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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3章 帝王业,武州破

    “苏克莎,现在领着人去南城,看此情况,定国军八成是要重点进攻南城门,你好生给本将看好南城墙,要是失了城墙,你也不用回来了。”

    “喏,大将军放心,末将定紧守南门,不让汉人越过一步!”

    耶律沙已经铁了心,苏克莎和荀英毫无办法,只能依言而去。没了旁人,耶律沙坐在椅子中深深地呼了口气,这一刻,他讨厌自己,因为他竟然下令置那城中十万百姓于不顾,不管此战能不能赢,他耶律沙都是个罪人,这一辈子都会因这个命令饱受煎熬。可耶律沙却又知道自己没有做错,以前耶律大帅曾经说过,战争就是流血,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战场之上,只讲结果不讲手段。

    北城、西城就连最没可能的东城也乱了,由此可知,汉人真正的目标是南门,在其他方向捣乱无非是故布疑阵罢了,苏克莎要重点布防南城门,所以他一声令下,从北城和西城又抽调了一些人手,很快,南城变得坚如磐石,无缝可循。苏克莎依令行事,可是他做梦也没想到刚从别处调来人马,就有一支辽兵巡视到北城门。

    “站住,你们是哪里人马?”看着这支突然前来的辽兵,守城百夫长沙尔克抬手阻止道,“换防时间未到,不允许其余人靠近城门,快说,否则莫怪本将不客气了。”

    “大胆,沙尔克,城中有汉人作乱,你不晓得么?大将军着令苏克莎将军防守南门,各部抽调了些兵马,怕北城这边太过薄弱,才派本将前来帮忙。哼,不识抬举的东西,若是不要。本将领着兄弟们回东城便是,何将军那也不轻松呢。”

    那辽将张口是地地道道的契丹话。还带着浓浓的上京口音,沙尔克顿时信了一些,语气缓和后,让手下兵马收起长弓,皱眉道,“既是大将军之令,那可有何将军手令?”

    话音落,那辽将从腰带中拽出一封信。随手丢了过去,“好好看看吧,看看是不是何将军的亲笔手令。”

    沙尔克出身底层,认字并不多,但他认得大印的,看着右下角大印,确实是何腾蛟将军的印信,至此沙尔克再也没了怀疑,挥手示意手下兵马搬开两道栅栏,行礼笑道。“原来是何将军的人,末将依令行事,还望莫怪。”

    沙尔克低头时。并未发现那辽将嘴角露出了一丝冷笑,沙尔克更不知道这批辽兵是正宗的冒牌货。大将军耶律沙确实怕北城空虚,让何腾蛟调派了一部分人手支援北城,可这部分人刚到北城就被乱民冲散,其他聚拢在一起的也被冒牌辽兵斩杀,领兵千夫长易松也未能幸免,就连身上调令文书也落到了别人手中。至于那个冒牌辽将,不是别人,正是从西城跑回来的于莱。于莱和高宠一碰面。高宠就定下了冒充援兵之计,高宠也没指望能瞒多久。只要能借调令,安安稳稳的去城门就行。辽人驻守太严密了。靠硬冲,就手底下五百多人,真不一定能打下来。

    沙尔克让开路后,陪着所谓的辽将易松慢慢朝城门走去,一共百丈的距离,却仿佛很长,沙尔克是个话篓子,他张着嘴吧嗒吧嗒的,“易将军,你说那汉人到底是使了什么妖法?竟然知道大将军会派托不也将军去陈家坡,这一场大水,可怕...”

    “呵呵,当然可怕,哦,沙尔克将军,你觉得是水厉害,还是刀子厉害?”易松将军突然眉头一挑,冲着城门嘿嘿傻笑。

    嘛玩意?沙尔克有点蒙,水和刀子哪个厉害?“易将军果然有趣....当然是水啊,汉人有句话叫水火无情,用好了,可抵十万大军,所以肯定是水....”

    易松将军转过头,一脸的不爽,“怎么可能?本将觉得还是刀子最厉害,不信,你瞧....”一个瞧字还没说完,就见易将军抽出腰间刀子直接刺中了沙尔克小腹,两个人离得如此近,变故又太突然,沙尔克没有反应,就被刺了个对穿。

    “你...你...你....”

    “你你你个大头鬼,老子定国军指挥使于莱,谁是你家易蛮子?兄弟们动手,撬开铁杠,放大军入城!”

    于莱动手的时候,高宠也一声怒吼,砍翻了最近的一名百夫长,随后他不取弯刀,将背上的长枪解下,手持银枪,他冲于莱喊道,“于将军,速发信号,高某去挡住蛮子!”

    于莱不敢怠慢,伸手入怀,一支响箭直冲天空,不同的是这次发出的是白光。

    武州城外,赵有恭一直在等着,他在等着高宠得手。其他人都不知道赵有恭已经安排了高宠进城,知道这些的也只有木婉清一人而已。丑时初,当一丝白光于空中亮起,赵有恭神色一震,大声喝道,“全军丢弃云梯,立刻从北门入城,快....”

    哗啦啦,云梯、井车,所有的攻城器械被丢在地上,原来从一开始这就是一个局,所有的一切都是为了迷惑耶律沙的,赵有恭真正等待的就是北城门打开的那一刻,大军转道,很快来到了北城门外,此时三道北城门已经打开,城外吊桥落下,而北城门城墙处火光四起,杀声震天。

    宣和三年四月三十,丑时,定国军威逼武州城,北城破!

    南风萧萧,古朴乌黑的唐刀握在手中,赵有恭神色肃穆,心潮澎湃,只要杀进去,占据武州城,他赵有恭就可以真正的傲立世间,只要紧握武州城,世间再无人干小瞧他。

    “进城”一声怒吼,吼出了全身所有的力气,赤龙马聿聿嘶鸣,有如龙吟。

    韩世忠握紧长枪,打马奔跑在最前头,眨眼间,黑色洪流如钢铁一般涌进了武州北门,无数挡在洪流之前的阻碍全部被冲散、杀破。

    这一刻,太过重要。拥有武州,就拥有梦想,男儿征战。建功立业,就在此时。所以,群情汹涌,杀意滔天,人挡杀人,佛挡杀佛。

    无数定国军士兵紧随着韩世忠、刘錡等人杀进北城,北城墙只有七千人马,这些辽兵别堵在城墙上成了瓮中之鳖,定国军刚刚杀进城中。正是气势如虹,而辽兵早已是慌乱不堪,早在城门洞开之时,他们就想跑了,可一员身着普通辽兵衣甲的宋将着实了得,他一杆银枪,竟然领人堵住了城墙出口。城墙上人群拥挤,赵有恭目露寒光,一直城头,冷声道。“将酒罐、桐油等砸上去,放火!”

    当初河阴城头萧搭赤一场大火烧了几千大宋儿郎,就连姚固也死在了那里。而今日赵有恭所要做的也是一模一样,拥挤的城墙上无数瓦罐飞来,瓦罐碎裂,桐油和酒流满墙头,如此拥挤的地方,一旦起了大火可想而知。天地之间,水火无情,大火一起无人能幸免,此时武州北城墙上的场景与河阴城是何等相似?

    嘶喊声、惨叫声不绝于耳。那惨烈的程度,让人心生恐惧。当初钱林亲眼目睹了河阴大火。而近日又重新目睹了一次,不同的是上次他恨的咬牙切齿。而这次却笑得如此解恨。这就是报应啊,敢用火烧死辽兵,殿下够狠。也许那些朝臣会对殿下的做法大加批判,可钱林不会,那些养在京中的文臣哪里知道战争的残酷,都是杀人,又何必讲究怎么杀?

    之前还觉得殿下打下武州城是个笑话,可今日才知道自己是多么可笑,武州城八成是拿下来了,他钱林也该实现自己的诺言了。

    轰隆隆,一座房屋倒塌了,一支定国军悍勇杀出,无论百姓还是辽兵,只要挡在身前,即刻砍杀。而北城墙上,正上演着最为惨烈的一幕,无数辽兵嘶喊着往下跳去,他们有的摔死了,有的摔伤了,不少人往护城河里爬去,咚咚几声,火灭了,却又被河水灌入,淹死在护城河里。武州城高墙厚,护城河又深又宽,两侧又是垂直陡峭,本来这一切是阻挡敌军的利器,这一刻却成了收割辽兵的帮凶。无数辽兵盼着城墙矮一些,盼着水浅一些,盼着两侧不再那么陡峭,因为那样,他们跳下去不至于摔死,不至于淹死,也能顺利从护城河里爬上来。

    只可惜,世上没有如果,迎接北城墙辽兵的只有死亡,惨烈的死亡,大火烧的他们面目全非,再也回不到萨满天神的怀抱。

    耶律沙手持宝剑,正待离开将军府,突然一声脆响,挂在墙头的琉璃鹰落在地上,摔成了粉碎。琉璃鹰没有理由的落地,心中好像什么东西被摔破了。

    “报...报....大将军...北城失陷,守城八千精兵死伤殆尽,现汉人已经占据北城,向东西两侧发起猛攻!”

    轰,耶律沙的脑袋就像炸开了一般,怎么会这样?那里可是有着大辽八千勇士,就算城门被破,也不可能这么快丢掉北城啊,那么多人只要撤下城墙,在城墙南边组成阵线,汉人想要突破,也不是那么简单的。本能的,耶律沙知道自己该下令撤出武州城了,如今城中大乱,再加上托不也大军葬身大水,士兵本就士气低弱,现在北城被破,八千勇士死伤殆尽,士气已经低到无以复加的地步了。也许人数上,大辽勇士不吃多少亏,可打仗哪能单比人数的?没了士气的大辽勇士已经不是狼群了,而是乱糟糟的羊群。

    下令撤出武州?耶律沙终究下不了这样的命令,弃守武州,如何对得起耶律大元帅的信任,如何对得起西京几百万大辽子民?拥有四万多大辽勇士,却守不住西北第一要塞武州城,可笑,可悲,这一刻,耶律沙竟然涌起了一阵茫然和恐惧,他竟然怕了。

    拔出宝剑,剑刃寒光闪闪,耶律沙长叹一声,单膝跪地,遥望着东方,“大帅,末将有付托所,唯有以死相报...”

    剑光浮动,耶律沙死意已绝,身旁两个亲卫看到此等情景,心声悲戚,跪在地上扑了过去,那传令兵更双膝跪地,伏地哭道,“大将军,你不能死啊,你若死了,城中两万多兄弟怎么办?”

    一句哭声,哭醒了耶律沙,是啊,他死了那余下的大辽勇士怎么办?他这是要死了,不是要大辽勇士陷入绝望的境地么?蠢,当真是蠢,要死,也得等到把大辽勇士安全带出武州才行。

    呼口气,耶律沙努力站起身,领着百余名亲卫离开了将军府。

    将军靠近城北,也就在耶律沙离开将军府没多久,一支黑甲精兵占领了这里,一个身着银甲,仪表堂堂的汉家男儿来到了大辽狼旗下,漆黑如墨的秦王刀,一斩狼旗,众人无不肃穆。

    西北大地,武州城破,风云滚动中,帝王业,谁能挡?(未完待续)

第364章 弃城

    曾经的西北第一要塞,变成了一座人间炼狱,此时城中没有往日的安宁与庄重,到处都是杀戮,百姓无头苍蝇似的乱逃,他们手中拿着武器见人就砍,辽兵也疯了,他们分不清谁是同伴,谁是敌人,总之谁要往自己的防区内冲就杀。定国军冲入北城,几乎没有收到什么抵抗,入城第二条街的时候,赵有恭紧随于莱,领着萧芷蕴等人去了将军府,而韩世忠、杨再兴、岳飞和吴亮则分兵两路朝着东西两城攻去。

    定国军的进攻速度太快,当其他防区辽兵知道北城墙被破,守兵全军覆没的消息后,韩世忠和岳飞已经攻进了东城。步兵营统领何腾蛟一直谨遵耶律沙将领,认真驻守东城墙的。虽然汉人攻打东城门的可能性微乎其微,可何腾蛟一点都不敢放松,打仗可由不得半点马虎的,可让何腾蛟怎么也没想到的是,东城门安然无恙,却莫名的得到定国军攻破北城门,守城大辽勇士全军覆没的消息。得到这个消息后,心中的震惊程度是可以想象的,何腾蛟慌了,甚至是怕了,汉人到底是怎么做到的,竟然如此轻松攻破了北城门,北城墙八千多大辽勇士是摆设么?

    何腾蛟已经恐慌害怕,更何况是手下士兵,何腾蛟知道自己必须得撤了,就以如今的士气,拿什么跟士气如虹的汉人硬抗?可是将军府没有将令,苏克莎和荀英将军也没有发调令,何腾蛟实在没胆子私自撤兵。汉人已经进城,死守城墙已经变得毫无意义了,无可奈何之下,何腾蛟手下四千多辽兵撤出城墙,打算在东城街道上组成几道防线,可让何腾蛟郁闷的是辽兵刚撤下城墙,如狼似虎的定国军士兵已经杀到,头前一名黑甲小将,手持红缨长枪,那小将面色端正,虎目生辉,长枪斗做一个花,还未来得及组织好阵型的大辽勇士立刻遭了秧。

    何腾蛟那张脸白的跟死人一样,汉人来的太快了,他不明白北城的大辽勇士都死光了么?其实何腾蛟怒火冲天的牢骚话还真说对了,武州城大乱便是从北城开始,如今北城内多是乱民,有一些小股辽兵也被冲散,哪里挡得住定国军大部人马?何腾蛟也是一名悍勇之人,他自知已经被缠上,再想后退组织阵型已经来不及,于是当机立断,大声喝道,“都散开,将汉狗引到弄堂里。”

    自从交锋开始,岳飞就盯上了何腾蛟,见他指挥若定,颇有威信,岳飞冷哼一声,拨马持枪猛冲了过去,岳飞胯下乃是西域良马,冲起来速度气势汹汹的,何腾蛟攥紧枪柄,瞅准战马前边两条腿,突然低身狠狠地敲了下去。只要这汉人小将没了战马,也就没了那么大的优势,何腾蛟想的不错,可长枪扫下,那战马突然纵身一跃,顺利躲了过去。岳飞骑术了得,一抖马缰,立刻调转马头,这次何腾蛟没了投机取巧的机会,只能硬抗,去未曾想岳飞并没想过硬来,他长枪虚点,看何腾蛟拨枪要挡,紧接着左手猛地拔出马背上的骑兵刀,狠狠地刺了出去。太近了,又有战马之利,何腾蛟没有反应过来,胸口直接被骑兵刀刺穿,强大的冲击力,将何腾蛟的尸体拖出老远,刀身从何腾蛟身后窜出两尺多,也就是岳飞力气大,否则真撑不住何腾蛟的重量。

    岳飞能一下刺死何腾蛟,完全是取骑兵刀之利,定国军的骑刀,是从唐刀基础上改良而来,刀身弧线极小,全场三尺两寸,厚度不差,兼顾了劈刺与破甲,刀柄处有刀环,握起刀来更加舒服,就算手臂力气小的时候也不容易脱手。

    抽刀将何腾蛟的尸体重重的甩开,岳飞左手骑刀,右手长枪,满脸冷傲的吼道,“敌将已死,杀!”

    原本辽兵士气就成问题,现在一上来何腾蛟又被杀,顿时辽兵一败涂地,被杀的毫无还手之力,有的人哀嚎一声,撒腿朝南城奔去。去南城,也许是唯一的希望了,那里还有苏克莎将军和一万多大辽勇士,他们一定能抵挡住汉人的。

    短短一刻钟的时间,东城辽兵丢下两千多具尸体后仓皇逃窜,这次韩世忠并没有急着动手,他在暗中观察着岳飞的行动,这一路打下来,韩世忠也有点佩服赵小郡王的眼光了,殿下当时一点都没说错,这岳鹏举当真是一位难得的帅才。什么时候该奋勇杀敌,什么时候该居中调度,岳飞做的都是恰到好处,只不过现在还有点毛躁而已,假以时日,性子再磨练一下,便可大用了。

    和东城情况不同,杨再兴等人攻打西城的时候可着实费了一番功夫,此处有荀英部将盛世才、卢兮夜、乌乐撒领六千多人驻防,再加上荀英亲自居后调度,定国军又对城中地形不太了解,两次冲锋,竟然都吃了暗亏。久攻不下,高宠脾气一上来,竟然领着人拆毁了一道院墙,从左侧冲到了荀英后方,荀英没有防备,被高宠一枪戳死。荀英死后,辽兵大慌,被杨再兴捕捉到机会,一下从正面突破。本来辽兵就是看看抵挡,一旦失败,就再也无法挽回,一战之下,卢兮夜、盛世才被定国军斩杀,唯有乌乐撒带伤逃回了南边。

    寅时末,历经近两个小时的厮杀,定国军在付出一千多人的伤亡后占据武州四分之三的地方,当韩世忠组织人手集中南城的时候,耶律沙已经来到了南城门处。看着一个个面露恐慌之色的辽兵,耶律沙无奈的暗叹一声,这仗不能打下去了,再打下去,这一万多大辽勇士也得葬送在这里。以前大辽勇士是骄傲的,因为在大辽雄兵面前,汉人就像绵羊一样,可这次大辽竟被汉人打的毫无还手之力。

    耶律沙是心疼的,短短两个时辰内,荀英、卢兮夜、盛世才、何腾蛟阵亡,原本武州城猛将如云的,现在却成了这副光景。

    “苏克莎,传令下去,打开南城门,全军放弃武州城,由南门撤出,转道向北,以最快的速度撤往平鲁城。”

    耶律沙没有别的选择,大辽勇士只能去北边。东面被灰河大水淹没,耶律大帅援兵无法抵达,同样武州城里的人也不可能向东撤往朔州。从武州到朔州几十里地,说近不近,说远不远,耶律沙现在最担心的就是汉人不肯轻易放大辽勇士离开。

    放弃武州?苏克莎心中一惊,几乎是哭声道,“大将军,不可啊,丢了武州,整个朔州西南都将不保,而且没了武州,长城一线也没了倚仗,汉人可是想什么时候攻打西京就什么时候打。不行的,大辽经百年建立的西京重城,不能葬送在咱们手中啊,那样,我等岂不成了大辽的罪人?大将军,再给末将一次机会,末将领兵杀回去,一定能将汉人赶出城的。”

    苏克莎感情真诚,有许多辽兵闻言,已经默默的留下了泪水,武州城可是几代人修建起来的,曾经武州经过大大小小百余次战事都安然无恙,如今却葬送在他们这一代人手中。耻辱,彻彻底底的耻辱,可这些辽兵也只能无奈叹息,因为不是他们不英勇,武州城破,三万多大辽勇士两个时辰内伤亡过两万,一场场厮杀下来,他们都不知道是如何败的。

    伸手扶住苏克莎的肩膀,耶律沙用力摇了摇头,“苏克莎,别打了,大辽勇士死的够多了,难道你非要让我几万勇士全部葬送在武州么?大帅被灰河大水阻隔,就算绕道也得三天的时间,你还要打,拿什么打?”

    是啊,拿什么打?并无士气,辎重被抢,就连唯一能依靠的城墙也失去了作用。可真的要撤退么?心中终究是不甘心的,这里可是武州城,大辽除上京城外,最为坚固的堡垒,武州丢掉,那丢掉的可是大辽两百多年的骄傲,丢掉的几代人留下的嘱托。在现实面前,苏克莎哭了,这个三十多岁的契丹男人豆大的泪珠缓缓而下,却强制自己没有发出哭声,只是颤抖着低头道,“大将军....”

    “依令行事吧,撤,全部撤出去,只要大辽勇士的命还在,就有希望,只要有人,我们依旧能夺回武州城,可要是死了,我们连报仇的机会都没有了。”

    遥望东方,耶律沙不知道大帅在做什么,如果有一分希望,他都会死守一个城门的,可他深深地知道,有大水阻隔,大帅不可能短时间内过来的。

    谁都知道耶律沙是一片好心,能做出撤兵的命令,对于大辽勇士来说是好事,可对于耶律沙来说不是好事,因为这般做就是将武州城破所有的罪责背在了自己身上,武州太过重要,丢了武州城,上京方面一定会怪罪的。深深地看了一眼耶律沙,苏克莎长叹一声,转身离开了城门,不多久,所有逃回的辽兵从南门撤离,此次辽兵兵败,可谓是狼狈不堪。耶律沙打过许多仗,有胜利有失败,唯独这次最为深刻,因为他败得太彻底了,从头到尾一点反击的机会都没有。

    将军府内,一面双龙旗迎风飞舞,赵有恭手握秦王刀,面上看不出喜与悲。当定国军大旗插在将军府,赵有恭知道自己可以站稳脚跟了,从今往后,再没人能阻挡他的脚步,就算辽人和女真人都不行。

    清风里,萧芷蕴默默地看着那个男人的背影,这一天,她所饱受的震惊一点都不比别人少,被大辽誉为西京骄傲的第一坚城竟然就这么被攻破了,四万大辽勇士也变得那么不堪一击。这个男人优雅高贵,看上去和善,当他发起狠来,又比任何人都可怕,当所有人还在想着他如何谋取府中三州时,他已经将目光放到了武州城。谁能想到高宠会领人化妆成死人进城?这死人装的好啊,没人会去审问死人,更不会有人傻到去检查尸体。大军作战,死亡士兵大多就地掩埋,或者听从萨满巫师之言,用火送往天堂,这要是大辽最为常见的方法。只有耶律大石,他太爱惜手下士兵了,就算死了,他也会将尸体运回,找机会送往故地,不知故地的,也会送到上京永安山埋葬,就是靠着这份爱兵之心,他麾下将士如虎狼一般,可这一次,他最为看中的规矩,却害了武州城。换做他人,直接将尸体就地掩埋,哪还会给高宠混进城的机会?你正在阅读,如有!

第365章 信心崩塌

    高宠装死人,看上去胆大包天,其实很有把握,军中可没有仵作之说,更不会去验查尸体伤口,几十具尸体装进大车中,再往停尸房一丢,谁能知道尸体里会藏着活人?

    当然,如果西京兵马没有将尸体运回城的传统的话,相信这个男人也能想出其他办法来。

    大辽是守不住武州的,如今就看能活下来多少人了,萧芷蕴也有些明白为什么之前赵有恭什么都不说了,因为早知道了,就会多饱受一份煎熬。大辽败得太惨了,四万多精兵转眼间葬送三万多,哪怕和女真人打的时候,大辽都没有如此惨败过,要知道,这可是西京兵马,而不是养尊处优惯了的中京兵马。眼睁睁的看着大辽勇士不断惨死,心中终究是不忍的,秀眉微蹙,她轻声道,“你还要继续杀下去么?拿下武州城就够了。”

    赵有恭翘嘴冷笑,轻轻耸了耸肩头,接着略有些嘲讽的说道,“绰绰,你现在让本王仁慈,那本王问你,左路中军河阴兵败,耶律大石两万铁骑可曾停下过脚步?姚固被困金先河,辽兵可曾放松过?有些话就莫说了,你是聪明人,该是知道的,这是战争,不是寺庙,这里只供奉杀戮,不供奉菩萨天神。而且,本王若不霸道些,又如何让你们契丹人真的重视起本王来?”

    赵有恭话语之中掺杂着许多讥笑,一时间萧芷蕴竟反驳不得,因为赵有恭说的是事实,契丹子民是崇尚强者的,想要和大辽谈判,就得先证明自己有和大辽谈判的资格。从这方面来说,赵有恭并没有做错什么,可大辽付出的代价还是太大了。

    腾腾腾,满脸血污的高宠拖着银枪快步走了进来,一见到赵有恭,他便懊恼的说道,“殿下,那耶律沙真够干脆的,竟然放弃了武州城,领着余下所有辽兵从南门跑了。”

    赵有恭早就料到耶律沙会这么做了,只要是一位真正的帅才,就一定会这么做的,不过真的听到这个消息时,多少还是有些佩服的。对于耶律沙来说,下令撤出武州城,可着实不容易。

    “跑了就跑了,先别管耶律沙了,昌克,你也多日未休息,先回去歇息下吧,城中残余辽兵交给邵烈他们就行了。”

    高宠也确实很累,躲在城内的时候,费心不少,刚夺取武州北城门的时候有耗费大量体力堵住城头辽兵,这般费心费力之下,就算铁人也不一定扛得住的,“谢殿下关心,那末将先去后边歇着,若有事,殿下尽管吩咐。”

    将军府里有的是休息的地方,如今府内上下都已经被定国军看守起来,所以在这里休息下绝不会出什么问题。赵有恭看了一眼萧芷蕴,也未再多说什么,与木婉清和阿朱相伴进了屋,至于萧芷蕴,她八成得思考一会儿才行,毕竟她是个契丹人,骨子里还是放不下契丹子民的。

    辽兵撤出武州,定国军再无对手,城中乱民依旧再闹事,不过韩世忠屠了北城一个街区后,彻底震慑了这些闹事之人,随后一纸通告,将所有人都赶回了家中。和辽人相比,韩世忠的手段要有效太多了,有道是乱世用重典,城中都闹成这种样子,最有效的方法就是用更多的血来唤醒这些人的理智,难道跟这些讲道理么,只有傻子才会那么做。

    卯时三刻,天还很黑,此时一支大队人马举着火把慢慢朝北走去,也不知是凑巧还是无奈,这支人马不知不觉中就来到了干桑河附近。耶律沙忘不记干桑河,甚至还有点怕这条河,因为准确来说,这场阴谋就是从这里开始的,从步佘之死,大辽勇士就一直被那个汉人牵着鼻子走,一步步走向了深渊。

    干桑河畔,有淡淡的青草气息,凌晨的草原,湿气重,这种冰凉的环境中,让那群焦躁的心渐渐安静了下来,直到此时,有些辽兵才从惨白的阴影中走出来。士兵人困马乏,最好在干桑河休息一下的,可耶律沙不敢,他怕汉人的追兵就在身后。下马在河边鞠了一把水,洗去脸上的灰尘,人也清醒了不少,看着蒙蒙的北方,耶律沙再次翻身上马。

    踏踏、得得,那声音不大,却震得上万辽兵心神俱裂,是骑兵,耶律沙清楚地知道如今武州附近没有骑兵,有的话只能是汉人。

    “撤,苏克莎,领兵继续前进,分三千人随本将列阵殿后!”耶律沙顷刻间就做出了决定,必须派兵抵挡一阵才行,否则光靠两条腿,只有丢命的分,因为大辽勇士再能跑,也跑不过战马的。

    苏克莎一张方正脸惨白惨白的,汉人太阴险了,从武州到干桑河三十多里路,他们不出现,非等到大辽勇士到了干桑河,刚刚提起一点希望的时候再冲出来。可恶的汉狗,他们这是要一战击溃大辽勇士的信心啊,正如苏克莎所想,许多辽兵已经开始颤抖了起来,他们平生第一次跟定国军交战,就已经深深地将定国军三个字印在了脑海中,这支汉人兵马太可怕了,他们是上天派来的魔鬼,契丹勇士在他们面前就像玩偶,任由折腾。

    耶律沙纵马想要回转,苏克莎心头一急,直接让亲兵拽住了耶律沙的马缰,“大将军,让末将去吧,余下儿郎还都指望你呢。”

    “呵呵,苏克莎,莫说了,若不挡住这股骑兵,所部儿郎一个也活不了!”

    耶律沙做出殿后的决定,已经抱了必死之心,武州城破责任在他,总之要以死谢大帅信任之恩的,草草的死,倒不如轰轰烈烈而死。就在耶律沙和苏克莎纠缠不清的时候,步兵司统领乌乐撒一瘸一拐的走了过来,他朝耶律沙拱了拱手,感情流露道,“大将军,你跟苏将军快走吧,殿后之事,交给末将了!”

    并未等耶律沙同意,乌乐撒已经转身朝所部三千儿郎走去,乌乐撒知道自己的伤势,腹股沟有伤骑不得马,腿也有箭伤,如此情况,他走不远的,既然如此,那就让自己死的更有价值一些,大将军对整个大军太重要了,他就是余下儿郎的支柱,他要是死了,这支大辽勇士也就再也站不起来了。看着乌乐撒远去的背影,耶律沙眼角湿润,坐于马上,右手抚胸,内心里呼唤着,萨满天神,请保佑你的子民。

    这一刻,耶律沙有了信仰,他开始信仰那个虚无飘渺的萨满天神,他开始崇敬那个不知何处的太阳之神。

    人生总有些难以割舍之物需要放弃,耶律沙和苏克莎收拾心情,领着余下八千余人继续朝平鲁城赶去,这次他们走得更快,因为谁都知道那三千人挡不了太久的。

    天空已经开始泛起一丝鱼肚白,灰蒙蒙的天空下,一支骑兵缓缓出现在干桑河畔,头前一员银甲将领,此人身材不算太魁梧,方正脸,鼻梁挺拔,浓眉大眼,一杆长枪握在手中,马背上一把长剑。他就是吴玠,自从占据府中后,赵有恭就悄悄地叫吴玠调了过来,因为在定国军体系中,只有吴玠能将骑兵用到极致,定国军骑兵不多,所以必须用在刀刃上。

    面对那些殿后的辽兵,吴玠翘嘴冷笑,不屑一顾,早就知道辽人会这么做了,所以他也做了准备,五百铁锁拐子马立在正中间,也正因为这五百铁锁拐子马,所以整个队伍行军速度才慢了点,“一千人配合锁子马,其余人随本将继续追。”

    “喏!”

    很快一个千人队从大部人马分出,他们分居左右两侧,配合着铁锁拐子马迅猛冲锋。一道道铁锁叮叮当当,一把把骑刀寒光闪闪,辽兵见过铁浮屠,可还是第一次见铁锁拐子马,乌乐撒心头巨颤,可还是举着钢刀大声喝道,“盾牌手,顶上,顶上....”

    定国军锁子马虽不如铁浮屠那样重,可冲锋起来依旧威猛霸道,因为他们手里有一把重骑枪,骑兵到,重骑枪就像木桩一样狠狠地戳在盾牌上,强大的冲击力,直接将前头盾牌手刺翻,乌乐撒临时组成的阵型顷刻间土崩瓦解。辽兵被分隔开,又跑不了,因为外围还有轻骑袭扰。五百锁子马分成五个百人队交错前进,好多辽兵疯了般去砍人砍马,却一点效果都没有,好多辽兵还被中间的铁锁刮倒,直接被骑刀斩杀,面对这支诡异的骑兵,面对这群刀枪不入的恶魔,辽人兵败如山倒,乌乐撒奋勇杀敌,却没效果,一支锁子马冲来,铁锁刮过,锁链挂着乌乐撒冲出老远,尸体落地,没了声息。

    吴玠没有留下看锁子马发威,他领兵绕过,直扑前方,不出片刻,便已经看到了辽人的身影,这一下辽人慌了,乱了,许多辽兵已经听不到那些百夫长千夫长的呐喊,他们拼命地往前跑,只恨爹娘少生了两条腿。举起长枪,吴玠面色清冷,扬声喝道,“百人为一队,不可散开,杀!”

    即使是面对巨大的优势,吴玠依旧很谨慎,只要部下骑兵能百人一队,不散开,就没人能阻挡他们,反而太过分散,倒给了辽人拼命的机会。一千五百余名骑兵猛地扑上,就像天边的那抹黑幕,重重的压在了辽兵头上。

    辽兵只知道逃命,哪里还顾得上其他,耶律沙一颗心沉到了谷底,他很想知道这员宋将到底是谁,面对巨大优势,依旧保持冷静的头脑,不给大辽勇士半点可乘之机。领兵多年,耶律沙知道什么是最可怕的,兵无士气,还能提起来,可要是连自信心都打没了,这以后会如何?那员宋将现在做的就是摧垮大辽勇士的自信心,他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要在干桑河畔动手。

    一千五百骑兵面对八千多辽兵,看上去不怎么占优势,而事实上却是一场毫无悬念的屠杀,挥舞骑刀,就像奔跑在古镇骑兵校场,那些辽兵成了每日挥砍的靶子。哀嚎、呐喊、流血、死亡,整个干桑河畔以北,成了人间炼狱,一具具尸体躺在草地上,而活着的人却还要努力的活下去。

    卯时末,黎明的曙光刺破苍穹,大地多了一点点明亮,黎明到来,硝烟却依旧未曾散去。距离平鲁城十里的时候,吴玠下令停止了追击,有道是穷寇莫追,总是有些道理的,如果平鲁城的人收到消息,提前出来迎接,那定国军骑兵还得经受一场恶战,这可不是吴玠想看到的。你正在阅读,如有!

第366章 一城破,四方云动

    干桑河以北十里地,辽兵再次丢下了六千多具尸体,而干桑河南岸乌乐撒所部三千多人也被全部格杀,此战可谓战果辉煌,吴玠却不显多么兴奋。只是砍杀了一群绵羊罢了,又有什么值得骄傲的,吴玠盼望着一场酣畅淋漓的大战,那样才能发挥他吴玠的骑兵才华。

    武州城北顺利夺下,此战击溃四万多武州守兵,还夺了武州府库。武州重镇,为了保证武州不失,城内积攒了许多粮草,而这次却便宜了定国军,有这批粮草作保证,至少三个月内后方无需运送一粒粮食。占据武州,不代表可以放松,因为辽人一定会反扑的,不管是因为武州城的重要性,还是因为辽人心中的骄傲,他们都会拼命夺回武州城的,那才是一场最艰难地考验。

    宣和三年四月三十,屹立在大辽西南第一军镇武州城失陷,守卫武州的辽兵除千余人随耶律沙和苏克莎逃到平鲁城,其余人全部丧命。当此消息传出,世人震惊,辽人震怒。

    从大辽立国以来,何曾有过如此惨败?四万大军几乎全军覆没,这是何等的耻辱?

    风云变幻的西北大地,再次因为定国军三个字而震动,太原府里,蔡攸一动不动的看着手里的急报,心中也不知是何滋味。赵有恭竟然打下了武州城,还几乎全歼四万多辽兵,拱卫武州城的,可是名符其实的西京精锐啊,怎么就败了呢,还败得如此快,败得如此惨,老家被人占了,人被杀了。此时。蔡攸感受到了一丝深深的恐惧,那个赵有恭到底是怎么做到的,自己又真的认识赵有恭么?

    不。蔡攸觉得自己除了知道他的长相,其他一概不知。他就像个幽灵,让人心生恐惧。

    代州府衙,姚固有些不敢相信的摸着额头,他愣愣的发了会儿呆,过了好一会儿,有嘿嘿傻笑起来,一旁的满春可不知道姚固在想什么,皱着眉头嘟哝道。“姚大哥,你说这小殿下到底是怎么做到的?居然真把武州城占了。”

    满春满脑子的不解,两万五千对四万多,以劣势兵马去打武州,前所未闻,就算是里应外合,辽人也不该如此不堪一击的,凭着辽人之勇,一次反扑,将定国军打出城也不是不可能的。

    姚固摸着大胡子。豹眼圆睁,粗声道,“要想知道是怎么回事。去问问殿下不就得了?殿下占据武州城,辽人一定不会善罢甘休的,想来不久之后必有一场恶战,满春,你去清点下人马,但凡身体无碍的,全都带上,今日末时,咱们就去武州城。”

    满春一愣。多有点不情不愿道,“姚大哥。咱们都是响当当的汉子,殿下刚占了武州。正是困难之际,咱们还要去找殿下麻烦?”

    满春这么说也不是没有道理的,自打洪元培不下被俘虏之后,太原府急报可是一封接一封,无一例外是催促代州兵马赶赴府中附近驻防的。晋陵王殿下在前边拼死跟辽人打仗,朝廷却在背后做这种龌龊事,着实让人心寒,所以好多急报都被姚固扔进了火盆,这次姚固却说要整兵待发,满春还以为他要听从朝廷调令呢。

    姚固站起身,轻轻拍了下满春的肩头,“小子,你想什么呢?姚某人可是那种贪权忘义之人?去准备下吧,殿下那点兵守武州城多少有些不够的,咱们去了,或许能帮上不少忙。”

    这下满春听懂了,可又犹豫了起来,他看了看外边,确定无人后,凑到身前,低声道,“大哥,你可要想清楚,殿下身份特殊,咱们要是这时候去了,可就没有回头路了。”

    满春所言,姚固又何尝不懂?什么身份特殊,在官家和朝廷眼中,晋陵王殿下就是叛贼,他不遵朝廷,早晚有一天朝廷会对殿下动手的。可姚固也想的很清楚了,这次伐辽,让他看清了许多东西,张俊是什么样的人?典型的志大才疏,若非自己反应够快,也许也如中军近五万人一样葬送在辽人铁骑手中了。可张俊犯了这么大错,只是官降一级,留京听用。七万条大宋儿郎的性命,就值官降一级,呵呵,果真是文臣雅客,武夫如狗啊,跟着这样的朝廷,早晚有一天也会枉死的,与其如此,还不如跟着殿下呢,就算是死,也能轰轰烈烈的打一场仗。

    除了张俊一事,还有就是程方之死,可以说程方的死,让姚固彻底转变了观念,论领兵打仗,运筹帷幄,他比之程方差的太远了,可就是这样的将帅之才,却窝窝囊囊的死在了五丈原外。每当想起程方,就好像看到了以后的自己,姚固不怕死,可他不想稀里糊涂的死。泽州节度使云刀烈投降辽人,是因为云刀烈怕死么?不,姚固与云刀烈见过几次面,那是个血气方刚的汉子,就算刀架在脖子上也不会皱一下眉头的,可他投降了,他投降,是因为对大宋朝廷心死了吧?可笑的朝廷,竟然听信了张俊和蔡攸所言,说云刀烈贪生怕死,找不到云刀烈家人,竟将整个泽州云家村的人捉了去,罪名是卖国投敌,夷灭九族。呵呵,好一个夷灭九族,既然如此,为何张俊活得好好的?

    “满春,无需多言,姚某已经想清楚了,咱们那位官家根本没把咱们这群粗人当回事,与其将来稀里糊涂的殒命,不如给自己找条活路,至少不像以前那般窝囊。武州城外,必有一场大战,咱们和辽人酣畅淋漓的厮杀一番,也不枉了这一辈子,当然,你若割舍不下,可自便,姚某绝不阻拦。”

    听姚固这话,满春脸色一红,颇有不满的怒道,“大哥,你何出此言,既然大哥已经决定,小弟自当誓死相随。大哥稍等,小弟这就去传令,另外。派人将嫂嫂送到同州去。”

    “嗯,去吧,见了那婆娘。什么都不要带了,就说是奔亲戚。别整的动静那么大,引起别人怀疑!”

    “大哥放心,小弟晓得!”

    满春拱手退下,来到院中,看看天上的太阳,又无奈的苦笑了下,奶奶个熊的,连大哥这样的忠义之人都有了投奔定国军的想法。这鸟朝廷还不改一改么?

    四月三十日末时,驻防代州的伐辽先锋军突然向西进入宁化,后出宁化北上,前往武州城。而在此之前,姚固家人被送往同州。到达宁化以北,姚固让那些老家不是关中的子弟返回了岚谷,他这么做也是为了保护这些士兵,去跟着晋陵王殿下打仗,那可是造反的买卖。

    陈家坡以东五十里过长城,就是狼牙村。此时几万大军驻防小小的狼牙村,看上去是那么的诡异。耶律大石一张脸寒如冰霜,显然是气急了。这辈子耶律大石就没有这般气怒过,好恶毒的汉人,竟然放水淹了陈家坡以东二十多里的洼地,还有那被大水淹死的上万大辽勇士。此仇不报,誓不回兵。

    兵法有云,为将者,不可因怒兴兵,而耶律大石深通兵法,却犯了次兵家大忌。有时候人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托不也脸色苍白,嘴唇乌青。在那棵大榆树上,他就像猴子一样挂了六个时辰。后来才找了一块木板捡了一条性命。他坐在草堆上哆哆嗦嗦的说着,说起那也得惨状,依旧让人不寒而栗。

    “大帅,你想想办法啊,再不去,武州可就不保了....”

    耶律大石喉头涌动,轻轻地闭上了眼睛,如果所料不错,这会儿武州城应该已经破了,汉人连放水阻敌之计都能想出来,那肯定有把握在短时间内夺下武州城。也许别人做不到,但短短交手几次,耶律大石就知道那个赵有恭绝不是平常人,“来人,那本帅手令去西京,着令庞赫令四万精兵过长城自偏关向南靠拢武州城。”

    亲兵接过帅令,翻身打马而去。

    而此时武州城内,也在紧锣密鼓的准备着,武州历经一场动乱,城内死尸无数,为了避免发生瘟疫,东方瑾下令全部火化,另外,赵有恭也让人找来石灰粉洒遍城中各处。无论古代还是现代,一场灾患过后,首先要防止的就是疫病。此时武州百姓也知道了占领城池的是什么人,虽然城内大多是汉家后裔,但并未看到他们脸上有多少高兴之意,对此赵有恭也无可奈何,百姓就是如此,他们图的就是好生活,能够安安稳稳的过完一辈子,什么民族大义,国家大事,跟他们屁关系都没有,他们只知道生活在大辽治下,要比活在大宋治下好太多,所以并无多少人怀有回归故土之心。

    哎,那个马植,哦,应该是赵良嗣,这狗东西说什么北人多慕故土,简直就是瞎扯,如此容易戳穿的谎言,偏偏赵佶还信了,由此导致宋辽百年和平被破坏。其实赵佶想收服北地并不是不可以,只是方法错了,为何一定要帮着女真人打辽人?由着辽人和女真人死磕不成?双方谁占劣势了就帮谁,如此才能从中渔翁得利,假若有一天辽人真的扛不住女真人了,那时大宋以逃回幽燕十六州为条件帮助辽人,辽人为顾全大局,敢不给吗?

    赵佶,就是一个蠢货,他风花雪月,弄弄琴棋书画还行,国家角力,完全是个白痴。契丹和女真人争斗,多好的趁机崛起的机会,竟让活生生搞成了亡国灭种的结局。

    赵有恭不是赵佶,他完全没指望城里百姓能心向定国军,只要没人捣乱就行,该发的粮食发下去,管吃管住,总之谁要是还敢闹事,刀斧相加,绝无二话。大战来临之际,赵有恭没有精力却招揽民心,也只有那个赵佶,才会做着摇旗呐喊,北人尽皆归降的美梦。

    五月初一,午时,几辆马车驶进同州城,与此同时,晋陵王赵有恭攻陷武州的消息也迅速传遍了整个关中大地。多少年,大宋已无如此大胜,那里可是武州城,近乎西京般的存在,百姓奔走高呼,有的人还燃起了竹炮,这一刻,他们忘记了为何晋陵王不再纨绔,忘记了为何晋陵王会突然间变得如此厉害,更忘记了为何同州府兵会变成定国军。百姓是简单的,他们只知道自殿下入主同州,生活好了许多,如今殿下又做下这等惊天动地的大事,岂能不自豪?(未完待续)

第367章 接纳

    武州城破,关中百姓奔走相庆,而晋陵王府内,却出奇的安静,因为王府里的女人都知道武州城外正酝酿着一场大战。

    一辆马车停在王府外,车里走下一名身着蓝格褙子的中年女人,在王府侍女的引领下,中年女子来到了前厅,对着屋中含笑而坐的女子微微福了一礼,“民妇姚黄氏见过王妃!”

    贞娘站起身,轻轻拖住了姚黄氏的胳膊,莞尔笑道,“无需如此大礼,姐姐远途而来,想必疲累,现已在西院备下房间,还望姐姐能担待几日。”

    “谢王妃!”

    当初姚固让她来同州府的时候,还多有忧虑,今日见了王妃后,她也安心了不少。王妃如此和善典雅,想必晋陵王殿下也不会差吧?于大事,姚黄氏懂得不多,她与姚固相识于老家金乡县,二人出身都不算太好,那时姚固还在昭阳湖旁当渔夫,家中贫苦,她没有嫌弃,所以姚固一直待她很好。这次让她来同州府,她也未曾问太多,有些事情听了也不会懂,不过看满春的神色,这次好像并不算太轻松。

    让侍女领着姚黄氏下去休息后,贞娘将樱婼找来,二人坐在厅中说起了一些事情,“苏姐,这朝廷的事我也不懂,若有什么事,还得麻烦你帮忙拿个主意。”

    “王妃放心,这是自然的,至于殿下那边,也无需太过担忧,这些年都走过来了,什么险境没见过,此次若败了,无非是个死罢了。再说,只要殿下无恙,府中三州在手,朝廷也不敢那咱们怎么样的,只是要多加小心那些别有用心者,先街市上有些人在说着殿下要造反之事!”

    “嗯?”贞娘却有些纳闷的看了看樱婼,殿下所作所为不就是造反么,还怕别人说?

    见贞娘脸上的茫然之色,便知道她没有听懂,樱婼笑言道,“是这么回事,日前有人说殿下多了府中,是要投靠西夏人的。”

    “哦?还有人这么说?崔姐儿呢,此事交给她不就行了?”

    听着贞娘的话,樱婼轻轻点头,“这抓捕谣言之人交给崔姐儿再合适不过,只是有些事情还得王妃你亲自出马才行,如今殿下不在,最能取信关中百姓的便是王妃了。”

    贞娘轻轻蹙起了秀眉,她并不是真的愚笨,只是因为出身原因,对这类事情不太敏感罢了。如今经樱婼一番提醒,也有点明白了过来,关中百姓对于皇权之争,并不太关心,只要在殿下治下生活很好,他们才不管造不造反呢。可要投靠西夏人,那就是另一番情景了,关中之地,尤其是永兴军路和秦凤路北部百姓,没两三年都会遭受西夏人的荼毒,所以关中百姓对西夏人可谓是恨之入骨。可以说谁要投靠西夏人,那在关中铁定是无法立足的。

    想通其中关节,贞娘感激的朝樱婼笑了笑,樱婼没有明说,也是为她留几分面子罢了,若是什么都要明着说出来,那岂不显得她这个王妃太过无用了么?

    “苏姐儿,麻烦你安排一下,这两日咱们去趟五柳庙!”

    五柳庙,又称“关中七十二壮士庙”,绍圣元年,西夏破宁边军,直入同州显宁村,这一次西夏兵对同州烧杀抢掠无恶不作,显宁村百姓宁庆虎率领村中精壮一共七十二人,于村北高坡埋伏两百西夏兵,那一战,宁庆虎与手下村壮无一幸免,而西夏兵也损失惨重,不得不撤退,为了纪念显宁村七十二村壮,百姓在高坡上修了五柳庙。也就是这一件事,当时的哲宗皇帝赵煦下令终止了与西夏和谈,从此派兵不断征伐西夏,一直打到西夏人向大宋乞和。

    贞娘要以王妃身份去拜一拜五柳庙,到时看谁还敢说殿下要投靠西夏人,晋陵王妃亲自参拜抗击西夏人的壮士,不就已经表明态度了么?

    贞娘能想通,樱婼也是高兴地,她含笑起身,和善道,“王妃放心便可,此事由我去安排,最近府中事情多,王妃也要多注意休息才是。”

    “呵呵,谢谢苏姐儿关心了,再累能有殿下累么?”

    贞娘想念那个男人,她平生最大的愿望就是怀上一个孩子,可与殿下总是聚少离多,殿下对她不可谓不好,只要在同州,十天里会有一半时间歇在她房中,可肚子就是不争气。若是殿下真的没了,自己有未曾给他留下一男半女,那便是死也无法闭上眼睛的。贞娘想念着自己的男人,而那个男人却远在武州城里,正在等待着一场大战来临。

    武州城,战云密布,看似平静之下,谁都知道不久的将来,契丹人会倾力来攻。咚咚咚,房门被敲响,阿朱走过去拉开门,却见钱林站在外边。今日钱林表情有些古怪,他冲阿朱讪讪的笑了笑,踮着脚往里张望了下,“小娘子,殿下可在?”

    “在的,钱将军,你有要事?”阿朱一对明亮的眼睛上下打量了一番,也没看明白钱林为何会如此古怪,于是她朝里喊道,“殿下,是钱将军!”

    书房里,赵有恭正在木婉清的帮助下做着沙盘,听着阿朱的话,他嚷声笑道,“是钱林啊,让他进来吧。”

    很快钱林就进到书房,他拱手行了一礼后,找了张椅子坐了下来,钱林眼珠子一阵乱转,屁股也没有坐实,一张嘴哆哆嗦嗦,似乎有什么话要说。见钱林这幅样子,赵有恭觉得好笑,放下手中的事,笑言道,“钱将军,你也是响当当的男儿了,今日怎地说话吞吞吐吐的?”

    被赵有恭说破,钱林眉头一皱,似乎下定了什么决心似的,拱手道,“殿下,今日前来,末将是有事想求你,姚固将军正在城南四十里处驻扎。姚将军,本意是要帮着殿下守住武州城的,只是不知殿下如何想的,所以,他写信让末将先来问问。”

    “嗯?”赵有恭忍不住皱了下眉头,姚固要帮忙守卫武州?赵有恭还未回话,站在旁边倒茶的阿朱已经忍不住冷哼了一声,“钱将军,你怎地这般?那姚固可是童枢密的心腹,你让他进武州,他若是怀有二心,该如何是好?”

    “这....”阿朱一席话说得姚固哑口无言,钱林哆嗦了半天也说不出什么,因为阿朱说的可都是事实,谁不知道姚固当年随童贯征伐西夏,可谓童贯手中为数不多的猛将。如今殿下干的明显是造反的买卖,童贯又是官家肱骨之臣,接纳姚固,不是冒了天大风险么?最重要的是,殿下对如何守住武州,好像早已胸有成竹,根本没打算再要什么援兵。

    阿朱这些年威势可是越来越大,一个丫头,说话做事却比樱婼还利落,赵有恭苦笑一下,冲着阿朱气道,“你这丫头,就是话多。”

    被赵有恭瞪了一眼,阿朱也没敢再多言,只是嘟着小嘴,站到了三娘身旁,倒是木女侠清闲得很,好像没听到几人说了什么,依旧自顾自的摆弄着沙盘。

    钱林惶惶不安的等待着赵有恭的回答,其实他心中早已经有了答案,以殿下的处境来说,他根本无需冒太多风险的,倒是自己莽撞了,竟未曾顾及姚固的身份。总之,殿下做出什么决定,他都可以理解的。

    好一会儿后,赵有恭淡淡的笑了笑,背着手悠声问道,“钱将军,你觉得姚固此人如何?”

    “姚将军虽然为人豪放、性子耿直了些,但不乏是一位良将,此人做事直爽,不似小人,他是不是有心归顺殿下,末将不知,不过这想帮忙守武州的心思,肯定不会有假的。所以,依末将的意思,不如先让姚将军入城,末将以项上人头作保,姚将军断不会做那小人行径的。”

    让钱林倍感意外的是赵有恭竟然点了点头,含笑道,“好,本王就信钱将军的,派人出去,让姚将军领兵从西门进入!”

    赵有恭语出真诚,不似作假,钱林感激万分的拱手道,“谢殿下信任!”

    当离开将军府后,看着城头那面双龙军旗,钱林心中涌起一股股钦佩之意。殿下年仅二十,心胸气度却如此宽广,若是换个人,恐怕绝不会让姚固进城的。

    赵有恭需要姚固的人马么?当然需要,如今手中也就两万多人,面对将来的困局,多些人手,有何不好?可他不会表现出来,他需要钱林记这份人情。至于为何非要从西门而入,也是有原因的,这两天武州城加强防御,刘錡这个防守悍将发起狠来,直接将东南北三门焊住,能够通行的,也只有一道西门了。

    武州城南,一支六千多人的大军驻扎在草原上,其实姚固早在昨日就已经到了,但他没有再往前走,而是先联系了钱林,在武州城,有些交情的也只有钱林了。至于韩世忠、高宠,他倒是听说过,当年这些人随老殿下统领定国军的时候,也是威名不差的,只可惜只是听说过,并未真正结识过。

    满春有点不明白为什么要驻扎在这里的,此处距离武州城四十多里地,要是契丹人突然从东边杀到,可就遭殃了。

    “大哥,咱们直接去武州城下叫开城门不就行了?”

    “满春,你怎地还是这般鲁莽?忘记咱们的身份了么?咱们之前可是张俊麾下先锋军,姚某人更是在童枢密麾下做过事,众所周知,姚某与童枢密关系密切,如今殿下为朝廷所不容,你说若你是殿下,敢让一支六千多人的大军进城么?等等吧,看看钱林那边如何回话吧。”

    听了姚固的解释,满春依旧有点气呼呼的哼了哼,他不明白了,都是响当当的汉子,都是为了打契丹人,为何要有这么多弯弯绕绕?

    正琢磨着,北边出现十几名骑士,那些骑士径直朝大营奔来,战马奔到营门,早有士兵持枪挡住,高声问道,“什么人?”

    钱林皱了皱眉头,收起马鞭,嚷声道,“去告诉姚伯当,就说晋陵王麾下高宠、钱林前来拜会!”

    一听是高宠和钱林到了,那士兵不敢怠慢,跟旁边几人交代几声,飞也似的跑进了营中,没过多久,姚固就大踏步的走了出来。来到营门,第一眼就看到了钱林,在他身旁,还站着一名黑甲将领,那人浓眉虎目,气势不凡,想来就是那位勇冠三军的高昌克了。

    “哈哈,是高将军、钱将军到了,姚某未曾远迎,还望莫要怪罪!”

    高宠见姚固如此豪爽,也不算阴邪小人,便多了几分好印象,他拱手道,“姚将军客气了,高某与钱将军前来,是奉殿下之命,接姚将军和所部儿郎进城。因武州形势特殊,殿下不能前来,还望姚将军见谅。”

    听着高宠的话,姚固还有些蒙,殿下就这般爽快的答应了?不仅如此,还将定国军第一勇将派来,他就不怕投奔是假么?他就不怕一声令下,将高宠绑了么?你正在阅读,如有!

第368章 耶律大石之谋

    姚固为何发愣,高宠多少也能猜到一点,他翘嘴一笑,朝姚固挑了挑眉头。

    “姚伯当,末将殿下当成张伯英那样的人,只要你姚伯当真心要帮忙打退契丹人,殿下又有什么怕的?”高宠觉得姚固太小瞧殿下了,当年殿下只因韩良臣几句话,就将他和吴玠二人召到堂前,其中的魄力岂是常人能比?这些年,高宠也多少了解些的,殿下这人有时候很谨慎,可有时候也很自信。

    被高宠说破,姚固也不觉得尴尬,拱手大方的承认了,“高将军说的是,倒是姚某小气了,二位里边请,姚某立刻整兵,即刻便可进城!”

    半个时辰后,姚固所部人马缓缓朝武州城走去,而此时赵有恭手中也得到了一封信,木女侠和阿朱踮着脚凑过脸来,看了两眼,阿朱扁着小嘴嘟哝道,“没想到这姚固还真不是个坏心眼的人,只是为什么这消息到现在才送过来?”

    “行了,你这丫头总是想太多,你当崔姐儿是神仙呢,姚固来武州城也实属偶然,谁也预料不到,情报处不知道姚黄氏的情况,也情有可原。倒是你,一会儿姚伯当来了后,少说两句话!”

    “哦”阿朱低着头,轻声答应,不过看她这幅模样,估计也做不到。

    木女侠努努嘴,点点赵有恭的胳膊,明亮的双眸闪过一抹色彩,小声道,“恶贼,一会儿是不是去见姚伯当?我也去。”

    “嗯?”瞅瞅木女侠一身黑色劲装,灰色锦带束着丰满的小腰,胸脯鼓鼓。总觉得魅惑力十足。“婉儿。你就这么去?”

    “等等,阿朱,随我来一趟”木女侠说着牵起阿朱的手离开了书房,也就是一刻钟的时间,阿朱领着一个玉树临风的小将进了屋,那小将一身银色锁子甲,盘狮带配一把长剑,头发高束拢在脑后。就这副样貌,还不知会迷死多少闺中女郎。赵有恭摇头苦笑,木女侠也着实有才,竟然把他压箱底的锁子甲穿上了。

    “婉儿,就你这扮相,咱们并排出去,你是郡王,还是我呢?”

    赵有恭心中很不是滋味,都说他赵某人是东京第一美男子,可跟婉儿比起来。还真有点虚。木女侠没理会赵小郡王的牢骚,转身勾勾手指。捏着嗓子,嘻嘻笑道,“你爱当谁就当谁,现在快随本将去巡城!”

    赵小郡王脸有点变,恰巧阿朱还站在旁边掩嘴轻笑,眼看着冒牌小郡王已经离开,赵有恭赶紧追上去,错身时,还不忘在阿朱脑门上敲了下,“你啊,惯会搞事。”

    武州城西门外,姚固紧随高宠等人来到门前,此时三道厚重的铁门大开,经过改良后的城门洞更加坚固每层门后,还加了一些铁闸,当门破后,铁闸就会落下,守城兵依旧可以依靠铁闸,将攻城之人挡在外边。远远望去,十几个黑甲士兵站在门洞两侧,两个年轻将领站在门口,让姚固头疼的是二人都是一样的相貌出众,以前听说殿下乃是出了名的俊朗公子,没想到今日竟然看到了两个。几乎本能的,姚固上前两步,对这站在最前边的那名将领拱手行礼道,“泽州姚固,参见殿下。”

    “咯咯”一声娇笑,让人心旷神怡,只是为何声音柔和细腻,倒像是女子之声?姚固纳闷不已,抬头时,那名娇笑着的银甲将军摸着腰间佩剑,朝后努了努嘴,“看什么看,那位才是你要找的破郡王。”

    破郡王?姚固脑门上一层冷汗直往外冒,赵有恭可不敢再让木女侠胡闹了,伸手敲敲木女侠的肩头,走上前,看着姚固非常爽朗的笑道,“本王可是久仰姚将军大名了啊,当年清平关一战,以三千人马硬憾西夏万余步骑,端的是勇武不凡,前些日子,又在困局之下,护卫所部人马撤回雁门山,可着实不容易啊。”

    听着赵有恭的话,不知为何,姚固有点脸红,他微微躬着身,先是行了一礼,颇有些不好意思的回道,“殿下谬赞,姚某愧不敢当,金先河一战,所部儿郎死伤过半,此乃姚某此生屈辱,哪还当得了殿下夸赞?”

    “姚将军过谦了,那耶律大石贵为辽国宗室第一将,对骑兵运用神出鬼没,将军能在两万骑兵围堵之下,护着许多人马逃回雁门山,已经实属不易了”赵有恭如此说也不算恭维姚固,在那种情况下,姚固能做到如此程度,已经算是个奇迹了,“好了,不说这些了,姚将军请随本王进城吧!”

    姚固拱手应是,只是进城的时候,还不忘看了几眼女扮男装的木女侠,姚固心里纳闷得很,此人到底是谁?

    赵有恭和姚固头前走过,木女侠故意走在后边,靠近高宠后,她面色如常的低声道,“情况怎么样?这人可有问题?”

    “据高某观察,应该没什么问题”高宠可是有点怕木女侠的,他生怕说错一句话,就会害了姚固的性命。木女侠这人没什么讲究,但凡对殿下有威胁的,她会毫不犹豫的想法子做掉他,没人敢怀疑她杀人的手段,这些日子,死在木女侠手中的人可不少了。

    “嗯,多留心点,要是有什么问题,直接告诉我!”

    “娘子放心,高某晓得”高宠只能讪讪的笑了笑,但愿姚固不要有其他心思吧,否则,木女侠可就不会客气了。

    有姚固六千多兵马加入,赵有恭也是高兴地,不过他并没有给姚固的人马安排什么实际职司,让他的人和钱林所部驻防在北城一带。对赵有恭这般安排,姚固可是多有不解的,不过钱林耐心的解释一番后,他也就安静了下来。

    陈家坡以东狼牙村,耶律大石迎来了一位老熟人,他就是所部最信任的大将耶律沙。此时耶律沙双眼浮肿。面色憔悴。就好像老了十几岁一般。耶律大石看着这位心腹爱将,心中着实不是滋味,甚至还有些愤怒,因为他发现耶律沙眼中少了许多狼性,多了几分懦弱与恐惧。

    来到耶律大石面前,耶律沙双膝齐齐着地,泪水从眼中滑落,“大帅。末将有负所托,武州失陷,部下儿郎几乎死伤殆尽,你...杀了末将吧!”

    耶律大石没有接耶律沙捧着的刀,他神色越来越冷,眉头一缩,一脚踹在了耶律沙肩头,这一脚含怒而出,直接将耶律沙踹翻在地,“混账东西。本帅可曾怪罪过你?行军打仗,胜败乃是常事。若人人败了都如你这般寻死觅活,这世上良将还有几人?耶律沙,你可知道败在何处?你要是不知道,现在就去村边投井自杀,若是知道,那麻烦你站起身来,跟本帅好好说上一说。哼,没用的东西,几万儿郎死于汉人刀下,你不想报仇,本帅还想报仇呢!”

    耶律大石语出生冷,他心疼这位爱将,可又不得不骂他,必须得骂醒他,如果他不能从惨白的阴影中走出来,那就算活着也形同废人了。一名将军,不怕失败,怕的是在失败中丢了必胜的信心。

    耶律大石一通喝骂,萧干、韩德祥、古纳烈等人也不敢阻拦。不过让人意外的是,被骂了一通后,耶律沙竟擦了擦嘴角的血渍,慢慢爬了起来,当他站直身子,目视前方的时候,耶律大石才满意的点了点头,伸手拍了拍耶律沙的肩膀,神色严肃道,“耶律沙,此战非你之过,是本帅太过小瞧汉人了,如果当初本帅给你留下五千骑兵,也许就是另一番情况了。你唯一做错的事就是撤的太晚了,北城门被破的时候,你就该果断领兵撤离了,如此方能最大程度的减小伤亡。城内大乱,士气全无,何以为战,可惜你撤的太晚了。”

    听这耶律大石的话,耶律沙愧疚的低下了头,他那时想过立刻撤兵的,可心中也存留着一点创造奇迹的想法,如果能重新夺回北城呢?就因为这一丝犹豫,葬送了更多大辽勇士。

    “大帅,武州一事,责任在末将,你还是罚末将吧!”

    “既然有错,那一定要罚的,一会儿你去军法处领一百五十军棍,现在,先跟本帅说说定的情况!”

    听了耶律大石的话,韩德祥等人全都倒抽了口冷气,那可是一百五十军棍,这不是要耶律沙的命么?韩德祥、萧干与耶律沙关系极好,二人赶紧急声道,“还请大帅念在大将军屡立战功的情分上,能免去一些....”

    “休得多言,军法岂能忽视?”耶律大石摆了摆手,阻止了二人继续说下去,萧干和韩德祥还是不了解耶律沙啊。耶律沙是个耿直之人,又重情重义,如果不打他一顿军棍,他是无法迈过武州兵败这道坎的,为了耶律沙能尽快从阴影中走出来,军棍一定要打的,还得重重的打。

    耶律沙也希望能得到惩罚,因为只有这样,他心中才能好受一些,萧干还想说什么,他摆手笑道,“殿下无需多言的,一百五十军棍,是末将应得的,这份痛,比起丧命的几万大辽勇士又算得了什么?”

    耶律沙如此说,萧干等人也没有再坚持,耶律大石让耶律沙坐下后,沉声问道,“耶律沙,你说说定的情况吧。”

    “回大帅,末将曾经派人了解过,当夜攻打武州的并非全部是定人马,其中还有一万关中兵马还有钱林的火山军残兵。仔细算起来,真正算得上定的也就万余人,根据各部与定交手的情况看,这支汉人兵马作战有素,进退得当,打仗勇猛,端的是一劲敌。而且,末将曾在干桑河畔遇到了一支古怪的汉人骑兵,这支骑兵身着衣甲,刀枪不入,马与马用铁锁相连,铁索上还带着许多尖刺,其中乌乐撒将军麾下三千多人便是死在这支骑兵手中的。”

    听了耶律沙的叙述,耶律大石心中暗暗吃惊,铁索连环,不正是自己一直想要打造的重骑兵么?如今大辽铁浮屠行动不便,一旦被人分割围困,很容易被人各个击破,所以一直琢磨着如何为铁浮屠打造一个完美的阵型,其中将战马连起来就是一个想法,一直在尝试,却未能成真,没想到自己没做成的事,竟然让汉人先做到了。

    “铁索连环马,呵呵,看来我大辽败得不冤啊,赵有恭这个汉蛮子,当真不容小觑”似乎想到了什么,他急声道,“不好,快派人去通知庞赫,让他到达偏关后不要忙着南下,免得给汉人可乘之机。”

    耶律大石才了解骑兵的精髓了,从偏关到武州几乎两百里路,这么长的距离,又是草原,汉人骑兵不需要硬拼,就能给大辽勇士带来巨大的伤亡。(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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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9章 王大将军战辽兵

    耶律大石的谨慎并非全无道理,因为此时武州西北茫茫草原上正藏着一支骑兵,这支骑兵就像一群饿狼,在等待着猎物进入视线之中。可以说耶律大石这个命令,避免了庞赫大军陷入定国军骑兵袭扰的结果。在茫茫草原上,不能单看人数定胜负的,一支几千人的骑兵无需找对方硬来,只需要不断袭扰即可,一次杀上几百人,渐渐积少成多,也许伤亡不算太惨重,但对于对方来说,士气肯定会深受打击。

    耶律大石在等着河水消退的日子,只要灰河以东的水没了,大辽勇士便可经石桥直达武州城。耶律大石不甘心这么丢掉武州的,不管出于什么原因,武州城一定要夺回来了的。为此,耶律大石咬了咬牙,再次给西京发了调令,命令西京城防使高星月领两万步兵进驻平鲁城,待日后配合偏关方面的庞赫大军,一起南下围困武州城。为了夺回武州城,耶律大石可算是下了血本。在西京附近的大辽精锐总共也就十三万多一些,这一下就调出六万多,再加上之前增援怀仁和应州的两万多兵马以及西京骑兵和猎豹营,此次出兵十万多,如此规模的调兵,在大辽立国以来,也只有萧太后南下伐宋时有过了。

    耶律大石一心要重新夺回武州城,赵有恭是一清二楚的,不过他并不慌,随着耿翼和凌振来到武州城,他也彻底放宽了心。为了这座武州城,他可是谋划许久,耗费巨大,如果还不能给辽人重创,那只能说是时运不济,天要灭他赵有恭了。

    宣和三年五月初三,上京临潢府,当耶律洪基听到武州城破的消息后,整个人惊得半天没回过味儿来。这些年女真崛起于白山黑水之间,与女真人交战,胜少败多,为此还丢了黄龙府和会宁府,可耶律洪基并不觉得太心疼,可武州失陷,却让他的心针扎般疼痛。武州太重要了,有武州城傲立在大辽西南,大宋北地就得时时提防,西夏人也没有胆子北上占据准格尔草原,因为武州城里的精兵威胁太大了,没有人会傻到去硬抗武州城。

    历经百年修建的西南重镇竟然丢了,耶律大石到底是怎么做事的?还有,那个赵有恭又是何人,什么时候宋人除了个如此能打仗的人物?

    耶律洪基于兵法一途所知并不多,可他依旧知道大辽不能没有武州,没了武州,以后可就要被动了,至少,西夏人少了许多掣肘。将折子丢在桌上,耶律洪基在房中走来走去的,好一会儿后,他提笔写了一封信,喊来禁卫,认真吩咐道,“速去西京,告诉耶律大石,无论付出多少代价,一定要给朕夺回武州城。”

    没人能了解武州城在辽人心中的地位有多重,总之闻听武州失陷的消息,辽国上下一片哗然,好多人还以为是在开玩笑。汉人被打的落花流水的,什么人能夺下武州城?

    辽国上下一片哗然,在汴梁城也是同样如此,拿着手里的急报,赵佶是又惊又怒,最后是一阵恐惧,那个侄儿竟然真的打下了武州城,他这些年到底势力膨胀到了什么程度?这些日子赵佶一直留在暖香阁休养的,所以急报传来后,小刘妃也得到了这个消息。此时小刘妃可是震惊不已,一双美目眼波流转,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赵有恭竟然打下了武州城,势力如此之大,官家还敢对朱琏和李师师下死手么?答案是否定的,赵有恭势力越大,赵佶越不敢杀朱琏,他太需要有东西能牵制一下那个侄子了。

    武州城对辽人有多重要,就连赵佶这个不懂军事之人都知道,在辽人心中武州城就是一座不可攻破的坚城,武州不仅仅是西北要塞,更是辽人心中的骄傲。如今这份骄傲被人打破了,辽人能善罢甘休么?不知怎地,赵佶竟多了几分喜悦,如果辽人能夺回武州,杀了那个侄儿呢?从这方面来说,辽人可是帮了他的大忙啊。

    赵佶脸上的笑容自然逃不过小刘妃的眼睛的,看着那点笑容,小刘妃心中升起一股前所未有过的恶心感。原来官家竟然不堪到了这种地步,就算与赵有恭再不和,那也是家里事,如今赵有恭与辽人对峙西北,官家不帮忙也就罢了,竟然还想着借辽人之手除去赵有恭。当真是无法理喻,官家难道已经糊涂到分不清武州城和赵有恭孰轻孰重了么?

    赵佶当然分不清孰轻孰重的,他如果分得清,也就不会和女真人联合攻打大辽了。

    就在西北风云突变之际,河北东路高阳附近的宋兵却无暇顾及西北之事,此时童贯十几万大军饱受着南京近十万辽兵的压力。五月初一,大辽南京守备,秦晋王耶律淳派都统萧乾、马军都统叶乙领两万大军驻防永定河一带,同日,为了抵住大辽兵马的压力,童贯派指挥使王坪领三万人驻扎永定河南岸。一时间宋辽几万大军隔河相望,气氛为之一紧,就在这个微妙时刻,王坪又做了一件蠢事。

    永定河附近,有许多村寨,居民众多,王坪突发奇想,就打算按照皇榜文中所写去招降,王坪想的不错,派人去各处招降,结果没招到几个人,却彻底激怒了北岸的辽人。实际上萧乾和叶乙并没有打算真打,驻防永定河,也只是将防线外扩,拱卫南京罢了,如今王坪在眼皮子底下招降大辽子民,那还能了得?世上有些事情就是如此,你要是偷偷的进行,也许别人出于各种考虑,也就在睁只眼闭只眼了,可要是明着来,出于面子问题,就一定要阻止了。此时的情况便是如此,萧乾觉得自己必须得做点什么,要是由着汉人在眼皮子底下挖墙脚,那他岂不是要窝囊死?

    五月初一戌时,萧乾亲率四千精兵趁夜渡河,于亥时出其不意的杀破宋兵大营。也许是相安无事太多天了吧,营中防卫松懈,一被攻破大营,许多宋兵直接就慌了,一个个惊慌失措的往外逃,直接被萧乾追着屁股看了一路。也是王坪无能,如果他能迅速组织其一支人马跟辽人硬打,萧乾也早就收兵回去了,哪曾想王坪光想着逃命了。四千多人追着三万大军跑,一路奔出十几里,杀伤六千余人。取得如此大战果,连萧乾自己都没有想到。

    王坪没敢直接逃回高阳,而是在容城一带休整了起来,待到天亮,他也不知道哪来的自信心,竟然反过头继续找辽兵厮杀,可这会儿辽人已经占据了南岸大营,倚仗地利,人数又不占劣势,一番交锋后,又将王坪杀的打败而逃。这一次,王坪逃跑的更彻底,他肩头中箭,跑的却比兔子还快,辽兵追着屁股一路砍杀。也许是活该王坪命大吧,逃跑路上遇到了驻守白沟河的杨惟忠和赵明,赵明和杨惟忠召集部将几千人马,苦战半个时辰,才将辽人的攻势挡了回去。也许是觉得丢脸了吧,王坪也不知道脑子进水了还是被辽人打晕了,竟又领着五千人渡过白沟河,向北而去,用王坪的说法,这叫出其不意。

    赵明和杨惟忠自然不允的,可王坪振振有词,句句拿住别人,搞得杨惟忠丢下句“竖子不足与谋”后,领着所部兵马退回了白沟河南岸,至于赵明,可就没那么幸运了。赵明也是一员沙场老将了,可职位却只是一名承宣使,王坪以指挥使之名命令赵明,赵明也违抗不得。

    过白沟河以后,赵明就觉得不对劲儿,提议立刻撤退,这下可彻底激怒了王坪,面对这个比自己大了十几岁的男人,王坪跳着脚大骂道,“你我戮力王事,当生死置之度外,如此瞻前顾后,怕这怕那,如何能成大事?”

    听王坪这话,赵明心中直骂娘,什么玩意啊,刚刚逃得跟狗一样的家伙是谁来着?

    “王将军,如今咱们手上只有几千人,再往北,可就要陷入辽军腹地了,若辽人有埋伏,咱们岂不是要全军覆没?”

    “赵明,王某人念你也是一员老将了,处处给你面子,你可不要不识抬举。你我同为大宋良将,岂能贪生怕死?兄弟们,想立功的,随本将冲,杀死那些契丹蛮子!”

    此时王坪举刀向天,说不出的威武,赵明那张脸黑如锅底,如果可以的话,他真想一刀砍了王坪。有白沟河地利不利用,跑到北边找辽人死磕,万一....

    还没想完呢,一声大笑,一员手持丈八蛇矛的辽将打马奔出,在他身后是清一色的辽国骑兵。嘶,赵明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他刚才担心的就是辽人会派出骑兵,结果还真被他猜到了。甭管王坪喊口号喊的多响亮,总之逃命的时候,王大将军永远是第一个。

    “兄弟们的,挡住....挡住....”一边喊着,王坪一边往白沟河跑,无奈之下,赵明只能亲自领兵迎敌,以五千步兵面对三千多骑兵,结果可想而知。

    赵明伸手几处重伤,在付出惨痛伤亡后,总算领着残兵退到白沟河,而叶乙不肯放过机会,直接派兵攻打起白沟河一带的宋兵,至此,一场大战不可避免的发生了。你正在阅读,如有!

第370章 乌云翻滚灭苍天

    宣和三年五月初二辰时不到,天色放亮,驻守永定河一带的大辽骑兵在辽将叶乙的率领下悍然对大宋白沟河一带发起了猛烈的冲击。自此,宋辽近百年以来最大规模的一场战役拉开序幕,后史称“白沟大战”。

    战役开始,叶乙也并未想占据白沟河,只是想扩大下战果而已。驻守白沟河一带的可是种师道麾下的杨惟忠,此人作战勇猛,防守有道,不是常人能比,所以这么长时间以来,析津府方面一直没对白沟河发起进攻,今日能得到良机,也实属王坪送的。叶乙率麾下五千轻骑直扑白沟河西面白玉桥,赵明抵挡不得,节节败退,王坪更是不堪,竟然连殿后的人马都不留,领着所部一窝蜂的涌上了白玉桥。白玉桥宽为三丈,如此宽阔的桥梁,在宋时算得上当之无愧的大桥了,可此时几千人往桥上挤,还是有些承受不住的。

    后边辽人铁骑追的紧,有些水性好的宋兵一看挤不上桥面,直接跳进了河水中,白沟河南岸,杨惟忠看着王坪的败兵,气的是脸色铁青,七窍生烟,这个王坪,到底会不会打仗,他这是在逃命,还是给辽人当先锋?王坪领着所部人马越过白玉桥,径直往南逃,这一下,就将杨惟忠好不容易组织好的阵型冲了个七零八落,好多宋兵顿时骂骂咧咧了起来。面对王坪的人马,杨惟忠恨得牙根直痒痒。可又不能对自己人下手,为了避免阵型被冲散,只能吩咐所部人马左右分开。让出一条路来,王坪领兵撤走,赵明才在几个士兵的搀扶下跨过白玉桥,一见杨惟忠的面,赵明忍着身上剧痛,急声道,“快....杨将军...快。快让人堵住桥头,辽骑一冲过大桥。后果不堪设想...王将军...让王将军领兵封住西边大零桥...”

    听着赵明的话,杨惟忠顿时苦笑了起来,还指望王坪呢,这会儿王坪估计都快跑到雄州了吧?让人将赵明抬下去。杨惟忠爬到一棵树上往北看了看,一看之下,一颗心顿时冰凉冰凉的,契丹人咬的太紧了,要是放箭阻敌,势必伤及自己人,这可如何是好?

    放箭肯定是不行了,杨惟忠想了想,眉头一皱。从树上跃下,拔刀第一个堵在了桥头上,随后高声喊道。“唐亮、秦虎,随本将列阵堵住桥头!”

    “喏”几名裨将随后赶到,顿时将整个白玉桥堵得死死的,这下那些还没逃回来的宋兵顿时大骂了起来,“快让开...别挡道...”嘴里骂着,有的人已经和守桥头的人厮打起来。此时那些逃命之人脑子里光想着如何活着了,哪还股的聊太多?

    杨惟忠冷哼一声。二话不说,直接揪住一个闹得最欢的,挥刀便砍。杨惟忠下手又快又狠,吓得好多宋兵刹住了脚步,趁着这个机会,杨惟忠大声嚷道,“他娘的,都给老子听着,再跟鸭群似的乱冲,莫怪老子不客气了,现在想逃命的,从桥上跳下去,从河里游过来,要是不懂水性,就给老子转过脸去,随老子一起面对契丹人。诸将听令,谁要是再敢冲阵,给契丹蛮子当先锋,格杀勿论。军法队殿后,从现在开始,谁要是再敢祸乱军心,就地格杀。”

    杨惟忠一番言行,彻底震慑了那些败兵,一时间,有的人从桥上往水里跳,有的人自动转身帮忙堵住桥头,乱哄哄的局面送算得到了控制。

    杨惟忠心中可一点都高兴不起来,王坪那个狗娘养的,自己溃败不说,还连累白沟河防线,当真是死有余辜。

    白玉桥北边,叶乙临近桥头时,立刻停住了马,桥头被堵住,所部又都是骑兵,肯定过不去了。不过叶乙也不急,他咧嘴一笑,挥手示意所部骑兵退后五里地,下马休整了起来。叶乙这么做,也是因为心中有所依仗,自从王坪溃败后,他就派亲卫通知了后方的大将军萧乾,估计这会大将军应该已经领兵抵达大零桥了,只要大将军率轻骑突破大零桥,杨惟忠就是再有能耐,也只有被动挨打的份了。

    叶乙不进攻,杨惟忠总算得到了喘息之机,他先让困在桥上的宋兵退回南岸,随后重新组织阵型。凭着手下人马,如无别人捣乱,守住白玉桥应该没什么问题,不过杨惟忠现在最担心的是大零桥,如果真如赵明所言,此次辽人要大举进攻,定然不会只对白沟河下手的。大零桥位于雄州西面,南面就是西路辛兴宗大军驻地范村,辽人也无需直接进攻范村,只需派人手中大零桥,再派轻骑向东直扑白玉桥,那大宋经营许久的北部第一道防线可就土崩瓦解了。

    心中担忧,杨惟忠立刻差遣快马前去范村,希望辛兴宗能提高警惕,向大零桥多派些人手。只可惜杨惟忠反应的还是有点慢了,就在他派人去范村的时候,萧乾已经领八千铁骑对大零桥发起了突袭。五月初二,从早上开始就阴云密布,昏暗的天色下,还少有的刮起了大北风。

    一直以来民间都有个说法,叫做南风送暖,北风带寒,突如其来的北风,让这阴沉的日子里又多了几分凉意,守卫大零桥的两千多名宋兵以为这种天气下应该无事的,便放松了警惕。按照规矩,桥北斥候要放出十里地的,可今日情况特殊,斥候也就覆盖了两里地而已。区区两里地,对顺风而来的契丹铁骑来说还不是转眼就到?当萧乾领骑兵赶至大零桥的时候,好多宋兵都慌了,萧乾自不肯放过良机,直接趁乱掩杀,仅仅一刻钟时间,两千多大零桥守兵被杀散,活下来的全都朝南边的范村跑去。

    天空乌云翻滚。偶尔带着几声闷雷,这个五月天里,响起闷雷。就像刮大北风一样稀奇。阴云笼罩,就好像预示着今日将是个不同的日子。

    “迭劳伦,你领一半人马驻守大零桥,等待都元帅大军前来,其余人随本将去白玉桥!”

    一声令下,铁骑奔腾,在这一片燕赵平原上。辽人铁骑就像无敌洪流,无人能挡。巳时。杨惟忠听探马来报,西面出现了大批辽骑,几乎不用多想,杨惟忠就知道大零桥被突破了。呼。杨惟忠万分不安的看了一眼北方,如他所想,休息一个时辰的叶乙所部骑兵也开始朝白玉桥扑来。必须得撤了,要是撤的慢一点,手下这几千人马可都要葬送在契丹骑兵手中了。

    杨惟忠找来几名裨将,着令他们领兵往东撤回清州,自己则领一千精兵殿后。

    白玉桥南边,宋兵奉命东撤,杨惟忠则领着一千精兵直接堵住了桥头。面对骑兵。唯一倚仗的就是弓箭,好在白玉桥不是万丈平原,在桥上骑兵展不开队形。弓箭齐发,叶乙也无法突破,再付出百人伤亡后,叶乙直接让手下人往后撤了撤。叶乙撤兵,却让杨惟忠那张脸变得死白死白的,这个契丹蛮子。还真阴险,他这是要等到西面骑兵包抄过来之后再动手啊。

    没过多久。萧乾所部骑兵便杀到白玉桥附近,这一路上,萧乾并没有受到多少阻力,虽然有抵抗,也多是零星小股人马。虽然是长途跋涉,可辽骑士气正盛,不需萧乾下令,几千骑兵就直朝杨惟忠组成的方阵扑去。叶乙等待多时,也立刻从北面发起攻击,面对两股骑兵,哪怕杨惟忠也没了主意。

    杨惟忠打仗有股子灵性,这也是种师道喜欢杨惟忠的原因。自知活下来的希望很小,他让手下上千儿郎收紧阵型,死死地抱成一个团,总之不管怎样,都不能被辽骑切割开,只要抱成团,辽人要想啃掉他们,怎么也得崩下两颗牙来才行。

    白玉桥大战,打的异常惨烈,杨惟忠将盾牌围在外边,所部人马又紧紧拧成一股绳,小小的白玉桥桥口又展不开阵型,哪怕辽骑占据了绝对优势,竟然也头疼了起来,因为杨惟忠所部就像个带刺的王八,虽然取得了不小战果,可不少辽骑也被拖下马砍死。

    萧乾面色铁青,眼中一片冷意,他一声令下,辽骑纷纷撤去,在外围,那些辽骑调转马头,张弓搭箭,顿时万箭齐发。由于骑兵居高临下,又是抛射,杨惟忠锁组建的盾牌阵一下就失去了作用,箭雨簌簌落下,好多宋兵非死即伤,伤亡惨重之下,阵型也松散了许多,趁此机会,叶乙再次下令冲击,杨惟忠自知抵挡不住,于是高喊道,“撤!”

    这一个撤字,其中夹杂了多少无奈,只有杨惟自己知道了,如今骑兵在侧,能不能逃回去,就要看天意了。

    杨惟忠领着所部兵马节节败退,萧乾和叶乙紧追不舍,短短半个时辰里,从白玉桥到清州方向五里处,丢下了几百具尸体。两条腿总是跑不过四条腿的,霸州刘家洼,杨惟忠脸色苍白,嘴唇发紫,跑到现在,已是双腿虚浮,气喘吁吁,看了看阴沉的天空,这个六尺大汉眼神中景流露出一丝茫然之色,难道真的是老天要灭他杨惟忠么?

    咔嚓轰隆,一声巨响,脸上多了几分湿润,伸出手,豆大的雨滴落在手心。杨惟忠嘿嘿傻笑了起来,竟然下雨了,还下的如此大,这可是绝望中看到了一丝生机啊。没有多想,杨惟忠站起身,兴奋的大笑道,“哈哈哈,老天不灭咱们啊,兄弟们,往南边沙地跑。”

    天空下起了滂沱大雨,杨惟忠和余下百多名士兵跑到了沙地。沙地,土质松软,雨水充沛的时候,就会变得松软异常,脚踩上去直接是几寸的坑,就别提战马了。这一场大雨,着着实实的救了杨伟中的一条命,杨惟忠逃得性命,可辛兴宗就没有如此幸运了。

    当日快午时,杨惟忠所派之人才到达范村,而此时大零桥失陷的消息已经传到范村大营,辛兴宗深知大零桥的重要性,所以他聚起全军直接对大零桥附近的四千辽骑发起了猛攻。此战由于范村兵马占据了绝对的人数优势,所以将辽骑死死地压缩在了大零桥附近几里地,本来早有一点时间就能将辽骑赶回大零桥以北的,可天不遂人愿,大雨滂沱中,大辽南京都元帅韩旁骛领三万大军抵达,又有萧乾和叶乙领骑兵赶回助阵,直接将辛兴宗人马压了回去,一番激战之下,辛兴宗部下第一猛将王渊身中两枪,幸得亲兵悍勇,才让王渊捡了条性命。(未完待续)

第371章 郭药师出场

    辛兴宗几万大军被杀得大败,也并非完全是辛兴宗无能。燕赵平原上,可是辽兵铁骑驰骋的天堂,大宋骑兵稀少,未经实战,本就不是辽骑对手,再加上辽骑熟悉了平原交锋,宋军自然没有胜算的。辛兴宗本来派五千精兵殿后的,怎奈何韩旁骛为人狡诈,他留下几千人跟那五千人纠缠后,所有骑兵不理会那些殿后的骑兵,紧盯着辛兴宗大部人马掩杀。

    大雨倾泻,骑兵阵阵,宋军一败涂地,仓皇逃窜。辛兴宗没有逃往范村,而是去了雄州城,如今辽人大举来攻,范村无法守的,也只有最近的雄州城才能挡住辽骑的脚步。一路上,满是尸体,宋兵死伤无数,力尽千辛万苦后,总算撤到了雄州城,也许是怕大宋儿郎依着城墙发起拼死反扑吧,辽骑在雄州以西二十里处就收住了马。辛兴宗得到喘息之机后,立刻让人统计大军伤亡情况,当得到结果后,辛兴宗一口气没上来,身子一晃,差点没晕过去。

    四万多士卒,一战就丢了一万八,几乎是伤亡一半了,如此大的伤亡,若说不心疼,那纯属是骗人。不过做为一军主将,就算再心疼,也必须坚强起来才行,很快,辛兴宗收拢心情,让人给雄州城去了封信,结果雄州宣抚司的人却下令不开城门,让辛兴宗所部靠着城墙就地驻扎。宣抚司不让进城,辛兴宗也能理解一些。是怕辽骑会借进城的时候趁乱攻城吧。雄州城外,大军驻扎,到了末时。确定辽兵没有攻城之意后,宣抚司才下令放辛兴宗大军入城。

    当天,就在韩旁骛攻掠雄州等地时,耶律淳也亲率三万五千大军越过白玉桥,对驻防清州的东路军展开了疯狂进攻。耶律淳非常狡猾,他并没有硬攻清州城,而是集中所有兵力对清州城南边的钓台寨发起了潮水般的进攻。冒着大雨。两万辽兵仅用了一个时辰,就全歼了钓台寨三千宋兵。随后辽兵直扑东面苑桥镇。

    钓台寨和苑桥镇的失陷,让种师道感受到了一股巨大的压力,外边大雨没有停下的意思,种师道裹着披风低头坐在屋中。屋里燃着一个炭盆,几员部将恭恭敬敬的坐在两侧,各个都是一脸的凝重之色。此时众人心中慌乱,也只有种师道来拿主意了。钓台寨和苑桥镇可是清州南面门户,粮草辎重进出都要经过这里,如果绕路的话,不仅路途远,还不安全。如今河北之地情形非常特殊,沧州河间府等地为田虎乱贼占据。粮草途经这两地,危险系数可想而知。

    种师道征战沙场几十年,心智也绝非常人能比。耶律淳不打清州。而占据钓台寨,这可是亮在明面上的狠招啊,驻兵钓台寨,就算扼住了清州几万大军的咽喉,如果不尽快夺回钓台寨,总有一天能把清州几万大军掐死的。好一招攻其必救。按照常理,为了保住清州。是一定要夺回钓台寨的,可种师道不想这么做。

    如今大宋的优势就是依靠坚城和辽兵作战,若是去攻城或者野战,那可就是以己之短攻彼之长了。虽然不愿承认,可大宋兵马和辽兵野战实在没有多少胜算,首先,辽人有骑兵之利,其次,士卒素养也有差距。虽说这些年辽国虚弱,对女真人胜少败多,可这南京和西京兵马比起大宋兵马还是强不少的。耶律淳占着钓台寨,就是要他种师道领兵出城迎战,他好以逸待劳,再以骑兵之利,尽破东路几万大军。这耶律淳果真不愧是耶律大石之后最为年轻的英杰人物,不过他种师道也不会上这个恶当,耶律淳想要清州是么?那就给他。

    “和诜,你速去城中点齐辎重粮草,再带五千兵马护送辎重先行,经任丘去雄州,与西路大军汇合!”

    “喏”和诜拱手应是,等他拿着将令离开后,种师道慢慢站起身,嚷声道,“余者众将,随老夫去大城,这耶律小儿想逼迫咱们去钓台寨野战,老夫偏不如他愿,不就是清州吗?给他便是,老夫就去大城堵住这耶律小儿的后路,也让他知道下粮草后路被断的感觉。”

    虽然大病一场,可发起号令来,依旧是中气十足,见种师道如此信心满满,众将慌乱之心也平复了不少,全都起身拱手道,“谨遵老将军号令!”

    五月初二酉时,大雨未曾停下,清州大军全部弃城而出,他们未去钓台寨,而是去了东面的大城。远在钓台寨的耶律淳听闻东路大军赶往大城的消息后,先是一愣,接着就是一阵惧意。大城位于霸州南部,钓台寨东北方,西面就是清州城,也就是说将来大辽兵马无论是撤军还是运送辎重粮草都得经过大城附近。耶律淳也不禁有点佩服重视到了,他耶律淳刚刚掐了清州兵马的脖子,种师道转眼间就用了同样的方式,能在短时间内做出放弃清州,驻兵大城的主意,可不是常人能做到的。

    虽然东路大军占据大城不可谓不妙,不过耶律淳也不是太担心,种师道不好对付,可其他人就不一定了,只要韩旁骛等人攻破雄州,再东进莫州,那时种师道还敢守着大城么?哎,要是汉人将军都如种师道这般,大辽勇士也不可能胜的这般轻松了。

    召集众将,耶律淳手持将令,指挥若定,“布琼,本王给你五千兵马,你要在一天时间内打下田家寨,可有把握?”

    “殿下放心,若不能打下田家寨,末将提头来见!”

    布琼走后,耶律淳翘嘴一笑,只要打下田家寨,就算有了后路。这田家寨位于清州最北端,紧邻白沟河,今后就算韩旁骛打不下雄州。不能夹击种师道,他耶律淳也能北入田家寨,经白沟河撤回北边。

    当日戌时末。布琼的五千大军就抵达了清州北端田家寨,田家寨是一处小县城,驻防此地的乃是保定军三千兵马,其中主将为指挥使康铲镬。康铲镬本为渤海人,政和初年随童贯攻打西夏,后因为人机智,为童贯所喜。倚为心腹,政和四年调河北东路保定军为承宣使。后升任指挥使之位。康铲镬长相威猛,口才也是了得,可事实上真本事没多少,当夜闻听耶律淳手下第一勇将布琼攻城。这位指挥使大人第一个慌了神。布琼连夜攻城,仅仅攻了两次,就打上了城头,本以为会有一场巷战的,谁曾想刚准备厮杀一番呢,就听探子来报,康铲镬于西门逃窜,往雄州方向而去。

    田家寨丢的太快了,就连攻城的布琼都没有回过味来。这位契丹大汉好半天后还是一脑袋的浆糊,汉人都是这个熊样么?

    第二天,闻听田家寨失陷。种师道长叹一声,竟一句话一说不出来,他千辛万苦想到驻兵大城堵住辽人后路,康铲镬倒好,竟然一眨眼的功夫就把田家寨丢了。种师道不知道大宋是怎么了,为何会用康铲镬这样的人为将。还守着如此重要的地方。事实上种师道不需要康铲镬守多久,他只需守住三个时辰。再派快马来报,他种师道定会派精兵驰援的,可康铲镬别说三个时辰了,就连一炷香时间都没守到,最让种师道气怒的是康铲镬竟然连个信都没送,要不是天亮了以后自己往田家寨派了探子,到现在还不知道田家寨已经落入辽人之手呢。

    五月初三,大辽南京守备、秦晋王耶律淳以韩旁骛为帅,总计马步五万大军围攻雄州城。同日,涿州留守郭药师,奉耶律淳将令领所部四千兵马南下,渡过白沟河后占据田家寨北边的狼城寨,自此,耶律淳将南部钓台寨、清州城、田家寨、狼城寨连成一线,可以说是进退自如,种师道想断辽兵后路的想法也宣告破灭。

    郭药师占据狼城寨后,又与布琼合兵一处向西威胁莫州,一时间河北北部就像这场大雨一样,变得到处泥泞。

    说起郭药师,也是很有意思的,此人本为汉人,渤海铁州人士,年轻时父母双亡,本人在铁州一带干着偷鸡摸狗的事,后来为相邻所恶,被赶出家乡,一路辗转流落到辽东之地。六年前,渤海人高永昌借女真作乱,辽东兵力空虚之机,以所部三千多兵马杀东京留守萧保先,占据东京辽阳府,同年,高永昌建大元国,自称“大渤海皇帝”。而郭药师起家,也是得益于自己这位渤海老乡。

    高永昌建国之后,辽上京耶律洪基大怒,派宰相张琳、天成军节度使萧韩家奴领两万兵马剿灭高永昌。仅凭高永昌的势力铁定挡不住辽兵的,所以他休书会宁府,以辽东二十五州为代价,借来了女真兵马。在沈州,张琳和萧韩家奴的两万大军为完颜杲和完颜宗望所败,仅有五千残兵逃回了上京临潢府。张琳兵败后,耶律洪基不肯罢休,便启用了当时势力薄弱的燕王耶律淳为都元帅重新征讨。就是借着这个机会,耶律淳大肆招募辽东流民,后建立了近三万人的辽东大军,这支辽东大军取怨恨女真人之意,所以又被人称为“怨军”。

    怨军的成立,可谓是给大辽带来了无穷后患,自怨军成立,燕王耶律淳渐渐吸收精锐以作根基,渐渐脱离了耶律洪基的控制。至于余下怨军也是不堪,漂亮仗没打多少,倒是叛乱不少,怨军成立第五个年头,也就是宣和二年春,东南路怨军大将董小丑征讨利州叛军不利被军法处死,其部将罗青汉、董仲孙、郭药师等人反辽,随后耶律洪基派遣宗室大才耶律余睹、奚王萧干联合平叛,有这两位大辽文臣武将出马,仅用半月时间就将董小丑部下打垮,眼看情况不妙,郭药师趁夜占了罗青汉、董仲孙的脑袋,以此重新归顺辽朝。也从这次开始,郭药师算是真正的登上了历史舞台。

    当时耶律余睹本意是敲敲毒杀郭药师的,耶律余睹这般想法,也实属正常,郭药师反复无常,比之三姓家奴还三姓家奴,以这种人为将,哪能放心?但当时萧干怕引起其他降将不满,便以一些话否决了这个提议。这下郭药师可就是一发不可收拾了,在辽东打了几个小漂亮仗,再加上为人油滑,官位连跳几级从小小的营头升任枢密院副指挥使,耶律淳因他是怨军旧将,再加上郭药师卖相实在不差,便让他当了涿州留守。(未完待续)

第372章 举国哀痛

    这次奉命南下,郭药师可是存了立功的心思来的,当所有人都盯着雄州的时候,他却把目光放到了沧州。沧州面积极广,地靠渤海,论价值可比雄州大多了,如今沧州防守薄弱,最大的势力也就是贼寇田虎,这不是取沧州最好的时机么?

    有时候也不得不佩服郭药师的小心思,在莫州虚晃一枪,他和布琼又领兵反身向西,直接进入沧州境地,仅用了一天的时间就攻下了沧州、清池和盐山三城。一日之间而下半个沧州成,这份战果就连耶律淳也没想到,欣喜之下,耶律淳对郭药师和布琼大加赞赏,点了其他人驻守田家寨和狼城寨后,着令二人紧守沧州城,以防田虎势力反扑。

    郭药师心中一阵得意,他其实很清楚耶律淳并不是很信任他的,不过拉着布琼一起做事就不一样了,布琼和韩旁骛可是耶律淳最为倚重的大将,跟布琼捆在一起,耶律淳还能亏待了他?

    郭药师在沧州大获全胜,韩旁骛在雄州却是一筹莫展,久攻不下后,叶乙给韩旁骛献了一计,五月初四,围困雄州的辽兵突然撤兵向南,直扑高阳城。这下,可是出乎了大部分人的意料,相比雄州,高阳城防守可是薄弱了许多,身在高阳城的童贯心慌之下,听了刘延庆的建议,以右路军大元帅的名义,调雄州大军驰援高阳,对配合高阳城兵马对辽兵形成夹击之势。

    童贯并不是不知兵事。只是他太顾及自己的安危了,却忘了大宋能抗衡辽兵,倚重的是什么。将令一下。雄州兵马不敢不从,同天,高阳城三万兵马与雄州五万兵马南北攻进,对雄州境内辽兵形成夹击之势。面对八万大军,韩旁骛丝毫不慌,他以自己做饵,领着三万大军向西进入霸州。这下就给了童贯一个假象,为了防止韩旁骛与耶律淳合兵一处。仓皇之间,童贯休书大城,着令种师道出城北上拦截韩旁骛大军。

    接到童贯的加急军令后,种师道愣了好一会儿。突然猛地站了起来,他身子一晃,痛声呼道,“童道夫,你这是要害我十几万大军啊....”

    苍老的声音中,夹杂着几丝凄凉之意,种师道握紧拳头,第一次没有听从军令,他不仅没有北上。而且还放弃大城往西而去。种师道希望自己能赶得及和雄州大军合兵一处,他想救这十几万大宋儿郎。向北拦截韩旁骛?做什么春秋大梦呢?真要这么做了,恐怕耶律淳做梦都会笑醒吧。到那时,耶律淳只需要占据大城一线,辽兵根本不需要跟大宋儿郎硬拼,光拖就能拖死大宋十几万兵马。当真是一群蠢货,真以为人多就厉害么?有城不守,偏要跟辽人野战。不可理喻。

    种师道并没有猜错,当大宋八万多人进入霸州地界后。辽军一万五千轻骑在萧乾和叶乙的带领下,突然从霸州南部温水河杀出,如此多的骑兵,在这大雨之下就像一群夺命的死神。宋军在泥泞之中奔波半日,早已是人困马乏,碰上突然杀出的辽骑,顿时慌了神,几个冲锋,辽骑不断分割围杀,很快就打乱了宋军阵型。而这时还在逃命的韩旁骛大军突然转身,配合着骑兵对宋军腹地发起猛攻,半个时辰后,八万大军被辽国骑兵分割成了好几半,一时间宋军大乱,战场上将不知兵,兵不知将,童贯更是被射掉了帽子,很是狼狈。

    坚持了不到一个时辰,宋军八万大军溃败难逃,辽骑从后追杀,这一日,大雨依旧未停,惨叫声不绝于耳,配合着雷声,似乎要打破这个昏暗的天。从霸州到莫州,从雄州到高阳,到处都是尸体,鲜血洒入雨水,将整个大地染成了红色。八万大军,在辽骑面前溃不成军,直到种师道领兵出现在高阳城东部,在东路大军付出了两万多人的代价后,才将疯狂的辽骑挡了回去。

    也怪了,当这场大战过去,雨也停了,就好像这场雨是专门为这场大战下的一般。雨水渗透地表,太阳出来,干涸的大地变成了连绵的暗红,就好像染上了一层红色涂料。

    这是真正的血染大地,北地狂风,呼呼呻吟,就像大宋的哭泣声。

    宣和三年五月初四,这一天河北大地尸横遍野,乌鸦长鸣,野狗啃食。这一天,伐辽右路军遭受惨败,十四万大军死伤十万六千余人,鲜血将白沟河南岸染成了红色。当这个消息传到南国,大宋举国哀痛。

    至此,大宋伐辽之战以惨败告终,曾经的幽燕十六州没有收回,还丢掉了雄州、莫州、清州以及沧州大部。而在大宋举国哀痛的时候,女真人却趁机夺取东京辽阳府全境五十州,自此辽东全部归于金人。大宋伐辽,当真是拼死拼活为他人做嫁衣。

    西北武州城,当河北惨白的消息传来后,赵有恭久久未语,本以为张俊之败已经够让人痛心了,未曾想童枢密更是不遑多让,十万六千人,可真能祸害啊。赵有恭就是死也想不明白,那可是十万六千大宋儿郎,他们在家是好儿子,在外是好儿郎,他们也许训练不善,也许不如辽人英勇,可不该有这种下场的。别说十万六千人,就是十万头猪,放到开阔地上让辽人杀,那也得杀的刀刃卷起,手臂发酸吧?

    不懂,真的不懂,堂堂中华,竟沦落到如此地步,曾经的汉唐威势,竟颓废如此。怪不得后世金人会把宋人当做两脚羊,呵呵,两脚羊,说是肥羊都抬举了,就河北之败,那简直就是肥猪都不如啊。

    不知为何,赵有恭眼眶中涌起一片雾气,转过头,终究忍不住哭了。那是一种无声的哭泣,眼中清冷,心中滴血。他想到了朱琏。这一世,如果要死,他也要先杀了自己的女人,纵使忍受万般骂名,也不会让自己的女人饱受屈辱,做那两脚羊的。

    消息传得很快,当武州兵败的消息传到武州。定国军上下也是一片压抑。韩世忠、吴玠、高宠、刘錡等人纷纷来到了将军府,他们站在院中没有走进去。因为谁也不知道殿下到底在想什么。

    院中聚集了定国军大大小小将领几十名,这些全都是一脸肃穆,阿朱和三娘也站在厅外,此时能陪在殿下身边的也只有木女侠了。萧芷蕴一直没有出现。因为她确实不太合适出现。韩世忠一直皱着眉头,等待许久,里边都没有动静,他走上前对阿朱二人说道,“三娘,阿朱,你们进去瞅瞅,看看怎么样了。”

    三娘依旧一副冷冰冰的样子,阿朱苦笑着摇了摇头。“韩将军,你又不是不知殿下的性子,他不会有事的。只要他有了决定,自己会出来的。”

    阿朱跟了赵有恭这些年,对赵有恭的性子知之甚深,这位殿下有时候很随和,虚怀若谷,可有时候又刚强无比。什么也听不进去。

    大厅里,木婉清紧紧站在赵有恭身旁。陪着他看着墙上那副大大的西京地图,看着恶贼颤抖的肩头,木婉清又伤心又生气,恶贼已经够累了,可那个无能的朝廷总爱将一些烂事压在他的肩膀上,恶贼总说只管自己的事,可真的有事发生了,他还是会忍不住去想。

    伸出皓腕,玉手扳了扳男人的肩头,“恶贼,想好了么,不管你做什么决定,婉儿都会陪着你的。”

    声如其名,水木清华,转过头,看着那张精致的玉脸,不是最美,可一个笑,却可以倾国倾城。

    “婉儿,他们都来了么?”

    “嗯,都来了,现在在厅外等着呢!”

    “好,取刀来,随本王出去!”

    话语中,双目精光四射,一炷香时间后,诺大的将军府前院,狂风中,双龙旗猎猎飞舞,赵有恭一身银色戎装,手握如墨秦王刀。扫视院中诸将,赵有恭双目锐利,身姿挺拔,他突然将秦王刀往下一杵,内力之下,刀身贯入几寸。

    “河北方面的事情大家都已经知道了,如此国之哀痛,官家乃至朝廷会怎样,谁也不知道,至少本王要做些什么的。不日契丹耶律大石会亲率十万大军攻伐我武州城,今日,本王告诉你们,从这一刻开始,定国军上下为将者要刀不离身,兵不卸甲,这一战,不仅要打出我定国军威名,本王还让这十万辽兵有来无回!”

    左手秦王刀,右手握拳高高挥舞,剑眉轻挑,语声如雷,一句句话震得人心神俱颤,这就是赵有恭的声音,面对惨败,他没有怕。面对强敌,他依旧一身骄傲。

    一句要那十万辽兵有来无回,让院中诸将热血澎湃,斗志昂扬。想大宋千万男儿,谁能以三万兵马面对十万雄兵的时候,喊出全歼十万辽兵的豪言壮语?也许,赵有恭很自大,但就这一份胆识,就值得天下男儿崇敬。

    “我等誓死追随殿下,至死无悔!”

    “誓死追随殿下,至死无悔!”

    如果钱林、姚固和齐文广以前还多有不屑,可这一刻他们真心归顺,能在如此男儿手下征战,便是死也无怨无悔。男儿立于世间,有所为,有所不为。

    挥手间众将退去,赵有恭仰望蓝天,那里白云悠悠,阳光洒满天空,温暖全身。耶律大石,快点来吧,就让我们试试谁的刀更利,谁的盾更坚。赵有恭知道,武州之战,已经不再是一场简简单单的利益之争,这一场荣誉之战。

    五月初五,夜,在露水凝重的时节,赵有恭没有睡,他独自一人看着天边月牙,就好像在寻找着什么东西。

    夜深人静,没有睡意的不仅仅赵有恭一个,脚步声从身后传来,不久之后,那人脆声中还带着些幽怨,“你真的决定了么?”

    “绰绰,你说呢?不是本王想这么做,而是你们契丹人逼的!”

    “冤冤相报何时了?你们汉人不是有句话,叫做以德报怨么?”萧芷蕴神色哀怜,她很矛盾,平生第一次感觉到了迷茫。

    “不学无术,你知道以德报怨,可知道全句?以德报怨,何以报德?所以,以直报怨,以德报德!”

    听着那冰冷讽刺的话,萧芷蕴无奈苦笑,“你是真的打定主意了。”

    “绰绰,本王是什么人,你早该知道的!”

    说完话,赵有恭背着月光,慢慢离开,看着他的背影,萧芷蕴陷入了沉思中。

    “本王化身为魔,杀得天地无声,世间小鬼,何惧哉?”

    忘不了这句狂傲的话,这个男人就是另一个冉闵天王,他一生杀戮,直到死才会停下。(未完待续)

第373章 奉先他弟弟

    第373章奉先他弟弟

    萧芷蕴表面上看上去很安静,心中却是乱糟糟一片。如果其他人都觉得尽灭大辽十万勇士是个笑话,可她不会这么想,在此之前,谁会觉得这个男人能打下武州城,在别人眼中,明显是不可能完成的壮举,却被他一番筹划,轻而易举的夺了下来。恐怕早在很久之前,他就想过怎么守住武州城了吧,否则他也不会发出那种豪言壮语了。

    眼睁睁的看着大辽勇士葬送在武州城么?不,萧芷蕴做不到的,她秀眉紧蹙,快步追了上去。听着身后脚步声,赵有恭也停了下来,他转过头,挑眉笑道,“呵呵,绰绰,还有事?”

    “嗯,我自知劝不住你,不过后边若有战事,不可撇开我。你也无需担心,我既然随了你,就会心向你,绝不会做那两面三刀之事的。”

    听着萧芷蕴的话,赵有恭轻轻地皱了皱眉头,思索了一会儿,他点头小声道,“好,本王依你,不过绰绰,你可要想好了,到时候,你真的下得去手?”

    萧芷蕴美目中一片痛苦之色,身子微微侧过,低声叹道,“早晚都会有这么一天的,倒不如直接面对。”

    此时萧芷蕴心中有着太多无奈,她也不想这么快去面对大辽子民,可河北惨剧发生后,逼着她不得不提前站出来。萧芷蕴太了解赵有恭的手段了,他一旦杀起人来。便不会存半点仁慈,她萧芷蕴直面大辽勇士,至少伤亡会小一些。但愿那些遥辇部众心中还有着她这位公主。萧芷蕴已经做好了打算,她想靠着自己的身份和影响力,招降那些忠诚的遥辇氏勇士,如此也算减小伤亡了。

    这一夜,两个人都没睡,他们相对而坐,说了许多话。一直以来。萧芷蕴说话并不多,可今夜说了很多话。有小时候的趣事,也有宫中的琐事。萧芷蕴很累,黎明时分,她乏了。迷迷糊糊地趴在了男人怀中。

    西北武州城,此时风云际会,谁也不知道哪个人会成为真英雄。陈家坡以东的河水已经干了,只有一些特别低的洼地还存着水。耶律大石为了重新夺回武州,心下发狠,将驻守朔州的一万兵马也调到城外,与狼牙村马步大军合兵一处,人数多达五万。五月初六,上京方面也作出反应。不仅下令耶律大石全力夺回武州城,还调上京一万五千精兵到达朔州方向,听耶律大石调遣。

    此次负责上京兵马的乃是萧氏一族萧奉先的弟弟萧嗣先。古之三国有吕奉先骑兵纵横无往而不利,这萧奉先也叫奉先,可本事差着吕布可就十万八千里了,至于两个弟弟萧嗣先和萧保先,更是不学无术之辈,若不是仗着皇亲国戚的身份。这几人还真不可能爬的如此高。萧嗣先领兵前来,也是萧奉先的功劳。萧奉先别的本事没有,但投机取巧,阿谀奉承的事拿手的很,偏偏耶律洪基也是个好色、昏聩之人。

    有上京兵马加入,朔州方面一时间竟集中了一支六万多人的大军,再加上平鲁城高星月两万大军,偏关方面庞赫的四万多大军,三路兵马总共十二万余人。如此庞大的兵马调动,可见辽朝上下是铁了心要夺回武州城了,不仅仅要夺回,还要将那个挑战大辽威严的赵有恭挫骨扬灰。

    朔州方向,由于上京兵马到来,辽兵前些日子饱受打击的士气,总算提高不少。萧嗣先今年二十八岁,以如此年纪,能当上东省都监,算得上非常少见了。辽朝官制模仿隋唐,可都监之职又与隋唐不同,与大宋的监军之位也不一样,相比之下,都监之位类似于后世的巡抚,主掌一方军政要事,权力极大。

    也许是因为基因遗传的原因吧,萧奉先兄弟三人各个长得玉树临风,一副好卖相,萧嗣先身长六尺,腰垮宝剑,一身蓝格圆袖袍,也算得上英武不凡了。不过自打萧嗣先进入大营后,萧干就没再笑过,虽然同样姓萧,可萧干和萧奉先兄弟并不是一路人,甚至还有些互相看不对眼。之所以如此,这就要从辽朝的部落制度说起了。

    以前契丹人是没有姓氏一说的,有的只是部落,而契丹人也多以部落名命名,后来许多小部落慢慢合在一起,才有了姓氏一说。其实起初契丹人只有一个姓氏,就是遥辇氏,遥辇氏根据部落不同,主要分为耶律氏、大贺氏、拔里氏等,后唐朝年间契丹各部进一步融合,大贺氏八部消亡,与拔里氏合在一起,有了现在的萧氏,而耶律氏赐姓李,自立一脉,号称皇族姓氏。时至宋时,遥辇部众已经不包括耶律氏,而萧氏则一分为二,这萧奉先祖上便是大贺氏黑沙部,而萧干的祖上则是拔里氏。同为遥辇萧氏族人,因部落权力之争,两派可谓是互不服气,以前萧芷蕴在的时候,因其身份和威望,遥辇氏夷离堇之位每三年由她指派,可自从萧芷蕴离开后,萧奉先就惦记上了夷离堇之位(夷离堇相当于族长),萧奉先是什么人?那就是面上好看,肚里草包的货色,萧干哪会甘心让出夷离堇之位?

    萧氏一族可是不次于皇族耶律氏的存在,萧干就是不要王爵,也不会放弃夷离堇之位的。萧干不是蠢货,相反还很聪明,他知道支撑自己屹立不倒的是什么,是族中十几万勇士。

    “大帅,为何迟迟不发兵?难道大帅没接到陛下的圣谕?”

    萧嗣先俩眼挑着,脸上一副轻松之色,就好像武州城里的汉人是泥捏的一般。听萧嗣先这般说话,就连耶律大石也皱起了眉头,事实上耶律大石对萧奉先三兄弟也是看不上眼的。这几个溜须拍马的混账东西,能做得什么大事?前两年,那萧奉先还胡编乱造些破事去弹劾耶律余睹。也当真是气焰嚣张了。

    如今的辽朝早已不是以前,大辽还能维持表面上的光彩,就靠着宗室双雄撑着了。耶律余睹和耶律大石一文一武,一内一外,要不是有这两个人在,恐怕宗室早被萧氏一族取代了。可让耶律大石郁闷的是,为什么陛下就是看不到这一点呢?还由着萧奉先上蹿下跳的。弄得上京城乌烟瘴气,百姓多有怨言。

    当然。萧家兄弟的事也不是耶律大石能管的,不过在西京地界上,他还没必要看萧家兄弟的脸色做事,“呵呵。萧二将军,我西京所部人困马乏,疏于操练,自然比不过二将军手下英勇的,这次攻取武州,还望二将军当一次先锋军了。”

    “哦?”萧嗣先俩眼一眯,欣然自得的笑道,“不就是先锋军么?就交给萧某了,大帅尽可放心。不出两日,萧某就为大军开出一条路来。”

    萧嗣先长相不错,可也着实草包。他连耶律大石的讽刺话都没听出来。萧二将军大言不惭的,别说韩德祥、耶律沙等人心头冷笑了,就连同为上京守备处做事的古纳烈也一阵犯嘀咕,陛下这是脑袋进水了么,竟然把这个活宝派来了。

    耶律大石让萧嗣先当先锋军,也是存心想让萧嗣先当个诱饵。顺便也让萧嗣先吃个亏,省的以后太嚣张。不管怎么说。他耶律大石也是西京兵马大元帅,萧二不喊大帅,还自称萧某,当真是不给面子了。耶律大石不知道萧嗣先这个诱饵能不能起作用,总之,只要汉人敢出城对付萧奉先,他就有办法让汉人有来无回。

    武州城,牵动了太多人的心,除了辽人,最为关心武州战局的当属大宋官家赵佶了,这位官家可一直盼着辽兵能一举拿下武州城,要了赵小郡王的命呢。

    暖香阁里,赵佶的面色有点灰白,自从被自家侄儿刺激到后,赵官家心情奇差,食欲也不太好,再加上本身身子骨就弱,竟变得憔悴起来。河北惨败,十几万大军葬送辽人之手,自此河北各处兵力空虚,致使田虎无人能治,当然田虎之事也是后话了。童枢密葬送十几万大军,按说要比赵小郡王可恨多了,可让小刘妃纳闷的是官家倒是平静的很,开始的时候小刘妃也有点茫然的,她不知道皇储之争和国仇家恨到底是哪个重要。

    “爱妃,你说这次那孽种能活下来么?”说着话,赵佶脸上一股潮红之色,看上去很是激动。

    小刘妃一愣,很快就读懂了赵佶的心思,她蹲下身,拉着赵佶的手,小声笑道,“天下之大,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官家身为天子,想让谁死谁就得死,想让谁活就得好好的活。”

    小刘妃回答的很巧妙,赵佶听了甚是开心,呵呵,那个侄儿会死吧,嗯,肯定会死的。

    同州,贞娘换上一身盛装,本打算乘着马车去五柳庙祭奠的,可临出门时,她发现身边少了两个人,“崔姐儿,可看到小九和青黛了?”

    念奴儿本来伸手掀着车帘的,闻言一愣,随后苦笑道,“从早上就没看到她们俩了,这俩丫头不会是又想....”

    贞娘一簇眉头,领着几个王府下人重新回到了府中,寻找一番,果然在后门碰上了两个鬼鬼祟祟的家伙。朱二娘子和阿九都是一副青衣小帽,阿九还背着一个包袱,包袱鼓鼓的,一看就装了不少东西。贞娘虽然为人和善,可这会儿也不禁起了点怒火,她一手拉着一个丫头,严肃道,“你们俩好好随着我,哪都不准去,至此关键时刻,少给殿下惹麻烦,懂吗?”

    阿九扁着小嘴,头一低,说不出的可怜,朱二娘子也是心有不甘,本以为王妃去五柳庙,会忽略她们呢。

    五月初七,晋陵王妃率王府女眷一起去了显宁村,当日午时,王妃张贞娘亲自拜祭庙中牌位,在众目睽睽之下,竟跪了半个时辰。晋陵王妃此举,可算是打掉了所有人的疑虑,如果以后再有人说晋陵王殿下要投靠西夏人,保准老拳伺候,不为晋陵王,就为王妃这份真诚,也不允许别人谣言污蔑的。

    银州渠坪寨,清澈的溪流旁,一双美丽的天足在水中晃着,十根脚趾葱白如玉,指甲逞一种透明的粉红色,溪水中,更显诱人。拓跋轻云有些呆呆的,一双眼睛盯着脚下,却又是什么都看不到。赵有恭,这个让人痛恨的男人,他竟然真的夺取了武州城。

    武州,他能守住么?这一刻,心中是复杂的,拓跋轻云觉得自己很可耻,因为她竟一点都不希望赵有恭死。(未完待续)

第374章 辽国友人萧嗣先

    第374章辽国友人萧嗣先

    武州失陷,大辽震怒,以耶律大石为帅,辽上京都监萧嗣先为先锋,配合偏关、平鲁、朔州,共计十二万四千大军,直扑武州城。

    五月初八,先锋萧嗣先于傍晚时分渡过灰河,当夜一万五千大军在陈家坡西北十里处安营扎寨。萧嗣先也不担心汉人再用水攻,上次挖河堤,导致灰河水位急速下降,最近又没下大雨,还怎么上演水淹七军的好戏?没了担忧,萧嗣先也就安心在陈家坡附近驻扎起来,等到明日,他就直接去武州城。别人都说那个赵有恭多么可怕,萧二将军却是嗤之以鼻,都是一些谨慎过头家伙,那个汉人再厉害还能厉害到哪里去?

    武州城将军府,此时十几位将军坐在厅中,全都是一脸的凝重。大辽先锋军已经渡过灰河,速度着实有点太快了,就萧嗣先这种行军速度,就是典型的孤军深入。众将都不言语,也就高宠瞪着眼睛一脸的寒色,“殿下,那个萧嗣先敢把大营扎在陈家坡附近,这简直就是鄙视我等啊,还请殿下给末将三千人马,末将定让萧嗣先这个蛮子哭出来。”

    高宠这话说的再明白不过了,他就是想搞次偷袭。事实上赵有恭和东方瑾也是这么想的,辽军三路人马,就属萧嗣先所部最有机可乘,若果能先胜辽军一阵,狠狠地打击下辽军锐气。对后边的守城也大有益处。夜袭肯定是要夜袭的,不过却不能像高宠那样乱来,东方大官人捏着鹅毛扇。老成自在的笑道,“高将军,你觉得耶律大石是傻子么?萧嗣先这般孤军深入,耶律大石会一点警惕性都没有,如果某家没料错,这萧嗣先就是耶律大石抛出的诱饵,估计这会儿灰河东边就有辽兵埋伏着呢。咱们要是去偷袭萧嗣先大军,八成会被人包了后路。被一网打尽。”

    听着东方瑾的话,高宠脸皮一耷拉,很没好气的瓮声道,“军师。听你这话的意思,那咱们就什么都不做了,干巴巴的等着辽人来攻?”

    “嘘,高将军稍安勿躁嘛,待某家细细道来”东方瑾继续不紧不慢的说着,瞧他气定神闲的样子,高宠恨得牙根直痒痒,这会儿真想把大官人拉到无人角落狠狠揍上一顿。

    “高将军说要夜袭,其实也不是不可。只是方法得改变一下,哦,诸位。上段时间然大家收集的辽兵盔甲收集好了吧?”

    听东方瑾这般问,一直负责城中杂事的吴亮拱手道,“回军师,完好无缺的辽兵盔甲一共收集了两千多套,军师问兵甲一事,可是要用?”

    “不错。一会儿麻烦吴将军把所有收集好的送到刘錡将军手中”东方瑾往后坐了坐身,从袖中捏出一封信。丢给刘錡后,挑眉笑道,“刘将军,这夜袭一事交给你了,具体该怎么做,信上写的很清楚,回去一看便知。”

    刘錡心头一喜,忙不迭的接过信,起身拱手道道,“谢殿下,末将今夜定依计行事,让那辽人不得安生。”

    高宠瞪着眼,怒火直往外冒,他高某人提议了半天,接过却派刘信叔去,难道刘信叔打仗比他高某人还厉害不成?

    “军师,你这人着实不地道,夜袭之事明显是高某提出来的,怎地就宋与他人了呢?”

    未等东方大官人说话,赵有恭先是一哼,随后翻个白眼,没好气道,“昌克,少聒噪,本王问你,你会说契丹话?如果不会,就赶紧闭嘴!”

    “呃”这次高宠顿时没了脾气,吞吞口水老老实实当起了听众,也不知道殿下和大官人又打着什么歪主意,竟然还得会说契丹话。

    看高宠被噎,众人也觉得好笑,一个个低着头乐了起来,不过碍于高宠的脾气和身份,也没人敢笑得太过分。不过这些年高宠冲动的性子也收敛了不少,也并未计较。

    是夜,刘錡领兵由西门出城,来到城外,刘錡并没有急着去陈家坡,而是向西行了一段,在确定探子已经回去后,才立刻转道向东,直扑东面陈家坡。而与此同时,几名辽军斥候也骑马回到了石桥以东。这些斥候可不是萧嗣先派出来的,萧二将军根本没把汉人放眼里,哪会辛辛苦苦的排斥候,还是大半夜的。

    如今驻扎石桥东面的是西京守备处飞廉营统领达拉玛,自萧嗣先一离开朔州城大营,达拉玛就奉命亲率五千人马跟随其后,本来他还小心行事的,生怕惊了萧嗣先,把这上好的诱饵弄没了,结果倒好,小心翼翼的跟了一路,那位萧二将军愣是不派斥候,把身后五千大军直接给无视掉了。达拉玛可是一点脾气都没有,打仗十几年,平生第一次见当先锋不派斥候的,萧二将军不把汉人放眼里,可达拉玛不敢啊,没有办法,还得偷偷的派斥候跑到萧二将军前边去。人家排斥后都防着敌人,自己排斥后防着自己人,这叫个什么事?

    子时时分,天空星夜无光,达拉玛正在帐中歇息,突然被亲卫叫醒,裹上衣服让回来的斥候进了大帐,那斥候气喘吁吁地,显然是纵马狂奔累得够呛,“达拉玛将军,汉人出城了,不过是往西去的。兄弟们怕再跟下去被汉人发现,便急着返了回来。”

    听斥候所言,达拉玛也能理解,如果汉人真的一路向西,斥候还不转弯的一路跟下去,那等到天亮一被发现,可就想跑都没地方跑了,人家汉人只需于城中再派一小股人马,把后路一堵,保你有多少斥候都得栽。摸着下巴,揉揉眼睛,达拉玛张嘴冷笑起来,“呵呵,这些汉人花花肠子就是多。西边有个屁,他们会往西去?来人,传令各部。不要睡了,整军随本将去陈家坡,今夜就要一口吞掉这股汉人。”

    几乎没怎么想,达拉玛就下了命令,此时五洲城附近能下嘴的地方就只有萧二将军的人马,总不能说汉人跑到偏关方向去偷袭庞赫大将军吧?

    是夜,陈家坡西北草原。一支身穿辽兵甲胄的人马悄悄地朝着萧嗣先大营走去,来到营门处。刘錡操着正宗的契丹语很顺利的骗开了营门。其顺利程度犹如进自己家门,不过也太顺利了,弄得刘錡都有点不好意思了。久闻萧二将军用兵如鬼,今夜一见。果真不凡啊,就他这么带兵法,还真是有多少人都得变成鬼。进了大营后,一切就方便多了,两千多人瞬间分成二十个小队,于营州杀人放火,更用契丹话喊道,“杀了契丹狗儿,杀啊....”

    契丹人也不是傻子。被刘錡带人杀了一会儿,有些辽将也反应了过来,他们大声召集部下。不断喊道,“营中有奸细,大家不要慌,都往狼窝撤!”

    狼窝,其实就是帅帐,这也是上京兵马独有的称呼。刘錡顿时蒙了圈,他哪知道狼窝在哪里?不过见目的已经达到。操着契丹话叫道,“兄弟们,契丹狗儿要咬人,撤...”

    刘錡领人要撤,刚刚从被窝里爬起来的萧二将军哪里肯善罢甘休,骑上马举着弯刀怒道,“给本将追!”

    萧二将军刚要打马出营,便有辽将上来阻拦道,“萧都监,此时夜黑不能视物,不宜追击,小心汉人有诈啊。”

    那辽将也是一片好心,怎奈何萧嗣先就是不听,俩眼一瞪,帅脸一崩,冷声喝道,“滚开,无胆的东西,汉人那么点人,能有个屁埋伏?再不追,汉人就跑远了!”马鞭一甩,萧嗣先打马奔出,这下众将立马无奈,只能招呼部下紧随其后。之所以如此,也是由于辽朝的特别军法,如果主将因护卫不利被杀,那全军上下都得跟着倒霉,若不是因为这个,鬼才愿意陪着萧嗣先乱折腾呢。

    今夜确实黑,黑得伸手不见五指,举着火把也只能照亮前方两丈的距离,不过好在汉人逃跑的动静不小,一路上还叽里呱啦的说些骂人话,所以也不至于跟丢了。黑夜之下,辨不清方向,好多辽将心中慌得很,倒是萧二将军不断叫嚷,看上去威风凛凛的。

    刘錡领人跑了一会儿路,转道又朝石桥方向跑,大约跑出十里路,等排出的探子回来后,他一边跑一边问道,“石桥东边的辽人怎么样了?”

    “刘将军,如你所料,辽兵尽皆朝陈家坡扑来,现在距离咱们估计也就十里路了!”

    算了下时间,刘錡眉头一皱,突然放缓脚步示意手下人马噤声朝北走,走了没一会儿全都趴在地上等了起来。果然,后边紧跟着的辽兵不明所以,还以为汉人加快脚步了呢,好多辽将还叫苦不迭的大喊大叫的,“都跑快点,这些汉人是属兔子的么,跑这么快?”

    与此同时,刚过石桥的达拉玛也不好过,大军一过石桥,就遭到汉人一阵箭矢招呼,好在达拉玛经验老道,虽然对面说的是契丹话,但他还是从腔调上分辨出那些是汉人。汉人乔装成大辽勇士进行偷袭,也不知道陈家坡那边怎么样了,依靠着一阵箭雨压制,达拉玛赶走了那群汉人,随后快马加鞭的往陈家坡赶,又奔出十里路,听前边传来动静,就让人喊话,结果那喊话之人刚喊了一半儿,对面又是一阵箭矢招呼,这下达拉玛火气也上来了,这帮子狗汉人还有完没完了,要不是天色太黑,早就派人将这帮子汉人围起来蹲着吃了。没奈何,又是一阵箭雨压制,打跑了汉人继续前进。

    丑时,已经逼近陈家坡,这次听对面有动静,达拉玛有了经验,想让盾牌手顶在前边,才让人去喊话,结果这个汉话的大嗓门更倒霉,刚张嘴喊了几个字直接被几十支箭钉成了刺猬。

    就在达拉玛对面,萧二将军挥着刀大呼小叫,几个辽将慌忙指挥应战。还莫说,行军这么久,萧二将军总算干了一件正确的事情。此时黑不隆冬的,也就用箭最合适,于是乎萧嗣先所部一万五千余名上京人马万箭齐发。辽人生在草原,骑马射箭那是必备技能,万余人射箭,对面的达拉玛立刻感受到了强大的压力,就刚刚几轮箭雨,好多大辽勇士成了箭下亡魂。达拉玛搞不明白为什么汉人突然间厉害了这么多,之前汉人弓箭阻敌就像是挠痒痒,现在简直就是箭雨覆盖。(未完待续)

第375章 大战起,谁主宰

    第375章大战起,谁主宰

    “快,后撤,后撤,弓箭手,抛射还击....”

    达拉玛都快疯了,到了这个地步,先保命要紧,哪还顾得上其他。达拉玛所部可都是训练有素的西京精锐,虽遇困局,阵型不乱,一番反击后,对面攻势瞬间小了许多。此时萧二将军脸色不太好,因为就在刚刚,一支箭矢钉在了肩头,疼的萧二将军哇哇直叫,这下他也不敢再骑在马上了。

    达拉玛和萧嗣先两部人马隔着几十丈距离拼了命的射,等到箭矢快射光了,达拉玛才感觉到一点不对劲儿,汉人怎么不逃了,这不对啊,偷袭就是偷袭,一旦被人发现,片刻阻敌后还会继续逃命,可对面那帮子人哪有半点逃命的架势,就那万箭齐发的架势,根本停不下来。感觉到异样,达拉玛黑着脸让几个大嗓门隔着老远喊了起来,“喂...你们哪部人马....我部西京守备处达拉玛将军麾下...”

    听着士兵汉话,萧嗣先所部许多辽将气的大骂,他们根本没信这种鬼话,显然是对面的汉人已经抵挡不住,想用这些话骗过他们,“狡猾的汉人,射....射死他们....”

    簌簌簌,几个大嗓门再次遭殃,达拉玛心头一滞,赶紧下令后撤,就刚刚一刻钟的箭雨洗礼,所部伤亡三千余人,再不撤,全都得栽在这里。达拉玛从前边逃。萧二将军领兵从后追击,这一追就追出了二十里地,直到灰河石桥处才停下来。看着石桥。一个辽将摸着脑瓜子嘟哝道,“怎么这地如此熟悉,这不是石桥么?”

    “嗯?可不是,汉人是怎么回事,怎么往石桥那边跑,不想活了?”

    此时有的辽将已经觉得不对劲儿了,停住马让人回去检查哪些汉人的尸体。其实汉人和契丹人表面上并没有太多差别。不过里边穿着大有不同,汉人多有亵衣。可契丹人不会穿这玩意的,还有就是很多契丹人都会在肩膀或者胸口刺上狼头或者太阳。派去检查尸体的人很快就回来了,听了那些人带回来的消息,好多辽将惊呼一声。一屁股坐在了桥面上。这会儿萧二将军还没反应过来呢,犹自不解气的气呼呼道,“他娘的,这帮汉人还真能撑....”

    “....萧都监...这....这...刚刚那些不是汉人啊....他们真的是达拉玛将军的人....”

    “什....么....”

    萧二将军俩眼一翻,差点没晕过去。

    辰时,石桥以东黄虎村,达拉玛一脸狼狈的看着手下儿郎,仅仅一番交锋,死了三千多人。最可笑的是被自己人射死的。心痛之下,达拉玛捂着脸哭了起来,他这辈子大小仗打过不少。可从来没碰到过这种情况,这叫他如何跟手下儿郎交代?

    辰时中,耶律大石领大部人马赶到黄虎村,听达拉玛将事情叙述了一遍后,耶律大石身子一晃,气的暴吼道。“萧老二....蠢夫....蠢夫.....”

    耶律大石出了名的爱兵如子,以前打仗能少死一个就少死一个。现在倒好,本来好好地围堵汉人兵马的机会,变成了自相残杀。耶律大石知道错不在达拉玛,每次达拉玛都会先行喊话确认身份,可那个萧老二也不知是抽了什么风,连身份都不确认就下令射杀。

    不久之后萧嗣先和所部几名将领也来到黄虎村,一见面,耶律大石劈头盖脸的就骂了起来,“萧嗣先,你到底会不会打仗?不会打现在就滚回上京,本帅麾下好好几千儿郎,还未到武州城下,就先死在你这蠢夫手中,你该当何罪....该当何罪....”

    耶律大石双眼赤红,怒火攻心,若不是因为陛下的缘故,他现在就一刀斩了这个萧老二。

    萧嗣先还郁闷呢,所部上京将领面对耶律大石不敢反驳,但是他可不会被耶律大石吓住,梗着脖子哼道,“耶律大石,你少把所有屎盆子都往萧某头上扣,当时那么黑,再加上之前汉人有冒用过几次达拉玛将军的名号,你让萧某怎么办?”

    “蠢货,你派一个人去对面验明身份不就行了?还有,你打仗不派斥候的么?一路朝石桥跑,你觉得汉人会脑袋被驴踢了,往石桥东边跑?你...你....”

    一连几个你字,耶律大石顿时什么也说不出了,好好地剿杀汉人的计划,没想到凭空死伤那么多人,达拉玛损失惨重,上京方面的万余大军更惨,直接死伤七千多人。这可真是闹了天下奇闻了,还未攻城,自己先折了万余大军,一下锐气尽失。

    被耶律大石一通问,萧嗣先哑口无言,他确实没派斥候,不过追着汉人屁股揍,还需要派探子吗?

    砰砰砰,萧嗣先后背遭击,整个人趴在了地上,达拉玛红着眼睛,举拳哭声道,“萧老二,今日老子就弄死你个狗娘养的,你还老子的兵....”

    打打萧嗣先出口气还行,可看达拉玛这架势,是想要萧嗣先的命啊,韩德祥、古纳烈等人赶紧上前搂腰的搂腰,抱胳膊的抱胳膊,好不容易才将达拉玛拖了下去。被达拉玛一顿胖揍,萧嗣先心中多有怨恨,他心胸一向不宽广,回头恨恨的看了一眼达拉玛的背影,心中暗衬,这个莽夫,等回了上京城,早晚把他整死。

    萧嗣先想对付达拉玛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此人乃遥辇第一勇将,当年追随耶律南仙,后耶律南仙封成安公主联姻西夏,临走时才将他托付给萧干,一年时间,此人随萧干平定中京叛乱。屡立战功,才被调任西京守备处飞廉营统领。萧干一时半会儿是整不垮的,可要整死达拉玛。还是易如反掌。

    五月初九,当辽兵自相残杀,死伤万余的消息传到武州城后,城内定国军上下士气空前高涨,还未战,就以大胜挫其锐气,这可是一个好开端啊。赵有恭虽然也是高兴。但还不至于太过骄傲,能取得这么大战果。也实属借了天色以及敌将太愚蠢的光,如果昨夜月色明亮,亦或者领兵之人不是萧嗣先,就算刘錡能成功挑起辽兵内斗。也不可能取得如此大战果的。听说萧二将军愚蠢,可蠢到如此地步,也算让人大开眼界了,赵有恭觉得无论如何也不能杀萧二将军的,像萧老二这样的人物得留着才行,说不准下一次,这位辽国友人还会送一份更大的礼呢。

    五月初九酉时末,大辽西京三路兵马集聚武州城外围,其中庞赫领兵驻扎北门。耶律大石亲自领兵围住东门,西门则留给了高星月和萧干,至于围困南门的。则是那位赵小郡王一直记在心头的辽国友人萧嗣先。

    哎,耶律大石当真是什么时候都不忘算计啊,说是四面围城,南边却是相当于摆设,就萧嗣先所部那点战斗力,还不是一冲就垮?事实上耶律大石也着实希望城内汉人能出来冲一冲。那样也能趁势掩杀,说不定能趁乱攻进城中呢。耶律大石一番好算计。可算是白费心思了,耶律大帅哪里知道南门已经被焊死,而且还是每道门焊了三层厚铁板,就南门的防御力度,别说撞门进来了,就是赵小郡王自己想从南门出去都得颇费一番功夫。

    拿着自制千里镜,赵有恭不断瞄着东面耶律大石的军营,帅帐居中,两侧分寨互为犄角,外围三道警戒,四角有简易箭楼以作瞭望之用。军帐之间隔着一丈距离,从城头上望去整个中军大营就像一个圆,看上去似乎是平常的圆形大营,可赵有恭还是看出了一点端倪,辽人军帐相互交错,又拉开一段距离,一遇敌袭中军后退,配合两翼穿插围剿,这可真是于平淡无奇中暗藏杀机啊。至此,赵有恭也断了偷袭耶律大石的念头,就耶律大石的大营,去多少送多少。

    头疼,赵小郡王实在不想老老实实地守城,一旦陷入鏖战之中,损失可就大了。赵有恭头疼,耶律大石更头疼,才十几天时间而已,他发现武州城变化很大,原本又高又厚的城墙上层位置多了两排斜向下的铁棍,那些铁棍前头很尖,向下的坡度很大,一根根铁棍挨在一起,远远望去,武州城墙就像一个蜷成一团的铁刺猬。呼,这个赵有恭可真不好对付啊,有了这两排铁棍子,大辽用成攻城时一旦刮着蹭着,可就捞不到好处了。其实耶律大石离得还是有点远了,如果他离得在近一些,就会看到这些铁棍头部都有着向上弯的钩子,只要掉在上边保准划出一道血口子。

    辽军四面围城,耶律大石并未记者进攻,反正汉人不敢出来,倒不如大辽勇士好好休息一番,待明日精神充足之下,再对武州城发起猛攻。

    武州将军府内,赵有恭面色沉重,手指一直敲着桌面,咚咚的响声,就像敲在心头,弄得十几个将领慌慌的。

    “于莱,本王让你多准备石灰和粪汤,你准备的怎么样了?”

    于莱本来低着头的,听赵小郡王这话,他忍不住就是一哆嗦,吞吞口水干笑道,“殿下放心,都准备好了,石灰不是太多,不过粪汤想要多少有多少。”

    一提到粪汤两个字,于莱胃里就有股酸水往上涌,这两天他领着人把武州城各家各户的茅坑都给掏干净了,目的就是为了响应殿下的粪汤大计。掏的大粪太多,于莱觉得自己浑身上下都有一股子臭烘烘的味道,也不知道这粪汤能不能派上大用,要是没用的话,他于某人这两天的活不是白干了?

    于莱脸色灰白,看上去应该是营养不良造成的,不过这也能理解,被茅坑熏了这么久能有食欲就见鬼了。东方大官人最为气人,估计是想起什么了,看着于莱眯眼直乐,这下连带着一向最沉稳的韩世忠也跟着偷笑起来。赵小郡王这两天一直琢磨着守城的事,也不知道城内发生了什么趣事,只能转头对木女侠问道,“婉儿,这些人在笑什么?”

    闻言,一身银甲玉冠的木女侠翻个白眼,低声耳语道,“还不是怪你,就这两天,于将军就得了个‘屎人’的称号。”

    屎人?赵小郡王脸有点黑,怪不得于莱可怜兮兮的,看来不光是没食欲,连精神上也饱受打击啊,几乎本能的,把目光放到了岳飞身上,这下吓得岳飞赶紧摆手道,“殿下,你别看末将啊,于将军的外号可真跟末将一点关系都没有。”

    “哼哼,鹏举,咱们定国军有什么热闹事还能少了你?别废话,一会儿给本王绕城跑三圈,于莱监督!”

    这下蔫不拉几的于莱立马起身吼道,“殿下放心,末将一定监督好岳将军!”

    岳飞顿时一点脾气都没有了,这叫什么事啊,明明是高将军扯皮的时候乱说的嘛,怎么又把屎盆子往他头上扣?姓于的也是,不敢找高将军麻烦,专门冲他岳飞使劲儿。岳飞遭殃,真正的当事人高宠却坐得端正,眼观鼻鼻观心,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吴玠心中暗叹,这年头可真是没有不可能的事,想当年高昌克多么爽直的汉子,现在也学会坑人了。

    笑闹一阵,转回正题,商议好具体守城策略,又令姚固和钱林率麾下人马维持城中秩序,便散了会。

    宣和三年五月初十,武州城外旌旗招展,一场大战正式上演,十二万辽国精锐,将武州城围得水泄不通,从大辽立国以来,就没有过如此攻城战。武州城东,牛角声呜呜响起,随后是隆隆的战鼓声,千余名辽兵扛着一条条木板,没走几步,就会喊一声响亮的口号。

    “嚯...嚯....嚯....”

    起初辽兵前进的步伐很慢,当靠近护城河时,领兵百夫长手持弯刀,突然高声大喝,“搭桥....勇士们....架云梯....”

    轰...砰....沉重的落地声在武州四周响起,原本做为阻敌用的护城河瞬间变得毫无作用。

    云梯重重,杀声震天,大战起,这一座城池,谁能主宰?(未完待续)

第376章 无敌铁棍网

    酝酿许久的武州大战终于开始,看着那些悍不畏死的辽兵呐喊着冲过木桥,赵有恭并无多少担忧。他感兴趣的是耶律大石好像很沉得住气,即使第一次攻城,依旧如此小心谨慎,仅仅派出十分之一的人手来攻城,是想先试试他赵某人的手段么?千里镜中,辽人本部大营看得一清二楚,既然耶律大石有所保留,那他赵某人也得藏着点才行。

    “三娘,吩咐下去,放辽人攻城,先把后边的手段放一放”赵有恭吩咐下去,三娘拱手跑去传令。四面城墙将领听了赵小郡王的话,也是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为了守城,可是准备了不少招数,怎么殿下还要藏着不用呢?

    高宠等人也琢磨不透,看韩世忠气定神闲的,便凑过去问道,“良臣,殿下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呵呵,昌克,你难道还没发现么?这第一次攻城的人是不是太少了?耶律大石这是有意用这点人试试咱们的守城手段,也好早做应对,以免伤亡过大。”

    高宠摸着下巴寻思了一会儿,也琢磨明白了,他点着头,小声嘀咕了句,“这耶律蛮子还真聪明,也好,就先让辽人尝尝高某的刀。”

    高宠用的最顺手的还是那把家传银枪,不过站在城头上,着实不方便,他把银枪往后边城垛上一放,转手把副将吴华的凤嘴刀抄在了手中,“兄弟们。放辽人上来,先不要放箭!”

    城外牛角隆隆,鼓声阵阵。城头上却异常的镇定,辽兵一路冲过去,几乎没碰到半点阻拦,从过护城河,到架云梯,顺利的出乎所有人的意料。攻城的辽兵也有点转不过弯来,以前攻城铁定得碰上弓箭招呼。到墙根底下,也是碎石滚木。这次倒好,没人阻拦也就罢了,城头上一些汉人还杵着长枪朝着城西招手,有的人还挥着手操着半生不熟的契丹话高声大喊。“契丹狗儿,快上来,爹爹等你们许久啦....”

    懵,不仅懵,还很气,汉人如此嚣张,是觉得契丹男儿的弯刀不利呼?耶律大石起初也派了一些长弓手在城下准备,就是为了防止汉人射箭的时候,也放箭进行压制。没曾想几千长弓手围在四周,竟一点用处都没有,一开始汉人都躲在城垛后边。等到大辽勇士爬云梯了,为了防止误伤,长弓手也不敢放箭了。上百把云梯架在武州四周,辽人一个个往城头爬着,城头守兵也不拦着,所以爬的很顺利。等过那两道铁棍网时,就出了问题。由于缝隙狭窄,铁棍头部又太锋利,所以辽兵必须得探着身子躲开,倒有一些不怕死的,直接双手去抓铁棍,结果一抓铁棍,就被上边隐藏的刺钩划破,好多人惨叫一声,直接从云梯上滚了下去。

    云梯下的人根本没看明白那些掉下来的同伴是怎么回事,有百夫长黑着脸问道,“怎么回事?好好地怎么掉下来了?”

    一个摔断腿的辽兵脸色苍白,打着哆嗦回道,“铁棍上...有刺,就抓了一下,就划出这么大的口子..”说着那辽兵摊开自己的双手,百夫长低头看去,只见辽兵双手手心都有一道深深地伤痕,看上去就像用刀子割出来的,皮肉外翻,鲜血淋漓。

    百夫长大大的皱了下眉头,不得不下令让手下士兵不要去抓那些铁棍,最好躲着点。同样的命令也在其他各部下达,这个命令也是为了避免辽兵出现无谓的伤亡,可要躲着铁棍,往上爬的速度立刻受阻,而那两道铁棍网则给攻城辽兵带来了沉重的心理压力。

    辽兵好不容易爬上城头,等待许久的定国军士兵也开始了反击,他们有人持刀堵住城头,砍杀那些露头的辽兵,由于用的都是提前准备好的长柄刀,挥砍时与辽兵隔着五尺的距离,辽兵就是想拼命都没机会。阻敌之时,还有人手拿很粗的绳索,往云梯两边一套,接着每根绳索有二十几个人一起用力往后拉。辽人攻城用的云梯大多是木制的,两边为脊,中间一条条横木穿着,就连钉横木的铁钉都很少用,两股巨力左右一扯,云梯顷刻间散了架。

    没了云梯,爬上来的辽兵瞪着眼往下掉,那些爬到一半的还算好,掉在地上顶多受伤,倒不至于摔死,可那些爬过一半,尤其是那些越过两道铁棍网的可就倒大霉了。当初辽人把武州当做了西北门户,所以将武州城墙休得又高又厚,总高度约有十二丈,爬到一半也就是六丈(约十八米多),如此高度,除非有轻功傍身,否则摔下去死不了也得受重伤。至于那些爬的更高的,自不用提了。

    “啊...”好多辽兵掉在铁棍上,强大的冲击力直接撞得身体剧痛无比,由于铁棍倾斜向下,辽兵的身体直接沿着铁棍滚落,这下那些倒刺就发挥了威力。如今正是暖春,身上衣服穿的很少,那些尖锐的倒刺直接刺破衣服,划破肌肤。

    砰砰,一个个辽兵像断了翅膀的鸟,哗啦啦的掉在了城墙下。从城墙上掉落,再加上辽兵早在城下垫了下草堆等软物,所以真正摔死的并不多,可受伤的却不少,大多数都是骨折,那些被铁棍倒刺划过的辽兵最惨,深约一寸的伤口,搞得他们痛苦难当,只能躺在地上不断翻滚。第一次攻城,派出了上万人,结果不到半个时辰,耶律大石就鸣金收兵。等攻城人马回到大营后,各部清点人数,最后回报道大帐,耶律大石看了一眼,眉头一阵狂跳。

    仅仅一次试探性攻城,汉人还没怎么发力,就伤亡一半人马。耶律大石这辈子还没打过如此窝囊的仗。将那些负责攻城的百夫长们叫到帐中,耶律大石沉着眉头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何伤亡如此之大?”

    听耶律大石如此问,一名年长一些辽将躬身行礼回道,“大帅,城墙上那两排铁棍子太过烦人,上边还有许多倒刺,咱们好多兄弟都是不明就里,被那些倒刺刮中的。”

    满帐之中。众辽将都灰着脸,第一次攻城。死的不多,可伤的人不少,而且伤势中的大都是被铁棍上的倒钩割的。其中最惨的是有个辽兵是独自朝下往下掉,直接被倒刺割破了肚皮。等掉到下边的时候,肠子啥的都拖了出来,当时的惨状,吓得许多老兵都打起了颤。

    听着那些百夫长们的回话,耶律大石觉得一阵头疼,开始的时候他真没觉得那两排铁棍子能有多大用处,未曾想这一攻城,竟给大辽勇士带来这么大伤害,沉思一会儿。转头对宣威营统领齐格问道,“齐格,可有办法敲掉那些铁棍?”

    听耶律大石如此问。齐格很干脆的摇了摇头,“回大帅,起初末将与几位将军也曾想过这么做,可不知道汉人用了什么法子,将那些铁棍死死地钉在了城墙上,想要敲掉铁棍。得拿油锤砸。”

    拿油锤砸?几乎没怎么想,耶律大石就觉得这一招不靠谱。首先趴在云梯上和站在的地上不一样,趴云梯上能不能挥动沉重的油锤都是回事,其次,汉人会眼睁睁的看着大辽勇士拿着油锤慢慢敲铁棍么?用油锤等物砸掉铁棍这一招不靠谱,于是众将就一起琢磨了起来,大约半盏茶的功夫,古纳烈说道,“大帅,何不用稻草树皮等物把那些铁棍子包起来,这样那些倒刺也就失去了效用。”

    萧干的法子倒是不错,耶律大石赶紧让人去准备,巳时不到,退下不久的辽兵再次集兵攻城,这次辽兵不仅加固了云梯,好多人还抱着一捆捆的串起的稻草等物。城头上,韩世忠看得直皱眉头,那些契丹蛮子想干嘛?没用韩世忠纳闷太久,辽人已经亲自给了答案,和上次一样,辽兵架上云梯一窝蜂的往上爬,最上边的直接把怀里的稻草树皮绑在铁棍上,这一下,那些倒刺就失去了作用。解决了攻城最大的阻碍,辽兵士气大阵,怒吼着往上冲。

    韩世忠也不是死脑筋,他长刀手阻敌后,另外派人将后边存着的火油弄上来一些,火油洒下,放一把火,那些刚刚绑好的稻草树皮立刻化为灰烬,火势不停,还直接引燃了辽兵亲自在下边铺的草堆。接下来的事情就方便多了,城头上的定国军士兵依旧不跟辽兵硬拼,专门破坏云梯,这次云梯一散架,后果比第一次还惨。许多铁棍都被火烘烤过,变得很热,辽兵掉在上边,被烫的哇哇直叫,灼热的倒刺变得更加锐利。一个辽兵挥舞着双手大声哀嚎着,他想躲过那些可怕的倒刺,于是他用手去握那些铁棍,希望能撑住身形,结果却让身子一翻,肚子狠狠地撞向了铁棍,铁棍顶部太锋利了,直接将这名辽兵刺了个对穿。鲜血喷涌而出,那辽兵的呼喊声越来越弱,到死,都没从铁棍上掉下去,无声无息的挂在武州城墙上。

    那些死了的辽兵还算好的,最为痛苦的是那些掉进火堆中的,他们从高处落下,本就有伤,又被火烧,顿时好多辽兵都疯了,一些辽将也慌了,为了就那些被大火侵蚀的辽兵,他们让人起开护城河上的木板,那些饱受烈火煎熬的辽兵几乎本能的跳进了河水中。

    河水淹没,火势立刻熄灭,可是好多辽兵还是继续挣扎着,因为他们好多人都不懂水性。没奈何,又要分兵去救那些掉进河里的人,而这个时候,城头上的定国军士兵就不会让辽兵那么舒心了,一声令下,城头箭如雨下,转眼间,好多辽兵都被钉死在护城河两边。两次攻城,定国军士兵还是第一次使用弓箭,辽兵有些懵,不过很快辽人就有了反应,在那些辽将指挥下,他们用盾牌挡在身前。第二次攻城,又是没坚持住半个时辰,这一次死上更为惨重。

    两次攻城,连城头都没爬上去就被人打了下来,这些年辽兵哪吃过这么大的亏?自巳时末撤兵后,耶律大石再没下令继续攻城,不想办法解决那两道铁棍网,他再不会让手下勇士平白送命了。两次攻城,就因为那两道铁棍网,大辽勇士就付出了上万过万的惨重代价。

    武州城头,双龙旗迎风招展,此时的耶律大石有几分钦佩,又有几分憎恨。

    真不愧是定国军,就今日展现出来的战斗力,当真不容小觑啊,怪不得耶律沙会败的那么惨,倒真想见见那个晋陵王赵有恭。

    ps:高二小妹妹五月初十生日?阴历?到时候哥哥给你送个礼。。。。额。。。哈哈哈(未完待续)

第377章 杀人越货必备之良药

    耶律大石鸣金收兵,而且看上去也没有短时间内攻城的迹象,城头上的定国军都长舒了一口气,赵有恭却皱紧了眉头。相比之下,他倒希望辽人能继续攻城,有那两道铁棍网存在,辽人大受阻碍,定国军守起城来也没有太多的压力。耶律大石果真是一位难得的帅才,以十二万大军围城,依旧不愿有无谓伤亡。没来由的,赵有恭感受到了一股压力,他知道,当辽人再次攻城的时候,必将比前两次更为猛烈,更为凶狠。

    那些定国军士兵好多人都兴奋地说着话,他们抑制不住心中的高兴,毕竟,那可是十二万辽兵,从城墙上望去,远处辽兵大营连成一片,就像无边的黑云。面对这么多人,哪怕训练再好,心志再坚定,做为刚刚走上战场的定国军士兵来说,总是有些恐惧的。多少年了,大宋面对辽人的时候总是胜少败多,尤其是最近两次惨败,谁心里能没点怕?不过赢了就好,能够打退两次辽兵,定国军士兵的信心也增强了不少。

    午时未过,赵有恭和众将在城头上陪着士兵们吃了点东西,值此关键时刻,他赵有恭要是不在城头振奋士气,这对新的定国军来说可不是什么好事情。新的定国军还远远算不上真正的精锐之师,如今的士气就是靠一次次胜利积攒起来的,所以,不能败,一旦败了,定国军之中隐藏的许多问题就会一个个暴露出来。一直以来。赵有恭都知道定国军士兵对于谋反都持着模棱两可的态度,以前他们为了活命,又有严厉的制度压着。所以还算平静,可一旦兵败,士兵不受控制,到时再有人煽风点火,那一切矛盾就会像火山爆发一样喷涌而出。

    要胜利,不断的胜利,要用不断的胜利和利益。慢慢将这支新的定国军拧成一股绳。

    木婉清摘下头盔,弹了弹上边的尘土。见赵有恭坐在旁边不言语,她身子一歪,轻轻碰碰肩头,笑问道。“你说过会儿辽人还会不会继续攻城?”

    “肯定会攻城的,耶律大石领兵多年,身边能人不少,估计过不了多久就能想出破解之法的。”

    “瞧你愁眉苦脸的,需要如此么?耶律大石能破解,你难道就不能想新招了,你让那个大官人在琢磨下,他不是惯会出馊主意的么?”木女侠说话一向直爽,爽利中又带着点趣味儿。赵小郡王还未回话,就听不远处传来一声“哎哟”。

    城头无战事,做为狗头军师。东方大官人怎么也得上来了解下情况的,也好为后边做准备不是?好巧不巧的,好爬上城头就听见了木女侠的话,“木娘子,某家当真有那么不堪?”

    明明是计谋超群,谋略深远。怎么到木女侠口中就成馊主意了?东方大官人颇不服气,木女侠瞧着嘴冷哼道。“怎么,有错?我问你,上段时间将军府里泡的百坛子雷公藤去哪了?”

    这下东方瑾回不上话了,他扒着城头,本能的往下瞅了瞅铁棍子。百坛子雷公藤都让他抹到铁棍子上了,不过这馊主意真不是他想出来的,也只有殿下才能想到往铁棍上抹雷公藤的损招。可殿下就是殿下,身份在那摆着呢,有些黑锅还得他这个狗头军师背着,要是让兄弟们知道殿下这么损,岂不是影响殿下光辉高大的形象?

    见大官人吃瘪,赵小郡王也有些过意不去的讪笑了下,伸手拽拽木女侠柔嫩的小手,一本正经道,“婉儿,说甚呢,东方先生想这么多办法,也是为了定国军几万兄弟着想嘛!”

    “咳咳....”东方大官人很识趣的拱着手肃穆道,“哪里,哪里,殿下谬赞了,只要兄弟们少死几个人,就是让某家背再多骂名也无妨的。”

    城头上可坐着一群士兵呢,一听东方大官人这话,顿时把一帮子夯货感动的稀里哗啦的,有几个过于激动的,竟张嘴喊道,“军师,好人啊...”

    赵有恭心中暗骂一声我靠,大官人还真会利用机会,估计这一番话又给他赢得了不少拥趸。

    扯了一会儿皮,跟城头士兵吹吹牛,活跃下气氛,好一会儿后大官人晃悠悠的走了回来,往赵有恭旁边一坐,压低声音担忧道,“殿下,你那招到底灵不灵啊,怎么对面辽人还没动静?”

    “你急什么?本王什么时候骗过你?不信你去城中随便抓个郎中,问问他们雷公藤是什么玩意...嘎...”话说了一半儿,赵小郡王就住了嘴,因为他看到木女侠已经开始翘着小嘴翻白眼了。

    哼,就知道跑不了这个恶贼,倒是好奇,那雷公藤能有什么用?

    大官人的脸色有点古怪,他左右瞅了瞅,确定没啥夯货留意后,把手放到嘴边,低声嘟哝道,“殿下,你当属下没去问过呢,属下几天前就问过好几个郎中了,可那几个郎中都说雷公藤乃是良药,能治麻风、咳热,具有解毒良效。”

    “都是一群庸医,谁说能解毒,就不能毒死人了?平常吃饭吃多了还能噎死呢!当真是不学无术,你们不知道雷公藤能当毒物,那该知道东南那边的黄腊藤和水莽草吧?”

    也是见鬼了,大官人和木女侠同时摇了摇头,赵小郡王有点晕晕的,仔细琢磨了下也就了然了,这年头宋慈还不知道在哪个娘胎里窝着呢,没有《洗冤录》,世人自然不知道雷公藤是杀人越货必备之良药了。

    雷公藤,又称黄腊藤、水莽草,此物生命力极强,什么地方都能涨,刚从土里刨出来的咬上去还甜滋滋的,所以在山东、东南沿海一带每到春夏季节。都会有小孩子挖雷公藤咬着吃。而民间郎中,也会将雷公藤捣碎,当做药材。这雷公藤无论有无水分。只要捣碎外敷,可治风湿、解毒、消肿止痛之良效。可现在民间还无人知道雷公藤另一个妙用,就是杀虫。后世宋末明清,民间百姓每年都会在院中用水泡上一些雷公藤,只要泡上些时日,那些水洒在庄稼地里,就能起到杀虫之良效。简直就是古代版的杀虫农药。泡了雷公藤的水能杀虫,自然也能杀人。不过需要大量吸食才行,少量染上的话,会导致头晕头痛、心悸乏力、恶心呕吐,其症状就像染了风寒。在严重些。还会导致尿血、脱水休克等症状。

    往铁棍子上抹雷公藤药水,量那耶律大石有通天之能也想不到的,等到辽军大营出现大批量的风寒症状的人,还不把耶律大石吓得吃不下饭?古代行军作战,一怕没辎重,二怕大规模染疫病。辎重还好说,这疫病一向,要是处理不好,弄得人心惶惶的。士气可想而知。

    听赵小郡王解释了下雷公藤的妙用,木女侠捧着脸,很好奇道。“恶贼,你从哪听来的?”

    “嘿嘿,家师教的!”赵有恭再次把屎盆子扣到了恩师头上,他也是没办法,总不能告诉别人自己是神农尝百草吧?他要说,也得有人信不是?

    大官人信不信不知道。反正木女侠是不信的,人家少林高僧再不靠谱。也不可能教自己的徒弟怎么下毒的。

    五月初十,辽军经过两次攻城后,竟然再没了动静,这一点就连赵小郡王也没有料到。

    当夜色降临,耶律大石阴沉着脸坐在帐中,案上放着一个托盘,里边的饭菜一点都没动。耶律大石半点食欲都没有,还没想到解决铁棍网的办法,今日从末时开始营中好多伤兵开始出现风寒症状,起初军中巫医也没当回事,只当是受伤后的后遗症,谁曾想一个时辰内,那些受伤的六千多人里边,有四千多人都出现了风寒症状,这下就是傻子也知道不对劲儿。

    人类对未知的恐惧是与生俱来的,对于疫病,契丹人比汉人更为惧怕,因为他们都把疫病当成了太阳神的惩罚。军中出现大规模疫病,显然是汉人动的手脚,没人知道这种疫病会不会传染,所以军中人心惶惶的,这种情况,便是军中将领也多有出现,想要阻止士兵不去想,也实属无稽之谈。

    武州南门外辽军大营,自军中出现大规模风寒症状后,萧嗣先就变得不安了起来,他可不想也染上那种风寒。琢磨了一会儿,萧嗣先将自己的亲兵召来,随后下令将那些染了风寒的五百多名伤兵集中到了大营最南边。将伤兵隔离起来还说得过去,可萧嗣先就是萧嗣先,这位萧二将军还让人把那些病重的直接送进了阎王殿,随后就是大火焚尸。

    耶律大石正坐在帐中琢磨着该如何应对疫病难题,听外边有脚步声响起,没一会儿就看到萧干大汗淋漓的跑了进来,“大帅,大事不好了,萧嗣先把一些伤兵杀了,高将军正在跟他理论呢,你快去看看吧!”

    “什么?”耶律大石差点没把眼珠子瞪出来,又是萧嗣先,这个王八蛋就不能让人省点心么?本来攻城不利,又出现疫病,军中已经是士气低弱了,这萧老二还杀伤兵,这让兵士们怎么想?

    站起身纵马奔到南门大营,一入营门,就看到两方人马正在对峙,耶律大石赶紧放声喝道,“一群没用的东西,有本事冲武州城的汉人发去,自己人跟自己人斗,你们可真给本帅涨脸啊。”

    高星月虎目圆睁,指着萧嗣先大怒道,“大帅,你给评评理,这混蛋竟然把受伤的兄弟杀了!”高星月当然有理由生气,自己带着两万多兄弟出西京进平鲁城,再到武州,两次攻城,也就死了千把人,现在却好生生被萧嗣先砍了一百多个活人。

    如果可以的话,耶律大石现在就想一巴掌把萧嗣先拍地缝里去,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纨绔子弟,留在上京城里享福不好?

    “萧二将军,你是不是该给本帅一个解释?”

    “大帅,你可莫怪萧某,萧某这也是为了整个大军着想,疫病一旦爆发,感染大军,后果不堪设想。大帅是不知道那些人的情况,有的人尿出来的都是血,双眼发白,为保全其他无事的兄弟,萧某送走他们进行焚毁,又有何不可?”

    “你....你....”耶律大石明知道萧嗣先纯属残生怕死,怕被疫病感染受到连累,才杀人放火的,可又苦于没证据,人家萧老二说的头头是道,不能说没有道理。过了好一会儿,耶律大石才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看了看萧嗣先,阴着脸笑道,“就算你说得有理,又怎么知道那些人没救呢?”

    “嘿,大帅,萧某只对手下这帮兄弟负责,要救人的话,大帅自己想办法吧!”萧嗣先对耶律大石的话是嗤之以鼻的,要真有解救的办法,耶律大石不早用了?

    萧嗣先语声不可谓不刻薄,不过所部上京方面的兵马倒不会说什么,因为萧二将军也是想把那些伤兵送走,一边上京大军也被感染吗。(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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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花醉介绍:
关于风花醉:
这是一个水浒与天龙相融会的另类北宋末年,更是一个风起云涌的大争之世。
汴梁河畔,春风几度,吹动了几多柔情。
李师师冷艳如冰,念奴儿智若妖姬,张贞娘人比花娇,耶律南仙巾帼红颜。
朝有“六贼”,江山风雨飘摇,齐鲁豪杰,八百里水泊梁山。尽男儿豪迈,更有扈三娘双刀不须眉。
王语嫣宛如仙子,木婉清水若清华。
前有大辽猛士,后有金国精骑,西夏蓄势待发,吐蕃人如狼似虎。花石纲、生辰纲,民不聊生,田虎、宋江、方腊,谁能搅动一片风云?
重生楚王之子,看赵有恭如何仗剑而起,征战四方。
天行健,文和武,尸山血海中,重铸那伟大的尚武之脊梁。
(ps:题材问题,与原来历史有很大出入,莫要较真。另有41ow完本《大唐绿帽王》,人品保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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