有离洛脸上神色有些古怪,“都坐吧。”
冥红和慕秋也不推搪,在桌边坐了,只有离洛犹豫了片刻才在她对面坐下,一瞬不瞬的盯着她看,看样子已从慕秋和冥红口中得知了佩衿的事。
佩衿是为她而死,玫果并不想他们为她开脱,但说了,令他不一味胡搅烂缠也省心。
冥红亲眼见佩衿死时,她是何等伤心,突然这么平静,让他深感不安,“郡主……”
玫果抬了抬手,拦下他往下说,等下人们摆好早膳。退下后才道:“先吃饭吧,我饿了。”
几人互看了几眼,各个用膳,这揣着的心却是七上八下。
佩佩肯定会回来的,不过不是借尸还魂。
第058章 政变
玫果等吃了个半饱。才问起当今局势,几人毫不隐瞒的将所知的事,一一说与她听。
在听到离洛说到现最近有许多来历不明的人暗中潜入宫中,卫子莫面色一变,“只怕政变就在这几日。”
玫果站起身在屋内慢慢渡了两圈,苦苦思索,渡到窗边琴边停下,轻拨了一下琴弦,“卫将军说末凡在朝中布置,可有备了斩杀逆党的棋局?”
“有,这几年,在皇宫内布下许多暗渠,可供军队在暗渠中潜入宫中每个角落,不过……”卫子莫盘算着一旦生寒宫钰带人屠宫政变,有多少胜算。
“你是担心太后殿被寒宫钰控制,太子被挟持一事?”玫果弓着身,单手轻弹琴弦。
卫子莫点了点头,因为为了不被寒宫钰现暗渠之事,在太后殿附近不敢动工。
玫果玉指一勾,琴弦出‘铮’的一声大响,手指一压。将那声响生生压断,“卫将军,得劳麻你去办件事。”
“郡主尽管说。”
玫果从琴下暗格中取出一块金牌,递给卫子莫,“你拿这块金牌去寻宫里负责安排各宫日常杂事的管事许嬷嬷,她会助你一臂之力。”
卫子莫愣了愣,“这是?”
“你照我说的话去做,便行了。”这金牌是母亲留给她的,早在母亲离开前,宫中就布下了自己的人,那时是用来防着子阳逆谋,不想现在对付的却是寒宫钰。
卫子莫起身去了。
玫果又问离洛,“你日日在宫里,与人周旋,以你看,寒宫钰何时会动手?”
离洛想了想,“以我看,只怕就在七日后。”
“为什么是七日后?”
“她带伤而回,为她治伤的太医的医童是我们的人,说她伤重,要能动弹,最少也在七日后,但按现在大量人马入驻宫中来看,她不会等得太久,一旦能下床,怕就该动手了。”
冥红放下手中碗筷,“寒宫钰是被我所伤。那掌令她断了几根肋骨,伤得的确不轻,但她有本事逃回普京,怎么就下不了床了?”
离洛愣了愣,“她的确是被抬回来的,是我混在人群里亲眼所见。”
玫果冷笑了笑,“以我看应该就在明日,被人抬回来,只怕是障眼法,而让那药童放风回来,也是故意的。她不见得知道药童是我们的人,但她不会想不到她身边混有线人。”
离洛打了个寒战,“那卫子莫能否来得及?”
玫果浅浅的笑了笑,她从来不怀疑母亲和末凡的安排,“你们三个去助卫子莫吧,记住了,寒宫钰,我要活的。”
冥红三人也起身走了。
玫果等他们三人离开,才望向窗外随风轻摇头的树枝,“我也该进宫了,寒宫钰。我们该见一见了。”
要小娴开了衣柜,她的衣衫本大多是白色,她的指尖一一拂过柜中满挂的锦服,最后选了件没有一点花纹的白色盛装,拆去上面所有装饰,穿在身上,一眼看过去,象极丧服。
又用白绫剪了白花,别在间。
小娴见她这般打扮,忍了忍,终是忍不住,“小姐这样去见太后?”
“是见寒宫钰。”玫果平静的擦净好久没用的小金弩,藏在裙内,“去备车吧。”
进了京,玫果要小娴下车回镇南王府,小娴不肯,“这半年,宫内换了许多人,各门的把守都有他们的人,他们不认得小姐,只怕他们不会让小姐进宫。这几年,太后不时招我进宫问小姐的事,他们反认得我。”
玫果如果算的不差,随时会生政变,进宫后,难免危险,所以才不告诉冥红他们,自己入宫之事,但她不入宫。只怕卫子莫他们再快,也快不过寒宫钰。
她不想小娴涉险,但如果不进宫,就算卫子莫他们控制了局势,却难保当真能捉到活的寒宫钰,她绝不会允许这样的事生。
但小娴死活不肯独自回府,玫果无奈,眼见时辰也是不早,担心宫中事变,不敢多耽搁,只得到了宫门前,让小娴在车内候着,自己下车,当真进了不了宫门,她再下来与守卫交涉。
结果到宫门前,护卫见玫果一身的丧服,硬是不让她进,最后还是小娴下车交涉,才放了行。
玫果无奈,只得带了小娴进宫。
太后殿……
普皇和太后瞪着坐在对面的寒宫钰,虽然神情镇定,但脸色却实在不大好。
寒宫钰脸上也是乌云密布,那日气恼之下弄死了佩衿。虽然转眼这片江山就要到自己手上,却是高兴不起来。
“也别浪费时间了,把玉玺交出来,还能留你们个全尸。”
普皇冷哼一声,“没走到最后一步,尚不知胜负,你未必得意的早了些。”他已在许嬷嬷处得到卫子莫回京的消息,他不知卫子莫要怎么做,但他身边君王自是明白这样的情况最重要的便是拖延时间。
寒宫钰胸口痛得难受,往后靠到凤纹软椅靠背,不知普皇武功尽失之事。并不敢硬来,拿不到玉玺,她就算杀了普皇和太后,她也坐不上那个位置。
“普皇是不到黄河不死心,我就再陪你多坐一会儿又有何防。”
普皇冷笑了笑,只是饮茶,不再理会于她。
时间一长,寒宫钰就看出了蹊跷,今天的普皇与平时所见虽是一人,但行动间却是不同,难道说他离宫的这半年遇上什么不测?
拍破了手边茶杯,拈了一片瓷片,突然向普皇掷去,她身上有伤,使不上多大的力道,只要是功夫略略过得去的人,轻易便能避开。
普皇曾是个武中好手,见她手动,已是警觉,忙往旁边避开,然的他功力,哪能有以前的度,瓷片擦着他的面颊飞过,落在地上,碎成几小片,他白净的面颊上留下一次血痕。
太后扑了过去,“皇儿,你怎么样?”
突然手腕一紧,身子被往后拽出,回头见寒宫钰面露诡笑,“原来普皇如今手无缚鸡之力,失礼了。”
普皇强自镇定,“好说。”
寒宫钰将峨嵋短刺抵住太后脖子,“交出玉玺,否则我就杀了她。”
太后被寒宫钰紧紧扣住,动弹不得,只能转动眼眸看向普皇。“皇儿,男儿以国为主,不要管我,玉玺说什么也不能交给这个贱人。”
普皇脸色瞬间转白,“母后……”
寒宫钰将峨嵋刺抵紧了些,一丝血丝从太后颈项上流下,普皇眼里闪过不忍。
太后知道普皇惯来孝顺,怕他心软,屈服寒宫钰,突然握了寒宫钰抓住峨嵋刺的手,正欲将身体往前一顶,先行自我了断,不料身子一僵,再也动弹不得。
寒宫钰冷哼一声,“我可以杀你,但不能让你自己死。”说完迫视着普皇,“如何?你是要你母亲的命,还是要玉玺?你就算不交,一会儿杀了你,我一样能搜出来。”
普皇瞪着她,眼里喷出了火,恨不得烧死眼前这个女人。
银光一晃,太后一声惨叫,普皇心里一跳,见寒宫钰的巍峨短刺插进太后肩膀,正慢慢抽出。
“你……”普皇怒极,后悔当被没拼得一死处理了这个女人。
寒宫钰笑了笑,“怎么样?”
将带血的峨嵋刺比向太后另一边肩膀。
普皇再也沉不住起,站起身,要向寒宫钰扑去。
寒宫钰手指一翻,也点了普皇的穴道,“求死?还不行。”
“他当然不能死。”玫果款款迈进太后殿。
寒宫钰僵住身子,慢慢看向门口,普皇和太后也是一脸的惊诧。
玫果先向普皇行过君臣之礼,才冷眼看向寒宫钰,“我们又见面了。”
她身上的白花让寒宫钰心里一抽一抽的痛,推开太后,“四处寻你不到,你如今自动送上门,太好了。”
玫果不以为然的笑了笑,“我不来,谁来找你偿还佩衿的那二十一刀?”
寒宫钰脸色大变,一阵红一阵白,“原来你果然在,他居然到死也不供出你,我后悔没多刮他几刀。”
玫果心里一凌,恨得咬牙切齿。
这时殿外杀声大震,寒宫钰面露得色,哈哈大笑,“这片江山即将易主。”
玫果冷冷一笑,“你回头看看窗外。”
寒宫钰对她的话并不在意,但眼角仍不自禁的扫向窗外,殿外的确在屠杀,不过却是官兵屠杀她的人,刹时间面如死灰。
回过身,一抬手臂,一支袖箭从寒宫钰袖中射出,箭尖泛着幽幽蓝光,射向不能动弹的普皇。
玫果没料到她难这般快,忙向普皇推去,险险避开那箭。
接着耳边响起尖锐的破风之声,又一支袖箭,向她急飞而来。
她这时要避,已是不及,大惊失色,正要闭眼等死,身边小娴突然扑到她身上,那支袖箭直透小娴后心。
接着又是一声破风之声,玫果抠动小弩扳机,‘嗖,嗖’两声,一支乌金短箭击飞射来的袖箭,一支直穿寒宫钰绑着袖箭的手腕,带着力将她的手钉在了她身后凤纹柱上。
玫果放平仍搂着她的小娴,撕开她的衣衫,那支毒箭正中她的后心,直没箭尾,已是没办法再救,心一点点沉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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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59章 小娴之死
“小娴?”卫子莫站在太后殿门口,不敢相信眼前的景象,不愿相信趴伏在地上的瘦小身驱就是那个在他看兵书时,只是在一旁为他剪烛芯,斟茶倒水的小娴。
他的心没放在她身上,但她对他的情,他不是不知,对她,心有愧……
玫果大眼含着泪,她已经经历太多的生死,可是每个亲人从身边离开,仍让她钻心般的痛,她昨天才说过,等佩衿的事过了,了她的心愿,如今……
她望了望天,不让眼里的眼流下来,退让开来,把小娴最后的时间留给卫子莫。
卫子莫看着小娴雪白的背心深陷的袖箭,袖箭周四泛着黑,虎目圆睁,红的几乎迸出血,将她抱住,轻轻翻转过来,生怕弄痛了她,“小娴。”声音低柔哽咽。
小娴慢慢睁开眼,仰头朝他一笑,灿若夏花,苍白的唇边化开笑意,“你来了。”能在死前再看他一眼,被他这么看着,抱着,她心满意足了。
卫子莫眸子里滚着泪,“你有什么心愿未了,只要你说,我拼死也要为你做到。”
小娴轻摇了摇头,“没有了……小姐没事……”
卫子莫身为将士,知道什么是忠,小娴为玫果死,他不能有怨言,但此时的心痛却无法比拟。
点了点头,“她没事。”
小娴瞳仁慢慢散开,唇边的笑却更深,“那我就放心了……如果……她有……事……你……一辈子……都不会……开……心……”
卫子莫全身一震,愣住了。
玫果站在近处,小娴的声音虽低,但字字撞进她的心里,惊得后退两步,扶住身后八仙桌,才稳住身形,愣看着小娴,心里象搅倒了五味瓶,五味杂陈。
小娴吃力的抬手去摸卫子莫的脸,手指触到他面颊,她仿佛看到了他穿着一身大红的喜服,为她撩起红头盖,散乱的瞳仁尽是温柔……
手一沉,软软的垂落在身侧。
“小娴……”撕心裂肺的厮吼惊飞了附近飞鸟。
他收紧双臂,冰冷的铁甲陷入她的肌肤。
玫果双手紧紧抠住桌缘,慢慢闭上眼,小娴,你听到了么?小娴你这傻丫头,他心里没你,怎么会有这声悲呼?
如果当真没有你,为何这许多年,只你一人承诺婚约,身边无一妾侍?
就算他一时间没看清自己的心,你为何不多给他些时间?
咽下的泪随着一口气哽在喉间,剧烈的呛咳了片刻,缓缓睁开眼,看向单手被钉在梁柱上的寒宫钰,二千一百刀,现在还得加上小娴这笔。
寒宫钰痛得昏,没力气拨出穿过手腕的短箭,额头上滴得冷汗。
见玫果眸中寒光射来,打了个寒战,从未有过的恐惧袭了过来,“你想做什么?”
她这一出声,惊醒了痛不欲生的卫子莫,慢慢放开小娴,站起身,如狂的野兽恶狠狠的瞪向寒宫钰,气运手掌。
玫果忙按住他的肩膀,“她是我的,她还欠着我二千一百刀,你要杀她,等我刮完她这二千一百刀,再杀。”
卫子莫转脸看着她苍白的小脸,睨过她头上的白花,她为佩衿擦身的情景历历在目,咬了咬牙,最后瞪了寒宫钰一眼,回身抱起小娴的尸体,如飞的去了。
玫果目送他的身影消失在太后殿,凄然一笑,回身对普皇和太后道:“皇上,太后受惊了,寒宫钰逆党想必已被诛伏差不多了,只怕这宫中是死尸遍地,血流成河,造成现在这局面,皇上也该清醒了。”
普皇脸露愧色,垂了眼眸,“联愧对玫家。”
玫果勉强笑了笑,“皇上愧对的不是玫家,是天下百姓,如果你心里当真有百姓,如何会憎恨,害怕夜豹?如果受百姓拥戴,何需害怕被人从那皇椅上揪下来?何需处处防着受万民拥戴的弈风?又何需砍断他的左右臂膀?又何需将卫将军远放边关,不容他回京参政?”
她每说一句,普皇脸上便多一分愧意。
玫果吸了吸鼻子,“如非普皇怕得罪寒宫雪,又如非普皇想让寒宫雪牵制我母亲,你又为何在寒宫钰杀了子阳,还留着她?你当真以为留着她,寒宫雪就会承你的情,让你稳坐这皇椅?”
普皇眼里一片死灰,太后流着泪,“果儿,不要说了,不要说了……”
玫果又吸了吸鼻子,回身见冥红和慕秋由殿外进来。
二人在外面见卫子莫抱了小娴的尸体而去,已猜到她在这儿,扫了眼被点了穴的普皇和太后,又看了看仍试图挣扎的寒宫钰,“我们还是晚了一步。”
玫果轻摇了摇头,靠近寒宫钰,突然手一扬。
寒宫钰闻到了股幽香,惊问道:“你做了什么?”
玫果冷笑了笑,“不过是些软骨散。”随了瑾睿几年,虽然不喜欢毒,但多少还是学了些。寒宫钰对佩衿做下的,她会一一奉还。
寒宫钰更是惊恐到了极点,“你敢这么对我,可知道后果?”
玫果冷哼了一声,不再看她。
因为卫子莫离去,又怕尚有未清除干净的逆党乘乱刺杀普皇,只得将冥红等人留在宫中做善后工作,顺便保护普皇。
自己带着护卫队独自回弈园。
向普皇和太后行过礼,走出太后殿,走向宫门,所过之处,宫中侍卫正忙着清理尸体残兵。
长叹了口气,这就是宫廷……
回到弈园,直奔后山佩衿坟前。
叫人在坟前钉了木桩,将寒宫钰手脚牢牢绑在木桩上。
寒宫钰到这时还不敢相信玫果当真敢对她怎么样,她死了,她的母亲不会放过虞瑶。
相信给玫果吃了豹子胆也不敢当真敢杀她。
玫果在坟前斟了酒,慢慢散进土里,“佩啊,你一辈子承诺的事,从来不曾失过言,我为你许下的诺也该对现了,你睁大眼看着。”
转过身依着坟边坐下,指了指在一边候着人的问寒宫钰,“你可认得他?”
寒宫钰压着惶恐的心看向那人,一脸迷惑。
小娴是死了,但果子认为这是她最好的归宿,她活着,卫子莫永远忽视她,她即使嫁了卫子莫也得不到幸福。这么说肯定要挨拍,小娴为爱,为忠而死,会让人永远记住她这么一个平凡的女子……
第060章 小娴的心愿
玫果笑了笑,“有一些人万恶不赦。即使是杀了,也不解恨。所以就设了个特殊的刑部,专门对付那些万恶的犯人,以解民恨。你身为皇家的人,不会没听说过。”
寒宫钰瞪大了眼,厉声尖叫,“你敢。”
玫果淡淡的笑了笑,“他是我请来的,姓郑,是负责给万恶的犯人用刑的第一号刀手,有个挫号叫千刀万剐……皇妹,不会没听过他的大名?”
寒宫钰看向旁边胖男人,如见鬼一般,此人与她母亲以前请来对付雅儿的剥皮并称二大刑手,传说经他之手削下四千余刀,那人尚没死,真真是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不过此人只对万恶之人,所以手段虽然毒辣,在民间却落得个好名。
“你……你动我一根毫毛,我母亲定会与虞家拼个鱼死网破,让虞瑶死无全尸。”
玫果‘啧啧’两声摇了摇头。“我会让寒宫雪死无全尸,时间不早了,余下来还是你慢慢享受吧。”
转头对那一旁正烧着热水的胖男人道:“可以开始了,先算这二千一百刀的帐,郑刑头,她欠我的可不止这二千一百刀,悠着些。”
“郡主尽管放心,死不了。”郑刑头从后背解下包裹,细心的在备好的桌案上摊开,里面大大小小的十几二十把奇形怪状的刀,送到玫果面前,“郡主请选刀种。”
玫果一手拈了把锯齿刀,一手拈了把薄刃片刀,“这两种各有什么效果?”
“这薄刃的干净利落,一刀接一刀的痛;而这锯齿的,是慢慢的来,绵长得痛……”
玫果放下薄刃的,将锯齿的递于他,“那我们就来点绵长的。”
寒宫钰到了这时,才深信玫果是铁了心要她求不得求死不能,嘶声力竭的乱骂,“玫果你不得好死,我做鬼也不放过你……”
玫果只当不闻,取了本画有人体结构图的医书翻开来慢慢的看。
刑手自是他们的一套办法,防止受刑的人受不住刑自杀,都带有麻核桃,塞进寒宫钰嘴里。让她咬也咬不到,骂也骂不出,就是叫也叫得不痛快。
时间一点点过去,玫果看着书,眼角却一刀刀数着下刀,血早染红了寒宫钰身下土地,不知多少次被冷水泼醒,在她气息弱下去时,一碗上好的参汤灌下去,始终吊着她的命。
她到了现在,早没了骂的力气,瞪着玫果的眼神也由怨恨转成了绝望。
玫果仅有一丝的痛快,将她千刀万剐仍解不了心头之恨。
郑刑头十分敬职,虽然玫果每天好酒好肉的招呼着,但他怕手抖,半滴酒不沾唇,累了也只是小歇片刻。
直到第三天,玫果数下了二千一百刀,一合书页。
郑刑头慢慢收了刀,走到玫果面前,“郡主二千一百刀完了。”
玫果看了眼仅剩一脉气息的寒宫钰。“郑刑头,辛苦了,我已叫人备下了香汤,盛宴,郑刑头沐了浴,好好的喝上几杯。”
等郑刑头随下人离开,才款款起身,细细打量寒宫钰,不得不佩服郑刑头,除了脸部完整,处处见骨,在昏迷中仍痛得一下一下的抽动,惨不忍睹,这人却死不了。
叫人抬了面铜镜来,舀了水泼醒寒宫钰,“皇妹,在你拿刀割佩衿的时候,可想到自己有这么一天?”
寒宫钰慢慢抬脸,看进铜镜,喉咙出几声沙哑的声调,两眼一翻,顿时气绝。
玫果好不郁闷,没把她割死,却把她吓死了,叫人撤了铜镜下去,招了护卫过来,“抬下去,头割下来,用石灰腌着。让卫子莫过目后,送给寒宫雪,尸体寻个荒山野外埋了。”
山风带着丝丝凉意吹开她的长,蹲下身,重新换上新烛,点上香,又给长明灯添了油,手指一一抚过石碑上‘亡夫濮阳佩衿’几个字,长叹了口气,“佩衿啊,我把她千刀万剐了,可是还是不及失去你的痛的万分之一……你说这该怎么办?叹……你可不能走,一定要看着我活捉寒宫雪,让瑾睿手刃于她,为濮阳家报仇。”
呆了好一会儿,又叹了口气,“今天小娴要下葬了,我得去送送她。”
回去换过一身白麻衣衫,走出寝室,望向远处的天空,太阳一晃,一阵晕眩,候在门口的冥红一把扶住她。轻叹了口气,“就算是要剐她,你也不必三天不眠不睡的盯着。”
玫果闭着眼,不敢马上睁开,怕昏倒在这儿,送不了小娴,靠了他肩膀,“我没事,借我x靠。”
冥红眉头微敛,将她打横抱起,三天下来。她一张小脸更尖瘦得不象样子,“你这般,自己身体垮了,这以后的路还怎么走?”
玫果慢慢睁开眼,“慕秋呢?”
“纳兰氏的人这些年来休养的也差不多了,得了寒宫钰被除的消息,闹着要去寻寒宫雪报仇,释画不愿强行镇压,所以慕秋赶去处理去了。”
虽然有人闹事并非好事,但玫果心里却是略安,或许纳兰氏这么闹一闹,反让慕秋融入自己的家族之中,往后也不至于那么孤单。
冥红担心玫果身体不支,途中有什么不良反应,将自己的马交于护卫队长,上了车与玫果同车。
见玫果双目赤红,抱着靠枕望着被风吹得一关一合的窗帘愣愣呆,乘她没注意,点了她的睡穴,将她轻轻放平,为她盖了丝被。
低声道:“你这样子根本撑不到京里,我只能冒昧了。”
这三天,玫果没睡,他又何尝睡过,滑躺下去,在她身边躺下,也借此小睡一会儿。
他一觉醒来,撩开窗帘,已快进京,解了玫果睡穴,过了片刻,她才慢慢转醒。
玫果睡了一觉,精神好了些,只是不明白自己怎么突然就睡着了。
正想问,马车停了下来,“郡主,到了。”车外传来护卫的声音。
冥红撩帘。跃下车,玫果随后下车。
卫府大门口扎着白花白绫,门口两个石狮颈间也束了白绢花,一切都是按着家主过世来操办。
家人引着玫果和冥红进府,过处均是白绫飘飘,甚是隆重。
玫果轻叹了口气,小娴生前没得到名份,死后,卫子莫却是一分不少的为她补上,也不知她这么走了,到底是该喜,还是该忧……
奠堂摆着上好的紫檀木棺材,案台上小娴的画像栩栩如生,卫子莫立在堂前一一向来往宾客回礼,他的母亲和妹妹于一旁泣不成声。
玫果心里酸楚,小娴随她多年,比她还小上一岁,就这么没了,站在画像前,只是流泪,接过卫子莫递来的香深深的鞠了三个鞠,将香插进香炉,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卫子莫也是眼圈通红,“郡主送来的礼物,她看过了。”
玫果点了点头,拭了泪,“我将她剐了二千一百刀,头却是要送给寒宫雪,没给你留下,你不怪我吗?”
卫子莫看了看她,心里不知是何种滋味,小娴护主是理所当然。
但如不是自己的一厢情愿,她只怕会走得开心些……“郡主的心意,她会明白。”
玫果看着小娴的灵牌,写着‘亡妻’心下略略心安,她的心愿总算了了。
虽然有些难为了卫子莫,但他终是铁血男儿,日子长了,终会重新有新的生活,还会再娶妻生子。
她万万没料到,卫子莫这一生,到死也没再娶妻纳妾,一直贡着小娴的灵位……
他到底爱不爱小娴,也只有他自己才知道。
玫果一直坚持步行,送完小娴最后一程,亲眼看着她下葬,才慢慢走开。
卫子莫追上她,“郡主……”
玫果站定看他,小娴死之前的那句话让她愧疚不已,“卫将军,还有何事?”
卫子莫浅浅看她一眼,“郡主不必自责,我们这样的人,为主而死,是死得其所,她是我的妻子,我觉得很自豪,如果有一日,子莫战死沙场,望郡主将我与她葬在一起。”
玫果心里一哽,点了点头,“人死不能复生,还望将军为国,为民,打起精神,切不可就此消沉。”
卫子莫凄然一笑,“子莫是男人,也是军人,知道哪头重,哪头轻,郡主尽管放心。”说罢,转身离去。
玫果望着他的背影,他想必是料到她听到了小娴的话,才有这一番说辞,眼里噙了泪,望向天空,小娴,听见了吗?他说你是他的妻子,他死后与你同穴……
不管他对她是否有情,这份心足够。
“要回镇南王府吗?”冥红看看天色,这时回弈园,只怕是晚了些。
玫果点了点头,“冥红,陪我走走。”
红打了护卫队先行回府,牵了马走在她身边。
二人漫无目的的随意乱走,过了良久,玫果才幽幽叹了口气,“冥红,你说小娴既然知道卫子莫不爱她,为什么还要这么守着他,等着他?”
冥红微埋着头,看着前面的路面,“也只有与她有同样心思的人,才会明白她的感受,既然得不到那人的爱,陪在他身边,有机会多看一眼,也是好的。”
玫果侧脸看了看他,这个粗枝大叶的男人,怎么能将小娴的心思说得如此透彻。
路过一个画摊,画像的先生招呼着他们,“小姐,公子,画像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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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61章 不一样的佩衿
玫果撇脸看了看身边画摊。画摊前系着一条绳索,绳索上挂了几幅肖像,虽然不知这些肖像是不是有真人做模特,不过单看这几幅画,到是栩栩如生。
再看画摊后眼巴巴看着她们的摊主,是个二十来岁的年青书生,面色微黄,粗布长袍,洗的倒是干净,想必靠这画像为生,生活有些窘迫,不过年级轻轻有这画功也实在不易。
本想就此离开,想到小娴灵堂上的那张肖像,停了下来。
“画像吗?”书生再次相问。
玫果点了点头,“就是不知你画得象还是不象。”
“包象,包象。”书生平凡的脸上显出自信,摊开白宣纸,磨着墨,“不象不收钱,是画小姐,还是画这位公子?”
“都不是。是想给我的亡夫画上一张像。”玫果看着小桌案上白纸,面色微微一黯。
书生愣了愣,抬头看了看玫果,这女子年纪轻轻,又如此美貌,却就死了丈夫,着实可怜,“他长得什么样子子,平时爱穿什么,你细细的说上一遍,我画上一幅底稿,您看象不象,不象,我再改,改到你满意为止。”
凭口叙来画人,自不能象照着画这么简单直白,难免出入,不过他到愿意尽自己所能的为她画好这副画像,了了这女子的思夫之苦。
佩衿的样子浮在玫果脑海,玫果尽自己所能的将他形容表达出来。
书生没马上落笔,想了片刻,手起笔落,片刻间一个人形的初模出现在白纸上。
冥红‘咦’了一声,“画得果然很象。”
玫果正在想还有什么更细节的地方能说出来让他更好想象着画得更神似些,听冥红这一说,凑到桌边。
因为是初形,也没着色。只有人的大概五官轮廓,头只勾了线条,并没着色,那张脸的确与佩衿生前十分神似,暗暗佩服这书生好高的悟性。
玫果看着那张脸愣愣出神。
“小姐,您看,还象吗?”书生看他二人神情,已知道答案,不过仍是问多一句,“如果象的话,我就接着画下去了。”
玫果点了点头,“先生画得极好,就这般画下去便好。”
书生得到认可,一笔笔添加。
人物慢慢丰满立体起来,样子的确是象极佩衿,不过那留空的头,却让玫果有种说不出的奇怪感觉,一个生疏到已经让她忘记了的人影慢慢浮了上来,同样一张妖孽的脸,那张脸慢慢与佩衿的重合,慢慢分不清这两张脸有何区别。
玫果出神间。留空的头,慢慢染黑,活脱脱的一个佩衿出现在纸上。
等他画完,玫果仍没回过神来。
冥红连连称赞,“象极了。”推了推不知神游到了何方的玫果,“你看呢?”
玫果猛的惊醒,再看那张画像,千娇百媚的模样着实与佩衿一般无二,木纳的应道:“很好。”
书生看着也连连感叹,“世间竟有如此美貌的男子。”
冥红不知她这是怎么了,取了银子准备付钱。
玫果突然按住刚吹干了墨迹,正要卷起的画像,“再帮我画一张。”
书生大喜,“这次不知要画谁?”他这生意是有一遭没一遭的,糊口都算勉强,难得一下能画上两幅。
“就按着这张画,不过头要改,衣袍上不必要这些花案。”玫果照着那久远的记忆描绘了一遍。
照着画,比刚才就容易了许多,再加上又不必画衣袍上那些复杂的花卉,不该片刻,书生就按着玫果的要求画下了一张银飘飘的佩衿,同样妩媚动人,但多了几分仙气。
玫果看看白佩衿,再看看黑佩衿,脸上一阵白一阵红,变幻未测,最后视线定格在那白佩衿画像画,牙缝里挤出两个字来。“夙梓!”
原来这画像竟和当初招她回来,用雷将她的肉身劈成焦炭的夙梓一般无二……
突然抓起那两张画像,翻身上了冥红的马,也不等冥红,拍马便走。
“郡主。”冥红大急,顾不得问画多少钱,丢了锭足有五十两的银子到桌上,足尖急点地面,向卷尘而去的玫果狂追。
书生拾起银子,冲着他们叫道:“公子,小姐,只需一两银子,这五十两银子,我找不开。”
他画是画的好,人却迂腐,也不想想,人都走了,哪能还要他找什么银子,跟在后面追到街口,哪里还看得见人影。
又说这终是在集市中,虽然不是人潮高涌时期,却也有不少行人,玫果也不敢让马跑得过快。不小心踢到人,只觉身后有人落在身后,不用回头也知道是冥红,刚好这时出了集市,已无多少来往行人,越加的催马快行。
冥红夺了她手中缰绳,“你这是怎么了?”
“赶快回弈园。”玫果也不多作解释,她也没办法解释自己这一肚子的疑团。
冥红丢出信号弹,通知玫果的护卫队自行回弈园,夹了夹马腹带着玫果出了京城,“夙梓是谁?”
他追随玫果这么久。从没听见过这么个人名,难道是她这四年间新识之人?
玫果脸一沉,咬牙切齿,“一个混蛋。”
冥红还想再问,见她脸上乌云滚滚,如同沸腾的火山口,火焰随时可能喷,识趣的闭了嘴,这时候还是少惹为好。
玫果回了弈园,顺手捞了把铁铲,风风火火直奔后山,到了佩衿坟前,将铁铲插在地上,挽了袖子,拨出铁铲就开始铲坟上的泥土。
跟在她后面的冥红丈二摸不到金刚,“这是新坟,不需要添土。”
玫果白了他一眼,“谁说我要添土了?你去寻把铲子来,同我一起把这坟掘开。”
“掘坟?”冥红脸色一变,这人入了土,把坟掘开,是对死者的大不敬,不管是古还是今,都是大忌。
“对,掘坟。”玫果力气,铲了几铲,也没铲开多少土,见冥红呆杵在那儿,竖了柳眉,“快去啊,再多叫几个人来。”
冥红只道她是刚才看好了佩衿的画像受了刺激,上前夺了她手中铁铲,“郡主,不要这样,佩衿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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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62章 龙珠浮水
玫果抢回铁铲,“我就是要看看他是不是真的死了。”
“郡主。冷静点,不要这样。”冥红只道玫果是伤心过头,才有这样失常的举动,上前拉她。
“不肯帮,就走开些。”玫果有些不耐烦,推开他,继续铲土。
冥红实在不愿看她如此,上前从后面将她紧紧搂住,“佩衿走了,还有我们,不要这样。”
玫果身了僵了僵,身子仍然保持着半弓着铲土的姿势,他从后面抱着她,这副造型实在有些怪诞。
头痛得厉害,佩衿为她而死,慕秋令她心里有愧,与末凡之间的恩恩怨怨还不知该如何了结,他还来踩这淌浑水。
思索着怎么跟他说清楚,自己不想他再搅进来,因为这些年来,她现只要跟她沾上边的男人。没一个过得舒坦。
她不想他再和慕秋他们一样,虽然他身上的血咒没解,但相信瑾睿总会找到办法。
要找到一个不伤他自尊心,又合理的说法,实在有些困难,如果她现在仍是孑然一身,那到容易找借口,问题是她沾染了一堆的桃花。
她裹了一身的桃花瓣去拒绝他,很容易让他想到别去,比如说虞家冥家的身份悬殊……比如说他做的不够好……
但不说,让他陷得更深,以后就更能扳正了。
干咳了一声,“咳……那个……冥红啊……其实……”
这后面的话,还在嘴里打转,找着合适的用词,身后的他突然松了手,退开两步。
难道就凭刚才那一句话,他就领悟了?如果这样的话,可是阿弥陀佛了,正想转身去看他的表情,看自己猜的对不对,眼角处却挂上了一个别着脸,不敢看他们的家仆。
那家仆一张脸红得跟块红布似的。
再看冥红,也是一脸尴尬,立即反应过来,多半是这下人误会了他们刚才那个姿势,以为他们在做什么少儿不易的事。顿时也有些不自在,问道:“有事?”
家仆这才敢转过脸,“有个道长说有急事求见郡主。”
道长?玫果对那些装神弄鬼的事,从来不感兴趣,所以也从不与什么道士交往,正想要家仆去打了,好继续掘坟,又听家仆道:“道长说,此事与龙珠有关,要郡主务必带着小小姐尽快见他。”
龙珠?瞳瞳?玫果有片刻的失神,顾不得再掘坟,带着风往回急走,“那道长在哪儿?”
“在郡主的翠花厅。”
玫果虽然不知这道长与龙珠是什么关系,也不知和自己女儿有什么系,但能知道龙珠的人,实在是少之又少,吩咐家仆,“叫玉娘把瞳瞳抱过来。”
到了翠花厅,见一个慈眉善目,仙风道骨的道人立在厅里看墙上挂的八马图。
见她进来,施了个礼。“贫道冒昧打扰,还望郡主不要见怪。”
玫果忙让了座,叫丫头沏来好茶,“不知道长找我有何贵干?”
道人先取出一块玉牌递给玫果,“这些年来,贫道一直在虞国宫中守护龙珠魂灯,算到龙珠有难,才出来寻找郡主,终是晚了一步。”
玫果接过玉牌,的确是母亲的信物,将玉牌递了回去,“还要请教道长,那龙珠到底是何物?”
道人不答,解下背在身后的包裹,打开包在外面的黄锦布,将里面的水晶灯放在桌上,却是那盏魂灯,“郡主不识此物,此物叫魂灯,里面的火苗便是龙珠的主人的魂脉。”
玫果看着那盏魂灯,好不稀奇,暗讨,如果这道人说的都是真话,那这东西且不是自己的魂脉?
如果不是亲自经历了恶鬼之事,这么玄妙的事,打死她也不会相信,“这和龙珠有什么关系?”
“郡主仔细看,这魂火里面,是不是有一条极细的淡蓝光线?”道人指着魂灯引着玫果察看。
玫果依言看了进去。果然那红色火苗内有一条极细的蓝光,不过那蓝光尽头弱得肉眼几乎不能看见,点了点头,“是有一条,不过好象快断了。”
道人微笑着拈着山羊胡点了点头,“那蓝光便是龙珠的魂脉,只有龙珠的主人方能看见。”
玫果惊讶的看向道长,原来他知道自己是龙珠的主人,“道长能否看得见?”
“不能,不过贫道与龙珠是同门之情,可以算到。”
“那龙珠到底在何处?”玫果虽然知道不能轻信别人的话,但对这道人的话,却寻不到不相信的理由,何况还有母亲的信物。
“这个贫道确实不知,不知我师弟如今魂游何处,我此次来是有一事相求。”
“哦?不知道长有何事?”玫果手指轻敲桌面,看着那弱得象是风一吹就能灭的蓝光,难得遇上个知情的人,只盼也能解解自己心里的迷惑。
“求郡主看在龙珠生生世世护着郡主元神的份上,救他一救。”
玫果脑子被搅成了一团浆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又该如何救?还望道长细说。”
道人放下手中茶杯,“这要从我师门说起,家师一生收了三个徒弟。贫道居长,下面还有两个师弟,龙珠排末。”
一个念头闪过,玫果问道:“请问道长尊师何人?”
“人称老神仙。”
玫果有种欲哭无泪的感觉,原来就是那个派了夙梓去捉她,然后丢下一堆迷团,死的非常不是时候的老神仙……
道人见她一脸苦相,微笑了笑,接着道:“想必郡主也知道自己的身份。”
“你是说龙珠的主人?”玫果试着问。
道人点了点头,接着道:“我二师弟爱慕三师弟……”
“还是个男男……”玫果捂了捂额头。
道人眼里闪过一抹尴尬,干咳了两声。“三师弟独爱慕他的主人,平时有师傅镇着,二师弟也不敢有什么恶行,直到师傅一次闭关,他偷偷下了山,寻到龙珠的主人,也就是郡主的前世,想杀了她,好死了三师弟的心。
设下圈套支开龙珠,结果被龙珠察觉,及时赶回,但终是晚了一步,二师弟法术已出了手,龙珠只得拼得一死,用自己的元神护住主人,同时使出全身解术回击了二师弟,二师弟**当场击毁,元魂七脉也只剩三脉,不过三师弟却是魂飞魄散。
师傅在闭关中算到此事,分神岔了气,受到重创,后来拼着散尽全身修为将三师弟的七脉收回,其中主脉仍留在三师弟身体之内,而另外六脉分别先后养在了六个新生婴儿体内,等那六个婴儿百年之后,养好的魂魄就会重新回到三师弟体内。
所以郡主这一世,命带七星,那七星就是我三师弟的七脉魂脉。”
玫果听得云里雾里,总算弄明白了,龙珠为了保护她的前世,魂飞魄散,这七片魂分在了七个人身上,也就是说这七个人才能组成一个完整的龙珠魂脉。
突然后背升起一阵寒意,“你二师弟还在?”
道人叹了口气,“尚在,当年我师傅一念之慈,想着他只剩三脉。而他一再保证不再作恶,师傅念他也是痴心所致,才一时糊涂,也就放过了他,只是将他囚禁……”
玫果裂了裂唇,干巴巴的笑了笑,“你那二师弟是不是化成了恶鬼?”
“正是。”道人一脸的歉意,“师傅为了三师弟耗尽心神,仙逝,贫道修为尚浅,被二师递逃了出来。”
玫果的怒火直接从地球核心窜上了地平线,这简直就是那个糊涂老神仙干下的豆腐渣工程,怪不得他死活要想上自己的身……再想小恶魔对这几个夫侍的执着,难道……七星……弈风,末凡,瑾睿,佩衿,慕秋,冥红,离洛……刚好七个,难道七星是指他们?
尚没理出头绪,又听道人接着说了下去,
“龙珠世代护着主人,也是靠着主人的元神灵气生存,那次重创已是元气大伤,最近却不知又遇上了什么灾难,仅存的那脉主脉也是断断续续,而郡主的元魂灵气已不够维持,所以要想把他将断的魂脉重新系上,必须有更强的元神灵气。”
“要怎么样才能得到更强的元神灵气?”玫果心一紧,“难道我的女儿?”
道人点了点,“正是,郡主可以在这魂灯里看到,那两团小火,这是郡主的一双儿女。可是只有这小的才与郡主的元魂一般无二,不会排斥。”
玫果紧张得透不过气来,如果拿自己女儿的命去换那忠心护主的龙珠的命,于情于理,却是该的,但这一双儿女是她心头肉……深喘了一下,“道长的意思是……”
道人看着她白的脸,轻拂了拂手中拂尘,“郡主不必担心,只是将贵千金的魂脉与郡主的魂脉接在一起,对贵千金的健康并无影响。”
玫果长松了口气,一想,不对,如果当真这么简单,他何必费这么多口舌,“但还有负作用,是吗?”
道人没马上回答,犹豫了片刻。
玫果落下的心顿时又悬了起来,“请道长直言,虽然救龙珠是义不容辞,我只是想知道我女儿会怎么样,不管怎么样,我这做母亲的,也应该知道,不是么?”
道人这才点了点头道:“贵千金以后的性命便与郡主系在了一起,也就是说郡主生,她生,郡主亡,她亡。”
虽然这两章雷到许多亲亲,其实亲亲去看前面关于夙梓的描写就会了然了,夙梓长得和佩佩一样的妖孽,不过玫果对那人郁闷到极点,并没往心里去罢了。
第063章 久违的无赖
玫果倒吸了口冷气。心痛如绞,如果自己短命,那瞳瞳……脸色慢慢变白……
听道人又道:“其实郡主不必过于忧虑贵千今,皇家子女能活长并不多,贵千今与郡主结了魂,也就与郡主一样,成了龙珠的主人,有龙珠护着,只怕她比其他皇家子弟活的自在太平些……”
玫果甩了甩头,为什么非要认定自己短命呢,如果自己争气些,活个百八十岁的,瞳瞳这一辈子也就不算短了,再说真如道人所说,或许真的还是瞳瞳的福气,沉呤了好一会儿才道:“道长所说的那六人体内养着龙珠的那一脉魂脉,那他们的性命是否也象小女一般有着什么?”
道人摇了摇头,“我听家师说过,对他们并无影响,不过体内多一脉不属于自己的残魂罢了,反而这脉残魂可以给他们添加些灵气。他们比寻常人反而多些灵性。”
玫果暗松口中气,抬头见玉娘抱了瞳瞳进来,起身接过,虽然心中不舍,终是恨下心将瞳瞳交给道人,“要怎么做?”
“郡主只需抱着令千喜小睡一会儿,贫道做个法术,便可。”
玫果依言抱了瞳瞳上床躺下。
一觉醒来,身上并没什么不适,倒是好久没这么好好睡过,精神难得的好。
瞳瞳……
她猛的睁眼,正要翻身坐起,感觉身边瞳瞳正在往她身上爬,低头见瞳瞳正睁着大眼睛,嫩嫩胖胖的小手拽着她的衣衫,半爬在她身上,隔着她的衣衫,要去咬她**。
禁不住微微一笑,翻身坐起起,瞳瞳象皮球一样滚到一边,扁着小嘴想哭,歪头看见玫果,却又是‘咯咯’一笑,手脚并用的向她爬了过来。
玫果将她抱起翻来覆去的看了个遍,不见她有什么不妥之处,才松了气,解了衣衫让她吃了个饱。
半靠在床柱上。把道人说的话细想了一遍,那句‘求郡主看在龙珠生生世世护着郡主元神的份上,救他一救。’反复缠绕在脑海里。
轻念着‘生生世世,生生世世……生生世世……’
佩衿死之前也曾说过这四个字,佩衿的模样再次与夙梓重合,抱了瞳瞳跃下床,“玉娘,玉娘……”
候在耳房的玉娘匆匆奔来。
玫果将瞳瞳交给玉娘,“帮我唤几个有力气些的家人带着铁铲去后山佩衿坟前。”说完,不等玉娘回话,先行直奔后山。
立在坟面,脸上表情变幻未测。
拨了残香,换上新香,“佩啊,如果我当真料错了,扰你清梦,只有等我百年后,下去向你赔罪……如果我料得对了,我们这笔帐就得好好算算……”
一道紫色身影如飞奔来,一把握住她纤细的手臂,将她粗鲁的提了起来。“小妖精,你真疯了不成?”
玫果转身望进离洛愤怒的眼眸,一脸的平静,“对,我是疯了,所以你最好离我远些。”
离洛更是怒火中烧,握着她手臂的大手更紧了些,“他生前过得不快活,死了,你还要折腾他,让他不得安生吗?”
玫果到此时已是心如止水,她要的不过是个证实,否则她死也不瞑目,看着家丁们带了铁铲过来,不想再与他缠绕,拂开他的手道:“不用你管,走开。”
回头对家丁道,“把坟掘开。”
“谁敢掘?”离洛一声怒喝,双手扣了玫果手臂,将她拉近,迫视着她,“你小时候为恶,也就罢了,现在,我绝不再容你乱来。”
玫果敛紧眉头看着他,过了一会儿,突然眉头一松,“你还能吃了我不成?”回头见那帮家丁吓得杵在原地,当真不敢再掘。眉头一皱,冷冷道:“动手,谁敢停,四十杖侍候。”
这些家丁均是在弈园多年,自玫果醒来后,哪见过她说过这样的重话,四十枚虽然要不了命,但万一一个不慎,落个残疾,到是很有可能,个个变了脸,慌忙动起手。
虽然这些年来,不见玫果为过恶,但儿时的她,有多心狠手辣,离洛是再熟不过的,四十杖,说打,真会打,而且还会重重的打。
他可以喝令这些家丁不要动手,但他阻止不了玫果打人。
气得爆跳如雷,摇了摇面无表情的玫果,“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玫果烦他碍自己的事。双臂又被他钳得痛,挣又挣不开,嘴角一撇,“我想他了,把他挖出来看一看,不行吗?”
她这副久违的无赖相让离洛怔住了,梦中,他不止一次看见她这副无赖的模样,但眼下之事,却让他怒不可遏。
下葬那日,他亲眼见玫果在棺木里放上防腐的香料。不想这时她却起了这样邪恶的念头,虽然佩衿绝媚天下,深受世间女子的宠爱,而玫果又那么好色,邪恶,对他自难免不舍,但人终是死了,且能再扰亡者安息?“生前你们如何,那是你们之间的事,但如今,既然你葬了他,就不该再这般对他无理纠缠。”
无理纠缠?玫果愣了愣才回过神,似笑非笑的抬头看向他眼里带着怒意的眼眸,“佩衿美得象花一样的男人,谁不爱,他那身床上功夫,啧……更是世间无人能比……我偏喜欢纠缠他,我就喜欢与他缠绵,所以要挖他出来陪着我,怎么?你嫉妒?”
“你……你这般不要脸,难道不怕……遭天谴吗?”离洛打了个寒战,胃里一阵翻滚,象遇了鬼一般,丢开她,后退几步,与她保持距离,狠狠的瞪着她,俊俏的面颊慢慢涨红,“我嫉妒?哼,笑话!”他望天无语,内心却突然隐隐一动,真的不嫉妒吗?
玫果转头扫了眼佩衿的石牌,眼里闪过一抹温柔,重新看向离洛,眼里又是那股吊儿郎当,“我与他是夫妻,我喜欢他。他听见了,只会高兴。”
离洛呸了一声,“没有人会对你这样恶毒作法感到高兴。”
玫果轻笑了笑,也不争辩,他怎么能懂佩衿?
离洛见坟上泥土已被掘得差不多,棺木隐隐可见,心急如焚,顾不得再与玫果斗嘴,欲抢上去夺下那些人的铁铲,护住棺木。
佩佩诈尸,吓你们一吓,呵呵邪恶和飘走~~~~
第064章 佩衿重生
身形还没动,玫果已看出他的打算。欺上两步,靠近他,小手搭上他胸脯,媚笑着软声软言的道:“要不我让他们停上一停,我们到旁边林子,也缠绵一回,如果你比得过他,我就此罢手,可好?”
话落,不忘轻眨一只眼,放了个电波。
离洛的红脸瞬间变成猪肝色,喉咙哽得一时间说不出话来,过了片刻,突然拂开她的手,“你是个魔鬼……”
玫果只是笑着又贴近他,“如何,可别说我没给你机会。”
离洛抖了一身的鸡皮,随着她一步步逼近而一步步后退,脸色越来越难看。
“你……你……你简直不可理喻……”
玫果突然作势往前一扑。
离洛吓得转身逃开,迎面撞上赶来的冥红,“快阻止那小妖精。”
冥红奔到坟前。紧盯向玫果,脸上一片铁青,“你当真要这么做?”
玫果也不回头看冥红,只看着掘开的坟,眼眸里温柔得如一汪春水,“对,哪怕是遭天谴,我也会这么做。”
回身对家仆道:“开棺。”脸上哪里还有戏谑,一脸的慎重,回到忆被掘开的坟前,眼一眨不眨的紧盯着那具满是泥土的棺盖。
事情到了这一步,冥红也知道她这么做必然有因,沉了脸,不再出声,冷眼看着。
离洛跳开后,见玫果不追,折了回来,又不敢离玫果太近,站在与坟不远的一棵树下,见冥红也不再劝,有些着急,就在这时听棺盖‘咔’的一声,忙看了过去。
随着棺木慢慢启开,玫果垂在身侧的手慢慢握紧,掌心一片汗湿。
眼里没有一丝一毫的退缩,脸却白得可怕。
棺盖被抬起移开,玫果长呼出口气。慢慢闭上了眼。
冥红和离洛看着棺材里那堆香料,惊大了眼。
离洛诺诺的问道:“这是怎么回事?人呢?”
那日明明亲眼看着佩衿下的葬,没有谁胆子大到敢在弈园盗墓,就算有人敢盗,平白盗个尸体做什么?
再说这棺木封的好好的,坟堆也没洞没坑,根本没有被盗过的痕迹。
如果硬要说盗墓掘坟的人,却是眼前这位玫果。
冥红伸手扯过双目紧闭,深吸着气,试图平稳自己气息的玫果,“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玫果睁开眼,“我也想知道是怎么回事。”
拍开他的手,夺了一个家仆手中铁铲,转身就走。
冥红和离洛交换了个眼色,追了过去。
回到玫果寝室,正要随她进屋。
玫果双手握了门板,猛的一合。
门‘砰’的一声关拢,冥红和离洛捂着被撞得酸痛的鼻子,好不郁闷。
玫果丢下一句,“谁也不许进来。”提了铁铲,寒着脸奔进里间。跳上大床,挽了袖子,抡起铁铲狠狠的朝铜镜砸了过去,骂骂咧咧的道:“该死的夙梓,给我出来。”
铜镜‘哐’地一声出巨响,震得耳膜隐隐作痛。
玫果使着全身的力气,抡着铁铲在那面铜镜上连砸了五六下,光亮平整的镜面上出现了五六处凹痕。
“该死的出来。”玫果一下一下抡着铁铲,没几下,手臂便酸软不堪,落在铜镜上的力道越来越小。
到了后来,实在没了力气,将铁铲支在大床上,喘着粗气,“夙梓,你不出来,是吗?好,我去叫人来拆了这面镜子。”
从头到尾,她只见过夙梓几次,不知道怎么样才能寻到他。
如果他是龙珠的话,就和那恶魔有关,而这面铜镜是为了防恶魔,但是否能与他有关就不得而知了,也只是试试罢了。
转身跳下床,随手掷掉手中铁铲。
“果儿……别去……”
身后传来佩衿虚弱的声音。
玫果生生收回迈出的脚,僵着身子慢慢转身,望向床上立的白色身影。
白白衣无风自动,一张妖媚的脸白无血色,心紧紧的皱在了一起。在原地呆看了他片刻,突然飞扑向床上身影。
她来得突然,力道又大,竟将他扑倒在床上。
又是一怔,居然可以抱住,只是他的身子极冷。
玫果顾不得多想,撑起上半身,飞快的去剥他胸前衣襟。
那人只是安静用手肘撑床,半依着身子,任她胡来。
一条条横七竖八的刀疤出现在玫果眼前,再也没有了怀疑,手指轻抚着那一道道已结了疤的刀痕,鼻子一酸,呜呜咽咽的哭了起来,“佩衿啊……”
佩衿微微一笑,将她轻轻揽住,胸脯与她的身体一触之时,痛得身子一抽,忍着痛,仍是将她揽紧,“没想到还能看见你。”将脸埋进她的秀,眼眶也慢慢湿润。
玫果紧搂着他抽抽噎噎的哭了好一阵,才慢慢止住。想起他胸脯上有伤,忙坐直身,离了他的怀抱,抓了把他的如丝般的银白长,
“你……你到底是人是鬼?是佩衿还是夙梓?”这副造型,不用问,也知道是夙梓,但这声音与佩衿一模一样,而且那胸脯上的刀伤,她可是一刀刀的记下的,没漏下一刀……
床上的人深深凝视着她。“我非人也非鬼……是佩衿也是夙梓……”
玫果心里又是一紧,忙死死拽紧他的手臂,怕一放手,他便又在消失,“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佩衿微垂下眼眸,“我就是龙珠,果儿已经猜到了……夙梓是我的真身,佩衿是我这一世的身份,我每一世会随着你生,随着你死,不管用什么身份,都会用本身的样子守着你,因为你是我的主人……”
玫果一抹眼泪,吸了吸鼻子,“我不是你的主人,是你的妻子……”
佩衿鼻尖又是微微一红,握了她的手,“你居然用瞳瞳的魂续我的命……”
玫果心里也有些苦涩,“这不是没办法吗?不过能让你回来,瞳瞳以后长大了,一定能理解的。”
他的手冷得可怕,玫果不禁担忧,摸着他的身体,却又实实在在的能摸到,“那你现在到底是活着还是死的?”
“自然是活着。”他目光游离,有些心虚。
果然下一刻玫果竖起了眉毛,脸拉了下来,抽回手,“你既然活着,为什么不来见我?”这些日子害她不知有多伤心。
佩衿陪着笑,重新握了她的手,扫了眼自己一头轻扬着的银白长,“我怕这模样吓到你,想等元气恢复些了,出去晒晒太阳,变回以前的样子再见你。”停了停才又道:“我元气大伤,暂时不能离开这面铜镜。”
玫果的心猛的一跳。望向被她砸得凹凸不平的铜镜,神色慌乱,挣着要下床,“我去找人修补镜子。”
佩衿笑着将她拉了回来,“不防,以后再修不迟。让我好好看看你……”
冰冷的手指抚过她削瘦的面颊,“这些天苦了你。”
玫果反手抱住他,又落下泪,“你回来便好,那些都不算什么。”他身上实在太冷,拉了丝被将两人一起裹了,抱着他躺下,将头靠进他肩窝,心安了,轻抚着他胸脯上的伤,坐了起来,“我高兴过头了,竟忘了给你治伤。”
佩衿‘噗’的一声笑,将她拉回,揽进怀里,虽然她的身子抵得胸口痛进骨骼,但心里却是暖洋洋一片,“它会自己慢慢好的。”
玫果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确定他没有哄骗自己,才安份下来,把玩着他的长,“你这头是怎么回事?”
“因为我与人类终是不同,天生银,经过日晒便会变成蓝黑之色,蓝黑之色太过显眼,所以我才剪成短,不过只要拿上几日不见日光,又自转白,而且长得极快,几日便能有这般长。”佩衿皱了皱头,显然对这头银十分头痛。
玫果笑了笑,原来如此,拈了他一束头在手中绞着,“这样也很漂亮,却不知会不会无限长长。”
“这到是不会,过了腰间便不会再长。”人类到老才会有白,所以佩衿极不喜欢自己一头白,有些迟疑的问,“这样……你不认为我会很老?”
玫果切了一声,“亏你还是去过二十一世纪的人,那儿还专门有人将黑染成一头银白长,不知多酷,多美……”想到被他从二十一世纪揪了回来,皱了皱眉头。
佩衿双眸一亮,“你当真不认为丑?”
玫果故意离他远些,认真的将他审视了一番,“你长比以前更好看呢,以后也不要再剪短了。”
佩衿唇角一勾,眼里浸上喜色,“好。”
玫果心里却是又喜又忧,喜又再与他重逢,忧他这一身冰冷刺骨,实在不象活人,“佩衿啊……”
“嗯?”他闻着她的香恍如梦境。
“你……”玫果近距离看着他浓密的长睫,欲言又止。
“怎么?”他低了头,将她眼里的犹豫,忧虑尽收眼底。
“你……还能象以前一样生活吗?”如果他以后只能活在这镜子边上,虽然强过死去,但这样的生活也将十分乏味,她希望他好好的活一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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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65章 算账
佩衿媚眼一眯,“等我的伤好了。便可以和以前一般无二。”
一翻身将玫果压在身下,动作过大,牵扯得伤口撕心裂肺的痛,额头渗出冷汗,嘴里却笑着道:“如不能如以前一般与公主云游天下,逍遥快活,且不是少了许多人间乐趣?”
胸口痛得难忍,手却开始不老实起来,在玫果身上游走。
玫果身子一紧,脸上泛了桃红。
佩衿看得心里一荡,不顾身上伤重,伏低头去吻她的唇,手上动作也更放肆起来,隔着衣衫揉着她腰间肌肤,慢慢向上,覆上她胸前丰润。
“很好。”玫果去了忧虑,旧怨升了上来,皮笑肉不笑的哼哼了两声,既然能使坏了,这伤想来也当真没多大关系。
拍开正想在她胸前胡来的手,突然双手压着他的肩膀。翻身坐起,将他反压下去,跨坐在他身上,“既然你没什么大碍了,我们的账就该算算了。”
佩衿不想她前一刻还眼泪婆娑,温情似水,而且在他手下明明有些动情,眨眼功夫就成了黑脸夜叉,有些懵。
“账?”
“对,算账……”
玫果半眯了眼,露出一股狠意,“我在二十一世纪,受苦受难的时候,不见你来寻我,我好不容易熬出头了,你把我抓了回来,你的良心可是大大的好。”
她伸着尖尖手指,一下一下的戳着他胸前结了疤,但仍然红肿的伤口。
佩衿痛得他呲牙咧嘴,又不敢出言阻止,只得咬牙强忍,“那时师傅还在为我补魂,所以没办法去接公主。”
玫果顿时心软,那时的他还不知在受什么样的罪,正想就此放过他,又听他道:“再说公主那时刚好失恋,烂醉河边。也不见得多好……”
话没说完,见玫果刚缓和了些的脸顿时又再崩紧,忙轻咬了柔软的唇瓣,闭了嘴,“都是过去的事了,不提了吧。”
抬手抚上她屈着的两条腿,慢慢摩挲。
玫果又再打开他的手,“好,我们不说这个,就说,你既然寻了我回来,不一次性到位,中途把我随手一丢,又该怎么解释?”
虽然她现在一点不后悔那次错误的传送,让她与弈风结识,但想想他完全不知将她丢在哪儿,遇到弈风是她的运气好,如果运气差些,遇到的老虎狮子,说不准连个全尸都没了。
一想到这儿,禁不住打了个寒战。
佩衿干咳了一声。搓着被她打痛的手背,神色有些尴尬,“我只剩下一脉魂脉,再加上康复的时间尚短,法力大减,施法时……咳……咳……难免出现意外……”
玫果脸上阵阵的绿,“你的意思,那日是你法术失灵?”揉了揉额头,这么倒霉的事也被她遇上了。
佩衿干笑了笑,“失误,失误而已,再说我当时慌忙调息,刚一恢复便去寻你了,好在没误了时辰……”想着寻到她时,她正窝在别的男人怀里睡得正酣,神色更是不自然。
玫果脸上由绿转黑,撇脸苦笑,耳根火烤一般的烫,当里的情境简直是惨不忍睹。
一咬牙,“好,就算你是法术失灵,但你为什么招来雷电轰我?吓一吓也就罢了,居然将我烧击成焦炭。还说我是你什么主人,有这么对主人的?”
想到那具黑乎乎的东西,肚子里的怒火‘嗖嗖’直窜上头顶,真恨不得将身下人狠狠的咬上几口,戳着他伤口的手指,更没了轻重。
佩衿痛得‘哎哟’一声,“那时不知公主便是我的主人。”
玫果愣了。戳下的手指停在了半空中,不是说龙珠会自己寻找她的元神,他如何会不知?“你骗人,你不是说什么世世代代陪着我的。”
佩衿见她当真着恼,暗暗着急,捉住她又要行凶的小手,道:“佩衿的确不曾骗公主,师傅怕我魂魄未稳之前,前去寻你,生出事端。
在为我补魂时,封了我的记忆。
后来去接公主回来,全是师傅的意思,佩衿并不知公主就是我的主人。”
玫果听到这儿,竖起的眉毛才算落了下来,余怒未消,“你也不必将我轰成焦炭。”
佩衿想到她当时的模样,一时没忍住哧笑出声,忙又再忍住,“当时公主致意不肯回来,而我法术失灵了那许久,差点误了公主回来的时辰。
如果误了时辰,公主将成为孤魂野鬼,我也就完成不了师傅交待下来的任务。所以……未及多想,烧了公主肉身,迫公主灵魂出壳。
如果当时知道是公主……”
如果当时知道是她,他该如何,真的不得而知了……
玫果默了半晌,“你什么时候知道是我的?”
“你喝了无回……你生死一线,我感应到了……”
玫果幽幽长叹口气,拉了袖子,慢慢拭着他额头汗珠,“以后再遇上那样上世和这一世寒宫钰的那样的情况,不要再这样。
对我来说。你的性命比那些所谓的节气重要的得多,哄他们一哄,周旋一番,哪能伤成这样。
上一次,有你师傅为你补魂,这一次碰巧有瞳瞳,那下一次呢?”
玫果苦笑了笑,一个人哪能次次好运。
不见他回答,低头见他只是痴痴的望着自己呆。
他见她看来,苍白的脸上泛起些血色,将她拉了下来,紧紧揽住,她哪能知道,他陪了她生生世世,独这一世,才得了她的真心,他不愿在她心里留下一丝遗憾。
一手按住她的头,压低来,含了她的唇,吻了吻,体内一股骚动升起,侧开脸深吸了口气,体内萌动非旦不减,反而直窜腹间。
重新转过脸,深浓的吮上她的唇。
玫果身子一僵,很快反揽着住,迎合着他的吻。
佩衿身上的伤在她身体的压覆下痛入心肺,但这股痛却让他更真实的感觉到自己与她的存在,欣喜万分。
抽去她间钗,如丝的秀泄落下来,轻拂上他赤着的胸脯,痒痒酥酥,身上一阵热过一阵,再也压不下面内步步升高的欲火。
放开她的唇,托高她的身子,吻了吻她精致的锁骨,手指过处。解了她腰间束带,衣襟微敞,露出里面月白窄紧胸衣包裹着的浑圆丰润,隐隐透着两点嫣红……
很多亲亲以为弈风,末凡等人是佩衿的分身。不是这样的,他们只是体内帮佩衿养着一脉残魂,不管身体,思想全与佩衿无关,打个比方,就象是佩衿家的宠物寄养在别人家里,人家还是人家,人家帮了他的忙而已,并不因为帮你收养了宠物,就变成了宠物主人的分身了,希望大家别误会了。
还有就是小恶魔喜欢佩衿,不表示他就不能喜欢别人,他寻到的几个夫侍,他无一不喜欢,并不是说他对佩痴情到只爱他一个。
第066章 黑白龙骑
(此章做了更改.)
玫果怕过于压覆他胸前伤口。双臂撑在他肩膀两侧,他身下涨硬,轻抵着她,与他过往的缠绵浮上脑海,心跳乱了,深吸了口气,胸脯随着她的呼吸剧烈起伏,素衣内的窄紧裹胸崩得更紧,束得她几乎窒息。
“佩衿……”
佩衿喉咙微涩,双手托在她腋下,将她身子托过头顶,正要去含她裹胸内隐约可见的红蕾。
‘哐’的一声巨响,房门被人由外踢开,两扇门狠狠的撞上两边墙壁,又再弹回。
一蓝一紫两个身影自门外跃进。
原来冥红和离洛二人,被玫果拒之门外,怕她有事,不敢离开,趴在门口,以耳贴门,关注着里面动静。
起先还听到玫果砸铜镜和骂骂咧咧的声音。虽然听不清骂的什么,但总听出她并无异样。
随着里面打砸之声越来越小,也知她这是砸得没了力气,过了一会儿,里面突然静了下来。
他们也没多想,她砸累了,休息休息也是理所当然。
可是以她的性格,休息够了,应该会有下一步更激烈的反应,结果里面越来越静……
这样的静让冥红想到玫果出事的那个十五夜,脑子一热,再也顾不得其他,一脚踹开房门,急跃进屋。
进了屋,隔着珠帘见大床上一个有一个白人钳制着玫果,玫果一头秀散开,掩去那人的脸,大惊失色,厉声喝到,“放开她。”
这时候被他撞了进来,玫果又气又羞,恨不得刨个地洞钻下去,从佩衿身上滚下来,手忙脚乱的掩着衣襟,狠狠的瞪向冥红。
佩衿微皱了皱眉侧脸看向一脸愕然的冥红。
冥红生生将视线从玫果掩好的胸前扯开,看了眼伸了个懒腰,懒懒正欲起身的佩衿。又是一愣。
脑海里全是玫果未及掩住前的半裸*光,一张俊脸涨得通红,不敢再看玫果,虽然满腹疑问,这时候却也实在不方便再问。
转身急走,慌乱间一头撞上跟在他身后跃进来的离洛。
鼻子撞上他的额头,鼻子酸痛不堪,一股鲜红液体从鼻子里流出,忙伸手捂住鼻子,慌不择路的闪开,又一头撞上半拱雕花门,额头又是一痛,摇了摇头,晕晕乎乎的三步并两步的窜了出去。
离洛捂着碰痛了的额头,望向床上。
对上玫果的一脸怒容,嘴角一撇,随即看见她身边的佩衿,目瞪口呆,“佩……佩……佩衿?”
呆呆的走到床边,去拉他的一头白,“这头……你……你诈尸了?”
佩衿微微一笑。倒没说什么。
玫果却是忍无可忍,撞了人家办好事,不赶快离开,还跑到床边来看戏不成?
捞起身边枕头,向他兜头兜面的砸下去,“滚!”衣衫少了拉扯,滑了开来。
离洛全心放在佩衿身上,被她砸了个正着,顿时清醒。见枕头接砸下来,忙往旁边闪避,“你这妖精,疯了么?”
视线下移落在她散开的衣衫上,瞬间明白了什么,脑子‘嗡’的一声响,“你们……我……”
玫果恼羞成怒,将手中的枕头直接向他飞了过去,“滚出去!”
离洛一张脸顿时飞红,抱着飞来的枕头,哪里还分得清方向,只求快些离开,直接从身边开着的窗户跃了出去。
“外面是荷塘……”玫果望着离洛飞出的背影,伸手捂上张大的嘴。
“该死……”窗外传来离洛低声咒骂,接着‘扑通’的一声落水声。
玫果和佩衿收回视线,相视一笑,刚才的怨气,也随之消散。
被冥红、离洛二人这么一闹也没了情趣,玫果束好衣衫,取了金创药,为他涂抹伤口。“这些药也不知对你是否有用。”
“自是有用。”佩衿半依着床栏,笑看着她,抬手轻抚她红潮未褪的面颊。
“瑾睿留下了一些去疤痕的药物,等你伤好了,试试看,能不能去掉这些疤痕。”他一身光洁无瑕的肌肤,变成这般,让她怎么能不心痛?
佩衿握了她拿着药瓶的小手,“等我伤好了,陪你去燕京。”
玫果依着他靠坐在床栏上,“为什么我母亲她们这么顾虑寒宫雪?”
佩衿唇边的笑意慢慢收去,“你一定听说过黑龙骑,是么?”
玫果轻点了点头,“他们在哪儿?”
佩衿轻叹了口气,“我弄丢了黑龙骑,也一直在寻找,可是……一直没有下落。”
“那是怎么回事,这与寒宫雪有什么关系?”
“我们部落分为黑白二旗,我父亲是黑龙骑的领,白龙骑的领叫暴雪,黑白龙骑共奉一个主人。
不论黑白龙旗,都是不允许与人类生育后代,可是主人却爱上人间的一个女子。竟生下一个女儿,后来他和他的妻子遭到天谴,化为灰烬。
主人死前,任命父亲收编了白龙骑,二骑合一,坐上主位,以此保住白龙骑不会流散。暴雪不满主人的安排,离开龙骑。
父亲念及主人的恩情,命我带了一支黑龙骑世世代代保护主人流落在人间的女儿。”
玫果暗吸了口冷气,看向他,“你是说我是……”
佩衿点了点头。“你的元神就是主人流落到人间的女儿。”
“那这又与寒宫雪有什么关系?”玫果太阳穴一跳一跳的痛,自己前前前世,居然还是个杂交产品。
“我所带的黑龙骑中有一小部份是原先收编的白龙骑,在我前世出事以后,暴雪乘机煽动那队白龙骑叛变。
我师傅及时赶到,暴雪慌忙带了那队白龙骑逃窜,当时师傅伤势未愈,无法追赶。
因为我的记忆被封,无法指挥黑龙骑,又怕她回头祸害黑龙骑,便将黑龙骑封在了一个秘密之地,画下了地图。在仙逝之前,将地图交给了镇南王妃。”
玫果愣了,“为何交给我娘,而不给你?”
“在我没恢复记忆前无法指挥黑龙骑,师傅怕我冒然行事,所以交于了镇南王妃。”
“那暴雪在哪儿?他知道你还活着吗?”
“她与我二师哥勾结,知道师傅将我的残魂分放在几个新生儿中。
当时师傅做了个障眼法,将我一同轮回,所以他们并不知主魂在哪儿,也不知到底这七魂分别在谁身上。
因为我元气大伤,主脉反而最弱。加上我长相与前世一般无二,他们反以为我是师傅弄来充当主脉迷惑他们的,这样一来,反让他们忽视了我。”
佩衿手臂搭上她的肩膀,媚眼里闪过一抹得色。“他们寻了这许多年,也只寻到六个,还有一个,他们到现在也没寻到。”
玫果扳着手指头,“寻到六个,难道就是我娘塞给我的这六个夫侍?”这六个全是那恶魔寻来的。
佩衿点了点头,“不错。”
“还有一个是谁?”他们不知道,佩衿却不会不知。
“弈风,弈风太子。”佩衿转头看她。
玫果“哈”的一声,“弈?”
“不错,正是他。”
玫果无语的望了望头顶床幔,没有最巧的。只有更巧的……
“这又跟寒宫雪什么关系……寒宫雪……暴雪……”玫果睁大了眼,飞快的看向佩衿,“难道……暴雪是女人?”
“不错,寒宫雪就是暴雪,她不敢动你母亲,就是想从你母亲手中得到地图,白龙骑相对黑龙骑来说只是很小一支队伍,但对人类而言,却是可怕的敌人,因而你母亲顾虑的却是她手下的白龙骑。”
“原来如此。”玫果这时方明白,为何各国君主会如此顾虑寒宫雪,“这么说,要除寒宫雪,就必须寻到你的黑龙骑?”
“的确如此。”佩衿不置而否。
“我母亲也一直在寻你,你为何不找我母亲要?”玫果百思不得其解。
“我元气大伤,尚未恢复,不是他们二人联手的敌手。而他们对王妃是处处留意,如果冒然寻找王妃讨要地图,必定暴露了自己的身份,以及地图的下落,那就正中他们下怀,他们等的就是一箭双雕的这一天。
王妃也是个极其聪慧之人,竟将地图收藏得如同蒸了一般,任我和寒宫雪他们如何明查明访,居然没寻到地图的下落。”
佩衿苦笑着摇头,这未必知,偏就寻不到自己的东西,也正因为此才叫未必知。
玫果微低了头,陷入了沉思。
藏东西,要么就藏在非常隐蔽的地方,让谁也找不到,但以佩衿和寒宫雪的本事,这样隐蔽的地方,只怕是没有。
她能想到,母亲想必也能想到。
如果没有这样可以让人不知道的地方,那便会放在最显眼,而不会被人注意的地方。
但这样的想法,如何能骗得过未必知的佩衿?
“难道这些年,没有一点收获?”
佩衿微敛了敛眉,“有一次,我在镇南王府书房,寻到弈园名单,共中有六个锦囊装着的卷轴,便偷龙转凤的用六个白卷轴将里面的卷轴换了出来。还没来及得离开,便听见有人潜入书房。
只得躲在梁上,结果见寒宫雪翻搜书房,也寻到那个暗格,同样现了那几个卷轴,也如我一般,去别处书房偷来六个空白卷轴换走里面的卷轴。
等她走后,我寻人用黑豹毛重新缝补了锦囊,送还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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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67章 郁闷的离洛
玫果一翻白眼,怪不得自己拿到的几个卷轴全是空白。原来已经倒了几次手,“你偷去的那些卷轴里,难道没现什么?”
佩衿苦笑摇头,“我拿去的也不过是几卷空白卷轴。”
虽然从刚才的谈话里知道他是没寻到地图,但总不至于没一点线索,“会不会是用了什么隐藏了图案……”这是所有人都能想到的问题,关键是能不能找到方法让隐藏的东西显示出来。
佩衿又摇了摇头,“我能用过的东西全用过了,就是几个空白卷轴。”
玫果眉头慢慢拧紧,话说到这步,已不用再问,他说是空白卷轴,就必定是空白卷轴,那地图到底是藏在了哪里?
她凭着对镇南王府的熟悉,将府里每个角角落落细想个遍,唯一可疑的地方还是那个暗格,寻着小娴的母亲绣制那么精细的锦囊,当真只是为了碍眼法?
想起小娴曾说过的话,当年是母亲拿了些图案寻着她母亲绣制的……
灵光一闪,难道……
佩衿见她眼眸闪动,“你想到什么?”
玫果正要答话。门口传来一声重咳。
“郡主,宫里派了人来传话,要你进宫一趟。”冥红去而复返。
站在门口敲了敲门,不敢再冒然闯进来。
“知道了。”玫果捏了捏佩衿的手,柔声道:“你安心养伤,我叫离洛来照看你。”下床束好束,穿鞋出去。
开了门,抬头和揉着鼻子的冥红视线一碰,忙各自撇脸,都有些不自在。
玫果清了清噪子,“走吧。”脚下抹油一般,冲在前面,拿后脑勺对着他。
冥红不急不缓的跟在她后面,看着她随意挽着的长,呼吸有些不畅快。
玫果虽然来了个眼不见为净,但始终能感到他的存在,连走路都觉得僵硬生疏,“离洛在哪里?”
“在他房里。”他刚才虽然逃出了玫果院子,但怕她有什么意外,终是没敢走远,没一会儿功夫就见离洛一身湿漉漉的急奔回去。
“你先去备车,我去去就来。”玫果不敢再把头看他,转了方向,从身边小岔路跑着走了。
到了离洛门口,抬起手,却生生的停在了半空中,没敲下去。
吸了口气。翻了翻眼皮,干嘛怕见他?明明是他们擅自闯自己的房间,失礼的是他们,做贼的怎么倒象是自己了。
定了定神,敲了敲门。
“进来。”里面的声音倒是正常。
玫果做了个深呼吸,推开门进去,正想走向里面。
侧面隔间屏风传来他的声音,“来的正好,帮我把屏风上的衣衫拿过来。”接着一阵水响。
屏风后雾气腾腾。
玫果皱了皱眉头,真好,一头撞来给人当小厮使唤。
因为曾有帮他治伤的经历,她对他并没过多的避嫌的想法。
三步并两步的进里间扯下屏风上的一件紫色长袍,直冲进隔间,绕过屏风,见他全身赤1uo正背对着她,擦拭身子,身上还挂着许多没抹干的水珠,愣了愣。
本以为他泡在浴桶里,站在屏风边上也看不到什么,交待几句就走,哪想到进来时还听到水声。这时他就赤条条的站在这儿。
直接将外袍兜头兜面的抛在他头上。
“放肆。”离洛从荷塘里爬上来,本一肚子气,一个下人还敢这般对他,哪敢忍得住气,顿时沉了脸,从头上扯下衣衫,转过身。
对上玫果挑高的眉稍,全身血液瞬间冻住,整个人僵了半天,才回过神,飞快的将手中衣衫挡住身体某个部位。
离洛秀美的面颊瞬间转白,接着红得如涂了猪血,瞪大了眼睛,“你……你怎么会在这儿……出去……”
玫果一抱双臂,斜靠在大理石屏风框架上,两眼一翻,“我进这屋,是你叫进来的。我过来是你叫我给你拿衣衫,你把我当小厮使唤也就罢了,还瞪鼻子上眼?”
离洛顿时语结,顿了顿才道:“你出去。”
如果他好声好气的说话,玫果也就罢了,偏听不得他这腔调,冷笑了笑,不但不出去,反而夸大动作,把他从头看到尾。
离洛紧张的气都喘得不顺畅,不自觉的往后缩了两步,“你到底要做什么?”
他慌乱的神色让玫果略略解了气。唇角一勾,“我要进京,我没回来前,佩衿由你照看,在他没恢复之前,不许任何人知道此事。”
离洛拉长了脸没出声,以他与佩衿的交情,照看他,当然是百分之一千的没问题。但玫果让他去照看佩衿,感觉就变了味,那是百分之一千的不愿意。
玫果眉头一竖,声音冷了下来,“怎么?不去?”
离洛一撇脸,“不去。”
玫果盯着他看了片刻,突然邪媚一笑,“不去也没关系。”说完转身要走。
离洛没想到她就这么走了,反而愣了。
不过她这么离开,让他暗松口气,大不了她走后,再去寻佩衿便是。
不料,玫果走出两步后,突然回转身,一双大眼贼溜溜的在他身上乱看。忙将裹在下身的衣衫紧了紧,以免*光外泄。
崩紧了身子看着她,神色慌乱,哆嗦着唇,“你……你又要做什么?”
玫果一摇一摆的靠近他,笑道:“我还有句话,忘了跟你说。”
“什……什么话……不许再过来……”离洛后退一步,身后抵住浴桶,再也退不得,看着玫果一步步走近,吓得忘了闪避。两侧死死拽着衣衫的手心,渗出汗。
玫果直到离他不到半尺之遥才停下,身子慢慢前倾。
离洛上身随着她身子的欺近,尽力的后倾,等玫果的身体好不容易停下,他用着极吃力的姿势站着,后腰酸得难受。
玫果顺着他的鼻尖下看,停在他胸前粉红的小豆子上,一挑眉稍,“你不去也没关系,不过他再有什么三长两短,我会拿你补上他的位置……”
离洛全身象针扎一样难受,将手中衣衫慢慢提高,遮去胸前*光,“你……太无耻了……”
“你再说一次。”玫果笑得更媚,离洛看着却是竖起了一身的毫毛。
“你……你……你无耻。”离洛结巴着,突然不祥之感迎面袭来。
“很好……”玫果笑着又向他贴近些,在他吓白了脸,大气不敢出一口的时候,突然在他身下猛的捏了一把。
痛得离洛弓了身,“你这个妖精……”出手抓她,她已经一步跳开,站在屏风外笑嘻嘻的道:“如果不想做替补,就记住我的话。”说完一扬手,走向门外,到了门口,回头丢出一句,“你的屁股长得很不错。”
离洛一脸更是青红黄紫煞是好看,等她离开,才狠狠一踢浴桶,“该死的小妖精……”
玫果好死不死,偏喜欢调戏人家小洛。
小洛是欲哭无泪,只得奔到屋外,对苍天大喊,“苍天啊,多掉些粉红票票吧,让那该死的小妖精忙着数票子。就没时间再为恶了。”
第068章 车中人
三个黑衣颈装侍卫行色匆匆。其中走在中间略靠前的手中捧着个盒子,直进到内殿,在距殿中软榻五步之处才停下,单膝跪下,“主上,我们的计划失败了。”
寒宫雪脸色一沉,站了起来,“怎么可能?宫中明明全是我们的人。”
“我们布在宫里的人被杀了个干净,只有一个勉强逃出,只说了不知何故宫中突然四面八方全是普国的军队,就伤重而亡。”侍卫垂着头,不敢抬头。
寒宫雪逃回虞国后,经过这些日子调养,伤势已有好转,但仍是伤重,本坐等捷报,不想等来的却是这等厄运,重重的坐倒下去,脸色煞白,“钰儿呢?”
侍卫犹豫了片刻,将手中锦盒举过头顶。头埋得更低。
一阵阴风吹过,寒宫雪看着跪在地上的侍从手中捧着的盒子,心猛的一跳,“到底怎么回事?”
“这是平安公主送来给主上的。”三个侍卫大气不敢出一口。
“打开。”寒宫雪脚底升起阵阵寒意。
侍卫打开锦盒,重新举起,额头渗出冷汗。
寒宫雪定定盯着盒中人头,脑袋‘嗡嗡’作响,过了良久,才闭上眼,压下喉间涌上的腥甜液体,慢慢睁开眼,眼里阴气密布,“怎么可能,玫果那贱人哪来这胆子?”
旁边另一个侍卫从怀里取出一封信,递上,“这是平安公主给主上的信函。”
寒宫雪一把夺过,摊开来,却是血淋淋的一行大字,“血祭我夫佩衿!”
身体一震,将那封血书揉成一团,“谁杀了佩衿?”
侍卫吓得全身一抖,“是公主。”
寒宫雪双目突然反出绿光,神情扭曲,冲到侍卫面前,将他手中锦盒一把扫落,寒宫钰的人头滚落一边,“孽障。竟敢杀佩衿……孽障……”
扬起一掌将那人头击得稀烂。
三个侍卫脸色惨色,唇色乌黑,屏了呼吸,唯恐下一掌拍在自己头上。
寒宫雪握着拳,压下怒气,“罢了,叫人来把这儿收拾了。”转身进了里间。
玫果私自处置了寒宫钰,与寒宫雪正式拉开敌对战局,暗讨普皇该如何表示,这次招她回京,不知是祸是福。
揭了身侧轿帘,看了看窗外,已近城门,见冥红正与一个通讯员说着什么。
冥红点了点头,纵马到轿边,微伏低了身对她道:“太子今晚凯旋回京,皇上要郡主先行回镇南王府休息,明日再进宫见驾。”
玫果眸子一亮,这些日子来一直悬着的心总算落了下来,他回来了,总算安然回来了。点了点头,眼角带笑,慢慢放下车帘,“回府吧。”
冥红暗叹了口气,纵马前行,吩咐回府。
玫果得知弈风平安回来,心情大好,四年来一直以为他已经死了,上次得知他活着,欣喜之情已不是语言可以表达,然仅短短一见,便又再分别。
虽然他在战场上滚打多年,但她每每想起与他同在战场上的那场厮杀,血光剑影,便在眼前浮现,刀剑无眼,生死一线,他一日没离开战场,她的心一日不得放下。
现在总算可以心安了。
想着他四年不曾回京,不知太子府打理得如何,又再揭开窗帘,想吩咐冥红,绕路从太子府门前路过,看看情况。
就在这时,另一队人马拥着一辆马车从后面驶来。
那马车简单朴实,做工木质却是极好,绝不是普通人家用得起的,而且随车护卫步伐齐整,一队上百人。竟无一人交头结耳,安静的只有马蹄和车辙声,这样的气势更不是普通官家或者有钱人家所有的。
就她所见过的队伍只怕只有弈风的铁骑方有这等威严,心里好奇,向对面望了过去,那马车帘垂下,看不见车内情景。
对冥红道:“我们让他们一让。”
冥红一扬马鞭,玫果的护卫队齐整整的避到路边。
对面带队人向玫果和冥红点头示谢。
玫果微笑回礼,正要放下车帘的一瞬间,和风吹起对面马车素雅的车帘,夕阳洒入车内,只是一呼一吸间,又再合上。
但仅这一会儿的功夫,车内端坐着的侧影印入玫果眼帘。
想再看清楚些时,那车帘已掩得严严实实。
玫果全身僵硬,如遭雷击,揭着窗帘的小手将窗帘捏成了一团,力大的出奇,将那副窗帘拽了下来,仍不自知,痴望着那辆马车慢慢远去。
是他……
是他……
竟然是他……
虽然只是个侧影,但那儒雅的面颊,早已镂刻在她心里。绝不会认错……
“怎么了?”冥红看了眼她手中紧拽着的窗帘,顺着她的视线看去,只看见被遮得密实的车帘,又看回仍呆愣着的玫果,“到底怎么了?”
玫果慢慢回过神来,深吸了口气,垂了垂眼帘,吸了吸酸的鼻子,“是末凡……车里是末凡……”
冥红心里突的一跳,撇头吐出口气,心里更不知是何种滋味。又望向已走远的车队,“他怎么会在这儿,你或许是看错了。”
玫果苦笑了笑,低头看见被她拽了下来,仍紧握在手中的车帘,丢过一边,“走吧。”她怎么能看错他?
靠回身后靠枕,慢慢闭上眼,睫毛湿润了,他来了虞国,也不给她送个信,也不回弈园……
深吸了口气,填充胸腔内缺少的氧气,可是不管怎么呼吸,胸口还是痛。
只怕上次那些话,真死了他的心了,否则他怎么会如此……
细细回想,上次那些话,说的是何等绝情,任再好心情的人,也是忍受不得。
当日是要与他绝断人是自己,如今他按着她的心意做了,她却痛不堪言。
明知他是帝王之才,放他高飞是正确的,如果他始终纠缠在自己身边,对他并无好处,可是她就是忍不住的气闷。
气自己,也气他当真就此绝了情……
也不知瑾睿带着忧儿去了何处,如果瑾睿和忧儿在,或许会有所不同。
想到瑾睿和忧儿不知所踪,更是烦郁,刚才的好心情随风吹散。
车内人在车帘完全密合,才侧过脸看向关拢的窗帘,轻叹了口气……
车略停了停,冥红撩帘进来,扫了她一眼,拾起被她抛在一边的车帘。重新钉挂回去。
撩了正要跳下车,回头看了看她,慢慢放下车帘,在她身边坐下,靠了车壁,看着车顶,取了短笛出来,吹起他常吹的那曲子,笛声悠扬伤感。
玫果吸了吸鼻子,别过脸,偷偷拭去含在眼里的泪,“冥红啊,如何才能真的斩断不该有的情丝?”
笛声停了停,又再响起,过了许久才停下,“我也很想知道。”
玫果转头看他,叹了口气,“冥红,放手吧,你该知道,在我身边的男人,没有一个过得快活……你不知我亲眼看着佩衿被寒宫钰一刀一刀折磨得流干血而死,是什么样的痛。你也不知道我每每想起瑾睿带着忧儿四处漂流,是何种滋味。也不知我一想到秋为了我苦守末凡和弈风四年,是何等愧疚。
他们的情,我无一承受得起,但他们既然与我绑在了一起,无法再分,也只能这么着了,只能愧对他们一世。
但你不同,既然不曾进来,就放手吧,我不想你再象他们那般受尽苦难。”
冥红拭了拭短笛,浅浅的看了她的侧影一眼,“你放得开弈风和末凡吗?”
玫果轻咬了唇,不言,她放不开。
“如果你放得开弈风,当年,你就不会寻死,也不会一躲就是四年……”
玫果唇边尽是苦笑,“我与他有一段,你们无法理解的孽情。
在我对感情绝情,对所有男人绝望不再信任的时候,遇上了他。他的话不多,但每说出的一句话,却让我无法怀疑,让我相信世间还有情,还有男人值得信任。
我与他之间有着跨世纪的承诺,我怎么能放得开他?”
冥红看着手中短笛,“末凡呢?”
玫果抿紧了唇,从被风吹开的一缝望出车外,一片落叶,在窗边飘过,“他是我的梦……既然只能在梦里,梦中是喜,梦醒是空,又何必在意放得开,放不开?”
将笛子放在唇边,双睫轻垂,“你也是我的梦。”唇瓣轻动,音符从他唇边溢出。
玫果看着他微微开合着的唇,心里一处心弦随着笛声轻颤,慢慢转开脸,又是一声长叹。
冥红睫毛轻轻颤了颤。
路过太子府,从开着的大门望进去,见府中下人来回奔跑收拾。
玫果放下窗帘,“回府。”看样子,她的操心是多余的,只是不知他什么时辰能回京,回了京或许会去镇南府。
她也是久未理会府中之事,也该回去收拾收拾。
回了府,管家在门口候着,见她下车,忙迎了上来,“小姐,您可会回来了,再过半个时辰,有贵宾来府,皇上要小姐好生接着。”
玫果伸展了下坐得酸痛的身子,见府中焕然一新,也没她所想的该收拾收拾,朝管家笑了笑,“知道了。”
只怕是弈风要回来了。
大家猜猜将上门的贵客是谁?
第069章 团聚
玫果回了自己院子,见房中丫头却是以前给小娴打下手的大丫头兰儿,心下又是一黯,虽然弈风即将回来,却是高兴不起来了。
不过再怎么说也不能失了礼数,匆匆沐了浴,换了华服,便听下人来报,贵客马上到门口。
一路小跑着前去二门迎接,远远看清,从大门口翻身下马的高大身影以及他从车内扶出的美貌妇人时,捂了嘴,杵在原地,泪不听话的流了下来。
美妇下了车也站在原地看玫果,泪也止不住的流,“果儿,过来。”
玫果哽咽了几下,泪朦了眼,向美妇人飞扑过去,将美妇人和她身边的高大男子一同,紧紧抱住,“娘……爹……你们终于回来了……总算回来了……”
虞瑶日日守着玫果魂灯,眼睁睁见魂灯差点熄灭,又无能为力,象是日日踩在刀尖上过日子,虽然没有亲眼见她如何生活,哪能想象不到她生活如何艰辛,心里酸楚不已。
如今见她好好的在面前,哪里还止得住哭,“娘没能好好保护你,你怪娘吗?”
玫果将头埋在她耳鬓,拼命摇头,她怪过,恼过,恨过,这一切随着弈风的重现而淡褪。
这时再见,所有的怨念全抛之脑后,只知道自己不再是一个人,有爹,有娘,有家人……
虞瑶见了更是心酸,抱着玫果哭成一团。
镇南王也是热泪盈框,反手将妻子和女儿一起搂了,轻拍着她们的后背,“我们一家总算是团圆了,进去吧,在这门口哭着,人家还以为我们家死了人呢。”
虞瑶凤目一瞪,抬脚狠狠的踩向丈夫脚尖,“哪有你这么乌鸦嘴的爹?”
镇南王没留神,被妻子踩了个正着,痛得抱了脚跳开,“哎哟,最毒妇人心……”
玫果想起刚回这世界,二老在床边争斗的情境也是这般,倍感亲切。
哭着又想笑,刚笑,又忙忍住,一哭一笑又一憋的神色十古怪。
抽抽噎噎的从虞瑶怀里抬起头,红着鼻子,“哥哥们呢?”
俊之别脸偷偷拭了泪,笑道:“丫头,总算想起我们了?”
玫果放开母亲,一把吊上俊之的脖子,把脸上的眼泪鼻涕往他身上蹭,“二哥,想死我了。”
俊之忙将她提开些,让她蹭了个空,“我就知道你没安好心,拿着我当抹布呢。”
玫果被揭穿了小把戏,嘿嘿一笑,又向仍在抹眼泪的大哥勇之扑过去。
勇之也忙跳开站在父亲身边,“别打我的主意。”
玫果翻着白眼,“小气。”媚眸一转,看向三哥逸之,“三哥,果儿好想你……”
逸之眼眶还泛着红,勾了唇一笑,在她蹭过来时,将一方丝帕覆在她脸上,一手搂了她,一手捏着丝帕在她脸上一阵抹拭,把她本来就红的鼻头,揉得更红。
玫果不满的夺下丝帕,自己捏鼻子。
镇南王夫妇见儿女们又如过去般胡闹,即开心又心酸。
虞瑶也抹了泪,问道:“我的宝贝孙儿们呢?”
玫果即时收了嘻闹,神色一黯,挽着母亲往里走,“长子忧儿被瑾睿带走了,不知何时才回来。”
“那个让我的果儿死里逃生的孩儿叫忧儿?”虞瑶想着那些提心吊胆的日子,心里感慨万千。
“嗯,叫末忧。”玫果轻咬了咬唇瓣。
“末凡的孩子?”镇南王眼里闪过惊喜。
虞瑶瞪了他一眼,他忙干咳了一声。
玫果不知母亲和寒宫婉儿之间到底有什么纠结,心里七上八下,老实的点了点头。
虞瑶默了一会儿,叹了口气,“也好,末凡那孩子,实在是个难得的人才,忧儿有一点点象他,这辈子也吃不了亏。”
玫果脸上微红,“忧儿跟他象了个十足十。”
虞瑶飞快的看了女儿一眼,脸上也露出喜色,“很好,还有一个孩子呢?”
“叫瞳瞳,是个女儿,瑾睿的孩子,慕秋将她送回了弈园,我不知这次招我回京目的何在,所以没把她带在身边。”玫果如实的坦白。
“女儿啊。”虞瑶长松口气,虞家有后了。
玫果微微一笑,“是女儿。”虞国是女尊国体,而虞家向来人丁单薄,她自己虽然对男女并无轻重,但能明白母亲对女儿的渴望。
逸之和俊之在身后挤眉弄眼,玫果扭过头,朝着他们眨了眨眼,做了个鬼脸。
虞瑶就象后脑勺长了眼睛一般,回头瞪向他们,“看看你们妹妹,都两个孩子了,你们呢?勇之倒也罢了,就说你们两个。
我说给你们选好人家,把媳妇讨了,你们死活不肯,说什么要自己作主。
现在好了,二十好几的人了,还是两条光棍,跟你爹一样,除了会打仗,还会什么?你们是想气死我这做娘的不成?”
逸之和俊之干咳一声,低了头,不敢出声。
镇南王捂了捂痛的额头,“怎么又象我了,我可是有老婆,有儿女的,哪能象他们。”
虞瑶‘呸’了他一口,“你不是在战场上遇上我,没准,现在还是条老光棍,哪来的这些儿女?”
玫果和哥哥们挤眉弄眼的暗暗偷笑。
镇南王更觉头痛,想反驳,在嘴头上又从来是个输,当着儿女的面,实在没什么面子,皱皱眉,忍了。
玫果怕父亲下不了台,扯了扯母亲,“娘,我这就叫人去弈园接瞳瞳过来,可好?”
虞瑶脸上乌云顿时散去,挑了挑眉,“孩子小,别折腾了,我们办完事,去弈园看她。”
“也好。”玫果已知母亲虞皇的身份,这次回来,肯然有要紧事,否则怎么能轻易离开虞国。
正要走进大堂,管家匆匆赶来,“太子回京了。”
玫果心里一跳,在爹娘和兄长面前,不便有所表示。
倒是镇南王父子沉不住气,大喜之下,问道:“他现在人在何处?”
“太子派人送了信来,说先行回太子府,今晚就不打扰王爷和王妃家人团聚叙话,另寻时间登门拜访。”
虞瑶看向丈夫笑道:“风儿越来越懂事了。”
镇南王也是一笑。
玫果却略略有些失望。
昨天评猜对的亲亲,有奖分哦~~~~呵呵~~~~~
第070章 冰冷的末凡
辇车停在宫门前。玫果随着母亲步下辇车。
她是以虞国太女的身份随母亲进宫见驾,虽然并没穿她那身象征身份的明黄宫装,却也是虞国的裸肩宽领,高束腰的宫装盛服。
仍是一身的白,与肩膀以上的赤1uo肌肤柔和的融合,紧束的上身,宽大的下摆,将她的丰胸窄腰完美的展现,暗色的银白流光在晨光下晃动,每动一步,都飘渺绝尘。
她站直身,优雅的抚平裙上的褶皱,抬眸间见昨日在城门外见到的那辆马车在旁边停下,呼吸一窒。
车帘轻抛,一袭素衫从车上下来,如山黛般清雅绝俗。一阵风吹过,如墨丝的长绞着玉色带轻轻扬起。
眉宇间淡淡的袭着一抹轻烟,平和祥宁,却难辩喜乐。
玫果望着那张从容淡然的俊儒面颊,再也移不开视线,那双幽深的眼眸始终没向她望一眼。
苦笑了笑。面色惨淡,那日的话,果然伤了他。
虞瑶双手袭在袖中,眉头微微一皱,轻咳一声。
玫果忙收回视线,看向前方大理石宫门。
末凡微垂了头,向虞瑶见礼,“末凡见过王妃。”
虞瑶笑着点了点头,迈步走在前面进了宫。
玫果又瞥了眼角都不曾扫她一眼的末凡,心下酸楚,忙跟在了虞瑶身后。
末凡与她们二人落下几步,才步入宫中,看着前方玫果笔直端庄的背影,已生儿育女的她,仍是小腰一握,柔若轻柳,后腰两侧的玉环上坠着的白色流苏,随着她的裙副左右轻摆。
四年前的那夜的激情在他眼前晃动,袖中的手握紧,又再放开,暗叹口气,眼里已不如刚才那般淡然。
这次进宫,不外乎是为了三国重新结盟,暂时达成一个暂时平和的局势,以防寒宫雪反扑。
宴席上,玫果坐在虞瑶下,如坐针毯。不敢抬头看对面弈风和末凡二人。一顿饭只是转着手中玉杯,几乎没动过筷子。
至于席上他们说些什么,谈些什么,更是一句也没听进去。
好不容易熬到接近宴席尾声,以去太后殿给太后请安为借口,提前退席。
太后见了玫果,欣喜不已,拉着她的手,于佩衿过世之事,好生的安慰了她一回。
现在佩衿情况还不大好,玫果自不会将他尚在的事说出,只是垂着头静听,坐了一会儿,就推说要随母亲一道出宫,辞了太后,吹着晚风,慢慢回走。
回路中,听树蓠后传来母亲的声音,正想加快几步,与母亲汇合,却听母亲道:“果儿和弈风虽然即将大婚。你同样身为太子,又与成亲在前,我知道你委屈,不过你身为皇家之人,明白皇家这人的婚姻难有两全齐美。
你与她终是夫妻,再说你本是她的平夫,又何必……”
玫果忙停了下来,从树缝中望过去,见末凡轻扶着树枝站垂着眼,站在母亲对面。
胸口一坠,放轻呼吸,竖耳静听。
末凡侧脸轻笑,“王妃误会了,王妃与我母亲的协议,不过是要末凡约束儿时的郡主,而王妃助我母亲重返朝政。
如今末凡也算是功德圆满了,我母亲也得到自己想要,那末凡也是到了该退隐的时候。
并非如王妃所说,末凡在意郡主的大婚而有意为难……”
虞瑶默了一会儿,叹了口气,“她是我女儿,我不愿见她如此痛苦地……”
末凡垂下长睫,掩去眼里闪过的痛,淡然道:“王妃误会了,在她心里,末凡无足轻重,并非如王妃所想。”
虞瑶强压下心内的波澜,“你们连孩子都有了。”
末凡面不改色,心却绞在了一起。一下一下的抽痛,微笑道:“王妃不也说皇家的儿女的生活不能两全齐美么?他做为我的孩儿,也就是他的不完美。”
玫果紧咬着唇瓣,强忍着泪不流出眼框,嘴里尝到淡淡的血腥。
虞瑶垂在身侧的手,握紧拳,恨不得一巴掌给面前的年轻男子煽过去,如果不是为了自己的私心,将他放在弈园,果儿怎么会对他一片痴心。
这一切全是她一手造成,在宫门口看见女儿那痴痴的眼神,她心痛如绞,心里有愧,如非如此,她怎么会站在这儿与他说这么多,“难道你对她当真就没有一点情义?”
末凡淡淡的道:“末凡不想涉及感情……”
“好……你很好……”虞瑶半眯了眼,眼里喷着怒火,转身往前径走离开,她实在一刻也不能再多呆,怕再多呆一会儿,会忍不住在这宫里跟他大打一场,让结盟泡汤。
玫果脚下一个踉跄,靠着身边树杆。大口的吸着气,窄紧的胸衣让她喘不过气来。
末凡肩膀跨了下来,慢慢闭上眼,静立了一会儿,深吸了口气,朝着虞瑶离开的反方向慢慢回走。
转过树蓠,看见闭着眼,脸色惨白,靠在树杆上的玫果,微微一愣,眼里闪过一抹不安。
好想上前两步。将她扶住,但脚粘在地上,硬是挪不动半步,愣愣的看着她。
玫果睫毛轻颤了颤,慢慢睁开眼,对上那双熟悉的深眸,吸了吸鼻子,将涌上来的泪咽了回去,站直身,朝他轻点了点头,挺直的背脊,转身离开。
不管他说的话是真还是假,不管他过去对自己是真情还是假意,也不管慕秋所说的那几年他为她所做的那一切,但他既然现在如此选择,她就该尊重他的选择,不再纠缠,放他高飞……
在他面前,也不能示弱,让他看低,起码让他感到,忧儿在她身边不会成为一个懦弱的人。
末凡望着她强作坚强的单薄身影消失在树丛后,才收回目光,看向眼前地面,听着她一步步走远的细碎脚步声。
突然听见‘扑’的一声跌倒的声音,忙脚尖点地,跃过树丛,远远见玫果扑倒在地,一动不动。
任他再强硬,再能忍,也乱了方寸,正欲跃身过去,听进一声急呼,“果儿,你怎么了?”
见弈风从拐弯处直急过来,伏身将昏迷的玫果抱起,忙不着痕迹的将身形隐在树丛后。
弈风一手抱着玫果。一手掐了掐她的人中,眼里满浸焦虑,低声轻唤,“果儿,醒醒。”
玫果慢慢睁开眼,愣愣的看了他一会儿,将脸埋在他胸前,小手拽紧他的衣衫,“送我回去。”
“你哪儿不舒服?我送你去看太医。”弈风将她打横抱起,审视着她的眼。
玫果轻摇了摇头,“我只是有些累。”
弈风看了看四周,并不见有其他人在,又再盯着她苍白的脸色看了好一会儿,抱紧她急跃而去。
末凡这才转出树丛,看着玫果跌倒的地方,怔怔出神。
弈风抱着玫果直跃出宫,他不知玫果遇上了什么事,但以她此时的情况,实在糟糕,这么送她回去,反令镇南王夫妇担心。
唤来自己的马,并不送玫果回府,径直回了太子府,唤了家人去镇南王府报信,只说他带了玫果回太子府叙叙话。
虽然这么做,有些唐突失礼,但镇南王和王妃均是性情豁达之人,再说大婚在际,想必不会过于介怀。
玫果在他怀里见不是回王府的路,也不愿多问,只想快些离开便好。
弈风踢开太子殿寝宫门,绕过屏风,将她轻轻放到床上,去解她身上紧裹着的衣衫。
玫果压住他的手阻止他的动作,“我歇会儿就回去,这衣裳穿起来甚是麻烦。”
弈风眉头微皱,拉开她的手,仍剥她的衣衫,“这衣衫束得太紧,这么躺着哪能舒服。”
玫果知他素来霸道,再说不过是件衣裳,也不与他计较,也就由着他了。
弈风费了好大力气横拉竖扯的才剥下她身上衣裳,长臂一展,将衣袍搭上身后屏风,低声嘀咕,“这些衣衫中看不中用,能活活把人勒死,以后少穿为好。”
见她衣袍内仅着胸衣,心口猛地一悸,许久不曾碰过女人,对她又是极想的,哪里受得了这样的诱惑,忙拉了丝被为她盖了,起身去叫家仆打热水。
玫果侧脸看着他高大伟昂的背影,略略心安,虽然是联姻,遇上的却是他,也算是了了一桩心愿。
弈风亲自绞了帕子,服侍着她洗过脸,“可感觉好些?”
“好了许多。”玫果拥着丝被靠坐在床栏上,深吸了几口气,心里的郁积总算消了些。
弈风自己随意净了手脸,要人撤去水盆,掩了房门,抽了腰带,扯开衣襟,重新坐到床边,粗糙的手指轻抚着她少血色的面颊,“到底出了什么事?”
玫果摇了摇头,“只是这些日子生的事太多,一时间还不能完全承受。”
弈风薄唇紧抿了抿,“大婚定在这个月十五,只有十日时间,而我十七便要出征。时间过于紧了些。如果你身体不适,不如我去寻父皇和王妃商议,将大婚拖后,等我出征回来……”
玫果的心抖了一抖,“你十七又要走?”
弈风点了点头,“本来这次出征是由卫子莫挂帅,不过他丧事在身,实在不便出战,所以……对不起……按理我们大婚之际,我不该离开……”
可能末凡一出来,果子又是要挨砖的了,唉唉,顶锅吧,不过不会大虐,亲亲们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