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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5章 收个徒弟玩玩

    第315章 收个徒弟玩玩

    “你吼什么吼,岳老二,你过来,我与你嘻嘻说道说道”也不管岳老三啥反应的,赵有恭拉着这位葫芦头去了桌旁,等着岳老三好不容易坐下了,他眨巴眨巴眼,很是认真的问道,“岳老三啊不,岳老二,本公子问你啊,那孙三霸可是你的关门弟子?”

    “那是当然,我南海鳄神收徒严格的很,小煞神可是老子独一无二的关门弟子”

    “哦,原来是关门弟子啊,那就不对了,你想啊,你的关门弟子被个小娘皮斗败,还被取了性命,这可是大大的丢人啊,孙三霸身死丢人不要紧,问题是丢了你岳老二的威名啊。想你南海鳄神,纵横江湖,哪个不晓,哪个不怕,偏偏收了这么个废物徒儿,你说是丢人还是不丢人?”

    赵有恭伸着脖子,最沫横飞,表情丰富,义愤填膺。岳老三有点懵,站着绿豆眼,很愤慨的弱弱道,“丢人,大大的丢人。”

    这时候赵小郡王一拍桌子,很是振奋道,“不错,就是丢人,实在是丢人,岳老二,与你这么说吧,也亏得那孙三霸是你的弟子,本公子要是有个这么窝囊的徒儿,别说他没被杀死,便是活着,本公子也要亲自扭断他的脖子,省的天天在外边给本公子丢人。”

    **长**风**文学    “呀呀呀,不错,孙三霸这个破娃子着实可恨”岳老三仿佛受到感染了,也是拍了下桌子,可刚嘟囔完。又发现有点不对劲儿了。他绿豆眼一转悠。很不爽的吭哧道,“错了,错了,那孙三霸再不是个玩意,也该死在老子手上才对,怎可死在小娘皮手上?杀孙三霸,那就是不给我岳老二面子,小娘皮的罪免不了的。”

    靠。这岳老三也不傻啊,怎么绕着绕着又绕回来了?赵有恭吞吞口水,很不爽的哼道,“那还你一个好徒儿可成?”

    “胡说,你往哪找好徒儿去?”

    “你觉得本公子如何?”赵小郡王站直身子,挺挺胸膛,双臂撑起,端的是好架势。

    岳老三先是一愣,随后从凳子上跳起,他围着赵有恭猛转几个圈。随后手舞足蹈的掐腰大笑起来,“好好好。好材料,好体格,老子瞧你骨骼惊奇,只要练武南海派武功,定然能成就不世功名。”生怕赵有恭和木婉清不信似的,一按赵有恭的脑袋,指指后脑勺,兴奋的笑道,“小娘子你瞧瞧,这脑后有骨,额头凸凸,体格威猛,是不是像极了老子,上好的徒儿,上好的徒儿啊,哈哈哈,好徒儿,快快拜师,你一拜,为师就答应了。”

    木女侠掩嘴直乐,赵小郡王脸色凄惨无比,岳老三这他娘的是夸人呢还是损人呢?脑后有骨,那是反骨,额头凸凸,那叫大脑袋。还像呢,到底哪里像了,他赵某人剑眉星目,相貌俊朗,岳老三倒好,猪髯眉绿豆眼,脑袋还逞葫芦状。要是长成岳老三那模样,还怎么泡妞?

    “停停停,岳老二,你要收本公子为徒,可不是那么简单的,咱们得比试一番才行,你见过徒儿比师父还厉害的?”

    岳老三懵了,好像还真是这么回事,之前这小子一招破天手惊天地泣鬼神,看上去比他岳老二还要厉害几分,这样的徒儿怎么收?可要是放弃吧,又有些舍不得,于是岳老三挑挑钢渣胡,闷哼道,“那你说怎么办?”

    “要么咱们比斗一番?但凡比斗,要么文斗,要么武斗,你岳老二这么聪明,到底选哪样?”

    听到聪明两个字,岳老三顿时绿豆眼一眯,多了几分笑容。他心中琢磨着,武斗的话还真没把握,这小子擒龙功如此厉害,还有其他功夫傍身,着实不是对手。倒不如文斗,凭着他岳老三上知天文下知地理的惊人才学,还斗不过一个毛头小子么?

    “呔,一言为定,咱们文斗,武斗太难看,打伤了你也是不妥,你可是老子未来的乖徒儿。”

    赵有恭心中暗笑,好个纯洁的岳老三,这就文斗了?文斗好啊,很快就定好了规矩,每人初三道题,谁对得多谁赢。不过赵小郡王也不会轻易放过岳老三,临开始了,还不忘嘱咐道,“既然是赌,那大家都要公平,你赢了,本公子拜你为师,本公子赢了,你拜本公子为师。”

    “你奶奶的,啰里吧嗦的,快快来!”

    “好,岳老二听好了,第一题,世上什么字永远也写不好?”

    “这”岳老二有点蒙,这算什么问题?想了想,他伸出一根手指头,“一?”

    “笨,是‘坏’字啊,你能把坏字写成好?”

    “呀,失算失算,该老子,第一题,有甲也有盔,有眼没有眉,无脚会赶路,无耻也会飞,这是什么?”

    “岳老二听好了,是鱼!”

    呛啷,岳老三坐在了地上,好小子,这都能答得上来。不能气馁,还有两道题,还有一次机会,“莫得意,快快出题!”

    “岳老二听好,第二题,一头牛加一捆草,剩下什么?”

    “笨,牛和草啊!”

    “你才笨,牛把草吃了,就剩下牛了!”

    岳老三脸有点红,他奶奶的,怎么他变得这么蠢了?不对不对,是这题太难了。这下岳老三不敢随意出题了,因为接下来可就要决定生死了,要是这道题还难不住这小子,那他岳老三可就要磕头拜师了。

    “小子,听好了,一头公牛加一头母牛,猜三个字!”

    “岳老二听好了,答案是两头牛。”

    吭,岳老三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喘息了一会儿,他站起身扭头就往外走,等快到门口了,赵有恭才笑着叫道,“岳老二,快拜师,难道你真想当言而无信的乌龟儿子不成?”

    “呀呀呀,老子打死都不当乌龟儿子的”岳老三蹦蹦跳跳的,又是抓耳挠腮,又是虚踢,好半天后,他一梗脖子,直挺挺的跪下去,重重的磕了三个响头,“师傅在上,弟子岳老三给你磕头啦!”

    磕完头,也不管赵有恭是什么反应,他背着鳄鱼剪,甩着破袖子三两步窜了出去,趁着他没跑远,赵有恭还不忘趴窗口叫道,“乖徒儿,以后可莫要杀小娘子了,那可是你的师娘啊,杀师娘,等于欺师灭祖。”

    岳老三正爬墙头呢,听赵小郡王这一声喊,差点没跌在地上。姥姥的,他岳老三到八辈子血霉了,仇没报了,弟子没找到,倒把自己变成了别人的乖徒儿。

    岳老三落荒而逃,弄得木女侠捧腹大笑,等着笑累了,她偎在男人怀里,忍不住叹道,“恶贼,偏你会作弄人,那个岳老三傻乎乎的,一本正经的往你套里钻。”

    “哈哈,婉儿,以后见了岳老三再也不用怕他了,谁要是再欺负你,就让岳老三帮你砍人。”

    虽说做弄了岳老三,但赵有恭也觉得挺对不住段誉的,这下段公子可就少了位好徒儿了。

    第二人巳时,赵有恭本打算带着人抓紧时间回同州的,只是吴玠却悄悄地来到了府上。也不知道吴玠跟赵有恭说了些什么,赵有恭就改了行程,只是示意阿九先带着木婉清和秦红棉返回同州,至于他自己,则留了下来。

    刚见面就又要分开,木女侠总是有些不舍的,可不陪着秦红棉,她又不放心,临走了,拉着赵有恭的衣襟,替他系了系披风,“快过年了,你抓紧回来,莫让人担心。”

    “嗯,放心便好,你也看好那位,毕竟我这身份特殊,若是无事,就先别让她出去招摇了”赵有恭说的自然是秦红棉了,木婉清也懂,就恶贼的身份,确实敏感的很,在他还没真正立足关中之前,所有的事情是不能泄露出去的。只是要委屈下师傅了,也不晓得她能不能安心待在同州。

    “你安心做事便好,师傅那我会帮忙说一说的!”

    和木婉清说了下私话,招手将阿九叫到了身前,替她戴正歪帽,还没说话呢,那丫头又自动把帽子戴歪歪了点,好像很喜欢这幅样子似的。看着阿九一口洁白的小牙,赵有恭无奈苦笑道,“九丫头,你先回去,快过年了,别乱跑了。”

    刚刚说完,九儿就转过头看了看阿朱,小嘴撅得老高,大眼睛扑闪扑闪的,显然是有些不满的,自从阿朱来了后,殿下一直带着她,却把她阿九忘到了一边。

    “看什么看,是真有事,又不是游山玩水的,快回吧,听王妃和苏姐儿的话。”

    阿九总算点了点头,她心性纯直,也不会掩藏,错身时,还不忘瞟了阿朱一眼,阿朱浑若未觉,只是轻轻的点了点头。府上那么多人,当属九儿年纪最小,这丫头莫看说不得话,却是好强的很,与她生气,也是没有必要。

    木婉清一行人离开丰阳后,赵有恭随着吴玠来到了屋中,坐定后,方才言道,“晋卿,现在说说吧,到底何时如此着急?”

第316章 柔水玉蟾奴

    第316章 柔水‘玉’蟾奴

    “殿下,昨夜二郎来信,说是杨莲最近心思有点多,不知是出了什么变故,杨莲已经找二郎聊过很多次了,好像是怀疑到他身上了,二郎想请示下下一步该如何做。。更多最新章节访问:щw. 。”

    “杨莲怀疑二郎了?”赵有恭一直很担心杨莲的,这老太监很聪明,也很‘阴’险,没想到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如果杨莲已经开始怀疑二郎,却未对他动手,那八成是想查查黄川镇的。阜民盐铁大部分由吴璘运出阜民镇,随后放到黄川镇,最后才由牛皋的人运走。黄川镇可是中转地,如果真让杨莲查下去,必然是隐藏不下去的。赵有恭不希望出什么意外,至少在对辽开战之前决不能出意外的。

    “晋卿,通知二郎,让他准备一下,看来得敲打下杨莲了!好好查查,杨莲身边最信任的人是谁?”

    “这个属下早就查过了,杨莲最信任的其实是身边的小厮杨佛海,这小厮一直跟随杨莲,杨太监大小事都没隐瞒过他的。殿下打听这个,莫非是要从这杨佛海身上下手?”

    “不错,想办法悄无声息的做掉杨佛海,剩下的就是敲打下杨莲了!”赵有恭的心思其实并不复杂,只要杨佛海一消失,杨莲就相当于多了一块心病。虽说杨莲最为信任杨佛海,可他也最忌讳杨佛海,因为杨佛海一旦背叛,那杨莲的许多事情也就瞒不住了。

    虽然有了主意,可吴玠看上去并不怎么开心,赵有恭诧异,不由的问道,“晋卿,你这是怎么了,有话直说。”

    “殿下,既然如此,那属下可就说了,那‘玉’蟾奴你打算怎么办?真的这么放着不管不问?这一年时间,她可是悄悄地找过二郎好多次了,明里暗里在打听你的消息,殿下必须想个办法才行,否则早晚会出事故的。”

    赵有恭也有点理解吴玠的,在‘玉’蟾奴这一点上,确实让吴玠为难了,放在往常,像这样有威胁的人,直接抹去便是了,可偏偏‘玉’蟾奴与他赵某人有一夕之缘。话说到这里,吴玠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就是希望他赵某人亲自出面安抚一下‘玉’蟾奴,只是碍于主仆身份,不好明说罢了。当然也可以想办法除去‘玉’蟾奴,但这也要赵有恭做主才行。

    “晋卿,你抓紧时间安排下杨佛海的事情,‘玉’蟾奴那边本王亲自走一趟”站起身,拍了拍吴玠的肩头,微微笑道,“晋卿,以后有事直说便是,本王不是那等小气之人。”

    “是!”吴玠温善的笑了笑,虽说殿下大度,但作为手下,还是谨守本分的好。

    商州阜民镇,依旧还是那副老样子,最近年关了,前来进货的人多了许多,不过大多是商州附近的商户,守着官盐一途,着实发财。不过这一年大多数商户对阜民盐铁监还是有些意见的,就今年一年,官盐供应少了许多,盐铁监给的解释是盐场出了变故,矿盐减产。若是真的也就罢了,可有的商户却吃得很足,就拿那同州盐商来说吧,明显比其他地方卖的多,有时还会低价倒手,这也太说不过去了。不过商户们也是敢怒不敢言,因为这种事经常见,便是上告了,朝廷也不会管的,谁知道这些分出的矿盐中关系着多少官员的‘私’利呢。

    不得不说这次商客们真的错怪阜民盐铁监了,这些分出的矿盐,可跟阜民盐铁监的官员一点关系都没有,大部分都落入了晋陵王府的口袋,只不过无人知道罢了。

    冬日的阜民镇,有些干冷干冷的,寒风刮着树枝,飒飒作响,虽是临近过年,阜民镇的年味却很淡。雅致的小院里,‘玉’蟾奴裹着一件厚厚的裘衣,弯着身趴在栏杆上,湖里已经结了冰,冻死的鱼儿清晰可见。又是一年过去了,人又老了一岁,呆在这个院子里,‘玉’蟾奴却什么都感觉不到,有时候她觉得自己就像个死人,对什么东西都提不起兴趣,只是机械式的奉迎,哪怕自己恶心的想吐。不过今年还是有些不同的,无论是醒着还是睡着,心中多少还是有点期望的,她的脑海里有一个模糊的影子,不知道他的声音,不知道他的样貌,只知道高矮,有时候,‘玉’蟾奴会将那个男人幻想成一个丰神俊朗,风度翩翩的少年公子,有时也会将他幻想成一个虬髯大汉。时间流逝,‘春’闺深锁,每每对着铜镜,她能想的,能盼望的,也只有那个男人,虽说很傻,因为那只是‘露’水情缘罢了,可她不得不去想,因为除了这,她还能想什么?

    ‘玉’蟾奴的身子丰润了许多,粉嫩的脸上总是带着几分‘春’意,从申时一直坐到酉时末,天黑了,才想到去吃点东西,然后回屋歇着。杨管事并不经常来的,如果他经常来,那她‘玉’蟾奴也许早就活不成了。冬日的阜民镇太冷,可屋中却温暖如‘春’,‘玉’蟾奴来到铜镜前,卸去发钗,一头乌黑的长发‘乱’糟糟的散在肩头,手指轻叩,系带分开,那件裘衣慢慢脱落,随后是淡黄‘色’的褙子,粉‘色’抹‘胸’,里边,什么都没有穿,洁白的身子有如羊脂‘玉’一般,手指划过每一寸肌肤,看着铜镜里的自己,‘玉’蟾奴在笑,可笑容里多有泪光闪动。

    百里‘花’儿红,寒冬为谁开。梅‘花’盼着君子,牡丹有着贵人,可她‘玉’蟾奴有什么,也许十年后,她就会成为街头乞丐的一员,她太清楚杨太监了,那个太监玩够了,就会放她走,不过走之前一定会毁了她,因为杨太监占有‘欲’太强了,他玩过的‘女’人,不希望别人染指的。也许脸会被刮‘花’,也许手脚会被折断,总之,被人厌弃的方法有很多。

    温暖的屋子里,突有异响传到耳中,听上去像某人的呼吸声,又像是某个人叹息。

    渐渐地,‘玉’蟾奴美目睁大,随后猛地转过了身,她护住‘胸’前,有些惊慌失措看着‘床’后走出的人,“你...你是谁....”

    “你一直在找我,所以我来了”那人从‘阴’暗中走出来,借着烛光,总算看清了他的身形,那是一张焦黄的脸,看上去有些粗犷,只是那眼神却特别锐利。

    ‘玉’蟾奴忘不了这对眼睛,那次,她唯一能记住的也就是这对眼睛了。是他,是他来了,“你...你好狠的心,一年啊...一年...”

    ‘玉’蟾奴显得很‘激’动,她高兴,也气愤,甚至有这种滴血的恨意,为什么撩拨了她的心,却又什么都不管不问,这么久了,甚至连句问候都没有,难道她‘玉’蟾奴真的是件可有可无的玩物么?

    泪水滑落,好不哀伤,赵有恭没有解释什么,他一步步走到‘玉’蟾奴身前,闻着那股淡淡的香味,一把将‘女’人拥在了怀里,起初,‘玉’蟾奴反抗的很‘激’烈,她用力捶着打着,可渐渐地又抱紧了这个男人。男‘女’相见,巫山如雨,便是一段‘春’风洗面。

    ‘玉’蟾奴像个疯狂的母兽,她放弃了所有的羞耻,一味的索取着,桌上,柜前,榻上,每个地方都留下了欢愉的痕迹。直到再也动弹不得,‘玉’蟾奴才像个普通‘女’子那般静静地躺在男人怀中。

    这里可是杨莲的地方,而且杨莲随时都有可能来,可‘玉’蟾奴却一点都不怕,今天她就是死了也愿意的。对于她来说,生和死区别是很大,不过是活着要比死艰难太多而已。

    明知道这是一张虚假的面孔,‘玉’蟾奴还是伸手不断抚‘摸’着,好一会儿动情的说道,“你带我走吧,你想要钱是么?这些年我偷偷藏起许多的,我们走吧,只要离开,奴家什么都不在乎的,奴家可以种田,可以洗衣,再苦再累都不在乎的....”

    “‘玉’儿,你是个好‘女’人,我知道你的好,可对不起,我现在真的无法带你走,再等等好么,过些时日,便来接你!”

    听着赵有恭的话,‘玉’蟾奴痴痴的笑了起来,她显然是不信的,这种话什么男人都能说,可真能做到么?此时,她觉得是自己痴想了,这个男人很明显身份不简单,来阜民镇图的也不是她‘玉’蟾奴,指望这个男人拯救她于水火之中么?好傻,凭空多谢念想,徒增烦恼。

    赵有恭知道‘玉’蟾奴不会信,他也不会多做解释,“‘玉’儿,以后无事莫要去找吴都头了,这样,不好!”

    “咯咯,原来你找奴家,是因为这事?”‘玉’蟾奴将脸转向内侧,身子轻轻颤抖着,柔和的话语也变得有些凄凉起来,“你放心,以后奴家再也不会找吴都头了,到死都不会....”

    “你何苦呢,我只是...”赵有恭想要安慰‘玉’蟾奴,可又觉得什么话都是那么的苍白无力。

    “奴家不知道你是谁,也不知道你的样子,你想来便来,想走便走,其实,你没有错,错的是奴家,平添了许多念想,你走吧,但愿以后,你心中还记得一个叫‘玉’蟾奴的‘女’人。”

    “会的,不管你信不信,他日,我回来接你的”赵有恭穿着衣服,‘玉’蟾奴一直躺在榻上,面对着那一面冷墙。赵有恭知道,她在哭,无声地哭。--82426+dsuaahhh+25544156-->

第317章 除夕夜

    人走了,玉蟾奴才敢转过身来,娇媚的脸上早已是湿痕满布,手抚被褥,却摸到了一点硬物,拿起来看了眼,竟是一支精美的孔雀玉簪。看着这支玉簪,玉蟾奴有些痴痴的笑了,他,终究还是有些良心的,只是,这玉簪不敢戴的,想他时,拿出来看看,也是好的。

    最近杨莲很忙,也很忐忑,因为自从他发现吴璘有些异常后,便开始监视起了这个人。他觉得吴唐卿一定有问题,所以让人紧盯着,可盯了已有十几日,发现的东西并不多,盐铁运到黄川镇,就流到了太华山牛皋手中,在以后就查不到了。杨莲不认为牛皋有那么大的能量,那个山贼弄些盐谋取私利还说得过去,可是那些铁呢,那用得上么,莫说他手下没有匠人,就是有,也不可能隐瞒过众人眼睛的。

    杨莲发现自己触及到了一个巨大的黑色组织,吴玠、吴璘、牛皋都是这个组织里的一个环节,单独打掉其中一个,作用并不大,必须挖出幕后之人才行。最近有了点进展,不过还需要派人打进少华山才行,杨莲觉得不能再耽搁下去了,必须上报朝廷,请求官家派人调查才行。

    一纸书信,还未写好,窗口洞开,寒风吹进来,与此同时,屋里还多了一个蒙面黑衣人。

    “杨管事,你最近心思有{长+风}文学点多啊,是不是想向朝廷举报阜民镇的事情啊?好啊,杨管事自便,不过忘记说了。你那个小厮好像不见了。你说他要是突然出现在管家面前。说上几句话,你说会是什么结果呢?”

    黑衣人慢悠悠的说着,杨莲的脸上已经渗出了层层冷汗,如果杨佛海真在官家面前说些什么,例如说他杨莲与那些人同流合污,倒卖盐铁,那他杨莲岂不是岂不是

    剩下的杨莲不敢想了,因为太容易想了。倒卖大量盐铁,尤其是铁,除了打造兵器盔甲,哪里需要这么多铁,打造兵器盔甲做什么?两个字,谋反。只要涉及到谋反两个字,只有一个结果,身死,诛灭九族。他杨莲倒是可以说自己没有谋反,可别人会信么?官家那个人耳根子又软。又是最怕有人惦记他的江山,他会怎么做呢?

    “哼海子跟杨某多年。概不会背叛的,你休得妄想”

    “妄想?杨管事,你为何不想想,为什么你的事本座都知道呢?为什么就连你几时拉屎撒尿本座也一清二楚呢?你若不是傻子,就不该问出这样的话!”

    轰,杨莲的脑袋快要炸开了,这难道真的是孩子早已背叛了他?想到此处,杨莲手一抖,毛笔掉落,将桌上的信染成了一片漆黑,到了此时,他才发现,自己已经深深地陷进去了,想要拔出来,几无可能,颓然的坐在椅子里,他凄惨的笑了笑,“你赢了,放心吧,以后杨某什么都不管了。”

    黑衣人哪里会真的放心,他来到杨莲身前,一捏他的下巴,一粒毒丸已经进入口中,“一枚烂肠丹,想好好活着,就听话,记住了,安安稳稳的,你还是那个阜民镇呼风唤雨的杨管事,你若心思太多,便会什么都没有,谋反,这罪名你怕么?哈哈哈哈哈”

    黑衣人笑得很狂,甚至还有些疯癫,杨莲这种人永远不敢造反的,可他不一样,他是楚王世子赵有恭,哲宗嫡亲,从生下来,就要造反的。不,准确的说,不是造反,他只是在拿回原本属于他的东西而已。

    马上就要离开阜民镇了,赵有恭再次来到了那个宅院里,玉蟾奴今天穿的很得体,见他来了,柔顺的服侍着。

    安静下来的玉蟾奴像一朵海棠花,风儿悠悠,留下一片曾经失落的地方。

    相见就意味着离开,不管玉蟾奴有多么的不舍,依旧留不住那个人,哪怕她使出浑身解数,依旧不可得。想爱不能爱,想忘忘不得,天下间最苦的事,都让玉蟾奴赶上了。

    站在晋陵王府屋顶上,看着满天星辰,满城烟火。赵有恭遥望东南,双拳攥起,又是一年过去,明年可是宣和三年?呵呵,赵佶,你会后悔的,大宋,也会因他赵有恭而颤抖,一个猛士倒下,一个枭雄站起。

    除夕之夜,晋陵王府彩灯高照,对于王府众人来说,尤其是赵有恭和苏樱婼,他们觉得这是这些年来过得最为真实的一个年了,高兴之下,贞娘也为下人们发了不小的红包,总之,宣和二年,收获颇丰,人人都要开心一下的。

    阿九抱着几挂鞭炮,笑得牙齿暴露,就连一向喜静的王语嫣也有些疯疯癫癫的和九丫头玩起了鞭炮,噼噼啪啪的声音中,王语嫣捂着耳朵手舞足蹈的。

    人人都很开心,唯独秦红棉是个例外,来到同州后,她就知道了赵有恭真正的身份,而且到了这里,就是相瞒也瞒不了的。呵呵,晋陵王赵有恭,哲宗嫡亲,楚王世子,多么高贵的身份?他有许多女人,他又伟大的抱负,可秦红棉不懂,为何楚王府这么多女人却能融洽的生活在一起?张贞娘、苏樱婼、崔念奴,哪个不是万里挑一的佳人?

    秦红棉有着太多的疑惑,为何楚王府的女人能安安稳稳的生活在一起,而她的段郎却做不到?可是想久了,就想通了,也许她的段郎真的是最爱刀白凤吧。

    风从梦里吹过,几回烟罗,春去秋来,不知多少,人老了,心枯了,一年是一年,无法改变。

    赵有恭环抱樱婼,紧紧地偎在一起,星光挂在天上,除夕之夜,朱娘子可还好?

    放风而去,千里之外,东京汴梁城里,家家户户张灯结彩,喜庆绵绵,优美的汴河两岸,满是欢声笑语。今年的春节,格外热闹,虽然不是上元节,可除夕之夜,街道两旁还是多了许多花灯,深夜里,还有烟花布满天空。许多人都在家门口燃着竹炮,一些女眷大多凑在一起,聊着些开心的事。不过朱家大宅的光景却与这热闹的氛围有些不搭调,朱桂纳努力的笑着,可他的笑容里总有些无奈。

    除夕了,依旧没有朱凤英的消息,朱桂纳无论如何也没法像其他人那般开心的,与朱桂纳一样,那个名动京城的朱家大娘子也没有如常人那般到院里折腾,而是将自己关在了闺房之中。院外是隆隆的鞭炮声,闺房里却是安静一片,朱琏静静地坐在铜镜前,一把木梳,不断打理着如云的秀发,摆弄着发丝,闻着那股淡淡的香味,脸上带着些古怪的笑容。

    殿下的鬼点子就是多,那香水自不用提,单就这洗发水来说,便没有哪个女子能拒绝这份诱惑。用了洗发岁之后,头发再不似之前那般枯燥,也柔滑了许多。看着镜中那张熟悉的面庞,朱琏笑着,可随后又露出几分哀怨之色,若是此时殿下能站在身后该有多好?

    房门被人轻轻推开,芷兰从外走了进来,关紧房门,她乖巧的站在梳妆台侧边。朱琏听着耳旁的动静,淡淡的笑道,“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娘子放心,礼物已经送进宫里了!”

    “那个刘欣媛表现如何?”

    “她倒没有多问什么,倒是婢子还有些疑问,那盒子里放的是什么?”

    闻听芷兰这般问,朱琏捏着木梳咯咯笑了起来,好一会儿后,才在芷兰疑惑的眼神中低声道,“你呀,为何不仔细想想呢?牛皋还会给官家送什么好东西么?那盒子里啊,无非是些人头之类的肮脏之物。”

    芷兰有些惊诧的吐了吐香舌,怪不得当时木盒送来后,大娘子连打开看两眼的心思都没有,原来她早就猜到盒子里装的是什么了。

    人头,也只有关中那边的人敢送这种东西了,也不晓得看了人头后,官家会是什么反应,是震怒,还是害怕?

    除夕夜,按照往常的规矩,一定要祭祖的,尤其是大户人家,每逢除夕之夜,大都会去老家祠堂里祭拜一炷香时间,不过今年不同往年,朱家二娘子杳无音讯,朱桂纳断无心思回家祭祖的,朱大娘子对这种事更是欠奉。梳了会儿头,外边的动静小了不少,朱琏躺卧在榻上,手里捧着一本薄薄的书。

    “柴郡主那边怎么样了?这两天有没有什么异常?”

    芷兰剥着橘子,小嘴吧嗒道,“最近咱们不断收购花种,寻找花匠,郡主那边自然好奇不已的,就昨天,还让人去了趟绿柳庄呢,不过看情况,她也还是什么都没发现。”

    “如此便好,可要盯紧了,咱们这位郡主可厉害得很呢,汴梁不比同州,这地方处处都是恒王府的眼线,还是小心些为妙。”

    “嗯,娘子安心,婢子晓得其中利害的,万不会让郡主察觉什么的”将剥开的橘子递给朱琏,芷兰又想起了什么,她微微躬着身,附耳问道,“娘子,洛阳的城防图已经得手了。”

    “得手了?咯咯,直接送到殿下手中去吧,想来殿下已经等候许久了!”

    朱娘子的笑容如烟花绽放,醉人心神,眸中灵光闪动,亮过了除夕的星辰。

第318章 目标河南府

    第318章 目标河南府

    宣和三年正月初五,年味还未过去,大多人都忙着走亲访友,赵有恭却躲在书房中安静的看着一张地图。这张洛阳城防图早在昨天就已经送来了,赵有恭研究了许久,却终究没想出什么好法子。洛阳不比长安,那里乃是京畿附近,离着同州又很远,想要将库存的金钱运到同州,着实不是件容易的事。更何况,到现在为止,连金钱运出洛阳的方法都没找到。

    洛阳北面就是呼延庆西京兵马,洛阳有变,城防士卒必然会立刻禁闭四门,那是北面孟州的京兵肯定会南下驰援,孟州离着洛阳太近了,无需一个时辰,便可抵达洛阳附近任何一个地方。如果统领西京兵马的是个庸将,也许还能想点歪招,但呼延庆可不是什么庸将,他自幼熟读兵法,深的呼家祖宗的真传,再加上此人年纪不小,经验又足,想让他犯蠢,无异于异想天开。

    咚咚咚,一阵敲门声响起,没一会儿,就见朱二娘子低着身鬼鬼祟祟的探进了头,她向屋中张望一番,确定屋里只有赵有恭一人后,方才关上房门,笑眯眯的走到书桌旁。朱凤英笑得很甜,那笑容里还带着些讨好的味道,赵有恭轻轻地蹙了蹙眉头,但凡朱二娘子这么笑的时候,八成是有什么事情相求了。

    `长`风`文学`www`cfwx`net “青黛,莫要这般笑,有什么事,直说便是!”

    赵有恭可是太了解这位朱二娘子了,明明与大娘子是亲姐妹,性格却是天壤之别。在二娘子身上看不到半点大娘子的稳重。但凡二娘子笑靥如花。甚至还有点淑女时。八成又动什么歪主意了。赵小郡王如此神情语气,又是微微侧着身,仿佛躲着一般,二娘子小嘴一瘪,从背后拿出一个油纸包,“呢,这是刚从京城那边弄来的汇香坊的糕点,殿下也尝一尝吧。”

    说着。朱凤英还帮忙打开纸包,捏着一块圆乎乎的点心递了过来。赵有恭赶紧缩了缩脑袋,这点心打死都不能吃的,有道是拿人手短,吃人嘴软,吃了朱二娘子的东西,可要帮忙办事的,“呵呵,青黛啊,你先把东西放下。本王还不饿。”

    朱凤英眼珠一转,笑嘻嘻的哼道。“哪能不饿呢,都好几个时辰没吃东西了呢,快吃点。”

    “不吃,青黛,莫以为本王不晓得你打的什么鬼主意,有事说事,本王要是吃了你这块点心,你过会儿,再让本王还出来,那本王哪里能成?”

    被赵有恭道破心中所想,朱凤英也不气馁,深深小香舌,将手里的纸包我桌上一丢,蹲下身敲着赵有恭的膝盖,幽幽的说道,“殿下,听说你过几日要去西京?你看小妹整日里缩在同州,闷也闷死了,就带小妹一起去吧。”

    闻听此言,赵有恭也是暗吃了一惊,打劫洛阳的事可是非常隐秘的,怎么朱二娘子就晓得了呢?也未回答朱凤英,而是低下头,认认真真的问道,“青黛,告诉本王,此事是从何得知?”

    这下朱凤英紧闭小嘴,眼珠乌溜溜乱转,良久后,方才张嘴笑道,“哎呀,殿下,你就莫管谁说的了,你就带小妹一起去嘛。”

    “哟,还挺讲义气的么,阿朱?王妃?阿九?”

    当说到阿九两个字的时候,朱凤英的眉毛不受控制的跳了下,虽然很短暂,但赵有恭还是捕捉到了。哎,竟然是阿九,这九丫头口不能言的,也能当个大嘴巴?

    伸手拍拍朱凤英的肩头,赵有恭有些无奈的苦笑道,“青黛,莫要胡闹了,这里边的干系你又不是不晓得,若是让别人知道你在我这,莫说本王死无葬身之地,便是朱家也会万劫不复。再忍忍吧,日子虽说枯燥了点,总比丢了性命强吧。”

    听着这番语重心长的话,朱凤英也可怜巴巴的垂下了颔首,她虽说性格有些跳,可终究是个聪慧之人,“殿下,那小妹还要忍多久?你不知道,这整日里憋在府中,会疯的。”

    “不会太久了,等我取了关中,那时再也不会有人拦着你,你想去哪,就去哪!”

    “好吧,那那小妹要去渭水荡舟,要去天山寻找雪莲殿下一定要说到做到”

    “好好好”赵有恭忙不迭的答应了下来,渭水荡舟又有何难,至于去天山找雪莲,听听也就罢了,就二娘子娇生惯养的,莫说去天山了,估计稍微冷点,就要发牢骚了,还想去找雪莲花?

    龙门古镇,从腊月二十七开始,萧芷蕴就领着扈三娘和萧阿娜住到了镇上。这些日子,萧芷蕴一直观察着骑兵的情况,每有空闲,还会说出些改良之法。她是个直爽的女子,既然决定跟随这个男人了,那就该尽心尽力为他做事。萧芷蕴发现自己喜欢上了这个男人,能够找到喜爱之人总是欢喜的,可心中总有个结,那就是不能住到王府中去。想她大辽明珠,却争不过那个朱琏,也着实让人生气。

    阿娜端着一个托盘,盘上是热气腾腾的饺子,这些饺子歪七扭八的,怎么看怎么不顺眼,不过萧芷蕴一点也不嫌弃,因为这些饺子可是她亲手包的。

    阿娜放下托盘,找来碗筷,一边抄着饺子,一边细声道,“公主,刚大官人骑马回同州了,你不知道?”

    萧芷蕴愣了下,随后抿嘴笑了起来,“算了,莫管他,估计是咱们那位赵殿下又起什么鬼主意了,找大官人去,也是商量下细节罢了。”

    “鬼主意?公主,你说的是?”阿娜泛蓝的眼珠里透着些光亮,她想到了什么,可又把握不住,之后有些气馁的看向了萧芷蕴。

    “咯咯,你猜的没错,殿下确实又想抢东西了,之前定下的计划,可是抢京兆府和河南府,如今京兆府已经抢了,剩下的河南府岂能幸免?”

    “这公主,咱们上次得到的不是已经够用了么?干嘛还要冒险抢河南府?”

    萧芷蕴吃口水饺,自己就皱起眉头,有点咸了。捏着手帕,擦擦嘴,她莞尔笑道,“够用是够用了,可问题不在这里,如今王庆兴兵顺阳,势力蔓延整个邓州。如今宋庭无暇顾及,假以时日,王庆势力更加膨胀,早晚有一天会兴起霸占洛阳的念头,与其把府库留给王庆,倒不如殿下取了。”

    听萧芷蕴这般说,阿娜觉得很有道理,可又觉得有点不对劲儿,“那么多东西如何运到同州?”

    萧芷蕴翻个白眼,没好气的哼道,“你这傻丫头,如今同州金钱够用,又何须急着运回同州,只需将府库之物藏起来,待日后取之便可。”

    这下阿娜有了种豁然开朗的感觉,原来无需运出洛阳啊,怎么自己就没想到这一点呢?

    同州晋陵王府,赵有恭端坐书房之中,书案对面坐着章亿和东方瑾。看着歪身斜眼的东方大官人,赵有恭拿着一根鸡毛掸子敲敲桌案,瞪眼道,“大官人,请你来是商量个对策的,不是让你喝茶的,有没有主意,也说说啊。”

    “殿下,你早有主意,干嘛还费这么多口舌,明日属下就去一趟顺阳,也好说服王庆去洛阳折腾下,如此可好?”东方瑾翻着白眼,一副郁闷之色。

    东方大官人这般模样,赵有恭可不会客气,咧嘴一笑,嘿嘿道,“大官人,这可是你自己说的,不是本王要求你去的啊,如此,那本王就预祝东方先生一路顺风了。”

    “咳咳”东方瑾咳嗽两声,眉头一阵狂跳,他就够无耻的了,没想到殿下比他还无耻。

    一旁的章亿可是半点都笑不出来,东方大官人能答应的如此痛快,八成要附带些条件的。果不其然,等着东方大官人呼了口气,他把茶杯子往桌上一放,挑着眉头说道,“殿下,属下去顺阳绝无半点问题,不过殿下也得借属下一个人,否则,你就是打死属下,属下也没把握说动王庆的。”

    赵有恭也笑不出来了,他皱着眉头盯着东方瑾看了好半天,怎么觉得东方瑾是在挖坑呢?琢磨了下,还是无奈的点了点头,“你说吧,要借谁,本王一定给你。”

    “嘿嘿,所借之人,远在天边近在眼前,便是殿下你喽!”东方瑾脸上一阵荡笑,手里的鹅毛扇还很骚包的挠了挠脖子。

    赵有恭差点没被东方瑾的话噎死,瞪瞪眼,没好气道,“说说,干嘛非让本王陪你去?”

    “殿下,你不觉得单属下一人前去,太过随意了么?若是再加上一个韩永明,那就更具说服力了。”

    话音刚落,赵有恭已经明白东方瑾的意思了,咧嘴一笑,缓声道,“你要让本王扮作韩永明?”

    “不错,王庆的手下李助曾经见过韩永明的,只要韩永明随在一侧,再加上属下的三寸不烂之舌,定能哄骗那王庆前去洛阳。”

    “好,本王就听你的,咱们丑话说在前头,要是这样你还说不动王庆,那就莫怪本王把你丢给段三娘了。”

    一句轻飘飘的话,倒把东方大官人吓得脸都白了。段三娘是什么人?那可是凶恶的母大虫啊。

    段三娘的名号,章亿也是听说过的,所以他不怀好意的朝东方瑾拱了拱手,“东方先生,还请多加小心了。”

    “这个这个章先生也是无趣得很,怎么也学殿下了呢?”

    东方瑾觉得臊得慌,瞪瞪两个不怀好意的人,甩甩袖子落荒而逃。

第319章 挖坑钓鱼

    正月初八,乔装打扮一番,赵有恭和阿朱陪着东方瑾出了同州城。经过一日半的奔波,三人途径商南,进入了淅川县地界,淅川地处登州西南,南边五十里处便是顺阳县。到了淅川,虽是午时,但三人并没有急着去顺阳,而是在淅川找了家客栈住了下来。

    王庆于宣和元年起兵,至今已有两年多的时间。虽然同为大宋贼寇,这王庆照着宋江和方腊还是差了许多,占据大半个邓州,却只知抢掠,而不知体恤治下百姓,仅仅两年光景,邓州南部大部分商户都北逃而去,剩下的都成了些小商贩以及吃不饱饭的难民。邓州南部,本来很繁华的地方,如今却异常萧条,尤其是靠近顺阳的淅川县,明明还未出上元节,可街道上却冷冷清清的,竟然感受不到半点年味,偶有行人,也大都是一脸的菜色,几个缠着蓝布条的粗衣汉子从街上走过,眼睛瞟了瞟,行人们便赶紧把头扭向一旁。

    这些蓝布粗衣汉子,便是王庆手下大将杜壆的人马,这杜壆和李助号称王庆手下左膀右臂,其中李助精明似鬼,多有主意,而杜壆勇武不凡,一根丈八蛇矛在邓州地界罕有敌手,更兼杜壆手底下养着一帮子江湖猛士,譬如酆泰、袁朗、柳元。因为此,王庆更为倚仗杜壆,宣和二年春,便点了他为征北大帅,驻防鋄长][风]文学 来āk渌凳鞘裁凑鞅贝笏В?还?簿褪呛锰?惆樟耍?缃穸艍?种幸簿土饺??寺怼;勾蠖际切┪诤现?凇w源永吹戒来ān?斯┭?值紫履前镒颖?怼6艍?墒墙?来n衬谇懒烁鼍?猓?劣谒拔瘢??俏寤o嗣牛?绱艘焕矗?揪拖籼醯匿来ㄏ乇涞酶??淝辶恕?br />

    大宋朝的客栈,大都是集住宿饮食为一体的,入住后,阿朱便点了几个菜。店家还算不错。菜很快就端了上来,东方瑾也是饿得慌了,拿起筷子就往嘴里送,可吃了一口又吐了出来,他抹抹嘴,脸色黑的跟锅底一般,“呸呸呸,掌柜的,你这炒的是什么菜,吃一口。能淡出个鸟来,就这手艺。还敢炒菜?”

    掌柜的早就看出这几位客官不似常人了,所以才陪着没有离开,见东方瑾发牢骚,他赶紧拱手赔不是道,“这位客官,你暂且忍耐一番可好?如此,也是无奈啊,自从去年八月份开始,杜大王抢了盐路,这盐价可是腾腾往上涨,到现在已经是一贯钱一斤盐巴。小店哪里买得起,就算买得起,这炒的菜价格也要高,淅川的情况几位客官也看到了,谁能吃得起天价炒菜啊?”

    掌柜的脸色痛苦,倒不像假话,东方瑾也不禁大皱眉头,一斤一贯钱,这可是以前一斛盐的价钱啊,到底是什么样的情况,能让盐价翻上百倍?呵呵,这杜壆是穷疯了吧,竟然这般压榨治下百姓,不过这也说明王庆手上却是缺钱,否则的话,王庆也不会任由杜壆这般乱来的。王庆虽然是个贼,也没什么大智,可盐的重要性,他不会不懂的。

    东方瑾不吃菜,赵有恭却忍不住吃了两口,如东方大官人一样,他也吃得直皱眉头,可真是一点咸味都没有,这可怎么下咽?使个眼色,阿朱往怀里掏了掏,掏出一张交子,随后,她捏着粗嗓门沙哑道,“掌柜的,这些钱你拿去,晚上的饭菜可莫再这样了,总之,我们不会让你吃亏的。”

    “哎,谢几位客官了!”掌柜的忙不迭的拱手致谢,却又不肯走,他思量了一会儿,方才小声道,“几位客官,你们是从外边来的吧?这淅川不比其他地方,过了酉时,几位最好莫要出门了。”

    “咦,掌柜的,你这是什么道理?酉时正是人多的时候,你不让人出门?”

    “几位莫恼,你们有所不知啊,咱这淅川不是普通地方,杜大王下了命令,不管是什么人,过了酉时都老老实实在家呆着,敢上街闲逛的,全部抓营里去,除非交了足够的赎金,才能放回来。观几位倒不像缺钱的,不过出门在外,又何苦惹这种麻烦?”

    听了掌柜的话,赵有恭就摇头笑了起来,这杜壆还真是个匪,就连占了淅川县后,还依旧改不了山大王的作风。不想着如何繁华淅川市井,却想着抓人收赎金,由此观之,便知王庆是什么人了,就这样的人,永远也成不了气候。

    “谢掌柜的提醒,你先退下吧,咱们概不会给自己惹麻烦的”赵有恭说了句,掌柜的就识趣的退了出去。

    东方瑾还在琢磨着刚才掌柜的说的话,杜壆捞钱的招数简直有点过分了,自己站着淅川县,还要抓人收赎金,王庆就不管管么?摸着下巴短须,手指轻点嘴唇,思索了一会儿,他看了赵有恭一眼,“韩兄,看来王大头领的日子不好过啊。”

    闻言,赵有恭笑着点了点头,“呵呵,王大头领日子不好过,不正好合了先生的意么?”

    二人相视一笑,再未多言,阿朱闷头吃着桌上的菜,至于这一对狼狈,她是无心关注的,这俩人,要是什么时候不算计人了,那反而奇怪呢。一桌五个菜,全都没个咸味,不过还得咽下去。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吃了饭,东方瑾留在客栈休息,赵有恭抱着刀和阿朱来到街上。

    如今赵有恭可是那个关中粗汉韩永明,而阿朱的扮相却比赵有恭还粗犷,一头枯燥的乱发不受半点束缚,灰色粗衣罩在身上,肩头还打着块补丁。

    二人来街上自然不是体察民情的,沿着淅川县主街一路来到了西头,再往前走可就是杜壆的大营了。这杜壆也是穷讲究,一个破县衙而已,还偏偏换个牌匾,名曰“大帅府”。站到县衙不远处,可以看到四个头缠蓝布的汉子懒懒散散的站在门口,其中一个还露着长枪打着哈欠。

    “锅盖子,你们听说了没,昨夜又跑了十几个,杜老大废了好一番劲才抓回来七个。”

    “可不是嘛,昨夜是十几个,这往后还不知道有多少呢,如今咱们这要粮没粮,要钱没钱,谁愿意当这样的兵?给朝廷当兵,那些当官的再怎么贪,多少也管顿饱饭呢,咱们现在呢?吃了上顿没下顿,换谁谁跑。”

    “你小点声,这样是让杜老大听见,又得骂你一顿。哎,咱们就将就着过吧,要不是因为杜老大在,俺也早跑了,王头领光让招兵买马,可又不给钱不给粮,简直就是胡来嘛。也为难杜老大了,以前在山上的时候,咱们何时这般憋屈过?”

    几个蓝布粗汉你一言我一语的,全都落入了赵有恭耳中,仅仅是半柱香的时间,他脑袋里就冒出了一个想法。心思一动,拉着阿朱就往回赶,阿朱还纳闷呢,见左右无人,便急声问道,“韩兄,你这是作甚?”

    “作甚?有主意了,嘿嘿,这主意只要成了,保准姓王的乖乖地给咱们当先锋官!”

    赵有恭二人离开没一会儿就回到客栈,倒让东方瑾纳闷得很,他满上杯茶水,翻着眼问道,“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可打听到什么消息了?”

    让东方瑾探过头来,赵有恭帖耳一字一句的将刚才见到的事情说了一遍,这下东方瑾也张着嘴咋舌不已道,“这哈哈,杜壆已经困苦到这种程度了?”

    “应该不会假的,是不是真的,只需今晚去确认一下便可。不过嘛,这挖坑钓鱼的事就交给先生了!”赵有恭挑眉一笑,很干脆的当了甩手掌柜,东方瑾很干脆的站起身,手抚下巴,笑眯眯的说道,“公子放心,属下这就给大娘子写封信。”

    我靠,赵有恭恨恨的盯了东方瑾一眼,这个王八犊子还真会现学现卖,刚把事情推给他,他就把事推给朱琏,这甩手掌柜当得,一个比一个利索。

    阿朱在一旁看得咬牙切齿的,这世上怎么会有东方瑾这样的无耻之徒,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出门把脸皮忘家里?

    感受着两对火辣辣的目光,东方大官人未然未觉,拢拢头发,晃晃脑袋,优哉游哉的去自己屋中写信了。

    对东方瑾这样的厚脸皮,赵有恭也是一点法子都没有,要怪就怪自己找个这样的人当狗头军师。当夜,赵有恭和阿朱夜探大帅府,与此同时,一封信也递往了汴梁。

    汴梁离着邓州并不远,快马加鞭四个时辰便到,第二天辰时,朱娘子就收到了信,看着这封所谓的六百里加急,朱娘子粉唇微启,摇头苦笑了起来。芷兰在一旁看得很好奇,凑过头扫了两眼,表情也如朱娘子那般无奈了,哎,这个东方瑾还真会拿着鸡毛当令箭。

    “芷兰,你去准备一下吧,找万石粮食给呼延将军送去。这日子嘛,就定在上元节吧!”

    “哦,婢子这就去准备。可是,娘子,咱们就真的这样白白把万石粮食给别人了?”

    “咯咯,放心吧,殿下在洛阳城捞到的好处,要远远多于这一万石粮食。”

    朱琏却是放心得很,洛阳城里藏着太多好东西了,要真能据为已有,别说一万石粮食,就是五万石扔出去,也不会亏的。

第320章 两个极端

    这是一个半月高挂的夜晚,天空繁星点点,当真是月朗星空,空气清新。赵有恭趴在屋顶,耐心的观察着营里的情况,虽说等了两个时辰,但功夫总算没有白费,子时刚过就看到二十几个粗衣汉子鬼鬼祟祟的从营中跑了出来,至于守门的两个喽啰,不仅没有阻拦,还抱着破木枪跟着一行人一起跑出了大营。

    看到这幅场景,赵有恭也是咋舌的很,阿朱可没那么多讲究,掩着嘴咯咯直乐,“嘻嘻,杜壆也是笨得很,就知道抢抢抢,如今都占据半个邓州了,还当是山上呢?”

    “小点声,别被人听见了!”赵小郡王挑着眉头白了阿朱一眼,摸摸屋顶瓦片,湿漉漉的,等着那些人走远了,方才拉着阿朱从反方向返回客栈。

    第二日,三人换了套衣服,趁着阳光正暖,骑马朝顺阳而去。从淅川到顺阳,也就一个时辰的路程,午时不到,三人就来到了顺阳北门,让赵有恭无语的是北门竟然站着一队人马,这队人马分站两旁,中间当着一根木杠子,来往行人不管商贩还是普通百姓,都得交税。淅川县里杜壆收赎金,顺阳收过路费,还真是不改山匪本色。

    东方瑾也未下马,抖着马缰慢悠悠的来到门前,两个喽啰举起木枪,差点没把东方大官人叉下来,“喂,竊长`风`文学`www`cfwx`net辖粝吕矗?凰埃 ?br />

    小喽啰语气狂傲,围着马转了两圈,转头冲着守门的头头喊道。“吴哥。这个该收多少钱?”

    那叫吴哥汉子长着一对三角眼。眉毛平齐,有点泛黄,长相也是又矮又瘦。听那喽啰喊了句,他伸个懒腰,叼着根树枝晃晃悠悠的走了过来。这吴哥也是个人精,他首先看了东方瑾三人几眼,确定是生面孔后,便撇着嘴一本正经的说道。“上好的马匹,一匹过路费五百文,三匹收一贯吧。”

    听着吴哥的话,东方瑾眉头一阵狂跳,心里更是骂翻了天,还真他娘的敢要,三匹马过路费就是一贯,这收上几次,一匹马钱就出来了。怪不得好多人都绕道走,就这么收过路费法。什么人经受得住?东方瑾打定主意不交这个钱的,他从马背上抽出鹅毛扇。手指挑挑鬓角花白的头发,轻轻松松的扇了两下。东方大官人这般动作,落到吴哥眼中,可就是另一番光景了,吴哥还以为碰上傻子了呢,指着东方瑾露出满嘴大黄牙嘎嘎笑道,“嘛玩意儿啊?孩儿们,都瞅瞅,这蠢货大冬天的扇扇子,脑袋被驴踢了?”

    “吴哥,依小弟看,这家伙不是被驴踢的,是被马踹的,哈哈”十几个喽啰一阵狂笑,旁边路人也都驻足观望,东方瑾却镇定的很,他瞟了瞟吴哥,淡淡的笑道,“笑够了么?笑够了就去给王头领或者李先生传个话,就说龙门东方瑾求见。”

    嘎,这下吴哥笑不下去了,那什么东方瑾,他是不认识的,不过龙门的事情他还是知道一些的。以前听道上的人说过,龙门沙匪纵横关中,罕有敌手,就连韩永明也在郭三彩麾下做事,这龙门沙匪的势力,就连王大头领也多有羡慕的。瞧这三人各个虎背熊腰,尤其是说话之人,神色从容,倒也做不得假,难道这个其貌不扬,冬日里扇扇子的傻货真的是那头老狐狸?

    “哼,还愣着做什么?还不赶紧去,误了事情,某家不杀你,王大头领也会宰了你的!”

    东方瑾语气轻飘飘的,却像一把刀子一样刺进了吴哥胸口,这个矮瘦汉子打个机灵,赶紧拱着手讨好道,“先生稍等,小的这就去!”

    吴哥转身匆匆忙忙的往城内跑去,东方瑾则打马退后两步,与赵有恭二人静静等待了起来。大约一炷香的时间,就听马蹄声响起,北门大街上一个灰袍男子打马而来,这男子年逾四旬,头发散开,头顶有些光秃秃的,看上去甚是怪异。远远看去,此人身子瘦长,颧骨较高,长着一对八字眉,整个人有些阴沉沉的。

    此人便是李助,号称金剑先生,在淮西一带,大多数人都知道李助谋略不差,可很少有人知道其人剑术也是颇为高超。打马来到门前,李助眯着眼不断看着东方瑾三人,他的眼神很冷很锐利,东方瑾神色从容,悠然的笑着。没一会儿,李助一改冷面,拱手笑了起来,“东方兄弟,你来的突然啊,先前为兄还以为有人冒充兄弟呢,如今一看,果真是兄弟你啊。”

    “哈哈,一别五年,李兄风采更胜往昔啊!”东方瑾拱拱手回了一礼,他与李助确实是旧相识,不过也只能算得上相识。

    对东方瑾的话,李助不以为然的笑了笑,他打马向前两步,眯着眼看了下东方瑾身后的两个人,“东方兄弟,你来顺阳,为何不提早通知一声呢,也好让为兄有个准备不是?”

    “何须准备?你我皆是草莽中人,有吃有睡足矣,难道李兄这连顿饱饭,一间茅屋都供不起么?”

    “哈哈,东方兄弟说笑了,快快有请!”李助张嘴一笑,挥挥手示意喽啰们让开一条路来,他看上去很热情,只是心中却多了几番计较。有道是无事不登三宝殿,龙门沙匪和邓州方面可是一直都没什么联系的,东方瑾突然前来,必有要事。而且让李助更为迟疑的是东方瑾身旁的那个持刀汉子,面容刚毅,刀身如墨,若是没猜错,这位就是关中狂刀韩永明了吧?

    李助在琢磨着,赵有恭又何尝不是如此?每每听到那句东方兄弟,就忍不住想起那位千秋万载,一统江湖的东方教主,虽说东方大官人为人邪性了些,但应该不至于挥刀自宫,变成女人吧?一想到东方大官人抹着胭脂红,手捏兰花指,娇娇滴滴的嗲一句“殿下讨厌”,赵小郡王就有种想要呕吐的感觉。

    阿朱好奇的很,殿下怎么又是咧嘴,又是挑眉的,难道又想到什么事情了?心中疑惑,却不敢问出来,只能等到以后有机会再问一问了。

    有李助领着,再未受到任何阻拦。在王庆手下,除了杜壆之外,当属李助地位最高了。当然,李助能有如此高的地位,也不仅仅因为他能出谋划策,其中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他曾是王庆和段三娘的媒人。当年王庆逃亡入过定山堡时,就是李助给保的媒。

    王庆并未像杜壆那般住在县衙里,而是霸占了顺阳最为豪华的宅院,至于豪宅原来的主人早被王庆送进阎王殿了。如今王庆也不是那个在房州定山堡与段三娘胡作非为的小贼寇了,自从出房州霸占半个邓州后,王庆也开始考虑起了名号,他觉得那个什么王寨主之类的称号太不雅观了,便给自己上了个封号“楚王”。反正在顺阳地界,见了他都得喊一声楚王殿下,否则王庆一定会不高兴的。

    进入所谓的楚王府,自有喽啰跑去通传,在大门口等了没多久,喽啰来报说王庆有请,李助才引着几人朝客厅走去,路上,他还不忘嘱咐道,“东方兄弟,过会儿见了王头领,要喊楚王殿下,记住,可莫喊错了。”

    东方瑾挺着胸膛,翘着嘴角点了点头,“李兄放心,小弟晓得。”

    楚王府客厅很大,客厅前两棵榕树分居左右,榕树前有一座假山,难能可贵的是如今冬日里,假山上还有潺潺流水落下。果然是一处典雅的院落,只是客厅门前一口铜鼎平白破坏了这种典雅的风格。该怎么说呢?就好像一群文人雅士正聊得开心呢,突然冒出一个只知钱财的暴发户,端的是俗,俗不可耐。

    东方瑾驻足停下,饶有兴致的看着院中摆设,眼中还时不时露出些讥讽之意。李助也是聪明之人,他淡淡的笑道,“东方兄弟,里边请吧,楚王殿下本就是武人,也不是太讲究。”

    不太讲究?是太讲究了吧,要是不讲究何必往门前放个大铜鼎?明明古朴典雅的江南小院,非要弄点什么庄重王霸之气,简直就是画蛇添足。心中不屑,面上却没表现出来。随着李助一路向前,越过榕树下的石阶,便来到了客厅。此时客厅双门打开,里边的一切看得清清楚楚。

    客厅很大,主位上坐着一男一女。那男子年逾三旬,生的是凤眼浓眉,面如冠玉,额头齐平,长发飘飘。再加上那六尺身长,双肩宽阔,端的是一副好面相。若说男子俊俏不凡,那女子又是另一个极端了,她长得是脸如磨盘,肥肉抖擞,左脸颊还长着一颗黑痣,黑痣上伸出一根黑毛。脸肥眼大,头发草草挽起,四肢粗壮,脚穿一双黑色布靴,仰躺在椅子上,一只脚踩着椅子角,不断打着拍子。

    赵有恭不受控制的咧了咧嘴,这一男一女就是王庆和段三娘了吧?一个风流俊俏的郎君,一个长相如母猪的夜叉,若说这二人是一见钟情,简直就是瞎扯淡。

    阿朱也是忍不住吞了吞口水,这段三娘长得可真吓人。一想起扈三娘的样子,阿朱便是一阵无语,都叫三娘,为何差距这么大呢?

    一个貌美如花,一个貌如母猪,一个冷艳如仙,一个粗俗不堪。

第321章 怕你不贪

    想着的时候,三人已经走进客厅,一进来,三人便拱手嚷声道,“龙门东方瑾、韩永明、马赛南,见过楚王殿下。”

    “哈哈,既然是龙门那边的朋友,几位就不必多礼了,快快请坐!”

    王庆长相文静,举手投足间却是一股草莽气息,他看上去很高兴,但是不是真的高兴,那别人就不晓得了。

    坐下后,王庆介绍了下屋中做的另外两个人,这二人长相也是很粗壮,倒不是别人,便是段三娘的两位兄长段二和段五。看到段二和段五肥嘟嘟的长相,阿朱差点没笑出声来,还真是一家人呢。段三娘胖的脖子里都有三道褶子,这两位兄长也差不离。

    客厅里,东方瑾喝着茶水与王庆东拉西扯,说了许多,却是绝口不提来意。李助自然晓得其中道理的,无论什么事,哪一方要是先开了口,那便失了主动权。李助懂,王庆也懂,他们偏偏忘了屋里还有个段三娘。段三娘自小就暴躁,否则也不会得到个“大虫窝”的外号了,他听东方瑾与众人东拉西扯的,起初还能听一听,可过了一盏茶的功夫,便有点忍不住了,于是她抖着厚嘴唇,粗声粗气的哼道,“东方狐狸,你这次来顺阳,到底所谓何事?有话直说,少跟咱们扯些没用的。”

    听段三娘这文学 话,东方瑾心头一乐,不过李助和王庆就乐不起来了,尤其是王庆,恨不得一巴掌将这恼人的婆娘送回屋里。可王庆又不敢。当初能够活命起兵房州。可是全赖段家兄妹的帮扶。就是现在,手底下大部分人马都是当初定山堡的老底子,要是惹得段家兄妹不快,后果不堪设想的。正因为如此,他万般迁就段三娘,也因为这,才让杜壆去淅川招兵买马,等着手底下人手足了。他立刻踹开段三娘这个恶婆娘,每日里与她同床共枕,想想都觉得恶心,如今一睡着,满脑子里都是白花花的肉膘子,就好像身上压了一头母猪。

    段三娘发话,王庆和李助都是干咳两声,也没敢多说什么,东方瑾拱拱手,微微笑道。“倒没什么大事,就是过些日子朱家有一批粮食要途径洛阳。运往孟州,我家郭大头领有意抢点好处,就是不知楚王殿下有没有心思分一杯羹呢?”

    明明是有求于人王庆,嘴上却轻飘飘的,好像带不带王庆都无关紧要一般。东方瑾使的是什么手段,王庆和李助又怎能不知,不过他们却说不出拒绝的话,实在是最近缺粮缺的太狠了,顺阳还好,淅川杜壆那边因为粮食不够,每日都有喽啰外逃,要是再不想法弄点粮食,招兵买马的事可就要泡汤了。不能拒绝,又不能答应的太干脆,这下李助和王庆就犯了难。这二人犯难,段三娘却不会想这么多,她用手剔了剔牙,很粗俗的吐了口唾沫,“郭大头领?东方狐狸,老娘怎么听说郭三彩被官军灭了呢?”

    听了段三娘的话,东方瑾却是心头一凛,面上却是一脸的轻松之色,“哦?不知王妃是从何处听来的?”

    “自有从龙门逃出来的喽啰,他们可是亲眼所见,应该不会有假吧?哼哼,姓郭的已经没了,你还说什么郭三彩要劫粮,安的是什么心思?快点交代,否则老娘几刀剁翻了你。”

    听段三娘这些话,莫说东方瑾面露冷笑,就是王庆也有点臊得慌,这就是他的娘子?就这样的女人当王妃,想想就觉得丢人。

    李助自然知道郭三彩被官军剿灭的可能性非常小,首先郭三彩要被灭,为何东方瑾和韩永明还好生生的活着?再说了,以前两万官军围剿龙门,没剿灭郭三彩不说,还落得个大败而归,这两年也没听说朝廷兴重兵于龙门附近,又如何能灭了郭三彩?由此可见,传言多不可信,心中清楚,李助却什么都没说。如今东方瑾占了主动,让段三娘搅和下也不算坏事,最好能杀杀东方瑾等人的威风。

    李助的心思是好的,奈何东方瑾也不是蠢人,他眯着眼,一甩鬓角白发,起身便往门口走去,走的时候还不忘朝赵有恭和阿朱打了个手势,“二位兄弟,咱们还是走吧,这里的人既然怀疑咱们是朝廷的狗腿子,咱们还待在这里,岂不是平白污人眼睛?”

    赵有恭和阿朱很配合的起了身,走了两步,赵有恭还回头看着王庆冷笑了一番,“韩某久闻王头领也是一位响当当的汉子,未曾想,今日一见,竟是这般嘿嘿”

    李助和王庆对望一眼,全都看到对方眼中的惊讶,只是想杀杀东方瑾的威风而已,没想到这东方老狐狸竟连解释一番的心思都没有,抬脚就要走人。东方瑾走不走不要紧,问题是那批粮食啊,现在他们只知道朱家要运粮,至于什么时候运,如何运,数目多少,一概不知,这时候放东方瑾离开,岂不是蠢夫所为么?

    王庆也顾不上韩永明说的是王头领还是楚王殿下了,赶紧起身追上去陪笑道,“东方先生莫恼,三娘性子直爽了些,莫要当真。”

    这时段二和段五两兄弟也琢磨过味儿来了,赶紧随着王庆走了上来,拦在东方瑾面前赔不是道,“东方先生何必如此生气,舍妹脾性如此,听听也就罢了。明白人大都晓得流言不可信,以郭大头领的能耐,再加上龙门几千壮士,尤岂是官军能灭的?”

    听二位兄长也如此说,段三娘可是多有不服的,她站起身,粗声粗气道,“二哥、五哥,你们说的是什么话?小妹只是”

    段三娘想要争辩一番,段二却回过头瞪了瞪眼,拿出兄长的威势,使个眼色怒道,“三娘端得不晓事,还不快给东方先生赔个不是!”

    段三娘虽然为人暴躁粗犷,但段二的眼色她还是看明白了,磨磨牙,走上两步,侧着脸拱了拱手,瓮声瓮气道,“东方狐狸,对不起了刚老娘多有得罪”

    能让段三娘听话的,也就一个段二了,听她说出这些话,王庆可是长舒了口气。真是上天保佑,好在段家还有个明事理的二哥,否则他王某人非得被这个婆娘气死不可。

    东方瑾有了台阶下,也是顺坡下驴,整整衣服,拿着鹅毛扇不宁不愿的坐回了原位。这次王庆再没让段三娘瞎说话,而是抢先问道,“敢问先生,这次朱家运粮,约有多少?”

    “至少万石,应该是从符祥直接运来的,日子大概是上元节前后,殿下若还有怀疑,让人盯着符祥那边便可。”

    “怎能不信?王某只是还有个疑惑而已,龙门距离洛阳路途遥远,郭大头领费尽心机,仅仅是为了这些粮食?”

    李助所问,也正是王庆想知道的,东方瑾早就想到李助等人会有此疑问了,所以他不假思索,很自然的回道,“我家郭头领想要的当然不是这些粮食,这些粮食就算到了手中也运不走的,这次合作,也只是想请殿下帮个忙而已,咱们双方各取所需,岂不妙哉?”

    “呵呵,妙,当然妙,不知先生可否告知,郭头领到底想要什么?”

    “对不起,此事请恕某家无法相告,不过殿下和诸位请放心,此次合作,对归我双方绝对是有益处没坏处。”

    李助也没有再追问下去,而且他就算是问了,东方瑾也不会说,又何必自讨没趣呢?段三娘可是憋了许久的,见李助问完,她有些气哼哼的补充了一句,“东方狐狸,朱家运粮,这等事,你们有事从何得知?”

    段三娘有此问,东方瑾笑了,多是讥笑,王庆、李助以及段家二兄弟也在笑,却都是苦笑。王庆心中的苦楚简直是无处发泄,这个蠢婆娘,怎么就问出这种话了呢?但凡做匪的,谁没有点自己的消息来源,如果没有这些,早被人剿灭千百回了。这种事众所周知,但不会有人挑明,更不会有人明着去问,因为换了谁也不会回答的,这种事告诉别人,不就是将一把刀送到别人手中么?

    东方瑾自然不会回答,王庆也生怕段三娘再继续追问下去,所以他赶紧起身拉着东方瑾的手甚是爽朗的笑道,“今晚几位就留在我王府之中,王某定要设宴款待诸位。”

    “如此,先谢过殿下了!”

    正事谈完,东方瑾等人也没留在客厅之中,等着他们一离开,王庆就阴沉着脸坐了下来,思虑了一会儿,他便对李助说道,“军师,你给酆泰去个信,让他派人盯紧东方瑾几人,另外再派人去趟符祥。那郭三彩真拿我王某人当傻子了呢,这次老子要把所有好处全吞了。”

    说着话王庆眼中流露出一丝阴狠之意,按照常理,双方合作,各取所需,最忌贪得无厌。但王庆不在意这些,他就是贪。

    王庆会怎么做,赵有恭早有预料,王庆此人因为赌钱,连自己的父母都敢打骂,似这种阴毒之人,还有什么事是他做不出来的?当初王砉家境还算不错,谁知生了不孝儿子王庆,也算是老天不开眼了。

    赵有恭不怕王庆太贪,就怕他不贪,这家伙越是贪心,越容易利用他做些事情。

第322章 宴席比试

    赵有恭可是一点都不喜欢王庆,这世上坏人有很多种,唯独一种人最让人头疼,那就是不孝之人。恰恰王庆就是个典型的不孝之徒,有时候赵有恭也很搞不懂,王庆长相俊俏,面貌不俗,怎么就迷上赌了呢?赌也就罢了,还肆意打骂自己的老爹老娘,简直是无法想象。

    时至傍晚,有喽啰跑来,说是花园备好了酒菜,请众人过去吃酒。对此,倒不觉得意外,等着喽啰走了,阿朱凑过身,有些迟疑的问道,“怎么觉得这桌酒席不好吃呢?”

    东方瑾弹弹袖子上的灰尘,悠悠笑道,“肯定不好吃的,这王庆草莽习性,只认拳头。莫看他刚刚温顺的很,其实心里保不准怎么想的呢,虽说郭大头领势力很大,但王庆未必当回事,所以啊,这场宴席,必少不了一番争斗。”

    说着话,东方瑾有意无意的看了赵有恭一眼,他刚刚提到郭三彩时,用的可是尊敬的语气。事实上,东方瑾也是故意如此,他就是想看看赵殿下到底有多大气量,让他欣慰的是,赵有恭并没有什么异常,显得很平静,似乎根本没留意那句郭大头领。抱紧秦王刀,走了两步,方才回头低语道,“大官人,你可想好了,我现在可提不起内力,要是真比,肯定得露馅。”

    东方瑾耸耸肩头,胸有。长.风。文学 成竹的笑道,“放心便好,山人自有妙计!”说着话,鹅毛扇摇了摇,人已超过赵有恭。

    阿朱跟在身后。有些郁闷的冷哼了声。还山人自有妙计。这大官人还真把自己当根葱了,要是在同州地界上,她早就开骂了。

    一路慢悠悠的,来到西边花园时,看到青石路旁站着二十几个喽啰,这些喽啰手拿刀斧,个个目露凶光,见东方瑾等人走进院门。还一同扭头瞪了瞪眼。

    东方瑾心头暗笑,这就是传说中的下马威么?酒宴未开,先震心神,王庆想的不错,不过可惜了,他们可不会被这点小场面吓住。与客厅里的时候不同,王庆身边多了不少人,这些人大部分都是粗犷的莽汉,如李助那般文雅的却是一个没有。虽说有这么多人,东方瑾却不觉得是一种重视。相反他觉得这是一种示威。

    王庆换了身白色长袍,紫玉冠上镶着一颗红色宝石。乍看上去还真有种江南公子哥的风采。他满面春风的迎上来,很热情的拉住了东方瑾的手腕,向着主桌走了两步,方才指着周围十几个手下笑问道,“东方先生,我这些兄弟与郭大头领麾下相比,如何?”

    话语之中透着丝傲气,好像吃准了东方瑾肯定会谦虚一番似的。东方瑾是何人?也许论谋略比不上章士平,可论把握人心,还少有人能比得过他。眉头微蹙,呵呵笑道,“殿下的部属,各个雄壮,与我家大头领麾下,自是各有千秋。”

    王庆听之,不由得一阵郁闷,东方瑾真不愧是“关中银狐”,说话端的是滴水不漏。这时一名魁梧大汉迈步向前,此人长发草草的束之脑后,长着一张方脸,下巴满是胡渣,额头上缠着一条灰色丝带,丝带正中镶着一块椭圆绿宝石。此人长相威猛,话声也是响亮。

    “各有千秋?还真是大言不惭,如此大话,也不怕闪了舌头!”

    说话之人不是别人,正是杜壆手下第一猛将酆泰。这酆泰受杜壆看重,连带着王庆对他也是多为倚重,久而久之,就养成了这副目中无人的性子。换做平时,酆泰这般莽撞说话,王庆肯定会不高兴的,可这次王庆却是暗自得意,正愁没法杀杀东方瑾的威风呢,酆泰能站出来也好。

    酆泰语出无礼,东方瑾自然不会太高兴的,他撇撇嘴,很不屑的讥笑道,“哪来的狂夫,殿下还未发话,你就胡乱放屁,无礼至极,眼中可还有殿下?”

    懵,全都懵了,莫说王庆,就是李助也撇着嘴暗自摇头,真没想到东方瑾应变能力如此之快?他这话说的妙啊,明明是在骂人,可别人又反驳不得,酆泰是个实诚汉子,他胸口起伏,心里似炸开一般。王庆见酆泰已经双拳握起,生怕他再惹什么事端,赶紧挥手道,“酆泰兄弟,莫要胡言乱语的,郭大头领纵横关中那么多年,自然不是我等能比的,你还不快退下?”

    酆泰不敢违逆王庆,乖乖地退了下去,只是眼睛一直盯着东方瑾的。事实上,酆泰确实很怕王庆,王庆为人暴虐,动辄打骂,所以身边之人大都不敢逆着他的心思,当然段三娘是个例外。

    双方落座,王庆拍拍手,下人便将早已备好的酒菜端了上来,与此同时,还有十几名舞女来到宴席中央。一曲舞,舞的是什么,并没人关心,赵有恭和东方瑾见惯了场面,自然是看不上这些低级舞蹈的,而王庆等人则干脆不懂舞,之所以弄这么多舞女,无非是附庸风雅罢了,另外一个目的就是满足下私欲。

    酒过半旬,那酆泰就起身走出桌案,等着舞女们退下,他抱拳行了一礼,嚷声道,“殿下,咱们一群粗俗莽汉,看着软绵绵的舞,着实乏味的很。今日大好的日子,又久闻郭大头领麾下韩永明刀法出众,小弟便想借此机会,向韩兄弟讨教两招,也当是给大家助助兴了。”

    看着酆泰,赵有恭就暗叫一声糟糕,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在王庆麾下,这酆泰一身功夫可仅次于杜壆,想要斗败他,又谈何容易?

    这时王庆点着头,笑眯眯的看向了赵有恭,“韩兄弟,可否赐教两招?王某也久闻韩兄弟威名的。”

    虽是询问,却语种带刺,赵有恭要是拒绝了,王庆也不会说什么。可那样不就是说自己浪得虚名了么?江湖中人。混的就是一个名声。赵有恭神色未动。他相信东方瑾一定有办法的。

    很快,东方瑾就端着酒杯坐直了身子,遥遥敬了王庆一杯,他轻声笑道,“殿下,你若想看看韩兄弟的本事,那自然没问题的,不过这刀剑无眼。伤了谁总是不好的。韩兄弟功力深厚,出手又没个轻重,着实让人担忧。”

    东方瑾的话可不算拒绝,相反还透着些兴奋,好像很希望韩永明和酆泰斗上一番似的。这下王庆和李助等人可就暗自挠头了,王庆暗衬,韩永明成名已久,与那乔峰、慕容复、金世龙号称“大宋四杰”,其本事虽然比不上乔峰与慕容复,但肯定差不了太多的。倒是失算了。酆泰虽然本领不俗,但照着乔峰那些人还是差了太多。

    王庆所担忧的。也是李助锁担心的,他接着东方瑾的话,笑言道,“东方兄弟说笑了,比武也只是想看下韩兄弟的招式而已,要真伤了谁,那可就不美了。不如这样,大家只亮招式,莫运内力,双方点到为止,岂不妙哉?”

    听李助这般说,王庆鼓掌笑道,“正该如此,东方先生以为如何?”

    东方瑾端着架子,一副失望之色,看他如此,王庆心中一阵暗骂,这头狐狸,还真想借机会抖抖威风啊,亏的反应快,否则真上他恶当了。

    “韩兄弟,比武是你的事情,你觉得呢?”东方瑾没有回话而是转头问了问赵有恭,赵有恭自然很配合的点了点头,“殿下和诸位头领既然有兴趣,那韩某就献丑了。”

    站起身来,虽然目光锁着酆泰,心中想的却是韩永明。韩永明的刀法招式记住不少,但想要拿来就用,还得多想想才行。持刀走出桌案,这时酆泰也让人取来了双锏,酆泰天生神力,与鲁智深倒有几分相似,二人都能不运内力便可轻松举起百斤重物。酆泰手中双锏,左手重七十斤,右手重八十斤,钢锏乃是高人匠师所铸,很是不凡。虽未动手,赵有恭已经想好怎么对付酆泰了,他可没有酆泰那般天生神力,硬拼自然不妥,唯有以身法和招式取胜。

    酆泰双锏交错,目光深邃,双锏一碰,叮当作响,随后瓮声道,“韩兄弟,请吧!”

    没有废话,赵有恭左手手腕一翻,手中秦王刀旋转两圈,向外一拨刀鞘飞出,顺利落入阿朱手中。古朴的秦王刀,通体如墨,只有刀刃处闪着阵阵寒光,双手紧握刀柄,耳旁风声流动,未等酆泰动手,秦王刀已经率先劈下。这是一招简简单单的力劈华山,只要学武之人,都能用出来,可赵有恭这一刀却大有不同,力道更强,角度更刁,速度更快,他在努力模仿韩永明的出招手法。韩永明用刀,就是势如猛虎,出刀便是山地震撼。

    一刀劈下去,酆泰眉头紧皱,狂退两步,双锏挡在肩头,兵刃相交,窜出一串火星,酆泰双手用力,双锏就像剪刀一样闭合,他心中暗衬,只要双锏咬住刀锋,在反手横扫,韩永明只要想活命,就必须弃刀才行。酆泰想的很好,赵有恭却已经摸透了他的心思,眼见双锏就要绞住刀刃,双足一蹬,手腕一缩,拔刀便回,借着足下弹起的力道,斜下方砍去。酆泰做梦也未想到招式会变化如此快,眼看着秦王刀朝左肩劈来,他左手腕一番,倒提钢锏,用力去挡,虽然挡住了这一刀,但强大的力道却震得他手臂发麻。

    酆泰到底不是庸手,左臂发麻,右手钢锏不作停留,想猛敲刀背,这一下非常快,但赵有恭抽刀更快,秦王刀向外一撇,堪堪躲过。这次因为要躲避钢锏,所以动作幅度很大,招式衔接不紧,酆泰借着机会,大喝一声,双锏左右翻飞,直朝赵有恭双肩戳来。赵有恭嘴角含笑,不退反进,他放低身子,也不知道用了什么步法,只见他左右一晃,整个人竟然从双锏中间空隙插了进来,右手一拖刀柄底部,秦王刀腾空而起,酆泰心神一滞,本能的仰头缩脖子躲开,就在他分心躲避之时,赵有恭双手一分,猛敲酆泰左右手关节,酆泰只觉得手腕一麻,几十斤重的双锏就掉在了地上。此时秦王刀也已从空中落下,酆泰想要接刀,可赵有恭比他还快,只见身影一闪,秦王刀横拿,一阵寒芒划过,赵有恭已经来到了酆泰身后。

    转过身,赵有恭刀柄向上,不咸不淡的笑道,“兄台,承让了。”

    话音刚落,就见酆泰额头的丝带竟从中间断开,红色宝石落到地上,摔成了粉碎。

第324章 上元节密谋

    几天时间匆匆而过,转眼间就到了上元节,华灯初上,洛水东西横过,月光下,河水泛着波波光粼。这一晚,乔装打扮一番,赵有恭领着木婉清来到了黄道桥前,对赵有恭来说,上元节没什么稀奇,可对木女侠来说,却处处透着新奇,因为她以前从未真正享受过上元节。西京洛阳的上元节与汴梁大有不同,东京城每到上元节便会挂起花灯猜些灯谜,年轻人还会去汴河边上许愿。但洛阳城花灯很少,更多的是烟花,站在黄道桥上,可以清楚地看到北市响起隆隆竹炮声,天空中也亮起阵阵烟花。

    洛水河畔月半边,白马寺前后人缘。清风吹落满星雨,一世荣华不得欢。

    看烟花烂漫,佛祖?玉帝?一切的信仰,都不如身边人,木婉清枕着男人胸膛,手中一根红绳荡来荡去,“好美,恶贼,等回去后,咱们也放了一些可好?”

    “好,你想放多少便放多少。”

    上元节,天上月圆,地上的人却心绪不一,有的人琢磨着美好,有的人琢磨着邪恶。

    快到戌时,烟花变得零零散散,木女侠也没了看下去的兴趣,她喜欢那种轰轰烈烈的灿烂,这种零零散散的烟花,看了让人心烦。拉着手,两个人行走在洛水河畔,一路向东,很快来到洛水中部的(长)(文学)新中桥。正待通过新中桥去洛水南岸,却见桥头一个女子打着灯笼缓缓走来,那是一只橘黄色的灯笼,与那昏黄的烛光很是搭配。月光下。可以清楚地看到女子的脸。精致的鹅蛋脸。淡淡的峨眉,眼儿如水妩媚柔和,一身翠色纱衫。

    此情此景,此桥此女,宛若嫦娥飞来,美艳不可方物。这到底是个怎样的女人呢?

    美,太美了,若是梦中。她一定是那个洛神。只可惜不是梦中,她虽倾国倾城,却不是洛神。赵有恭撇嘴露出了几分苦笑,真是见鬼了,洛阳城如此大,竟然能碰到杨婼然。

    杨婼然的美,莫说是男人,就是女人看了也会心动,她身子里的妩媚之意,似乎男女通杀。木婉清很少嫉妒哪个女子。王府里就住着一位貌若天仙的王语嫣,她却从未放在心上。可看到这个女子,她竟不受控制的涌起了一丝嫉妒,甚至还有点恐惧,她怕自己的恶贼会沉进这个狐妖女子手中,再也拔不出来。

    “恶贼,你认识?”

    “是的,她叫杨婼然,华阴杨庭广杨老太公的孙女”贴着耳朵,将自己在华阴县做过的事情说了一遍。木婉清听得很仔细,等着听了一半,她便气得笑出了声,明媚的眼珠转了转,哼道,“你这恶贼,还真是个坏胚,这么说小娘子还是让你逼到洛阳来的?”

    “好像是的!”

    新中桥长约十丈,赵有恭和木婉清靠着桥头石狮子说着话,杨婼然却不晓得这二人在说什么,她打着灯笼低头走着,淡眉轻蹙,也不晓得想起什么,叹口气,徒增几分哀伤,让人看着好不心痛。

    杨婼然显然心事重重,并未留意到桥头男子,更何况赵有恭已经改变面貌,就是仔细看了,也未必认得出来。打着灯笼,交错而过,一股香风扑入鼻中,淡雅勾人。好独特的体香,以前听说有一种女子天生带着种媚人的香味,从未信过,可见了杨婼然后,便是不信都不行了。

    “哎哟”

    一声痛哼,原来不知哪个顽童使坏,竟然取走了路面一块青砖,杨婼然满腹心事,根本没有留意地面,一不小心便踩进了坑中。手中灯笼掉在地上,整个人向前扑去,杨婼然吓得花容失色,她怕擦破脸,几乎本能的将手呼在了脸前。

    人往前扑去,预想中的冰冷和疼痛并没有来,倒是感受到了一个强有力的臂弯,随后响起了一个坏坏的声音。

    “小娘子深夜巡视,可是打着灯笼招夫婿么?若是的话,考虑下小生如何?小生年富力强,虽有一方妻室,但本钱过硬,万不会苦了小娘子!”

    说着话,赵有恭心里一阵无语,为何每次见面,杨婼然都要倒一次呢?上一次往后倒,这次往前扑,还真是有缘。

    听着耳边流里流气的话,杨婼然才晓得自己被人救了,分开手,看到一张焦黄的大众脸,只是那对眸子很明亮。坏坏的表情,恶俗的话语,还有这双眼睛,为何这么熟悉?看着眼前的男人,本想说些感谢的话,却怎么也说不出来,挣脱男人的胳膊,捡起地上灯笼,她一瘸一拐的躲到了路边大柳树旁。靠着大柳树,杨婼然望着不远处坏笑的男人,小嘴一张,软软的怒道,“你不要过来,再过来,我我就喊人了。”

    “喊人?”赵有恭不由得哑然失笑,好家伙,好心救人,却被当成了坏胚,也够郁闷的,难道真的是因为自己的神情太猥琐了?

    赵小郡王英雄救美,木女侠可是吃味的很,本来还想骂几句恶贼的,可一看到杨婼然如此反应,她便掩着嘴咯咯笑了起来。走上几步,推推赵有恭的肩头,挑着黛眉恶俗道,“官人,你好像救错人了哦,要不让奴家帮你劝劝,说不准能说得小娘子回心转意,嫁给你做个偏房呢。”

    木女侠如此无赖,赵有恭也是没想到,愣了下,才傻笑道,“娘子,此话当真?”

    木婉清瞪瞪眼,当即迈步跑到了杨婼然身前,晃晃手,有些凶巴巴的说道,“你这小娘子,我家官人好心救你,你不以身相许也就罢了,还这般态度,当真可恶。快与我回家,也好给我家官人做个偏房。”

    杨婼然何时见过这样的夫妻?男的流里流气,女的不防着也就罢了,还给帮忙招女人。杨婼然又气又怕。美好的眸子里顷刻间涌起几滴泪光。“你你怎么可以这样?”

    “什么这样那样的?听姐姐话。我家官人床上功夫很好的,自然不会亏了你,你要不信,可以咯咯”

    “你不要说了,你”杨婼然气得话语发颤,瞪着美目,仰起小脸张开小嘴叫了起来,“快来人啊。有贼子,有贼子”

    杨婼然虽然是生气,可那生气的模样却是如此勾人心魄,看那粉嫩的薄唇,木女侠竟生气几分恶趣味,她低下头,轻轻地在杨婼然唇边着了下。

    只是一吻,神鬼全惊,杨婼然张着小嘴忘记了叫喊,赵小郡王也张着大嘴巴半天合不拢。

    坏。真的是太坏了,做梦也没想到婉儿竟然比他赵某人还能折腾人。紧走两步。从身后探出头,冲傻乎乎的杨婼然眨眨眼,做个鬼脸,随后幽声道,“哎,小娘子运气真好,我家娘子手上功夫了得,要不你试试?”

    杨婼然纯洁如纸,哪里晓得手上功夫为何物?不过她聪明的知道肯定不是什么好事。面对这一对男女,杨婼然只觉得浑身无力,软软的蹲在地上,呜呜抽泣起来。

    “无趣走啦走啦,一会儿真要来人了”

    木女侠扯着赵有恭朝新中桥跑去,此时远处已经是灯光闪闪,人声噪杂,八成是来找杨婼然的了。一路跑远,等着看不到新中桥了,这一对恶俗男女才抱在一起大笑起来,笑了好一会儿,木女侠伸出纤指点着赵有恭的额头,低声笑道,“呀,总算知道你这家伙为何爱捉弄人了,刚试了下,真的好有趣。”

    “婉儿你也太坏了,刚竟然亲了杨家小娘子,估计小娘子这辈子都忘不记这茬了,哎,害人不浅啊”

    “这可怪不得我,她也太诱人了,咯咯”随着一串银铃般的笑声,木女侠挣脱怀抱,向远处跑去,赵小郡王只能仰天长叹,碰上木女侠,杨婼然也只能自认倒霉了。

    新中桥北面,杨婼然傻傻的随着仆人踏上回家的路,一路上,她双眼通红,仆人们问着话,她却是一句未答。她不知道该怎么说,难道告诉别人,她杨婼然的初吻被一个女人夺走了么?她恨死那对男女了,他们真的是太坏了。

    天洛楼里,赵有恭和木婉清一回到客栈,芷兰便迎了上来,帮赵有恭解下披风,满上杯热茶,方才细声道,“殿下,粮食明晚就能运到城北白波镇。”

    白波镇位于洛阳和孟州之间,地理位置非常特殊,也就是说王庆要想抢粮,就必须在洛阳城外绕个大圈。如此一来,事情一旦暴露,王庆的人很有可能会被牵制在洛阳附近,那时呼延庆领兵奔袭,肯定会跟王庆纠缠一番的,呼延庆和王庆纠缠在一起,再利用一些李助,这夺取河南府库房的计划就能付诸实施了。

    “很好,王庆的人怎么样了?”

    “已经进入颖阳地界了,还有一百多人潜进了洛阳,领头人是袁朗,现在袁朗已经和李助碰头了。”

    “嗯?李助发现什么端倪了?”

    “是的,他好像知道咱们要对府库下手了,不过具体计划他应该不知道!”

    赵有恭有些懊恼的挠了挠头皮,知道李助难缠,没想到万分小心,还是让这小子查到了府库,“看来李助是不能留了,阿朱呢?”

    “阿朱姐姐去见杨将军了,这会儿还未回来”芷兰美目轻眨,想了想才幽声道,“是不是有什么事,婢子也可以的?”

    赵有恭翻个白眼,笑眯眯的问道,“丫头,你可会飞檐走壁?”

    “这殿下就会打趣婢子,婢子自小陪着小姐习字画画,哪里会飞檐走壁?”

    “这不就得了,你不会飞檐走壁,还怎么干坏事?”赵有恭摸着下巴,眼睛里透着几丝精光,喝口茶,琢磨了下,让芷兰低下头来耳语吩咐了几句。听完吩咐,芷兰掩着嘴咯咯直笑,直到离开笑声都未停下,至于芷兰去做什么,那只有天知赵小郡王知了。

    颖阳城外伍华坡,酆泰坐在屋中喝着烈酒,一个喽啰从外跑进来,哈着热气说道,“酆泰将军,军师来信说粮食明日就到白波镇,让咱们得了粮食后不要直接返回,向西绕道新安再回顺阳。”

    酆泰听得很是纳闷,干嘛还要绕道新安,那不是绕远路么?不过酆泰知道李助的能耐,既然想不通,就干脆不想了,“军师那边怎么样了,还要不要再派些人手?”

    “军师倒没说缺人,不过袁朗将军已经去洛阳了,应该不会缺人了吧?”

    小喽啰挠着头敷衍两句,酆泰哈哈一笑,将一碗酒赏给了小喽啰。酆泰对李助是万分放心,可是李助真的不需要帮忙么?

第325章 元芳,你怎么看?

    元宵节第二天,一支庞大的车队缓缓绕过洛阳城东,从孝义镇进入白波镇只需两个时辰,庞大的车队却整整走了半天时间。车队停靠在白波镇外时,已是傍晚时分,天色将暗,再赶路也不太现实,一个管事模样的人招呼一声,众人将车子放在一起,便在车行休息了起来。

    这支车队乃是符祥朱家的运粮队,这一点从板车上插着的“朱”字旗就能看出来,在京畿路一带,能有如此庞大粮队的,除了符祥朱家也不会有第二家了,但就运粮方面,就是恒王府比之朱家也是多有不如的。这次运的可是近两万石米粮,最终是要送到孟州去的。准确的说,这批米粮是朝廷委派给朱家的任务,此次负责押运粮食的人名叫朱苕河,这朱苕河年逾四十,在朱家算得上名符其实的老人了。最近两年,朱家大娘子当家,朱娘子颇有朱老太公的风采,她遇事冷静,出手果决,自她主事以来,朱家的事业蒸蒸日上,可同时朱家一批老人也慢慢被朱娘子的亲信之人所替代。如今留在族中做事的老人,手中权力也大大削弱,而朱苕河就是其中一个。

    这次朱苕河可是亲自请命押运粮草的,之所以如此,就是想借这个机会跟呼延庆搞好关系,若是能得到呼延庆的支持,朱苕河在朱家的话语权也能更管用一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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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苕河打算的很好,可他做梦也不会料到这次运粮会有诸多磨难。而朱琏呢?她又何尝不知道朱苕河的心思,既然朱苕河有心思折腾。那就由着他折腾好了。至于王庆这一关。朱苕河能不能逃过去,那就要看他自己的了。

    时至酉时末,朱苕河酒足饭饱后,裹着灰色披风来到了车行外。人过中年,身子发福,所以朱苕河走起路来,显得很笨重,检查了一番粮车。确定无事后,他对几个亲信仆人吩咐道,“晚上都留心些,只要这趟安全到达孟州,少不了你们好处。”

    “朱老放心,小的们会用心巡视的,保准出不了事”一个仆人讨好的说了句,等着朱苕河回到屋中休息后,原本站在车行外的十几个粗衣仆人却各自散去,只留三个人草草的巡视着。仆人们不上心。倒也情有可原,这里可是白波镇。向北二十里就是孟州,南边四十里处是洛阳,尤其是孟州,那里可有着万余西京兵马呢,什么贼人敢来白波镇惹事?

    快到亥时,一行人从南边赶来,他们手持钢刀,走得非常快,其中领头之人,甚是魁梧。亥时时分,若是在洛阳城里,也许还多有行人,可在白波镇这种地方,已经少有亮光了,这个时间,大多数百姓都已入睡。白波镇居民睡得早,所以镇上静悄悄的,连带着车行里巡视粮车的仆人们也打起了哈欠,一开始那些值夜的还用些心,到了后来,就躲到暗处打起了盹。

    酆泰并没有立刻派人涌入镇上抢粮,而是停在了镇南的枣林之中,近两万石粮食,光靠手底下百十号人是运不走的,还得等后边大队人马前来才行。等待片刻,前去打探的喽啰返回来禀报道,“酆将军,粮车都停靠在车行里呢,足有百辆大车。”

    “朱家的人没发现什么端倪吧?”酆泰虽然粗人一个,可该有的警觉性还是有的,现在带来的先头人马太少,若是朱家的人有了防备,必然会押着两车一路向北,若孟州兵马再出城接应,那对抢粮之事可就大大的不妙了。

    小喽啰拱拱手,面上含笑道,“酆将军多虑了,那些巡视粮车的都躲在车行里睡大觉呢。”

    “睡觉呢?”酆泰咧咧嘴,张口露出了后怖,这朱家的人也太自信了,这么多粮食竟然如此不用心,难道真当白波镇安全无事了么?

    大约到了子时,一票人马乌压压的来到了枣林,黑夜之下,无法细数,但估计不下于千人的。后续人马到来后,酆泰也算吃了颗定心丸,他找来几个小头目,细声吩咐道,“一会儿进镇后都给老子约束好手下,莫要多做纠缠,抢了粮车立刻运出镇子。留下百余人跟着老子迷惑下官军,其余人马押着粮车向西精北氓山南部,进入新安县境内,再转道向南去伊阳,潘忠将军会领人在伊阳接应你们的。”

    几个头目自不敢多言,赶紧拱手道,“是,酆将军放心,不就是一个破镇子么?料想出不了事的。”

    “哼,真当老子不知道你们是什么德性?我告诉你们,这次来白波镇是为了粮食,谁要是再敢乱来,丢了性命是小,要是误了殿下的抢粮大计,嘿嘿”

    酆泰斜着眼扫了一圈,看的几个头目全都干笑了起来。酆泰太了解手下人的作风了,要是不先提个醒,这些人保准进镇一阵疯抢,换做平时,如此也就罢了,可这里是白波镇,孟州的官兵半个时辰就能杀过来,所以争的是时间,再行那疯抢之事,一旦被官军咬住,那可就是死无葬身之地了。

    被酆泰一阵冷眼,几个头目也都打起了寒颤,看来这抢掠一事是没希望了。

    子时三刻,原本安静无比的白波镇响起了一阵狗吠,与此同时,上百大汉一窝蜂的冲进了镇上大车行,眨眼的功夫,大车行里就乱成了一锅粥。酆泰领头闯入,一开始还有几个朱家仆人提刀来挡,但斗了没两下就被走翻在地,这下仆人们一哄而散,再无人敢挡着了,竟由着贼人将粮车一辆辆运出了车行。朱苕河睡得正香,听外边一阵躁乱,他披好衣服跑了出来,当知道发生什么事情后,他是又气又怕,招呼着亲信去挡着,可这时那些所谓的亲信谁还听他的?

    酆泰一眼就看到了屋门前大呼大叫的朱苕河,走过来伸脚将他踹翻在地。钢锏搭在肩头。挑眉冷笑道。“你应该是主事的吧?回去告诉那位朱娘子,就说这批粮食我们淮西军要了,若是她不高兴,可去顺阳,老子便是淮西军酆泰”。说完话,酆泰一挥手,喽啰们哈哈大笑着护着粮车离开了车行。

    看着空空如也的大车行,朱苕河一颗心也沉到了谷底中。完了,丢了这么多粮食,等回到符祥,那位大侄女还不得把他赶回家中当个富家翁?

    丑时两刻,孟州城,劳累了一天,呼延庆早早便睡下,却被一阵敲门声惊醒了,一直以来呼延庆都不喜欢被人打扰,于是他拉开门。对这门外亲兵劈头盖脸的骂道,“大半夜的。折腾个什么,有事赶紧说,要是说不出个三五六来,看本将怎么收拾你。”

    杜超缩缩脖子,赶紧回道,“回经略大人,刚有朱家仆人来报,说新送的一批军粮被人劫走了。”

    听了杜超的话,呼延庆首先是一愣,随后是不信,他皱着眉头,系着扣子,冷声道,“胡说八道,按照路程,粮队应该到白波镇了吧,在这洛阳地界,什么人能劫走那么多粮食?”

    “经略大人,此事是真的,听那报信的人说,劫粮的好像是淮西王庆的人马,领头之人叫叫什么酆泰的。”

    “贼子安敢”呼延庆也是火爆脾气,那王庆房州起事,现占据半个邓州,一直以来倒也没敢出过邓州,这次竟然跑到白波镇劫粮,劫的还是西京兵马的军粮,这简直是视他呼延庆如无物了,“杜超,传令下去,点五千兵马随本帅南下,务必将这批贼人剿杀在西京附近,夺回粮草。”

    “喏!”

    呼延庆领兵南下,不出一个时辰就找到了酆泰的身影,呼延庆对酆泰可是恨之入骨,当即紧紧咬住了酆泰所部,从白波镇附近,一直追到了南边的偃师。

    西京附近出现贼寇,呼延庆自然不会蠢到自己费力剿杀,一纸书信递进洛阳,现任西京招抚安置使刘光世立刻做出反应,着令氓山营指挥使田昌鹤领着两千兵马前去侯氏镇去堵截乱贼,同时洛阳城内也加强了戒备。

    就在白波镇出事的时候,赵有恭也领人来到了洛阳北城。冬日里,丑时时分,洛阳北城突然涌入几十名黑衣人,在这诺大的北城,多了这么多不速之客,竟然无人发现。说起来,也得感谢刘光世,如果刘光世也能学习长安的方法,夜间进行宵禁,坊与坊之间不得随意乱窜,这些黑衣人想要轻易进入北城,也没这么简单了。

    北城上林坊,赵有恭刚刚来到街口,两个男子就快步迎了上来,这两名男子,其中一个便是杨再兴,至于另一个倒是陌生模样。看着那个陌生男子,赵有恭打量一番,毫不吝啬的赞道,“丫头,你这易容之术可真是越来越厉害了。”

    陌生男子眼珠一转,那神情,不是阿朱,又能是谁?“殿下,你让婢子扮成韦觉,有用么?”

    “怎么没用?”赵有恭展眉一笑,韦觉可是现任洛阳府库监事,负责辅助西京指挥使马桖童守卫府库,想要拿下府库,还少不得韦觉帮忙的。

    “丫头,一会儿你去府库外边待着,等着铜驼坊起火,便去府库那找马桖童,告诉他要紧守府库,无论如何,千万不要让他领人离开府库。”

    阿朱确实有些不解了,这是什么道理?让马桖童领人离开府库,那做起事来不是更方面么?可一想到赵殿下层出不穷的诡计,阿朱也就没有多问,反正她过会儿就要战死的,操那么多心做什么?

    阿朱走后,赵有恭让杨再兴依计行事,自己责领着木婉清悄悄地去了别处。北市陶光街,在唐时可算得上当之无愧的权贵街道了,而刘光世的府邸就坐落在陶光街东侧。赵有恭很早的时候就想见见刘光世了,对这个转手间搞烂定国军的人物,除了恨,还有着点佩服。不管怎样,刘光世绝不是什么庸人,一个庸人能将韩世忠、吴玠等人玩弄于鼓掌之间么?

    “恶贼,那刘光世既然如此可恶,直接杀了他不更好么?”

    “不可,现在刘光世还不能死,他要是死了,反倒是麻烦”赵有恭轻轻摇了摇头,杀刘光世简单,可有什么意义呢?

    刘府很大,听人说这处宅院可是当年武朝宰相狄仁杰居住过的地方,现在倒便宜了刘光世。站在刘府大院里,赵有恭也是心有感触,不知道是不是真有个李元芳。一想到那句“元芳,你怎么看”,就想笑。

第326章 搏杀府库

    第326章 搏杀府库

    “婉儿,你怎么看?”

    莫名的一句话,弄得木女侠小嘴微张,好半天才瞪着美目哼道,“什么怎么看?一句没头没尾的话,让人如何作答?”

    翻个白眼,赵小郡王仰天长呼口气,看来婉儿真没有做元芳的潜质啊。

    卧房里,刘光世静静躺着,也不知道梦到了什么,他的眉头一阵抖擞,额头上也见了汗,肩头一跳,人便坐了起来。刘光世猛然坐起,也惊醒了妻子叶氏,叶氏揉揉惺忪的眼皮,用亵衣小袖替刘光世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同为夫妻,多少是知根知底的,别人都羡慕自家官人三十余岁就做了一方大员,可叶氏心中很清楚的。自家官人过得并不开心,当年为前途毁了定国军,更闹得韩世忠、吴玠、高宠等人离开同州,可真有些对不住老简王殿下的,尤其是逼死了刘仲武老将军,因为此事,官人几乎是夜夜做着噩梦。

    “官人,时间还早,再睡会儿吧!”

    “不了,娘子休息便是,为夫全无睡意,去书房坐会儿”披上衣服,刘光世慢慢走到书房。今夜也不知道是怎么了,总有些心绪不宁,好像有什么事要发生一般。

    仰躺在椅子里,刘光世又想到了已经死去的刘仲武,当&长&风&文学 {www}.{cf}{wx}.{net}年做了许多事,唯独刘仲武的死是他不想看到的。那时只是想逼刘仲武离开定国军而已,没想到刘老将军竟然如此刚烈,仅仅因为一个污名。就气闷而死。刘光世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人活着。不就奔个前程么,有道是人不为己天诛地灭,那时老殿下已死,他按照官家的吩咐做事,又有什么错?

    沙沙,一阵轻微的响声,转过头,刘光世惊讶的瞪大了眼睛。不知什么时候,屋中竟然多了两个人影。虽然惊讶,但刘光世毕竟不是常人,他也未像普通人那般出声恐吓,更没有出声叫喊。这二人能悄无声息的摸进来,显然是功夫了得,要杀他刘光世易如反掌,由此可见,这二人并无杀人之心,如此。还需要怕么?

    “你们是什么人?来找刘某所为何事?”

    惊讶之后,刘光世很快恢复镇定。听他说话,铿锵有力,着实让人佩服。赵有恭暗自点了点头,刘光世真有几分胆识,他能瞬间判断出没有危险,也算高人一筹了,韩世忠、高宠等人败给他,也不算冤了。

    “刘置使何必这般清冷?某家此来,可是要送刘置使一份天大功劳的,难道你不愿意?”

    天大的功劳?刘光世蹙眉笑了笑,有些讥讽的说道,“刘某与你有恩?还是你我故交?若有份天大的功劳,你会送给刘某?”

    “呵呵,你我确实不相识,更无恩德可言,不过刘置使不觉得世上有些事情并不需要恩德的么?这份功劳于刘置使有用,但对某家来说一点用处都没有。”

    赵有恭话语甚轻,可落进刘光世耳中,就是另一番情形了。刘光世静静思索着,他不得不承认黑衣人说的很有道理,可他对那份所谓的天大功劳终究有些忌惮的,因为这世上绝没有天上掉馅饼的事情,“说说,你需要刘某做什么?”

    “如此就对了,刘置使,你求的是升官发财,某家求的是报仇,不妨告诉你,送刘置使一份功劳,那么刘置使也该帮某家报仇才是,你我各取所需,岂不妙哉?”

    “仔细说说!”

    “很简单,事情成了之后,刘置使需要上书朝廷,务必集结大军剿灭淮西王庆。”

    淮西王庆?身为西京招抚安置使,刘光世不可能不知道王庆,这王庆崛起于房州定山堡,如今作乱邓州,号称楚王,若是要求朝廷剿灭王庆,倒不算为难。此时刘光世眉头舒展,语气也不似之前那般冷硬了,“你与王庆有仇?”

    “不共戴天之仇!”

    “壮士,你的提议倒不算过分,可你莫要忘了,刘某现在只是个西京安置使,邓州的事情还不属刘某管辖,你要报仇,该找京畿路处置使或者河南府韩知府才对,找刘某又有何用?”

    赵有恭心中冷笑,刘光世果然油滑,这家伙是想捞好处,又不想担干系啊,“刘置使,你此言差矣,若是王庆的人来西京闹事呢?”

    闻言愣了下,刘光世微微低着头,低声笑道,“壮士说笑了,那王庆又不是傻子,岂会来西京附近闹事?”刘光世当然不会相信的,在京畿路一带,除了东京汴梁,当属西京洛阳防守严密了,北面有呼延庆的两万多西京兵马,南边有府兵三万,但就洛阳内外就有五万多大军,王庆又不是蠢材,敢跑到洛阳闹事么?虽说那王庆声称手下有十万大军,但事实上能有一万就不错了,这一万里真正的可战之士又有多少?

    “刘置使不信?你我打个赌如何?”

    “什么赌?”

    “刘置使可知道运往孟州的军粮吧?若是军粮在白波镇被王庆的人抢走了呢?”

    “笑话那王庆敢”话没说完,刘光世就呆住了,难道王庆真敢去白波镇劫粮?最近两年,房州、邓州一带民乱不断,粮食紧缺,那王庆又不知民生,八成缺粮,若是逼急眼了,这狗东西还真有可能跑到西京一带抢粮。一想到此处,心中就是咯噔一下,盯着两个黑衣人看了会儿,刘光世咬了咬牙,低声道,“说吧,你所说的功劳是什么?”

    “刘置使果然是聪明人”整整袍袖,赵有恭慢走两步,轻声道,“刘置使可知道,如今王庆手下李助、袁朗已经潜进了洛阳,现在正在打北城府库的主意呢。”

    说完话,赵有恭就盯着刘光世的双眼。如他所想。听了这番话。刘光世眼中果然闪过了一抹光彩。

    来的时候,赵有恭就已经算准刘光世会合作了,当年为了升官加爵,连定国军都能出卖,如今让他做点出格事,又有何难?按照东方大官人的说法,刘光世就是个官迷,只要有足够的砝码。刘光世就一定会帮忙做事的。

    “你就真的要将这份功劳送与刘某人了?可还有什么要求?”刘光世很聪明,他觉得上书朝廷剿灭王庆,实在是太简单了,黑衣人显然不可能这么好打发的。

    “和刘置使合作就是爽快,功劳自然要送给刘志是的,不过李助和袁朗的人头,某家要带走!”

    “这”刘光世确实有些不愿的,若能活捉李助和袁朗两个匪头,功劳自不用说的,抓不到活的。取两个首级也是好的,如今黑衣人要取走人头。他刘某人的功劳岂不是要降低不少?

    思索了一番,刘光世还是选择点了点头,“好,刘某答应你了,不过丑话说在前头,此事之后,你我互不相欠。”

    “自该如此!那某家就告辞了!”

    赵有恭拱拱手,二人纵身一跃,消失在窗口。趁夜潜行,离开陶光街后,木婉清才轻声追问道,“你要人头有什么用?”

    “没用啊,可要是不要人头,如何骗过刘光世?”

    看着赵有恭远去的背影,木女侠暗自啐了一口,这些尔虞我诈的东西,想想就觉得头疼。

    丑时末,洛阳北城铜驼坊突然燃起了冲天大火,火势一起,铜驼坊就乱成了一锅粥,躁乱声传到上林坊,很快就惊动了驻守府库的马桖童。看着西边的火光,马桖童也是心急火燎的,因为他的府邸也在铜驼坊的,心中一急,便大声喊了起来,“来人,跟本将去救火!”

    听了马桖童的喊声,府库监事韦觉慌慌张张的跑了出来,他拽住马桖童的袖子,诚恳的劝道,“马指挥,铜驼坊大火起的蹊跷,你我还是万分小心为妙,如此草草跑去,万一有人来攻府库,咱们岂不是中别人调虎离山之计了么?”

    “嘶”马桖童很快就冷静了下来,仔细一想,也觉得韦觉说的有道理,他皱着眉头暗自骂了两声,不过也决口不提去救火的事情了。

    城北洛水浮桥,看着铜驼坊方向的火光,李助心中不断计较了起来,这场火可真够蹊跷的,难道是东方瑾的人放的火?可为什么要放火呢?就在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听着远处一阵女子叫喊声,“快去把马指挥喊回来,家里着了火,那天杀的还不回来灭火。”

    嗡的一声,李助全都想明白了,原来是调虎离山计,马桖童一回来救火,府库必然空虚,说不定现在东方瑾的人马已经开始进攻府库了,“袁朗,快带人赶去府库,再不去可就要迟了。”

    李助心中念着府库金钱,考虑事情的时候多少不如以前那般完满了,袁朗平常对李助非常心服,也未怀疑,领着二百余人分批朝上林坊奔去。李助一点不知道自己已经跳进了别人挖好的大坑里,这坑深不见底,掉进去就再也爬不上来。

    浮桥上没了人影,芷兰裹着白色氅子,甚是无语的看着远处的火光。刚刚那些话,自然是出自她之口,真没想到如此轻易就骗过了李助。这李助可是号称“金剑先生”,谋略不凡的,怎么就如此好骗了呢?

    上林坊洛阳府库北边就是食邑坊,坊与坊之间隔着一条朝蓝街,朝蓝街宽约三丈,这种宽度在洛阳城算得上小街了。此时一批黑衣人暗伏在街道南侧,而街道北面就是一处豪华的府宅,上书两个大字“杨府”。

    东方瑾倚着墙面,手指不断打着节拍,杨再兴很紧张,但手无缚鸡之力的东方大官人却是悠闲得很,“邵烈,一会儿等着李助的人攻进府库后,咱们再动手,得了金钱,把箱子立刻转移到杨府密道中。记住了,咱们只有一柱香的时间,过了时辰,全部去洛河边上,乘船去西城藏着。”

    “先生,咱们把金钱藏到杨家地底下,这保险么?”

    “嘿嘿,怎么不保险?到时候洛阳官府就把矛头对准王庆了,他们哪里想得到金钱就藏在府库北边的杨府大院?”

    有道是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东方瑾可是深知其中道理,当然,这样做也不保险,要是碰到聪明之人,说不准还能看破,那时候杨家可就要倒霉了。不过东方瑾也顾不上这许多,要怪就怪杨府挨着府库,听说杨家小娘子还与殿下有点缘分,也不晓得杨家出事,殿下会是个什么反应?

    东方瑾还在琢磨着杨家小娘子与赵殿下的关系,府库南门已经爆发了一场惨烈的厮杀,袁朗领人突然杀到,将府库兵丁杀了个措手不及,很快就突破了第一道铁闸门。在杨再兴的暗中帮助下,又有李助指挥,袁朗带人突破第三道铁闸门后,很快就与府库守卫展开了正面交锋。洛阳府库,隋朝的时候所建,后武周朝武媚娘又进行了加固,在内外门之外又加了两道铁闸门,如此一来洛阳府库看上去算是固若金汤了,可今夜,三道铁闸门却在一刻钟的时间里被人攻破,由此可见内贼的破坏力有多大了。

第327章 洛阳之殇

    第327章 洛阳之殇

    如今府库里的守卫有六百余人,而袁朗带来的两百多人又都是以一当多的猛士,一时间双方竟斗了个不相上下,刀枪相击,血流成河,府库各处灌满了喝骂声、嘶吼声、惨叫声,短时间里,双方就丢下了三百余条人命。对府库,李助是势在必得,而府库得失又事关身家性命,一个硬攻,一个死守,场面相当惨烈。就一会儿的功夫,府库守卫伤亡一半,就连韦觉也死在了乱斗之中,马桖童心头一凛,暗道这般下去肯定撑不到援兵前来的,砍翻一名贼人,他举刀喝道,“兄弟们,退到左侧走廊,快退。”

    洛阳府库,分左右两条过道,过道一场狭小,仅供两人通过,过道后边才是真正的存放金钱之地,如今已经关闭右侧过道,仅余左侧过道,所以只要守住过道,就能守住府库,过道狭窄,贼人就是再勇猛,也不能轻易突破的。

    马桖童领人退进过道之中,袁朗立刻领人跟了进去,李助却没有动,此时心中竟然冒出了一阵不安,怎么到现在还没看到东方瑾的人?

    不好,上当了,铜驼坊那场火根本不是什么调虎离山计,而是催促他李助赶紧过来当急先锋的,娘的,好个狡猾的东方狐狸。此时李助已经有了撤退的念头,可洛阳府库=长=风=文学=www=cfwx=net就是如此,进来容易出去难,只听府库外几声巨响,无数身着红衣黑甲的府兵冲了进来,一名持枪将领站在前头。面如重枣。

    “某家刘置使麾下副指挥室杜超。我家刘置使以得密报。早已恭候多时,尔等贼子,还不速速束手就缚?”

    李助恨恨的看了一眼大厅外,他这会儿好恨,同时也有了几分怀疑。东方瑾根本不是郭三彩的人,因为郭三彩不可能与官府同流合污的。必须杀出去才行,如今王大头领还蒙在鼓里呢。

    李助剑法超群,出手如电。运起轻功,几个纵跃,便割去了几个士兵的性命。杜超也没想到李助会如此凶悍,赶紧退去,府兵也一窝蜂的向外退,最后露出了周围一圈长弓手,一声令下,上百箭矢朝李助飞去,如此狭小的空间里,李助总是有三头六臂。也不可能安然无恙的。簌簌几声,肩头和腹部中箭。不过李助也是了得,他忍住痛,长剑直刺远处的杜超,他身法奇快,杜超吃惊之下,赶紧闪身,由于挨得太近,怕误伤,也不能放箭。见杜超躲过去,李助心头暗喜,他等的就是这个机会,瞅准时机,身形如燕,瞬间窜出了最后一道铁闸门。杜超气的脸色一黑,持枪怒道,“一半人留下帮马指挥,其余人跟本将去追。”

    逃出府库,李助本能的朝南跑,身重两箭,虽无性命之忧,可失血过多,还是让他有种头晕目眩的感觉,必须找个地方疗伤才行,否则非死在这里不可。

    咚咚咚,乓乓乓,一阵怪异的噪音响起,李助停住身形,这才发现自己来到了一条胡同里,这条胡同很窄,两边青砖高墙,前边黑不隆冬。一个持刀男子靠着墙壁,刀鞘不断磕着墙,刚刚的声音就是从那里传出来的。看着持刀男子,李助眼中透着嗜血的恨意。

    “韩永明哦,不,你不是韩永明,你到底是什么人,可否让李某死得明白点?”李助自知逃生无望,别人老谋深算,步步设局,如今又在这里等着,又岂会让他轻易逃脱?

    赵有恭扭过脸来,缓缓摇了摇头,“对不住了,你既然不明白,那就当个糊涂鬼吧。人生难得糊涂,有的人想当个糊涂鬼都当不得,这么说,你该谢谢我。”

    李助心中有多失望,可想而知,没想到对方竟然如此小心,到了此时,仍旧不愿说出真正身份。有时候看似文雅的人,当他以命相搏时,会比野兽还可怕,李助就是这样的人,当自知必死了,反而不怕死了,他拔出小腹箭矢,持剑一步步朝赵有恭走去,就算是死,也得刮对方一层皮下来。

    赵有恭心头冷笑,李助未必太过自傲了,真以为他赵某人会当个莽夫么?此情此景,实无必要跟李助硬拼,再说,自己内力受制,真跟李助拼,吃亏的还是自己。随着李助靠近,高墙之上响起一阵银铃般的笑声,木女侠摆弄着手中长剑,轻声道,“李助,你不逃了?”

    “老子逃你老娘”

    李助也是气到极点了,他现在也清楚了,那个持刀的王八蛋根本没心思与他单挑,否则为何会突然冒出个貌美如花的女子?李助这辈子很少骂人,更不用提骂的如此粗俗了。这一生“逃你老娘”,算是彻底激怒了木婉清,她跳下前头,长袖一甩,簌簌簌寒光连闪,如此狭窄的胡同,又是身受重伤,李助哪里还躲得过去,几枚暗器钉在额头,瞬间就殒命当场。李助死了,木女侠走过去毫不客气的掏出刀子割下了他的头,鲜血淋漓的人头摆在墙角,她没好气的瞪了瞪美目,“恶贼,这是你要的东西。”

    “呃女侠,还要麻烦你一下,能不能找个地方埋了,小生看着怕”

    “你会怕?哼,你越是怕,越是要给你,快拿着!”木女侠刚递过去,赵小郡王已经撒腿朝胡同口跑去,木女侠气的紧咬银牙,冷哼一声,笑着追了上去。

    洛阳府库,马桖童血战袁朗,他想的并没有错,守住左侧走廊,就守住了府库,可千算万算,没算到右侧走廊已经被人打通,此时左边杀声四起,右边却是搬了个酣畅淋漓。东方瑾亲自指挥着众人搬运,杨再兴在外边防着漏网之鱼,一柱香的时间。除了那些散在一旁的。只要能装箱的金钱。全被搬出了库房,等着马桖童砍死袁朗前来查探时,才发现几十箱金钱竟然没了,再看原本封闭的右侧走廊门户大开,他惊得半条命都没了。

    十几万两黄金,就这样没了?怪不得那贼人拼命堵着左侧走廊,明明攻不下了,也不后退。原来他们就是为了牵制住府库守卫,好让其他人马通过暗中打通的右侧过道将金子运出去。

    刘光世穿戴整齐,兴高采烈地来到了府库,当得知金钱丢失殆尽后,他吓得全身就是一哆嗦,马桖童到底是怎么做事的?前边挡着,后有援兵,这样还让人把金子弄出去,当真是无能透顶。府库失窃,责任自然落到马桖童头上的。这下马桖童八成要丢官了,他刘光世也脱不了干系。哎。还以为今夜一份天大功劳的,没想到全都让马桖童给毁了。

    正月十七,洛阳城东偃师县城,此时城外大兵压境,城头也是如临大敌。城墙下,酆泰脸露凄凉之色,没想到他酆泰纵横房州,今日却要葬送在这偃师城了。酆泰从未觉得官军有多厉害的,可这次他明白了自己有多无知。以前碰到的那些朝廷将领,比起呼延庆差的太远了,想他酆泰已经全力南撤了,还是没能逃过呼延庆布下的天罗地网,一支奇兵横出侯氏镇,彻底断绝了他人南下颖阳的念头。

    颖阳去不了,西面是洛阳,南边侯氏镇有重兵防守,北边是呼延庆亲自统领的大军,唯一能做的就是向东,可东边能去么?那里可是郑州,靠近开封府,往东去还不知道有多少兵马等着他酆泰去呢。四面八方去不了,唯一的办法就是攻下偃师,也许还有一片生机,可让酆泰绝望的是,偃师县竟然早就得到了呼延庆的命令,紧闭城门,哪怕有百姓站城下哭闹,城里的人就是不开城门。

    辰时刚过,呼延庆大军逼近偃师县城,酆泰的末日也算到了,深知必死,酆泰倒展露出了狂夫本色,他放弃偃师,领着百来人缓缓来到城北,直面呼延庆几千人马,“呼延将军,某家服了,死在你手上,总比死在那些庸人手上强的。”

    呼延庆手持长枪,打马向前,目视着酆泰,他沉声问道,“你就是酆泰?军粮何在?”

    “嘿嘿,不错,某家便是酆泰,至于军粮吗,呼延将军要失望了,开始的时候,我家军师就料到呼延将军不好相与了,所以着人护着粮食去了北氓山一线,按照路程,现在应该已经到达伊阳附近了。”

    至此时,呼延庆才知道自己被人耍了,这酆泰是故意吊着他们的,自知粮食已经追不回了,呼延庆倒对酆泰产生了几分钦佩之意,“酆泰,你不怕死?”

    “嘿嘿,当然怕死!”口中作答,却是面色狂傲,酆泰握紧双锏,虎目直视呼延庆,一声怒吼,人如虎,马如龙,酆泰纵马狂奔而去,却是身死灯灭。

    呼延庆剿灭了酆泰,却没有追回军粮,而洛阳城里也丢了府库,如此一来,淮西王庆的名号也彻底震惊了洛阳百姓。

    东京汴梁城,皇宫暖香阁,赵佶靠在榻上,小刘妃伸着纤纤素手,替他按摩着太阳穴。最近这段日子,赵佶总有些惶惶不安,因为不安,就连得月楼的李曦儿都不愿见了。赵佶的种种不安,全都源自于初五晚上那次酒宴,就在那晚,太子赵桓送上了一个古朴的木盒,本以为里边放着什么宝贝的,打开一看,竟是一个硕大的人头。当时,赵桓吓得脸都白了,而赵楷也吓得面如土色,跪地求饶。

    赵佶没有责怪赵桓,因为赵桓不可能送颗人头当贺礼的,很有可能是被人掉了包。当夜,赵佶做了噩梦,十天过去了,他依旧恍恍惚惚的。

    小刘妃心如明镜一般,只是她什么都不会说,当朝帝王,竟被一颗人头吓得吃不好,睡不香,当真让人失望。

    正月十七夜,杨戬匆匆进宫,没多久,暖香阁里就响起了赵佶文雅的骂娘声。也就在这一夜,王庆算是拔高到了与宋江和方腊一样的高度,徽宗皇帝对其恨之入骨,严令西京官员,务必尽快剿灭王庆。

    洛阳变故,总算结束,随着冬去春来,草色离离,同州也迎来了新的开始。

    大杨滩风景如画,赵有恭着一条青色长衫,慢慢行走在大杨滩草地上,看蓝天悠远,白云飘飘。

    三月份了,想来马上就要对辽人动手了吧,他赵有恭必须把握住这个机会才行,下一刻,风起云涌,大浪淘沙,谁能成为笑傲天下的真英雄?

第328章 战云起

    几个月来,同州各处可谓是厉兵秣马,一刻都未放松,如今骑兵成型,战役高昂。太华山一带牛皋也整兵待发,只需时机成熟,便可配合吴玠向东夺下潼关、函谷关,又有林冲手握雄兵,占据龙门,可轻而易举的夺取河中府,向北过同州,依靠骑兵之利,亦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拿下延安府。赵有恭还在等,在等着朝廷北面用兵的那一刻,如今已是三月中旬,只要赵佶还想收复幽云,就一定会有所行动的。

    春日降临,大地绿意盎然,汴梁城里多了些花香鸟语。大相国寺门前檀香袅袅,蔡河南岸几缕炊烟。

    汴河街惠义坊,几朵牡丹骨朵在风中摇摆着,隔着薄纱,朱琏手持小水壶,侍弄着面前的盆景。自从在柴郡主手中得来绿柳庄后,她可是让人大肆种植各类花草,就连以前空闲的地也利用了起来,时间长了,渐渐地也对养花起了几分兴趣。

    末时来临,小院木门咯咯作响,一个紫衣女子来到小院,轻轻掩上了院门。几个月来,小刘妃来这里也有十几次了,见的面多了,正常情况下,应该轻松不少的,可她却恰恰相反,每每见到薄纱后面那个女子,她都会涌起一分惧意,这份惧意还一次次的加深。小刘妃不喜欢被人操控的感觉,可她现在没有别的选择,只能先虚*长*风*文学 与委蛇,在没有万全之策前,决不能惹怒那个神秘女子的。

    房门虚掩,敲敲门,得了屋里应声。小刘妃才迈脚走进去。进屋后。一向高傲优雅的小刘妃双手叠在小腹。身子微微弓着,面上万分恭敬。

    “主人,最近出了点事,就在三天前,官家着令礼部光禄卿赵良嗣去了会宁府”说着话,小刘妃轻轻抬头,美目悄悄地留意了下薄纱后的人,如她所想。那女子果然呆了下。

    赵良嗣为何要去会宁府,除了与金人商议盟约之事,还能做什么?按照旧制,两国盟约,要互相递交国书的,手持国书,互为依据,以防一方撕毁盟约。很早之前,完颜杲和完颜宗望来京的时候,已经递交金人国书了。这次赵良嗣去会宁府,八成是替赵佶送国书的。

    说起这个赵良嗣。倒有点意思的,此人本名马植,马家在辽国境内,尤其是末燕一带也算是当地豪族了,马植先前只是一个小商人,政和初年,童贯出使辽国,马植耗费家财面见童贯,并借机献出“联金灭辽”之策,由此被童贯赏识。据说马植当初为了以示归宋决心,竟改了名字,初时童贯赐名李良嗣,后因献策联金之法,讨好了徽宗赵佶,徽宗皇帝一高兴又赐姓赵,才有了今天的赵良嗣。

    历史上吕布被人诟病为三姓家奴,赵良嗣可谓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当时之人,最宗族之事最为看重,似赵良嗣这等行为,可算得上名符其实的有辱祖宗了。不过徽宗一朝,绝人祖坟的朱勔都能好好地活着,赵良嗣这等不懂仁孝之人又算得了什么?

    听了小刘妃的话,饶是朱琏,此时也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殿下隐忍十几年,等的不就是这一刻么?宋金结盟,想来距离出兵之日不远了。

    赵佶当皇帝的本事不怎么样,可这雄心壮志倒是不小,一想起当年马植的事情,就觉得好笑。

    “女真恨辽人切骨,若迁使自登、莱涉海,结好女真,与约攻辽,兴国可图也。”

    简单的一句话,可谓空泛无比,毫无实际意义,可就是这一句话,马植简在帝心,还得了国姓“赵”。赵良嗣是不是真有联金破辽大计,别人不知道,但让这种人去和金人谈判,绝对不算好事,完颜阿骨打起兵于白山黑水之间,信奉的是强者为尊,一旦看到赵良嗣这样的浮夸小人,会怎么看待如今的大宋呢?哎,赵佶啊赵佶,用赵良嗣,联金灭辽之事没问题,但也会坚定完颜阿骨打南下之心。杀了豺狼,引来一头猛虎,蠢不可及。

    朱琏将小水壶放到桌上,对旁边的芷兰使个眼色后,方才细声道,“国书上写的是什么?”

    “内容在此,主人可细看”小刘妃早有准备,从袖中捏出一张纸条,在薄纱缝隙中递了进去。展开纸条,朱琏仔细看了起来,才一会儿,脸上就多了几分笑意。

    “据燕京并所管州城,原是汉地,若许复旧,将自来与契丹银绢转交,可往计议,虽无国信,谅不妄言”看纸上内容,朱琏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一个雄心勃勃的君主,将要灭辽之时,写的不是豪言壮语,竟是如何上贡。因太祖年间对辽兵事失败,后真宗年间为萧太后所迫,签“澶渊之盟”,自此以后大宋每年要向大辽进贡岁币银十万两、丝锦二十万匹,真要灭了辽国,这些岁币自当作废的,没想到徽宗赵佶竟然要将岁币转交给金人,当真是让人匪夷所思。而且燕云十六州,只提燕京州城,而不提其他地方,这不是作茧自缚么?等以后灭辽之后,女真人占据应州、寰州、云州不还,又该如何是好?因为盟约之中,可是只提了燕京附近的州城,朔州、云州几乎是提也未提。

    好一个徽宗皇帝,一心要收服燕云十六州,却不提十六州之名,当真够蠢。事实上,赵佶不蠢,只不过他并没有一颗真正的帝王之心,若有帝王之心,自不会犯这种错误。

    将纸条攒起,朱琏不慌不忙的笑道,“刘欣媛,你觉得官家这份国书写得如何?”

    朱琏此问,着实让小刘妃吃了一惊,她思索了一番,才小声回道,“属下觉得国书内容漏洞百出,多有后患,此次向北用兵,自是为了收复故土。官家却只提了燕京附近州县。却忘了西北之地。如果女真人有心的话,多半会出变故的。”

    听着小刘妃的话,朱琏暗自点了点头,好一个聪慧的女子,赵佶若有她一半心思,就不会将好好地大宋江山搞得烽烟四起了。

    “嗯,你回去吧,好心留意着官家那边。要是什么时候官家要发兵北上了,立刻把消息送出来。”

    “是,属下告退!”小刘妃不敢多言,躬身福了一礼,背对房门慢慢退出了屋子。

    等着小刘妃走后,朱娘子的神情变得凝重了起来,低头沉思了一会儿,她提笔写了一封书信,随后交到了芷兰手中,“芷兰。戴好信亲自跑一趟同州,务必要亲自将信交到殿下手中。途中若有变故,将信毁掉,万不可落入他人之手。”

    “嗯,娘子放心,婢子会小心行事的!”芷兰心思灵巧,多少能猜出信上写了什么的,肯定是要殿下出兵的吧。至于出兵何处,自然是关中的,身为宋臣,却要取关中,当是乱臣贼子,所以这信绝不能落入别人手中的。

    汴梁西门,朱琏亲自送走了芷兰,如今大地回春,暖洋洋的,可心中却感受不到半点暖意,因为接下来事情会走向何处,谁也把握不了。

    三月十九,赵有恭正在王府内看着萧芷蕴送来的骑兵改良方略,萧芷蕴是个少有的奇女子,她对骑兵的某些看法,很有先见之明。正仔细思索着,房门被人推开,念奴儿迈着小碎步媚眼横波的走了进来。

    “官人,今个有熟人要见你呢,你倒是见还是不见?”念奴儿小嘴微翘,美目带着几分狡黠,赵有恭未曾多想,挑眉笑道,“当然要见,人在哪?”

    话音未落,一个身影匆匆忙忙的走了进来,那人穿着一身灰色长衫,头戴方帽,脸上一片焦黄之色,虽是一副男儿打扮,可赵有恭还是看得出来,这不是芷兰么?

    若非大事,朱琏绝不会冒险让芷兰来同州的,即使芷兰乔装打扮了一番。此时看到芷兰,心中多少有些激动的,“丫头,娘子让你来的?”

    “嗯”芷兰抹了抹额头上的汗水,解下腰带,从夹层里取出一封信,“殿下,这是娘子给你的亲笔信。”

    接过信,示意芷兰坐下休息后,赵有恭急忙拆信看了起来,信中内容很简洁,看了一遍,手便轻轻颤抖了起来。等待多年的时刻终于来了,努力想平复心情,才发现是何等的艰难,胸口起伏,长呼口气,好一会儿后,猛然站起,一拍桌面,嚷声道,“崔姐儿,传信下去,着令章亿、范增、吴玠、韩世忠、刘錡、高宠、牛皋等人来府中议事。”

    “嗯,官人稍等,奴家这就去吩咐。”

    念奴儿展颜一笑,如花般绚烂,官人很少如此激动地,这次要将所有人叫到王府中来,估计是有大事发生了。

    念奴儿含笑退下,赵有恭端起桌上茶水,亲自送到了芷兰手中。芷兰脸上满是疲惫之色,眼角有一些黑晕,伸手摸了摸她的耳垂,万分真诚的笑道,“丫头,这一趟辛苦你了。”

    不知怎地,芷兰的眼眶竟有些红了,她看着这张俊朗的面孔,甜甜的笑了笑,“不苦呢,只要是殿下和娘子的事情,婢子一定会记在心上的。”

    “呵呵,你这傻丫头,可曾想过,本王若败了,你也会死的。”

    “娘子与婢子有天大的恩德,便是死,又有什么可怕的?”

    芷兰回答的很轻,落在赵有恭耳中却万分沉重,这辈子最幸运的就是能遇见朱琏吧,若不是这个女人,不知自己还要经历多少苦难。

    汴梁城里,历经百年繁华,皇宫之内,大殿之上,群臣满布,赵佶器宇轩昂的端坐龙椅之上,看着坐下文武群臣,心中徒增几分豪迈。他赵佶就要收服燕云十六州了,这可是祖上未能完成的伟业,如何能不自豪?

    此次朝会,朝廷定下了伐辽之计,伐辽大军分左右两路大军,其中封童贯为河北河东宣抚使,统领右路十四万大军进军河北一带,主要是收复燕京附近故土。又以蔡攸为两河宣抚副使,领五万大军以及西北各路边军为左路兵马,合力收复云中府。两路大军,共计二十余万人,其中右路多为精锐,而右路军又分三路兵马,以经略使种师道为东路都统制,进攻白沟一线,辛兴宗为西路都统制进攻范村一线,又以杨可世为前军都统制进攻高阳关以北。

    单一个右路大军,就集结了大宋大部分精兵猛将,由此可见徽宗皇帝有多渴望夺回燕京了。相比之下,左路兵马,就显落魄了许多。

    左路大军,以蔡攸为统帅,又以承宣使张俊为都统制,辖制各部兵马,全力攻取云中府。所谓的左路大军,可是什么兵马都有,有几万两京兵马,又有地方乡兵,素质是良莠不齐,指望这帮子人打下重兵驻防的云中府,简直是痴人说梦。更何况驻守西京的,还是大辽现今最能打仗的耶律大石,而燕京方面倒换成了有点稚嫩的耶律淳。左路大军攻下云中府的可能性几乎为零,这一点就是不懂军事的赵佶也知道的,不过左路军主要是牵制西京辽兵而已,只要右路十几万大军能攻下燕京,这场仗就算赢了。

    大宋朝廷有这美妙的打算,但事实结果如何,就只有天知道了。

    注:【燕云十六州是:幽州(今北京,也就是辽国南京析津府)、顺州(今北京顺义)、儒州(今北京延庆)、檀州(今北京密云)、蓟州(今天津蓟县)、涿州(今河北涿州)、瀛州(今河北河间)、莫州(今河北任丘北)、新州(今河北涿鹿)、妫州(今河北怀来)、武州(今河北宣化)、蔚州(今河北蔚县)、应州(今山西应县)、寰州(今山西朔州东)、朔州(今山西朔州)、云州(今山西大同,辽国西京云中府)。幽、蓟、瀛、莫、涿、檀、顺七州位于太行山北支的东南方,其余九州在太行山的西北方,十六州大致是今北京、天津和河北北部、山西北部的大片土地。】

第329章 指挥有度

    第329章指挥有度

    三月二十五,同州晋陵王府,赵有恭于客厅摆了一桌宴席,不到酉时,同州治下文武相伴而来。不用吩咐,众人分居左右。

    章亿、东方瑾、谢贶、范增、曹润民坐于左侧,韩世忠、吴玠、牛皋、高宠、刘錡、林冲、杨再兴、杨志、鲁达、吴亮、岳飞、吴璘、于莱坐于右侧。如今手下,可谓是猛将如云,也不乏帅才,可能帮着处理政务的,实在是少得可怜,仔细算起来,也就是四个半而已,东方大官人出出馊主意还行,若让他处理政务,估计非捅娄子不可。

    众人全都正襟危坐,面露正容,虽还未说什么事,但厅中诸人多少能猜出一些的,如赵小郡王那般,这些人也大都心怀激动,男儿立于世,谁不愿做一番轰轰烈烈的事情。跟随殿下,不就求一个光耀门楣,一展男儿豪迈么?

    赵有恭淡淡的笑着,并未急着说话,他还在等一个消息,就是朝廷最终征辽的安排。咚咚咚,一阵脚步声响起,一身男儿装扮的木婉清持剑快步走来,进厅之后,她将一封急信放到了桌案上。

    自从洛阳之事结束后,木女侠彻底转换角色,变成了赵殿下最贴身之人,就连阿朱和阿九也要看她眼色做事的。仅仅两个多月的时间,同州诸人大都知道了木女侠的身份,所以对她也是异常尊重,至少面对阿朱和阿九的时候,他们不会有这种谦卑之心的,再怎么说,在他们眼中,阿朱和阿九也只是殿下的婢女而已。可木娘子就不一样了。就最近这些日子,木娘子展露出来的性情和手段,简直要盖过王妃了。

    点点头。让木婉清坐在身旁后,赵有恭拆开信粗略的看了看。信是朱娘子快马送来的。上边写的是朝廷北伐的详细内容。

    以童贯为两河宣抚使,右路军统帅,以种师道统率东路兵,驻扎白沟。王禀率领前军,杨惟忠率领左军,种师中率领右军,王坪率领后军,赵明、杨志率领选锋军。辛兴宗统率西路之兵。驻扎范村。杨可世、王渊统率前军,焦安节统率左军,刘光国、冀景统率右军,曲奇、王育统率後军,吴子厚、刘光世统率选锋军。

    以蔡攸为两河宣抚副使,左路军统帅,以张俊为左路军都统制,姚固为前锋驻兵雁门山一线,蔡攸、张俊以都统制身份领中军,洪元培领后军驻兵宁化。

    看着信上所写。赵有恭也暗自佩服赵佶的魄力,二十几万大军,可是倾全国之力了。如今大宋又是民乱四起,要是这次伐辽不成,以后大宋可就要遭殃了。从某些方面来说,此次伐辽可有点穷兵黩武的味道了,不过有童贯在,有穷兵黩武之事也不稀罕。童贯为官二十余年,深知官场之道,要想加官进爵,就必须有仗打。所以开边之战,自然是多年盼望的好事。一旦开边成功,那可就是大大的功劳了。

    撇嘴笑了笑。将信交到章亿手中,众人便挨个传阅起来,如赵有恭所想,看完信后,厅中之人一个个都露出了兴奋之色,尤其是鲁智深,摸着大光头嘿嘿直乐。

    众人多是兴奋,总要平复一下的,等着心情安定一些,赵有恭坐直身子,目露威严道,“事情大致情况,大家也都知道了,今日召大家前来,本王有些话要说上一说。今后要做什么事,大家心中清楚,说是造反,亦不为过,谋反之罪,诛灭九族,风险极大。大家谁要是怕了,现在退出还来得及,尽可放心,谁愿离开,本王也不拦着。”

    说完话,赵有恭双手交叠,倚着椅背静静等待着,只是话音刚落,就见牛皋猛拍桌面,站起身瞪着牛眼喝道,“你们一个个的,都给老子少些花花心思,到这个时候了,谁要是还打退堂鼓,就别怪牛某人不念往日情谊了。”

    牛皋声如洪钟,真的大厅嗡嗡作响,赵有恭皱皱眉头,伸手做了个下压的手势,“兄长,你坐下,另外把外边的人马撤了,让彪子进来吧。”

    “嗯”牛皋牛眼一瞪,颇为不悦,他确实私自让郑彪领了百余心腹埋伏在了厅外,目的就是以防发生什么变故。赵有恭让外边的人撤掉,牛皋自是有些不愿的,但又不敢违拗赵有恭的意思,只好朝外喊了句,没多久郑彪就提刀跑了进来。

    “彪子,坐下听着,今日无论谁离开,莫要拦着。”

    说话间,赵有恭沉眉扫视一圈,让他欣慰的是厅中诸人无一人面露迟疑。等郑彪坐下后,韩世忠做为武将之首,打头拱手道,“殿下,我等既然跟随了殿下,断无退缩的可能,今日谁若敢言退,无需殿下发话,韩某先割了他的脑袋。”

    韩世忠语毕,章亿坐于椅中,神色如常的笑道,“殿下,若无你,章某人还在富平县窝着呢,跟着殿下,章某就要剑意番丰功伟业的,若不成,有死而已,大好男儿,如此走上一遭,轰轰烈烈而死,也不屈了。”

    比起韩世忠,章亿的话就更值得人回味了,他的话不像是表决心,更像是在鼓动人心,轰轰烈烈的建功立业,那个男儿不动心?

    众人心志坚定,赵有恭欣喜万分,他着令诸人满上一碗酒,起身端起酒碗,嚷声道,“诸位既心向本王,本王亦不多言,愿与本王取关中者,请瞒饮碗中酒。”

    说罢,端酒一饮而尽,厅中诸人全都举起酒碗,齐声喝道,“愿为殿下取关中!”

    “取关中!”

    高昂的声音,勇悍而霸道,看着这些斗志昂扬的人,赵有恭心生无限豪迈,有这些人帮扶,他赵某人又何惧有之?

    “好,有诸位在,本王誓取关中”拿走酒碗,摸摸嘴角酒漬。嚷声道,“牛皋、吴玠听令!”

    “在!”

    “着你二人驻扎太华山一带,待北征大军兵事一起。立刻出兵夺下潼关和函谷关,继而向北攻占河中府。另将太华山、朝邑所有人马全部用之函谷关和潼关。务必紧守两处关隘。”

    “喏!”

    “林冲、鲁达听令!”

    “在!”

    “你二人紧守龙门,待牛皋、吴玠取潼关和函谷关之后,即刻领两千士卒南下,以最短的时间夺下河中府。”

    “喏!”

    “杨志、东方瑾听令!”

    “在!”

    “你二人整顿骑兵,待潼关、函谷关夺下后,立刻领兵出龙门山,入丹州,夺下延安府后。以最快的速度赶到银城,配合本王夺取丰州、府州、麟州。”

    “喏!”

    “诸将听好,除随本王北上者,其余留同州者,大小事务尽要听从章先生吩咐!”

    “喏!”

    站于厅中,赵有恭指挥若定,从容不迫,其风采甚是老成,多有大将之风。见赵有恭如此安排下去,章亿心中暗自高兴。他高兴地不是因为被委以重任,而是赵有恭的镇定和成熟。

    看着赵有恭的背影,木婉清目光中神采奕奕。不知不觉中多了几分痴迷,比起汴梁的时候,恶贼更加成熟了,说话间,多了几分威严,也不似以前那般轻佻了。如今的他,每说一句话,都带着些许威势,让人不敢违抗。这就是她木婉清的男人么?

    一场议事,足足过了三个时辰才渐渐散去。当麾下文武各自离开后,坐在诺大的客厅中。赵有恭竟不知该怎么回后院了。伐辽之战,那位皇伯父肯定忘不了自个亲侄子的,如此好的机会,他能放过么?应征而去,避免不了上阵厮杀,战争便有死亡,谁也不敢保证一定能活着回来,该怎么面对那几个女人呢?

    念奴儿、婉儿、阿朱、阿九自不用安慰的,可贞娘、樱婼、莲儿、雨柔呢?

    夜色下的大杨滩,有些安静,自从到了二月末,萧芷蕴就领着三娘和阿娜离开龙门古镇,回到了熟悉的大杨滩军营。今日营中诸将大都去了同州,只留下张拱驻守大营,当然,她萧芷蕴也想去的,不过以现在的情况看,朱家大娘子没进王府大门之前,她萧芷蕴无论如何也进不了门的。可恶的男人,他怎么就这么较真?

    虽然不能去同州,可通过以前的消息,也能猜出一些的,如今这时节,估计是要打仗了吧?大宋对阵大辽,萧芷蕴心中着实不是个滋味儿,对赵殿下来说,伐辽是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可对她萧芷蕴来说,却是一场痛苦的煎熬。

    萧芷蕴喜欢那种胸怀大志的男人,恰巧赵殿下长相不俗,又是文武双全,谋略超群,几乎是不受控制的喜欢上了,喜欢上了,难题也出现了,以这个男人的心气,总有一天要与大辽作对的。

    “阿娜、三娘,你们也都准备下吧,很快就要出征了。”

    行走在大杨滩草地上,感受着微风,却突然冒出这么一句话,阿娜神色迟疑,碧蓝的眼睛转了转,还有些不信的问道,“公主,你就这么确定殿下要出兵了?”

    “难道不是么?前些日子就来了消息,那个昏君可是派马植去了会宁府,现在女真人碍于上京兵马的压力,无论宋人提出什么条件,完颜阿骨打都会答应的。所以这会盟一事,几乎没什么阻碍,昏君有一心想成就什么伟业,不恤民情,自然会兴兵北上的。”

    虽然马植现在叫赵良嗣,可在萧芷蕴眼中,马植终究是辽人,所以她宁愿叫他马植,而不叫赵良嗣。对于宋廷北伐,萧芷蕴是嗤之以鼻的,以宋人的兵马,哪里是大辽铁蹄的对手?如今宋辽相安百年,边境百姓大多安居乐业,不睦战事,赵佶兴兵,可是宋辽两国百姓都不想看到的,而偏偏那个昏君还自得的以为是上应天意,下顺民情。

    对萧芷蕴的话,三娘并非完全同意的,她淡淡的说了句,“燕云之地,本就是我大宋国土。”

    萧芷蕴微微一愣,心中暗自苦笑,倒忘了身边有个扈三娘了,这个三娘平时冷冰冰的,好像什么都不在乎,可她英姿勃勃,颇有男儿风采,所以心中肯定装着些事情的。

    “不错,燕云之地,却是宋廷的,可当年丢了又怪得了谁?你以为这次就能抢回来么?兴兵十几万,苦了两国百姓,最后讨便宜的还不是女真人?”

    萧芷蕴看得通透,幽云十六州,就算大辽拱手还给宋人,宋人依旧是守不住,这些宋人未曾与女真铁蹄正面交锋过,哪里晓得女真人的勇悍和贪婪?虽说大辽也是骑兵骁勇善战,但百年来大辽从贵族到百姓大都学习汉家礼仪,早就失了原来的野性,多了几分儒雅,可女真人还处在野蛮时期呢,他们比之大辽嗜杀、贪婪。(未完待续)

第330章 出发

    第330章 出发

    有些事情,扈三娘也看不太透,她只是不习惯萧芷蕴如此小觑宋家儿郎罢了。不过仔细想想,怪得了谁?自大宋立国以来,一直被辽人压制,如今被人鄙夷,也是理所当然,谁让大宋自己不争气呢?

    回到军营后,各自回房休息,三娘却半点睡意也无,她怔怔的看着手里的瓷瓶,这瓶香水是殿下送的,她留着已有四个多月,却从未打开过。殿下的心思,她又何尝不知,可她依旧不敢打开香水塞子,因为她怕一旦打开,内心里的思恋就会如泉水般涌出。这哪里是一瓶香水,更像是一个闸门,她不愿意身上有太多殿下的气息,那种气息多了,想再甩开,就千难万难了。以前总忍着不去看这瓶香水,甚至连想都不敢,可今日不知怎地,不受控制的把玩了起来。马上就要随着殿下出征了,这次出征,乃是殿下定鼎关中关键所在,其中的凶险,可想而知,能不能活着回来,完全要看天意了。

    犹记得萧芷蕴身上那种淡淡的兰花香,每个女人都拒绝不了香水,便是三娘自己也是如此,她一直刻意对抗着这种诱惑,来自香水的诱惑,更是来自殿下的诱惑。她是一个女人,有些东西一旦接受了,就会上瘾。一直以来她都紧紧的守着最后一道关卡,她克制着自己,长,风,文学 的情绪,努力让自己变得冷酷,变得拒人于千里之外。殿下太优秀了,他文韬武略,才貌双全。而她扈三娘呢。一个肮脏的身子。哪里配得上殿下?而且,很怕很怕,怕倾泻出这份感情,就会消磨那份仇恨。人生在世,有些时候,总让人如此难以抉择。

    月华初上,春风清凉,窗外星光灿烂。银河挂在天边。子时了,人也累了,乏了,三娘紧咬粉唇,似乎做了什么决定,她颤抖着手,慢慢拔开瓶口塞子,顿时一股浓浓的牡丹香味涌入鼻中,眯起美目,心中一阵慨叹。闻到这股味道,便晓得再也离不开了。

    难道殿下是她命中的魔星么?努力想逃。拼命想要离得远一些,可不知不觉中反而靠的越来越近了。

    春眠不觉晓,处处闻啼鸟。夜来风雨声,花落知多少。晋陵王府的夜晚,只有春风没有雨,所以落花稀少。温暖的闺房里,赵有恭靠坐在枕头上,樱婼只穿着一件单身小衣,秀发散乱,静静地躺在男人大腿上,“凌哥儿,答应我,无论如何,活着回来好么?”

    樱婼知道这些话很无力,可她依旧忍不住说了出来。此次伐辽,千载难逢的机会,凌哥儿一定会博取想要的东西的,若是得不到想要的,他铁定会选择留在战场上的。明知凌哥儿的性子,可心中总有些痴想,她希望凌哥儿能变得软弱些,变得纨绔些,少了许多担当,他也能更惜命。

    “一定能回来的,苏姐儿,你要相信我,这么多年了,我何曾让你失望过?”伸手撩着樱婼额前的长发,她的头发很密很浓,几根发丝,已经挡住了眼帘,如水般的目光里,平静柔和。

    听着赵有恭的保证,樱婼抿嘴笑了起来,她微微翻翻身,紧紧握住赵有恭的手腕,悠悠说道,“你若不回来,我便去找你,不管怎样,我都要陪着你的。”

    一时间,赵有恭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他知道,如果自己出了问题,樱婼绝不会独活的,她说要去找,就一定会去找,哪怕是九幽阎罗殿。

    “说什么傻话呢,这辈子,苏姐儿就是想走,也要缠着你的。只是这次出去,不知多久才能回来,家里的事你多操心,贞娘性子有些软,有些事还得你拿主意,莲儿、雨柔那倒不用费心,崔姐儿也不需人费心,就是九丫头和青黛,你可要好生看着,这个时候,可莫让她俩惹什么事。”

    院里这么多女人,赵有恭最不放心的还是阿九和朱凤英,九丫头越来越野,有时候比男孩子还要疯,恰恰院里又多了个天不怕地不怕的朱二娘子,这俩丫头凑在一起,能把天捅个窟窿,所以单靠贞娘看着,当真不保险的。见赵有恭如此担忧,樱婼掩嘴翻了个白眼,“凌哥儿放心便是,等你走后,便让那俩丫头随在身旁做事,再让崔姐儿暗中安排几个人看着,想来出不了事的。”

    过了子时,从樱婼房中出来,直接回到了北面正堂屋中,如赵有恭所想,贞娘果然还未睡去,正趴在一副银甲之上发呆。贞娘是个小女人,她所想的不如樱婼、念奴儿那般多,她只是希望自己的男人能好好地活着,然后生几个儿女,平平静静的过完一辈子,可偏偏老天跟她开了个玩笑,这辈子让她跟了一个注定不平凡的男人。王府许多女人都爱着殿下的英勇、睿智,可贞娘倒希望殿下能庸俗一些,痴傻一些,她的心里担不了太多事情,殿下越是优秀,她越是提心吊胆。

    出征,对贞娘来说是多么遥远的事情,可如今却成了事实,这还是开始,以后还不知道会有什么可怕的事情。

    赵有恭站了一会儿,贞娘却未感觉到,无奈之下,苦笑一声,低身将发呆的贞娘抱了起来。贞娘好轻,甚至要比不上九丫头的重量了。被人抱起,贞娘才反应过来,扭头看着自己的男人,她抽抽瑶鼻,闷声细语道,“官人,真的要去么?”

    “好贞娘,你知道的,本王等这一刻等了多久了,如何能不去。这一生,有些事一定要做的,否则便是活着,也是生不如死。你也莫太担心,一切都已经安排好,不会出事的。”

    赵有恭出声安慰,贞娘却未听得进去,她轻轻摇头,玉指在男人嘴边划动着,“莫要安慰奴家,这打起仗来,刀剑无眼,哪有一定的事情?那些大事,奴家不懂,殿下只需记得,不管怎样,奴家都会守着这个家的。”

    “嗯”面对这个满是柔情的小女人,纵是有千言万语,又说得出什么?说到底,是他害了贞娘,若不是跟了他,贞娘何须每日担惊受怕?

    “贞娘,你后悔么?”

    “后悔?官人说的是哪里话?你不嫌奴家出身低微,还许以如此多好处,奴家欢喜还来不及的,哪还会后悔?这些话,官人以后也莫要再说了,说这些,是小瞧了官人,也小瞧了奴家。”

    贞娘身上有着江南女子的柔和,她看似柔弱,善良,不懂什么心机,可她心中也有一份坚持,为了那份坚持,她能克服许多恐惧。

    天很快就亮了,赵有恭却是一夜未睡,雨柔端来一碗稀粥,喝掉后,总算多了几分精神。从某些方面来说,雨柔和贞娘真的很像,在这个诺大的王府里,其他女人各自有着奔头,而雨柔仅仅是为了赵有恭活着,若这个男人没了,雨柔也失去了所有的希望。

    在这个温暖的春天里,晋陵王府充斥着一种冰凉,一种忧伤,谁也不知道未来的晋陵王府会是什么光景,是满门抄斩,还是傲立大宋?这一切,仅仅取决于一个男人。

    河东路汾州城,自四月初,蔡攸和张俊等人就来到了汾州城,几万两京兵马,外带张俊的保安军、姚固的绥德军,再加上河东路保德军、岢岚军、宁化军,满打满算也就是八万人马,至于选锋军,根本没有。

    【选锋军,挑选军中精锐的士兵组成的突击队,有点像后世的敢死队、精锐营】

    来到汾州城后,蔡攸并没有像右路兵马那般急着进兵,反正官家也没指望左路军能攻下云中府,何必急着进军自讨没趣。当然,蔡攸之所以如此还有另外一个原因,他在等人,等一个官家一直嘱咐的人。

    晋陵王赵有恭,官家可是千叮咛万嘱咐要带上他以及定国军的,官家的心思,蔡攸一清二楚。自离开京城,赵小郡王体内的毒牛草毒素还未起效,官家八成是等不及了,这次伐辽之战,说不得要使些手段了。明着调定国军也不好,蔡攸想了想,便已两河招抚副使、左路统帅的名义给同州方面去了一道军令,着令同州府抽调府兵与定国军一起前来汾州听候调遣。

    四月初二,得到那纸调令后,赵有恭便是嗤笑一声,那位皇伯父还真费心了,这个时候还不忘捎带着自个亲侄子。

    得到调令后,于莱领着几千老弱病残再配上五千大杨滩兵马,组成了一万大军,不过赵小郡王也不藏着掖着,直接对外宣称自己带的是三万精锐。当然,这种话是没人信的,还三万精锐,就整个同州满打满算能凑足两万人马么?

    大杨滩军营里,赵有恭站于营门前,红色里袍外罩银甲,腰间黄铜狮子带,手持一把秦王刀。

    “绰绰、良臣,大杨滩和古镇那边,就靠你们了,到时骑兵北上,你们也立刻起兵配合!”

    “殿下放心,属下与萧帅定不负所托!”

    萧芷蕴却是不回话,一双美目打量着威猛俊朗的赵小郡王,看了几眼后,方才笑眯眯的说道,“换了身衣服,倒像个将军了,这样不好”

    “绰绰,本王这就要走了,你就不能说点好话?”

    赵小郡王相当的生气,瞪瞪眼,翻身上马,大声喝道,“出发。”

    一声令下,步伐重重,春风里,衣甲猎猎,旌旗招展。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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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风花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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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题材问题,与原来历史有很大出入,莫要较真。另有41ow完本《大唐绿帽王》,人品保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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