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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少穿的内裤     风花醉txt下载     风花醉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179章 做生意

    在京兆府地界上,谁都知道现在的合阳城就是个火坑,当官都爱财,可更惜命。

    没人愿意去,这莫大府尹一琢磨,就和一帮子官员琢磨出一个绝妙的主意来。让那个姚立去当知县岂不是妙哉?这姚立乃是崇宁二年进士出身,完全有资格递补知县,至于傻不傻的问题,大家都不说,朝廷也不会知道。再说了,他要是不傻,派他去也没用啊。

    正月二十五,在家赋闲几年的傻子进士姚立姚博涵走马上任,不管赵有恭有多不敢相信,这件荒唐事还是发生了。随着姚立上任合阳,京兆府还给同州府递了个文书,命同州府全力征兵,务必剿灭大梁山山匪,压服良辅寨。

    面对这样的命令,范增是一点脾气都没有,同州府的兵才征了没多久,就去剿匪?亏京兆府那帮子人能想得出来。不过范增也明白,莫青河等人是要撇清自己呢,把所有责任都丢给同州府,要是上边什么时候怪罪了下来,那他范知州就成了第一个待罪的羔羊。

    范增手持京兆府文书,面色抑郁的来到了晋陵王府,赵有恭看了两眼,便撇嘴笑了起来。

    “殿下,何故发笑?”范增是万分不解的,甚至还带着点火气。

    赵有恭示意范增坐下后,手指敲敲文书,缓声道,“范德倧,你难道不觉得这命令很好么?本王正愁没理由去合阳练兵呢,现在这命令一下,岂不是打瞌睡有人送枕头么?”

    “殿下,话是这么说,可大梁山上的牛皋不是一般的山贼,绥德军和保安军围剿多年毫无所获。咱们又能怎么办?那良辅寨更为难缠,如今同州本就缺粮,又哪有余粮供给他们?”

    “呵呵。为什么一定要剿灭大梁山?只要大梁山不劫掠同州地界,去别的地方折腾不就跟我们没关系了么?至于那些党项人。先弄些粮食稳住他们便好!”

    “粮食何来?”范增可为粮食问题愁了有半年多时间了,此时一听赵小郡王话语中好像有主意,不禁连忙问道。

    赵有恭神秘一笑,却不做答,只是模棱两可道,“这事本王自有安排,一个月内必有粮食到同州,不过有句话本王也要跟范知州提个醒。有了这批粮食。春种的问题必须给本王解决了,另外,看好同州其他官员,谁要是敢私吞这批粮食,那就别怪本王要了他的脑袋。”

    赵有恭对大宋这帮子官员太熟悉了,说是雁过拔毛都不夸张。同州之稳,首在粮食,有吃的,老百姓才会安生,有吃的练兵才能稳定进行。谁要是在这个时候起花花心思。那就不是贪,而是在要他赵小郡王的命了。

    范增也分辨得出赵有恭是不是在开玩笑,所以他沉眉正容道。“殿下放心,若有人打粮食的主意,不需殿下动手,范某亲自解决了他!”

    “嗯,范知州心中有数便好,不管你心中是不是认可本王,但同州要是乱了,对你对我都没有好处。哦,对了。回去后让范丰开老实点,这次本王不杀他是给你面子。要是再有下次,别怪本王不客气了!”

    话说到这。赵有恭侧目凝视着范增,那目光森冷如刀,似乎要将范增穿透了一般。就这么一瞬间,范增觉得自己整个人就像冻僵了一样,后背上更是寒毛颤栗,让范丰开暗中寻找郎中为范琦治病的事情,是他吩咐的。范增不想过这种日子的,如果能让儿子范琦无事,他也能摆脱晋陵王的束缚了。本以为一切都很隐秘的,没想到还是被发现了。

    赵有恭的眼神太可怕了,一想起他在良辅镇做下的事情,范增心头一颤,屈膝跪在了地上,“殿下,范某以后再也不敢了,请你相信范某!”

    站起身来,赵有恭走过去弯腰拍了拍范增的肩头,“范德倧,千万不要挑战本王的耐性。本王要生气了,就一定会杀人!”

    迈步而走,等着没了赵有恭的气息,范增全身就像被抽空了一样,软软的瘫坐在了地上。额头冷汗直流,双手也微微颤抖着,不敢了,真的不敢了。为什么晋陵王小小年纪,会如此老辣?范增不懂,也不想搞懂,如今他所有的愿望,就是希望全家老小和同州百姓能好好的。

    是夜,晋陵王府客厅之中,众人分坐两旁,赵有恭坐于主位,手中不断转动着桌上茶杯。

    谢贶掏出几张纸,拱手言道,“殿下,这是征兵结果。青壮一共两万余人,老弱约三千人!”

    看了看征兵记录,赵有恭就将几张纸放到了桌上。也许有人很奇怪,既然要建精锐之师,必然要招青壮,并且还得是健壮,为何还弄三千老弱呢?这三千老弱可有其他用处呢,沙苑镇的定国军大营也要做做样子的,而这三千老弱就是用来迷惑他人眼睛的。

    “于莱,你明日便带那三千老弱去沙苑镇,记住了,装的要像点,只要能瞒过朝廷,本王给你记上一功!”

    “喏!”

    “良臣,昌克那边有消息了么?”

    韩世忠站起身来,拱手道,“昨日得到消息,昌克请调合阳城的事情已经批复了下来,依着属下推断,估计再有两日,昌克就能到达合阳了!”

    “好,崇德、良臣、邵烈,你们多加准备,新招青壮于三日后全部转移到合阳和良辅镇之间的大杨滩!”

    大杨滩,其实就是一片荒草地,此地距离良辅镇三十余里,距离合阳二十余里,用来当做同州府府兵大营最为合适了。将大营设在合阳城外,最大的好处就是不受骚扰,免去了许多麻烦。

    青壮转移大杨滩,这也预示着赵有恭要大干一场了,韩世忠、谢贶、杨再兴等人全部起身扬声道,“喏!”

    正月底的同州,风沙小了许多,风沙小了。街上行人也多了一些。略显空旷的同州西市,满是小贩的叫嚷声,一个翠纱女子迈着轻快的步子。她身姿婀娜,却看不到脸。因为她的头上也如其他女子一般裹着一件轻纱。翠纱女子身旁还有一个女人,那女人稍微矮上些,只是其中的风韵,却是无法否认的。

    来到一间粮铺前,两个女子就停住了身。

    “莲儿妹妹,你说的那间粮铺就是这里?”雨柔还是第一次随着潘金莲参与铺子的事情,所以很是好奇。一早潘金莲就说过要在西市盘一间粮铺的,今日跟着前来一看。才发现这铺子位子有些偏,生意也是稀少。

    “柔儿姐,这铺子可不是用来做生意的。你莫看这间铺子不起眼,但这位东家却有一个很大的粮库,咱们盘下这间铺子,图的就是那处粮库!”

    雨柔冰雪聪明,烟波流转道,“这间铺子可是公子要的?”

    “嗯,可不是嘛,以后会经常弄些粮食来的。将粮食放到府衙总是不放心的。在城中找了多时,才找到这处好地方!”

    说着话,二人已经进了屋。事实上这老陈粮铺的店面并不小,看上去冷冷清清的,两个伙计趴在柜台上打着瞌睡,连店中进了人都没发现。潘金莲来到柜台前,伸手一敲桌面,轻声道,“醒醒了,这生意还做不做了?”

    一个伙计赶紧抬头,揉揉眼睛干笑道。“不好意思...请问...需要....”

    话说了一半儿,那伙计就张着嘴巴发起了呆。好美的女人,一个媚眼横波。一个成熟秀丽,什么时候同州城多了两个如此娇艳的美人?

    被人如此盯着看,潘金莲自是生气的,轻咳两声,屋外就闯进来两个劲装大汉,其中一人挡在伙计眼前,瞪着眼睛冷笑道,“你这对招子是不是不想要了?”

    “别....小的错,小的错!”晃醒另一名伙计,他面色尴尬道,“二狗,快醒醒,有生意了!”

    看两个伙计面露恐惧,潘金莲也不想多计较,出声道,“不用忙了,将你们东家唤来!”

    “好,几位稍等,东家便在后院,小的这就去请!”

    伙计走后没多久,粮铺掌柜陈博就满脸含笑的走了出来,一看到潘金莲和雨柔的美色,也不禁愣了下,不过陈博好歹也算见过世面之人,所以很快就恢复了过来。

    “两位娘子,不知是何生意?可是所购米粮数额太大?”

    “倒不是,只是听说陈东家有意出手店面,所以特来询问!”

    一听是来盘店面的,陈博眉头一跳,心中多少有些高兴地。这店面早在一年前就想盘出去了,只可惜同州大多人都知道店面地段不好,所以无人问津,有人问,也大都把价格压得很低。这次观两个小娘子非本地人,陈博的心思就活络了起来。

    “原来是有意盘下店面啊,如此,咱们后边谈!”

    陈博很有礼数的在前边领路,等在客厅坐下来,他还让伙计泡了壶好茶。

    “陈东家,奴家做生意喜欢爽利一些,你就说说这店面多少钱能出手吧!”

    陈博喝着茶,却似不急,“两位娘子甚是面生,不知贵姓芳名?”

    “咯咯,既是做生意,姓名很重要么?难道陈东家还有不知别人姓名,便不做生意的习惯?”潘金莲回答的很委婉,这时陈博也不禁小吃了一惊,这女子好利的嘴,听潘金莲语气中颇有些不乐,陈博赶紧拱手笑道,“哪里话,生意就是生意。”

    “娘子,前边的店面你也看见了,在同州城内,陈某这铺子店面之大绝对算得上前三位的。另外,本店还有一粮库,占地极大,要不是陈某急着回老家,概不会将这么好的店铺盘出去的。今日观二位娘子也是本分人,陈某不多要,只要给陈某当初的本金两千贯便可以了!”

    陈博看上去很是大方,潘金莲却撇嘴轻笑了起来,“陈东家这是在欺我们姐妹无知么?你这店面是不小,可地段如何,生意如何,你心中不清楚?至于那粮库,更是可笑,生意不好,能存再多的粮食又有何用?实话与你说了吧,盘下这间店面,也是我家官人有意做些绸缎买卖,所以你那库房,就是再大上一倍对我也是没什么意义。倒不如这样,奴家只要店面,至于库房还是留给陈东家吧!”

    听着潘金莲的话,陈博脸上也不禁露出些尴尬之色,本以为能糊弄下的,没想到这女子竟也是个精明之人。叹口气,陈博赶紧笑道,“那娘子觉得多少合适?”

    “一千贯!”

    “这....是不是太少了?”

    潘金莲微微一笑,不作回答,揽着雨柔的手,小声道,“姐姐,咱们再去别处看看吧!”

    “嗯!”雨柔应声起身,两个女人联袂朝外走去,竟连头都没回。

    当快要走出客厅时,终于听到了陈博急吼吼的声音。

    “慢....一千贯就一千贯....”(未完待续)

第180章 执掌朱家

    汴梁之南,青城之西,有一地名为符祥。

    人生有许多次相遇,但只有一次相遇能让人刻骨铭心。曾经,有两个人遇上了,一个深深地记着,一个却回头忘却,于是就有了世上最伤感的悲剧。如果遇上了,一个人默默相守,一个默默追寻,于是爱情开花结果,美如天堂。

    符祥坦水湖,虽是冬日,却依旧缓缓流动,一个白衣女子屈腿坐在岸边,手中石子不断抛离。

    女子倾城绝艳,鬓发如云,那光洁的额头上,还挂着一串晶莹的宝石链。

    快四个月了,也不知道殿下怎么样了,过得可好?是否还记得她?朱琏从未忘记过那个男人,虽然他有时候很坏,有时候冷血无情。

    犹记得大相国寺钟楼之上,那个俊雅不凡的锦袍公子轻摇折扇,背着一身霞光,说出了两个字。

    “娶你!”

    那两个字犹在耳边回荡,一如昨日,美丽的坦水湖,就像她此时的心情,一无波澜。长长的秀发在风中飘舞,有些乱,有些冷。收紧洁白的长袖,朱琏轻轻的笑了,这一笑,天地无声,万物失了颜色。可恶的殿下,他就是那么霸道,明明爱的深沉,却从不愿低下头来。可朱琏就喜欢他这份霸道,只要想要的,即使身负万世骂名,亦在所不惜。

    如不嫁,她的殿下愿举起长刀,屠尽符祥朱家。朱琏感念这份情谊,因为她深深地知道这个男人志向高远,他想兴兵西北,抵辽人铁蹄,他想入主中原,再造一个铁血大宋。他有抱负。所以更要名声,可为了她朱琏,他宁愿当一个屠夫。

    世上有太多的可惜。是因为一个默默的付出,而另一个却没有珍惜。朱琏是个聪明的女人。这世上知音难觅,更何况遇上了一个如此情深意重的男人,所以她要珍惜,要紧紧的攥住这个男人的心。

    不管身在何方,不管他的身边有多少女人,她朱琏必须做那个最重要的。苏樱婼、崔念奴、张贞娘、潘金莲、雨柔,她们都很好,可她朱琏不会让出自己的地位。因为在感情的世界里,都是自私的,楚王府大妃的位子必须是她朱琏的。

    风吹来,湖水涌动,朱琏将手中石子全部撒进湖中,撑起身,迈着优雅的步子朝马车走去。一骑飞驰而来,马上骑士竟直朝朱琏跑来,那男子蓬头垢面,背着一个包袱。来到近前。男子拂去身上灰尘,双手抱拳,恭敬地行了一礼。

    “小人孟宣。见过朱娘子!”

    “嗯,可是殿下有了急事?”朱琏看孟珙脸上满是风尘之色,便猜出了一些,这殿下可真行,到了现在,才想到来找她。

    孟宣未答话,他解开包袱,然后撕开厚布里层,从里边取出一封书信。“娘子,这是殿下给你的。来之前,殿下便说过。看完信,娘子就知道怎么做的。”

    朱琏接过信摸了摸,很单薄,秀眉不由得蹙了起来,如此长时间才来一封信,不晓得多写一些么?捏着信来到马车前,自有丫鬟扶着朱琏上了马车。坐在车厢中,朱琏撕开信奉,从里边捏出了一张纸条。看了一眼,朱娘子小嘴微翘,紧皱的眉头也慢慢舒展开来,好个没正行的郡王。

    “缺粮,好想你!”

    五个字,两字在上,三字在下,恐怕这是她朱琏这辈子收到的最简练的信了。既是思念,为何不多写些相思之语?

    掀开车帘,朱琏莞尔笑道,“回去告诉殿下,粮食以后会送到永宁县,让他早派人去接粮。另外,知会他一声,要是缺纸的话,我可以送他一些。”

    马车缓缓远去,孟宣却站在树底下摸起了脑门,前半句话他倒是听懂了,可后半句听得稀里糊涂的。殿下也没写字的爱好啊,还会缺纸?

    须臾之间,华贵的马车已经驶进了符祥,在丫鬟芷兰的搀扶下,朱琏下车来到了城中朱家粮库。

    芷兰整日里陪伴在珠帘身边,对自家娘子的心思自然是知之甚深,眼瞅着四处无人留意,她小声说道,“娘子,你真的要运粮给殿下么?虽说此事娘子尽可做主,只是家中叔老问起进项,那该如何是好?”

    芷兰是个心思细腻的丫头,更兼此女心灵手巧,相貌标致,所以朱琏才会在众多丫鬟中点了她做自己的贴身侍女。如今听芷兰说出这般话,朱琏也满意的笑了笑,“你能想到这些,也是颇为不易了,不过谁说过我要将粮食白送与殿下了?放心吧,殿下会付钱的,而且还会相当可观!”

    之所以有此判断,朱琏也是有着自己的想法,殿下远在关中,缺的可不仅仅是粮食,以殿下之聪明,定会以付粮款的名义将购买其他物资的钱财送来。

    “娘子这么肯定?”

    “当然,殿下要是不这般做,那便不是他了!”朱琏语出万分自信,芷兰倒是有些好奇了,明明相隔千里,娘子却好像总能知道殿下的心思。娘子一直自视甚高,能让她这般心仪的男子,该有多优秀呢?

    可,芷兰却从未真正面对过小殿下,所了解的,也都是听别人说的。以前娘子倒是经常与殿下厮混,却很少带着她的。

    在库中柜台喝了会儿茶,库房管事就匆匆赶来。朱琏放下茶杯,轻声道,“廖管事,你去清点下粮库,明日便运三万石米粮前去永宁县!”

    廖管事明显愣了下,三万石米粮可不是小数目,所以他略有些担忧的问道,“三万石?娘子,这是不是太多了,万一……”

    “嗯?廖管事是在怀疑我的话么?告诉你,就是三万石。你也是朱家的老人了,有些话,我也不想说的太明,总之,朱家大小事务既然有我管着。我就不希望手下人有太多心思。”

    朱琏一席话,不算尖锐,却听得廖管事后背直冒冷汗。久闻朱家大娘子精明如男儿。果真是不假。

    朱家诺大的家业,其中的关系也是错综复杂。就拿这粮库来说,可不光朱琏在管,族中那些叔伯谁不想插上一手呢?

    “娘子息怒,小人不敢,既家主有令,将大小事务交予大娘子之手,小人便不敢多想的!”

    “知道便好!”朱琏又嘱咐了几句,便领着芷兰离开粮库。只是一回到马车中,朱琏原本和善的娇颜就冷了下来,“芷兰,让人查查廖庆楠,我要知道他都与何人接触,又做过什么事。”

    “是!”芷兰心中明白,娘子这是要撤掉廖庆楠,换成自己人了。

    是夜,朱琏吃了点东西就回到了闺房之中,此时芷兰已经静静地候在房中。扶着朱琏坐下后,她缓声言道,“娘子。那廖庆楠与三叔来往甚密,而且此人还和京城老刘家有着关系,去年十月份,还将万石米粮贱卖给了老刘家。至于那批粮食廖管事和三叔收了多少好处,婢子还未查出来。……

    “嗯,这就够了,呵呵,三叔倒是好样的,好好地家翁不当。当家贼!”

    次日,朱琏就将朱家管着事的人都召集了起来。众人还以为朱琏要说一说今年丝绸北运困难的问题呢,谁知一开始朱琏就将矛头对准了三叔朱桂昌。

    “三叔。你与那廖庆楠合谋倒卖粮库米粮,贱卖到老刘家,从中牟取私利。三叔若是有心,就自己把手中的事情交给林叔吧,莫要让汋雅太难做,好么?”

    朱琏脸色沉静,看不出半点慌乱,到了此时,朱桂昌除了叹一句侄女厉害外,只能认命。如果真把证据摆上来,那他也没法在朱家待下去了。

    一日之间,朱桂昌的事务都落到了朱桂林之手,而廖庆楠的位子也被朱超取代。此时,朱家人也彻底见识到了朱琏的手段。

    正月二十八,赵有恭于同州城迎来了一位重要人物,此人便是新任同州通判章亿。章亿入同州,范增也算明白了赵有恭有多可怕。从今往后,同州明面上是他范增做主,而实际上却得听章亿的。

    章亿章士平,沉寂十多年后,再次露出锋芒,而此时的他已年近四十,就像一把洗尽光芒的黑色重剑。重剑无锋,用之,亦可横扫天下!

    晋陵王府,赵有恭和章亿喝了一次接风酒,席间也介绍了一下手下文武。同州这么多人,恐怕除了杨再兴,还真没多少人心服。毕竟章士平初来乍到,就有如此礼遇。不过赵有恭可是一点都不怕,等时间长了,众人见识了章亿的手段,自会心服的。

    亥时,酒席散去,赵有恭本想陪着章亿说会儿话的,谁曾想章亿却闭口不言,坐在岸上勤奋的写着些什么。站到章亿身后看了两眼,赵小郡王的脸色就有点黑了。

    “先生,你是不是也太心急了?刚来同州,就上书说本王的坏话。你写也就写吧,能不能靠谱点,什么青楼楚馆,这同州城又不是汴梁,能有什么好货色,本王就是再饥不择食,有那么不堪么?”

    “嗯?殿下可否不要打扰章某?”说着,章士平再次添上了四个字--谋人妻女。

    太狠了,提笔就能写出上百条罪名,最重要的是条条罪名都构不成死罪,更谈不上谋反。可章士平最后还偏偏给做了个评语,赵小郡王强抢民女,出入烟花场所,有辱皇家威仪,似这等无耻行径,犹如谋反,请官家务必定夺。

    得了,赵小郡王觉得自己在章亿丫丫电子书直接变成了一个无恶不作的淫棍,再看下去,还不知道变成什么呢。所幸撇撇嘴回了自己屋,潘金莲见赵有恭前来,自是欣喜,两个人凑在一起,自是一阵颠鸾倒凤。

    *初收,潘娘子夹着男人的腰,小嘴一张一合的,“殿下,奴家已经把那陈家粮库收下来了!”

    “多少钱?”

    “一千贯!”

    “呵呵,真没想到莲儿也有做生意的天赋呢!”

    “咯咯,还不是殿下教的!”

    潘金莲说的到不是恭维话,这位官人总是有着独到的见解,就拿做生意砍价这事来说吧。官人的说法就是,努力把对方说好的变成坏的,然后尽力隐藏自己所认为好的。

    潘金莲对付陈博的手段,就是完全遵循了这个原则,那陈博不是一直拿着店面面积和库房说事么?那就想法子让这两个方面变成最可有可无的。

    宣和二年,二月初二,章亿正是就任同州通判,同日,赵有恭也携麾下众将进驻大杨滩。

    没人会想到,荒芜的大杨滩,会变成后世让人闻风丧胆的地方。

第181章 伊始

    宣和二年,二月末,春风早早的降临古老的汴梁城。柳枝依依,青草发芽,处处洋溢着一股春的气息。

    画墨精剪,雾里看花,如隔世梦里。

    群鸟北归,幽幽南山,犹彩色红尘。

    在汴河与蔡河相交的地方,有一处普普通通的小独院,一个轻柔的女子,明眸如水,艳若桃李。执笔于纸上,却难写心中寂寞。这一生,太过困苦,这一生经历了太多。周邦彦的才华,官家的无情,还有那永宁郡王的狠。

    自从离开得月楼后,师师就住进了这处小独院,当然萱儿也跟着来了,否则,岂不是更加寂寞?本以为离开了,会感觉好一些,可时间长了,还是感觉不到半点的高兴。难道她李师师命该如此么?小小的独院,锁住了风华,也挡住了红尘诱惑。

    看汴梁河平静流过,岸上人声鼎沸,构成一幅优美的画面。

    笔墨浓浓,却不知道该写些什么,所幸什么都不写了,什么都不想了,倚在案上,师师居然有了种想哭的冲动。人未老,珠未黄,相识之人先遗忘。

    高贵的皇宫里,赵佶早已忘记了李师师,可是他依旧改不了风流的毛病。听说师师走后,得月楼从扬州挖来了一个新的大家李曦儿,最近赵佶便打算去见识下这位李曦儿呢。

    同样是李大家,命运也最终会走向同一条路。

    “官家,你来瞅瞅,这是章士平上的弹劾信!”蔡京眉开眼笑的拿着一份折子走了进来,赵佶正是空闲,接过折子看了两眼,便哈哈大笑了起来。“这个章士平,也太急了!”

    “谁说不是?不过也能理解,他在富平县压了十几年。这好容易到了同州,自然要表现一番的。不过这样也好。虽然像条疯狗,但至少这样表明他对官家还是很忠心的。”

    “嗯,也亏得当时听了你的意见,如今让章士平留在同州盯着,朕也放心不少啊!”

    赵佶确实放心了,他却不知道章士平有多狡诈,更不知道暮春暮雪已经倒向了赵有恭。

    郃阳城外大杨滩,经过二十多天的努力。新的定国军大营总算有了雏形,虽然很多地方还没建成,但至少住的地方有了。有了住的地方,那么训练也可以正式进行了。

    大杨滩指挥处,赵有恭将新编的练兵纲要发了下去,韩世忠、高宠、张拱等人全都仔细阅读着。高宠和张拱那都是练兵的行家,看完几条后,眉头就紧皱了起来。

    “殿下,这十里越野跑,还有站队列、正步走到底是什么?属下练兵多年。还从未碰到过这些!”高宠满脑门的问号,这十里越野跑他多少还能理解一些,但这站队列正步走。可真是听都未听说过了。

    赵有恭就知道众人会有此问,所以他详细的做了一番解释,有时还会亲自做一下示范。大约过了一个时辰,众将才彻底弄明白练兵纲要上的所有内容。

    “这十里越野跑还好说,这正步走站队列有用?”张拱以前练兵,就是领着人练习刀枪棍棒。因为到了战场上,还不是靠刀枪拼命,难道靠站对列杀人?

    其实众人大都存着这份疑惑的,不过敢直接这般问的。也只有张拱了。

    “岳父,稍安勿躁。待本王解释一下。良臣,你是带过兵的人。本王问你,战场之上,最怕的是什么?”

    最怕的是什么?要说怕什么,韩世忠能说出许多,可若说最怕的,还真有些为难了,捉摸了一会儿,他不敢确信的说道,“属下觉得,该是将不勇、兵不前!”

    “昌克以为呢?”

    “属下倒是觉得最可怕的还是号令不一,自乱阵脚!”

    高宠说完,赵有恭微微点了点头,“昌克说的很对,其实不管何时,最怕的还是不能令行禁止,将有令,而军进退不一。本王这站队列正步走就是为了杜绝这个问题,大家想一想,如果平时训练,不断地将命令灌输到士兵脑中,让他们形成一种习惯,一种本能。那么到了战场之上,不管形势多危机,只要将有令,要前便前,要退便退,再不会出现那种将有令而进退混乱的情况。而且,这士兵站姿与队列,也不是全无用处,军人,要有一种威势,站如松坐如钟,军有威势,不战,便已胜了三分。”

    生怕众人不相信一般,赵有恭指指杨再兴,嘿嘿笑道,“邵烈,你现在给本王站直了!”

    “是!”杨再兴满脑的浆糊,但还是站直了身子,虽说他站的很直,双目如电的,但还是有点松松垮垮的。被几个大男人一起盯着看,没一会儿脸就有点红了,这下韩世忠等人全都咧着嘴嘿嘿笑了起来。一帮子人里,就属杨再兴年纪轻,资历浅,所以就算不高兴,也只能往肚子里咽。

    “你们瞧见没,有什么感觉?”

    赵有恭问完,韩世忠等人全都摇了摇头。

    也不多做解释,赵有恭站起身来来开桌案,大声道,“你们看着本王,本王教教你们如何站军姿!”

    抬头、挺胸、收腹,双腿并拢,两脚微分,上体正直,微向前倾,两肩平齐,双臂自然下垂,双目直视前方。呼口气,赵有恭高声吼道,“立正.....稍息....向左转.....向右转....向后转....正步走....”

    甩开双臂大踏步向前走,如此演练一番,屋中几人眼神都有点变了。瞧瞧赵小郡王的威风凛凛的站姿,再看看杨再兴的站姿,差距真的是太大了。

    这时候韩世忠和高宠也看出点什么了,一个人就可以有如此气势,要是一千个人都如此整齐划一,那军容之盛,当真是不战而胜三分了。原来,一个个小小的站姿和走路。就有如此大的学问。这会儿杨再兴的脸更红了,是羞红的。

    “邵烈,你站出来。按照本王刚才的方式站一站!”

    杨再兴心中无比郁闷,能不能换个人啊。怎么就逮住他杨某人使劲儿折腾?

    “邵烈,你把脖子弄直了行不行?你这双脚是怎么回事?分不开了?”折腾好半天,杨再兴才摆了个让赵小郡王满意的姿势。

    指指杨再兴,赵有恭对众人说道,“大家都记住了吧,以后练兵的时候就照着邵烈的情况来!”

    “明白,殿下放心,以后我等就照着邵烈的样子练兵!”

    说完。高宠还不怀好意的朝杨再兴挑了挑眉毛,弄得杨再兴一阵瞪眼。

    谈完练兵的事情,赵有恭又将军队编制的问题说了下。军队基本单位为队,每队五十人,两队为都,十都为营,十营为军。这种编制,与平常编制稍微做了改动,不过莫看这一点改动,其中的意义可就大了。

    安排完一切事宜后。第二日大杨滩就开始轰轰烈烈的练兵景象,不过这期间赵有恭一直没有露面。新兵训练,上来就是十里越野跑。站军姿,如此往复才两天,就闹了个怨声载道,许多人经受不住这种训练强度,闹着要走人。对此赵有恭不拦着,想走的直接放行。

    不过也有例外,那就是京兆府来的那群流放犯,就属这些人闹得最凶,可偏偏一个都不放行。

    入夜之后。定国军诸将全都聚集在指挥处,此次参加会议的还多了三个人。这三个人就是耿翼、凌振和杨志。耿翼和凌振是昨日才到达郃阳,所以上次会议才没参加。

    “殿下。经属下多日观察,最近流放营不满之声日盛,茅十八、蔡豹、曹晓和甄拓正在密谋逃跑,如果属下估计不错,这些人最近会有所行动。”

    杨志叙述着最近发生的情况,等他说完,韩世忠皱着眉头问道,“还有一个呢,吴亮是怎么回事?”

    “不知道,吴亮倒是很平静,他和手下几十号人按时出练,虽手下人颇有微词,但他本人并未显出多大抵触情绪。”

    “这就奇了,德昭,这吴亮以前是做什么的?”

    “属下暗中打听过,只是听说此人之前本是河东路宪州猎户,后因为杀了自己婆娘,才被流放到京兆府做苦役的。”

    杀了自己的老婆?赵有恭总觉得这吴亮有点不简单,至于理由很简单,吴亮表现的太平静了,就自己这套练兵方法,连韩世忠等人之前都颇有微词的,怎么吴亮就一点不满都没有呢?

    “德昭,你盯紧流放营,但有异动,立刻通知良臣,既然要立威,那本王就从这流放营立威!”

    “喏!”

    “良臣,最近两日,将所有人手都放到流放营周遭,谁要是敢逃,直接抓了!”

    “喏!”

    赵有恭一声令下,众将也行动了起来,一连又过了四五天,两万多人的新兵又走了许多,这陆陆续续的,军营中留下了将近一万四千余人,不过这些留下的人也都是能吃苦的。按照赵有恭的想法,还得裁撤一部分人才行,因为他要的是精锐。

    韩世忠布控流放营,这一连好几天抓了不下两百人,张拱那也不差,也捉了一百多人。抓了这么多人,赵有恭也觉得时机差不多了。

    三月初六,大杨滩军营校场,这一天没有例行的操练,所有士兵都被集中了起来。诺大的高台也不知道是干嘛的,士兵们个个满脸疑惑。

    时至巳时两刻,众将簇拥着一个身着戎装的年轻人走上了高台,那年人剑眉星目,英武不凡。只是,为何以前从未见过这个年轻人?

    解下披风,赵有恭持剑立在台上,俯视台下万余新兵,他高声说道,“也许你们都很疑惑,现在可以告诉你们,本王便是晋陵王赵有恭。你们听好了,本王不管你们以前做过什么,不管你们来自何方,总之,从今往后,只能听本王的。当然,你们也可以选择离开,本王可以给你们个机会,有谁愿意离开,现在可以站出来!”

    对于那些流民来说,赵有恭三个字一点意义都没有,倒是晋陵王三个字还有些意义。赵有恭也好,晋陵王也好,只要能吃饭就行,谁给他们饭吃,他们就给谁当兵。

    流民们想得很简单,但流放营里可就炸了锅,因为流放营之中不乏一些在京畿路当过官的人,这些人可是深知赵有恭是什么人的。永宁郡王赵有恭,那可是官家的眼中钉肉中刺,此时那个赵有恭一改纨绔不堪的形象,成了一名戎装在身的英杰,他想干嘛?

    造反,几乎是呼之欲出,跟着他一起对抗朝廷,那不是找死么?

    流放营中议论纷纷,不多时,便已经有许多人不断走出队列,受这些人影响,连一些流民也开始走了出来。

    面对这些人,赵有恭该怎么做?(未完待续)

第182章 血溅大杨滩

    在流放营里,蔡豹和茅十八算是最有威望的两个人了,如今这二人都不愿跟着赵有恭做事,那手下之人也大都跟着站了出来。看着台下慌乱的场景,赵有恭稳稳地站着,自始至终都没说一句话。

    杨再兴目送着这些走出来的人,眼中也露出了几分不忍之色,因为今天殿下不会放走一个人的。从今天开始,这座大杨滩军营,要么是属于殿下的活人,要么是不属于殿下的死人。

    之前放那些人离开,是因为那些人根本不知道谁才是大杨滩真正的主人,如今殿下正是露面,那还会冒险放那些认识之人离开么?答案是否定的,当殿下决定来到这个台上时,便已经注定要有一场杀戮了。很简单的道理,很多人却没有看懂。

    陆陆续续站出将近两千多人,其中流放营占了七成。赵有恭脸上含笑,无比镇定,扫视一眼,伸手指了指站在最前排的茅十八。

    “你,为什么要离开?给本王当兵不好么?”

    茅十八身材魁梧,长着一对鹰眼,眉毛有些斜,看上去颇为精明。听赵有恭问话,他拱拱手,满脸堆笑道,“回殿下,小人实在是受不了这份苦!”“真的是受不了苦么?呵呵,茅十八,绿林出身,少时于少室山习武,七年时间练就一身横练功夫。政和二年,出少林杀点苍派长老柳轩,得《回风舞柳剑法》。茅十八,现在你还要对本王说吃不得苦么?”

    赵有恭眼神锐利,死死地盯着茅十八。茅十八能感受到那眼神中的杀意,他也不是蠢人,所以瞳孔一缩,大喝一声。双足一点地面,人就像仙鹤一般飘了起来。茅十八一个彪形大汉,乍然间用出轻功竟也如此出色。盯着如大鸟般扑来的茅十八,赵有恭嘴角翘起。划过一丝轻蔑的笑容。

    茅十八的功夫,走的就是外家套路,能有此绝妙轻功,也是得益于后来抢了点苍派的秘籍。今日骤然发难,他觉得很有把握的,只要落地,他便可以使出龙爪手顷刻间锁住赵有恭的喉咙。

    感受着那股霸道的气浪,赵有恭右手一摊。那把长剑就像陀螺般旋转了起来。左手外翻,擒龙功一牵一引,就将茅十八轰倒在地。

    “轰”茅十八沉重的身子摔在台上,嘴中立刻吐出了一口浓血。他感觉的五脏六腑都移了位,全身疼痛难忍。永宁郡王赵有恭,隐藏的好深啊。“擒……龙……功……”

    赵有恭微微一笑,也不见如何做到的,那把剑就脱离剑鞘,直接刺穿了茅十八的心口,“不错。你说对了,不过…知道的太晚了!”

    茅十八一招毙命,赵有恭杀人的手法更是又快又狠。这下莫说那些流民,就是蔡豹等人也倒吸了口凉气。

    茅十八功夫如何,蔡豹再清楚不过了,如果茅十八武功不行,他也不可能硬闯点苍山抢走武学典籍了。这个赵有恭,好厉害的武功,虽然没听清茅十八临死前说了什么,但无论说了什么,这赵有恭都不是他们能对付得了的。

    “兄弟们。晋陵王这是要杀人灭口,跟他拼了…”蔡豹大吼一声。便领着人朝营门方向冲去。蔡豹想得很简单,今日赵有恭显然要打开杀戒了。所以唯一能做的就是逃,要是逃出去把大杨滩的秘密告诉朝廷,那自然会得官家赏赐的。两千多人一起朝营门冲,那气势也算吓人了。

    赵有恭目送着蔡豹等人往外冲,好像一点都不慌,他右手一挥,杨再兴就带着两百多人将那些不想离开的新兵隔离开来。

    从校场到营门,足有两里地,蔡豹这一路跑来,竟为遭到半点阻拦。有时候越顺利,越是不安,蔡豹便是如此,快到门口时,他有意放慢了速度。由于大杨滩军营只有一扇门,所以这扇营门很宽很高,足以容纳三十多人并排走过。两千多人,一窝蜂往外冲,可刚来到外边,就想起了一连串的惨叫声。

    有人死了,却是被踩死的。原来跑在前头的人停住脚步,却被后边之人推倒,随后就是潮水般的人流,一番踩踏,想要活命,就太难了。

    此时一员全副戎装的女将立在马上,她手持双刀,长发紧紧地挽在一起。在他身后是两百多名刀手和弓箭手,而在这些人身前,还放着十几辆造型怪异的车子。这些车子全身很长,两边有着对称的宽刺,那些宽刺边缘非常锐利,看上去就像一条嗜血的蜈蚣。

    滑铁车,这可是赵有恭为今日之局特意安排下的,因为有这一道滑铁车组成的阵线,所以他不担心有人能逃出去。

    此时扈三娘占据了大杨滩南面的高坡,看到如此多人冲来,她神色无惧,大声喝道,“放滑铁车,弓箭手准备!”

    滑铁车的位置正是最为陡峭之地,士兵们一松开手中绳索,车子就轰隆隆的朝着营门冲去。这些滑铁车,全身为铁,每辆重量都不下于五百斤,如今十几辆一起冲锋起来,瞬间就将整个大营南侧都笼罩了起来。这些想要逃走的人大都不知道滑铁车的威力,还想用手去推一下,谁知刚伸手,就被滑铁车两侧的刀刃割去手腕,更有甚者,直接被滑铁车撞倒,被轧死在车下。一个钢铁组成的车阵,无情的收割着一条条鲜活的生命。当滑铁车因为惯性停下来,大营南侧,已经是血流成河。

    临近春日,荒芜的大杨滩已经有了些绿色,可今日,这刚刚泛绿的大杨滩却被鲜血染成了一种凄美的红。

    血水浸透了松软的地皮,同样也震撼了所有人的心。

    蔡豹愣愣的站在营门口,双腿不自觉的打起了摆子,没想到赵有恭竟然布置得如此完善。这滑铁车只是传说之物,他居然真的弄出来了。

    蔡豹还在想着心事,场上局面已经出现了一些变化。流放营中,不乏一些武功好手。他们纷纷运气轻功,躲避着滑铁车。虽然大杨滩少有树木,但这些人还是想借着轻功能越过这道防线。面对着这些武功好手。扈三娘手一挥,便是一阵箭雨伺候。第一阵箭雨。便有许多人栽倒在地,不过总有些轻功甚好之人逼近了扈三娘。

    那些轻功高手一点都高兴不起来,因为人还没落地,就看到眼前洒下好多巨大的渔网。许多人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就被渔网捆成了粽子。

    又是箭雨,又是滑铁车,就算身有功夫又如何?除非身负绝世武功,能如赵有恭、慕容复、乔峰那样功力深厚。才能拼死杀出一条血路,可这世上又有几个赵有恭、乔峰这样的高手?

    面对无情的箭雨,和残酷的滑铁车,血肉之躯拿什么去阻挡?

    武功不是万能的,更不是无敌的,那所谓的金钟罩刀枪不入,世上真有这种功夫么?就算有,又有几个人能够练成?

    这是一场血腥的杀戮,许多人都被吓傻了,他们已经忘记了逃跑。跪在地上哭了起来。

    当营门外再没了一个活着的逃跑之人,扈三娘并没有停止自己的无情,在她吩咐下。众人抽出长刀做了一件事情,那就是收人头。

    临近午时,逃跑的人也重新回到了校场,不同的是,这次他们成了一道恐怖的人头观。看着这座两千五百二十七个人组成的人头观,大部分人都跪在地上吐了起来。

    太可怕了,这赵有恭竟然出手如此狠,短短的一个时辰,就杀了这么多人。魔王。这个杀人不眨眼的磨头,他就不怕老天爷怪罪么?

    莫说这些训练没多久的新兵。哪怕赵有恭也被这幅场景震撼到了。一颗颗人头摆在眼前,血水还不断地流着。离着老远都能闻到那股浓烈的血腥味儿。这一切都是他赵某人做的么?很残忍,可是他别无选择,如果再给他一个重新来过的机会,他依旧会这么做。

    杀人,一为自保,二为震慑这些剩下的人。

    一场杀戮之后,还剩下万余新兵,此时这些人全都跪在了地上,看向赵有恭的眼神也变了。畏惧、害怕、慌乱,这就是所有人的心思,因为谁也不知道下一刻赵有恭的屠刀会砍向哪个人的脑袋。

    “本王知道你们怕,这很正常,因为本王太残忍了,是吗?”说话间,赵有恭的语气中还透着点笑意,他抬眼望去,慢慢看着校场的每一个角落,“是的,你们想的没错,本王是很残忍。而且,本王也不怕告诉你们,如果再有人敢违背本王,那么本王还会继续杀。”

    校场上鸦雀无声,唯有新兵们浓重的喘息,赵有恭说话语速不快,可说的越慢,给人的压力也是越大。终于,一个新兵忍不住了,疯了般起身朝外跑去,一边跑还一边手舞足蹈道,“阎王……阎王来索命了,爹啊,你快带孩儿走啊,孩儿饿…”

    那疯了的新兵没跑几步,一枝羽箭就刺穿了他的胸膛,这一幕,赵有恭看也未看,他抬起手来依旧说着自己的话。

    “你们记住了,从今往后,大杨滩军营将严禁出入,每十人为一小队,逃一人,则小队连坐。当然,只要你们安心为本王当兵,本王也不会亏待尔等,本王许你们吃,许你们喝,只要本王活着,你们就能活。当他日战场之上,你们亡了、伤了本王自加倍抚恤。”

    话音刚落,就有十几辆马车从外边驶入,马车里装的大都是蔬菜肉类,看上去好不诱人。

    “本王知你们训练辛苦,所以本王可以向你们保证,从今往后大杨滩军营将军粮充足,每三天还会添一顿荤。只要你们好好为本王效命,本王也会好好待你们,若是有人敢对本王阳奉阴违,那只有一个结果。”

    校场之上,只有赵有恭森冷而高昂的声音,停顿一会儿,他又高声喝道,“你们记住,这世上有两个太阳,一个在天上,一个在本王心中。”

    赵有恭没指望一天时间就能征服所有士兵,等时间久了,这些士兵定会了解他赵有恭是个什么样的人的。

    赵有恭走下高台后,韩世忠手持一张厚纸,大声宣读了起来。

    “闻鼓不前者,杀;不尊号令者,杀;私自外出者,杀;淫辱奸掠者,杀”韩世忠扫视一眼,随后大声吼道,“都听懂了么?”

    一声怒吼,却是无人回答,这时韩世忠虎目圆睁,在一成厉喝道,“听懂了吗?”

    “听懂了!”

    “都大声点,本将军没听清楚!”

    “听懂了!”

    一场无情的杀戮,一场别开生面的演讲,赵有恭就在这种诡异而残忍的画面中,踏上了自己未来的征程。

第183章 威慑良辅寨

    指挥处,吴亮忐忑不安的站在桌旁,就在事情结束后,他被杨志带到了这里。吴亮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被带到这里来,此时他心中满是恐惧,生怕蔡豹的命运也降临在自己头上。

    事实上吴亮并不怕死,他只是不想死的太冤。

    末时刚过,赵有恭便来到了指挥处,此时他身边只跟着一个扈三娘,可即使如此,吴亮依旧不敢有半点不恭。

    “小人吴亮,参见殿下!不知殿下唤小的来……是为何?”吴亮小心翼翼的问着,而赵有恭却没有正面回答,而是沉眉问道,“吴亮,本王很好奇,蔡豹、茅十八等人全都愿意离开,为何唯独你毫无动作呢?”

    吴亮心中一惊,暗道一声不妙,果然还是因为这事。他仔细思索着,不知不觉中额头上一惊渗出了几滴冷汗,“回殿下,小人从未想过离开,对小人来说,在哪里都是一样的。”

    “呵呵,吴亮,你知道本王问的不是这些!你就说说为何知道是本王执掌大杨滩后,为何还不想走吧!”

    吴亮的眉头瞬间挤成了一个川字,他知道,要是回答不好这个问题的话,下一刻扈三娘的刀就会砍断他的脖子。因为心中清楚,所以吴亮非常谨慎,思虑良久,方才回道,“殿下,你该知道的,来同州之前,小人已经在京兆府服役四个年头了。对小人来说,军中训练之苦,根本算不得什么,至于蔡豹等人所说的什么谋反,小人更不会关心,小人求的只是活命。”赵有恭眯着眼。似乎要将吴亮看透了一般,吴亮还待要说些什么,赵有恭使了个眼色。旁边的扈三娘便猛地拔出短刀,直接挥向了吴亮的脖子。扈三娘出手很快。再加上双方离得又近,那把短刀瞬间掠来,吴亮心神一滞,认命似的闭上了眼睛。脖子上一阵冰凉划过,却很短暂,意料中的疼痛并未出现,而自己也没有死。

    吴亮睁眼看向赵有恭,心中满是不解。这殿下到底是什么意思?

    赵有恭鼻子一哼,呵呵冷笑了起来,“吴亮,你并不怕死,所以你求的绝不是活命。跟本王说实话吧,否则下一刀一定会让你人头落地的!”

    听完这话,吴亮突然有些懂了,原来扈三娘那一刀仅仅是为了试探。真没想到,晋陵王小小年纪,城府竟然如此之深。

    “小人也不敢欺瞒殿下。留在军中,小人就是想凭着手上本事搏个出身,也好报仇!”

    “抱什么仇?”

    “杀妻之仇!”

    “你家娘子不是死在你手中么?”

    吴亮双手紧攥。眼神里透着股浓烈的恨意,就在扈三娘以为他会有什么异动时,便见他双膝一弯重重的跪在了地上,“殿下,只要你能帮小人杀了那宪州知州黄文埃,小人愿誓死效忠殿下!”“本王不需要庸人,你有什么值得本王动心的?”

    “属下自幼习武,久居山中,对陷阱、猎杀之道颇为精通。”

    “好。今后本王会给你个机会,只要你能一展才华。本王便帮你杀了那宪州知州又如何?”

    “谢殿下!”

    “好了,你退下吧!”

    等着吴亮走了。一直默不作声的扈三娘蹙眉问道,“殿下,吴亮心中只有报仇,你就不怕他日后生出变故么?”

    “三娘,你不觉得这吴亮和你很像么?本王连你都敢用,又为什么不敢用吴亮?……

    赵有恭如此一说,扈三娘反倒愣了下。总是说吴亮心中只有仇恨,那她扈三娘呢?跟着殿下如此久,其目的不也是为了报仇么?扈三娘还在想着心事,却听赵有恭小声唤道,“三娘,你站过来一些!”

    嗯?他要干嘛?三娘心中是不解的,可看赵有恭神色严峻,不似作怪,她还是将身子挪了过去。

    “现在,把衣服脱了!”赵有恭翘着二郎腿,双眼注视着眼前的女人,那声音不咸不淡,就像说着一件无足轻重的事情。

    “什么?”三娘以为自己听错了,这里可是指挥处。

    赵有恭微微一笑,再次打破了三娘的侥幸心理,“本王说了,脱衣服,难道你听不懂?”

    当然听懂了,如果连脱衣服都听不懂,那不成傻子了么?三娘秀眉微蹙,身子面向赵有恭,一双手就摸向了衣领。她那绝美的容颜没有半点光彩,乌黑的眸子也没有半点生气,纤指夹住戎装一角,轻轻用力,软甲便分开了一些。她的动作很娴熟,没有半点停顿,就像是要脱衣休息一般。

    赵有恭本来在笑的,可突然间那张脸变得冷若冰霜,猛地起身,右手搞搞抬起,可举了半天终究没能落下来。看着三娘清秀的面容,赵有恭不断的摇着头,“扈夕媛,你太让本王失望了,你真的什么都不在乎么?那好,你要是什么都不在乎了,现在就去校场上裸奔十圈,也让那近万男儿,都见识下你扈夕媛的风采!”

    赵有恭头也不回的走了,只是那些话却留在了房中,三娘怔怔的抬着手。为什么会这样,他不是想要么,自己这样做不是随了他的意么,为何还要生气?

    诺大的指挥处里,只有三娘孤零零地站着,已经好久没听到过扈夕媛三个字了。此情此景,又有这个名字,三娘的心轻轻颤抖着,不知为何,她觉得很不舒服,一双美目刚刚闭上,眼角便划过了一种湿润。

    有一种湿润叫心痛,有一种湿润叫仇恨,还有一种湿润叫茫然。此时的三娘便是茫然,她不知道什么是对的,什么是错的。

    转眼间,关中大地就进入了四月份,两个多月的时间,赵有恭一直是吃住在大杨滩的。最开始的一段时间,新兵训练也碰上了许多难题,不过总算顺利闯了过来。大杨滩军营的训练强度真的很恐怖。原本的十里越野跑变成了三十里越野跑,另外还增加了走独木,翻墙等项目。高强度的训练。把士兵练得都尿血了。赵有恭也是个人有良心的,为了弥补士兵身体损耗。想方设法弄来了更多的肉类。

    有着良好的伙食,士兵的怨念也少了许多,随着越来越适应这种训练,士兵们渐渐有些喜欢上这种生活了。

    练兵,光靠逼迫是肯定不行的,如果士兵有了抵触情绪,那就是再逼着,训练成果也只能是事倍功半。一边严。一边用良好的供养安抚士兵,这样才能达到最佳效果。

    两个月下来,韩世忠等人对赵有恭的练兵之法也大为叹服,虽然时间并不长,但他们已经感觉到这批士兵有么的不同。

    这一天,赵有恭正在指挥处琢磨着对抗演习的事情,谢贶就匆匆忙忙的走了进来。如今谢贶可是坐镇郃阳城的,见他脸色惊慌,赵有恭站起身问道,“崇德。是不是出事了?”

    “嗯,殿下,其实也不是什么稀奇事。今天良辅寨又派人来了。让郃阳县再送给他们五万石粮食,否则他们就兴兵攻打郃阳城!……

    “什么?五万石?”赵有恭当即就恼了,这段时间,他可是一直在用钱财和粮食哄着那些党项人的,之前都是几千石几千石的。谁曾想这些党项人还真把郃阳当成软柿子了,这次竟然开口要五万石,当真是欺人太甚了。之前惯着良辅寨的党项人,那是因为自己要着手大杨滩军营,如今士兵训练已经步入正轨。那么现在该是时候解决良辅寨的问题了。

    想了想,赵有恭轻声笑道。“崇德,你以昌克的名义给良辅寨送个信。就说三天后高指挥使亲自送过去!”

    谢贶一愣,皱眉道,“殿下,还真送?那些党项蛮子就是蹬鼻子上脸,咱们不能这么惯着他们了!”

    “送?本王送他五万石土,这帮子不知天高地厚的蛮子,还真以为怕了他们呢。哦,对了,现在良辅寨谁当家?”

    “是拓跋骧,这拓跋骧乃是银州党项首领拓跋郄的弟弟,在良辅寨中威望极高!”

    “拓跋骧?呵呵,威望高就好,本王还就怕他没威望,你先回去。明日本王就和昌克回郃阳城,具体情况到时再商议!”

    “是!”

    赵有恭真不想再杀人了,因为来同州府这段日子,他杀的人太多了,可偏偏有时候有人逼着你去杀人。对于良辅寨,赵有恭的本意是收之为己用,不过看现在的情况,这种想法有些不太现实了。

    次日一早,赵有恭和高宠还有扈三娘早早的回到了郃阳城,仔细说起来,这还是赵有恭第一次进郃阳城。既然来了郃阳,总要见见那个傻子知县的。有高宠头前开路,畅通无阻,来到县衙后院,就瞅见一个四十多岁的长须男子喝着粥,喝一口还傻笑一会儿,那哈喇子更是流了个满怀。

    这就是那个姚立姚博涵?都说傻人有傻福,可能当知县的傻子,还真是第一次见。

    “昌克,你说这姚博涵是不是很有福气?”

    “谁说不是呢?有吃有喝,想玩就玩,有时候属下都想跟他换一换呢!”高宠确实有点羡慕姚立的,一个无拘无束,万事不管的知县,谁不愿意当呢?

    在县衙坐了一会儿,便去了谢贶的住处,找来良辅寨附近的地图,赵有恭慢悠悠的说道,“咱们这次就是要彻底解决良辅寨这个麻烦,如今良辅寨的党项人和羌人加起来也有一千多青壮,昌克可有信心?”

    “这要看殿下想要什么了,如果殿下就是想抹去良辅寨,属下敢保证,不出两天就能完成任务。可要是在不上良辅寨元气的情况下,慑服良辅寨,那属下可就没什么办法了。”

    赵有恭当然不想抹平良辅寨的,那些党项人可是上好的兵源,全杀了岂不可惜?再说了,抹去良辅寨,影响太大了,到时候朝廷问罪,赵有恭还真怕兜不住。最重要的是,怕暴露大杨滩的事情。

    “良辅寨,只可智取,崇德,这拓跋骧详细情况如何?”

    “回殿下,这拓跋骧今年四十余岁,膝下无子无女,不过要提防的就是拓跋郄!”

    “无子无女?好,这就够了,至于拓跋郄,他远在银州,还管不到我同州府的事情!”

    很快赵有恭就有了一个主意,自从上次良辅镇火拼之后,良辅寨有头有脸的人死了个差不多,要是这拓跋骧再死,那这良辅寨党项族长之位可就悬了。到时稍用手段,搅起党项族长之争,等良辅寨自己乱起来,那也就没有什么威胁了。

第184章 大义厅斗殴

    两天之后,一支庞大的车队缓缓驶出了合阳城。之前赵有恭还打算送五万石黄土给党项人的,不过现在他改变主意了。

    三娘骑在马上,仔细留意着四周的情况,在她旁边还跟着一个丰神俊朗的大头兵。这个大头兵不是别人,正是赵有恭本人。前去良辅寨,真正抛头露面的还是高宠,他赵小郡王还是藏起来的好。按照章亿的说法,叫做小心无大错,虽说合阳附近比较乱,但太过自大了,还是很容易出意外的。

    大约巳时两刻,一行人也来到良辅寨下边的寨口,两个党项男子手持刀片子瞪着眼叫道,“站住,你们谁是高宠?”

    被一个小小的守门人直呼大名,高宠那张脸当即有点挂不住了,俩眼一瞪,摆着手喝道,“赶紧进去通知拓跋骧,让他亲自出来迎接本将,一个小小的良辅寨寨主,还真把自己当回事了!”

    那持刀汉子脸朝天,腰一挺,很是不耐烦的说道,“我们寨主说了,高将军把粮食留在外边就行了,我们会自己搬到寨子里去的。”高宠也被气乐了,他也不多说话,翻身下马从车把手旁取下一根火把,用火折子点燃火把,高宠就不屑的冷笑道,“赶紧滚进去通传,要是一炷香时间看不到拓跋骧,本将就把这些粮食都烧了!”

    高宠这不讲道理的做法,将两个党项男子弄得俩眼一瞪,再也没有了之前的鄙夷之色。

    “高将军慢点,你等等,我这就去告诉寨主!”

    一个男子匆匆跑进去,高宠也熄灭火把,悄悄地走到了赵有恭身旁。“殿下,情况有点不对,以前粮食一来。拓跋骧那老东西就像见了鱼的猫,今日反倒有点不像他了!”

    莫说高宠。连赵有恭也感觉到了,就算良辅寨要耍威风,也得多安排点人才行,问题是现在门口就两个守门人,这可有点奇怪了。

    “昌克,一会儿先别轻举妄动,摸清楚情况再说!”有道是形势变,计划变。做事情还是谨慎些比较好。

    过了没一会儿,那前去报信的家伙就匆匆忙忙的跑了回来,瞧这家伙跑的满头大汗的,赵有恭就一阵纳闷,怎么越看越觉得这家伙不是累的,而是吓的呢?“高将军,我家寨主真有事啊,你……你能不能先回?寨主说了,要是高将军觉得不妥,可以先把粮食拉回去。等改日再谈!”

    听那家伙如此说,高宠差点笑出声来,也不上马了。他提着刀径直朝寨门走去,“你要这么说,本将还偏要进去瞧瞧了,不吃鱼的猫,还真是第一次见!”

    “别啊,高将军,寨主有重要事情要……”那持刀汉子还没说完,就被高宠一脚踹旁边去了,剩下那个党项男人还想上来报仇。结果还没动手就被扈三娘卸了胳膊。

    良辅寨依山而建,整体成一个蜿蜒的长蛇。从大门进入,第一个感觉就是空荡荡的。诺大的寨子。竟然连个人影都没有,高宠摸着下巴捉摸了一会儿,皱着眉头嘟哝道,“见鬼了,怎么今天这良辅寨处处透着邪门?”

    “昌克,先别管这些了,找到拓跋骧最要紧”正说着,赵有恭又想起了什么事,他对高宠耳语几句,高宠便又回身将那两个倒霉的党项男人提了回来。

    “你们两个给本将说实话,寨子里发生什么事了?”

    面对高宠的逼问,两个男子一起摇头,嘴巴闭的严严实实的。赵有恭懒得浪费时间,拔出匕首,在某个倒霉蛋胯下晃了晃,这下那家伙俩腿都开始打哆嗦了,操着半生不熟的汉话说道,“别……好汉,说,说还不成?是那个宫伯玉跟族长争寨主之位呢,这会儿都去大义厅了!……

    听党项男子的话,高宠俩眼一转悠,差点没笑出声来。这宫伯玉乃是良辅寨羌人首领,以前那都是跟在党项人屁股后边做事的,如今这位跟班的想要当寨主了,那拓跋骧岂能答应?

    “上次和毛文亮火拼,党项人损失有那么惨?”赵有恭还真有点不太相信,上次挑起毛文亮和良辅寨火拼,那也是想借机灭几个重要人物,确实没想到会产生这样的连锁反应。

    本来还想着怎么挑起良辅寨内乱呢,现在好了,不用他们琢磨,宫伯玉就已经帮忙了。

    “殿下,一会儿咱们帮谁?”

    “嘿嘿,只要灭了拓跋骧就行了,现在党项人就靠拓跋骧的威望撑着,要是他一死,党项人群龙无首,势力必降三分。到那时党项人羌人旗鼓相当,就由得他们争个你死我活吧!”

    赵有恭和高宠嘀咕了一会儿,众人才迈步朝大义厅走去。

    良辅寨大义厅,实际上就是良辅寨大鱼大肉喝酒的地方,此时拓跋骧端坐虎皮椅,两旁坐着一群吹胡子瞪眼睛的男男女女。

    党项人和羌人自古如此,只要打架,那不管男人还是女人都是一起上。

    宫伯玉今年不到三十,不到六尺的身高,还算白皙的脸蛋,在羌人里边也算是比较俊朗的好男人了。他看都不看对面的党项人,只是望着主位上的拓跋骧,“寨主,还请你给句话,按照规矩,寨主之位该大家举手选举才有效的,你这般强坐此为,当真是不合适。”

    “宫伯玉,你少胡说八道,阿叔当寨主,那可是拓跋锡老族长亲自指定的!”一个党项青年瞪着牛眼反驳道。

    宫伯玉撇撇嘴,很是不屑的说道,“你刚才不也说了么,拓跋锡老族长只是置顶拓跋骧当族长而已,说让他当寨主了么?”

    听着下边的吵闹声,拓跋骧是一个头两个大,这帮子混账东西,就不能挑个别的日子闹事吗?今天可是高宠送粮的日子,要是让高宠知道了寨子里的情况,那狗汉人还不又得起花花肠子?

    有时候怕什么来什么。拓跋骧正想劝几句呢,就听到一阵爽朗的笑声,“哈哈。拓跋族长可好?”

    听到这笑声,拓跋骧的脸就有点黑了。高昌克这个王八蛋可是难缠的很,他来这里,那绝对不是仅仅是为了看热闹的。

    良辅寨的人大多都认识高宠的,至于高宠身后的赵有恭和扈三娘,则无人留意了。高宠也是胆大,也不管党项人和羌人的刀枪,持刀仰首挺胸的从大厅中间走了过去。此时拓跋骧也不能坐在位上了,他只好站起身走到了高宠面前。

    拓跋骧脸色不太好。不过还是勉强的挤出了一点笑容,“高将军,你来的可真是时候!”

    讽刺吗?嘿嘿,管他的呢,高宠眨眨眼,煞有介事的笑道,“高某看拓跋族长的神色不太好啊,估摸着最近会有啥横祸的,你可要多加小心了!”

    拓跋骧差点没被气死,呼吸起伏。好一会儿才呵呵笑道,“怎么?高将军还会看相?”

    “高某不会,不过高某身边这位小兄弟会看。要不拓跋族长让他瞅瞅?”

    也不等拓跋骧答应,赵有恭已经自告奋勇的站了出来,拓跋骧俩眼一瞪,还想斥退赵有恭呢,怎奈何赵小郡王,对这拓跋骧的胳膊后背就是一阵乱摸。也许是赵小郡王的手法太好了,拓跋骧觉得浑身上下很舒泰,另外还带着点痒痒的感觉。

    “呼,不太妙啊。依小的看,拓跋族长估计也只有一刻钟的活头了。哎……”

    “……”拓跋骧差点没被噎死,这就是所谓的会看手相?谁能杀了他拓跋骧。就那个宫伯玉,他有那个本事么?

    拓跋骧自然不会信赵有恭的鬼话,把高宠等人让到一边,拓跋骧就着手解决起了宫伯玉,此时的宫伯玉也是忐忑不安,因为他还摸不准高宠会站在哪一边。

    “宫伯玉,你赶紧领着人回去,就你,还能当寨主?”

    “拓跋骧,你这叫什么话?你能当寨主,我宫伯玉就不能当了?”

    “你能当?你知道寨主要做什么嘛,你知道……”拓跋骧明显有点激动,他指着宫伯玉,瞪了俩眼正想继续说下去呢,不知怎地,胸口就传来一阵剧痛,“哎哟……哎哟……这……好疼!”

    “族长……”

    “噗”一口鲜血猛的吐出,拓跋骧的身子一晃悠便死死地躺在了厅中。一个党项青年抱起拓跋骧,手指刚放到鼻子下,整张脸立刻变得粉白粉白的,“族长……族长……”

    “栓柱,你倒是说啊,族长咋了?”

    “呜呜呜……族长死了……”

    这下大厅里直接炸了锅,许多党项人一琢磨,就想到那个古怪的汉人男子,他们吃着各种武器,大声嚷嚷道,“宰了那个狗汉人,肯定是他害了老族长!”

    高宠挡在赵有恭身前,面上没有半点恐惧,看到那些党项人想要扑过来,他大喝一声,指指宫伯玉,厉声道,“宫伯玉,高某今天带来了一万石米粮,你想要么?”

    宫伯玉心头一凛,立马就明白高宠是什么意思了,这可真是一个无法拒绝的诱饵啊。

    有了一万石粮食,他就可以稳稳当当的做这个寨主了,因为在良辅寨,有粮就有权,所以,宫伯玉没有考虑多久,很快就做出了决定。

    “谢高将军好意,还请高将军下山,粮食宫某自会去取!”

    宫伯玉此话,可算是彻底得罪了党项人,一个党项刀客大声斥骂道,“宫伯玉,你个吃里扒外的狗东西,竟然要跟汉人勾结在一起!”

    “马尔寇,你说谁呢!”

    “说你呢!”

    大义厅争执不断,高宠却领着一帮子人迅速逃离了良辅寨。

第185章 瘟疫

    任赵有恭如何想,也不会想到会是这种结果,宫伯玉得了那批粮食,那可就是实力大涨了,要是这种情况下还顶不住党项人,那还不如找块豆腐直接撞死呢。

    “昌克,回去之后派人留意着良辅寨,看宫伯玉那德性,估计羌人和党项人也打不起来,想办法给这两帮子人上点眼药,省的闲下来找咱们麻烦!”

    “殿下放心,属下自会安排。不过这次那宫伯玉还真让人没想到,这老小子以前总是不言不语的,听说一年前有个党项男子抢了羌人女子,他都没敢闹事!”

    高宠也只是当个笑话说的,可赵有恭听了之后却为之一愣,宫伯玉既然如此窝囊,怎地今日倒这般强硬了?不对,一个人怎么可能短时间内有这么大变化?

    赵有恭的脸色变得有些凝重,停住马轻声道,“昌克,宫伯玉有问题,此人以前要么是在佯装,要么就是有高人指点,咱们还是小心为妙。”

    高宠也是愣了愣,不过他也并未太放在心上,就算那宫伯玉有些道行又能如何?

    一行人直接回到了大杨滩军营,此时的大杨滩早已不复之前的荒凉,诺大的军营耸立在草地之上,四周是高高的围墙,围墙外还有几十处瞭望塔。大杨滩军营四周,除了南面有一个高(长)(文学)坡,其他三处都是平整的草场,在这种无遮无挡的地方,一切状况尽收眼底。赵有恭倒不怕有人翻墙逃跑,因为逃到外边也会被发现。不过现在这种担忧也少了许多,两个月来。军中各项待遇都非常优厚。只要不是傻子。就不会干这等逃跑之事的。

    奔波了一天,赵有恭也有些疲累,一回到住处,便倒头躺在了榻上。如今已是酉时,天近黄昏,迷迷糊糊地就睡着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扈三娘端着一个小瓷盆推门走了进来,在大杨滩可不比在家里。如今赵小郡王的伙食可都是扈三娘负责的。

    “殿下,醒醒,该吃饭了!”

    睁开眼,来到门边草草的洗了把脸,看看外边天色,赵有恭笑问道,“什么时辰了?”

    “快到戌时了!”三娘放好碗筷,掀开了小瓷盆,吸吸鼻子,一股浓浓的肉香。竟然是炖排骨。赵有恭坐在桌旁,拿起筷子尝了一口。随后皱了皱眉头,“三娘,你是卖盐的么?这能吃?”

    赵小郡王面色痛苦的丢掉了筷子,三娘却是满脸疑惑,怎么会咸呢?瞧赵小郡王那张扭曲的脸,三娘又不敢不信,想了想,拿起一双筷子夹了块排骨,尝一口,味道正香,这下三娘可就有些生气了,秀眉蹙起,便想问一问哪里咸了。抬起头,她又愣住了,只见赵有恭满是得意的笑容,哪还有半点痛苦之状。

    又上当了,刚殿下那般说只是想让她吃一块排骨吧。

    “行了,别这样看着了,盛点饭一起吃吧!”

    三娘没敢拒绝,只是吃饭的时候却一直默默不语的垂着颔首,也不知道心中在想些什么。

    “三娘,你是不是有事?”

    “嗯,属下一直想问问殿下的,一直瞒着营中兵士不好么?何必何必非要杀那么多人?”三娘抬着小脸,眼神里透着些愧疚之色,毕竟,那两千多人大部分都是死在她手中的。

    扒拉了几口饭,赵有恭轻轻摇了摇头,“三娘,你要知道本王是做什么的,与其来日战场之上闹出乱子,倒不如现在当个恶人!”

    生活在大宋的天空下,所以深知朝廷两个字的威力,但凡造反,大都是不被人认可的。瞒着大杨滩上万士兵不是难事,掌控军中主要将领也不是难事,问题是谁能保证将来不会发生变故?当有一天战场之上,一切秘密被捅破后,当士兵知道自己干的是谋反之事后,他们又会如何想?倒戈?慌乱?迷茫?不知所措?恐怕各种情况都会发生吧。

    赵有恭希望把一切事情都掌握在自己手中,他讨厌变故,更讨厌寄希望于未知。当然,还有一种可能,那就是用时间去掌控这支军队,只有三五年的时间,布恩泽于众人,慢慢的也能赢的军心。但问题是他没有那么长时间,仔细算起来,顶多也就一年的时间罢了。这么点时间,他还要练一支精兵出来,那唯一的方法就是加大操练力度,严格治军。

    三娘也没再多问下去,收拾好碗筷便直接离开了。

    夜幕下的大杨滩,星光灿烂,看天空之境,犹如银河。金色的余光洒在空旷的校场,人影长长,一片孤寂。三娘迟迟未能睡下,便披上衣服走了出来,殿下对她的好,她又何尝不知,只是心中终究放不下那段血海深仇,每到梦里,都会被一双板斧惊醒。自踏上梁山那一天开始,扈夕媛就已经不是原来的扈夕媛了,一个肮脏不堪的扈夕媛,如何配得上出身高贵,英俊不凡的小郡王?

    当阳光从山头爬起,也赶走了无边的黑夜,新的一天,大杨滩军营再次响起了嘹亮的口号。

    照例操练一天,劳累万分的士兵拖着身子回到了休息室。大杨滩军营,每十名士兵一个房间,床榻也是那种后世通用的上下铺。王吉轩觉得脑袋有点疼,估计是累的吧,哎,殿下对他们这些苦哈哈是好,每日里好吃好喝供着,但训练也是够苦,连睡觉都不让你睡安生了,不知道啥时候就会响起一阵哨声,来一次紧急集合。

    一如往日,大杨滩校场再次响起了那没规律的紧急哨,士兵集合后,就是照例的报数。

    队头马麟听着手下人报着数,等报完之后,他就皱起眉头,因为才到了四十九人。而少的那一个人就是王吉轩。

    “王吉轩呢?赵疤瘌。你去将王吉轩拖出来。让他围着校场跑两圈!”

    马麟这话一出口,众士兵就倒吸了口凉气,大杨滩校场,那可是一圈三千丈的长度,大晚上的跑两圈,估计王吉轩有得受了。那叫赵疤瘌的士兵不敢多说,转身朝宿舍跑去。

    过了没一会儿,赵疤瘌又慌慌张张的跑了回来。“头,不好了,你快来看看吧,小吉子不行了”

    一听赵疤瘌这话,马麟就急眼了,走过去照着他的脸就是两巴掌,“胡说什么,什么叫不行了?”

    “头,是真的,不信你去瞅瞅。刚摸了摸小吉子的头,烫的很。这会儿都犯迷糊了!”

    次日,指挥处,赵有恭正跟耿翼和凌振商量着建炮兵的事情,就看到韩世忠面色凝重的走了进来。

    “良臣,怎么回事?是不是这帮子新兵又给你惹事了?”

    韩世忠摇摇头,将来意说了一遍。原来从昨天开始,军营就有不少士兵出现了头疼、高烧等症状,一开始韩世忠还以为是变季引起的风寒,也没怎么留意,可到了今天,染病的人更多了,如今已经有一千多人病倒在床,还有的人全身起了红斑和疹子。意识到情况不对后,韩世忠才匆忙赶了过来。

    赵有恭也感觉的情况不妙,该不会是闹天花了吧?耿翼年纪大些,听韩世忠说的那些情况,他皱眉道,“殿下,照韩指挥所言,好像是瘟疫啊!不管怎样,还是先将病人隔离起来才行!”

    点点头,赵有恭对凌振吩咐道,“锡焯,你亲自跑一趟同州,把安神医接来!”

    “是!”

    凌振不敢耽搁,拱手匆匆而去。至于那位安神医,正是安道全,去年来同州府不久,赵有恭就仗着郡王身份将安道全忽悠到了同州。

    赵有恭等人也没有闲着,一起来到了军中医疗处,此时医疗处里人满为患。如今在医疗处里的,大都病情比较严重。有的士兵已经失去了意识,只是躺在床上不断呻吟着,看到这一幕,赵有恭也是万分郁闷。在后世,天花不算什么,可在这大宋朝,天花就是名符其实的瘟疫啊。

    来到一个病床前,伸手摸了摸那名士兵的额头,很烫。接触剑,那士兵也睁开了眼睛,此时他双眼模糊,干裂的嘴唇上下张合着。

    “殿下,小的是不是要死了”

    “别乱想,好好躺着,本王会为你们请最好的郎中,一定能治好你们的!”

    “殿下,小的知道的,这是阿爷他们说的瘟疫,活不了的”

    瘟疫,对于古人来说无异于洪水猛兽,这名士兵眼神里毫无半点光彩,有的只是对生命的留恋。拍拍这名士兵的肩头,赵有恭和善的笑道,“你叫什名字?”

    “苗二娃!”

    “二娃,好好养着,难道你不愿意给本王当兵么?”

    “呵呵”苗二娃用力挤出了一点笑容,他当然愿意给殿下当兵的,如果不是殿下,也许他早就饿死街头了。

    从医疗处走出来,赵有恭觉得有些堵得慌,费劲千辛万苦撑起了大杨滩军营,可老天偏偏要跟他对着干,这才多久,就降了一场瘟疫。这一难,要是撑不过去,好不容易建起的大杨滩军营也就垮了。

    耿翼凝眉劝道,“殿下,疫情严重,还请暂时离开,这里有我等看着,断不会出事的!”

    耿翼如此,韩世忠、高宠亦是如此,可赵有恭却摇头苦笑了起来,“若是大杨滩军营垮了,本王就是活着又有什么意义?好了,不用劝了,本王不会走的!”

    如今的大杨滩军营,处处透着种慌乱和恐惧,随着瘟疫的蔓延,许多士兵都乱了,就连一些基层都头也失去了应有的冷静。

    没人愿意等死,所以许多士兵在一些人的带领下闹起了事,他们要离开军营,至于去哪里,谁也不知道,总之先逃离这场瘟疫再说。

    在之前,赵有恭就吩咐二杨和吴亮守好大门的,如今参与骚乱的人越来越多,三人也有些承受不住了,杨志拔出腰刀,朝着杨再兴喝道,“邵烈,这里有我和敬斋挡着,你速去通知殿下!”

    “嗯!”

    匆忙赶去指挥处,却只找到了扈三娘,随后二人焦急万分的去了医疗处。

    “殿下,闹事的人越来越多了!”

    “本王去瞧瞧!”

    赵有恭领着众人快步赶到营门,粗略的瞅了瞅,闹事也有近千人了。

    “都给本王住手,谁要是再敢向前一步,格杀勿论!”

    这一声怒吼,夹杂着几分内力,声音落下,骚乱的人群也安静了下来。因为没人敢怀疑晋陵王话,之前他一声令下屠戮两千余人,如今再杀千人又有什么不可能的?

第186章 痘牛问题

    赵有恭凶名在外,在这个大杨滩军营,还真没有不怕他的。

    怕是一方面,可在瘟疫面前,还是有胆大之人站了出来。一个豹头环眼的壮汉,持着刀走到了人前,他拱手行了一礼,脸上含怒道,“殿下,小的们不是要逃,只是营中闹瘟疫,我等还能等死不成?”

    “谁说留在营中就一定是等死了?你们放心,本王一定会想办法解决这场瘟疫的!”

    “口说无凭,若瘟疫制止不了怎么办?小的们岂不是白白死在营中了?”

    赵有恭横眉冷目,沉声笑道,“如果瘟疫不止,你们死,本王也死,从今天开始,本王就坐在校场陪着你们!”

    赵有恭此话一出,莫说那些闹事的士兵,就是韩世忠和高宠也大吃了一惊,高宠使个眼色,韩世忠便拱手劝道,“殿下不可!”

    抬起手,赵有恭平静道,“不用多说,等安神医到了,让他来校场见我!”

    斥退韩世忠等人,赵有恭扫视一眼,目光冷厉的喝道,“怎么样,本王陪着你们,你们还怕吗?”

    此时赵有恭表现出来的气度,当真让人钦佩,这些闹事的士兵也大都是因为慌乱,此时赵有恭说出这番话来,他们大都安静了下来。一个队头隔空拱了拱手,回身对着手下人说道,“都回吧,既然殿下陪着,咱们这条贱命还有什么怕的!”

    顷刻间,哄乱的人群渐渐散去,不过那些散去的士兵并未回到房中,而是散落在四周,目视着校场中央。赵有恭知道这些士兵在等什么,所以他呼口气。对杨再兴吩咐道,“邵烈,搬张椅子来!”

    “殿下。你真的要....”

    “别啰嗦,快去!”赵有恭不想多做解释。这场瘟疫,对于他赵某人来说无异于一场灾难,但又何尝不是一次机会?只要利用好,他赵某人也能尽得军心。

    一炷香时间后,一张椅子放在了校场中间,赵有恭脱去胸甲,穿着一件白色里袍坐在了椅子上。韩世忠等人要一起陪着坐在校场上的,却被赵有恭赶走了。军营闹瘟疫,各处都需要有人看着。韩世忠高宠等人各自去忙事情,唯独留下了扈三娘。

    “三娘,去营外守着,除了军营之人,外边的人一个都不要放进来!”

    “若是王妃她们...”

    “一律赶走!”

    赵有恭语声清冷,透着许多的无奈。三娘心中也涌起一片哀凉,以前经历的事情不少,无论多么惊险的局面,还从未见赵有恭如此没有信心过呢。

    “殿下。这次真的没把握了么?”

    “天灾非人力所能止,心中虽有主意,但能不能成。也要看天意了。呵呵,怎么,三娘也怕了?”

    赵有恭面露苦笑,三娘看他如此,也不禁暗自摇头,“若这次躲不过去,那属下也会陪着殿下的!”说完这些,三娘收紧身甲,头也不回的朝营门走去。

    看着三娘坚强而柔美的背影。赵有恭心中着实不是滋味。这个女人还真是倔,到了这个时候。依旧不愿摘到脸上那副面具。

    校场之上,一座便是两个时辰。这段时间除了上茅房,赵有恭哪也没去。赵有恭有这等魄力,营中士兵也心安了不少,短短的半天时间,赵有恭在士兵心中的形象也不再是原来的冷酷无情。其实当兵的都很简单,跟他们讲什么大道理,什么爱国忠君的,一点意义都没有,他们想要的只是简简单单的生活。

    人,都是怕死的,重要的是死的值不值,而现在的大杨滩士兵就觉得很值,因为就算是死,还有一个身份无比尊贵的晋陵王陪着他们。

    得军心,其实很简单,同甘共苦足矣,而恰恰,这简简单单的事情,却很少有人能做到。

    胆怯之心,人人都有,当在危难之时,克服胆怯选择勇敢,那个人就成了英雄。而那些被胆怯打倒的人,就成了懦夫。

    数天地豪杰,莫不是内心恐惧者。因恐惧,所以珍惜,因珍惜,所以誓死守护。

    此谓,人无胆怯之心,何来大勇之义。

    临近酉时,天色将暗,凌振也将安道全请到了大杨滩。安道全并未急着去给赵有恭行礼,而是先随着凌振去了医疗处,检查了几名士兵,他的脸色也有些紧了起来。

    等安道全来到校场,赵有恭直接开口问道,“安先生,这到底是什么病?可是瘟疫?”

    安道全点点头,神色凝重道,“殿下所言不假,此病为痘役,又称水痘,发病时与平常风寒症状差不许多,但之后会起红斑,严重者,全身发干,气竭而死。”

    果然是天花病,心中叹息,也同样有着点侥幸。也幸亏不是霍乱或者鼠疫,至少面对天花病,他赵某人还知道个种牛痘的方法。

    示意凌振去别处帮忙后,赵有恭坐在校场上跟安道全讨论起了种牛痘的可能性。安道全行了几十年医,还是第一次听说这种邪门的治疗方法,按照赵小郡王所说,那首要任务就是先找到痘牛,安道全想想就觉得不靠谱,难道趴人家黄牛身下一个个的瞅?

    甭管安道全多郁闷,还得按照赵小郡王的指示去办事,由于事态紧急,赵有恭也没留安道全在营中吃饭,让他连夜赶回了同州。

    一回到同州,安道全愁眉苦脸的吃了点饭,席间侧室李巧奴还多问了几句,但都被安道全拿别的话挡了回去。倒不是安道全要保密,实在是难以启齿啊。

    晋陵王府,范增、安道全、章亿、于莱全都坐在厅中,等门口走来几人,他们赶紧起身行礼道,“见过王妃!”

    贞娘面色也不是太好,她挥手示意众人坐下后,也和樱婼、念奴儿坐在了左侧椅子上。

    “安先生。大杨滩的情况怎么样了?”

    “不是太妙,依小人观察,营中士兵得的应该是痘役。如今已经有十几名重患者!”

    “痘役?”贞娘虽贵为王妃,可碰到这种事。心中还是有些慌了,尤其是一想到自家官人也在营中,顿时就没了主意,“这可如何是好?”

    樱婼经历的事情多了,到底是镇定一些,她伸手拍了拍贞娘的小臂,小声笑道,“王妃稍安。既然安先生早早赶回,想来殿下那边是有了主意。”

    安道全也是有些佩服这位苏管事的,只是小郡王的主意,让他怎么说呢?

    经过樱婼的提醒,章亿眉头舒展,很是好奇地笑道,“安先生,章某倒是忘记问了,殿下让你回来做什么的?”

    “这....”

    安道全犹犹豫豫的,于莱这个武夫可就有点耐不住了。他俩眼一瞪,没好气道,“姓安的。都什么时候了,还啰啰嗦嗦的!”

    被于莱瞪了两眼,安道全心中害怕,絮絮叨叨的将种牛痘的事情说了一遍。这下章亿等人也瞪大了眼睛,把牛痘种到人身上,真能治疗痘役?宋朝最重士大夫一族,所以规矩更多,什么身体发肤受之父母的,要是说把牛身上的东西放到人身上。那还不得誓死不从啊?

    于莱可没想那么多,他一听种牛痘管用。当即起身匆忙行礼道,“王妃尽可安心。属下这就去找痘牛!”

    于莱风风火火的往外走,瞧那架势,就像要上战场拼命似的。念奴儿美目一眯,赶紧斥声道,“于指挥使,你做什么去?”

    “回夫人,属下去找痘牛啊!”

    “你怎么找?”

    “那还不简单,属下着手下弟兄挨家挨户的搜,还能找不到可用的痘牛?”

    听于莱这话,念奴儿就被气笑了,她指指椅子,轻声叱道,“于指挥,你给本夫人坐回去,如你这般胡闹,同州城还不得让你搅个天翻地覆,再说了,似你这等找法,何时才能找到?”

    于莱多少有点不服气的,坐回椅子里,耷拉着脑袋嘟哝道,“那可怎么办?”

    念奴儿没理会发牢骚的于莱,转而对章亿问道,“先生,你觉得此事该怎么办?”

    章亿眯着眼思索了一会儿,方才开口道,“范知州,今夜还得麻烦你拟一个告示出来,就说咱们州府为找寻解决牛痘之法,特征痘牛,只要提供痘牛者,便可得十贯赏钱!”

    “十贯?是不是太多了?”范增一阵诧异,十贯都可以买一头健壮的大黄牛了。

    “钱太少,百姓不急,如此岂不是误了殿下大事?另外州衙也密切留意城中各大医馆,一旦出现相似病人,立刻看管起来!”

    “嗯!”

    众人商议一番,便各自离开,樱婼却把安道全留了下来,“安先生,可见到九丫头了?”

    “九丫头?没看到啊!”

    安道全也没搞明白樱婼为什么要问九丫头,等他一离开,樱婼便蹙着眉头气道,“阿九这野丫头,出了这事还不陪在殿下身边!”

    听樱婼这般嘟哝,贞娘和念奴儿也琢磨了起来,最近好像已经半个月没见那丫头了,“樱婼,之前殿下不是让那丫头跟着你的么,你怎么又把她送到殿下那边去了?”

    听贞娘这话,樱婼却蹙着眉头纳闷道,“没有啊,那丫头告诉我,是王妃你让她去大杨滩照顾殿下的啊!”

    “哪有?早之前殿下便让我好生看管那丫头的,我哪会同意让她去大杨滩?我起初还以为是你放她走的呢!”贞娘刚说完,三个女人就全都瞪大了眼睛,坏了,阿九那丫头又闹幺蛾子了。

    念奴儿气得一跺脚,朝外喊道,“小檀,小檀!”

    小檀一直在外边候着的,一听召唤,赶紧跑了进来,“夫人,什么事?”

    “你带几个人连夜去趟大杨滩,看看阿九是不是在殿下那!”

    “是!”

    小檀也生怕出事,所以赶紧找了几个侍卫陪着她骑马离开了王府。贞娘和樱婼端坐椅子上,念奴儿倚着桌子,略有些责怪的苦笑道,“王妃,也怪你平时对那丫头太纵容了,现在连这种谎都干撒了。”

    贞娘也未反驳,因为她对阿九确实太纵容了。

    第二日,同州各处贴满了告示,说是谁能提供痘牛,便赏赐十贯钱,最重要的是州府用完牛还会把牛还回来。这下同州百姓可是高兴坏了,如果州府真的守信,那岂不是平白得了十贯钱么?于是乎这一天同州街头黄牛当道,哞声震天。

    那些有痘牛的主家自然高高兴兴的去领赏钱,可那些没有痘牛的可就郁闷坏了,为什么自家的牛就不长点痘呢?

    有道是重赏之下必有勇夫,换到痘牛问题上,也少不了投机者,为了得到赏钱,不少无赖开动脑筋,竟然在牛身上烫了几个水泡充当牛痘。只可惜这些技俩全都逃不过安道全的眼睛,到最后赏钱没领到,还把自家的牛丢在了府衙。(未完待续)

第187章 尽得军心

    轰轰烈烈的痘牛运动自然影响不到赵有恭的,此时的赵小郡王,还得顶着日头,乖乖地坐在校场之上。

    好在地处西北之地,也不会有江南的春雨绵绵,否则的话赵有恭可就有得受了。第一夜,许多士兵都以为赵有恭会回屋中睡觉的,而且就算赵有恭这样做了,士兵们也不会心生责备,毕竟晋陵王这等千金之躯,能在校场坐上一天就已经非常难得了,难道还真要求他大晚上的睡在校场上么?让人意外的是,当子夜来临,赵有恭依旧没动,裹着三娘送来的被子和披风,将就着过了一夜。

    赵小郡王如此作为,士兵们要说不感动,那是假的。当初晋陵王下令杀了那么多人,他们都觉得晋陵王没把他们当人看的,可现在,他们才发现自己想错了。

    第二天,风有些大,三娘熬了一些粥,早早的送了过来,“殿下,趁热喝了吧!”

    接过热粥喝了两口,看扈三娘嘴角微动,他笑问道,“还有事?”

    “嗯,昨个王妃派小檀来过了,说是九丫头不见了,王妃让您在营中找一找!”

    “九丫头不见了?”赵有恭收拢笑容,脸上多少有些怒色的。当时不领着阿九来大杨滩,也是怕她在军营里不方便,她倒好,自己跑出来了。贞娘等人猜的也错不了,阿九那丫头除了来大杨滩,也无处可去。

    “是的,听小檀说,已经有近二十天没见人影了!属下已经告诉韩将军他们了,不过现在还没找到阿九!”

    “不用找了,那丫头要是存心躲着,就连本王也找不到。这样吧,你一会儿放出风声,就说本王也染上了瘟疫!”

    三娘美眸一亮,当即点了点头。殿下这主意果真不错,要是阿九听到殿下得了瘟疫,那她还不巴巴的跑出来?

    又是一天匆匆而过,当夜色降临,赵有恭脑袋一歪,双手无力地放在膝盖上,一副重病在身的模样。赵有恭佯装重病,本意是想骗一骗阿九的,谁曾想却得到了意想不到的效果。

    子夜时分,不少士兵依旧无法睡去,他们趴在窗口看着远处的校场。清幽的月光下,坐着一个模糊的身影,如果说第一夜,殿下还有做戏的成分,可第二夜实无必要再做戏的。听说殿下也染上了疫病,他这样还在校场上坐着,哪怕再好的身子也扛不住的。

    “头,你去劝劝殿下吧!”

    那叫姚信的队头撇撇嘴,有气无力道,“就殿下那脾气,我一个人去了又有何用?”

    正说着呢,就瞧见校场上多了一个瘦弱的身影,那人手中抱着一床被子,走得异常缓慢。

    赵有恭一直闭着眼休息的,听耳边传来脚步声,他眼未睁,轻声笑道,“九丫头,你还舍得出来?”

    阿九低着头,小脸可怜巴巴的,见赵有恭看都不看她,便腾出一只手摇了摇赵有恭的肩头。阿九口不能言,一张嘴,只能发出简单的“啊啊”声。

    听到那熟悉的声音,赵有恭心中叹息两声,方才转过脸轻轻地打了下阿九的小臂,“你这丫头,让你留在家中,是为你好,你偏自作主张,还敢拿着王妃当由头,你让王妃以后怎么管理后宅?”

    阿九撇着小嘴,狭长的睫毛扑闪扑闪的,其实她也知道实不该这样做。王妃那人性格太过善良,对下人往往是赏大过罚,自己作为殿下身边最近的丫头,却敢拿着王妃做幌子,影响肯定好不了。王妃的日子也不好过的,王府后宅看似平静,但争宠的事情也不少。王妃性子温和,不喜争执,崔夫人反倒心思缜密,颇有手段,再加上苏管事能力又强,王府后院还真有种三足鼎立的态势。

    …阿九知道殿下是有心让王妃坐稳大妃之位的,所以她蹲下身,小手比划了一番。

    赵有恭摸摸她的秀发,撇着嘴笑道,“行了,知道错了就好,还回去自己领罚,王妃要舍得罚你,那也就不是她了!”

    贞娘这人什么都好,就是太过善良了,根本不晓得如何维持自己的地位。按照赵有恭的想法,这大妃之位还是朱琏最合适,可问题是现在朱娘子还远在天边呢,如今后院之中,也就贞娘合适了。身边几个女人,樱婼无心大妃之位,念奴儿权力欲又是太强,潘金莲自不用说,暮春暮雪又不可信,想想就够头疼的。

    见赵有恭已经不生气了,阿九咯咯一笑,露出两排洁白的贝齿。

    “丫头,去找三娘吧,让她给你找个房间。既然你不想留在府上,那就老老实实跟在本王身边,以后少惹些麻烦。”

    这次阿九却摇起了头,手上比划一番,又亮了亮怀中的被子。

    “胡闹,本王与众人有言在先,必须留在校场,你跟着添什么乱子?赶紧回去睡觉!”

    赵小郡王瞪瞪眼,佯装发怒,阿九小嘴一瘪,再次用起了老招数。双眼掉着眼泪,手上还不断晃着赵有恭的膝盖。本来这是主仆二人常有的交流方式,可在外人看来就大为不同了。

    此时阿九跪在被子上,哭得好不伤心,士兵们透过窗口远远观望,还以为赵小郡王出什么事了呢。姚信惊呼一声,领着一帮子手下就冲出了宿舍。

    “殿下,你怎么了?郎中呢……娘的,贼七,赶紧去喊郎中……”

    姚信一阵乱叫,校场上顿时多了一群衣着散乱的壮汉,一帮子男人乌压压的冲来,可把赵有恭吓了一跳。阿九也不哭了,小脸呆呆的看着一群壮汉,也不晓得发生了什么事。

    “殿下,求你了,你回去歇着吧,小的们信你了,你又何必这般作践自己?”

    姚信跑到近前,扑通一下就跪在了地上,瞧他哭的稀里哗啦的,不知道还以为谁快死了呢。赵小郡王被姚信哭得头皮都有点麻了,见不少人也跟着跪在地上,他赶紧站起身问道,“你们要干嘛,赶紧起来,本王还没死呢!”

    赵小郡王这一站起来,一副生龙活虎的模样,哪像是染了疫病的?姚信抹抹眼泪,傻愣愣的问道,“这……殿下…你不是染了疫病么?”

    “本王那是骗这丫头出来的,再说了,要真染了疫病,会没郎中陪着?行了,别哭哭啼啼的,本王没事,也让你们哭出事情来了!”

    “真没事?”

    “这叫什么话?姚信,现在赶紧领着你的人回去睡觉,大半夜的,你不嫌烦,本王还嫌烦呢!”

    确定赵小郡王确实无事后,几百个哭哭啼啼的壮汉又灰溜溜的跑回了宿舍,不过经过这场意外的闹剧,赵有恭和营中士兵也少了许多隔阂。

    星夜之下,有阿九陪着。

    第三天辰时刚过,安道全和于莱就赶到了大杨滩军营,同时还带来了十几头健壮的大黄牛。

    起初士兵们都以为赵小郡王想弄顿牛肉羹的,可过了两个时辰,就听说要种什么牛痘。这下营中就炸了锅,把牛痘种在人身上,这成啥了,人跟牛能一样么?

    许多士兵坚决抵制种牛痘,一个最有才的家伙还亲手写了个牌子,上书两行大字,“痘在人身,人身成牛。”

    …头疼,赵有恭也被手下这帮子骄兵给折服了,不就种个牛痘么,有这么可怕?

    末时两刻,赵有恭撸起袖子,第一个坐在校场上种起了牛痘。亲眼看到赵小郡王这般做,那些闹事的士兵也没脾气了,人家赵小郡王如此高贵的身份都种了牛痘,他们一群苦哈哈还有什么丢脸不丢脸的。

    轰轰烈烈的种牛痘运动在大杨滩展开,虽然有十几个郎中帮忙,但还是种了整整四天时间。

    一场瘟疫,从大杨滩军营开始,席卷整个关中大地,虽然有种牛痘的方法,但还是死了不少人,就连大杨滩军营也死了两个。

    半个月后,混乱的大杨滩军营总算恢复了正常。这场瘟疫中死了人,总要入土为安的,一场火烧化后,赵有恭亲自主持了葬礼。

    伴着夕阳,死去的人埋入黄土之中,在这苍茫的关中大地,黄沙翻滚,永无宁日。

    瘟疫过后的大杨滩,完全变了一个模样,如果说以前的大杨滩充满了压抑、昏暗,那么现在的大杨滩则充满了激情、光明。

    赵有恭也没想到一场瘟疫,会让自己尽收士卒之心。

    宣和二年四月二十三,春风席卷大杨滩,这个荒芜的草场变成了一片肥美的地方。可就在不远处的良辅寨,却发生着一件与美丽毫不相干的事情。

    当夜,宫伯玉趁着党项人开族中会议时,直接偷袭大义厅,此次偷袭,致使党项几名有威望的老者直接惨死,还有几个族中勇士也未逃过偷袭,直接被围杀在大义厅附近。经此一役,良辅寨彻底为宫伯玉占据。

    自宫伯玉占据良辅寨的消息传入大杨滩之后,高宠的脸色就有些阴沉沉的,因为宫伯玉崛起,他高宠要负很大责任的。之前从良辅寨回来时,殿下就吩咐他密切监视宫伯玉的,只是他并未听进心里去,如果真按照殿下的吩咐做了,宫伯玉也不会成气候了。

    一个稳固的良辅寨,对郃阳城的威胁太大了。

    指挥处,赵有恭仰躺在椅子上,双眼轻轻闭着,一直觉得宫伯玉不简单,没想到这老小子还真成了气候。赵有恭没有太过责怪高宠,毕竟高宠只是一名将帅之才,让他去紧盯某个人,实在有些强人所难了。看来这情报工作必须要加强了,否则以后吃的亏会更大。

    等众将全部落座后,高宠第一个站了起来,“殿下,宫伯玉之事全怪属下,这次对付宫伯玉的事情,就让属下去吧!”

    赵有恭微微一笑,煞有介事道,“你惹的麻烦,当然由你解决,不过你不能杀宫伯玉,你杀了宫伯玉,再让党项人做大?”

    “这…属下明白了!”

    高宠也是聪明之人,稍一琢磨就知道赵有恭的意思了。良辅寨的问题,不在于杀不杀宫伯玉,而在于羌人和党项人的实力均不均等。

    “明白便好,此次良辅寨之事,由你一个人负责,要是办不好……嘿嘿……”

    “殿下放心,要是连良辅寨这点事都解决不好,属下也没脸活着了!”

    大杨滩密切关注着良辅寨,而远在银州的渠坪寨也是如此。已经年逾五十的拓跋郄冷着脸坐在竹椅上,在他旁边还站着一个腰系弯刀的长身女子,这女子眉目如画,眸似星辰,乌黑的长发简简单单的扎了个马尾。

    “轻云,你阿叔被人杀了!”

    “是谁?”

    “不知,你去良辅寨走一趟,不管是谁杀了你阿叔,定要他付出代价!”

    “嗯,爹爹安心,我明日便南下良辅寨!”r1152

第188章 熟人相约

    将良辅寨的事情交给高宠后,赵有恭就留在大杨滩和韩世忠等人商量起对抗演习的事情。经过几日的商议,总算有了结果,第一次对抗演习暂定在六月中旬,参加人数为三千人,对抗项目分军阵、耐力、实战三项。

    挑出这三项,也是有着诸多原因的,尤其是军阵一项,莫以为军阵只是固定的阵势,每一种军阵一旦运转起来,其中的变化繁多,这时就要考验士兵的应变能力了。如能令行禁止,自然运转流畅,若政令不通,则必然产生漏洞。

    指挥处里,赵有恭将耿翼和凌振喊来,再提聊起了组建炮兵的事情。当然,大宋的炮兵可不是后世的炮兵,此时的火器,更多的还是火蒺藜。宋时的火蒺藜,由于防风防火能力都很差,所以对战场环境要求非常高,有着很大的局限性。而赵有恭要做的,就是尽可能的改善现有的火器。

    后世金人曾经改良过宋朝的火蒺藜,取名霹雳火球,这种霹雳火球,其实就是将宋时火蒺藜的药捻进行了改进,使之在飞行过程中不会因为风的缘故轻易熄灭。霹雳火球加上竹条所制的投石机,能投射五十丈开外的距离,这种火器可是给当时的南宋王朝造成了很大的伤害,就连岳飞也曾吃过霹雳火球的暗亏。“伯圭(耿翼的字)、锡焯,你们琢磨一下,能将球形火蒺藜的药捻改善一下么?最好是能够防风!”

    耿翼和凌振可是玩火器的高手,听赵有恭这般说,二人便仔细思索了起来。阿九支棱着耳朵,一脸好奇的听着,约么过了半柱香的时间,耿翼认真道。“殿下,若单凭的防风,倒是有些办法。可以先将药捻在桐油中浸泡,再外裹一层油纸。不过这样药捻的燃烧速度会加快!”

    “燃烧速度加快,可否延长下药捻?另外你们也琢磨一下,看看能不能将火蒺藜装到弩箭之上?”

    “这……如果把火蒺藜加到弩箭之上,势必会增加弩箭重量,这会大大影响到射击距离的。若是将火蒺藜重量减轻,威力又会减小,所以要两者兼顾的话,着实不易!”

    看耿翼和凌振都是眉头深锁的样子。赵有恭心中可有点不忿的,记得南宋时期可改进过一种火箭的,所以按理讲,应该有方法改进弩箭的。

    “好了,你们心中先有个数就行,这方面不急,首要任务是先将火蒺藜的药捻改进下,另外也琢磨下投石机,最好把重量降低些,零件也简化一些!”赵有恭提出这个问题后。凌振就展眉笑了起来,“哈哈,这点殿下倒不用担心。属下以前在京中任职时,便琢磨过这件事。如果仅是投放火蒺藜,用竹子制作简易投石机便可。竹片过一遍桐油,再加上底座,能将投石机控制在四十斤左右。”

    听凌振这般说,赵有恭大为惊喜,急忙问道,“投放距离为多少?”

    “当时属下尝试的是二十斤的火蒺藜,投放距离为五十八丈到六十五丈之间。如果顺风,还能投的更远。”

    五十八丈也就相当于一百七十四米了。这个投放距离已经非常了不得了,因为后世小日本的迫击炮也就二百五十米多些的射击距离。而且四十斤左右的投石机。分开之后,两个人就可以轻松携带了。

    “好,就弄这种投石机,另外球形火蒺藜也都控制在二十斤左右,你们也多研究下火蒺藜,看看能不能在里边加些东西!……

    赵小郡王双眼放光,显得很是兴奋,凌振可就纳闷了,火蒺藜里边不放火药,难道还能放别的东西不成?一瞧耿翼和凌振的眼神,赵有恭就知道这俩人没听明白,他招招手,压低声音说道,“例如少放点火药,往里边加点铁钉啊、石灰粉啊、老鼠药啊、*香啊、阴阳和合散啊……咳咳……”

    赵小郡王说的太兴奋了,这一不小心,就把阴阳和合散给说出来了。饶是赵小殿下脸皮厚,也不禁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就这一会儿耿翼和凌振两位火器大师,已经被赵有恭的才华深深折服了,太可怕了,殿下的脑子到底是怎么长的,怎么会有这么多损人的招数?

    如果真把石灰粉和*香一起加到火蒺藜中,那会是什么样的效果?想着想着,凌振后背上就冒出了一层冷汗。

    “咳咳,这个火蒺藜的事情你们自己琢磨着。至于炮兵名额,你们和良臣等人单独商量下,需要什么人,直接从营中抽调!”

    “殿下打算建多少人的炮兵?”

    “一个营吧,不过你们选人的时候,多用些心,例如射术好的,力气大的,都分开训练。”

    耿翼也明白赵有恭的意思,估计殿下心中还惦记着那所谓的火箭兵呢,看来得想办法改造下床弩了。

    临近午时,耿翼和凌振告辞而去,一旁的阿九赶紧凑上来比划了一番,赵有恭只是看了两眼,便将脸转向了别处,“九丫头,你就老老实实的待着,就你还想去当炮兵?”

    阿九是相当不满的,殿下这是要把她栓裤腰带上啊。不就是丢几个火蒺藜么,会出什么意外?

    如今已经到了午饭的点,赵有恭本来想领着阿九去厨房那边凑凑大锅饭的,谁曾想谢贶竟急急忙忙的找到了他。

    “殿下,有个女子要见你!”

    “是谁?”

    “她没说,不过那女子交给属下一把扇子,她说你看了这把扇子一定会去见她的!”说着谢贶从怀中掏出一把折扇,瞧见这把折扇,就觉得很是眼熟,打开扇子瞧了瞧,赵有恭便展眉笑了起来。

    梨花开尽樱桃红,红尘年年各不同。

    本是芳菲四月里,何必沉眉笑春风。

    蜻蜓碾过故乡城,草色烟波玉华浓。

    九天仙子由此落,一对鸳鸯戏水中。

    这首诗不是当初自己留给拓跋轻云的么?真没想到。这女人这么快就找来了。

    “她在哪?”

    “就在城中食香楼丙字号包房,她说让殿下一个人去!”谢贶一边说着,还一边观察着赵小郡王的脸色。瞧殿下这笑眯眯的模样,难道那女子也是殿下的老相好?嘶。要真是这样,这事还是咽肚子里去比较好。

    合上折扇,赵有恭伸手指戳戳阿九的肩头,挑眉笑道,“丫头,你自己去那边抢骨头汤喝吧,本王走喽!”

    赵小郡王说走便走,阿九气的小嘴一瘪。使劲跺了跺脚。可恶的殿下,去食香楼也不带着她。

    在郃阳城里,食香楼算是不错的酒楼了,时至正午,正是人多的时候,赵有恭来到门口,店里伙计就迎了上来,“客官,对不住了,店里已经满人了。要不您待会再来?”

    生意还真是火爆,赵小郡王翻个白眼,小声道。“丙字号包房在哪?本公子是来会客的!”

    “哦,客官随小的来!”

    来到丙字号房前,打发走伙计,赵有恭直接推门而入。正对房门的地方摆着一张圆桌,桌上几碟小菜,一个女子笑语嫣然的看着他。

    “多日未见,殿下还是那么的不懂礼数!”

    “呵呵,彼此彼此,多日未见。轻云还是没有变白!”

    听着赵有恭调侃的话,拓跋轻云秀眉微蹙。手指夹起酒杯,轻轻一拨。那酒杯竟像暗器般朝着赵有恭飞来。杯在空中,酒水却一滴未洒。将酒杯弹出,也许有足够的内力便可做到,但能让酒水一滴未洒,这可就需要高深的手法了。赵有恭面带微笑,右手平伸,暗自将酒杯上的力道卸去,随后运起擒龙功,酒杯就稳稳地落在手掌中。

    依旧是滴酒未洒,但其中的难度却是更大,拓跋轻云美目微微眯起,略带些嘲讽的笑道,“殿下好高深的功夫,轻云佩服。”

    “你也不差!”饮尽杯中酒,赵有恭拉张凳子坐在了拓跋轻云对面,“不知轻云找本王来有何急事?是吃吃饭谈谈情?还是别的?”

    好个狡猾的赵有恭,这般口花花是要扰乱她的心绪么?呵呵,也太小瞧她拓跋轻云了。

    “也没什么急事,不过殿下要是想谈谈情,轻云也可奉陪!若是殿下喜欢的话,轻云倒愿意给汴梁送个信,咱们联个姻也是不错的!”

    给汴梁送个信?赵有恭心中一片苦笑,这种消息要是传到京城,赵佶还不得急疯了?

    “呵呵,蒙轻云看得起,只不过本王最近诸事缠身,这种事还是留待以后谈吧!”赵有恭也是有些佩服拓跋轻云的,这个异族女子冰雪聪明,应对能力极强,就算自己也有颇多不如的。

    “殿下谦虚了,想殿下忍常人所不能忍,刚一来同州就闹出如此大的动静,轻云可是自愧不如的!”

    “哦?轻云在说笑?本王闹出什么动静了?”

    “殿下又何必再哄骗轻云?有道是明人面前不说暗话,我想殿下该明白其中意味的,若非如此,当初殿下又何必留给轻云一把扇子?”捻着酒杯,拓跋轻云小小的抿了一口,“轻云喜欢直爽一些,这绕来绕去,倒没什么意思了!”

    “呵呵,不知轻云想知道什么?”

    “还请殿下告知,拓跋骧是怎么死的?”话音落下,拓跋轻云笑容更甚,只是眸中却透着一股锐利。

    赵有恭神色不变,恍若无事般笑道,“拓跋骧?他是何人?他怎么死的,跟本王有什么关系?”

    “殿下是真的不知?还是在装糊涂?在同州府地界,还有事情能瞒得过殿下的眼睛?”

    “这可说不准,鹰有眼拙,马有失蹄,不是吗?”

    “好一个鹰有眼拙,马有失蹄,殿下既然敢杀拓跋骧,又为何没胆承认?”瞳孔深缩,没有任何预兆,拓跋轻云瞬间出手,弯刀以诡异的角度飞速划过。赵有恭坐于凳上,脸色如常,并未有半点的慌乱。一缕发丝轻轻飘落,伸出手,收在掌心。

    拓跋轻云目光冰冷如刀,幽声问道,“你为何不躲?”

    “你无心杀我,又何必要躲?”

    “自大!”

    “这叫自信!”

    赵有恭嘴角微翘,语声沉稳。拓跋轻云紧咬粉唇,盯着赵有恭看了好一会儿,心中暗自叹了口气。不得不承认,赵有恭已经摸透了她的心思。明知阿叔是赵有恭杀死的,却又不能杀他。

    如今银州党项的处境非常微妙,面对辽人和西夏步步紧逼,银州党项太需要一个臂助了,而这个臂助还只能是大宋、西夏、大辽三国之外的势力。但凡结盟,莫不是实力差不多的双方一起面对更为强大的第三方,与那三国相比,银州党项无疑是个弱者,而赵有恭这个新兴势力也是一个弱者,所以两者结盟是最好的选择。可偏偏,赵有恭杀了阿叔拓跋骧。

第189章 斗智

    拓跋轻云便是想不明白,赵有恭明明聪明无比,为何还要杀了阿叔?难道他不知道阿叔对银州党项有多重要么?阿爹跟阿叔关系极为亲近,若是让他知道阿叔是死于赵有恭之手,凭着他的脾气,一定会想方设法找赵有恭报仇的。》

    “赵有恭,你赢了,不过你最好想清楚,这件事情迟早会被查出来的!”

    “查出来又如何?本王何须担心?”赵有恭某种含笑,嘴角划过一丝狠色。他当然知道拓跋骧与拓跋郄的关系,但那又如何,如果再给他一次机会,他还是会杀了拓跋骧。

    拓跋轻云将弯刀放在桌上,美目死死地盯着赵有恭的眼睛,她发现这个男人是真的狠,说出来的话,就像刀子一样,不带半点感情。凝眉冷笑,拓跋轻云微微倾身,小声追问道,“你还没有回答我,为什么一定要杀了拓跋骧?”

    “很简单,因为拓跋骧当了本王的路,他不让路,本王只能杀了他!拓跋轻云,本王知道你很生气,不过这就是本王的行事风格。”

    “在你眼里,难道除了杀人,就没有别的方法了么?”

    “当然有,不过杀人最简单也最有效,本王没有太多时间去等,尤其还是耗费在拓跋骧这样的蠢材身上。你回去之后尽可以告诉拓跋郄,本王不会在意的!”

    赵有恭话语之中万分坚定,就连拓跋轻云也摸不准他想做什么了,“你就不怕我马尔康部捅破你的秘密么?大杨滩近万大军,如果朝廷知道了。恐怕会顷刻间将你的大杨滩夷为平地吧!”

    “怕?拓跋轻云。你觉得本王再惨。还能比在京城的时候更惨么?我们大宋有句古话,叫做光脚不怕穿鞋的,而且,也不怕告诉你,本王是个疯子,要是把本王逼疯了,我什么事都能干得出来。朝廷要灭本王,本王大可入大梁山当山贼。不过在那之前,本王为何不入银州会一会你们党项人呢?”

    听赵有恭的话,拓跋轻云双目圆睁,整个人也轻轻颤抖了起来。疯子,确实是个疯子,拓跋轻云毫不怀疑这些话的真实性,赵有恭确实有着股狠劲儿,他对敌人狠,对自己更狠,一个堂堂郡王。皇族血脉,竟然能张口闭口当山贼。有时候拓跋轻云觉得赵有恭根本不像个宋人。他就像一个成长与白山黑水间的丛林野狼,世俗一切束缚对他来说根本没有用,他只遵循自己心中的法则,那就是生存。

    如无必要,拓跋轻云不希望和这个男人为敌,如果与他为敌,要么立刻杀了他,要么被他剿灭。汉人都是仁慈的,唯独赵有恭是个异类,他来同州这段时间,几乎每走一步,都会踩着许多人的血。本来没有路的,可以说让他硬生生杀出来一条路。

    疯狂嗜血,睚眦必报,不遵规矩,古往今来,拓跋轻云只想到了一个人,那就是三国曹孟德。

    曹孟德当年为报父仇,屠戮徐州城,而赵有恭为立威,则屠了两千多无辜子弟兵。如果天有神灵,那赵有恭一定是个魔鬼。

    “杀戮太重,总会遭到报应的!”

    “报应?你也信这些?古往今来,胜者为王,败者为寇,本王若胜了,自是一个大大的人杰,若败了,也任由他人评说。倒是你,好生劝劝拓跋郄吧,如果他足够聪明,就该跟本王合作!”

    听赵有恭如此傲慢的话,拓跋轻云张口冷笑道,“你值得信任么?”

    “本王值不值得信任重要么?重要的是我们有着相同的利益。而且,说实话,本王也不信任你们,占着银州之地,左右摇摆,有奶便是娘。”

    有奶便是娘?拓跋轻云冰雪聪明,等明白过来后,竟被气笑了,“就你,也是大宋郡王?你要是缺人疼,过两年我倒可以认你当个干儿子!”

    “为何过两年?现在不就可以么?”赵有恭目露淫邪,渐渐地,拓跋轻云便有些承受不住了。

    “闭嘴,你信不信姑奶奶现在就让你吃上几刀?”

    “信,当然信,借你的刀一用!”

    拓跋轻云满脸疑惑,瞪着美目冷声问道,“做什么?”

    赵有恭耸耸肩头,颇为认真的努嘴道,“你不是要让本王吃上几刀么?那赵某就听你的!”

    有趣,拓跋轻云将弯刀丢过去,略带讽刺的笑道,“我倒要看看你是怎么吃上几刀的,开始吧!”

    摊摊手,将弯刀捡起来,前后翻看一番,在拓跋轻云诧异的眼神中,赵有恭飞快的在酒杯里插了三刀,随后将那杯酒一饮而尽。喝完酒,抿抿嘴,赵有恭煞有介事的将刀递了回去,“谢了!”

    “你就是这么吃刀的?”

    “嗯,不这么吃,你还打算怎么吃?”

    “无耻!”

    “你这是在夸本王?”抄了两口菜,仔细品尝一番,才笑眯眯的问道,“拓跋轻云,从你这面色看上去,你好像并不怎么待见拓跋骧啊,他可是你的叔叔。”

    “这跟你没关系,现在咱们谈谈合作的事情吧!”拓跋轻云明显不想谈拓跋骧,赵有恭也不勉强,他放下筷子,很是认真道,“合作没问题,不过本王不喜欢吃亏。”

    “哼,还有人能坑你?我们需要一批粮食!”

    “粮食本王能替你们弄来,不过本王也需要战马,你就告诉本王能不能弄来战马,能弄,咱们就继续谈,不能弄,谈话到此为止!”

    拓跋轻云就知道赵有恭想要的东西不会太简单,战马可是稀缺之物,哪怕是银州产马,也不是好弄的。不过拓跋轻云无法拒绝这笔交易,因为马尔康党项各部太缺粮了,在银州境内。粮食可是有钱都买不来的。最重要的是西夏人马上就要有大动作。倒时若没有存粮。不用西夏人打,恐怕马尔康各部自己就先乱了。

    军无粮,何为战?拓跋轻云深知粮草的重要,没有粮食,一切都是空谈。

    将战马运出银州,一定会付出很大代价的,但与粮食相比,这些代价都是值得的。咬紧牙关。拓跋轻云抬手竖起了一根食指,“一百石一匹!”

    “你这是在抢,一百石一匹,你那的战马是金子做的?哼,既然是合作,就得有点诚意,如果你还是如此,那本王宁愿花重金和西夏人做生意!”

    赵有恭心中冷笑,拓跋轻云还真把他赵某人当成冤大头了,同样的粮食。如果与西夏或者回纥做生意,至少能换回五匹健壮的马匹了。

    拓跋轻云也知道自己的要求太过分了。不过她这么做也有着自己的无奈。见赵有恭神色轻蔑,她想了想,方才恨声道,“外加百名党项女子!”

    “对不起,本王要那些女人没用,如果是你的话,本王倒是可以考虑一下!”

    拓跋轻云并不生气,她冷静了一下,才接口道,“你说吧,到底怎么样才肯答应?”

    “你觉得你们银州党项还有什么是本王需要的,人?钱?”

    拓跋轻云真的不想跟赵有恭谈,这个男人看的太深了,银州党项拥有的也只有青壮、战马和金钱,而赵有恭恰恰不缺钱和人,他想要的就只有战马。

    拓跋轻云闭上眼,久久未语,似乎在思考着什么,良久后,她睁开眼,幽声道,“只要你应下来,我可以卖给你一个消息!”

    “本王怎么知道这个消息值不值那么多粮食?”

    “我可以给你透露一点,是关于西夏和辽人之间的。至于对你有多大好处,你不妨赌上一赌!”

    不得不说,相谈这么久,拓跋轻云总算占据了一次上风。赵有恭心动了,他相信这个消息一定是非常重要的,否则拓跋轻云不会捂到现在才说的。

    “拓跋轻云,你很聪明,必须承认,你勾起了本王的好奇心,说吧,是什么消息?”

    “前不久,李乾顺与耶律洪基达成了联姻协定!”

    听到这个消息,赵有恭的脸色就有些变了,若是真让西夏和辽人联姻,那大宋可真要完蛋了,哪怕他赵某人是个穿越客,也阻挡不了历史洪流的。西夏与辽人结盟,必会让宋、西夏、辽三国鼎立的局势遭到破坏,那时他赵某人还如何乱中取粟?就算到时候占据了麟州等地,面对辽人和西夏人的夹攻,他赵某人也只有覆灭的份。

    “嘿嘿,拓跋轻云,我发现你这人真的很阴毒!”

    “彼此彼此,你不是也一直盼着我党项和西夏两败俱伤么?”拓跋轻云没什么不敢承认的,一开始她确实打着看热闹的心态。什么结盟,不过嘴上说说罢了,最根本的还是利益,只要能渡过眼前的难关,谁还管赵有恭的死活?要是西夏和辽人真的结盟,那受打击最大的还是赵有恭,虽然还不清楚他具体的计划是什么,但一定跟北边有关系,如果夏辽结盟,赵有恭北上夺利的计划就只能胎死腹中了。

    “说开了就好,再问一句,和亲双方是谁?”

    “西夏李乾顺,辽国成安公主耶律南仙!”

    耶律南仙?听到这个名字,赵有恭就暗吃一惊,幸亏从拓跋轻云口中听到了这个消息,否则他赵某人真要吐血了。

    耶律南仙,本名萧芷蕴,大辽萧太后族人,辽北院枢密使萧孝穆孙女,后其父萧阿刺获罪被杀,被姑姑萧观音收养,改名耶律南仙,十四岁封成安公主。此女得萧观音教导,颇有几分萧太后的影子,若是真让她嫁到西夏,那后边的事情就无法想象了。

    “拓跋轻云,不管怎样,本王这次要谢谢你!”

    赵有恭之所以感谢拓跋轻云,并不单单是为了他赵某人,而是为了大宋千千万万的百姓。

    “真是稀奇,殿下不是一直想着自立为王的么?怎么现在却又这般了?”

    “哼,赵佶虽然不堪,但这大好江山也没有让给一帮蛮人的道理!”

    拓跋轻云便是受不了赵有恭这种语气,仿佛天下除了汉人,其他人都成了蛮夷,于是开口讥讽道,“少逞口舌之利了,还是想想办法怎么破坏联姻吧!”

    “这不劳您费心,拓跋‘姑奶奶’,你慢慢喝!”

    摆摆手,赵有恭已经转身拉开了房门,拓跋轻云杏眼圆睁,过了好半天,才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王....八....蛋...”

    莫看赵有恭面上轻松,那也只是不想让拓跋轻云看笑话而已,一出食香楼,他就用力敲起了额头。破坏联姻,说起来简单,做起来难啊,就算要枪人,也得先知道具体日期和路线啊,而且到时必是大军护送,众目睽睽之下去抢亲,想想就有点虚。

    (关于李乾顺、耶律洪基、耶律南仙的问题,大家千万别较真,这书因为加入了天龙元素,为了情节需要,许多历史人物跟真正的历史有很大出入。大家可别喷啊,这个真不是少川没查资料,实在是小说题材问题。还是那句话,主看情节,无需过多纠结人名)(未完待续。。)

第190章 功法精髓

    赵有恭发现需要自己头疼的事情真的很多,士兵训练,对抗演习,炮兵组建,如今又加了个耶律南仙。*两天来,赵有恭都没睡过一个好觉,他一直琢磨着该如何解决耶律南仙,可最终还是想不到什么好办法。

    韩世忠敲门而入,手中还拿着一封信,“殿下,这是吴晋卿送来的!”

    赵有恭微微点头,心中也猜到了一些,估计是阜民盐铁监那边有进展了吧。拆开信看了看,果不出所料,原来吴玠已经找到了分化杨莲和聂金的主意,不过却需要借一个人,“哎,这个吴晋卿,借谁不好,非要借阿朱!”

    听赵小郡王发着牢骚,饶是韩世忠这样的稳重之人也不禁偷笑了起来,吴晋卿可真是给殿下出了个难题啊。自从上次良辅镇事件后,阿朱可还一直生着气呢。

    “殿下,晋卿既然写信要人,肯定是碰到了难处,依属下看,殿下还是回去劝劝阿朱吧!”

    “得,一会儿本王就回去趟,这段时间,你和昌克抓好训练,另外外围警戒千万不要放松!”

    “殿下放心,属下心中有数,不会出问题的”韩世忠挺身做了个保证,刚要走,又想起了什么,“对了殿下,那个吴亮具体怎么安排?”

    “先让他跟着昌克做事,观察一段时间再说,若此人可信,就许他一个都指挥使,若是不可信…”说话间,眼睛里就掠过一丝狠色。

    韩世忠自然明白,大杨滩军营里的秘密是不能外泄的。“属下晓得。殿下这次回去不带着邵烈了?”

    “不了。邵烈初次带兵,你和昌克多指点一些!”

    赵有恭摆摆手,随口答道。他可不想让杨再兴当个小小的贴身护卫,对于杨再兴来说,当个将军才是他最该走的路。而且,他赵某人本就身负绝学,如果有人能上了他,那就是再有两个杨再兴。也没太多意义的。

    当天过了午时,赵有恭就骑马领着阿九和扈三娘返回了同州城,离开近三个月的时间,要说不想念,那是假的。不管生理上还是心理上,赵小郡王可都憋着一股子火呢。

    来到后院,径直来到了贞娘的房间,没想到却扑了个空,又去了樱婼屋中,也是没人。这下赵小郡王可就郁闷了。这回家找老婆乐呵下的,结果找不到人。这感觉就像吞了一颗老鼠屎一般恶心。念奴儿房中也是如此,接着再去推潘娘子的门,这下总算看到人了。潘娘子翘着小香臀儿也不知道在翻着什么,听房门响动,她头也未回,便娇笑道,“苏姐儿,你稍等会儿,还没找到……啊…”

    潘娘子冷不丁的惊叫一声,随后整个人就软了下来,感受着身后强有力的气息,她微微转头,一双媚眼似乎化出了水,“殿下……你回来了……”

    “莲儿,官人好久没陪你,想了么?”身下长枪挺立,潘娘子浑身燥热不堪,小香臀儿还有意的摩擦着。

    “嗯哼,殿下又逗弄奴家,这天…还没黑”

    “管他呢,美人可懂风花雪月呼?”赵小郡王可不是什么守规矩的人,感受到美人眼中的春情,一低身就将潘娘子抱了起来。

    窗外春光明媚,屋里粉色撩人,几声娇吟,几番**,其中滋味,不足为外人道也。

    前院里,樱婼等了半天也没等到潘娘子回来,心中不由得有些急了,莲儿可是个勤快人,怎地这次拿个账本却耽搁这么久?提起纱裙,樱婼蹙着眉头快步进了潘娘子的屋,只是刚迈进门,耳中就传来一阵恼人的声音。这个莲儿,干嘛叫这么大声?

    推开小门,只是想看一眼,樱婼却觉得身子一轻就被一双有力的胳膊掳走了。樱婼可不似潘娘子这般,她脸皮薄的很,一看赵有恭不堪的样子,当即捂住双眼,娇声叱道,“凌哥儿,快放手,你要羞死人?”

    “苏姐儿,莫恼,本王实在是有火难发啊,你就当可怜可怜本王吧!”

    赵小郡王脸色确实不怎么好,都说当兵一年,母猪赛貂蝉,他赵某人总算明白这句话有多深刻了。

    娇声、喘声,分不清,道不明。

    白日宣淫粉纱帐里,草色春光一路向西!

    征服两个美人后,赵小郡王的火气总算宣泄了出来,二女犹自赖床,赵有恭却草草穿上衣服,晃悠悠的朝门口走去。樱婼趴在床边,一条粉白的藕臂裸露在外,见赵有恭要出门,便有气无力道,“凌哥儿,你去哪?”

    “去会会阿朱那丫头,对了,那丫头火气小了没?”

    “小了不少,咯咯,又有事要求她了?”樱婼掩嘴轻笑,凌哥儿碰上阿朱,也算是碰上对手了。

    赵有恭暗自腹诽,要不是得求着阿朱办事,谁愿意去她那受窝囊气啊?来到阿朱所住的小院子,未见人,先听到了一阵银铃般的笑声。听着悦耳的笑声,赵有恭又想起了阿朱撑着竹篙,轻声欢歌的样子。

    太湖兮水韵美,清风美美在太湖水。

    谁有小船儿,姐儿轻摇浆。

    问君何处花香,这里莲花飘荡。

    夕阳下那个水映波,竹林里鱼儿绕船飞。

    都说青竹绿呀绿,郎君啊何时归。

    姐儿裹着花儿酒,看那太湖美,太湖美……

    那时的阿朱无忧无虑,就像太湖水岸的仙子,可如今的阿朱,变了许多。探头看了看,阿朱正和王语嫣踢着毽子,看两个丫头玩的甚是开心,赵有恭所幸倚着月门欣赏了起来。王语嫣依旧是一件白色纱裙,长长的秀发披在肩头,彩色丝带顺着发丝轻轻飞舞。而阿朱好像很喜欢红色。这一红一白两个丽人。着实妙不可言。

    月门处站着一个大活人。两个女子很快就留意到了。

    王语嫣收起毽子,微微福了一礼,“殿下,你回来了!”

    比起王语嫣的懂礼数,阿朱可就差了许多,这丫头瞪瞪眼,冷哼一声,接着大踏步回了屋。王语嫣生怕赵有恭责怪。只能打圆场道,“殿下莫怪,阿朱最近身子不舒服…”

    “停,小娘子以后莫要撒谎,你一撒谎脸就红,这可不行。你要真想撒谎,本王就教你两招!”

    王语嫣瘪着樱桃小嘴,煞有介事的说道,“愿闻其详!”

    “第一,脸皮厚。第二,还是脸皮厚!”

    “……”看着赵小郡王吊儿郎当的背影。王语嫣掩着嘴咯咯笑了起来,殿下可真有意思,哪有这样教人撒谎的。

    房间里,阿朱手中捧着本书,两只眼睛却滴溜溜的一阵乱转,赵有恭站她身后扫了两眼,不由得笑道,“行了,别装了,书都拿反了!”

    阿朱一惊,低头仔细一筹,可不是嘛,不过她也有几分急智,合上书,冷哼道,“这叫倒背如流,当真是没见识!”

    “好好好,本王没见识成了吧?阿朱丫头,跟你说正事,这两天你随本王去趟阜民镇!”

    “不去!”阿朱想也未想,直接拒绝道。

    赵有恭咬咬牙,搓着手发狠道,“为什么不去?”

    “不去就是不去,哪来这么多为什么?”阿朱语气强硬,似乎没有半点商量的余地,那日良辅镇山坡上,赵有恭说的话,她可记得清清楚楚的。虽然有些话也不是不无道理,可从他口中说出来,却冷冰冰的,让人非常不舒服。有些时候,阿朱也有些不明白的,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就是讨厌赵有恭,哪怕有道理的话从他嘴里说出来,她依旧是讨厌。

    赵有恭也知道阿朱为什么生气,他眉头一紧,颇有些疲累的说道,“阿朱,那日本王说的话也许过了些,但那都是本王的心里话,若你接受不了,本王也是无法。这次帮不帮忙,你自己决定,本王也不想跟你浪费口舌了!”

    赵有恭确实很累,大杨滩的事情一桩接一桩,现在又有耶律南仙的事情,他真没心情再哄阿朱。阿朱要是不帮忙,自己就亲自去搞定阜民盐铁监。

    阿朱本以为赵有恭是在开玩笑的,可回过头,就看到赵有恭已经低着头走出了房门。看着那个恶人的背影,阿朱竟有些茫然了,那天在良辅镇外他大声怒吼,就像个处于战场上的狂夫,可今日再去看,才发现他也是个普通人,也会累,也会疲惫,也会耍脾气,这次他是真生气了么?

    王语嫣有些不解的,怎地这次殿下这么快就走了?来到屋里,见阿朱神色抑郁,她坐在塌边,撑着下巴小声嘟囔道,“阿朱,你还是帮帮殿下吧,其实殿下不是个坏人。”

    “娘子,你不知道他那日对婢子说过什么,婢子实在气得很!”

    “由得你吧!”

    王语嫣也不愿再劝,因为她本来就不善言辞,更遑论劝人?

    夜晚的晋陵王府一片喜气洋洋,赵小郡王回府,贞娘亲自下厨弄了几个好菜。吃着饭,赵有恭也是万分感动,这在家和不在家差距太大了。

    亥时将过,伺候着贞娘熟睡后,赵有恭穿着一件单衣来到院落里。已经好久没有练过功了,要是再不熟悉一下,可就要生疏了。

    烈焰掌,积内力后发,环抱于圆。赵有恭站在地上,双手环抱,双腿也不断后撤旋转,但每次旋转都是单腿动,烈焰掌的精髓就是卸力,而圆无疑是最好的卸力方式。手掌缓而慢,出手力强而迅猛。烈焰掌没有招式,一切招数都是随心而发。赵有恭越打越入神,渐渐已经忘记了周围的一切。他发现烈焰掌仿佛有一种魔力,当你真正领悟烈焰掌了,就会发现这套功法是如此的美妙。无招,却又有无数招,同样是出掌,却又变化万千,每一招每一式,随心所欲。

    一开始还只是招式,但慢慢地,赵有恭就将内力积于掌中,易筋经和九阳功相互融合,其威力更加迅猛。随着出掌越来越快,在身体周围竟形成了一股强劲的热浪,热风涌动,粉尘飞舞,却没有一点能进入那个环抱的圆。内心一片空明,双手交错,时而后,时而前,突然双掌平摊,一股威猛的力道轰然而出,不同的是这股力道左手发出又转道归于右手,右手之力又归于左手。双手之间形成了一道内力弧,劲力扫过,地上一切杂物被卷起,树叶、枯枝、杂草,在赵有恭的双手中不断旋转,慢慢挤压变成了一个圆球。灼烧般的劲力喷涌而出,冲力越来越大,赵有恭突然双足稳稳地踩在地面,双手一挤一分,那个由杂草树叶形成的圆球竟瞬间变成了一堆黑色灰尘。

    收回内力,赵有恭长长的舒了一口气,他呆呆的看着四周随风起舞的灰尘,犹自不敢相信。

    力源于何处而收于何处,发力则收力,如日月之光,阴阳之水,相互交替,方能源源不绝。

    难道这才是烈焰掌的精髓么?怪不得恩师半点未提招式,原来烈焰掌的发力收力便是招式,只不过是自己领悟的太晚了而已。

第191章 抗旱大业

    清幽的夜色下,王语嫣裹着披风,漫无目的的走在青石路上。今天也不知道是怎么了,躺在床上辗转反侧,越是想睡越是睡不下。

    月色正高,清风徐徐,来到月门前,便听到一阵沙沙声,就像是树枝折断的声响。几株低矮的杉树紧紧地挨在一起,透过缝隙,王语嫣看到了一个人。

    殿下倒是勤勉,已是深夜,竟还在练功。王语嫣还是第一次见赵有恭练功,好奇之下,便站在杉树后边静静看了起来。对于天下武学,王语嫣知之甚多,可赵有恭的功法,却甚是出奇。乍看上去,赵有恭就像是围着一个个圆圈打转,一招一式,慢时如老人蹒跚,快时如闪电。虽然离着有些距离,可王语嫣还是感受到脸颊上吹过一阵阵热浪。

    这就是烈焰掌么?好强的内力。

    虽然不知道烈焰掌的详细功法,可单看这每一式的力道,便知

    3。s。道这掌法一定需要强横的内力作支撑才行。一门看似普通,却又极其霸道的功夫,这烈焰掌到底是何人所创,为何以前从未听说过呢?内力外放,化虚为实,没想到天下间竟真有这种神奇的功法。以前王语嫣听说过六脉神剑,却从未见过,而今日赵有恭所展现出来的功法。却与那六脉神剑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赵有恭慢慢平复着有些混乱的内力。相比般若掌的招式。烈焰掌太注重对内力的控制了,而恰恰他赵某人这方面有所欠缺。内力深厚,不代表就一定能掌控内力,看来这烈焰掌还得多加研习才行啊。

    感受到一丝微弱的呼吸声,往旁边瞟了一眼,赵有恭挑眉微笑道,“出来吧,还打算看多久?”

    王语嫣一点都不吃惊。赵有恭如此深厚的功力,要是察觉不到她,那倒有些奇怪了呢。从杉树后走出来,微微福了一礼,轻声问道,“殿下,这就是独孤先生经常提到的烈焰掌么?”

    “嗯,你看了这么久,可有什么想法?”听着王语嫣的点评,赵有恭也不得不暗自佩服了,怪不得独孤求败老是霸占着王语嫣,这女人虽然不会武,可对武学的见解当真是了不得。无论是谁,要是有王语嫣在一旁指点着,那功力定能长足进步的。

    内力集于一处,而无需多处发力,而刚刚自己双掌发力,此处发,彼处收,才练了没一会儿,内力就有些混乱。如果真的再强行练下去,一旦控制不好内力,还真有走火入魔的可能。

    按照王语嫣说的,赵有恭呼口气,双腿微微分开,右手为掌,内力缓缓集于右掌之中。看着不远处那株云杉,他突然抬起右手猛地推出,一股巨力瞬间涌出,当巨力涌至一半,旋即控制心神,又将那份力道硬生生收回。一股劲力从右掌缓缓灌入,手臂渐渐地有了种温热的感觉,随后这种温热慢慢传遍了全身。

第192章 西夏一品堂

    由于路途比较远,过了风陵渡和潼关,就得在太华山上过夜,无奈之下,赵有恭只能在风陵渡歇了脚。

    酉时的风陵渡,笼罩在一片昏黄之中,看夕阳西下,滔滔黄河从眼前流过。古老的黄河,在经过唐代过度开发之后,已经有了后世沧桑的意味,河水奔涌,一路向东,从不回头。赵有恭喜欢黄河胜过长江,因为黄河就像这古老的大汉民族,从源头到入海,有着太多的磨难,却从未断绝。

    遥想当年,王之涣站于西北大地,那一句“羌笛何须怨杨柳,春风不度玉门关”道出了多少幽怨和无奈。唐宋不同,人也不同,但心境却是何等的相似?

    放眼东去,顺着河流奔涌的方向,心中无限感慨。富饶的大宋,却如那夕阳下的黄河水,陈述着生命最后的光彩。

    跃马长河望东京,黄沙古道陌上行。千秋旷野人绝迹,大雁啼血为谁鸣。

    春风拂面,却似烈烈的寒风,长发于风中飞舞,张开双臂,赵有恭紧紧地闭上了眼睛。心中一股激荡,汹涌澎湃,当下一次跨过黄河,他要领千军万马,征服这一条蜿蜒古道。

    “啊....”疯狂的怒吼声,夹杂着黄河奔涌的杂音,这一刻,赵有恭就像变了一个人。

    声震寰宇,气吞天下,这样的男人,注定不会沉寂太久。

    “跃马长河望东京,黄沙古道陌上行。千秋旷野人绝迹,大雁啼血为谁鸣!”阿朱犹在回味着,一首诗,嚷嚷上口,可真的读懂了。却又感受到一种从未有过的苍凉。

    阿朱不得不承认,比起公子,这个男人更具魄力。胸怀更为广阔。当年于那危机重重的京城,他就已经找到了自己的路。以楚王世子之身,进而挑战天下,不论最后是生是死,他都是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儿。

    有的女人喜欢凡夫,有的女人喜欢英雄,阿朱恰恰是后者。

    “三娘,如果殿下最后还是败了,你会后悔么?”阿朱轻轻问出声。扈三娘却沉眉不语,只是翘着嘴角冷笑了下。

    失败?后悔?她扈三娘本就一无所有了,还有什么可后悔的?也许这就是她选择跟随殿下的原因吧,同样一无所有,仿佛在废墟中一步步站起来,他们就像是与天争命的可怜人,每一次搏斗,都是用生命在赌。说起来,殿下比她还要可怜,她扈三娘还能依靠殿下。可殿下却谁也依靠不了,因为天下早已视他为异类,之所以能走道现在这一步。那是他用手中刀剑,一点点杀出来的。都说他狠,可他不狠就得死。

    风陵渡口,黄河要津,后世赵子贞曾写过一首《题风陵渡》,“一水分南北,中原气自全。云山连晋壤,烟树入秦川”。

    这个风陵渡口,每日往来商客不计其数,如果能在风陵渡口设一关隘。征收税赋,那该是多美妙的事情?不过这种美事也只能想想了。感觉到有人晃着胳膊,赵有恭回过头。就看到阿九瘪着小嘴,一双大眼睛可怜兮兮的,小手还不断摸着小腹。

    “你这丫头,人不大,吃饭倒是挺勤快的,走吧,今天公子高兴,想吃什么都随你!”

    听赵小郡王话语慷慨,小阿九激动地扭身朝岸上跑去,瞧那顶巍颤颤的小歪冒,赵有恭哭笑不得的喊道,“跑慢点,帽子掉了!”

    这个九丫头,杀人的时候像一头野兽,无事时,却又像个疯疯癫癫的女娃子。赵有恭知道阿九身上一定有着自己的秘密,但她不说,赵有恭也不会逼她。莫看阿九一直都是一副没心没肺的疯样子,可她心里终究有一个心结,当初聂麻子对她的伤害太大了。

    风陵渡虽然只是一个小镇,可其繁华程度却远强于同州城,要说生意最火爆的,一个是客栈,一个是渡船。风陵渡的客栈,几乎是日日爆满,所以一些余钱不多的商客大都会选择在镇外的树林中落脚。地处西北,风陵渡客栈也有自己独特的风味佳肴,阿九就是个吃货,看着墙上菜谱,直接点了一只熏羊。

    熏羊,与蒙古人的烤全羊相差不多,不同的是熏羊大都选择羊羔,因为这样烤出来的肉才更为鲜嫩。阿九支着下巴焦急的等着,瞧她这副猴急样,赵有恭抬手弹了她一下,“怎么,以前吃过?”

    阿九摸摸小歪冒,露着小白牙点了点头,这下赵小郡王可就无语了,阿九到底是什么出身?平常人家能吃上这西北熏羊?

    熏羊可不是一时半会能弄好的,在等待的时候,店家先让伙计把四个熟菜送了上来,等伙计退下,扈三娘从袖口掏出银针,在菜中试了试。

    有菜无酒,只能干吃,外出不喝酒,这是赵有恭的老毛病。身在外,不得不小心,而且喝酒容易误事,这个道理赵有恭还是懂的。阿朱翻翻白眼,心中一阵纳闷,赵小郡王倒是个怪人,上了菜不喝酒,估计普天之下,也找不出第二个人了。

    门口一阵杂乱的脚步声,不多时,四名持刀武士面色不善的走了进来。这四人都是同样的黑色劲装,长袍胸口还刺着金色花纹,看那打扮,就像是后世大明朝的锦衣卫。

    “掌柜的,准备两个房间!”

    那掌柜的也是伶俐人,一看四个人都持着刀,面露凶相,便陪笑道,“四位对不住了,小店已经满了,要不你去别家瞧瞧?”

    “住嘴,今个老子还就非住你这不可了”说着,一名汉子已经将一吊铜钱放到了柜台上,“掌柜的,你是想要刀子,还是想要钱?”

    掌柜的估计也没碰到过如此霸道的客,顿时就有点慌了,拱着手陪笑道,“要钱,要钱,几位慢坐。小的这就去腾出房间!”

    “这还差不多,让伙计赶紧把菜端上来,哦。对了,给弄个熏羊尝尝。要快!”

    掌柜的哪敢说个不字,忙不迭的点头答应下来。

    等打发走掌柜的,四人找了张桌子,便坐了下来,只是落座时,其中一人小声嘲弄道,“这些汉狗,就是懦弱!”

    赵有恭等人离得并不远。所以这句话清楚地落入耳中,扈三娘性格最为刚硬,此时秀眉一簇,便要站起身来。赵有恭抄着菜,慢条斯理的说道,“坐下!”

    扈三娘不敢违逆赵有恭的话,只得重新坐下来。

    赵有恭是怕惹事么?当然不是,之所以制止扈三娘,是因为他听到了“李延宗”三个字。

    西夏一品堂第一高手,国姓李延宗。也许别人不知道李延宗是谁,但赵有恭可是一清二楚的。

    “也不知道李延宗将军干嘛让咱们悄悄地来风陵渡,有什么东西。直接运到兴庆府不就可以了,还非得让咱们兄弟来接!”

    “赵浩,你少说两句吧,李将军的脾气你又不是不知,他吩咐下来的事,咱们要是不办好,绝对捞不到好!”一个年龄偏大,语出稳重之人瞪了瞪眼,这下也没人敢再发牢骚了。

    “细封将军。难道你也不知道要接的货物是什么?”

    细封永獨微微摇了摇头,话说他也挺好奇的。不过一想到李延宗阴沉的性格,他也没敢多问。记得当时李延宗好像说过的。就算人死了,也得把货运回兴庆府。

    吃着菜,见阿朱低头不语,赵有恭作怪似的小声问道,“阿朱,你可知道那李延宗是何人?”

    阿朱微微抬头,眯眼哼道,“你知道?”

    “当然!”

    “是谁?”

    “嘿嘿,就不告诉你!”

    “.....”阿朱被气乐了,怎么世上会有赵有恭这种贱人?明明不想说,还偏要吊人胃口,当真是可恨之极,也就是功夫不如他,要是有自家公子那样的功夫,保准将这满桌的菜都扣他头上。

    入夜之后,赵有恭并没有急着睡,而是留意着店里的情况,既然那几个一品堂武士要接货,那今晚注定不会太平静。赵有恭从来就不是个好人,如果有便宜占,干嘛不占呢?

    子时刚过,就听店里传来一阵响动,来到窗口朝外瞄了瞄,果然是那四个西夏人。此时店伙计已经熟睡,根本没留意到有人出去,见四个西夏人离开,赵有恭也悄悄拉开了房门,只是一出门就跟扈三娘撞了个满怀。

    看着眼前的扈三娘,赵有恭眨眨眼,微笑道,“今日月色不错,三娘也有意出去感受下月光之美?”

    三娘美目无彩,话也不说,便伸手握住栏杆,纵身一跃,轻轻飘下。赵有恭也不敢耽搁,紧随其后,二人就这样一前一后偷偷离开了客栈。

    风陵渡的月色确实很美,要不是有正事,还真想躺在地上感受一番。

    月色如水,抚摸着光滑的面庞,月高孤冷,清幽异常。三娘就宛如冷月之下的独行者,当她沐浴的月光之中,那颗心也被孤独占据。赵有恭只是紧紧跟着三娘,什么话也没说,二人一路潜藏,慢慢追上了那四个西夏人。

    四名西夏人一路来到了风陵渡口,子夜的渡口,除了几艘无人的孤舟,就剩下了一片河水。在高坡上站了一会儿,一名武士颇为不解道,“细封将军,咱们是不是来错地方了?”

    “难道还有两个风陵渡口不成?耐心等等吧!”

    细封永獨倒是镇定,四人等了约有半个时辰,渡口出就划来一艘小船,小船不大,却载了五个人。

    和那四个西夏武士不同,这五个人全都裹在黑袍之中,显得甚是神秘。上了岸,一个身材相对矮小的黑袍人慢步来到高坡上,凝望一眼,他双手握拳,双臂交叉,小声道,“清风万里梨花似雪。”

    细封永獨微微沉眉,上前一步,张口道,“南山敬祖桃花依旧。”

    “来者何人?”

    “西夏一品堂细封永獨,特奉李将军之命,前来取货!”

    “原来是细封将军,按双方约定,同时验货!”黑袍人挥挥手,便有两个黑袍人抬着一个木箱子上了高坡,细封永獨也未多言,伸手入怀,取出一个巴掌大小的锦盒。

    双方交换箱子,细封永獨开箱看了一眼,便轻轻笑了起来,只是笑容里却有着些冷意。黑袍人也在看着锦盒之中的东西,原来锦盒中放的是一把钥匙,将那要是取出来,只是看了一眼,那人便愤怒道,“细封永獨,你竟敢诓骗某家,这钥匙是假的....”

    黑袍人刚要扑上去找细封永獨厮杀一番,可刚用力,身子就是一晃,差点栽倒在地。

    隐在暗处的赵有恭一看那黑袍人如此,心中一惊,便是暗骂一声,怎么把悲酥清风给忘了?堵住鼻子想要提醒下扈三娘,可还是有点晚了。(未完待续)

第193章 大太监与真小人

    三娘软软的趴在草地上,清冷的露水打在脸上,弄得鼻子里痒痒的。美眸啼泪不止,手中更是没了半分力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三娘觉得好丢人,好好地竟然泪如雨下,全身上下就像没了骨头一般,哪怕翻个身都不行。

    一瞧扈三娘这个惨样子,赵有恭暗叹一声蠢,早想到悲酥清风的话,就找个背风处躲着了,现在倒好,正好趴在下风处,风一吹,悲酥清风就顺风进入鼻中。好在自己反应够快,否则也落得扈三娘一个下场了。三娘趴在地上,嘴巴拱拱草丛,万分艰难地转了转头,双眼一个劲儿的使眼色,赵小郡王干脆假装没看见,嘿嘿,就好好在地上趴一会儿吧。

    五个黑袍人全都软软的坐在了地上,那领头之人更是恨声道,“细封永獨,你在闯祸,知道么?”

    “呵呵,闯祸?我西夏男儿,还怕尔等报复不成?而且,你不觉得说这话很蠢么?一会儿把你们丢进河水之中,谁还能找得到你们?”

    说着,细封永獨使个眼色,余下几人当即抽出刀砍了下去,这几人杀人手法甚是熟练,想来这种事也没少干。赵浩等人去处理尸体,细封永獨蹲在箱子旁上着锁,突然耳边传来一阵杂音,细封永獨起身握住了刀柄,“什么人?”

    听细封永獨这一声轻喝,陈浩等人丢下尸体也靠了过来。

    既然被发现了,也没躲下去的必要了,本来还想偷袭的。看来得另外想点办法了。心中有了计较。示意扈三娘老老实实不要动后。赵有恭举着双手,佝偻这身子站了起来,他弯着腰,两条腿打着颤,似乎相当害怕。

    “几位大侠,对不起,对不起,小的尿急。出来方便一下。刚小的什么都没看见,你们继续,继续....”

    细封永獨没有什么表示,只是死死的看着赵有恭,赵浩看了一眼,凑在耳边小声道,“细封将军,这人是客栈里的!”

    “嗯!此人有问题,小心点!”细封永獨心思缜密,一下便想到了问题所在。悲酥清风为何对这人没有作用?

    赵浩也是人精,他收起刀。使个眼色,和另一名武士慢慢朝赵有恭走去,“这位公子,莫要怕,这几个人可是江洋大盗,我们来这里就是捉拿他们的!”说话间,赵浩二人已经渐渐将赵有恭夹在了中间。

    “这真是江洋大盗?”

    “公子不信可以看看,这是朝廷发下的海捕公文”赵浩伸手入怀,神色还算自然,只是手一拿出来,便猛然一挥,两道寒芒瞬间朝着赵有恭飞去。与此同时,另一名武士也拔刀扑来。

    赵有恭早就留意着赵浩的,见暗器袭来,他左手擒龙功一引,身子原地一转,两枚暗器吸在手中,旋即掷向了另一名持刀武士。那名武士显然没有料到赵有恭会有如此玄妙的功夫,两枚暗器钉在眉心,闷哼一声,一头栽倒在地。

    赵浩为之一愣,心中也是大惊不已,这是什么功夫,竟将暗器吸了过去。惊讶归惊讶,但赵浩却未做停留,纵身一跃,抽刀便砍。赵有恭右掌平摊,猛地一推,空中的赵浩就感觉到一股巨力朝胸口袭来,他也是了得,刀交左手,右手一探腰间,便摸出一把链爪,链爪飞出,勾住地面,借着这点力道,他在半空中硬生生朝左侧移动了几分。就是这一点变化,让赵浩躲过了一难,这时陈浩双眉上挑,眼中一阵狠色,很近了,只要这一刀劈下,这个古怪的年轻人必死无疑。

    赵浩高兴得太早了,本以为躲过去了,可不知怎地,前力刚消,背后又有一股力道袭来,这次陈浩就是再能耐也躲不过去的。

    噗,只是一掌,却仿佛一把烙铁穿透了胸口,嘴一张,鲜血喷涌而出。赵浩重重的摔在地上,他觉得全身有一种灼烧的痛感,身体蠕动着,想要撑起来,却是徒劳无力,一口鲜血咳出,再无了声息。

    嘶,细封永獨目睹了整个过程,所以他心中恐惧万分,先是擒龙功,后是化虚为实的霸道功夫,内力外放,又强横无比,难道这就是丐帮的降龙十八掌?

    擒龙功,降龙十八掌,这可都是丐帮绝学,可细封永獨清楚地知道,这人绝不是乔峰。

    “往利炎,速走,我来挡着!”

    往利炎心中明白,必须有一个人逃回去报信才行,否则留下来也是个死。望了细封永獨一眼,往利炎拔腿朝渡船跑去,赵有恭又岂能让人逃脱,他运气轻功,双足发力,只是几个纵跃,便赶上了往利炎,单手为掌,劲如钢刀,往利炎尽力阻挡,却还是被劈中了胸口。

    是金刚般若掌,因为也只有般若掌才会如此刚猛霸道。

    往利炎一死,场中就只剩下了细封永獨,此时他握紧钢刀,咬牙切齿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汉人,哦,也就是你们所说的汉狗,怎么样,准备好怎么死了么?”

    话音未落,赵有恭已经欺身而上,人未到,力先至,狂猛的劲道卷起无数草屑,微弱的声音,有如龙吟。细封永獨双手握刀,横档胸前,赵有恭左拳外翻,擒龙功对准钢刀一推一引,细封永獨就感觉到手臂猛烈颤抖起来。手一松,随后狂猛的力道只穿胸口,重伤之下的细封永獨直接跪在了地上,他钢刀插在身前,努力支撑着整个身子。

    不是降龙十八掌,因为胸口犹如火烧一般疼痛难忍,虽然同样是内力外放,可这种功夫更为狠辣。

    “这不是....降龙十八掌....”

    “你说对了,这叫烈焰掌!”

    “烈焰掌?呵呵...呵呵...内力外放,伤人內腑。便如灼烧....果然是烈焰掌...”

    清冷的月光洒在高坡上。赵有恭冷冷一笑。挥手砍在细封永獨后颈,轻松收去了他的性命。

    翻过细封永獨的尸体,在他怀中摸索一阵,就找到一个黑色瓷瓶,拔开瓶塞,赵有恭取下鼻子里的布团,只是稍微闻了闻,两眼一翻差点没晕过去。臭。太臭了,如此臭的东西,估计就是悲酥清风的解药了。

    找到锦盒,拿出钥匙,赵有恭就皱起了眉头,同样的钥匙,只不过上边刻着一个“乙”字。那黑袍人如此断定这钥匙是假的,看来真的一定在他们手中了。哎,这些钥匙到底关系着什么秘密,为何人人都想争?

    打开那个木箱瞅了瞅。倒是有些惊喜了,原来箱子里装的是一堆财宝。

    “呜呜呜”听到一阵不满的闷哼声。赵小郡王才想起草地上还趴着一个人呢,来到三娘身旁,赵有恭坐在地上不紧不慢的怪笑道,“三娘,你有事?”

    看赵有恭这个德性,三娘恨得咬牙切齿的,这还用问么,还不赶紧把她扶起来?此时三娘可是羞愧欲死,平平的趴在地上,臀儿微翘,双手平伸,就像一个待宰的羔羊。

    “扶我起来!”

    “好好好”赵有恭倒是听话,只是那只手却实在恼人,抓抓柔软的臀儿,犹自问道,“扶这里?”

    “你...”三娘美目圆睁,只是杀伤力甚微。

    “那换个地方”向上移一移,在美人香肩上揉一揉。

    三娘恨不得立刻宰了这个趁人之危的混蛋,紧咬粉唇,一字一句的冷声道,“想....要...就...快....点...”

    看三娘这个反映,赵有恭相当的失望,什么时候才能让扈三娘变成一个正常的女人?掏出瓷瓶,扶起三娘让她闻了闻,赵有恭又返身上了高坡。

    这一夜,干了回杀人劫财的勾当,倒还真有些兴奋。不过这一箱珠宝想要带回去是没可能了,二人找个隐蔽的地方,直接挖坑埋了进去,打算等从阜民回来时再取出来。

    处理完后事,二人并未急着回客栈,而是坐在渡口看起了月亮。当然,扈三娘是没有这份闲情雅致的,她托着下巴,有些呆呆的看着眼前的河水,“殿下,你怎么好像什么都知道?以前你见过悲酥清风?”

    “咳咳,听恩师提起过!”

    赵小郡王找不到好解释,就只能往恩师身上推了。

    三娘低着头,也不知道是不是信了,天近寅时,冷气越来越重,有些不合拍的二人一前一后偷偷摸回了客栈。

    次日一早,来到风陵渡口,四人顺利渡过了黄河。过黄河往南,便是潼关,也许是久无战事的原因吧,潼关防守很是松懈,几个官兵歪歪斜斜的站在门口,还有几个手握长枪,盘查着过往行人。当然盘查不是为了戒备,而是为了敛财,朝廷不作为,指望下边的人恪守原则,也是强人所难。

    出潼关行三十里路,便进入了洛南县地界,傍晚时分,一行人在黄川镇落了脚。赵有恭不想直接进入阜民镇,那杨莲可是认识他的,所以还是小心点为妙。

    酉时刚过,一个头戴斗笠的人悄无声息的进入了赵有恭入住的地方。

    “殿下,没想到你亲自来了!”

    “没办法啊,有些人腿脚利索,一不留神,就会不见了!”赵有恭这么说,那摆明就是在说阿朱呢。

    阿朱也懒得生气,坐在桌旁逗弄着阿九。

    吴玠聪明的没接话,而是转过话题,聊起了杨莲和聂金。

    这杨莲可是杨戬身边的绝对亲信,据说杨莲还是杨戬的族侄儿,因为这层关系,所以聂金非常怕杨莲。虽然表面上阜民镇兵员归聂金,盐铁归杨莲,但事实上杨莲却是大小事务一起抓。杨莲地位尊崇,聂金也是极尽巴结之能事,听说还把自己的女人送给了杨莲。

    说起聂金的女人,也是让人惋惜。玉蟾奴商洛人氏,十三岁时就出落得如花似玉,尤其是那对桃花眼儿,只要男人见了,便会忍不住凝视一番。政和五年,聂金就任阜民指挥使,有好事者在他耳边提了一嘴,聂金就留意上了玉蟾奴,才过了两个月,便亲自去商洛提亲。那时玉蟾奴刚刚十五岁,也到了出嫁年龄,再加上玉蟾奴的老爹贪图聂金的财物,便答应让玉蟾奴嫁过去当个三夫人。

    按说也没什么古怪的,但问题是聂金还未娶玉蟾奴,杨莲就来到了阜民镇,也不知道杨莲从哪听说了玉蟾奴,从此便惦记上了。本来太监想女人就够让人惊讶了,可接下来聂金又做了一件更为可笑的事,他亲自登门退了婚事,转脸又请媒婆替杨莲提亲。

    把自己的女人推走,转手送与他人,普天之下,还真没几个男人能做出这种事,但聂金做到了。(未完待续请搜索,小说更好更新更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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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题材问题,与原来历史有很大出入,莫要较真。另有41ow完本《大唐绿帽王》,人品保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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