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UU小说言情小说寡妇村TXT下载寡妇村章节列表全文阅读

寡妇村全文阅读

作者:支海民     寡妇村txt下载     寡妇村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三百九十二章

    百度搜索本书名+嘉轩小说网看最快更新

    第一百九十三章1(1063字)

    崔秀章懵了,胸腔里涌上来一种被人欺骗和捉弄的羞愧,他竭斯底里地吼了一声:“师傅”!

    叫驴子害怕了,他看见了一双困兽的眼睛,抖索着站起来,朝后退了一步,嘴张着,说:“徒弟,你人生的路还长,千万不要想不开”。

    崔秀章突然给师傅跪下了,咚咚咚磕了三个响头,磕得前额出血,嘴里喊着:“师傅,今夜,咱俩缘分尽了,从今往后,你放心,我崔秀章要饭吃都不会要到你家门前”!说完,崔秀章站起来,一甩手,出了叫驴子酒馆的侧门,叫驴子撵上去,把五块银元硬塞到崔秀章兜里,崔秀章把银元掏出来,扔到地上,扬长而去。

    果然,十几年来,崔秀章风里来雨里去,什么活都干过,每次路过叫驴子酒馆门口,头都不朝这边看一下。开始的日子,叫驴子还担心崔秀章把他跟翠英的那一档子事说出去,过了一段时间叫驴子放心了,他至死都没有听到任何有关女儿的绯闻。

    年翠英是个适应能力极强的女人,尽管开始一段时间心里还留恋着跟崔秀章在一起的时光,随着岁月的流失,那崔秀章渐行渐远,逐渐退出了年翠英的视野,只是有时,心里受了委屈,大脑的某个角落,便会影影绰绰出现崔秀章的身影,只是无奈地想想,仅此而已。

    然而今夜,此时此刻,两个曾经的有情人又坐在了一起。老麻油灯爆出一声脆响,灯光渐渐暗了下去,崔秀章站起身,重新给灯盏里倒上麻油,灯捻子又重新亮了起来,看那墙上两个人影在一起重叠,大家都有满腹话儿要说,却又无从开口。岁月无痕,人生最美好的时光已经过去,然而,年翠英已经是“绿叶成荫子满枝”,成为五个孩子的母亲,大儿子已经娶了儿媳。而崔秀章还是形单影只,在生活的深水区里扑腾。

    终于,年翠英开口了:“秀章,这多年来,你就没有为自己成一个家”?

    崔秀章笑得苦涩:“挣俩钱顺手花光,谁家的闺女肯看得上我”。其实,崔秀章还有一个潜台词没有说出,他不是没有机会而是心里憋着一股劲:娶个媳妇一定要比年翠英强!结果高不成低不就,把他一直耽搁到现在。

    算年纪年翠英还四十不到,崔秀章也就四十左右,苦涩的日子除过给他们的脸上印上一些沧桑以外,感觉中双方都有些麻木。凤栖镇逸闻趣事不断,惟有他们之间的爱恋无人知晓,双方都把那一段恋情包裹得很紧,没有人知道他们的秘密,风水轮流转,不尽相同的命运又把他们连接在一起,可是,两人都没有那种重续旧缘的热情,生了老茧的血管里长满了铁锈,感情的阀门堵塞了,枯坐,一直到灯光渐渐暗淡下去。

    终于,年翠英站起来说:“天不早了,睡吧”。

    崔秀章的嘴唇哆嗦着,胸腔里流淌着一股暗潮潜涌,他终于爆发了,不顾一切冲上前,一下子紧紧地把年翠英抱住,年翠英本能地推了一把,接着便软软地倒在崔秀章的怀中……

第三百九十三章

    百度搜索本书名+嘉轩小说网看最快更新

    第一百九十三章2(1023字)

    第二天叫驴子酒馆照旧开门营业,前来就餐的食客依然爆满,三月天气渐热,崔秀章一人在厨房里脱光膀子炒菜,年翠英一个人又要端饭又要洗碗,确实忙不过来,这时候李娟跟她娘竹叶来了,娘俩一个帮忙洗碗一个给客人端饭,年翠英心里感激着,感觉到这一次来凤栖开酒馆左右逢源,晚上关门时,她特意用荷叶包了一大包子驴肉,让弟媳李娟带回家给家里人尝尝。

    竹叶推辞着不要,说:“你刚开业,一个女人拉家带口出门创业不容易,我们亲戚帮点忙理所应当”。

    可是李娟却说:“既然嫂子给咱就拿上,咱不拿嫂子心里也过意不去”。

    年翠英想起了春节前为了独占那一幢老宅院,硬赶兄弟跟弟媳出门的往事,心里头有点粲然,感觉到弟媳妇能不计前谦,前来给她帮忙,看起来人家比自己憨厚,反过来自己倒有点鸡肚狗肠。她在思考着,怎样能够补上这些好人的心思。

    送走李娟母女后年翠英打算关门,这时崔秀章出来,对年翠英说:“我考虑我还是到外边去睡”。

    年翠英诧异,问道:“这么大的酒馆,为什么要睡到外边”?

    崔秀章哀叹一声:“郭掌柜(全发)出门不久,你一个女人家支撑一个家的确不容易,今生咱们无缘,也不能让外人笑话咱们,我睡到外边,避免不必要的闲话”。

    年翠英一想也是,但是也不无惋惜,她有点怜悯地问道:“你出去睡在哪里”?

    崔秀章有点凄然地告诉年翠英:“西沟畔自己动手打了一孔土窑,暂且在那里栖身,你关门睡觉吧,明天一早我就来叫门”。

    崔秀章走了,年翠英的确很累,看三个儿子睡得正香,就思考着过一些时日把女儿也领来住在县上。临走前年翠英问过大儿子文涛:“结婚后准备干啥”?郭文涛说,他想在郭宇村种几亩薄田,然后子承父业,收购一些药材。年翠英有点惋惜,看来这个文涛胸无大志。可是儿子既然长大了就应当给儿子留足驰骋的天地,况且郭宇村有郭家的老宅,家里总得有一个人守着,也许郭全发有一天回来,能知道他们母子几个干啥。眼睛涩重得睁不开,思绪把年翠英带入梦想,睡梦里爹爹流泪告诉女儿,他压根就没有打算昧郭家那几千银元,那些银元还在一条大缸里装着,就埋在年家庄老宅院的地底下……年翠英一觉醒来,梦中的情景依然历历在目,她压根就没有想过银元之事,为什么老爹爹要给自己托梦?

    正在这时崔秀章叫门,年翠英起来给崔秀章开了门,稍停一会儿李娟母女也来了,大家又开始了忙活的一天。年翠英心里有点过意不去,考虑以后给这母女开一些工钱,第三天的食客较前两天有些减少,中午大家有功夫坐在一起吃饭,利用吃饭的时间年翠英告诉崔秀章跟李娟母女俩,明天她想回一趟年家庄。

第三百九十四章

    百度搜索本书名+嘉轩小说网看最快更新

    第一百九十三章3(1034字)

    年翠英把三个孩子交给李娟母女照管,她自己一人在骡马大店里租了一头骡子,骑上骡子回家。

    转瞬间到了三月,上了驴尾巴梁,迎面吹来和煦的春风。刺梨花开满山坡,犹如一团萦绕在山间的白云。年翠英也没有想到,人到中年,会遇到她人生历程中第一个情人。过去发生的一切历历在目,好像生活的节奏太快,让她来不及回味。这阵子独自一人走在山路上,使得年翠英有机会整理一下纷乱的思绪。

    年翠英的心里清楚,她已经成为五个孩子的母亲,况且自从嫁给郭全发以后,从来没有奢想过跟崔秀章重续前缘,实际上她是一个秋天型的女人,不会让思念恣肆感情泛滥。发生过的一幕既然过去了就让他在记忆里消失,年翠英这十几年来过得充实。虽然跟郭全发经常磕磕碰碰,但那是生活的添加剂,没有磕碰的日子反而索然无味,年翠英在思考着,必须把那千丝万缕的情缘斩断,跟崔秀章保持一定的距离。

    回到家里年翠英首先的老宅院门前下了骡子,看见大门上锁,不知道这小俩口去了哪里。正犹豫间亲家母蜇驴蜂出来了,俩亲家母多日不见,见了面免不了相互间客气一番。蜇驴蜂让年翠英先回她家坐坐,年翠英顺便问道:“文涛跟文慧去了哪里”?

    蜇驴蜂一声长叹,说:“亲家母,自从你走后你家的老宅院每天晚上都闹鬼,我住进去几天给俩娃做伴,每天夜里都能听到有人呜呜在哭,没有办法两个孩子只得从老宅院搬出来,住在你们住的茅屋里”。

    正在这时年翠英的小女孩文秀跟蜇驴蜂的两个小女孩文英文爱一起出来,那文秀多日不见妈妈,一见年翠英兴奋地叫了一声:“娘——”!张开一双小手扑在年翠英的怀里,年翠英看她不在家的这些日子,亲家母把小文秀抚养得白白胖胖,对蜇驴蜂心存感激,想说几句感谢话,又不知如何开口。她把孩子放在地上,从骡子身上的褡裢里取出一大包子驴肉交给蜇驴蜂,对亲家母说:“我特意给你带回来的,你尝尝,这驴肉是卤下的,吃上喷香”。

    蜇驴蜂再次邀请年翠英先回她家坐坐,年翠英把骡子拴好,跟上亲家母来到她家。这时候文涛文秀听得娘回来了,一起来岳母家探望娘。母子俩见面免不了嘘寒问暖,文涛问娘:“咱家的酒馆筹备得咋样”?年翠英回答:“已经开张了,这俩天生意还行”。接着翠英问文涛:“你俩睡在老宅院夜间听见了什么”?文慧代替文涛回答:“每天晚上老有人在哭”。

    当下翠英没有说话,翠英一辈子活得争气,不相信因果报应那样的鬼话,况且她自认为没有亏过任何人,心里活得扎实。蜇驴蜂硬留翠英在她家吃饭,翠英也不好意思走,吃完饭以后翠英对儿子和儿媳说:“今晚上你们给我把老宅院上屋的炕烧热,我睡在老宅院试试”。

第三百九十五章

    第一百九十四章1(1066字)

    郭文涛不放心娘一个人睡在老宅院,要跟娘睡在一起。年翠英说:“孩子,你已经结了婚,结了婚的男人应该是大人,今晚你就跟你媳妇继续睡在咱家的茅屋,让文秀再跟她婶娘(蜇驴蜂)睡一个晚上,我倒想看看,究竟谁在闹鬼,即使你老爷你爷爷你奶奶活来我也不怕,我倒要问问他们,为什么要把郭家搞得鸡犬不宁”?

    蜇驴蜂说:“亲家母我看你算了吧,别跟自己赌气,那幢老宅院一晚上的确有人在哭,肯定是那个阴魂不散的屈死鬼,我想咱还是找个法师来驱鬼,这样做比较稳妥”。

    可是年翠英感觉她一生没有亏人,不怕见鬼,坚持要睡进老宅院内。蜇驴蜂建议年翠英给宅院内点一堆篝火,这样睡起来就比较安心。年翠英坚持什么都不用,只是天黑时点了自家的老麻油灯,她也没有脱衣服,拉开被子睡在炕上,扑一口把灯吹灭,心里静等着那鬼魅出现。

    约莫二更时分,果然出现了一阵子悉悉索索的声音,年翠英以为是老鼠,心里并不在意。炕很热,年翠英脱了外衣,光身子穿一件裹肚,一连许多日子的劳累,感觉中身心俱疲,老鼠闹腾得越来越凶,听得见老鼠打架时的尖叫。年翠英释然,两个孩子终究年纪还小,把老鼠打架误认为是鬼在哭,看来这幢老宅院许多日子没有人居住,老鼠翻身,必须想办法买一些老鼠药,来一次彻底的灭鼠活动。

    突然间年翠英的心开始跳起来,她当真听见了有人在哭,那哭声尖细而凄厉,仿佛狗尾巴夹在门缝。年翠英知道,这绝不是什么老鼠打仗,老鼠拉不出这么凄厉的哭声。她点亮油灯,坐起来,哭声戛然而止。她爬在窗子上看外边,院内月光如洗,一阵风吹来,那哭声又起。年翠英虽然胆大,此刻也不免毛骨悚然,她给自己壮胆,把灯移在窗前,然后慢慢地穿起衣服,来到院内,院内一切如旧,那哭声依然没有停止,年翠英循着哭声来到水眼(院内下水道),发现水眼内有一团黑乎乎的东西,她把那东西用一根山柴挑出来,原来是一个烧制的陶器,陶器的周围有一些圆窟窿,年翠英对着窟窿吹了一口气,那陶器便发出尖刺的哭声。

    年翠英气急,知道有人成心跟她过意不去,她把那陶器高高地举过头顶,准备砸烂时又改变了主意,年翠英想知道究竟是谁在这里故意捣鬼?于是,年翠英又把那陶器款款地放回水眼里边,回到屋子脱光衣服睡觉,一觉睡到半上午。

    太阳已经升上了树梢,郭文涛来到老宅院门前,朝里边大喊:“娘——天不早了,起来吃饭吧”。听不到院内有动静,把郭文涛吓得大哭。隔壁蜇驴蜂闻讯出来,问文涛:“发生了什么事情”?文涛哭着指了指宅院内,对岳母说:“我叫娘吃饭,听不到娘的回音”。

    正在这时,门吱一声开了,年翠英一边开门一边扣纽扣,她打了一个长长的哈欠说:“一连劳累了许多日子,睡过了头”。

第三百九十六章

    百度搜索本书名+嘉轩小说网看最快更新

    第一百九十四章2(1115字)

    蜇驴蜂问道:“亲家母,你夜黑地里有没有听到院子里有鬼哭的声音”?

    年翠英前后左右看看,看见了一个人影在院子墙角一闪,马上又缩回了头。年翠英看清了,对蜇驴蜂说:“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今早咱们到我家吃饭,我把夜黑地里看见的景致给你慢慢述说”。

    其实板脑媳妇文秀已经把饭做熟,可是蜇驴蜂也很关心夜里之事,于是跟上年翠英来到她家茅屋。俩亲家母上炕坐好,文慧端上饭来,翠英喝了一口米汤,劈头告诉蜇驴蜂:“亲家母,咱们是亲戚,有些话不该我说,不过今早我还非说不可,你哪个亲家板材确实存心不善,我看你还得防备一些”。

    蜇驴蜂知道,亲家母年翠英虽然嘴上不饶人,但是没有坏心眼,她说出这般话,肯定发现了什么端倪,于是把筷子放下,身子朝前,对年翠英说:“亲家母,有啥话你就直说,我也不是那种鸡肚狗肠之人,是不是那边院内的鬼哭跟板材还有啥关系”?

    年翠英问道:“咱村里前几天是不是来过货郎”?

    郭文涛代替岳母回答:“不错,来过一个货郎,这两天就住在栽逑娃家里,跟栽逑娃的两个媳妇在一起鬼混”。

    年翠英瞪儿子一眼:“无凭无据的事情不能乱说。各人自扫门前雪莫管他人瓦上霜,我是说,那货郎是不是卖过小孩子玩具”?

    蜇驴蜂听得云里雾里,反问道:“人家货郎卖小孩子玩具跟咱们有什么关系”?

    年翠英这才说:“其实很简单,咱们的老宅院水眼里放一只‘吹不烂’(一种小儿玩具,能吹出各种各样的声音),那吹不烂一见风吹就发出哭声”。

    郭文涛一听,立马就要把那玩具取回。年翠英埋怨道:“这孩子,你急什么?我怀疑那板材放置吹不烂不是对准这些孩子们,那板材是奔着亲家母来的,说白了,板材对亲家母存心不善”。

    蜇驴蜂的脸一赤一白,可是她也无法把亲家母的话驳回,因为事实已经明摆在那里,这板材看村里的男人们都没有回来,色胆越来越大,他看蜇驴蜂长得蜂腰黛眉,首先把进攻的目标对准了亲家母。为此事蜇驴蜂曾经给过板材难堪,可那板材把挨骂当作领赏,反而对蜇驴蜂变本加厉,无所不用其极。蜇驴蜂哭了,也不管女儿女婿就在当面,她哭着央求年翠英把她带到县城,只要能摆脱板材的纠缠,再苦再累她愿意。

    这让年翠英为难,因为蜇驴蜂也有一大家子人。年翠英安慰蜇驴蜂:“亲家母,本来我县城里很忙,今天就想走,可是家里的事情安顿不好我也不放心。我今天不走了,咱们想办法把那板材‘修理’一下”。

    蜇驴蜂要去县城也是一时的气话,想一想她还当真离不开郭宇村,蜇驴蜂虽然从小取了个恶名,其实一遇到事情还当真心里没有主意,她擦干眼泪,问道:“亲家母,怎样修理板材那个恶棍”?

    年翠英如此这般一番,直说得那蜇驴蜂瞪起双眼,她有些不放心地问道:“亲家母,你看这样做合适吗”?

    “有什么不合适的,”年翠英胸有成竹。“对付板材这样的人不来点横的硬的不行”。

第三百九十七章

    郭麻子做梦都没有想到,他跟雀儿竟然劫后重逢,在狮泉镇相遇,当晚他们就在狮泉镇的驿站内住下,郭麻子为老岳丈来喜一家三口买了两升麦面(驿站吃饭把米或者面用升子量好,然后才开始做饭)半拉猪头,来喜一边吃饭一边跟郭麻子拉呱,心里的疑惑越来越大,看来这个女婿已经落魄,郭麻子来狮泉镇的目的绝对不是为了寻找他们父女三人!他们只是偶然邂逅。瓦沟镇发生的惨案历历在目,现在回想起来仍然心有余悸,女儿跟上郭麻子没有过几天好日子,一家三口反而为郭麻子差点送命。想到此来喜的驴脸拉得老长,问得直接:“郭团长,你如今混得人逑不像(方言、骂人),雀儿跟上你怎样谋生”?

    这明显是给郭麻子难堪,郭麻子还老岳丈一个苦涩的笑脸,把饭碗放下,抹了一把鼻涕,然后才说:“我郭麻子虽然无能,凤栖县也认识几个铁杆朋友,另外,刘军长任命我了一个副参谋长的职衔,不管怎么说他每月还要给郭某发军饷”。

    来喜显得一脸不屑:“别装腔作势了,既然是副参谋长,怎么出门不带一个护兵”?

    郭麻子低头吃饭,不再言语,他知道来喜这个人,嫌贫爱富,这阵子说什么都是白说,郭麻子只等雀儿一句话,只要雀儿不嫌弃他,郭麻子就打算带着雀儿重返凤栖,在刘军长手下混一碗饭吃。人混到这种程度已经没有资格对雀儿说三道四,这辈子作恶多端,这可能也是报应。

    老婆子戳戳来喜,来喜回头看老婆一眼,不再言语。雀儿哭得伤心:“我一身烂肉,沾过的男人无数,这阵子也没有男人要我,颠沛流离的日子我过够了,只要郭团长不嫌弃我,死死活活我都是郭团长的人”。

    郭麻子心里一热,给来喜一家三口跪下了:“郭某一生无能,没有学下半点谋生的本领,雀儿如不嫌弃,我打算带领你们一家三口重返凤栖”……

    不等郭麻子说完,来喜便不住地摇头:“我倒希望你上山入伙,跟杨九娃在一起打家劫舍。来喜一生无能,但是知道许多戏文,刘军长那里已经没有你的位置,任命你一个副参谋长也是为了掩人耳目,说不定那一天”。来喜顿了一下,不再言语。

    郭麻子打了一个冷颤,紧接着浑身湿透。这一层郭麻子不是没有想到,而是不愿意去想,他已经厌倦了尘世间的尔虞我诈,打算找一个避风的港湾栖身。郭麻子知道刘军长老谋深算,他们这几疙瘩子货(这里包括杨九娃、李明秋、邢小蛮)远不是刘军长的对手。不过郭麻子跟刘军长无冤无仇,相互间没有任何利害冲突,刘军长对郭麻子下手只会败坏了他的名声。想到此郭麻子打了一个哈欠,

    说:“天不早了,睡吧,条条大路通长安,活人不会让尿憋死,不管怎么说我会想办法让你们一家三口过得舒服”。

    当晚郭麻子跟雀儿一家三口就在狮泉镇驿站歇息,正月天,驿站里冷泠清清,没有客人,来喜老俩口睡一间小屋,郭麻子跟雀儿睡在通铺的大炕上。经历了生离死别的磨难,那郭麻子跟雀儿都心事重重,相互间没有那种迫不及待的欲望,就那样平躺在炕上,谁也睡不着,也没有说话的欲望,各自想着各自的心事。风从门缝挤进屋子,可怕的坚硬,雀儿打了一个寒战,身子不自觉地向郭麻子靠拢。郭麻子翻身把雀儿搂住,思绪里走出了雀儿遭受大兵们**时那不堪入目的一幕,感觉中仿佛搂着一头污浊不堪的泥猪,他有点不耐烦地把雀儿推开,说:“累了,明天再弄”。

    雀儿翻过身,呜呜在哭。郭麻子却不管不顾,自己睡去。一觉睡得死沉,连梦都没有。早晨起来揉揉眼,看太阳已经照进屋子,身边的雀儿已经不在了。

    郭麻子没有在意,伸了一个懒腰,穿衣时突然发现手枪不见了,摸摸衣服兜,也不见了出门时带的盘缠,郭麻子大惊,只见棉衣撕开一个口子,雀儿竟然偷走了他从戎一辈子积攒的两条金鱼!郭麻子心想完了,紧接着浑身瘫痪,这来喜一家三口做事也太缺德,竟然没有给郭麻子留下一顿饭钱!好容易把衣服穿在身上,踉踉跄跄出屋,被店掌柜堵在院子里,向郭麻子索要昨夜的住店钱。

    郭麻子不知道哪里来的火气,一个窝心拳把店掌柜**,紧接着大步流星,出了驿站的门,头也不回地朝前走去,来到狮泉河边郭麻子灵性了,这来喜一家三口肯定不会走得太远!看林间有一条小路,郭麻子稍一思忖,就朝那条路上撵去,果然走不多远,就看见了来喜一家三口。

    老实说郭麻子并不想把来喜一家怎么样,人人都为了活命,各人的活法不同,乱世年间什么事情都可能发生,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只要来喜肯把劫得的财物退回来一些,再把手枪还给他,从此后车走车路马走马路,相互间再无瓜葛。

    可是那来喜首先怯了,扑通一下子跟郭麻子跪下,口称昨夜之事全是他一个人的主意,郭麻子要杀要剐他一个人承当,要郭麻子放过雀儿母女俩。

    郭麻子起了恻隐之心,走上前想把来喜扶起,感觉中这一家三口也太可怜,他打算原谅他们。可是那雀儿竟然趁郭麻子不注意,掏出手枪对准郭麻子的后脑勺子,并且紧闭眼睛扣响扳机,幸亏保险没有打开,不然的话郭麻子已经命归黄泉。郭麻子顺势一个鹞子翻身,夺过雀儿手里的手枪,即使那样郭麻子仍然不想把雀儿怎

    样,他叹了一口气,想说什么还没有来得及说出,雀儿突然跪下来,双手紧紧地把郭麻子的双腿搂住,张开嘴死死地咬住郭麻子的大腿不肯放松。

    郭麻子疼得一声大叫,来喜一下子跃起,一双鸡爪子似地双手紧紧地掐住郭麻子的脖子,那老婆子也从戏箱里拿出一把剪刀,对准郭麻子的前胸捅了过来,看样子这一家子不把郭麻子置于死地不肯罢休。万般无奈郭麻子开枪了,只见雀儿头一歪,倒在郭麻子脚下。郭麻子索性一不做二不休,连开数枪,将来喜一家三口全部杀死在树林子里头。紧接着郭麻子把枪口对准自己,想连自己也一起报销,他朝自己连开数枪,四肢伸展,倒卧在雀儿旁边,也许这是一个最好的结局,郭麻子携手雀儿一同畅游西天。

    太阳艳艳地照着,郭麻子睁开眼,发觉自己还赖在人世间,摸摸全身,毫发无损。原来郭麻子并不想对自己下手,感觉到自己还没有活够。他站起来,找到了自己丢失的所有财物,然后用那把带血的剪刀,剪下了雀儿的一绺头发,站起身,沿着小路一直朝前走。

    郭麻子想到了出家,也许那里才是他唯一的归宿。一****来到白水的仓颉庙,有关仓颉造字的故事郭麻子早都听说,看寺庙内翠柏掩映,感觉到这里好生熟悉。仓颉庙里只有老和尚一人,只见那老和尚端坐**,双手合十,正在闭目打坐。郭麻子面对老和尚打躬作揖,道出自己的来意。那老和尚也不答话,从**上站起,进入里屋,停一会儿他拿出一张纸,交给郭麻子,问道:“施主可否认识此人”?

    郭麻子接过那张纸一看,原来是一张寻人启事,那寻人启事上所刊登的照片正是郭麻子自己。

    老和尚还郭麻子一礼,口中念念有词:“阿弥陀佛,老衲这里供奉有限,施主务必另寻高门”。

    郭麻子在香案上压下一枚银元,跟老和尚告辞。然后出了山门,感觉再无路可走,只得重回凤栖。

第三百九十八章

    百度搜索本书名+嘉轩小说网看最快更新

    第一百九十五章1(1045字)

    豹子跟板脑去赶脚,板兰根跟文秀阻拦不住,两个刚结婚的新媳妇深觉空虚,吃完饭没事干,就在一起相聚,互相间拉拉闲话,打发无聊的时光。

    这天,板兰根从妹子板兰花那里听得消息,村里有几家人种植罂粟,种籽由前几天来的货郎提供。板兰根来找文秀商议,感觉中她们闲着无事,是不是也找一些活干,其实两个女孩子都是在农村长大,从小吃苦受累惯了,地里的活儿也难不倒他们,于是她们商量着也种几亩罂粟,假如真能挣大钱,明年她们的男人就不会出门赶脚。关键的问题是:罂粟种籽找谁要?

    两个新媳妇商量了半天,决定一起去找萝卜和白菜。蜇驴蜂在旁边听了半天,她不放心两个女孩子去找栽逑娃的两个女人,担心那两个坏女人把文秀和板兰根教坏。想了想还是她自己去找,青头不在家,家里已经没有了生活来源,虽然当时的日子还能维持,靠两个女婿蜇驴蜂心里也不踏实,自己也确实应当向亲家母年翠英一样,找点事干。

    栽逑娃住的离村子较远。山里的村子,除过村中间四五家的院子互相连接在一起,后来在郭宇村落户的人家一家离一家都很远,蜇驴蜂让两个孩子带路,三个人一行来到栽逑娃家门前,蜇驴蜂不让两个孩子露面,说她一个人先去打探。

    蜇驴蜂隔着栅栏门往里看,看见院子里的石桌上正坐着一个光膀子男人,张鱼儿曾经的六姨太和七姨太一个给那个男人扇凉,一个给那个男人擦背,蜇驴蜂认识那个男人,知道那个男人就是货郎,心想这栽逑娃才走了几天,这两个女人又觅得新欢,人跟人的活法不同,那两个女人也叫活人……她不屑于跟这些人打交道,转过身打算离去,倒是那萝卜眼尖,看见了蜇驴蜂,惊奇地喊道:“张凤,你找我们有事”?

    蜇驴蜂看见走不脱了,只得硬着头皮进去,她红着脸喊两个女人为“姨”,说:“姨,我听板材说你这里有罂粟种籽,青头不在家,我也想种一些试试”。

    那货郎一见蜇驴蜂眼睛就直了,感觉到这穷乡僻壤出产美人,蜇驴蜂虽然年纪大点,举手投足很有分寸,脸上不胖也不瘦,走路好像风摆柳,犹如观音临幸……白菜见状心里吃醋,对着货郎的耳朵喊了一声:“人家问你话呢,你发什么愣”?

    货郎惊醒过来,忙说:“有,有,有,你想种几亩”?

    蜇驴蜂看货郎瞅她,知道男人都这德行,她也不想占货郎的便宜,又问道:“你的罂粟种籽咋卖哩,我想买一些”。

    货郎说:“卖啥?我这罂粟种籽全是送人的,只要秋后把割下的烟土卖给我就行”。蜇驴蜂出嫁时张鱼儿刚把萝卜买回来,两人年纪相差无几,十几年的光阴转瞬即过,两人都遭遇了不同的人生经历。货郎替蜇驴蜂把罂粟种籽包好,萝卜把蜇驴蜂一直送出老远,临走时还忘不了打招呼:“张凤,以后常来”。

第三百九十九章

    百度搜索本书名+嘉轩小说网看最快更新

    第一百九十五章2(1111字)

    板材挨打以后在家里躺了几天,心里对年翠英没有气,把一笔帐全算在蜇驴蜂身上,他知道年翠英刀子嘴豆腐心,不会想出那么损人的鬼主意,一定是蜇驴蜂从后边唆使,由年翠英出头露面,白挨了一顿打还不敢吱声。不过他自己也没有干下赢人事,让两个女人抓住把柄。想想心里也没有啥气,主要是他自己穷气扑身,假如他板材家产万贯,何必要去抬寡妇的门!三个儿子出了门,家里只剩下小儿子板匠跟板兰花、板兰叶姐妹三个,板兰花年龄较大,其他两个孩子还不到十岁,按道理家里负担轻了,可以过几年好日子了。可是那板材自找麻烦,想吃狗肉反被狗咬,到头来什么也没有捞到。

    其实窝心事儿很多,让人想起来窝囊。那一天板材在自己地里种罂粟,女儿板兰花跟着犁沟撒种,看见货郎一人抡着镢头开荒,山里人知道,洼坡地一个人用镢头挖地不比牛耕田慢多少,一个好男人一天挖二亩田不在话下。那板材坏心眼蛮多,让女儿板兰花去叫货郎过来歇歇,货郎不知是计,跟这板兰花走过来,那板材抓住货郎的领口不放,硬说货郎摸了他的女儿。

    货郎也是走南闯北之人,把板材的诬蔑根本就没有当一回事,他用胳膊轻轻一甩,板材即刻倒退了好远。货郎说:“板材,我知道你想多种几亩罂粟,我的种籽也是别人送的,我本来还想给你一些,想不到你把鼻涕抹在尻子上,赖人!你敢不敢跟我向前走一步说话,站在场院里当着全村人的面,就说我亲了你的女子”?

    那板兰花捂着脸,羞愧难当,哭着跑了回去,板材吃了哑巴亏,不敢吱声。板材不认为发生在他身上的这些窝囊事儿是由他自己一手造成,反而认为是自己运气不行。这辈子穷得一无所有,老婆一个接一个地下崽,除过没有成活的,光活下来七个儿女,除过跟豆瓜娘有过那么一回,这辈子再也没有沾过其他女人,想不到人老了心嫩了,思想里那一根神经活泛了,看见村里其他女人就想入非非。

    那一日板材能走动了,拿着烟锅子下了炕,来到自己田里,查看自己种下的罂粟出苗了没有。看见亲家漏斗子吆两匹老马,也在田里犁地,板兰根挎着篮子跟在后边撒种,板材走过去一看,看见漏斗子也种罂粟,于是顺便问道:“你这种籽是从哪里来的”?

    漏斗子也不隐讳,直接说:“找货郎要的”。

    板材便问道:“能不能多要一点?我种了几亩,还想多种一些”。

    漏斗子调侃道:“我听说一头猪杀了一百斤,光猪心就重八十斤,亲家,人不敢心狠,种合适了就行”。

    板材不恼,知道漏斗子有点瞧不起他。继续说:“你油锅里捞面吃,我哪里比得上你”。

    漏斗子说:“这种籽还是四媳妇拿回来的,老婆不让种,嫌不是正路。我觉着丢掉了可惜,试着种一点”。

    板材又问女儿板兰根:“你的种籽是向谁要的”?

    板兰根实话实说:“是文秀她娘找货郎要的”。

    板材心里思忖:这蜇驴蜂是一个哑叫驴,看起来温顺,实际上做事比男人还狠。

第四百章

    第一百九十五章3(1262字)

    青头常年四季在外边烧砖,挣的钱一家人够花,蜇驴蜂虽然在郭宇村住着,但是从来没有种过庄稼。她把要回来的罂粟种籽一般分给板兰根,另外一般打算自己种,反正郭宇村自从十几个男人东渡黄河没有回来以后,女人们经过了最初的悲痛和恐慌时期,已经逐渐冷静,首先是没有什么依靠的女人动手最早,萝卜和白菜粘上了货郎。豆瓜娘已经五十多岁了,老婆子担心种下的罂粟不牢靠,天天扛着镢头上山种谷子。最有主见的要算年翠英,一个人进县城重开老爹爹留下的酒馆。呼风雨让棒槌照看两个孩子,自己吆喝着马队出门赶脚。看起来就是蜇驴蜂动静不大,给两个女儿结了婚,这往后的日子咋过?

    吃过早饭郭文涛过来,说娘临走时留了一些钱,瓦沟镇今天遇集,他跟文慧商量好了,打算去瓦沟镇收购药材。文慧出嫁时蜇驴蜂想到了娘家,感觉到瓦沟镇的这一门亲戚还得相认,于是给二哥张德贵下书,希望娘家异母哥哥能参加女儿的婚礼,张德贵果然如约而来,让蜇驴蜂不胜感激。这阵子看见女儿女婿要出门收购药材,有点不放心两个孩子,对两个孩子说:“如果谁要欺负你们就去找你们的二舅为你们撑腰”。

    两个孩子答应一声,郭文涛让媳妇骑上毛驴,他手拿一根榆树条子一边走一边赶着毛驴。蜇驴蜂把两个孩子送到村口的歪脖树下,依依不舍地看着两个孩子远去。感觉中这二女婿人小志气大,小小年纪就知道干活养家。而大女婿板脑看起来就粗俗许多,说话做事跟他爹板材一样,三丈高两丈低,像个二愣子。可是女儿文秀不嫌,小俩口过得如胶似漆,蜇驴蜂长叹一声,各人的命运不一样,咱操那份闲心干啥?

    回到家里蜇驴蜂对大女儿文秀说:“咱娘俩今天也上山开荒”。

    文秀显得有些犹豫,对娘说:“要不然我去找一下板脑爹,让他给咱们种几天地”。蜇驴蜂沉下脸,指天发誓:“这辈子就是要饭吃也不会要到他家门前”!文秀又说:“我去找漏斗子叔,咱们雇用他家的马耕地还不行吗”?蜇驴蜂生气了,对女儿说:“你不去了我去”!气呼呼扛着镢头出门,迎头跟板材撞在一起。

    蜇驴蜂不看板材,背转身,问:“你来干啥”?

    板材一手拉着牛,肩上背着犁铧,说:“我来给你家种罂粟”。

    蜇驴蜂一声冷笑:“用不着,你还是把牛拉回去吧”。

    板材说得动情:“板脑不在家,文涛年纪又小,你就别犟了,咱们终究还是亲戚”。

    蜇驴蜂不为所动,还是说:“我不用你的牛”。

    这时候文秀出来,对娘说:“娘,你就别去了,我跟爹一起去”。

    蜇驴蜂气呼呼地回屋,搂着两个小女儿坐在炕上,半天没动。

    板材来到田里,他知道年翠英今年不会回来种地了,于是打算把亲家母的罂粟种在年翠英家的田里,年翠英家的田是村里最好的田,估计年翠英回来时也不会反对。板材赶着牛开了犁沟,然后教儿子媳妇怎样撒种,那文秀也没有干过农家活,低着头有点害羞,板材看儿子媳妇一双小手嫩白,心里又开始骚动不安,他把罂粟种籽跟尘土搅合在一起,顺着犁沟走了几步一边撒种一边问儿媳:“看会了没有”?

    文秀红着脸说:“看会了”。

    板材重新开始犁地,回过头来看文秀离他老远,根本就跟不上牛耕地的速度,他停下牛,返回来抓住文秀的小手,打算教文秀怎样撒种,文秀把手从公爹的手心里抽回,捂着脸跑回家。

西望长安 随笔

    没有人能看清你的容颜,你是一个蒙着面纱的少女。没有人能读懂你的历史,你是一个步履蹒跚的老人。顺手捡起一片树叶,上面镌刻着你的年轮,亿万年经久不息的演绎,沧海桑田,潮起潮落,日月轮回,战马嘶鸣,累累白骨堆积,无数颗太阳在燃烧中化为灰烬,护城河流淌着殷红色的血渍,你在成长中幻化,地球村因为有了你而褶褶生辉。

    千百年来,我总在努力地寻觅,寻觅你的灵魂,感觉中你可以触摸,就像妈妈丰腴的肤色,那时,你温柔多情、婀娜多姿,衣袂翩翩,在遥远的天际飞来,父皇的宫殿里,笙箫齐鸣,三千粉黛为你载歌载舞,长安城因你而生辉。

    我相信你是朱雀鸟叼来的一枚顽石,奶奶小心翼翼地把你种进土里,爷爷驱赶着太阳为你耕耘,那时,你是那样的矫健,犹如风华正茂的壮士,满身的腱肌彰显着活力。

    漫漫岁月,我喜欢站在风口,倾听你的歌声,那不叫歌,是心的旋律,是一种渴望、一种诉求,一种只能心领而无法言传的感悟。我在咀嚼中幻化,把细胞蜕变成音符。

    我更喜欢在俑阵中,寻找曾经的自己,感觉中周围全是我的战友,那一张张冷峻的面孔折射着威严,耳边传来了鼓角争鸣,幻觉中再现了刀光剑影,风干的血渍侵蚀着脚下的疆土,无数次生死轮回,成就了今天的都城。

    莽原上那一座座帝王的坟茔,见证了你昔日的辉煌。我知道里边住着,我的父皇。有时,父皇们也会结伴而行,在古长安城里徜徉,咥一碗羊肉泡馍,谈古论今,为都市的变迁而感慨不已。

    你说过,这座城市信仰成功,对于失败者则显得不屑甚至唾弃。是的,车轮下碾碎的不只是梦想,还有沧桑岁月见证的辉煌!勇士们把誓言写在箭镞上,射向远方,铁蹄踏过的地方,血寖的木棉花在怒放。

    把骨实磨成粉齋,填埋在父皇的墓室里,无数只夜萤放光!十万陶俑喊着号子筑城,旗帜上镌刻着,龙的图腾。那时,我只是你们中间并不起眼的一员,咸阳桥上你为我披上铠甲。勇士们脑海里灌输着对父皇的愚忠和生命轮回的幻想,几十载南征北战,血雨腥风,归来时被父皇还原成陶俑,制作成壁画,成为都市的一道风景,供后来者瞻仰。

    其实,你不用悲伤,尽管我不知道你是谁,可是我敬仰你用血肉之躯铸就了这座都市的辉煌。长安城没有失败的记录,长安城是中华民族成功的象征,长安城没有眼泪,长安城没有出过叛徒,长安城里走出的全是铮铮铁骨的陶俑!

    我相信父皇们还活着,他们只是以另外一种方式重现人生。那些在垃圾桶里翻捡的拾荒者,也许你们的前身就是嬴政!那些端着大碗在工棚里咥饭的打工者,也许你们的爷爷就是高祖!把耳朵贴在墙上,倾听长生殿里杨玉环的娇喘低吟,长安城不相信谎言,让我悄声告诉你一个真实的秘密,你倾慕的姑娘,肯定是玉环的妹妹!

第二篇 因果报应

    爹跟娘把那沓子纸币数了数,整整二十元另九毛钱。笔~/@痴~!中@!文~VVww.bi^Chi.me首发二十元另九毛在当年属于一笔不小的财富,足以能制作一副杨木棺材,可是闫爷爷走时睡的却是一块柳木门板。

    要知道当年一个劳动日工值才几分钱,这些钱可能是闫爷爷一生的积蓄。那天晚上的往事历历在目,娘清楚地记得闫爷爷进屋时戴一顶毡帽,那顶毡帽已经烂了几个窟窿,这顶瓜皮帽是闫爷爷夏日所带,难以想象瓜皮帽里盛着闫爷爷的全部家当。看样子将瓜皮帽压在炕席底下是爷爷故意所为,他可能知道自己来日无多,有意把这笔财富留给平日里对他最好的人。

    可是娘跟爹却诚恐诚惶,感觉中这笔财富砸伤了他们的自尊,一辈子土里刨食,只知道春种秋收,用汗水换得收获,从来没有想过接受别人的馈赠,也不知道把这笔财富怎样处理。那天晚上我清楚地记得,爹盘腿坐在炕上,不停地抽烟,娘双膝跪在爹的对面,他们的中间就放着那顶瓜皮帽,瓜皮帽里盛着闫爷爷离世前馈赠给我们家的钱。笔~/@痴~!中@!文~VVww.bi^Chi.me首发豆油灯爆出一声脆响,忽明忽暗,爹吐出的烟圈在屋梁上萦绕,墙上重叠着两个巨大的身影,我在被窝里躺着,心仪里不合时宜地想起了那首儿歌:我在马路边、捡到一分钱……

    眼皮涩重得睁不开,思绪把我带入梦乡,梦了一些什么现在已经遗忘。第二天早晨吃罢早饭,爹拉着我的手,怀里揣着那顶瓜皮帽,迎着腊月天的朔风来到队长家门前,看柴门开了一条缝,推开门进屋,队长家正在吃饭,黄澄澄的玉米馍让人看着眼馋,喝得是豇豆米汤,一碟子洋芋菜、一碟子油泼辣子、一碟子咸菜。这在当年的农村已经是最高生活标准,爹喉咙里咕噜了一下,把口水咽进肚子里,然后掏出那顶瓜皮帽,恭恭敬敬地把瓜皮帽呈现在队长面前。

    队长眼睛斜视了一下,显得有些厌烦:“闫老汉已经死了,你拿他的帽子作甚”?

    爹把瓜皮帽里的布包取出来,一层层绽开,队长的眼睛瞪大了,哪来那么多的钱?

    爹在队长家的炕沿上坐下,掏出烟袋装满一锅烟,狠抽了一口,然后慢条斯理,说出了那些钱的来源。队长婆姨很会做事,给我的手里塞了一个玉米馍,我吃得狼吞虎咽。

    对长把眼睛眯成一条缝,问了一句意味深长的话:“就这些”?

    爹当时没有什么反映,他还没有理解队长问话的含义,只是一边抽烟一边说:“我一分钱都没有敢动,全部拿来了,不是咱的东西咱坚决不能要”。

    那天早晨我俩就在队长家吃饭,吃完饭后队长告诉爹:“这件事先不要说出去,让我想想应当怎么处理”。

    爹点头,带着我从队长家走出来,看几头牛在路上无精打采地走着,一只公鸡正在跟母鸡谈恋爱,那母鸡脸蛋红红地,东藏西躲,害得公鸡在后边不停地撵。

    回到家里妈妈问了爹一句:“你把那些钱交给队长了”?

    爹点头。娘松了一口气,如释重负。

    以后的日子相对比较平静,队长也没有再提那些钱的事,快过年了,队长突然间在一天夜里造访我家,给我家提来一颗猪头。爹跟娘都傻眼了,事情已经很明显,队长是想用这颗猪头封住爹的嘴,然后他自己把闫爷爷留下的那笔钱据为己有。队长放下猪头后还说了一句什么,爹的脸色一定很难看,要队长把那颗猪头拿走,队长一边往出走一边说:“老哥呀,不要太死心眼”。

    ……我不知道我为什么突然想起这些,人上了年纪就是这样,说话没有条理,容易跑题。腊月二十八那天,公社的门口突然来了一个提着猪头的农民,公社书记正准备骑着自行车回家过年,猛然间被一个农民拦在院子内,那农民就是我爹,公社书记把爹请到他的办公室,问清了事件的来龙去脉,然后好像还表扬了爹几句。万万想不到正月初八公社收假那天,我家突然来了几个民兵,把爹五花大绑拉到公社批斗,罪名是:打击陷害污蔑革命领导干部!

第三篇 生死轮回

    你看我好久不说话,知道我正在想着什么,因为你明察秋毫,能猜透人的心理,你的大脑里储藏了人世间所有的数据,包罗万象,只要点击键盘,发生过的往事就会在荧屏里演绎。笔/痴/中''文[email protected]丫丫电子书

    你说,因果报应只是神的旨意,现实生活中并非如此,好人并不一定有好报,恶人也未必都能受到应有的惩罚。

    人都说地狱里边奖惩严明,所有的死者都要接受严格的审查,好人来世继续转生为人,恶人只能做牛做马,地狱里边各类刑具齐备,最重的惩罚就是打入十八层地狱,那些人的灵魂和尸体一起腐烂,永远都不会转生。

    你说,惩罚是人类为自己设置的酷刑,地狱里边实际上一律平等,所有的亡灵都到阎王那里注册,喝一碗迷魂汤,把大脑里的一切记忆剔除,静心等待重见天日的下一个轮回,恶人跟好人的机会平等,巫婆会按照先后顺序,把灵魂装进口袋里,来到谁家屋顶,顺着烟囱丢下去,那家的炕上立刻会传来婴儿响亮的哭声。

    ……弄不清过年那几天公社书记跟村里的队长怎么交易,反正,正月初八那天,爹被拉到公社批斗的场景已经永久地在我的大脑里定格。(乡)$(村)$(小)$(说)$(网)www.xiang-cun-xiao-shuo.com高速首发!爹的脖子上挂一颗猪头,那猪头就是爹拉拢、腐蚀村干部的证据,爹的嘴被用一块烂袜子塞着,根本不允许爹为自己辩护。批斗会整整进行了一天,因为爹在旧社会被卖过壮丁,爹的另外一条罪名是“国民党兵痞”。国民党兵痞拉拢、腐蚀革命领导干部,自然有其不可告人的险恶用心!

    土台下的看客越来越少,爹被一个民兵踢了一脚,顺势倒在台下,人们一哄而散,几只乌鸦飞来,落在爹的周围,叫声凄惨,像在祭祀那个不堪回眸的时代。

    娘拉着我的手,来到爹的面前,半跪着,从怀里里掏出一只瓶子,瓶子里装着酒,娘把瓶子盖用牙咬开,瓶口对准爹的嘴,给爹灌了一口,爹睁开眼,看见我在哭,一丝凄惨的笑挂在脸颊,伸手摸了摸我的头,然后挣扎着站起,在娘的搀扶下,慢慢朝家走。

    我坐在灶前,使劲地拉着风箱,灶口里喷出的火映红了娘的脸。锅里的水热了,娘把水舀进铜脸盆里,扶着爹坐在凳子上,然后半跪在爹的面前,把爹的双脚放进铜盆里,一边慢慢地揉搓一边流泪劝说:“他爹,为了咱的孩子,你千万不要想不开”。

    声音不大,我却感到震撼,我是爹娘的顶天柱,是爹娘唯一的精神支撑,那一年我上小学三年级,小学三年级的我已经知道了嫉恶如仇,我一边拉着风箱一边说:“爹,咱们根本就不该把闫爷爷留给咱们的钱给队长送去”!

    爹跟娘半天没有出声,好像也在重新评估他们当初做出的决定是否正确。好久,爹叹了一口气,喉咙里咕隆了一句:“做过的事就不用后悔。糠娃(我的乳名),以后谨记着,不是自己的东西坚决不能要”。

    ……爹还给我讲了一个故事,那个故事影响了我的一生。说的是一个人做了一辈子好事,死后来到阎王那里,阎王说:“你是个好人,下辈子还让你继续做人,你可以选择,想降生在什么样的人家”?

    那人念了一首诗:“父座高官子登科、一妻一妾赛嫦娥;一世不遭凶险事、命活百岁见阎罗”。

    阎王一听不太高兴,讥讽道:“那能遂你心愿”?

    那人又说:“若要遂吾心、还得一窖金”。

    阎王问道:“窖有深浅大小”。

    那人回答:“方方四十里,能深尽管深”。

    阎王又问:“那你也有用完的时候”。

    那人随即念到:“白天用四两、夜间长半斤”。

    阎王一听把帽子摘下递给那人,说:“这个阎王你来当,那样的好事我去做,轮不上你”。

    ……我看你笑了,一笑满脸的皱褶像一朵绽开的秋菊,连阳婆儿也逗乐了,跌进山坳里摔得粉碎,火光四射,满世界一片金辉。你说,真有其事,欲望是人的本能,人最难改变的是自己,只有一辈子不断控制自己欲望的人,才有可能修成正果。

第四百零一章

    夏秋之交,刘子房军长的夫人生下一个男孩。

    对于刘军长来说,此乃人生一大幸事,比他荣升军长还值得恭贺。早在一个月前,刘军长已经安排夫人去长安待产,居住在朱雀门内城墙边胡司令专门为刘军长购置的一幢公寓内。

    刘军长处事低调,不喜欢声张,况且长安城内国民党的要员比比皆是,刘军长的地位并不显赫。来长安之前刘军长只是给胡宗南司令长官打了一次电话,说他决定安排夫人在长安居住。胡司令在电话里只询问了一句:“你们计划什么时候动身”?

    刘军长在电话里告诉了胡司令出行时间。胡司令回答:“知道了”。随即将电话挂断。

    本来刘军长安排小保姆跟刘夫人一同前行,临走的前一天刘夫人突然改变了主意,感觉中她一走刘军长的衣食起居无人照顾,虽然刘军长身边不缺警卫和勤务兵,但是男人终究没有女人心细。小保姆来刘家已经将近一年,在刘夫人的调教下已经出落得彬彬有礼善解人意,刘夫人决定让小保姆留下来,照顾刘军长的衣食起居。

    早晨起来几辆小车沿着凤栖街的石板路,悄然无声地出了南城门,扬起一路灰尘,朝长安方向前行,小车后边紧跟一辆带棚子的卡车,拉着刘夫人的生活用品和几个刘军长精心挑选的警卫。

    凤栖城还在酣睡之中,这件事跟老百姓无关,一个军长夫人生孩子算不得什么,即使龙子降生也在凤栖城引不起轰动。随着常有理的一声呐喊:“刚出笼的热包子唻——”,凤栖城在太阳的临盆中苏醒,街上的行人渐渐多了起来,叫驴子酒馆的门开了,年翠英抱着俩岁的儿子站在石阶上撒尿,长长的尿绳甩出一道弧线,正好给路过的李明秋尿了一身。

    年翠英赶忙致歉:“叔,真对不起”。

    李明秋感觉晦气,但是他不会发作,还对年翠英笑了一下,便匆匆离去。昨夜李明秋刚刚指使叔叔铁算盘把要饭吃母女处置,虽然事情做得密不透风,但是李明秋还是感觉有点缺德,想象不来侄子怀德竟然在新婚之夜将新娘子虐待致死,那样的事情李明秋只是听说,真正遇到还是第一次。有的男人棒棒子上带着毒勾,女人一沾身便会死去,有的男人菩提水水里含着毒素,女人死去后浑身发青。反正那要饭吃母女俩死了,凤栖城没有一点动静,早晨起来又让小孩子尿了一身,这可能就是报应。

    昨晚李明秋早早关了大门,请出老爹爹的牌位,焚香叩拜。心里默念着:“爹,并非儿子残忍,实乃迫不得已。曹孟德说过,宁我负天下人,莫叫天下人负我。这叫除恶务尽、斩草除根,为的是不留后患,儿子看叔叔实在可怜……”。正祷告时突然听见敲门声,到让李明秋吃了一惊。该不是那死去的母女前来索命,难道说真有什么因果报应?

    不容李明秋多想,满香已经将大门打开,进来的是刘军长的贴身护卫。那贴身护卫把一张请柬交与满香,便转身离去。

    满香将请柬展开细看,只见请柬上写着:

    亲家明秋台鉴,子房明日将携夫人去长安栖居,略备浅酌,特邀亲家夫妇前往寒舍一叙。

    满香看完笑了。这个刘子房刘亲家,平日里两家经常来往,从来没有下过什么请柬,她早知道亲家母要去长安生孩子,也做好准备打算为亲家亲家母践行,可是想不到两口子做事不露声色,怎么说走就走?

    贴身护卫走后满香去敲上房的屋门,门从里边关着,不知道明秋在屋子里干啥。等了好长时间只见明秋将屋门打开一条缝,探出半颗脑袋,神色慌张地问道:“刚才进来的是谁”?

    满香将请柬交与明秋细看,明秋看完后释然。满香顺势走进上屋,看屋内烟雾缭绕,两支明烛高照,老祖先的牌位供奉在八仙桌的正中,闹不清丈夫在搞什么鬼名堂。

    李明秋拉满香一起跪下,磕完头后明秋才告诉自己的老婆:“昨晚怀德新娶的媳妇死了,担心你受惊,所以没有告诉你”。

    满香身子站立不稳,昨夜她虽然还没有看清楚新媳妇的容貌,但是新媳妇走路时那袅袅婷婷的样子还是让满香内心里替那女子惋惜,她知道自己的侄子是个憨憨,不知道叔叔用什么办法诓骗良家民女跟怀德成亲。仅仅过了一天那女子就被折磨而死。满香听完后掩面而泣,哭着说:“李家门内又多了一具冤魂”。

    李明秋叹息:“事情已经过去了,无法挽回。咱们赶快收拾准备一下,去为亲家践行”。

    可是满香还是忍不住要问:“叔叔打算怎样安葬怀德媳妇?那女子有没有什么亲属”?

    李明秋当然不会实话实说,他显得不耐烦,编了一套谎言:“一个要饭吃女子能有什么亲属?至于怎样安葬是叔叔的事,我想,赏她一副薄棺材已经不错”。

    满香突然一阵恶心,哇一下子吐了一地,思想起自己朝思暮想的李妍,一别三年,一条儿女一条心!这个世界太冷酷,谁知道女儿这阵子干啥?是不是已经变成了……孤魂野鬼?

    李明秋反而冷静了,他为夫人捶背,满声细语地对满香说:“你如果去不成了,我一个人前去,千万不可拂了亲家的好意”。

    满香强撑着:“我还非去不可,不要让亲家心生猜忌”。

    看起来刘子房夫妻俩还是做了一番精心准备,不过刘子房夫妻单为亲家李明秋夫妻设宴,还是第一回,可见刘子房对李明秋这个亲家还是非常在意。酒席宴上的细节就不必赘述,散席后已经半夜,刘军长的司机驱车把李明秋夫妻俩送到家门口。

    李明秋夫妻俩下车后司机开车离去,突然听见隔壁院子里传来哭声,满香站立不稳,靠在李明秋的肩膀上喘气。李明秋一手扶着妻子,一手打开屋门,把满香抱上炕。满香靠在被子上侧耳细听,好像是竹叶在哭,这个可怜的女人!竹叶一边哭一边诉说,好像在埋怨谁做事太狠。紧接着又听见怀德嚎啕大哭,怀德哭着揭发爷爷教唆他对妻子施横……,他感觉妻子还没有死,不该拉到和尚壕喂狼。满香毛骨悚然,紧攥着李明秋的手说:“我感觉到你在撒谎”。

    李明秋哄妻子:“别人家的事情我们没有必要参合进去太深”。

    满香将信将疑,在李明秋的怀里昏昏睡去,睡到半夜突然惊醒,她哭着对明秋说:“我梦见李妍了,妍儿浑身是血,一群野狼正在吞噬妍儿的骨肉”……

    李明秋一生从来不相信报应,此刻,他不得不悲观地承认,也许自己一着不慎,冥冥之中的神灵正在折磨着他的亲人。

    原来想好第二天早晨去为亲家刘子房夫妻送行,夜里睡得太晚,早晨起来时亲家已经驱车离去。李明秋低头看年翠英孩子洒在袍子上的尿渍,有点找不到自己。

第四百零二章

    刘军长的车队一路南下,到达安远门时已经黄昏。原计划在安远门稍事休息,然后绕城半圈,从朱雀门进入长安。

    突见城门大开,几十辆摩托瞪着眼珠子隆隆而来,紧接着军乐齐鸣,瓮城内列队走出整齐的仪仗队,胡司令亲率文武百官步行走出北门,刘军长夫妻的入城仪式由此展开。

    仿佛打了胜仗的将军凯旋,刘军长戎马一生,还从未受过如此礼遇,不过刘军长没有受宠若惊的感觉,反而有一种庄重一种尊严,他整了整衣帽,稍顿了一下,戴上白手套,然后打开车门子,一手携着即将临产的夫人,迎着胡司令走上前去,到了胡司令面前时刘军长放开夫人的手,然后立正,敬礼的动作标准而潇洒,然后跟前来欢迎的文武百官一一握手。没有做作,没有半点虚伪和感动,一切都是那么自然,彰显了一个职业军人的素质和涵养。

    紧接着摩托开道,军乐齐鸣,几十辆汽车从北城门鱼贯而入。长安城华灯初上,来往的行人驻足观望,弄不清又是那一位达官贵人造访。

    紧接着在长安饭店为刘子房军长和夫人举行了别开生面的欢迎晚宴,女儿刘莉莉携丈夫李怀仁早已经在饭店门口恭候。小俩口已经被胡司令安排在军机处任职,目前暂住在胡司令为刘军长在长安购置的公寓内。

    一切都经过精心安排,一切都是那么自然。酒席宴上的过程就不必赘述,散席后刘军长携夫人在自家的公寓内下榻。

    过后的几天,刘军长迎来送往,在自己的公寓内招待前来造访的客人。每天早晨八点,一辆小车停在公寓门口,准时接刘莉莉夫妻俩上班,下午六点又准时将夫妻俩送回。刘夫人对公寓内的一切设施均感满意,这辈子跟随丈夫南征百战,终于修得正果,夫荣妻贵,一路走来,感觉中有点陶醉。

    可是刘军长不知道为什么,有点心慌,盘点这几天前来造访的客人,该来的都来了,唯独一人不见露面,那人就是长安城里的大亨,大名鼎鼎的胡老二。胡老二跺一脚长安城山摇地动,胡老二在长安城的地位跟胡司令等同。

    眼看着归期将至,胡老二还是不见露面,刘军长有点失落有点遗憾,可是刘军长也不会主动登门造访,不是放不下架子,担心造访时受到冷遇。那一日刘军长正在打点行囊,准备明日返回凤栖,突见门卫进来,告知刘军长,有人求见。

    刘军长亲自迎出门外,只见一人身穿长袍,站在一辆名贵的汽车旁边。名人坐名车,汽车代表了人的身份和地位。那人上前跟刘军长握手,自我介绍:“我是胡掌柜的管家”。

    刘军长脸上的失望一扫即过,随即非常热情地说:“欢迎欢迎”。

    两人进入客厅,仆人泡茶,那人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说明来意:“刘军长这几天客人很多,胡掌柜说他就不来打扰。门外那辆名车胡掌柜托付我亲自交与刘军长,作为刘军长乔迁新居的贺礼”。

    刘军长抱拳,一个谢字还未说出口,那人紧接着掏出一串钥匙放在茶几上,继续说:“这里有三把钥匙,钥匙上面有一个小牌,小牌上注明公馆所在位置,胡掌柜交待,三幢公馆由刘军长任意挑选,剩下两幢公馆一幢转交李掌柜,一幢交与郭将军”。

    管家说的话刘军长只听懂了一半,这李掌柜肯定是亲家李明秋,因为李明秋是胡老二的生意伙伴。可是“郭将军”是谁?刘军长费尽思索,记不起有什么郭将军。忍不住问道:“敢问客人,你家掌柜所指郭将军是谁”?管家说他也不知道,随即告辞。

    过几日刘军长回到凤栖,处理完公务,然后换一身西装,身边只带一个警卫,穿过凤栖街,拜访亲家李明秋。

    李明秋灰头土脸,霜打的茄子一般。让刘军长不胜诧异,询问道:“亲家,我不在凤栖这几天,你遇到了什么不开心的事情”?

    李明秋哀叹一声,故意岔开话题:“贤弟,我这里还存一瓶茅台,咱俩到叫驴子酒馆,喝一杯”。

    刘军长何等聪明之人,岂能看不透李明秋的心里?他把明秋摁到椅子上,故意买了个关子:“老兄,贤弟为老兄带来一个惊喜”。

    李明秋无动于衷:“李某尽遇倒霉事,能有什么惊喜”。

    刘军长掏出一把钥匙放在桌子上,说:“胡老二也真大方,送咱俩长安城里一人一幢公馆”。

    李明秋一言道破玄机:“胡老二这是想利用咱们”。

    刘军长不以为然:“这年月大家都在互相利用,人生苦短,何必自寻烦恼”?

    这时,满香进来,坐在刘军长旁边,也不询问亲家母在长安生活得怎样,可否习惯?而是直接说:“刘军长,我想求你一件事”。

    刘军长看这两口子都不正常,顺口说道:“别说一件,十件八件刘某都在所不辞”。

    满香突然泣不成声:“妍儿已经离家三年,不知是死是活,刘军长你身为一军之长,能否跟八路军通融一下,让我们母女见上一面”。

    这让刘军长为难,但是刘军长不可能推辞,只是说:“刘某将尽力而为”。

    李明秋为了打破这尴尬的局面,故作轻松地说:“胡老二送咱们长安城一座公馆,过几****带你去长安,咱们跟两个儿子住在一起,颐享天年”。

    满香却说:“我哪里都不去,妍儿回家时找不见我,会哭”。

    刘军长看亲家母满香的神经有点不正常,想告辞。站起来后又坐下,询问李明秋:“李兄,贤弟还有一件疑难,憋在这心里头几天。胡老二这次送咱们三套公馆,另外一套指明送与郭将军,刘某想破脑袋也想不起,这郭将军是谁?

    李明秋讥讽:“哎呀刘军长刘大人,你真的官做大了,连身边常见的人都不认识,郭将军肯定是郭麻子!别忘了郭麻子是杨虎城将军的部下,在陕西人眼里郭麻子就是将军”!

    刘军长脸上讪讪地,有点搁不住。李明秋也感觉失言,见风使舵,站起来说:“都是老朋友了,计较那些作甚?走,咥驴逑去”。

    吃完饭夜已经很晚,刘军长回到自己的小院,门卫向他敬礼,刘军长看见自己的寝室内灯光柔和,情不自禁地喊了自己夫人的小名一声,掀开门帘进去,看小保姆仍然没睡,坐在蜡烛下将刘军长等待。没有缠绵、没有前奏,没有任何预兆,刘军长伸开双臂,一下子将小保姆裹入怀中,小保姆的脸上掠过一丝惊恐,随即像一只挨宰的羊羔,任由刘军长把她剥光,小姑娘的城廓里燃起一堆大火,刘军长仿佛进入太上老君的炼丹炉里焚烧,感觉中那种收缩和扩张铿锵有力,身上的肌肉充满弹性,那是一种天衣无缝的契合,刘军长在燃烧中开始幻化,大脑中重现了南下长安时那一幕,几十辆摩托开路,大街上华灯齐明,成功男人的感觉真好,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

第四百零三章

    萝卜已经不再年轻,但是自认为对付一个郭麻子绰绰有余。这辈子一直跟别人分享男人,黄昏时分为自己觅得一把麻子。光脸也好麻子也好,只要是个男人就行。麻子怪麻子怪,十个麻子九个怪,怪人有怪招,萝卜沾上麻子,能把郭麻子服侍得熨熨贴贴。

    信不信由你。郭麻子自从娶了栽逑娃的大媳妇萝卜以后,把那官场的失意和人生的晦气一股脑儿丢弃,关进四合院内卿卿我我甜甜蜜蜜,度开了蜜月。

    郭家的老宅院自从发生了那起惨案以后,基本上成为鬼宅,村子里无论大人小孩一般不去涉足,可是外边来的客人却不计较那些,大门上的铁锁不时有人打开,各种人物走马灯似的来来去去,四合院成为客人们不掏钱的驿站。

    高墙外热火朝天,大院内死水一潭。如若不是看见那屋顶上一缕青烟直上云天,郭宇村的人也不会想到四合院内竟然居住有人。只见大门紧闭,不见有人进出,每日早饭后,四合院的水眼(下水道)内,钻出一颗圆圆的脑袋。那是栽逑娃的二儿子齐壮实。谁也搞不清齐壮实是谁下的种籽,只有萝卜明白。看见齐壮实郭宇村人不由得想起铁匠豁豁,萝卜来到郭宇村时名义上是豁豁的老婆,豁豁死后徒弟栽逑娃索性将萝卜连羔带母一起据为己有。栽逑娃有的是力气,服侍两个女人不在话下,移民部落的人们管不了别人的家长里短,谁家的锅底没黑?

    那齐壮实倒也乖巧,见了郭麻子叫“爹”。一开始郭麻子很不习惯,还纠正孩子:“你应当叫叔”。谁知道萝卜却对郭麻子说:“就让娃叫你爹,叫爹亲热,你们父子俩前世有缘”。

    郭麻子心想有一个蛮儿子也不错,于是借驴上坡:“那就叫娃姓郭”。

    萝卜挖郭麻子一眼:“姓郭就姓郭,反正肉烂了在一个锅里”。

    这仅仅是夫妻俩达成的协议,还没有在正式场合宣布,宣布的仪式叫做“过继”,郭麻子好像很看重过继一个蛮儿子,他打算跟杨九娃商议。

    一家三口在一起吃过早饭,郭壮实便找村里的孩子玩耍,那孩子不走正门走偏道,从水眼里钻出。孩子走后夫妻俩坐在炕上,四只眼睛互相交流,有一种相见恨晚的遗憾。

    郭麻子这一生,过手的女人无数,可能是一生作孽太多,到老来一无所有。不过,天随人愿,给他送来一只萝卜。萝卜开花,让郭麻子看着舒服。他怎么越看这萝卜越像是他的发妻,那个吃苦耐劳的河南女人,耧胡(种麦子的一种旧式农具,俗称耧,耧胡是耧里边安装的一颗形状似杏核的物件,用来掌握种籽的稀稠)在耧斗里哐当,媳妇牵着毛驴沿着犁沟端直朝前走,郭麻子一边摇耧一边吼着酸曲,晚秋的田野里弥散着湿漉漉的水气,小夫妻好似在云雾之中耕耘,那是一段永远值得怀念的岁月,什么时候想起来都让人留恋。

    可是廉颇已老,郭麻子已经难振当年的雄风,炕上的那点活路有点力不从心。萝卜也才四十岁刚过,四十岁的女人如狼似虎,对男人的需求永不满足,况且这辈子也嫁过几个男人,从男人那里学得一些技巧,张鱼儿豁豁都是老男人,萝卜知道老男人怎样调理,关起门来进入两个人的世界,夫妻间无论怎样折腾别人无法知晓,萝卜让郭麻子脱光衣服平躺在炕上,然后用手攥住郭麻子的命根子慢慢地揉搓,感觉到郭麻子稍有胀起,便迫不及待地迎上去,可是那条老牛只是勉强地耕耘了几下,便一泄如注。萝卜不急,急也无用,她跪在郭麻子身边,一双胖手抚过郭麻子的全身,感觉中郭麻子心跳加速,便倒挂金钩,骑在郭麻子身上,肥肥的臀部不停地扭动,郭麻子被折腾得浑身困乏,可是他又不敢发作,只得告饶:“萝卜,今夜困了,明天再弄,行不”?

    萝卜心有不甘,睡在郭麻子身边细想,猛然间想起了贤麻草,贤麻草曾经让骡驹子结结实实地做了一回男人,贤麻草能帮助男人重振雄风,贤麻草是个好东西!

    第二天天还未亮,萝卜就早早起来,看郭麻子身子卷曲在一起,还在做梦。萝卜悄悄下了炕,开了大门,来到场院,看疙瘩家柴门紧关。萝卜站在栅栏外高喊:“菊花姐姐”——

    菊花从睡梦中惊醒,掀开窗帘一看,栅栏外站着萝卜。菊花知道萝卜已经改嫁给郭麻子,郭麻子跟萝卜结婚时疙瘩还前往四合院恭喜。这个村子乱糟糟,女人嫁男人就像拾野菜那样容易,看样子萝卜跟郭麻子缘分不合,不然的话大清早跑出来干甚?

    菊花不想开门,一想起这个女人把亲生骨肉扔掉喂狼就感觉恶心。可是洋芋是个热心肠,人家大清早找你肯定有什么难场事,这年月谁不帮谁?洋芋三下两下穿上裤子,一边开门问萝卜:“你找菊花作甚”?

    大家都是过来之人,说话也无所顾忌,那萝卜说得直接:“洋芋姐姐,我想再要一些贤麻草,郭麻子炕上的活路不行”。

    菊花隔着窗子喊道:“贤麻草只能帮助男人生津,要想沾合(舒服)给你家男人多吃一些驴鞭狗鞭”。

    疙瘩娘出来了,埋怨三个媳妇:“我说你们娃娃儿子一大堆,说话怎么不知道害羞”!?

    萝卜转身离去。女人知道驴鞭狗鞭是什么,张鱼儿那个老家伙在世时常吃那玩意,狗鞭比驴鞭管用。可是村里的狗全部死光了,到哪里去找狗?

    女人想做什么就一定要做成。萝卜不缺钱,跟白菜分家时分得几老瓮银元,萝卜缺的是男人,没有男人女人彻夜难眠。萝卜去了一趟瓦沟镇,无意中撞见了狗剩,狗剩这几年也活得人模狗样,听说也入赘了瓦沟镇一家寡妇。萝卜给了狗剩一把银元,要狗剩给她买一条狗。狗剩拿着钱乐滋滋离去,萝卜害怕时间长了郭麻子生疑,于是急匆匆回到郭宇村。

    过了一天以后,狗剩拉一条狗来到郭宇村,虚张声势地到处找萝卜,打听得萝卜住在四合院,于是把四合院的大门敲的山响,嘴里喊着:“萝卜,我给你把狗买来了”!

    萝卜把大门打开,把狗剩和狗放进院子。郭麻子出来站在台阶上问道:“萝卜,你买狗作甚”?

    “治病”。萝卜喜滋滋地回答。

    郭麻子低头一看,狗剩拉来的是一条母狗。

    萝卜大失所望,质问狗剩:“你怎么买来一条母狗”?

    狗剩振振有词:“你光说要我买一条狗,就没有交代要公母”。

    郭麻子突然之间明白过来,笑得开心:“既然买回来了就养活着,赶冬天下一窝狗崽”

    萝卜仍不甘心,看见豆瓜爹在村口的歪脖子树下逗孙子玩耍,走上前询问:“老叔,您活的岁数大,肯定经验丰富,您知道什么药能治好男人的那个病”?

    豆瓜爹看眼前的女人尻子肥肥的,好像凉粉坨坨那样颤颤悠悠,心里明白女人问啥,故意反问了一句:“啥病”?

    女人如实回答:“郭麻子夜里不起性”。

    豆瓜爹也是一条老淫棍,招招手让萝卜过来,然后在女人的尻子上拧了一把,悄悄地告诉萝卜:“给郭麻子抽点大烟”。

    大烟能帮助男人重振雄风,这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但是大烟也容易上瘾,这些道理萝卜也懂,当年骡驹子就没有烟瘾。萝卜心存侥幸,萝卜荒芜的土地需要耕耘,萝卜心想偶尔抽一两次也不会怎样,于是给郭麻子的烟锅子里悄悄地装了一些黑膏子,果然,那郭麻子抽了大烟以后,精神倍增,整夜整夜地搂着萝卜烙起了烧饼,萝卜在郭麻子身下屁股不住地扭动,一边扭着一边嘴里还在不停地哼哼。

    可是郭麻子很快地发觉,萝卜给他做了手脚。不过郭麻子不会埋怨萝卜,那个女人也太可怜,总想务作好自己的菜园。郭麻子借口有事,逃到杨九娃的山寨,两个挚友无话不说,郭麻子直言自己遇到了难堪。杨九娃理解郭麻子,同时告诉郭麻子,他自己的境遇更惨,香玉比萝卜还年轻,杨九娃根本就没有男人的功能,杨九娃安慰女人的最好办法就是给女人的下身里塞进一只胡萝卜……

    郭麻子闻言不语,男人难人,做人难,做男人更难,难就难在不能酣畅淋漓地征服女人!反正都一把年纪了,谁对谁也就不再顾忌,郭麻子说,他不打算下山了,就在山上住一个时期。女人一旦发情跟母猪无异,总是要想尽千方百计达到目的,感觉中他没有能力对付女人,只有逃避。

    两个挚友正在畅叙衷肠时一辆小车沿着弯弯曲曲的山路上山,车上下来两个穿军装的年轻人,年轻人见了郭麻子立正敬礼,然后说:“报告副参谋长,刘军长请你回一趟凤栖”。

    郭麻子忐忑不安地坐车回到凤栖,刘军长在自己的办公室里接见了郭麻子,只见郭麻子衣衫不整,一身疲惫,见了刘军长也不知道敬礼。刘军长有笑意停在脸上,交给郭麻子一把钥匙,然后调侃道:“郭将军,你比我有面子,胡老二在长安给你购置了一幢公馆”。
本节结束
阅读提示:
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cc/r4989/ 第一时间欣赏寡妇村最新章节! 作者:支海民所写的《寡妇村》为转载作品,寡妇村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①书友如发现寡妇村内容有与法律抵触之处,请向本站举报,我们将马上处理。
②本小说寡妇村仅代表作者个人的观点,与UU小说的立场无关。
③如果您对寡妇村作品内容、版权等方面有质疑,或对本站有意见建议请发短信给管理员,感谢您的合作与支持!

寡妇村介绍:
这部小说经过作者重新整理后发表,从内容和形式上都有较大改动,文章主要描写黄土高原一个山村以及周围地区百年变迁的传说故事,作者的主旨是通过对几代、几百个人物不同命运的描写,从一个侧面来浓缩我们这个民族上百年来的历史。抱着负责任的态度,努力使自己的人物真实,可信,给读者以思考、启迪。
寡妇村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寡妇村,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寡妇村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