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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4章 并不惨烈的交锋

    铁蹄阵阵,大地颤抖,在这个古老的战场上,骑兵永远是最锋利的刀,更何况是重骑冲锋。重骑虽不灵,却依旧可以横扫天下。

    古纳烈和庞赫立于铁浮屠前方,他们并不是真正的铁浮屠指挥者,真正能将铁浮屠用至巅峰的,只有那个耶律沙和死去的韩德祥,可这二人都不在。可这又如何?他们依旧可以引领铁浮屠奋勇前进,步步胜利,前方定国军骑兵已经展开阵型,庞赫不想再等,因为有一支汉人轻骑已经绕了过去,必须尽快打垮这支骑兵,去保卫大辽勇士安全后退才行。

    “排阵,冲锋”即使面对困局,铁浮屠依旧是竟然有序,在庞赫的指挥下,铁浮屠大军一分为二,分成了前后两段,前边手持重枪,后方手掌弯刀,这就是铁浮屠最强悍的杀招,前方撕裂阵型,后方挥刀屠杀,此种战法,曾让大辽铁骑无往而不利,这一次也会如此。

    铁浮屠很笨重,可当短距离冲刺时,依旧如轻骑那般锐利迅速,一群黑云以吞天之势朝着古镇骑兵扑去。这还是第一次面对如此强悍的骑兵,所以有些古镇骑兵慌了神,可吴玠适时地站在了队伍最前方。将为兵之胆,帅位军之魂,将勇,则兵利,手持金炳骑兵刀,吴玠镇定如山,声如洪钟,“全军,随本将冲!”

    原本吴玠无需冲锋在前的,可这次面对的铁浮屠。他必须用自己的勇猛,让自己身后的骑兵镇定起来。古镇骑兵,源于赵有恭的一个畅想。也许,古镇骑兵看上去没有铁浮屠重骑威猛,可真正的效果,又岂是辽人所知?

    吴玠奔跑在最前方,古纳烈瞅准吴玠,张弓搭箭,一枝羽箭被吴玠轻松躲过。钉在后边骑兵身上,只是有鱼鳞锁子甲护身。只听叮的一声,羽箭滑落。两股骑兵,一方如黑云,一方如银色洪流。当碰撞在一起,却并未出现那种惊天动地的场面。古镇骑兵将身子伏低,辽人的重枪无法冲撞,只能敲打,可如此快的速度,双方一错而过,那敲下的力道又能有多重,后边的弯刀看在鱼鳞锁子甲身上更是收效甚微。

    古镇骑兵并没有太大损伤,可铁浮屠就遭了秧。准确的说是战马遭了秧。中间的铁索看看离开地面几寸,可就是这几寸距离足够刮到马腿了。一匹战马横空跳过,可接着又有一条铁锁袭来。这次再也跳不起来,锁链上有锋利的铁片,掠过之后,马腿要么被直接刮折,要么伤痕满布,皮肉外翻。战马都经过严格训练的。甚至连马耳也堵了起来,以防止战马受到惊吓。可真真实实的伤痛,战马是受不住的。

    聿聿....战马嘶鸣一声,高高跃起,骑兵控制不住,直接被颠下了马背。那匹战马想要逃,可接着又有一道铁锁划过,后腿被割,战马直接扑倒在地,也将那个翻倒在地的铁浮屠骑兵压在身下。马蹄纷纷,鲜血飚射,这是一个男人的战场,属于英雄的天地,草原之上,唯有强者生存。

    一次交锋,转身时,草地上满是到底嘶鸣的战马,还有那些想要爬起来的铁浮屠骑兵。铁浮屠是恶魔,可这个恶魔有个软肋,就是太笨重,没了战马,他们若不去掉全身重甲,就是爬起来就是那么艰难。古纳烈心中一片冷意,一次交锋,去了三分之一的人马,那些大辽勇士并没有死,可是没了战马,他们还是铁浮屠骑兵么?呵呵,小瞧了这些汉人,看来这次是真要交待在这里了,铁锁伤马,当真是好主意。

    吴玠面色冷酷,古镇骑兵也同样充满了信心,这一次,他们没了慌乱,调转马头,铁甲面具中,露出锋利的目光。骑兵刀直指前方,一句冰冷的话语,“定国军....勇往直前....杀...”

    “杀.....”有一次,银色洪流汹涌而来,这一次铁浮屠慌了,因为他们发现自己最为倚仗的东西失去了作用,这该如何是好?

    啸声震彻天地,风卷青草,那里白云悠悠,午日的阳光正当夺目,赵有恭立于马上,赤龙灰灰嘶鸣,伟大的古镇骑兵,这就是他赵有恭最锋利的刀,从今往后,无论去往哪里,都有这支悍勇强兵陪着勇闯天涯。

    再一次交锋,依旧是铁浮屠留下千余具战马,还有倒地的骑兵,当只有寥寥几百人的时候,赵有恭嘴角含笑,抽出了那把沉寂许久的秦王刀,阳光之下,乌黑的秦王刀像一把幽灵,赤龙马仿佛感受到了主人的心思,长鸣一声,划出一道美丽的残影。风在吹,草微微,牛羊在远处,杀戮在眼前。

    “众军听令,活捉铁浮屠...”赵有恭很兴奋,也很自信,落在地上的重骑铁浮屠,就是没了牙的老虎,他们就算是最硬的铁王八,也只有任人宰割的份。

    之前定国军步兵可被铁浮屠欺负惨了,仅仅一个照面就被铁浮屠杀了几百兄弟,若不是杨将军反应快,也许还会死更多的人。如今了有机会,那还能客气?定国军士兵蜂拥而上,几乎是十个人围住一个铁浮屠猛揍,铁浮屠骑兵笨重不堪,只能被动挨揍,一个辽兵受不了了,大吼一声,摘掉头盔,高声骂道,“汉狗,有本事跟老子单挑...”

    他说的契丹话,众定国军士兵当然听不懂,不过他们也知道辽人说的不是什么好话,一起扑上,直接将那个辽兵扑倒在地。倒地的铁浮屠,就像翻了身的乌龟,再想起来,就难了,围着那名辽兵胖揍一会儿,知道把那家伙揍得鼻青脸肿,才合力将他的铁甲卸下,随后绑成了粽子。

    杨再兴一直憋着口气。自从出征以来,他杨再兴还没吃过那么大的亏,让一帮子人打的毫无还手之力。现在有了机会,定然要报仇的,他纵马向前,长枪直指古纳烈,“你...和...我..”

    古纳烈翘嘴冷笑,既然要败了,那何不拉个宋将垫背呢。他打马缓缓向前,咧嘴道。“怕你不成?今日,某家定取你项上人头!”

    “只要你有那个本事”杨再兴握紧长枪,白马清啸,直接奔了过去。古纳烈虽然面貌狼狈,依旧没丢掉骨气,他毫不相让,也纵马迎了上去。

    庞赫没有拦着古纳烈,到了这个地步,就好好杀上一场吧,能杀一个是一个,又何必计较那么多?

    古纳烈师出名门,又在战场上历练多年。枪法端的是返璞归真,枪枪直取要害,杨再兴也不差。家学渊源,再加上与赵有恭做陪练,枪法也是精进不少。两杆银枪,舞动如风,潇洒飘逸,须臾间。杨再兴突然收枪,随后那把枪猛地刺出。同时还带着强劲的旋转。古纳烈目光锐利,横枪抵挡,只是那种旋转的怪力竟真的手臂一酸,差点将手中的银枪丢掉。就是这一个破绽,杨再兴一夹马腹,白马前冲,接着这股力道,长枪往前一窜,直接刺破了古纳烈的喉咙,凶猛的惯性,加上杨再兴臂力惊人,直接将古纳烈挑落马下。

    古纳烈并么有立刻死去,看着头顶的白云,他笑了,嘴角合动,似乎想问什么,却只能发出咯咯的响声。杨再兴仿佛看懂了古纳烈的心思,他手持长枪,眉头上挑,脸上一副傲然之色,“告诉你,某家天波府后人,麟州杨再兴!”

    天波府后人,是那个麟州杨家么?果然是好枪法,古纳烈笑着闭上了眼睛,因为这是他最好的死亡方式。

    庞赫已经不知躲过了多少人的砍杀,他也只能躲,那些古镇骑兵从头裹到脚,比之大辽铁浮屠还坚固。庞赫勇猛非凡,当得上大辽第一悍将,可他终究是个人,是人就会累。庞赫不想这样,再这么下去,他一定会被累垮,进而被这群如狼似虎的铁血骑兵活捉的。眼光中,看到了那个银甲将领,认得他,他就是那个晋陵王赵有恭。

    庞赫想杀了这个可恶的汉人,所以他怒吼一声逼退几名古镇铁骑,青锋戟一挥,战马跃起,直朝赵有恭扑去。庞赫扑过来,赵有恭自然知道,想杀他赵某人,太异想天开了,哪怕他现在内力不能提起,依旧不是想杀就能杀的。庞赫如一尊战神,迎面扑来,只见斜刺里一点寒芒,庞赫心头一冷,身子往后一躺,才堪堪躲过。马停了下来,回过头,看到一个身材魁梧的男人,那个男人衣甲满是鲜血,将那黑色胸甲染成了深红。

    高宠持枪而立,面无惧色,不就是大辽第一勇将么,他高宠又何惧哉?

    “辽贼,你的对手,是老子,做了老子,再去找殿下不迟!”高宠是个名符其实的武夫,他也因一身高强的武艺而自豪,在定国军,除了殿下,还未有一人是他的对手,就是杨再兴也不行。

    “你就是高宠?”庞赫也曾听说过高宠的名号,当年西夏一战,高宠以一人一马,独挡西夏百人精骑,端的是雄风烈烈,勇猛非凡。以前只觉得是胡说八道,若宋家儿郎有如此英雄人物,又怎会面对大辽胜少败多?可今日一见,信了,此人,丝毫不在他庞赫之下。

    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没有,刚刚一次交手,赵有恭已经看出庞赫武力不凡了,更难得的是,此人性格沉静,指挥有度,当得上文武双全。既是难得的大才,直接杀了岂不可惜?

    “昌克,休要啰嗦,本王,要活的!”

    要活的?高宠直接懵了,要是古纳烈那样的,他高某人几十回合就能活捉过来,可庞赫这样的怎么活捉?没奈何,高宠吐口唾沫,打马直接往后退。这下轮到庞赫诧异了,他瞪着眼,半点没弄明白,不是要打斗一番的么,那高宠怎么往后躲呢?难道他怕了?这怎么可能?

    很快,庞赫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等着高宠退远了之后,只见他手一挥,几十个定国军士兵一拥而上,他们人手一根绳索,甩的嗡嗡作响,距离差不多了,直接往庞赫身上套。庞赫也算厉害,一看那么多绳索,大吼一声,一拍马背,人如大鸟般跃起来。只可惜反应的还是有点晚了,有两道绳索直接拴住了他的腿,地上的人齐用力,半空中的庞赫直接跌了下来。

    庞赫气的肺都快炸了,想他堂堂大辽第一猛将,竟这样被人活捉了。(未完待续)

第395章 宁武关下美人来

    解决了铁浮屠之后,吴玠并未休息,继续领兵往东北而去,以骑兵之速度,追上逃跑的辽兵也只是时间问题。

    三千多铁浮屠大部分都被活捉,就连庞赫也未能幸免,只是可惜了古纳烈,一个不错的人才,被杨再兴一杆长枪取了性命。就在赵小郡王叹息的时候,在另一片战场上,还在奋力绞杀着。

    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手持鹅毛扇,嘴里唧唧歪歪的,他就是那个不着调的狗头军师东方瑾。此时东方大官人相当的郁闷,本以为剿杀辽人残兵是件轻松的活,没想到却让他东方大官人碰了个灰头土脸。场中也就剩下了两百多人的辽兵而已,可这些辽兵里边有两个辽将,端的是勇猛,短短半个时辰,已经有十几名定国军士兵倒在他们二人刀下了。

    说起来那两个辽将也是熟人了,他们就是原来守备武州城的耶律沙麾下,步兵司统领苏克莎和托不也。面对这两个刺头,大官人相当的头疼,若是韩将军或者杨再兴等人在,随便派出一人,定能斩杀这二人,可问题是现在诸将要么随着殿下去剿杀铁浮屠,要么跟随韩将军去追击辽兵。本来该有个岳小将军在的,只可惜这位岳小将军立功心切,嫌这里的辽兵少,袖子一甩,挺着枪去追吴亮等人了。当时大官人也没当回事,不就是几百辽兵吗,他大官人伸伸手指,调度两下就灭了。可真一打起来,有点不是那个味儿了。

    正琢磨着该怎么解决战斗呢,一阵脚步声传来。一个清脆的嗓音从身后传来,“东方先生,铁浮屠已经解决,殿下让你组织人去押解俘虏。”

    “啊?”东方大官人那叫一个苦,这真是倒霉催的,早知道功夫有用,他就跟师傅学两手了。也能顺手灭了那两个辽将,现在好了。殿下那边都把铁浮屠灭了,他东方大军师连几百辽兵都没扑灭,这以后还怎么见人?正头疼呢,眼珠子一转。就有了主意,“呵呵,三娘来得正好,那两个辽将交给你了,某家这就去押解俘虏。”

    东方大官人这个甩手掌柜当得可真是绝了,恰巧扈三娘还说不出什么,看着大官人灰溜溜的背影,她气得柳眉倒竖,只能那骂几句。这个东方瑾,跟殿下待久了,连这耍无赖的本事也学了个十足十。

    场中。托不也和苏克莎也是累得够呛,这些定国军士兵实在太凶悍了,已经杀了那么多人,依旧没能杀开一个缺口。苏克莎抹了抹额头上的血渍,咬着牙看了看周围的定国军士兵,“托不也。汉人人数并不多,我们必须在他们大军回援之前杀出去才行。”

    “嗯。苏将军,我来攻北边,待汉人集结,你在冲南边,出去之后,直接往北走,别去宁武关了,此时要去那,说不定会碰上追击的汉人。”

    “别废话,要走一起走,要死一起死”苏克莎吐口唾沫,脸上满是笑容,仗打到这个份上,能逃命是天意,逃不掉也是死得其所,还玩什么花样?再说了,汉人重兵围困,显然不会上那种恶当的。

    有苏克莎和托不也挺着,两百多名辽兵斗志还在,他们聚在一起,就像一个长了刺的刺猬,定国军士兵虽多,可想要吞下去,也要付出不少的伤亡。如今大胜在望,再因为这点人付出惨痛代价,实在有点不值。就在苏克莎和托不也觉得突围有望的时候,只听一声轻哼,外围定国军士兵分开,有的人还恭敬地喊道,“扈将军!”

    人群分开,只见一名女将立于前方,这女子浓眉大眼,相貌极美,一身黑色胸甲,脖间系红色布巾,里衬红衣,手持双刀,目光清冷,丰胸傲立,一头乌发如墨,再加上那不输于男儿的身高,端的是倾城女子扮武妆,持刀傲立真男儿。

    竟然是个女人,还是如此美丽的女人,呵呵,这是瞧不起他们大辽勇士么?

    “女娃娃,看你千娇百媚的,我等真不忍杀你,若是你能过来伺候我大辽勇士,倒是不错的选择,额....哈哈....”托不也语出轻佻,一阵打趣下,那些处于困局的辽兵也哈哈大笑了起来,这些人目露淫光,仿佛要把扈三娘吞了一般。

    这些年扈三娘什么男人没见过?王英就是世间最无耻的淫徒,看着这些辽兵,就仿佛看到了那个可恶的矮脚虎,“辽狗,你得死!”

    清冷的目光,犹如腊月里的寒冰,不知怎地,就连苏克莎这样的猛将也忍不住打了个寒颤,他觉得好像不该激怒这个女人。扈三娘握紧双刀,身形如电,直取笑得最响亮的托不也,面对这个如花似玉的女人,托不也嘴上轻佻,却一点没有放松,钢刀横扫,却见扈三娘短刀一磕那把钢刀,整个人腾空而起,在空中一个盘旋,落到了托不也身后,左手刀向下一划,嘶啦一声,鲜血喷涌而出,托不也如筛糠般瘫在了地上。

    当年汴河街小院里,第一次见殿下的时候,殿下就是用这一招对付她的,这一次,拿来对付辽人罢了。

    一招取人性命,众辽兵心神一滞,苏克莎也张大了嘴,好狠的女人,杀人也就杀人,竟将托不也整个后背割开了,“臭女人,老子宰了你!”

    苏克莎挺枪而上,扈三娘神色如水,无比沉静,待枪身探来,她轻轻一侧身,左手刀一点枪身,人如游龙一个翻身,一脚踹中了苏克莎的胸口。苏克莎长枪落地,人也往后退去,而此时扈三娘右手一甩,那把刀迎风而出,噗地一声直接插在了苏克莎胸口。

    几个回合,斩托不也和苏克莎。事实上,苏克莎和托不也并没那么弱,实在是恶战一番。早已是精疲力尽。如今这两员大将一死,辽兵士气一挫,扈三娘领人一番剿杀,不到一刻钟的时间,便将所有誓死不降的辽兵斩杀殆尽。

    武州城附近的战斗已经接近尾声,而韩世忠等人领兵追击,也取得了巨大的战果。尤其是钱林的临时骑兵,更是杀敌无数。就连在南城和东城收敛尸体的辽兵,也连带着被砍杀了一番。这次辽兵真的是慌忙逃窜,连最起码的殿后人马也组织不起来。准确的说,是留了也没用。那些殿后的人还没组织好阵型,就被汹涌而来的骑兵冲散,再加上缴获了不少无主的良好战马,不少定国军步兵也享受了回骑兵的待遇,追着辽兵杀的那叫一个痛快。从武州城南,一直到灰河石桥,留下了无数尸体,这些尸体就如同一条狭长的走廊,叙述着大辽这次惨败。

    逃过石桥后。高星月总算组织起了几百人堵住了桥头,剩下几百人则护着昏迷不醒的耶律大石继续东逃。

    来到灰河石桥,韩世忠并没有急着让人进攻。这会儿辽兵存着拼命的心思,石桥狭窄,实在不是交战的好时机。到了这个时候,已经不在乎多杀几个辽兵了,重要的是自己别损失太多,等过一会儿。这些守桥辽兵松懈了,想逃了。到时还不是想怎么杀就怎么杀,何须这时候过去跟他们拼命?

    没多久,吴玠的古镇骑兵也到达了石桥以西,依着吴玠的意思,只需要以重骑之利,一个冲锋就可以撕开口子的,可韩世忠却拒绝了,他将吴玠喊道近前,吩咐道,“晋卿,现在这边已经差不多了,不过萧干和耶律沙还领着不少人逃向了偏关方向。如今能追上这些人的,就只有你的人马了,你现在转道向北,一定要咬住萧干,趁势夺取偏关,另外,钱将军,你的人休息一会儿后也去偏关方向支援吴将军!”

    听了韩世忠所言,吴玠点点头,让众人收起重甲,轻骑北上,古镇骑兵打马疾奔,果真在一个时辰后咬住了萧干的八千残兵,此时辽兵已是丧家之犬,哪还有半点战意,被吴玠领骑兵从后掩杀,一路杀到了偏关。为了保住萧干和耶律沙,守关将领只能打开关隘城门,可是这门一打开,就再也关不上了,古镇骑兵趁势掩杀进去,后有钱林三千兵马支援,偏关辽军几乎没怎么抵抗,就被赶出了关隘。

    而在灰河流域,到了末时中,守卫石桥的辽兵也起了后退之心,韩世忠逮住机会,让岳飞为先锋,领兵一个冲锋就冲开了缺口,大军一拥而上,几百辽兵顷刻间倒在了河边。随后,韩世忠不做停留,一路奔向了宁武关方向,韩世忠倒没有太多担忧,宁武关八成已经被萧帅拿下,以锐锋营之骁勇,挡住耶律大石不到千人的残兵,还不是手到擒来?

    时间往前一点,就在大军鏖战的时候,萧芷蕴也领着锐锋营来到了宁武关下。

    宁武关,居于偏关与雁门关中间,横跨朔州,所以一直以来,辽人最为看重的长城关隘就是宁武关,往常至少会驻兵五千余人。不过这次实属特殊情况,大军在前,谁也想不到宁武关会出问题,可偏偏,这次就出了问题。巳时刚过,一支千人大军列阵宁武关下,而领兵者,乃是一员貌如仙子的巾帼女将。

    一身红缨锁子甲,腰缠银丝带,手持一把长剑,乌发如云,盘个简单美人髻,精致的面貌,满含笑意的粉唇。这是一个绝美的女子,她的气度,她的容颜,竟像极了那位皇后娘娘。

    许多辽兵都认识她的,因为此时驻守宁武关的大多是乙室军子弟,做为乙室军子弟又岂能不认识大辽成安公主,遥辇明珠?

    她叫萧芷蕴,也叫耶律南仙,她是辽国成安公主,更是遥辇公主。看到萧芷蕴,有的辽兵笑了,有的辽兵哭了,一个辽兵更是兴奋大叫了起来,“是公主,是公主,公主回来了....”

    城头一阵喧嚣,笑声充斥着这片天空,萧允武不知出了什么事,当他来到城垛前,看到那个含笑而立的绝世女子后,他竟然打起了哆嗦。是公主,真的是公主,可,为什么公主领着汉人兵马前来?

    “萧允武,可认识本公主?如今之情景,本公主不想多说,你若还认我为主,请放开关口,若不认,还请回个话!”

    萧芷蕴话音落下,萧允武张着嘴半天没说出话来,宁武关上有些静,静的出奇,一身戎装的阿娜怕出什么意外,打马向前,低声道,“公主,怕是有变,还请公主退入阵中!”

    听着阿娜关切的话语,萧芷蕴轻轻摆了摆手,“不用,放心便好,萧允武不能,也不敢,他一定会放开关口的。”

    萧芷蕴有着无穷的信心,她的信心又源自何处呢?(未完待续)

第396章 记住,我叫萧芷蕴

    萧允武紧皱着眉头,他真的有点不知该怎么办了,公主对他有活命之恩,又是遥辇之主,于情于理,他得听公主的吩咐。可公主现在和汉人站在一起,这到底该怎么选择?

    萧允武忘不了公主的恩情,当年守卫上京的时候,他因为放了陛下看中的女子逃出上京,因此获罪,当时为陛下记恨,若不是公主调他出上京,也许现在已经是上京城外的一具枯骨了。调到西京后,萧允武过得并不痛快,他自认允文允武,胸有韬略,可耶律大石就是对他看不上眼,每有战事,他也只有守在后边的分。为什么会如此,萧允武也能猜到一些,想来是陛下的缘故吧。可真的不甘心,他不甘心这样浑浑噩噩的过一辈子。

    想着,突然感觉到后背上一阵凉意传来,眼角余光瞟去,他发现自己的副将木阿里已经将手放到了刀柄上。看到这里,萧允武释然了,如今之局,已不是他能控制的了,关口上一共不到千人,乙室军占了七百人,这木阿里更是乙室军老人,他萧允武要说不放公主进关,恐怕木阿里的刀马上就会朝他萧允武头上挥来吧。

    终于,做了决定,萧允武抬头一笑,挥手道,“城下听令,放开关口!”

    萧允武说完,木阿里已经腾腾腾跑了下去,此时木阿里满脸堆笑,来到城下,亲手放开了城门,他走在最前头。径直来到萧芷蕴马前,单手抚胸,左膝着地。与此同时,宁武关七百多名乙室军士兵也如木阿里一样跪在了地上,“末将木阿里,恭迎公主!”

    萧芷蕴微微点头,翻身下马,伸手扶起了木阿里,“木将军免礼。众位兄弟也起来吧!”

    此时萧允武也从城头上跑了下来,这一路上他心中的震惊是无以复加的。真没想到公主在乙室军竟然有如此威望,怪不得当年上京城中,公主做些事,连陛下也要忍让三分呢。来到近前。萧允武也跪地施了一礼,“允武感念公主恩德,一直未敢忘。”

    “呵呵,过去的事就别提了,就算本公主当年什么都不做,萧将军也一样会安然无恙的,不是吗?”萧芷蕴这般说,萧允武却不会当真,公主这么说。也只是客气话罢了。

    木阿里陪着萧芷蕴朝关隘走去,进城后,他还不忘对自己的几个亲信百夫长使了个眼色。那几个百夫长自然懂的,当即抽出刀领着人窜上了城头,那些本属西京守备处,耶律大石的亲信,要么被当场格杀,要么被绑起来丢到了别处。一路上。木阿里皱眉问道,“公主。萧岿将军就在萧大王麾下的,他不知你在武州城?”

    听木阿里此言,萧芷蕴眉头一喜,随后神色又冷了起来,她转头看了阿娜一眼,轻声问道,“阿娜,你去见萧干的时候,他没提到萧统制?”

    阿娜想也未想便摇了摇头,“没有,若是婢子知道萧统制在的话,定会前去相见的。”

    无人理解萧芷蕴和萧岿的感情,可阿娜却是知道的,如今公主在这世上唯一两个亲人,一个是姑母萧观音,另一个就是这个大了二十多岁的族兄萧岿。当年西夏人提出联姻,陛下耶律洪基选公主去西夏,那时萧统制就提议离开上京去中京,然后领乙室军占据中京大定府的。就凭着乙室军的战力,再加上遥辇公主的威望,就是耶律洪基再生气也只能忍气吞声的。萧统制心思不错,怎奈何公主想报了姑母养育之恩,便答应了下来,这事之后,萧统制可没少生气,为此还去宫中大闹了一场。

    萧岿对萧芷蕴来说,即使心腹大将,又是少有的亲人,闻听萧岿也在西京附近,怎能不高兴?可终究是生气的,她嘴角翘起,良久后,才轻声冷笑道,“萧大王好心思啊,真以为本公主会死在武州城么?看来要让你失望了!”

    萧芷蕴起初还担心兄长的安危,可稍一思虑就放开了,萧干不是傻子,在知道耶律大石败亡之际,为了给自己留条后路,一定会将实情告诉兄长的。以兄长的为人,也不会领着乙室军兵马和她作对的,那位唯一的选择就是领兵避开这个战场,随后再来寻她。

    听萧芷蕴几句话,木阿里已经猜到是怎么回事了,他沉眉冷笑道,“公主,末将早就说过不要让萧干执掌乙室军的,可你那时候就是不听....现在....”

    “木将军,你以为本公主愿意如此么?论头脑、手段,除了萧干,还有第二人选么?”

    一句话,说的木阿里哑口无言,遥辇拔里氏子孙真正的人才还是太少了,按说萧岿大人执掌乙室军再合适不过了,可那时萧岿大人任职上京,实在没理由再调回乙室军。再者,陛下早就防着这一招了,断不会同意萧岿大人执掌乙室军的,选来选去,也只有这位萧大王合适了。

    萧允武对这些秘事可一点都不关心,他关心的是接下来怎么办,大帅一定会回兵的,到时该怎么对付大帅麾下几万人马?心中担忧,也就说了出来,“公主,请恕末将多言,大帅先手中仍然握有六万多大军,他若知道宁武关失守...派大军前来,该如何是好?”

    萧芷蕴闻言一愣,随后咯咯直笑,笑的萧允武和木阿里一阵发晕,“萧将军,你觉得本公主是傻子么?咱们不妨打个赌,本公主就赌耶律大石回兵时,手下人马绝对超不过三千人。”

    嘶,萧允武瞪着眼睛直抽冷气,萧芷蕴话中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了,那就是说今日大战耶律大帅必败无疑,而且还会损失惨重。所部不足三千人。汉人有那么厉害么?萧允武有点不信,可木阿里不会想那么多,他咧着嘴笑道。“管他呢,该怎么做,只要公主吩咐便是,管他是三千人还是三万人呢。”

    阿娜掩嘴轻笑,拉了拉木阿里的袖子,轻声道,“木将军放心便是。这次耶律大帅不仅会败,还会败得非常惨。”

    萧芷蕴静坐城头。只待耶律大石前来,而此时耶律大石一番折腾后,刚悠悠转醒,眼看着就要到宁武关了。耶律大石也没了寻死的想法。为了他,庞赫和古纳烈以及大辽最精锐的铁浮屠骑兵已经葬送在武州城下了,他耶律大石若还寻死,如何对得起那些死去的人?

    休息片刻,艰难地站了起来,看着满是悲凉之意的残兵,耶律大石轻声问道,“就这些人了?”

    高星月嘴唇颤抖,艰难地回道。“大帅,就...就逃出来这些,不过萧大王那边还有近万人马。估计能得以保全的。”

    耶律大石脸上一阵惨笑,堂堂十二万大辽兵马,归来者仅是几百人,这是他耶律大石打的仗么?笑着笑着,耶律大石眉目一紧,喉头一阵血腥味儿。鲜血喷涌而出,他剧烈的咳嗽了起来。这一刻。耶律大石仿佛苍老了许多,神色也没了以往的镇定和果敢。

    高星月赶紧上来搀扶,关心道,“大帅,你无事吧...”

    “放心,本帅很好,通知所有人,立刻撤往宁武关,估计汉人很快就会追上来了!”耶律大石推开高星月的搀扶,手持尚方剑倔强的一个人向前走去。即使一场大败,耶律大石依旧威望十足,他每说一句话,众人都想也未想的听从。这就是耶律大石的魅力,宗室文臣武将不少,能聚拢军心,独统一方的,也只有耶律大石一人而已。

    宁武关就在眼前,不到七百人的残兵总算露出了一丝笑容,高星月走到前边,朝着关口大声喊道,“守关的人呢,本将西京守备防御使高星月,大帅就在身边,还不快快打开关口。”

    一声高喊,宁武关大门依旧没有动静,只是城头上多了许多人,一名瑰丽的女子手抚城垛,笑靥如花,“耶律大帅,我们又见面了。”

    城下许多辽兵都震惊了,就连耶律大石也是一脸的骇然之色,怎么是萧芷蕴?换成任何人,耶律大石都不会太吃惊,那赵有恭精明似鬼,算无遗策,能想到派人偷袭宁武关也不稀奇,可为什么是萧芷蕴?若萧芷蕴和赵有恭联合,以赵有恭之英勇睿智,再以萧芷蕴之聪明,手下乙室军相辅,赵有恭会可怕到什么程度?

    想不到,做梦也想不到,当初准格尔草原变故,所有人把目光放到了西夏和南京析津府,谁能想到公主却是被赵有恭掳走的。哦,不,应该不是掳走,以萧芷蕴之聪明和冷傲,若她不想走,谁又能带走她?一个野心勃勃的亲王,一个胸怀大志的遥辇公主,这二人是一拍即合,各取所需啊。

    “公主,长久未见,未曾想这一见面,你就来到了宁武关城头!”

    “世事难料,徒增叹息,莫说是大帅,就是本公主自己也从未想过会有今日,十二万大辽勇士兵败武州城,你可曾想过?若是之前,有人如此对你说,你一定会冷笑一番吧?”

    确实是如此,如果之前听说这些话,他耶律大石一定会嗤之以鼻的,“难道,公主你信了?”

    “大帅也爱开玩笑,本公主若不信,又岂会在同州待那么久?”

    萧芷蕴在笑,耶律大石却心中一片凉意,如今萧芷蕴占据宁武关,硬闯已经没戏,于是耶律大石上前两步,苦笑了下,“敢问公主,你到底想怎么做?”

    怎么做?萧芷蕴耸耸肩头,轻轻笑着,“不想做什么,只是长久未见,想跟耶律大帅聊一聊,咱们打个商量,从今往后,你我各让一步,你不取武州,本公主不取朔州,如何?”

    听着萧芷蕴轻飘飘的话,耶律大石心头一股怒火冲天而起,到了这会儿他也豁出去了,指着萧芷蕴怒道,“公主,你怎可说出这种话来,你莫要忘了,你叫耶律南仙,大辽成安公主。”

    萧芷蕴笑容转瞬不见,秀眉紧紧蹙着,任谁都能看得出她已经生气了,“耶律大石,你给本公主闭嘴,你也记住,本公主叫萧芷蕴,萧绰的萧,属于遥辇部众的萧。那个耶律南仙,早在去西夏的时候已经死了,该报的恩德已经报了,若再拿这种事说,莫怪本公主翻脸无情。”

    萧芷蕴的话铿锵有力,木阿里等乙室军子弟却昂首挺胸,这才是那个统领乙室军的遥辇公主,她是萧芷蕴,不是耶律南仙。(未完待续)

第397章 长河飞燕

    听着城头充满愠怒的声音,抬头时,已经看到无数乙室军还有锐锋营兵马已经用长弓对准了城下的大辽勇士。耶律大石有些恍惚,他觉得这个世道好像变了。萧芷蕴的话还回荡在耳边,头顶箭矢林立,她叫萧芷蕴,呵呵,真不愧是自萧太后去世以来,遥辇氏最为耀眼的明珠,说出来的话都有几分男儿气概。

    看来当年陛下执意让萧芷蕴联姻西夏是对的,将此女留在上京,早晚有一天她会借遥辇氏庞大的力量,手掌乙室军,借机行萧太后之伟业的。太后萧绰,对于遥辇拔里氏来说,那是一份骄傲,可对皇族耶律家来说,那是一段痛苦的回忆,天下兵马尽掌女子之后,何等的耻辱?陛下做的没错,可惜出了变故,一个赵有恭,一个耶律淳,回头望去,那里已是暖日西下,不久,就是晚霞当空。

    未曾想,他耶律大石英雄一世,如今竟然落到了这种地步,身后事几百名满含殷切的大辽子弟,已经到了宁武关下,若是被乙室军杀了,岂不可惜?耶律大石轻轻闭上了眼睛,他放下了所有的高傲,他要让这些残留的大辽勇士活下去。

    “好...本帅答应你,从此不动武州城”做出这份保证,又能有几分真心,若是以后返回,别人也奈何不得。

    萧芷蕴当然明白其中的道理,但她还是展眉笑了笑,她也没指望耶律大石真的能履行诺言。能不能守住武州,是要看手中实力的,只有刀枪锋利。才可让敌军退避三舍。如此逼着耶律大石应下来,也只是给自己一个放行的理由罢了。右手抬起,朗声道,“大帅果然识时务,但愿大帅记得今日之言。”

    扫视一眼关下几百残兵,心中也是多了几分唏嘘,才逃回来区区几百人。大辽何时如此惨败过?

    “大帅,让你的人放下武器吧。你们这般刀兵林立,本公主可不敢放你们过关!”萧芷蕴此言一出,耶律大石为之一愣,阿娜和木阿里等人也是惊讶了起来。

    阿娜眉头紧锁。靠近一些,贴身耳语道,“公主,此时擒拿耶律大石,当是最好的机会,你若把他放走,殿下那边该如何交待?”

    “阿娜,别说了,我心中自有道理”萧芷蕴抬手制止萧阿娜继续说下去。转头对木阿里点头道,“木将军,待城外人马放下刀兵后。弓箭手戒备,开门放他们过关吧。”

    木阿里不知道萧芷蕴心中在想些什么,不过他还是单手抚胸,躬身道,“一切遵公主吩咐。”

    宁武关下,对于耶律大石来说。他根本没有第二种选择,他只能选择赌。就赌萧芷蕴不会暗下杀手。不赌又能如何,就这几百残兵能强攻宁武关么?而且,后边追兵转眼间就到,等到韩世忠等人来了,可就不像萧芷蕴这般好说话了。

    挥挥手,示意高星月却吩咐部众,没多久呛呛啷啷声响起,那些存活的辽兵将所有的刀枪丢在了宁武关下,耶律大石将尚方剑立在旁边石砖上,抬头时,嘴角满是嘲讽的冷笑,“萧公主,现在可满意了?”

    萧芷蕴轻轻点头,不知何时手中多了一支狼牙箭,凝视耶律大石,她神色肃穆,语声清幽,“耶律大石,今日,本公主放你过关,已是还了所有人情,今后再相见,本公主与皇族耶律家再无半点关系!”话音落,双手用力,咔嚓一声,那支狼牙箭断成了两截。

    此时阿娜只能恨恨的看了一眼耶律大石,朝着下边不甘的喊道,“木将军,放开关隘吧!”

    沉重的铁门缓缓打开,耶律大石看着那道熟悉的门洞,有了种恍如隔世的感觉,来时大军在前,气势非凡,回时凄惨万分,当真是天壤之别啊。古纳烈领兵走在前头,他走得并不快,一直留意着两侧高墙上的兵马,他担心这些人会突起发难,幸运的是,直到走出宁武关,萧芷蕴一直是一言不发。

    耶律大石走在最后边,宁武关已经甩在身后,看着那个美丽的女子,他不知道今后大辽会是一副什么样的情景。萧芷蕴有着高贵的身份,更有着不俗的手腕,虽为女子,却不输于男儿,如今她心向赵有恭,那遥辇部众和乙室军子弟又该何去何从呢?奚王萧干,他真的能掌控这十余万乙室军子弟么?

    看着这支大辽残兵渐行渐远,萧芷蕴抬起右手,抚胸轻叹,这一别,她便是赵有恭的女人了,从今往后,也只能是赵有恭的女人。风拢着她的长发,她想,从今往后,再也不让别人看到自己的悲伤,她要坚强,要勇敢。

    放走了耶律大石,阿娜一直紧皱着眉头,她不知道殿下会有多生气,心中终究是担忧的,她走上前低声道,“公主,回去该怎么跟殿下说,还请你示下!”

    “实话实说便是,阿娜,你是不是担心殿下会生气?”说到这里,萧芷蕴咯咯笑了起来,她背着手,迎着那股清凉的西南风,绝美的容颜上满是沉醉的笑容,“你呀,跟了他这么久,还不知道他的性子么?他要真的一心想让耶律大石死,又怎么会派我来这宁武关?他不想耶律大石死,却又要找个合适的理由,想来想去,也只能是我了。”

    “嗯?”阿娜依旧没懂,萧芷蕴招招手,让阿娜附耳过来,用只有两人才能听见的声音低语道,“还不懂吗?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亨,若是没了耶律大石这个对手,宋家朝廷岂不是要放开手对付殿下了,虽说不怕,可真要打起来,终究不是好事。更何况,若没了耶律大石,我大辽也少有人能抵挡女真铁骑了。有耶律大石在东边顶着,岂不是为咱们赢得了不少时间么?”

    听萧芷蕴一席话,阿娜懂是懂了。却一脸的苦笑,她发现殿下和公主真的很相配,每每都能想到一起去。

    放走耶律大石需要一个理由,这个理由还得让定国军诸将能够接受,想来也只有萧芷蕴一人了。若是换成别的人放走耶律大石,总归要受到惩罚的,可萧芷蕴不一样。她是个女人,还是赵小郡王的女人。有些事情不可能明着说出来的。就像当年诸葛亮以关羽放走曹操一样。

    耶律大石领着几百残兵朝着朔州城而去,所有辽兵脸上还带着未曾消去的恐惧,他们眼中多是迷茫,恐怕从今往后西京的大辽勇士要留下些心理阴影了。

    大战过去。一片荒凉,武州城附近凝聚着一片血腥气息。宁武关下,韩世忠领大部人马快速赶来,当听说萧芷蕴放耶律大石过关后,他沉着眉头安静了下来。倒是杨再兴,他早就担心萧芷蕴会做出这种事了,也曾劝说过殿下,只是殿下不听,如今已成事实。他颇为愤懑,持枪朝关上喊道,“萧帅。你这是何意?兄弟们在前边拼死追杀,你却打开关门,放耶律大石离开,可对得起死去的上万兄弟?”

    杨再兴出声质问萧芷蕴,他神色不好,语气逼人。惹得萧允武和木阿里一阵不爽,木阿里手握刀柄。大声叱道,“汉人,休得放肆,再对公主无礼,小心老子砍了你的脑袋。”

    “放肆,你这蛮子,真以为我杨再兴怕了你不成,若要战,便下来!”杨再兴何时退缩过?他打马向前,长枪直指木阿里,双目圆睁,气势惊人。

    “木将军,退下!”萧芷蕴挥退木阿里,手扶城垛,语气平淡道,“本帅做的事,自有殿下定夺,倒是殿下要打要杀,绝无怨言。杨将军,希望你以大局为重,休要大战刚胜,又跟自己人起冲突。好了,韩将军,麻烦你派人接手宁武关吧,本公主还要回去复命。”

    萧芷蕴并不想解释太多,见她如此,杨再兴更是气怒,就连一向镇定的刘錡也萌生一丝不满,他二人想说些什么,韩世忠抬手喝止道,“都给本将退下,事情到底如何,自有殿下定夺。”

    韩世忠到底老成持重,而且心思成熟许多,他觉得萧芷蕴不像什么仁慈之人,若她有此妇人之仁,又岂能手掌十几万乙室军?又怎能以女子之身掌控遥辇部众?也许,萧芷蕴这么做有着其他深意,而又不能明说。这其中到底有什么关节,只能回去之后问问东方瑾了。

    在定国军之中,韩世忠威望十足,不下于老将军张拱,所以杨再兴等人再不敢多言,只能闷着头派人去接手宁武关,而萧芷蕴则领着锐锋营和几百乙室军子弟出关朝西而去。

    武州城大战,从定国军攻城,再到辽军工程兵败,前后持续二十三天,双方前后共计近二十万大军剿杀在这一片神池大地上。此次大战惨烈程度,仅次于当年赵匡义北伐之战,不同的是这次惨败的是不可一世的辽人罢了。前后二十三余天,加上之前守武州城的辽军,大辽西京守备大军共伤亡十一万九千余人,猎豹营全军覆没,西京第一强兵铁浮屠全军覆没,其中原西京守备处步兵司统领苏克莎、托不也、步佘、荀英阵亡,原西京弓步兵马司副统领卢兮夜、盛世才、何腾蛟、乌乐撒阵亡,原西京留守大将军,猎豹营统领韩德祥阵亡,上京兵备署大将军、北院枢密都统制古纳烈阵亡,西京青坡道统制,扬威大将军庞赫兵败被俘,西京元帅府副元帅、征西大将军耶律沙重伤。

    一战下来,西京十几万兵马十去其七,各部统领大将死伤惨重,可用者不足两成,随后偏关、宁武关失手,也宣告朔州境内这段古长城落入定国军之手,从此,大辽西京兵马再想强攻武州城,已是妄想。

    夕阳下,赤龙马慢慢行走在灰河河畔,身前坐着脸色苍白的木婉清,大战结束了,心也安静了,一些烦心事自有旁人管着,他就想搂着木婉清逛一逛这美丽的神池草原。

    古老的灰河,远处山峦起伏,东方有长城连绵。西方有一片红云,像奔驰的牛羊,只是.....

    一阵清风席卷,几点残阳如血。江湖雨,骊山峰,阿房宫阙,一轮圆月。抬头起,故国人,汉时飞燕,展翅惊掠。

    朦胧中,有一只雄鹰嘶鸣一声高高飞远,夕阳下,它的影子长而伟大。木婉清枕着男人温暖的胸膛,有些疲累的呢喃道,“恶贼,真的结束了么?”

    “结束了!”笑着吻了吻木女侠粉白的脖颈,虽然盔甲冰冷,却已经挡住她的温度。木女侠累了,赵有恭又何尝不累,所有人都累了,手下几万将士也需要休息了。也许会休息,但定国军绝不会就此沉寂的。(未完待续)

第398章 大战落幕

    沿着河畔行走一会儿,等着夕阳全部落下,方才调转马头,夕阳的余光火红火红,映着草原上的血,无数尸体摆在狭长的草原走廊,几条野狗争相啃食,两名定国军士兵持枪大吼一声,也够呜呜几声,四散而去。定国军士兵打扫着战场,而在将军府内,有一个女子跪在厅内。

    赵有恭坐在主位,众将分坐两排,唯有萧芷蕴沉眉跪在地上,因为她放走了耶律大石。按照军法,私放敌方大将可是杀头大罪,更何况放走的还是西京大元帅。

    不知怎地,这会儿定国军诸将好像不似之前那么生气了,就连杨再兴也安静的坐在椅子里。为什么会这样?这就是东方瑾的功劳了,有些话赵有恭不方便说,但东方瑾还是说一说的。之前东方瑾就一直想不明白赵有恭为何要让萧芷蕴去占宁武关,可当萧芷蕴私放耶律大石的消息传来后,他便想通了所有。仔细想想,好像真的不能杀耶律大石。如今女真人兵强马壮,夺取中京大定府只是时间问题,等女真人夺取大定府之后,必会向西,而在辽国境内能与女真人一战的也就是耶律大石了。如今的定国军还是太弱,还远未达到跟女真人硬拼的程度,如此,让耶律大石为定国军守卫东方,也算给自己留了一片缓冲之地,岂不是很好?

    就在半个时辰之前,东方瑾将自己的想法告诉了韩世忠。韩世忠本就聪明之人,随后点拨了一下众将,这才安抚下众将怒气。现在萧芷蕴跪地领罚。多半是走走形式,赵殿下又哪里舍得罚她?所以,韩世忠很识趣的站起身拱手道,“殿下,萧帅放耶律大石过关,也属仁义所在,倒能理解。还望殿下看在萧帅往日情分上,法外开恩。”

    听着韩世忠的话。吴玠眉头直跳,嘴角暗撇,这个韩良臣说起瞎话来,还这么一本正经的。有韩世忠打头。其他众将也赶紧起身附和,总之说什么的都有,就好像赵殿下要罚了萧芷蕴,赵小郡王就是昏庸无能之人似的。赵有恭依旧绷着个脸,跪在地上的萧芷蕴可就满肚腹诽了,装装样子也就算了,怎地还没个完了?美目微微抬起,瞬间射出一道冷意,赵有恭看萧美人愠怒。再不敢端架子,赶紧顺坡下驴道,“若不是诸将为你求情。本王定重重罚你。”

    “谢殿下开恩”说着话,萧芷蕴已经自觉地站了起来,赵小郡王笑得很尴尬,因为他感觉到了一股浓浓的怨气。

    此次议事并没有什么要事商量,萧芷蕴的问题一过,众将就各自散去。毕竟大战刚刚结束,还有许多事情要处理。定国军一片喜气洋洋。可在百里外的朔州城却是另一番光景了,从宁武关坚持了一路,耶律大石还是病倒了。十二万大军,加上之前逃跑的萧嗣先兵马和领兵退出的萧岿,活下来的不足两万人,如此也就罢了,还丢了偏关和宁武关,一战下来,大辽西南所有的优势荡然无存。耶律大石不敢睡着,因为闭上眼睛就会看到一场大火还有隆隆的爆炸声。

    耶律大石病重不能理事,所以临时主事的换成了奚王萧干,朔州府内,坐着寥寥六人。这六个人也是活下来的所有将领了,其他大小将领全部陷在了武州城外,经此一战,西京兵马总共还剩五万多人,将领更是少得可怜,当真是元气大伤啊。

    萧干紧蹙着眉头,他可不仅仅是因为兵败一事而伤心,更多的是担忧后边的事,此事兵败到底该怎么上报上京呢?说州府还在商量着如何上报耶律洪基,而在弘州已经有几匹快马朝上京而去。萧嗣先自逃到弘州后,就安定了下来,他没敢继续东归,实在怕陛下怪罪,这战场脱逃一事可是死罪。可是当听说耶律大石六万大军兵败武州城外后,他暗自笑了,于是赶紧修书一封送到了上京临潢府。

    五月十六戌时,上京临潢府皇宫回春院内,此时一曲优雅的琴声悠悠传出,一个身着红色纱衫的女子坐在案前。那女子年约二十七八,秀发挽起,一支碧玉凤钗温润异常,她有着一张魅惑众生的脸,淡眉一抹,媚眼生春,小巧的粉唇薄如蝉翼,紧肤赛雪,美若宫娥。她是极美的,但看面貌就好像一个十年后的萧芷蕴,同样的绝美高贵,只是眉宇间却要比萧芷蕴少了几分英气,只是那点柔弱,却更让男人疼惜。

    这个倾国倾城的女子是谁?她就是百年来遥辇部落最美丽的明珠,河洛神女萧观音。她的美,像天边的流风,惊鸿一瞥,便让人沉醉其中。她的美,像秋日之菊,直追阳光。她的美,如远山之雪,高雅不可亵玩。完美无缺的身材,妖娆而多姿,粉白的玉颈像一抹白缎。明眸亮丽,一举一动,一颦一笑,都是人间最动人的风景。

    在萧观音旁边跪着一个男子,那男子二十出头,身姿挺拔,星目明亮,唇红齿白,端的是一位美男子,只是他看上去柔弱不堪。此人便是彾官赵惟一,这人精通音律,尤其擅长琴瑟,萧观音对音律痴迷,便点了赵惟一进宫教导。一曲谈罢,萧观音收手笑道,“此曲如何?”

    “娘娘天资过人,自是极好的,若是这手指再轻些,曲子还会好不少的!”赵惟一话声委婉,萧观音也是聪明之人,是自己手指太过生硬了么?

    萧观音与赵惟一谈笑风声,她却不知这一切却惹怒了一个女子,这就是回春院的宫女单登。单登本为皇太叔、天下兵马大元帅耶律重元府上的上等侍女,耶律重元死后,才入宫服侍。单登精通音律,在回春院也是想靠拉进和皇后萧观音的关系。从而进入陛下的视线,可不知怎地,萧观音就是看不上单登。宁愿请彾官赵惟一入宫,也不向她单登请教。单登自入宫起便野心勃勃,心性又极为阴狠,一旦记恨上了某个人,她就一定不会忘记的。

    不过这一切,萧观音是不知道的,她哪里想得到自己这辈子会毁在一个小小的宫女手上?

    回春院内。萧观音在等待着耶律洪基前来,却是未能如愿。听说宫里又来了一位新人。想来陛下是歇在那里了吧?往常,萧观音如此想不会有错,可是这次,她却想错了。戌时未过,有宦官来报,说陛下正在御书房内大发雷霆,萧观音心中一紧起身便去了御书房。

    此时御书房里,只有耶律洪基,其他人全被他赶了出去,乒乒乓乓声不断响起,显然是耶律洪基在砸东西。萧观音心头一凛,陛下可很少这般生气的。推门而入,却不巧一直青瓷马飞来,直接落在脚下变成粉碎。萧观音红润的脸庞吓得粉白粉白。耶律洪基也是一愣,担忧道,“清洛,你怎么来了?为何不说一声,若砸到你,如何是好?”

    萧观音紧走两步。扶着耶律洪基的手臂,摇摇头蹙眉道。“陛下,奴家无事的,你这是怎么了,因何事生这么大火?听奴家一声劝,万事以龙体为贵!”

    “哎...你哪里知道啊”耶律洪基看到萧观音后,心中的火气也小了许多,他从案上取来一封信,满脸苦涩道,“你自己看看吧。”

    这是一封萧嗣先亲笔书信,在信中萧嗣先百般哭诉,状告耶律大石不知兵事,导致武州打败,死伤十余万。若不是他萧嗣先见情况不对,先带人往东南方向撤,也许这几千上京兵马也要不保了。

    看完这封信,萧观音秀眉紧蹙,眼中多有不信之色。伤亡十余万大军?这怎么可能?若说大辽谁最能打仗,除了耶律大石还能有谁?西京守备处兵强马壮,强将如雨,耶律沙、庞赫、韩德祥三将拱卫,就算败,又怎么可能败的如此惨?

    “陛下,此信多有不实,还得多加确认才行”萧观音知道萧奉先兄弟是什么样的人物,他们早就想着谋夺西京兵权了,那几人志大才疏,若真掌西京兵马,对大辽来说岂不是灭顶之灾?所以,此时兵败是真是假已经不重要,最重要的是要保住耶律大石。

    萧观音有心替耶律大石拖延,也好等到耶律大石的文书送来,可耶律洪基好像根本未听进去,他张口冷笑道,“不用确认了,就在刚刚已有快马回京,说武州兵败,情况与萧嗣先所写相差无几。呵呵,十几万大军,竟被不到四万汉人杀的大败亏输,伤亡十余万,哈哈.....十余万哪,他耶律大石到底要无能到什么程度,才能葬送十余万大辽勇士?”

    这些日子,耶律洪基一直都不怎么好过,南边大宋兴兵,刚刚打败,西南又冒出个赵有恭来,夺了府中之地不说,还占了大辽武州城。如此也就罢了,女真人也开始蠢蠢欲动,打算一战而下东京城。本就积攒着一肚子怒火,如今武州惨败,这股邪火算是彻底爆发了出来。

    是真的?真的伤亡那么重?萧观音心中的震惊可想而知,可是她还是扶着耶律洪基坐了下来,“陛下,你想耶律大石领兵多年,深通兵法谋略,又岂会轻易被汉人杀败。奴家想,此事定然有蹊跷,还是查清楚为好,若是草草治了耶律大石的罪,岂不是自断臂膀么?”

    听着萧观音一席话,耶律洪基虽然有些不愿承认,却不得不冷静下来。仔细一想,耶律大石对大辽真的是太重要了,若没了他,皇族宗室在军中还有多少威望?如此一想,耶律洪基心中已经有了初步打算。

    五月十七日,临潢府大朝会,此时武州惨败的消息已经传到上京,一众文武大臣已经知道了事情经过。朝会一开始,以宰相张琳、南院大王耶律乙辛、参知政事张孝杰、枢密院使萧奉先等人为首一杆文武力主严惩耶律大石。而已耶律余睹、萧昱为首等少数人则称事出有因,当谨慎对待。不过到底是耶律乙辛势大,严惩耶律大石的声音很快就占据了上风。

    而耶律洪基也有自己的想法,看朝中这么多人急着弹劾耶律大石,这一次兵败,无数罪名也被罗列了出来,例如私吞黄庄,贪污军饷,强抢民女,所有的罪名都往外蹦,可越是如此,越是坚定了耶律洪基保住耶律大石的心思。耶律洪基不是明君,他好色无度,不知兵事,可他有一个优点,那就是懂的一点为君之道。记得皇太叔临死时说过,今后兵事交耶律大石,政事托付耶律余睹,有此左膀右臂,大辽可安稳无事。这些年,耶律洪基一直是这么做的。(未完待续)

第399章 官家有胆发兵

    朝上乱成一锅粥,耶律洪基实在烦了,他一拍龙椅,下边一些人才停止争休,这时他冷着脸喝道,“北院府拟令,夺耶律大石北枢密院使之职,调南枢密院萧奉先为北枢密院使,耶律大石降北院枢密使事,代西京兵马大元帅一职,全力夺回长城一线和武州城。”

    这道御旨下的很坚决,没有半点犹豫,萧奉先等人自是懊恼的,如此打到耶律大石的好机会,竟然没捕捉到,那以后这样的机会可不会有了。从北枢密院使,将为副职,看上去很严重,可有一个事实是没法改变的,也就是耶律大石官职还未出北枢密院,西京兵马大元帅这个实权职务也没有动,也就是说只要一有功劳,耶律大石随时都能拿回北枢密院使的位子。

    耶律乙辛一张脸涨成了猪肝色,陛下当真是好偏心。耶律乙辛要扶耶律淳上位,其中最大的绊脚石就是耶律大石,因为耶律大石在军中威望无人能比,手握重兵,至于耶律余睹,他官职再高手中无兵,也是没用。耶律乙辛少年时曾与耶律洪基相交,所以对这位大辽陛下多有了解,到底是什么原因让陛下这么快下了决定呢?仅仅是因为当年皇太叔耶律重元的交待么?

    耶律乙辛是个细心之人,散朝后便让宫中亲信打探,不需多麻烦,就打听到了皇后萧观音。耶律乙辛满是冷笑,真不愧是遥辇拔里氏后人。就是萧观音这等柔弱女子,也有着几分萧太后的见识。本以为送走萧芷蕴,上京就再无人能左右陛下的。未曾想忘记了这个萧观音。看来以后,得好好想想办法了。

    弘州城内,当御旨传来,萧嗣先气得睚眦欲裂,一脚踹翻了眼前的书案,“萧观音...萧芷蕴....你们拔里氏的女人是专门与我大贺氏作对的么?桀桀....等着吧,早晚有一天老子要让你们趴在老子脚下.....”

    萧嗣先目光之中多有阴狠、淫邪。他不想杀了这两个女人,如此美妙的女子。好好亵玩一番岂不美哉?

    五月十七日清晨,就在临潢府朝会的时候,武州城里一片肃穆,每一条街道。每一段空地,站满了定国军士兵。赵有恭手握秦王刀,一身紫色长袍,上绣金龙,腰带碧玉,头戴一顶紫金冠,此时的他,高高在上,像一个伟大的王。低头微笑,却又平易近人。迎着朝阳,高高举起右手。

    “大战落幕。全赖我定国军将士奋勇搏杀,今日,本王对天发誓,从今往后,本王与众兄弟生死相扶,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从军者,让老有所养。小有所依,阵亡者,抚须不绝,生者,光耀门楣。从今往后,这西北大地,当有我关中儿郎的声音,定国军...威武....”

    “定国军....威武....定国军威武....”

    一声声呐喊如雷贯耳,武州城内的居民有的被感染了,有的被吓住了,他们发现这一支汉人兵马不似从前,他们浑身是胆,战意滔滔,他们全身傲气,走到哪里,这份骄傲就带到哪里。

    定国军,趁机二十余年,如今仗剑杀出,定当威名显赫。

    繁花似锦的汴梁城,哪怕是暖日之下,这里依旧凉爽宜人,花儿开放,鸟儿欢唱,几只黄鹂柳枝轻鸣,河水泛着悠悠的彩光。皇宫内,赵佶手抚琴弦,却没有弹琴的心思,他的脸色好了许多。这些天在小刘妃的照料下,心情也好了许多。今日阳光明媚,正打算去艮岳园玩耍,可还未出宫门,就得到了一个消息。

    定国军于武州城外大败十二万辽兵,以少量兵力,斩敌十余万,契丹大将军古纳烈、韩德祥阵亡,大将军庞赫被俘,副元帅耶律沙重伤,马步兵统制苏克莎、托不也、步佘、荀英阵亡。五洲城大战历经二十三天,共歼敌十二万余人,其中最后一战,辽上京铁骑、西京猎豹营、三千铁浮屠尽皆覆没。

    大宋多少年没有如此胜过了?如此轰轰烈烈的胜利,本该让人高兴地,可赵佶一点都高兴不起来。赵佶对辽国军事知道的不多,可是他知道耶律大石这个人的,此人所部西京十几万大军,可是大辽少有的精锐兵马,未曾想十几万西京大军却被赵有恭打的惨败而归。得到这个消息,首先是不信,随后就是害怕,真的怕了,如果那个侄儿领兵侵占河东,攻略西京,他赵佶该怎么办?十几万辽国精锐都不是那个侄儿的对手,大宋新败之兵又能如何?

    小刘妃一直陪在旁边的,看着官家的脸色变了又变,她也是着实着恼,官家怎么可以这样?事到如今,还有别的选择么?哪怕是再危险,也得灭了赵有恭,这无关对错,只关乎王权,此时赵有恭根基不稳,正是动手的好时候,若假以时日,赵有恭的势力只会变得更强。至少,小刘妃是这么想的,她要是皇帝,哪怕拼劲所有,也要灭了赵有恭的,因为不灭了他,早晚有一天自己就会倒在他脚下。

    只可惜,官家还是那个官家,哪怕经历了这么多事,他依旧没有半点改变,他怕了,所以想和,想跟赵有恭维持这种微妙的关系吗?

    而事实上,小刘妃对赵有恭也是钦佩不已的,此子隐忍十几年而不发,以二十岁之龄一战而下府中大地更兼武州城,当可谓一鸣惊人,一发不可收拾。这样的男人,当为天下雄主,为女子所倾慕。若是官家由他一半狠辣,一半心机,她刘欣媛便是死了,也不会有半点怨言的。

    想起曾经的过往,心中满是苦笑,记得以前每次见面,那赵有恭总是偷偷打量。一副有色心没色胆的懦弱样子,那时看他这份懦弱无比可笑,现在一想。全都是假的,他将所有的地方都算计到了,就连如此小的细节都不放过。还有那个朱琏,以悔婚之名,入主朱家事务,才多长时间就已经可以和恒王府柴郡主不相上下了。一个赵有恭,一个朱琏。这二人结合在一起,是何等的可怕?官家还犹豫什么。此时不杀,后患无穷。

    赵佶终究没有那个胆子,他没了主意,便让人将几位近臣喊到了御书房内。

    蔡京、杨戬、梁师成、宫梻、李彦、王黼、李邦彦、高俅全部坐于御书房内。此时他们还不知武州大战的详细情况,听着内侍总管杨戬细细道来,众人全都惊得合不拢嘴。不到四万人大败辽国十二万大军,杀伤十余万,这是何等的壮举?

    只可惜,众臣没一个笑得出来的,因为他们心中很清楚,赵有恭越是能耐大,他们越是没好果子吃。赵有恭贵为先帝嫡亲。隐忍不发是为了什么,还不是因为皇权么?他兴兵西北,扎稳脚跟。一定会徐图中原的,他要夺回属于自己的东西,那就是至高无上的皇权。有道是一代天子一朝臣,就凭以前对赵有恭做下的事情,此人能放过他们么?所以不管是为了官家,还是为了自己。都必须尽心尽力想想办法才行。

    第一次,众臣抛去成见。齐心合力想起了主意。说起来也可笑,哪怕是伐辽的时候,王黼和蔡京等人都是明争暗斗,现在对付起自己人来,倒是齐心了。

    几人之中尤以宫梻最为镇定,所以几人都看向了宫梻,梁师成更是拱手道,“宫学士,你可有什么主意?”

    宫梻轻轻苦笑了下,主意?他觉得这些人真的是糊涂,此时还能有什么主意?唯一的选择就是打,若是打赢了,斩杀赵有恭以及家眷,没了后顾之忧后,再以叛乱之罪抄了符祥朱家,朱家人该杀杀该流放的流放。如果打不赢,再想想怎么和谈也不迟。

    “官家,依宫某所想,不管怎样,都该派人打一打函谷关的,若函谷关一下,可直入关中,诛杀晋陵王后,所有问题也就不是问题了。若实在打不下函谷关,再做他想,也为时不晚。”

    宫梻本是最为妥当的提议,未曾想官家赵佶却秀眉一蹙,略带恐惧道,“还...还要打仗?”

    懵,宫梻懵了,还要打仗?这是一个帝王该说出来的话么?如此优柔寡断,当真是气人,那赵有恭是谁?他是先帝嫡亲,楚王世子,那是名符其实的先帝血脉,他要是拉起旗号,名正言顺。真要闹起来,这个正牌楚王世子,可比那些闹个不停的乱匪可怕多了。草民造反,多数落得个身死灯灭,因为造反,名不正言不顺,可赵有恭呢?他只需伪造一份诏书,说当年先帝是要将皇位传于简王赵似的。只需要这些就够了,天下臣民谁能知道诏书是真是假?

    “官家,听臣一言,宫先生所提,当为最佳,万不可犹豫。此时晋陵王身在武州,无暇顾及,正是发兵的好时候,若是错过了,岂不亏哉?”

    蔡京适时地站了出来,高俅等人也随后起身附和,所有宠臣全部支持出兵,可当真是有史以来头一遭了。这些众臣各个响应,官家赵佶总算有了点信心,他手一指宫梻,轻声道,“先生,出兵一事,交由你和枢密院负责,领兵之人以及兵马调配,可自行做主。”

    高俅、宫梻赶紧拱手道,“谢官家信任。”

    宫梻和高俅被委以重任,其他人可没有半点羡慕的意思,打函谷关可不是什么轻松活,搞不好可是会身败名裂的。

    如今大宋刚刚经历伐辽惨败,十几万大军死在北地尸体无归,又是民乱四起,兵力捉襟见肘。此种情况下,赵佶还能下决心发兵函谷关,算是非常难得了。当知道官家要发兵的消息后,小刘妃可着实吃了一惊,看来官家还没迂腐到无可救药的地步。为了攻下函谷关,童贯还未返京,接调令后便赶往了西京洛阳。与此同时,朝廷又以刘延庆西京统制,麾下有西京兵马指挥使呼延庆、西京防御使刘光世、指挥使王坪、指挥使杨惟忠、指挥使曲奇,共计两京兵马五万余人兵发函谷关。

    而就在朝廷驻兵西京洛阳,准本大军讨伐函谷关的时候,东京汴梁城内却充斥着一个不知真假的消息。

    得月楼里,一个关中商客喝着酒,搂着姐儿大笑道,“鹊娘,你听说了没,晋陵王殿下领兵占了武州城,前些日子还打的契丹人十几万大军惨败而归,斩敌十余万,死的人把整个神池大地铺满了。”

    “孟大官人,这酒可不能再喝了,瞧你说甚子胡话呢?”鹊娘哪里肯信?晋陵王还是永宁郡王的时候,可经常来楼里鬼混的,他是什么人,姐妹们还能不清楚?说他打败了契丹十几万大军,还不如说天上有两个太阳呢。(未完待续)

第400章 楚馆就没有不透风的种

    也许是多喝了几杯的缘故,听鹊娘这般说,孟大官人当即有些不乐意了,将鹊娘柔软的身子往外一推,呼哧呼哧喘起了粗气。

    “你这女子晓得什么?孟某前些日子去关中跑货,那里的百姓都这么说,那时候殿下已经打下武州城了。以殿下的能耐,可以打下武州城,打败十几万辽兵又有什么稀奇的?”

    孟大官人瞪眼含怒的,可把鹊娘吓得不轻,他可不知道孟大官人说的是真是假,她这辈子就生活在汴梁一亩三分地上,记事的时候就是得月楼,至于武州在什么地方都不晓得。不过青楼女子惯会打圆场,她娇哼一声,甩着帕子嘟哝道,“哟,大官人干嘛生这么大气嘛,殿下真的打下武州了,那估计没两天就能打下上京了吧,武州离着上京那么近!”

    鹊娘想的很简单,打下武州就让孟官人这么高兴,估计这武州离着大辽国都不远吧。本来是讨好孟官人的话,谁曾想一听这话,孟大官人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一拍桌子,红着脸怒吼道,“你....你简直不可理喻,胡说个什么?”

    鹊娘吓得脸都白了,抚着胸口连拍三下,乖乖,难道又说错话了?尴尬的笑了笑,鹊娘赶紧伸手去扶孟大官人,“大官人,你酒吃多了,奴家扶你上床休息下。”

    “起开,你才喝多了呢”孟大官人被鹊娘气的一点脾气都没有了。只能撇着嘴回了句,“小小女子,没见识。与你说不得!”

    屋里动静闹得有点大,龟奴还以为孟大官人要闹事呢,赶紧去通知了老鸨子,李妈妈捏着帕子风风火火的下了楼,这孟大官人可是往来于关中的豪客,如此贵客,可不能慢待了。来到房前。李妈妈敲敲门,陪着笑脸问道。“大官人,这是怎地了,听里边动静不小,莫非鹊娘又惹你生气了?”

    好好的一句话。没成想里边孟大官人不咸不淡的哼了句,“鹊娘倒没啥不妥,就是没见识,你这当妈妈的也好生教教,莫让楼里的娘子连南北都分不清。”

    话音未落,孟大官人就拉开房门走了出来,一副鼻孔朝天的样子,看了李妈妈一眼,还不爽的哼了哼。甩甩五花大袖子,气呼呼的走了。李妈妈被弄得一愣一愣的,龟奴也瞪着眼发呆。李妈妈那个郁闷啊,这叫什么事?这孟大官人吃错药了,怎么看人的时候,脸不是脸,鼻子不是鼻子的?孟大官人走了,李妈妈也拿出来老鸨子的架势。把龟奴支走,直接进了屋。关上房门。朝鹊娘一招手,冷着脸哼道,“说,是不是又是你这小蹄子惹事了?跟你说过多少次了?这孟大官人脾气古怪,性子傲,你万事顺着他点。”

    鹊娘媚眼含泪,一阵委屈,苦着脸道,“妈妈,奴家可都是按你吩咐做的,奴家对天发誓,真没惹大官人,也不知怎了,稀里糊涂的,大官人就发起了无名火。”

    “嗯?胡说八道,人家大官人来楼里是寻乐子的,又不是那种不讲究的人,会无事冲你发火?快与我说说,刚刚出了什么事?”

    “也没什么事啊,就是大官人说小郡王领兵占了武州城,近几日还大败辽军,杀了十余万辽兵,辽兵尸体连大草原都盖严实了。过了后,奴家只是说了句不信,大官人就不乐意了!”

    李妈妈听得很仔细,手里还捏着桌上的瓜子,见鹊娘停下了,她催促道,“话怎么说一半就停?那个小郡王是谁,谁明白点?”

    “呀,妈妈,在咱们得月楼里,除了永宁郡王,还能有哪位小郡王?”

    嘎,李妈妈咯吱一下咬到了舌头,扇了扇风,才张着小嘴咯咯笑了起来,“呵呵,哟,孟大官人也真能开玩笑,咱们家小郡王杀的契丹雄兵大败而归,还斩敌十余万?喏,谁能信呢,你好像也没什么错啊,那大官人生个什么气?”

    李妈妈也是好奇的很,鹊娘也是一副气闷的样子,嘟着嘴道,“可不嘛,奴家晓得妈妈的吩咐,不敢跟大官人作对,便顺着他说了,刚说了句武州离着上京很近,不日可下临潢府,结果,大官人就成那样了,指着奴家一通喝骂。”

    鹊娘可还不晓得自己错在了哪里,不过这也怪不得她,对她来说,能知道大辽国都上京叫临潢府就已经不错了。李妈妈也不断点着头,嘴里嘟嘟哝哝道,“也没错啊,那大官人生那么大气干嘛,继续说!”

    “还说?妈妈,后边可就没了啊,大官人才生了一会儿气,你就来了,剩下的事你都知道喽!”

    “哦”李妈妈傻傻的捏着瓜子仁,这叫什么事?鹊娘好像也没什么错啊,楼里的姑娘说话要顺着客人说,难道还有错?可要是没错,大官人干嘛发那么大火,还冷嘲热讽的,让她李妈妈好好教姑娘们长见识。李妈妈琢磨着可能有点不对劲儿,想了想,朝外喊道,“小齐子,小齐子....”

    没一会儿那叫小齐子的龟奴就哈着腰跑了进来,打着哈哈,笑道,“李姐儿,有何吩咐?可是哪个不开眼又惹你了,小的这就喊人去。”

    “你胡说个甚子,谁让你找人打架了?去,去那个湘绣轩,看那有没有地图,有的话给弄一幅来!”

    听李妈妈的话,小齐子还以为听错了呢,掏掏耳朵,再次问道,“地图?”

    “你没聋,就是地图,还不快去?”李妈妈又催促了几句,小齐子才将信将疑的跑了出去,只是一路上还想不明白,李姐儿是抽羊角风了?好好地老鸨子,看什么地图,难道过两日要玩什么花木兰投枪点夫婿的戏?可是。这戏码好像也用不着地图吧?

    李妈妈没了火气,鹊娘也敢坐下来了,两个娘们有一搭没一搭的嘟嘟哝哝的。顺嘴的时候,鹊娘就提到,“妈妈,李姐儿好些时日没送花来了,要不要派人催一催?”

    当初李师师在楼里的时候,大家都觉得她抢了所有人的风头,最大恨得牙根痒痒。盼着她赶紧离开。可等着李师师一走,来了一个李曦儿。这时楼里的姑娘才发现李师师的好,比起李师师,李曦儿更为光彩照人,性子却差了十万八千里。这李曦儿花魁一姐儿的身份,颐指气使的,可让人生了不少气。于是,姑娘们念起了李师师的好,所以当李姐儿和萱儿来卖牡丹花的时候,楼里的姑娘每个月都会订上一些。后来,李妈妈不愿姑娘们私下出钱,就拿出红利,每月订买。时间长了。屋里没了艳丽的牡丹花,姑娘们反而不习惯了。

    听了鹊娘的话,李妈妈眉头蹙起。小声哼道,“你晓得什么?李姐儿住的小院都让禁军围起来了,你就忍忍吧,可别为了朵牡丹花把命丢了。”

    没人知道为什么禁军要把李师师的小院子围起来,有的人说官家感念往日情分,派人照顾看护。有的人则说官家忘不记赵小郡王和李大家的事,想要抹掉李大家这个皇室污点。总之各种传言都有。而李妈妈是倾向于后者的,官家那人可不会念什么旧情,前些日子还整日里与李曦儿厮混,又是饮酒,又是作乐的,浑不像什么念旧情之人。想来是官家觉得师师活着,对他来说是一个不美好的回忆吧,所以杀了她倒是个好选择,只是很纳闷,为何迟迟不动手呢?

    正琢磨着,前去买地图的小齐子就滚了回来,买到这幅地图也是费了一番功夫的。大宋朝可不比后世,地图在哪都能买到,地图在大宋可是稀罕物,又是军中管制,市面上也有地图,但很稀少,而且粗略不堪。小齐子弄得这幅地图,乃是湘绣轩从辽人那换来的,湘绣轩掌柜的觉得无用就随便丢到了库房中,如今碰到有人买了,把库房翻了个遍才找到这幅地图。小齐子还是蛮感动的,这幅地图卖的那点钱还不够辛苦钱呢。

    地图一拿来,李妈妈从荷包里掏出十几枚铜钱丢过去,小齐子眉开眼笑道,“谢谢李姐儿,以后有事,随便吩咐!”

    “赶紧去做事吧,你这张嘴,浑似抹了蜜!”李妈妈笑骂一声,等着小齐子一走,把地图往桌上一扑,两个娘们趴桌上研究了起来。鹊娘认字不多,李妈妈可是个大才女,十个字里能认识九个。指着地图上的地点,嘟嘟哝哝的,好半天后俩娘们才找到武州和上京,用手量了量武州到汴梁,以及武州到上京的距离,李妈妈脸上的表情还不尴尬,怪不得孟大官人冷嘲热讽的说楼里的姑娘没见识,可不是没见识嘛,武州离着上京几百里地,骑马都得好几天。

    “你这小蹄子也真是的,不知道就不要胡说啊,平白惹得大官人生气!”

    听李妈妈这般说,鹊娘很郁闷,翻着白眼想到,这会儿说的理直气壮了,刚刚不也是不知道武州在啥地方么?那孟大官人也是较真,这么一点小事值得生气?

    李妈妈可不想鹊娘这般简单,孟大官人涵养还是不错的,难道他说的是真的?额,不对不对,要是赵小郡王真有这份本事,当年还不早把京中那些王公子弟整得服服帖帖了?

    正纳闷呢,就听屋外一声怒吼,一个公子哥醉醺醺的大骂道,“跟本公子闭嘴,说过多少次了,别提赵有恭,别他,那狗东西不就是赢了辽人么,有什么了不起的?他要是敢回汴梁城,公子我打的他满脸桃花开....嗝....”

    这下李妈妈晕了,听那声音好像是高衙内在骂人啊,有道是酒后吐真言,难道早小郡王真灭了十几万辽兵?

    高衙内生气的很,自打昨天起,老爹就对他严加嘱咐,以后不得在人前诋毁赵有恭,更不得对其不恭。高衙内当时就发了火,让他恭恭敬敬的对待赵有恭,怎么可能?可听高俅说了原因后,高衙内一屁股跌坐在了椅子里,那个无赖赵凌竟然领兵占了武州城,还斩杀辽兵十余万,他是魔鬼么?

    高衙内怕了,可终究是不爽的,今日来到得月楼就是发泄下的,谁曾想在这里喝酒,还有人提赵有恭,尤其是还对赵有恭大加赞赏,说什么大壮国威,当为大宋第一豪杰的话,更是刺激的高衙内气血上涌。高衙内这人有个毛病,酒一多,就管不住自己,这不,一张嘴,不该说的话全都说了出来。(未完待续)

第401章 传言为真

    其他人说武州战事,也许没人信,可高衙内是谁?人家的老子可是当今殿尉府太尉,手掌天下兵马,军中的事还有瞒得过他的?如今高太尉的儿子亲口说赵小郡王灭了十几万辽兵,那还能有假?

    于是,整个得月楼陷入了沉寂,不管是嫖客还是姑娘,全都愣愣的张着嘴巴。太吃惊了,大宋竟然以少数人大败辽军,还斩敌十余万,更重要的是,那统兵之人还是往日东京城有名的浮夸子弟赵有恭。吃惊,欣喜,无数思绪涌上心头,大宋多少年没有这种胜利了?从立国开始,一直被辽人压着打,澶渊之盟更是剥夺了所有汉人的骄傲,堂堂天朝上国,竟然像辽人上贡,当真是屈辱。如今武州大胜,歼敌十余万,如何能不高兴。

    良久后,不知是哪位大官人跳了起来,他站在凳子上挥舞着手中交子,大声叫道,“今日楼里各位花费,都算在我胡某人身上,哈哈,今个本公子高兴,高兴...”

    说话的人名叫胡锦平,老子名叫胡富贵,老胡家贵为扬州第一富商,家产颇丰,也就养成了胡大公子胡吃海喝的臭毛病。不过胡大公子为人豪爽,不爱诗词爱刀枪,要不是他老子胡富贵拦着,早就扛枪上阵,报效国家了。自己当不了将军,灭不了胡虏,可心中一直有颗当将军的瘾,如今一听赵小郡王大胜辽兵,歼敌十余万。胡大公子心里顿时乐开了花,就好像这仗是自己打得一般,胡大公子一高兴。就慷起了老子胡富贵的慨,大手一挥,几千贯钱就没了。

    胡大公子在得月楼里施舍众生,弄得全楼蹦蹦跳跳,一阵大喜,胡富贵却气的鼻孔冒烟。胡富贵也是闹不明白,想他胡富贵勤俭节约。怎么生个儿子就反着来呢?他胡富贵一心想当个才子当官,好嘛。儿子直接反着来,请的教书先生半月换一个,诗词歌赋全无兴趣。他胡富贵最恨与人斗殴,万事以德服人。儿子倒是好了,最喜欢舞枪弄棒,一言不合,就跟人拳脚相加,反正没理也能打出道理来。

    头疼,头疼,胡富贵坐在椅子里又跺脚有叹气的,“哎,造孽啊。造孽啊,这个孽子,老夫非拍死他不可。”

    话音未落。坐在旁边的胡黄氏翘嘴笑道,“好啊,官人若要打死平儿,也是好的,免得总是惹人生气。哦,习管家。把井旁边的柴刀拿来,一会儿大官人有用!”

    柴刀?胡黄氏这话弄得胡富贵顿时没了脾气。就这么一个宝贝儿子,打都不舍得打一下,哪敢拿柴刀砍啊。胡黄氏倒是很开明,胡富贵倒是蔫了,摆着笑脸道,“娘子说哪里话,平儿年纪小,不懂事,花点钱而已,老夫家财万贯,还缺他这点?”

    都说慈母多败儿,在老胡家是慈父多败儿,胡锦平嚣张跋扈的,这胡富贵得占一半的责任。平时凶巴巴,一碰上儿子立马好得不得了。

    胡锦平这一通闹,将得月楼闹得沸沸扬扬的,因为这,朝廷千辛万苦想要捂住的消息顿时传遍了整个汴梁城。当然也有怀疑者发表自己的言论,可当事人直接一口气回了过去,人家高衙内亲口说的,还能有假么?最重要是喝多了后说的,有道是酒后吐真言,这事绝对假不了了。众人传的有鼻子有眼,容不得别人不信,有些门路的,直接派人出河北东路去武州打探,还有的找亲戚问,总之各显神通,几日后,关于武州大战的详细情况也传到了汴梁城,而此时朝廷就是再想捂也捂不住了。

    本来赵佶可是千辛万苦捂着这个消息的,一旦此消息传开,朝廷又以什么理由攻打函谷关?人家赵小郡王刚打了大胜仗,朝廷不给封赏也就罢了,还派兵打函谷关,这让天下百姓如何想?本来一切都好的,京中瞒的很严,关中的消息也进不来,大军也准时出西京前去函谷关,现在倒好,仗还没开打呢,严密封锁的消息竟然被高衙内捅出去了。对这个高小胖子,赵佶恨的是咬牙切齿的,可碍于高俅的面子,又不能整治,无奈之下只能将宫梻喊到了书房内。

    这一次御书房里只有宫梻和杨戬,赵佶没有啰嗦,直接开门见山道,“宫先生,此时消息已经传出,你看这函谷关还要不要打?”

    宫梻心里暗皱了下眉头,官家这人总是瞻前顾后的,是那点名声重要,还是赵有恭重要?老百姓唠叨几句,又能如何,还能丢了江山?可赵有恭不同,那就是一头隐藏的猛虎,当他上山时,可是要占山为王的。

    “官家,你可莫要退缩,此时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函谷关一定要打的。若有人疑惑,便说函谷关被山匪偷袭,官军只是在剿匪,谅那赵有恭和百姓也说不出什么,重要的是童枢密能不能打下函谷关。”

    有时候赵佶真的很让人生气,宫梻已经说得很明显,他还是有点犹犹豫豫的,“古人云,水可载舟,亦可覆舟,民心尽失,岂不是....”

    听赵佶此言,宫梻就想笑,现在知道水可载舟亦可覆舟了,那当初弄花石纲的时候怎么没想到这些,那怎么天下民乱四起了,还想不到这些,打函谷关面对赵有恭的时候倒想起这了。其实,官家就是怕了,他被那个侄儿的悍勇吓到了。宫梻看得很清楚,却不敢明说,只能笑道,“官家,你晓得水可载舟,亦可覆舟,那可晓得民心也是最容易愚弄的?只要官家还是大宋之主,怎么说,还不是由着陛下?百姓晓得什么?他们晓得穿衣吃饭,晓得今日又少米粮,这就是民心。”

    不得不说。宫梻此人对世间之事看的太透彻了,民心这东西说重要也重要,说不重要也不重要。百姓是可爱的。也是痴傻的,他们容易受到挑唆,容易受人愚弄,这时百姓的可爱之处,也是可恨之处。民心如水,可载舟覆舟,可只要将水流引导好。覆舟的可能性就会变得很小很小。

    被宫梻说教一番,赵佶总算撇开了那些忧虑。下令童贯大军继续前进,直至拿下函谷关。

    发生了得月楼之事后,高俅受到了责备,高衙内更惨。被盛怒下的高俅抽了十几棍子,最后趴在榻上直哼哼。对于自己的酒后壮举,高衙内之有点模糊的记忆,他也后悔的很,怎么就把不该说的都说出去了呢,现在自己受罪,连着老爹高俅也被陛下责罚。

    汴梁朱家大院,朱琏垂钓小湖旁,旁边放着一盏香茗。热气腾腾,朱琏闻着茶香,笑若芙蓉。一袭白色纱衫。绣带竖着纤纤细腰,一串宝石链依旧如往日般耀眼。她的美不是那种绝艳,却气质脱俗,犹如空谷幽兰。朱琏一直都是那么镇定,好像天下万事都影响不到她,朱家大院里处处都是禁军的影子。她却半点不怕,每日饮食中。画画飞鸟,钓钓游鱼,这辈子,好像就属这段日子轻松惬意呢。

    笑容里,朱娘子就像一个下落凡尘的仙子,她看透世间万物,活着,只是欣赏滚滚红尘。只有芷兰知道,娘子心中绝不似表面这般平静,她想着那个男人,担忧着....害怕着....思念着...

    芷兰蹲着身,手中捻动着小小的茶壶,檀口张着,细语道,“娘子,你说禁军会离开么?”

    “一定会的,殿下定能掌控武州,只要武州不失,还有谁能奈何殿下?丫头,再等等吧,估计过不了多久了,只是不知道咱们那位官家到底有多大勇气!”

    朱琏能猜到赵佶会出兵关中的,其实根本不用猜,做为帝王,清剿叛臣,是最基本的,无关乎能耐,只关乎生存。朱琏一点都不担心自己的安全,无论什么结果她都不会死,殿下若能手控关中,官家投鼠忌器,定不敢再屠戮朱家惹怒殿下,若要使官家真的剿灭了殿下,那就更不可能杀她了。官家要是赢了,一定会想方设法羞辱她,讽刺她,可官家终究是多想了,她朱琏尤其是那种苟且偷生的女子?她怕死,很怕,可她更珍惜那份难得的情谊,当跟随殿下那天起,便已经没了回头路。

    人要有一刻恐惧之心,亦要有一颗勇敢之心,因为勇敢让懦弱变得坚强,而懦弱让勇敢找到了生存的意义。就像猫和老鼠,如果老鼠没了,猫活着又有什么意思?这不是伯牙和子期,却胜过伯牙和子期。生活中,点点滴滴,红尘里,漫步云端,没有高山流水,却胜似高山流水。

    “听说,官家也派人把李大家的院子围了!”

    “嗯?咱们这位官家当真小心眼,连自己的女人也不放过?”朱琏微微一笑,这时手中一晃,鱼线绷直。她好一阵无语,静下心来钓鱼时,无鱼上钩,这笑声有了,不安静了,却有鱼上钩了,难道这就是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

    朱娘子钓鱼半个月,还是在自家小湖,忙碌许久,总算钓到了平生第一条鱼,鱼不大,芷兰却开心的放到了空空的鱼篓中,“娘子,婢子今晚为你弄鱼汤喝。”

    “嗯,那敢情好”站起身来,西方已是泛起红色,看着那抹霞光,朱娘子痴痴地笑着。

    我的殿下,我的王,你何时挥兵东南,接你的汋雅回到身边?

    遥望西北,那里是关中,那里是大秦的故土,那里是黄土高原,那里是叱咤风云的天地,此时一个英俊的男子站在偌大的草原里,张开双臂,拥抱着整个如血的残阳。几日过去,武州已经稳下来,一切都已步入正轨,只待厉兵秣马,走向一个新的征程。

    木婉清和阿朱坐在旁边逗弄着一条獒犬,远处一骑飞来,马上骑士扬声道,“殿下,牛将军急报,说朝廷兵马已经出洛阳,不日即可抵达函谷关。”

    赵有恭微微点头,心中却暗道,这童贯来的好慢,竟然能在洛阳墨迹好几天,也是难为他了。朝着木婉清招招手,大声喊道,“别玩了,快回去收拾下,明日去函谷关!”

    武州将军府内,众将器宇轩昂,各个神气十足,赵有恭知道这些人在想什么,无非是有仗打,能捞功劳罢了,可惜这一次注定没多少仗可打的。若是朝廷兵马真能攻破函谷关,倒也让人佩服了。点了韩世忠、刘錡、姚固守卫武州以及偏关和宁武关,其余人则跟随赵有恭去函谷关。

    至于府中那边,有谢贶、钱林和岳飞驻守,就已足够。

    五月二十七辰时未到,一队人马离开武州,背着朝阳,一路向西。(未完待续)

第402章 天地雄关

    函谷关,秦关之所,关中门户,扼崤函咽喉,西接衡岭,东临绝涧,南依秦岭,北临黄河。函谷关地处要道,不管是进击中原,夺取天下,还是进取关中,此处都是必经之地。函谷关关城雄伟高大,城墙紧邻两侧峭壁,城高墙厚,立于桃林塞之中,犹如一张耸立的巨口,气势吞天。

    天开函谷壮关中,万古惊尘向北空。函谷关不仅仅地势险要,城池森严,其占地势甚高,前方又是峡谷,山谷小道狭窄非常仅容一辆马车通过,人行双人并排。函谷山道,与剑门关山道非常相似,所以函谷关与蜀中门户剑门关号称天下最危险要的两座雄关,端的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当年秦末,楚国大军节节胜利,面对函谷关却是一筹莫展,所以有种说法,叫做至函关,皆败走。函谷关易守难攻,偏偏扼守关中咽喉,出函谷可直捣洛阳,进取中原之地,所以历来函谷关都是兵家必争之地。

    站在这座气势宏伟的雄关之上,一股豪气油然而生,不知为何,居于函谷俯视大地,竟有种天地在手中的感觉。也许,这就是掌函谷,气吞山河的原由吧。细数历史,历经千年风雨,鸡鸣狗盗早已远去,只是黄河亘古不变,波涛汹涌,雄关漫漫,有多少英雄豪杰倒在了这里。俯瞰中原大地,山映斜阳,紫气东来。德函谷关,可据关中。虎视中原,得剑门关,可得蜀中千里沃野。手持汉中,夺取天下。所以,一直以来,函谷关以及剑门关都是天下最为紧要的两个地方。

    关中为天堑,莫不函谷关。险途飞百里,只手握江山。

    能得函谷关,不是定国军有多英勇。实在是得了出其不意的好处。两百多年以来,大宋国内承平太久。函谷关虽然城防翻修没有断过,可驻守兵马越来越少,而且驻守之人也多是心不在焉的。其实这也怪不得那些守兵,多少年了。函谷关都没经历过战事,谁会想到突然有一支兵马从关中方向直取函谷关?

    萧芷蕴还是第一次来到函谷关,对于这关中第一雄关可是听说许久了,看雄关险要,山道狭窄崎岖,当真是易守难攻。真的佩服那些祖辈汉人的智慧,能在如此险要的山道上建立如此雄关,这其中耗费了多少人的心血?旁边那个男人一言不发的,萧芷蕴抿着嘴微笑道。“这一次,交予我如何?”

    “可以,不过有句话要交代下。本王不想死太多人!”仅仅一句话,就让萧芷蕴脸上的笑容消失不见,这家伙此时倒是好心肠了,当初对待大辽勇士的时候可没有半点仁慈。

    “没问题,只要没人送死,我自然不愿多造杀孽。倒是你那位皇伯父,千难万难的还要抽调出五万人马。可是铁了心要跟你交流下呢。”

    “呵呵,绰绰,你也不用激本王,莫看那么多人,可真正一心要打函谷关的能有一半就不错了,所以本王才让你莫要多杀人,此战,以威慑为主,断不可大开杀戮。”

    见自己的心思被看破,萧芷蕴也不觉得有什么,她翘着粉唇,不无讽刺的哼道,“你还真是不折不扣的浑蛋,当初武州城下,怎么就没仁慈下呢?”

    被萧美人调侃一番,赵有恭也不觉得有什么,他凑过身揽住了萧芷蕴的纤腰,“绰绰,说些有用的,你什么时候替本王招降庞赫,还有你那位兄长可还在东胜州呢。”

    赵有恭一心想招降庞赫的,而招降的希望也全都落在了萧芷蕴身上。而萧岿,自武州大战后,他因为怕受到波及,领所部人马撤往了西北方的东胜州驻防。后来定国军占据偏关,也许因为一些顾虑,萧岿也没敢轻易南下武州境内。萧岿可是一员难得的良将,此人忠肝义胆,为人稳重,如能为自己所用,当是一员了不得的大将。更重要的是,萧岿深通骑兵战法,练兵也独树一帜,若是能让张拱和萧岿一同负责新兵训练,那该是何等没事?只可惜,想法是好的,现实是很残酷的,庞赫那家伙是个硬骨头,萧岿也在东胜州,偏偏萧大公主好像也不急着去见萧岿。

    赵小郡王打的什么主意,萧芷蕴一清二楚,她不可能轻易应下这事的,“劝降庞赫没有问题,不过,你也要答应我,赶走朝廷兵马后,我与你一起回同州。”

    天上太阳不错,赵小郡王手抚额头,哎哟哎哟的叫了起来,“呀,太阳太毒了,有点头晕,疼....阿娜...阿娜你个死丫头跑哪去了...快来扶着啊....”

    嘴上说着,确实不用人扶,赵小郡王摸着城墙下了阶梯,一到下边,转过身一溜烟的跑没影了,萧芷蕴气得胸口起伏,一脚踹在了城垛上,这个死人,一到关键时候就耍无赖。有时候,真想派人把那朱琏一刀斩了,想她萧芷蕴这一生,除了联姻之事因为要报姑母恩情,无奈接受,其他时候何时受过别人的气。可偏偏,她一直被朱琏压在头顶上,真想见见这位朱大娘子,她到底有什么魔力,能让那个死人这般痴迷。

    赵小郡王回到瞻子楼,看到木婉清正裹着披风望着东边的灌木林,便过去从身后扶住了她的身子,“婉儿,这里也没什么大事,要不你先回王府吧。”

    “才不呢,留在王府里太闷了,还不如留在这里呢,你瞧那边,树叶有些红呢,真的很好看!”木婉清从来没有这么安静过,举手投足间,就像一个沉迷于风景中的闺中女子。

    瞻子楼,又称望气台,西望瑶池降王母,东来紫气满函关,紫气东来也是取自此处。木婉清不愿意走。也不仅仅是因为王府日子枯燥乏味,主要还是因为舍不得,一日不见。心中总会空落落的。函谷关上,清风习习,陪着木婉清行走在函谷山道,观察着两侧山峦,一草一木,这也是赵有恭多年来养成的习惯,没到一个地方。都会先摸清地形,也许这就是为良将者所具有的共性吧。

    来到鸡鸣台时。就看到阿娜和三娘晃晃悠悠的朝这走来,二人身后还跟着一个保镖杨再兴。看到赵有恭二人后,扈三娘拱手施了一礼,“殿下。童贯领兵停在了东边的普桥镇,也不见兵马调动,看上去好像要在普桥镇驻扎一段时间。”

    普桥镇?赵有恭有点琢磨不透童贯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了,普桥镇离着函谷关还有四十里地呢,把兵马驻扎在普桥镇,这是要攻函谷关呢,还是帮忙守函谷关呢?

    赵小郡王当然想不通了,因为童贯压根就没打算打函谷关,亦或者说他是想等着别人先动手。其实朝廷也并非只派人攻打函谷关。还发调令给秦凤路德顺军和振戎军,命指挥使何作林、袁世英领兵过凤翔府,攻打少华山和太华山。而童贯等的就是少华山那边的消息。他想的很清楚,强攻函谷关实属蠢夫所为,更何况定国军又是精兵强将。刚刚和辽人大战一场,童贯对辽人的悍勇知之甚深,亦或者说有了心理阴影。大宋兵马连辽国南京守备处的人都打不过,更何况是西京精锐?可赵有恭偏偏就灭了十余万西京辽兵。如今定国军又占据函谷关,这种情况下。童贯实在没勇气和定国军正面交锋。若是何作林和袁世英能领兵夺下太华山和少华山,进而威逼同州,后方不稳,赵有恭势必回援,那时再打函谷关岂不是更好?

    有一件事,也是童贯最为担忧的,他发现军中诸将有许多人都对攻打函谷关不怎么上心,其实这也能理解,人家晋陵王殿下刚刚大胜辽人,朝廷就急着背后捅刀子,着实不道义。对此,童贯也是持保留态度的,可朝廷调令,他又不得不遵从。武州一战,定国军扬名西北,赵有恭更是声名鹊起,在军中,这个刚刚二十岁的年轻人简直就是士兵心中的英雄,如今却要派兵剿他,岂不是让军中将士不满?

    也许官家有着自己的打算吧,不过童贯自认为现在真不是动手的好时机。普桥镇上,朝廷大军看上去有些松松散散的,浑不像面临大战的样子,这些兵马之中,犹以杨惟忠最盛,他想的很清楚,让他领着兄弟们去打晋陵王殿下,那是没可能的。不管晋陵王殿下是出于什么原因占据武州城,但是他实实在在的大败辽兵,使得大宋保留了最后一次颜面。说晋陵王殿下要造反,也许是吧,不过至少到现在为止,殿下还没做什么造反的事。如果真要去打函谷关,他老杨吆喝几声就佯装大败而归,反正自己人打自己人的事他是干不出来的。

    沿着镇子大街走着,迎面碰上一个人,那人头裹蓝布,一对三角眼。看到此人,杨惟忠冷哼一声,错身想要让过去,可偏偏那人没放过他,伸手拦路道,“杨将军,童枢密有令,众将去大帐议事。”

    “议事?少拿童枢密来唬人,姓王的,你最好小心点,大晚上的可别一个人外出,否则容易碰到鬼,被鬼勾了命可就不好了!”杨惟忠满脸冷笑,语气阴沉,对王坪他是恨之入骨,如果不是他,白沟河一线也不可能那么容易被人突破了,只要白沟河无事,辽人怎么可能顺利南下,还杀得大宋儿郎尸横遍野。本以为此次王坪会受到朝廷严惩的,谁曾想最后倒霉的却是身受重伤的赵明。朝廷惩治赵明的理由是,永定河一战,赵明私自后撤,导致大军军心不稳,南撤时又被辽骑突破白沟河,因为这,赵明这个指挥使被一撸到底,成了一名小小的步兵司都头。

    事实到底如何,杨惟忠比任何人都清楚,但是这次他没有上书朝廷,因为他知道就是送上去也是泥牛入海。这个朝廷,黑的伸手不见五指,只要朝中有人,黑的能说成白的,白的能说成黑的。

    “杨将军,你到底是什么意思,为何总是对王某挑眉竖眼的?”

    “为什么?你心里不清楚么?永定河一战、白沟河失守,责任在谁?姓王的,你要是还有半点良心就去恩州看看赵明将军,若不是他,你早就死在辽人马蹄之下了。可你倒好,恩将仇报,倒打一耙,把所有责任都推到赵将军头上。杨某早就想问问你了,当初去白沟河是谁的主意,赵将军没拦着你吗?”

    一席话,说的赵明哑口无言,可有些事不能承认的,承认了,这辈子就完了。(未完待续)

第403章 萧芷蕴挂帅

    王坪眉头紧皱,脸上笑容不见,想他王坪堂堂京畿路指挥使,远比杨惟忠这个边军指挥使强多了,可现在却被杨惟忠教训的跟儿子一样。泥人也有三分火,忍让许久了,要是再这么忍让下去,以后还如何在兄弟们面前抬起头来。

    冷哼一声,王坪转身往回走,“杨惟忠,王某是因念在旧情上,才对你多加忍让,希望你莫要咄咄逼人,枢密大人正在帐中议事,你爱来不来。”

    看着王坪的背影,杨惟忠暗自啐了一口,这年头可真是王八犊子也能充老虎了。对王坪,杨惟忠自然是不怕的,可童枢密议事,却不能不去,如今种经略受朝廷指责,他可不能再给老将军惹麻烦了。说起这事,杨惟忠就有种有火没处发的感觉,河北兵败,首先是杨可世孤军深入,葬送五千精骑,其次王坪贪功,过白沟河招降,让人家辽兵追着屁股揍,最后童枢密指挥失误,导致一场惨败,自此丢失雄州、莫州、清州等地。可朝廷制令下达后,遭到指责的却是种老将军和赵明将军,理由是种老将军阻敌不利致使清州沦落敌手,赵明私自后撤,致使白沟河一线失守。

    自制令下达,杨惟忠就彻底服了气,他不知道当今官家是怎么过日子的,难道整日里闭着眼活着么?就这次,要不是种老将军拼死抵挡,估计所有人都得倒在辽人铁蹄下。

    普桥镇中军大帐。童贯集聚众将,沉声道,“此次奉命征讨。可要全赖诸位帮扶了。如今逆贼占据函谷关,端的是难啃,思量许久,某家决定着人占了东部山头。不知哪位将军愿意走一趟,若能占得东部小岳峰,本帅定位他向朝廷请功。”

    小岳峰,乃是函谷关东南方向的一处山头。距离函关城墙不足八十丈,占据此处。若有床弩,多少能对高处的函谷关造成一些压制作用。童贯要取小岳峰,算是一个不错的选择了。众将都微微低头,没有言语。唯有王坪往前两步,大声道,“末将愿为大帅取小岳峰。”

    又是王坪,杨惟忠嘴角一阵冷笑,这个不知死活的蠢货,晋陵王殿下能将十几万西京精锐打的落花流水,自是睿智之人,他会想不到小岳峰的重要性么?王坪这个草包,还想拿下小岳峰。也不怕把牙笑掉了。莫说杨惟忠,就是一直与王坪关系不错的刘光世也皱起了眉头。王坪真的是草包么?于兵法一道,他确实多有不如。可论起为官来,他可比别人强太多了。王坪当然知道小岳峰不好打,可是他还是站了出来,其实就是想那一份大大的功劳。伐辽一战,虽然朝廷没有追究,可对于王坪来说。终究是背着一份包袱,若以后这事被人捅出来。还得获罪。可要是身上再有份大功,那情况就不一样了。

    刘光世理解王坪的做法,却又对他没有太大信心。不过童贯还是很高兴的,抚着稀拉拉的几根胡须,点头笑道,“好,有王将军出马,定能马到功成。既然如此,不可耽搁,过一会儿王将军就点齐一万兵马去小岳峰吧。”

    “喏,大帅放心,末将定能取下小岳峰”这一次王坪可是下了狠心,他定要一扫阴霾,让众人见识下他王某人的手段。

    帐中议事结束,众将退去,刘光世出账没几步就追上了王坪,二人结伴回营,等旁边无人后,刘光世才颇有担忧的说道,“王将军,攻打小岳峰可要多加小心,以现在得到的消息看,晋陵王殿下可不是好相与的。”

    “呵呵,谢刘将军好意了,放心便好,王某只是去打小岳峰而已,万余大军,难道还打不下一个小小的山头。拿下小岳峰后,王某就紧守四方,那晋陵王本事再大又能耐我何?”

    听着王坪的话,刘光世不断点头,要真是如此,倒也保险。万余大军攻下小岳峰应该不是难事,怕就怕这位王大将军又犯上次的错,跑出去跟人家打。若是王大将军真有觉悟憋在山上当王八,别人也拿他没什么好办法,“呵呵,倒是刘某多嘴了,既然王将军已有打算,那刘某就恭祝王将军旗开得胜了。”

    王坪拱手道谢,休息片刻便唤来几名副将,点齐兵马后,不到午时就离开了普桥镇。

    函谷关内,赵有恭一直在琢磨着童贯为什么不动手,思量一番后,就猜到了童贯的心思。萧芷蕴也是极为聪明之人,赵有恭能想到的,她自然也想得到的,如果朝廷另有大军想打同州的主意,也实属正常,若是同州大后方不保,守着函谷关也没有必要了。也不得不说朝廷还是有能人的,如今关中兵力空虚,西夏人蠢蠢欲动,在这种情况下还敢调兵攻打同州,也是魄力非常了。

    屋里,有一株紫兰花曼妙绽放,萧芷蕴捏着一把剪刀,梳理着茂密的枝桠,赵小郡王站在身后,含笑道,“你打算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想必少华山太华山一带还有不少人吧,顶上三五日该不成问题的。”

    “嗯,郑彪那边还有不到两千人,依着少华山之险,阻挡两日不会有问题”赵有恭对郑彪还是有点信心的,那小子跟牛皋当了十几年山贼,折腾人的法子有的是,不图全歼朝廷兵马,但抵挡一番,还是可以的。

    萧芷蕴秀眉蹙了蹙,丢了手中剪刀,拍拍手,回身笑道,“赵有恭,本帅已有定夺,还不为本帅击鼓聚将。”

    嗯?赵有恭闻言一愣,随后恶狠狠地瞪了一眼,“行,赵某人呢就给你当回传令兵,不过你也给本王小心点,莫要得意过头了!”说着。赵有恭双手抚胸,瞪着眼做了个撕衣服的动作。

    萧芷蕴镇定的很,浑当没看见。一盏茶工夫后,留在函谷关的所有将领集聚函谷城楼,此次赵有恭早已发下了话,一概事宜皆听萧芷蕴的,所以落座后,众将全都瞄着萧芷蕴,正主赵殿下倒成了可有可无的人。东方大官人手持鹅毛扇。眯着眼想打盹,好像一点精神都没有。

    “前方已得到消息。朝廷很有可能从秦凤路调兵对我少华山太华山一线下手,为保万无一失,本帅决定派一人领兵由荆山绕道少华山西南,不知谁愿意走一趟!”

    “萧帅。还是末将去吧”杨再兴起身拱手道,萧芷蕴欣然同意,点头道,“杨将军此去,可要随机应变,若是少华山已经失守,也不用去太华山,直接经灵台山前去京兆府,若是少华山无恙。则配合郑彪将军,前后夹攻。还有一件事,杨将军一定要留心。本帅要敌方主将,要活的。”

    “喏,萧帅放心”杨再兴拱手应答,由于时间紧迫,拿了令箭后便匆匆离去。

    少华山那边作了安排后,剩下的就是正面的童贯大军了。萧芷蕴看了一眼吴玠,轻轻笑道。“吴将军,若本帅所料不差,朝廷人马八成会对小岳峰动手的,所以,到时候还请吴将军当一回败军之将。”

    听萧芷蕴此话,吴玠心头一愣,让他吴某人佯装败退,想他吴玠步骑精通,文韬武略,竟要败给那些草包。心中不爽,还是拱手道,“喏!”

    吴玠不多言,也让赵有恭和萧芷蕴暗自点头,吴玠就这点好,只要能赢,什么委屈都能忍。若是换成高宠这样的,还不得吹胡子瞪眼的?

    吴玠这边做了安排,萧芷蕴又对左手第一位的牛皋言道,“牛将军,待朝廷兵马拿下小岳峰后,劳烦你领所部人马占据忻峰口。”

    听到这里,众将全都是脸露喜色,也有些明白为何要让吴玠将小岳峰拱手相让了。忻峰口又称羊肠口,从山下到小岳峰,忻峰口是必经之路,而忻峰口窄的出奇,左右不足一丈,所以才博了个羊肠口的名字。堵住忻峰口,就是堵住小岳峰与山下朝廷大军的往来。朝廷兵马攻占小岳峰,口粮不会带太多,顶多就是一天的,把忻峰口一堵,不出三天,小岳峰的朝廷大军就得满山当野人了,那时候还不是想怎么打就怎么打?拱手让出小岳峰,避免了与朝廷兵马正面交锋,毕竟正面硬来,总是多有伤亡的,而现在定国军人手不足,能少死伤一人,就少死伤一人。

    牛皋欣然领命,哈哈大笑道,“萧帅好计谋,但可放心,牛某扼守忻峰口,定不让一人进出。”

    在定国军之中,论军职威望,当属张拱、韩世忠和牛皋,其次才是吴玠、高宠。如今牛皋甘心听萧芷蕴调遣,其他人也自然说不得什么的。

    议事结束后,赵有恭将牛皋留了下来,由于军中不得饮酒,所以只是让阿朱弄了点加长便饭,好在牛皋也没什么讲究,抱着碗面条哧溜溜的喝得很痛快,“殿下,听说你把那庞赫活捉了?”

    “确有此事”赵有恭不由得一愣,拿着筷子纳闷道,“怎么?兄长,你和庞赫也有交情?”

    “交情倒算不上,以前曾和庞赫在雁门关外大战一场,此子当可谓契丹第一猛士,为人内敛,手下兵卒个个悍不畏死。若是殿下能说服他归降,也是好事一件!”

    “兄长说得轻松,小弟也是这么想的,还想让绰绰劝劝庞赫的,可看绰绰的神情,她也是没什么把握”说起这事,赵有恭就觉得头疼,杀了庞赫,着实可惜,尤其是武州一战,更晓得手底下有多缺人。本来还指望萧大公主的,结果昨日床上一阵缠绵,萧大公主给了实话,她知庞赫性情执拗,也没有多少把握。

    牛皋紧皱着眉头,突然面色一喜,小声道,“殿下,咱们何不在上京那边想办法呢?要是辽帝以为庞赫降敌,一心要杀庞赫家人呢?”

    牛皋的主意自然是好的,可难度也非常大,这事必须做的人不知鬼不觉才行,若是让庞赫看出端倪,那可就适得其反了。估计是看出赵有恭的担忧了,牛皋含笑道,“殿下,此事其实并不算太难的,你可知萧奉先?只需着人偷偷给萧奉先送些钱财,凭着此人之贪婪,定会上书辽帝,抹黑庞赫的,不过,具体该怎么做,就得看公主的了。”

    说着牛皋冲赵有恭挤了挤眼,对于这位粗中有细的兄长,赵有恭只能报以无奈的苦笑,难道他赵某人又要发挥床上猛将之威风?(未完待续)

第404章 忻峰口风波

    第404章忻峰口风波

    是夜,萧芷蕴刚刚回到屋中,未解去戎装,就被一个男人抱到了榻上,“绰绰,今日你可威风够了,是不是也该让本王威风下了?”

    感受着身后那根坚硬,身子为之一软,“你...你休要胡闹.....阿娜可还在外边呢...”

    饶是萧芷蕴性情不输男儿,可这当着别的女人的面欢好,当真做不到的,赵有恭可不管那么多。萧芷蕴身负奇功,可这会儿浑身燥热,软绵绵的,竟被赵有恭三两下剥成了小白羊,屋中一阵呻吟,窗外星光闪闪,一阵云雨,舒爽之下,萧大公主嘴巴也软了许多,不知不觉中被赵有恭套去了许多话。阿娜在屋外听得双腿发软,倚着门一阵娇喘,咯吱一声,门开了,惊呼声中,阿娜并排躺在了萧芷蕴身旁。这个金发碧眼的小美人,远没了往日癫狂,羞得捂着双眼,这时萧芷蕴反而来了精神,二人合力之下,将阿娜整的满口求饶。

    星夜之下,一支大军由东北方向而来,此时人衔草马衔枚,动静非常小,上万人大军途径狭窄的忻峰口,足足用了一个时辰,只是,这一切却落到了别人眼中。

    小岳峰山寨,两个人匆匆跑进寨子,对这一员将领拱手道,“吴将军,朝廷人马已经上山,领兵者乃是明威将军、滑州指挥使王坪!”

    “王坪。这家伙还好好的?”吴玠暗自撇嘴,就是这家伙导致白沟河防线崩塌,致使十几万大军葬送辽人铁蹄下。似这种人。杀上一百次也不足惜的,没想到现在还能好好地活着。

    “吩咐下去,抵挡一下,丢了火把将寨子烧了,然后从北边撤入关城!”吴玠面露冷笑,就是撤,也要给王坪留个烂摊子。不是想要小岳峰么,就给你留一个破破烂烂的山寨。

    子时刚过。王坪领兵对小岳峰发起了突袭,此次,王坪身先士卒,倒也威猛。半个时辰后,守卫小岳峰的两千定国军士兵就被赶出了山寨。不过王坪也没怎么高兴,因为好好地小岳峰山寨被定国军士兵烧成了灰。一占据小岳峰山寨,王坪就派亲兵下山回普桥镇告知童贯,结果五个亲兵下去没一刻钟,又跑了回来,准确的说是一个重伤,四个死亡。

    王坪的脑袋嗡嗡作响,急吼吼的问道。“三合,是怎么回事,不是让你们去普桥镇通知童枢密么?”

    “王将军...小的....小的们领人到了半路。忻峰口就冒出许多人,那些人二话不说,直接放箭,几个兄弟当场就被射死了....”

    忻峰口?王坪的脑袋都快炸开了,忻峰口怎么会冒出人来?那里地势狭窄,两边都是峭壁陡坡。刚刚过来的时候还曾让人打探过,明明没人的。那些人是怎么跑到忻峰口的,飞过去的?一群大头兵又不是武林高手,自然不可能飞过去的,牛皋只是让人事先挂好绳索,所有人藏到陡坡下而已,绳索多用绿藤伪装,再加上天色又暗,王坪的探子哪里发现的了?等着大军一过去,众人再从坡下顺着绳索爬上去,就这样神不知鬼不觉的出现在了忻峰口。

    忻峰口被堵,后果有多严重,用屁股想都能想出来,此时忻峰口出现敌军的消息已经传遍小岳峰,上万大军人心惶惶的。为了突袭小岳峰,众人都是轻装上阵,吃食也就带了半日,只打算占据小岳峰后再靠后方调运的,如今忻峰口被堵,辎重运不上来,岂不是说上万大军坚持个一天,明日就要空腹作战了?当兵只为吃饭,那些真为了封妻荫子,王侯将相的,又有几人?没饭吃,谁还给你持刀打仗,更何况打的还是自己人。

    一时间小岳峰上说什么的都有,王坪黑着脸走来走去的,他觉得自己真是倒霉透顶,刚刚占了小岳峰,本以为是份大大的功劳的,没想到转眼间定国军就给他挖了个坑,不,这哪是坑,简直就是万丈深渊啊。决不能等,再等下去,等到粮草告罄,再想反扑,可就一点希望也没有,为今之计,就是全力夺回忻峰口。

    “集合....集合....兄弟们,抄家伙,跟那帮子狗东西拼了”王坪一声招呼,倒有不少人高声响应,半刻钟后,王坪领着大部分人马反身往忻峰口扑去,山上火把林立,士兵各个怒气冲天,喝骂声,恼怒声,响彻整个小岳峰。

    王坪领着人回兵忻峰口,就这一会儿吴玠还没回到函谷关呢,听殿后的探子说朝廷兵马都反身回忻峰口了,吴玠顿时让所部人马停住脚步,沉闷苦思起来,琢磨了一会儿,他点出几名亲兵,严肃道,“你们几人回去,看看小岳峰那边到底是什么情况了?”

    亲兵领命而去,大约过了半个时辰,其中两名亲兵兴高采烈地跑了回来,“吴将军,王坪领着人去攻忻峰口了,这会儿让牛将军堵在那了,守卫山寨的,连两千人都不到。”

    “什么?”吴玠面露狂喜,心头直跳,搞什么鬼?都说王坪面上韬略,肚里草包,以前还不信,今日算是彻底服气了,怪不得此人能做出去永定河招降的蠢事,感情是一点军事才能都没有啊。但凡有点军事常识的人,都不会傻乎乎的把自己的后方让给敌人,就那不到两千朝廷兵马,又是人心惶惶的,若是别人一个反扑,山寨岂不是一战而下?

    吴玠还真有点错怪王大将军,王大将军虽然肚子里没多少兵法韬略,但还是有点货的,至少把后背放给敌人的事,他是干不出来的。他之所以敢这么做,是觉得敌人刚被打跑。八成是灰溜溜的回函谷关了,哪还会返身重新夺回山寨?王坪想的也不算错,事实上萧芷蕴本来的计划也是让吴玠迅速撤回函谷关的。不过吴玠就是吴玠,他深知兵无常势,见机行事的道理。

    王坪碰上牛皋和吴玠,也算是到了八辈子血霉了,因为这二人打仗往往都不按规矩出牌。这不,本该列队回函谷关的吴玠,当机立断。让人休息片刻,直接杀回了小岳峰。丑时中。小岳峰山寨里的朝廷兵马正忐忑不安的等待着忻峰口消息,谁曾想忻峰口那边还没好消息传来,大寨北边就先大乱起来。不知怎地,北债失守。一群定国军气势汹汹的扑了上来,他们见人就杀,口中还高喊着,“哈哈,尔等蠢夫,已中我家殿下之计,如今万余大军前来,尔等还不早早投降!”

    “大家都是兄弟,自家人不打自家人。殿下有令,降者不杀....”

    一时间小岳峰上喊什么的都有,那不到两千朝廷兵马本就惶惶不安。一听又有上万定国军前来,顿时吓得脸都白了。早就听说过定国军的威名了,人家在武州打的辽人落花流水,一万人来灭他们不到两千人,那还不是砍瓜切菜?朝廷兵马也不想跟自己人拼个你死我活的,于是有的人蹲下身子丢掉了刀。有第一个就有第二个,眨眼的功夫。小岳峰山寨蹲了一地人,除了几个顽固分子被杀或者逃跑后,其他人全都乖乖的降了。

    吴玠也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了,他有个屁的上万大军啊,若是有这么多,还需要弃守小岳峰么?可这一通胡扯,还真就管用了,生怕这一棒子降兵反应过来,一声令下,找来绳子把人捆起来,降兵实在太多了,绳子不够用,只能把那些降兵的裤腰带解了下来。留下一半人马押送降兵后,吴玠领着人南出山寨,径直朝忻峰口而去。

    从小岳峰山寨到忻峰口,地势由高到低,吴玠不会傻乎乎的冲上去跟王平的人马硬拼的,两面夹击,虽然能大败王坪大军,可终究不是良法。沉吟片刻,让人砍了许多滚木,将随军所带的桐油全部倒在了那些滚木上。

    吴玠正琢磨着如何对付王坪大军,而在忻峰口,牛皋正趴在一块大石头上骂娘呢。

    “王汝林,你这狗娘养的,有本事就上来,看牛爷爷如何教训你的”骂着,牛皋抓起一块石头,直接丢了下去,高坡下王坪吓得缩头一躲,“牛伯远,你....你这个叛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今日王某人就取了你的狗头。”

    “只要你有那个本事,兄弟们,好好招呼下王大将军”牛皋懒得跟王坪废话了,转过身一声令下,忻峰口内窜出许多箭矢,挡在最前边的十几名士兵闻声倒地。

    看着那狭窄的忻峰口,王坪背上直抽冷气,就这个羊肠口,只需千余人弓箭封锁,长枪堵口,任凭多少人也难通过。小小的羊肠口,就是恶魔的嘴,可这个时候,王坪没有第二种选择,只能硬着头皮上,“薛兴宗,领着你的人上去,无论如何给本将把忻峰口拿下来!”

    “喏!”薛兴宗不敢抗命,只能领着人扑了上去,盾牌手在前,定国军弓箭失效,步步推进,快到忻峰口入口的时候,只见忻峰口内传出一阵响声,三根木桩随着十几名士兵撞了出来。砰砰砰,连续几声,薛兴宗所部盾牌手尽皆倒地,这时定国军弓手立刻放箭,没了盾牌挡在前头,所部人马立刻倒下一片。而那些怀抱木桩的定国军士兵得手后就立刻撤回忻峰口,朝廷兵马就是想放箭射杀都没有机会。

    薛兴宗无奈后撤,再次组织阵型,这次来到忻峰口前,盾牌手再次被木桩撞翻,有心想让更多人抵住盾牌,可忻峰口那种地方,再多人也施展不开啊。薛兴宗再次被打退回去,就连他自己也是左臂带伤,“王将军,这么攻不是办法啊!”

    王坪也是不爽,俩眼一瞪,吭哧道,“不这么攻,那你说怎么攻?”

    王坪觉得自己就是翻了身的乌龟,任凭浑身有全身力气,依旧用不到正处。军中有不少长弓手,可人家牛皋让人躲在石头后边,又占据地势之利,根本压制不住,倒是自己的人,上去多少被射死多少。从没想过,一个小小的忻峰口,能让人这么做难。

    还得打,自己有这么多人,一波波的往上冲,就是累也能把牛皋的人累死。正待拍另一名裨将代替薛兴宗,却听一声哀嚎,原本守卫小岳峰山寨的裨将聂玉溪跑了过来,此时聂玉溪满脸血污,跑起来一瘸一拐,“王将军,不好了,定国军上万大军又杀回来了,现在山寨失守,兄弟们都降了....”(未完待续)

第405章 一代福将王汝林

    第405章一代福将王汝林

    嗡,王坪身子一晃,手里的开山刀差点掉地上,吴玠不是跑了么?怎么又回来了?这他娘的搞什么鬼?此时王坪腹背受敌,想死的心都有了,看了一眼忻峰口,他暗自啐了口,“薛兴宗、马艮,你们领所部人马回军挡住吴玠,其余人随本将拿下忻峰口!”

    王坪举起开山刀,眼里露出一丝狠色,他这次要亲自上马,要是打不下忻峰口,那....那.....,总之,后果是不敢想象的。

    薛兴宗、马艮拱手道,“喏!”

    王坪这边变得乱糟糟的,忻峰口上牛皋却看得一阵糊涂,“怎么回事?姓王的怎么不攻了?”

    “不知道,好像是跑过来一个人,说了啥,姓王的就不对劲儿了”一个亲兵眼神好,不过也只能看的大概,至于说了啥,他一概不知,正纳闷呢,那亲兵惊呼一声,一指远处,“牛将军,你瞧,是火光....”

    “嗯?”牛皋一把夺过了千里镜,夜色下牛皋大军身后不远处的高坡上出现无数火把,同时还有一根根滚木放到了坡上。看到这里,牛皋一丢千里镜,气的哇哇大叫,“好你个吴晋卿,专门跟老子抢功劳的么?”

    牛皋又不傻,稍一寻思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肯定是吴晋卿趁着王坪后方空虚的时候杀了个回马枪。

    身后出现一支大军。王坪看得清清楚楚的,无数火把闪耀着,远处一个身影立在坡上。银枪直指坡下,“王汝林,你这蠢夫,中我家殿下之计,而不自知,识相的,赶紧跪地受缚。否则定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放屁,想让王某跪地受缚。你在做梦,如今王某手上依旧有着八千儿郎,还怕你这等乱臣贼子不成?”王坪少有的硬气了一回,不过这种硬气也只是表面上而已。如果右路跑,他早就撒丫子领着人撤了。

    对王坪的话,吴玠是嗤之以鼻的,就王坪这样的人会不怕死?他要真有这份能耐,就不会有白沟河一败了。而牛皋呢,却是高兴得很,张着嘴在上边喊道,“对对对,王汝林。你这样才是大男人嘛,快来打,少听那吴晋卿胡说八道的。”

    牛皋是出了名的大嗓门。这边一喊,那边的吴玠都能听清,此时吴玠一阵牙疼,这个牛伯远,是怕他吴某人抢功啊。哎,姓牛的好歹是殿下的兄长。还需要这点军功么,当真是不可理喻。懒得跟牛皋一般见识。一举手,朝着坡下喊道,“王汝林,吴某再给你一柱香的时间,再不投降,就别怪吴某无情了。兄弟们,点火,一炷香时间一过,把滚木丢下去!”

    一声令下,无数滚木腾腾燃烧,顿时将整个高坡映的一片明亮,如今春末夏初,谷中多是矮松灌木,这要是放把火,还不得引发一场山谷大火?

    “王汝林,你别怕他,吴晋卿吓唬人的,如今湿气重,烧不死你的,快过来,与牛某大战三百回合,谁若是投降,谁就是孙子!”

    听着牛皋的话,王坪脸上一阵青一阵白,狗日的牛伯远和吴晋卿,这是把他王某人当砧板上的肉了,这块肉落谁手里,谁就得了份功劳。说白了,现在他王坪就是要投降,也得想好向谁投降,投降吴晋卿,牛伯远肯定上火,倒是保准没他王某人好果子吃。投降牛伯远?呵,那吴晋卿又是好相与的?

    王坪心中犹豫,可手底下一帮子人可没那么多心思,这些人本就不想跟定国军交手,如今身处险境,顿时没了战意,薛兴宗领头,一群人丢了刀兵蹲地受缚。有薛兴宗领头,其余人也全部降了,等着王坪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是阻止不及,他这会儿要是还阻止,估计薛兴宗那些人还不得割了他王某人的头以作功劳?

    忻峰口下,王坪迟到而立,一颗脑袋扭来扭去,如今所有人都降了,就剩下他这个领军大将了。牛皋烦得很,好好地一场军功,被吴玠抢去了一半儿,如今见王坪还犹犹豫豫的,当即大吼道,“王汝林,你他娘的到底降不降,长弓手准备,对准这狗东西,他要说个不字,立刻射成刺猬。”

    王坪心里委屈的很,吴晋卿、牛伯远,你们两个狗娘养的,一个个逼得紧,让他王某人投降谁的好?王坪觉得委屈,而且是非常的委屈,渐渐地,眼睛里多了点湿润,就在万余将士面前,王大将军竟然哭了,他把开山刀一丢,跪地怒吼道,“降....吴晋卿、牛伯远,王某降了,王某心慕晋陵王威名,甘愿受缚!”

    “.....”

    吴玠和牛皋同时一愣,心中涌起了一丝惭愧,将一个指挥使逼到这般境地,是不是太过分了?不过这王坪倒有几分急智,张口说投降殿下,还真找不出什么不是。

    牛皋一拍石面,咧着嘴吭哧道,“当真不爽,本以为能好好打上一场的,谁曾想碰上了这群窝囊废。哎,王立,赶紧下去把你家兄长绑了,省的让吴晋卿抢了先。”

    副将王立闻言一愣,琢磨了一下,脸上一阵苦笑,好嘛,就因为都姓王,王坪就成他王立的兄长了。牛大将军这是在夸人呢还是在损人呢?领兵大将,光天化日的像个娘们一样掉眼泪,他王立要是有这么个兄长,还不得气死?

    卯时末,天边已有鱼肚白,此时赵有恭刚刚转醒,床上两个女子睡得正香。刚要起身,阿娜便睁开了眼,她披上亵衣,服侍着赵有恭穿戴整齐,倒是萧大公主,依旧趴在床上不愿动弹。

    “砰砰”敲门声响起。三娘在外喊道,“殿下,吴将军和牛将军回来了。说是小岳峰大胜,歼敌四百,活捉万余,王坪也被活捉了!”

    赵小郡王正调侃着脸色羞红的阿娜呢,听三娘的话,差点没把舌头咬掉了,他跑过去来开门伸出脑袋忙不迭的问道。“当真?”

    三娘苦笑一下,躬身道。“怎能有假?这会儿降兵已经开始进城了,高将军等人正在那边忙着接收降兵呢!”

    说着话,三娘无意间瞅到了屋中情景,阿娜一身单薄的亵衣。曼妙的身材遮拦不住,软榻上萧公主粉臂搭在床边,一条白皙的玉腿裸露在外,锦被在身,却露着半个粉臀儿。好一副靡乱景象,莫说是男人,就是她这个女子看了都是砰砰直跳。

    三娘秀眉蹙了蹙,鼻中一阵冷哼,不过此时赵有恭所有心思都放到降兵身上了。根本没留意到这些。床榻上,萧芷蕴听说小岳峰大胜,也着实吃了一惊。那可是上万大军,就是上万头绵羊,想要抓起来也得费一番功夫呢,更何况那里还是小岳峰,一万人真要四下逃窜,又能抓住多少?当真是不可思议。怪不得大宋朝廷与大辽交锋,是屡战屡败。

    让阿娜服侍着起了身。便随着赵有恭去了关隘,此时关城大门处一个个降兵正在定国军士兵看守下慢慢入城,而牛皋和吴玠则靠在旁边跟高宠有说有笑的,身上别说是伤,连点血渍都没有。

    “牛将军,吴将军,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萧芷蕴好奇不已,走过去匆匆问道。

    吴玠也没隐瞒,将之前发生的事情大致说了一遍,听完事情经过,赵有恭和萧芷蕴一阵咋舌,就留不到两千人看守小岳峰山寨,这王汝林可真是个奇葩啊。

    萧公主整理戎装,秀眉舒展,檀口一启,娇笑道,“王汝林,真乃一员福将也,此人,不可杀,不可杀...”

    “....”赵有恭听明白了,所以他拍拍牛皋的肩膀,苦笑道,“兄长,还愣着做什么,快去放了王汝林啊!”

    牛皋差点没一头栽地上,眨着铜铃眼,大牛鼻子呼哧呼哧直喘气,“殿下,莫开玩笑....”

    “兄长,真没开玩笑”赵有恭点点头,又指了指吴玠,“吴将军,听说你与王汝林大战三百回合,终不能力敌,身受重伤,是么?”

    这下牛皋等人明白了,敢情是让王汝林回去祸害人呢。吴玠反应最快,拔出高宠的佩刀在自己左臂上割破了一层皮,随后捂着胳膊痛叫起来,“哎哟....哎哟,天杀的王汝林,竟如此厉害,传令下去,谁能斩王坪,赏黄金千两!”

    嘶,黄金千两?赵有恭差点笑出声来,萧芷蕴更是娇躯直颤,她只是说句话而已,赵殿下就想出这么多坑人的招,那吴晋卿也是位稳重之人,为何此时也变得这般诡诈了呢?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赵殿下和吴玠等人一阵吆喝,弄得一帮子降兵侧目而视,搞什么鬼,王大将军何时如此英勇了,忻峰口下,王大将军不是哭了么?也是巧了,这会儿王坪和几个裨将也刚刚经过关门,吴玠早就等着了,走过去一把将王坪提留了出来,吴玠面色凶狠,腰刀在手,吓得王坪屁滚尿流的,当即跪地哭丧道,“吴将军,你大人不计小人过,放过小的吧,殿下....殿下呢....王某是降将,降将啊,杀王某,岂不是寒了众人之心.....不能啊....”

    王坪也算个极品人物了,争功的时候比任何人都勇猛,绝境之下,又比任何人都贪生怕死。其实怕死并不可耻,可耻的是被恐惧打倒了。王坪叽里呱啦一阵废话,吴玠听得烦躁,大吼道,“闭嘴,再敢聒噪,本将现在就劈了你!现在,闭嘴,上马!”

    一指旁边的枣红马,王坪吓得都呆住了,那枣红马不是吴玠的配马么?

    王坪发愣,吴玠也不想多做解释,冷着脸笑道,“王大将军,你记住了,你英勇善战,击伤吴某,才抢了吴某的战马。好了,现在上马滚蛋,吴某数十声,如果你还在关里,就别怪吴某心狠手辣了。”

    王坪脑袋里跟浆糊似的,哪里搞得懂吴玠为何这么做,不过他知道一点,要是十声之内没打马奔出函谷关,那就得死。没有多想,王坪本能的上马,一声吆喝,红枣马奔出函谷关,而这时身后也传来了一阵怒吼声,同时还有十几名骑兵从后奔出。

    “活捉王汝林,此贼刺伤吴将军,活捉者,赏黄金千两!”

    听着身后怒吼声,王坪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平生第一次这么值钱,黄金千两啊。

    有人追,有人逃,最终王坪还是逃出了函谷,崤山之下,一匹红枣马向东奔驰,前方就是普桥镇。惨败而归的王坪,又该如何面对童贯呢?(未完待续)

第406章 来客相熟

    第406章来客相熟

    陕州普桥镇,地处崤山之东,南临黄河,北为陕县。如今整个普桥镇已是大军云集,彻底变成了一个军镇,而普桥镇到崤山这条路也有数道关卡,为了断绝函谷关与东边的联系,也是为了防止朝廷兵马动向被传到函谷关,童贯可算是想尽了办法。此时临近午时,一匹枣红马狂奔而来,守卫关卡的士兵持枪大喝道,“站住,什么人?”

    王坪郁闷得很,他搞不懂为什么定国军要放他回来,也许是有阴谋吧,可他又不敢将事情告诉别人,若是让童枢密知道因为自己的无能,导致上万大军被定国军活捉,那还不得立马挥刀斩了他?本就郁闷,不晓得该如何回禀童贯,到了关卡,还被几个士兵拦住,于是王大将军当即就怒了,端着架子黑着脸怒道,“你们眼瞎了,连本将都不认得?”

    那几个士兵赶紧仔细瞅了瞅,虽然脸色乌漆墨黑的,可轮廓还是能看清楚的,一个兵头拱着手哆嗦道,“是...王将军?”

    “废话,你眼瞎了不成?赶紧让开,本将又要事禀报童枢密!”王坪这会儿嚣张得很,远没了之前哭鼻子抹泪跪地求饶的样子。不过王坪一直都是这么个小人,也许廉耻对于他来说,也就是几句话的事情。那几个士兵再不敢拦着,只能让开路,放枣红马奔驰而过。

    枣红马可是一匹上好的良马。虽然奔了几十里路,却不见疲累,一溜烟窜了过去。等着枣红马一走。那年老的兵头冲地上啐了一口,“神气什么?看那熊样,一定是吃了败仗,娘的,当初辽人怎么没砍死你?”

    兵头这话可把其他几个年轻的士兵吓得不轻,一个家伙赶紧上来捂住了兵头的嘴,“头。别说了,要是被人听见。可要倒大霉了,这王将军记仇的很。”

    “怕他作甚?你们是不晓得,当初老子奉命守卫白沟河一线,本来还算安稳的。偏姓王的要去永定河招降,结果吃了败仗,让契丹人一路追着屁股打过了白沟河,要不是赵将军舍命抵挡,姓王的早就死了。如此大恩,不报也就罢了,这王八蛋还将兵败的责任推到了赵将军头上!”

    这兵头出身渭州小种经略相公麾下,也随着老种经略征讨辽人,可是亲身经历过白沟河一战的。尤其是雄州、莫州大败,大宋将士被辽人杀的尸横遍野,惨象不忍直视。而造成这些惨剧的。就有王坪的原因。

    其他士兵多为两京兵马,并未经历过伐辽一战,如今听兵头一说,不由得咋舌道,“还有这事?朝廷公告上不是说赵将军轻敌冒进,贪图功劳么?”

    “嘿嘿。如今朝廷说的话还能信?这事老子可是亲眼所见,当初是姓王的非要过白沟河。是赵将军万般阻止而不得,无奈之下才随着姓王的去永定河的,早知道如此,赵将军就不该过河,让那姓王的自己死在白沟河北边算了。你们也不用不信,赵将军的事情撇过不提,晋陵王殿下的事情你们该一清二楚吧,武州一战,灭十余万辽人精锐,简直是大壮我大宋国威,可结果呢,落得个乱臣贼子的称呼,咱们现在还得去函谷关征讨定国军,这世道,还有理?”

    兵头是万千不愿征讨定国军的,来的时候老种经略相公就吩咐过的,如无必要,莫要自相残杀。老种经略的话犹在耳边,岂能忘记,尤其是经历过伐辽惨败的人,更晓得这话的道理。一次伐辽大战,损失十几万精锐,已经是元气大伤了,若是还自己人内耗,高兴地不是西夏人和契丹人么?

    “头,好像是殿下占了府中等地在先吧,这私吞地盘,不是乱臣贼子又是什么?”

    听那小兵的话,兵头撇嘴冷笑,很不屑的说道,“你就是糊涂,人家晋陵王殿下乃是楚王世子,当之无愧的天潢贵胄。听说当年先帝去世时,可是要将皇位传给简王殿下的,若是一切属实,晋陵王殿下可就是当今太子了。得,不说这个了,人家叔侄争皇位,咱们一帮子屁民操什么心?什么乱臣贼子的,还不是凭着一张嘴?官家说殿下谋反,殿下同样也可以说官家篡夺皇位。”

    兵头觉得这些人蠢得很,谁当皇帝跟他们这些屁民有什么关系,那是人家皇家的事,他们只管当兵吃粮好了,最重要的是保住小命,别稀里糊涂的死在自己人手中。

    兵头所言,其实也是普桥镇几万士兵普遍的想法,刚经历伐辽惨败,大家对契丹人可谓是恨之入骨,晋陵王殿下于武州城下灭辽兵十几万精锐,可着实给大宋男儿长了志气,佩服还来不及呢,谁愿意与定国军为敌?可朝廷调令,又不得不从,毕竟不从命就没饭吃。如今大宋民乱四起,百姓生活无以为继,当兵也是不错的选择了,总比去当逆贼强吧。

    而此时王坪已经纵马进了普桥镇,入了镇子,他打马竟直去了帅帐,将红枣马丢到外边,王坪装作腿受伤的样子,一瘸一拐的跑了进去,还未到门口,就已经先哀嚎了起来,“大帅,大帅...”

    童贯正在屋中抿着茶水呢,一听外边那阵凄厉的惨嚎,吓得手一哆嗦,差点把茶杯子摔地上。王坪跑进屋,两腿一屈,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大帅...末将无能....刚领兵去了小岳峰,就中了埋伏,那晋陵王早有准备,竟埋伏一万多人于山寨两侧,末将领人刚到,就被围了个水泄不通。兄弟们力战不敌,为保性命,大多都降了,末将瞅准机会,刺伤了吴玠,抢了他的战马,才有幸逃脱...呜呜....大帅。末将无能,你杀了末将吧....”

    被王坪一阵哭嚎,童贯的脑袋都快炸开了。上万大军被定国军活捉了?这他娘的到底是怎么回事?定国军到底有多少人,能将上万人马围个水泄不通?

    “王将军,你先别哭,快与童某说说,当夜到底有多少定国军人马?”

    “不知道,当时天色太暗,根本数不清。只知道那些定国军士兵两个围着咱们一个打...若不是实力悬殊,兄弟们也不可能轻易投降的....”王坪很无耻的撒了个谎。如今,他只能让自己败得有情可原,被人埋伏,又是两倍于己。那么就算是败,也不算自己无能吧?王坪觉得自己很聪明,他却不知道,赵小郡王等人恰恰就是想让他说这些话的。

    听了王坪的叙述,童贯喉头鼓动,胸口有如翻江倒海一般,埋伏在小岳峰的就有两万多人,那整个函谷关得有多少人?三万人?四万人?之前关中方面的探子不是说赵有恭麾下加上后来投靠的钱林以及姚固兵马,总共不到五万么?武州那边怎么也要三万余人驻守。放到函谷关一线的顶多也就万余人而已,可....可听王坪的意思,人家函谷关内可是不下于两万人啊。呼。童贯长长地舒了口气,幸亏自己没有贸然进攻函谷关,若是硬来,岂不是要吃大亏了?当真是小瞧赵有恭了,此子年纪轻轻,却是阴险至极。能将那么多人马隐藏如此深,一战就活捉了朝廷万余人马。也幸亏王坪把这个消息带了出来,否则今后可要吃大亏了。

    当然,童贯也并不是完全相信王坪的,他宽慰王坪几句,待王坪下去休息后,便喊来了自己的亲兵,“去查查,王将军到底是怎么逃出来的?”

    “回童枢密,小的觉得王将军说的应该是真的,外边那匹枣红马可是吴玠的座驾,平日里爱惜的很,若不是出了变故,他死也不会丢弃枣红马的!”

    “虽然假的可能性很小,不过事关重大,还是细心打探下为妙!”童贯谨慎点也不算错,他多少还是了解一些王坪的,此人出身蔡元长门下,为人惯会钻营,本事是有些的,可打败吴晋卿,还是有些让人意想不到的。

    亲兵自然不敢怠慢,拱拱手领命而去,其实那亲兵也不用太费心思,因为此时函谷关外十几里处多是定国军骑兵,活捉王汝林,赏黄金千两的话不绝于耳。为此,定国军骑兵还冲击了一下前沿关卡,直到普桥镇派出上前精兵封锁后,那些骑兵才草草离去。定国军一心要抓王坪,算是给王大将军正了名,自此童贯也再没了怀疑。因为他觉得定国军貌似无需为了一个王汝林如此大张旗鼓的,而且,好像王汝林也没什么需要骗他的。

    函谷关内,听说王坪安全抵达普桥镇后,赵小郡王笑得如花般灿烂,王大将军一番吹嘘,估计童贯就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硬攻函谷关了吧。如此一来,他赵某人就可以多往少华山那边调派些人手了,当天就点了于莱的名,分出五千人,直接去了荆山方向。

    童贯觉得函谷关内隐藏了重兵,赵小郡王又想干那班主持的戏,所以他下了军令,严令普桥镇诸军不可离开镇子十里,尤其是西边靠近函谷关的方向。童贯小心应对,他却不知道此时函谷关内实际上是兵力空虚,仅仅只有五千人驻守而已,其中还得分出不少人看押降兵,要是此时童贯领着大军硬来,还真能让赵有恭和萧芷蕴头疼下。

    跟童贯玩着虚虚实实的东西,而此时汴梁城方向也传来了消息。消息自然是关于朱娘子的,朱家被禁军重重围困,赵有恭若说不担心,那是假的,可他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守住函谷关,只要能占据关中,投鼠忌器之下,赵佶就不敢对朱家下手。函谷关一战,不仅要赢,还要赢的漂亮,一战就让赵佶再无硬抗之心。

    赵有恭担心着朱琏,看着他眉宇间化不开的愁绪,萧芷蕴颇有些吃味的笑道,“行了,我的赵殿下,本公主定能大胜朝廷大军,保得你家朱娘子平安无事。”

    “你倒是自信的很,假如....”最后一个字停在口中,赵有恭突然皱紧了眉头,眼睛一眯,坐在侧面的萧芷蕴冷哼一声,捏起桌上茶杯,朝着窗口掷了过去,口中娇叱道,“谁,既然来了,何必藏头露尾的?”

    咔嚓一声,窗棱被夹杂了内力的茶杯撞坏,窗外一声轻响,随后窗户大开,一个黑影鱼跃窜入。那人手脚全部裹在黑暗中,站在屋中,不慌不乱,依旧是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未完待续)

第407章 黑袍人余波

    第407章黑袍人余波

    “萧公主,本座倒是小瞧你了,没想到你贵为遥辇公主,竟也有一身好功夫!”

    黑袍人声音平淡,带着几分嘶哑,萧芷蕴微微一笑,已经猜到了来人是谁,“你就是那个听雨阁阁主?听说你当年想和耶律淳合作,绑架本公主的?”

    “不错,只可惜让赵殿下抢了先,不过看来这也是一件幸事,公主现在好像挺喜欢殿下的!”

    对于黑袍人,赵有恭总有种无来由的恐惧,他就像个幽灵,每每都会带给人沉重的压力。身子微微往萧芷蕴身边靠了靠,萧芷蕴也是同样,不动声色的往前迈出一步,将赵有恭护在了身后。

    朝着黑袍人看了几眼,赵有恭冷声笑道,“请问阁下又有什么事情了?是想跟本王抢函谷关,还是别的?”

    “函谷关?不,殿下说笑了,本座对这座关城一点兴趣都没有,今日来此,只是想跟殿下做个生意而已。听说当今圣上软禁了朱娘子,想必殿下也是非常担心吧,不如这样,咱们做个交换,殿下答应本座一件事情,本座便帮殿下保住朱娘子。怎么样,这个买卖殿下不亏吧?”

    黑袍人显得很自信,他之所以如此自信,也源于对赵有恭的了解。赵有恭身边也许有着诸多女人,可最重要的还是朱娘子,无论从感情上来说,还是从朱娘子的能耐来说。赵有恭都离不开朱娘子的。黑衣人想的不算错,赵有恭也确实皱起了眉头,只是黑袍人却忽略了萧芷蕴。此时,萧芷蕴眉头舒展,右手手心向里,暗运内力道,“麻烦阁主了,你为什么不直接杀了朱琏呢?如此,岂不是帮了本公主大忙?”

    “嗯?”黑袍人闻言一愣。难道萧芷蕴就这么想取代朱琏的地位?稍一迟疑,萧芷蕴已经动了。她右手为爪,招式中夹杂着几丝阴邪之气。萧芷蕴和李秀政一起是从金轮法王沃特莫尔,虽然剑法比不上李秀政,可一身内力却的金轮法王七分真传。金轮法王最出众的不是剑法。而是内力,此人也算是一名契丹武学奇才了,穷三十年钻研,将小无相神功与九阴掌相结合,创造了一种无比阴邪的功夫。

    黑袍人全身武学也是基于小无相神功,而萧芷蕴出手内力与之有着很多相似之处,不同的是萧芷蕴出手更快,追求的是速度和狠辣。一开始,黑袍人破不适应。倒让萧芷蕴逼得节节后退,等着黑袍人快要退出房门时,萧芷蕴却突然收手。往后一跃,大喝道,“来人,有刺客!”

    萧芷蕴直接护在了赵有恭身前,她心中很清楚,凭自己的身手根本不是黑袍人的对手。刚刚能逼得黑袍人退后拉开一段距离。也是取了出其不意的益处,如今十几招已过。黑袍人早已适应,再打下去,她可就一点胜算都没有了。萧芷蕴那一声大喝,黑袍人着实吃了一惊,身后已经涌来无数定国军士兵,此时大厅后门也涌进来几十名弓弩手,牛皋手持双锏立在殿中,凝眉怒喝道,“保护殿下!”

    几十名弓弩手将赵有恭护在中间,黑袍人再想动手,几无可能,面对重重围困,黑袍人却异常镇定,他看着面色如常的赵有恭,啧啧笑道,“今日本座一来,就觉得有点不对劲儿,可哪不对劲儿又说不上来。闹了半天,是殿下出了问题,不知殿下可否告诉本座,你到底是怎么受伤的?”

    黑袍人倒没有扯谎,他一开始就觉得不对劲儿的,只是未往深处想罢了。毕竟赵有恭表现的还算正常,若说有一个破绽,那就是刚刚赵有恭往萧芷蕴那边靠近了一些,只可惜当时还以为是赵有恭要护着萧芷蕴呢。哎,可惜了,如果能早想通此关节,就可以出手制住赵有恭了,如此好的机会,想有下一次,可就要看天意了。

    “呵呵,跟你有关系么?本座早就告诉过你了,你走你的阳光道,我走我的独木桥,你我互不干涉,现在,给本王滚吧!”

    如今有众人保护,赵有恭也露出了本来面貌,他是绝不会跟听雨阁合作的,有时候贼船好上,可再想下船,就没那么容易了。最重要的是,他跟听雨阁绝无合作的可能,因为听雨阁想要的东西,也是他赵某人想要的,堂堂大宋江山,岂能与他人分享?

    被赵有恭这般冷斥,黑袍人也是生气的很,他往后退了一步,双手平摊,运气了一股强悍的内力,“不识抬举,赵有恭,他日后悔,可莫怪本座没给你机会!”

    牛皋又岂会给黑袍人再次逼上来的机会?他双锏撑起,大声道,“三段射,封死此贼!”

    弩箭的威力自然不用多说的,又是如此近的距离,哪怕黑袍人也不禁捏了把冷汗,他左手聚力,一张椅子腾空飞起,就像栓了根绳子一般,朝着牛皋砸去。与此同时,右手往后一探,一名定国军士兵竟像风筝一样落在了手中。将那名定国军士兵护在身前,黑袍人大声叱道,“嘿嘿,你们若不顾他的死活,尽可以放箭!”

    那名定国军士兵被锁住喉咙,呼吸不畅,半句话说不得,弓弩手全都犹豫了,赵有恭皱起眉头,轻笑道,“放了他,本王保证放你走!”

    “对不起,本座太清楚殿下身边亲兵的威力了,为了以防发生什么意外,还请殿下让你的亲兵把弩箭撤了吧!”

    黑袍人小心谨慎,赵有恭一点投机取巧的机会都没有,为了保住那名士兵的命,他只能下令道,“撤了弩箭,将弓弩放在地上!”

    赵有恭亲口下令,亲兵无有不从。全都撤去弩箭将弓弩放在了地上,这时黑袍人才满意的点了点头,他锁着那名定国军士兵慢慢朝门口移去。没后退一步,屋外的定国军士兵也只能往后退一步。来到屋外,黑袍人一推那名定国军士兵,随后几枚暗器朝着赵有恭飞去,与此同时整个人双臂一展,如飞燕一般窜上屋顶。牛皋一直防着暗器的,所以他双锏一挥。便将那几枚暗器打落在地,众人来到屋外后。看到黑袍人朝关城窜去,距离有些远,只能看到一个模糊的影子。看着黑袍人的背影,赵有恭恨声道。“兄长,可做了安排?”

    “回殿下,吴晋卿已经在关口做了埋伏,定让此贼讨不得好去!”

    回完话,牛皋吩咐亲兵好心看护后,便快步去了关口,而这时那名被当做人质的亲兵也低着头走了过来,“殿下,对不起。都怪小的无能。”

    “无事,莫放在心上!”

    赵有恭笑着拍了拍那名士兵的肩膀,他倒不怪这名士兵。以黑袍人的身手,若想捉一个人质,总有办法的,要怪只能怪他赵某人还不够心狠。

    黑袍人有着一身绝世轻功,平生见过轻功最好的也就是童姥和云中鹤了,而黑袍人的轻功比之二人也是不相上下。纵跃之间。黑袍人已经窜上关城,足尖一点侧面石壁。远望关口,黑袍人突然瞳孔一缩,收住身形,双脚连点石壁,整个人贴着石壁垂直向上窜去。就在这时,从关口飞出几十支箭矢,叮叮当当,这些箭矢封住了黑袍人全身各个位置。黑袍人也着实了得,左袖一挥,内力涌出,大部分箭矢被劲风扫落,可还是有两支箭速度奇快,刺中了右肩。闷哼一声,黑袍人不待第二轮攒射,沿着峭壁风一般闪过。

    逃得远了,黑袍人才收身拔下肩头的箭矢,此时黑色手套已经被鲜血染红,他咬着牙冷笑道,“好一个赵有恭,手下当真是藏龙卧虎,无泛泛之辈!”

    黑袍人是佩服赵有恭的,大厅发生变故也就一炷香的时间而已,如此短的时间内,竟然有人能想到在关口设下埋伏,当真是让人匪夷所思了。若不是轻功了得,这次可真要葬送在这函谷关了。赵有恭如此狠辣,那就别怪他不客气了。

    自打黑袍人离开后,赵有恭心中的担忧却是越来越深了,黑袍人不是什么好人,从某方面来说,和他赵某人很像,都是那种睚眦必报吃不得亏的狠人。这一次黑袍人吃了这么大亏,会怎么报复他赵某人呢?赵有恭一筹莫展,萧芷蕴也在凝眉沉思,木女侠听说了发生的事情,也坐在旁边生起了闷气,都怪那个什么破天山童姥的。要不是她下了什么禁制,恶贼也无需怕那个黑袍人了。

    “你觉得黑袍人找你,会想交换什么呢?”

    “还能有什么?无非是想在府中之地插一手罢了,听雨阁要玩什么把戏,本王清楚得很”赵有恭眉头不展,眼神中露出几分阴狠之色,“阿朱,给同州去信,让崔姐儿尽全力搜集情报,本王要彻底打掉听雨阁在关中的所有势力。”

    “是,殿下!”

    赵有恭吩咐下去后,萧芷蕴也起身离开了大厅,她来到外边,便找到了牛皋。萧芷蕴神色太严肃了,任谁都看得出她心情非常不好,牛皋挥退左右后,方才拱手问道,“萧帅,可有什么事?”

    “牛将军,还希望你好好留心下关上的人,此时还没天黑呢,一个全身裹着黑袍的怪人就能摸进防守森严的函谷关,你觉得正常么?”

    听了萧芷蕴的话,牛皋心中就是咯噔一下,不得不承认萧芷蕴说的是事实,函谷关防守森严,明哨暗哨布置各处,关口又是重兵把守。如今是大白天,任那黑袍人有通天之能,也不可能悄无声息的到达后方大厅的。唯一能解释的通的就是函谷关内有黑袍人的内应,而且这个内应身份还不低,至少此人对函谷关防守情况非常清楚。其实这是显而易见的事情,只不过没人愿意承认罢了,定国军历经苦难崛起于大杨滩,有刚经历武州城大胜,正是士气正盛的时候,如今却冒出内贼来。内贼是一定要查的,却不能明着查,若是这事传出去,对定国军将士的打击太大了。定国军看上去斗志昂扬,团结一心,可终究是一支新军,此时不能遭受太多波折的。

    “萧帅放心,此时牛某定会一查到底!”内贼一事,不能不查,又不能大张旗鼓的查,这可不是什么好差事,可牛皋无法拒绝,因为适合查这件事的也只有他牛皋了。

    萧芷蕴点点头,轻声嘱咐道,“牛将军,多劳烦你了,如今时节,殿下能依靠的也只有你了,期间若有什么需要,可找崔姐儿,也可找我!”(未完待续)

第408章 曹将军威武

    第408章曹将军威武

    吩咐一番,萧芷蕴快步离开,而此时吴玠、吴亮和高宠等人也紧皱着眉头发着牢骚,其实众人心中都很清楚,黑袍人能在大白天跑到后方,军中铁定是出了内鬼。可这事没人敢提,因为没人愿意刻意去怀疑自己出生入死的兄弟。

    黑袍人的出现,像是一个插曲,搞得函谷关一阵鸡飞狗跳,并无产生太大的影响,至少表面上是这样的。而此时坐在客厅中的赵有恭却深深的清楚这件事造成的连锁反应有多坏,如果手底下这些人不在互相信任,那这支定国军也算走到头了。定国军还是太年轻了,经不起挫折,如今只能紧密的凝聚在一起,不让任何事情引起内部不稳。萧芷蕴让牛皋去查内奸,赵有恭不会阻止,同样,他也不会看着这种不良影响继续存在下去的。

    赵有恭思索一番,便将在后方安排降兵的东方瑾找了来,二人鬼鬼祟祟的计议一番,东方瑾就离开了大厅。也就在当夜,函谷关北部发现了一个山洞,经山洞可以由北部山道直接进入函谷关,可以轻易躲过关内布置的防御。发现这个山洞后,东方瑾就将消息放了出去,东方瑾将山洞弄得太真实了,就连吴玠这样的精明人都没看出什么破绽。有了山洞,黑袍人潜入函谷关也有了一个合理的解释,自此之后,在定国军体系内刚刚升起的危机也消弭于无形之中。

    荆山。位于函谷关、潼关之南,于莱领兵日夜兼行,总算赶上了杨再兴的人马。二人合兵一处,左右七千余人,多了一些人手,杨再兴自然高兴地。一日后,二人途径荆山到达了少华山以南的白溪村。白溪村早已荒芜,早年间万兴东占据少华山,对周围不断抢掠。再加上近些年关中灾患不断,村里的人逃的逃死的死。渐渐成了一个荒村。戌时三刻,天色已经黑得伸手不见五指,也怪了,今夜不仅月牙没了。连星光也少得可怜。但凡关中百姓,看到这等天象,都不会太高兴,因为这样也就预示着明日不是阴雨就是大风。

    六月初二夜,东南风,此时少华山上一片漆黑,往日热闹的紫气阁也变得鸦雀无声。今日德顺军指挥使何作林和振戎军指挥使袁世英、连同信任京兆府指挥使曹酚,攻击两万四千大军抵达少华山脚下。如今紧守少华山的只有不到三千人马,所以郑彪并未分兵去守灵台山小道。如果兵力充足,扼守灵台山羊肠小道自是良法,可兵力不足的情况下。郑彪不会去灵台山跟官军硬拼的。少华山和太华山面积广阔,两山相隔不远,山脊相连,如此大片地方,只需要骚扰,官军想要撇过少华山一线去同州。也实属痴心妄想。郑彪看似鲁莽,实则鬼精鬼精。否则这些年牛皋也不可能将一些重要事情交予他处理了。如今郑彪想得很简单,只要拖住官军,不久之后殿下和牛将军就会派人来支援少华山的。

    何作林、袁世英等人得到的命令是以最快的速度拿下少华山,进而威逼同州府,朝廷将令在身,所以几人仅仅让士兵休整两个时辰,便在子时时分,趁夜对少华山发起了猛攻。何作林边军出身,能做到指挥使一位,也是靠着一刀一枪拼杀出来的,所以此人领兵颇为不凡。一路上,何作林所部分散开来,却又是三两成群,如此一来,郑彪想要暗中偷袭的心思也淡了。何作林这边无计可趁,郑彪只能对曹酚的人下手。这曹酚本任职东南,后上任京兆府指挥使因上一次灵台山大战兵败连贬三级,才让曹酚有机会升任京兆府指挥使。曹酚虽为军多年,但打仗的本事实在少得可怜,如今他负责的正是中路,一上来曹酚将所有人集中到了一起,乌压压的往上扑,这就给了郑彪下手的机会。

    早在之前,郑彪已经在少华山上布下了不少陷阱,暗中跟随,等到曹酚的人马走到陷阱位置,立刻启动开关,只听一声闷哼,挤在一起的几十个官兵掉进了一个大坑里,坑中放着一些尖尖石头,好多士兵一掉下去要么被戳到要害,要么摔了个骨折,疼的在坑里哇哇大叫。当然,何作林和袁世英的人马也没讨到多少好处,这一路上虽然小心翼翼的,终究免不了着了道,暗处飞来的毒箭、挂在半空的木桩子、木锥子、捕兽夹,总之什么样的陷阱都有,更为可气的是还有的人一脚踩进了软绵绵的粪坑中。虽然伤亡不算严重,可对士气的打击实在太大了。

    一路行军,到达紫气阁后,何作林才发现这里已是人去楼空,别说粮草辎重,就连被褥、稻草都没留下。轻松占据紫气阁,曹酚倒是开心得很,找个地方睡觉去了,何作林和袁世英却满脸的担忧之色。这些贼子能果断放弃紫气阁,可见也是位通兵事之人。别人主动放弃山寨,定然不会平白无故的。

    果然,占据紫气阁后,官军就像休息下的,结果这一休息就出了事,半夜里狼嚎不断,每一声狼嚎,还伴着一阵火箭,弄得官军只能睁开眼捉贼的捉贼,灭火的灭火。只可惜等他们跑出来后,那些冒牌野狼早就跑没影了,只有火光映着通红的脸。

    官军忙着救火,火势熄灭后,何作林做了一番安排,他增多了巡逻兵马,并广布哨探。本来该平安无事的,结果才过了一个时辰,紫气阁山寨又响起了狼嚎,大火再起,同时寨门口还摆着几十具尸体。一看那些尸体,袁世英差点没气晕了,这不是派出去的哨探么,现在倒好,全都死了。

    如此往复,折腾到辰时的时候。一帮子官兵一个个哈欠连天,两眼发虚。从秦凤路来少华山本来就是急行军,来到这里还不让休息。谁能受得了?莫说是士兵了,就连袁世英也是精神缺缺,倒是曹酚,因为睡过大觉,精神头足的很,天一亮就招呼着众人引兵攻打太华山。曹酚手拿大砍刀,左手一张卷起的地图。也不知道他能不能看懂地图,反正何作林还没见过曹大将军看过地图呢。

    “何将军。昨夜贼人百般折腾,便是怕了咱们,今日天亮,贼人无处藏身。正是攻打太华山的好机会,我等切莫错过。”

    听曹酚滔滔不绝的说着,何作林先是骂了个蠢字,随后拱着手苦笑道,“曹将军,你看我部人困马乏,士气不振,可否还上一天,待明日再行攻打太华山?”

    何作林如此一说。曹大将军立刻不满了,他一挺胸膛,刀柄一磕胸甲护心镜。晃晃作响,“二位将军,我等身为朝廷命官,定当誓死报效朝廷,为官家分忧解难,堂堂男儿。岂能被一点困乏打倒?”

    曹大将军正义凛然,威风不差。袁世英和手底下一帮子裨将就已经骂翻天了,什么玩意,现在说话说得一本正经,夜里守城灭火的时候怎么不见你呢。早知道姓曹的这个德性,就直接放开防守,让那些贼人一把火将曹酚烧成灰了,免得他现在这么嚣张。曹大将军把官家和朝廷大义都搬出来了,何作林和袁世英只能咬牙认命,难道说不行么?那样岂不是藐视朝廷,藐视圣上?这个罪要是坐实了,谁担当得起啊。

    无奈之下,何作林和袁世英领着一帮子疲兵心不甘情不愿的通过山脊去了太华山,曹酚的人马倒是精神头很足,毕竟人家是从京兆府出发,哪跟德顺军和振戎军似的,离着少华山百里之远,又都是步兵,走路只能靠两只脚丫子。六月初三,日光昏黄,东南大风。西北高原大地,大风往往夹杂着黄沙,便是太华山上,依旧能感受到迷人的风沙。顶着大风,一帮子官军好不容易到了太华山。可刚刚立足没多久,少华山那边就发生了变故。原来郑彪一直都没离开过少华山,等着官军大部人马一离开,他立刻领着人从西峰上窜出来,一路杀进紫气阁大寨,将那里几百名官兵杀的哭爹喊娘。

    留守少华山的几百官兵四散而逃,有的人逃到太华山,把少华山发生的事情一说,曹大将军当即就怒了,鬼头刀一挥,大吼一声,一帮子人再次折回少华山。何作林和袁世英都快累成狗了,更何况手底下那帮子兵?二人也是无法,首先人家曹大将军拿朝廷大义压人,其次曹大将军身为京兆府兵马指挥使兼着防御使一职,可比他们这两个小地方的军指挥使强太多了。官大一级压死人,想不听话都难。

    曹大将军脚力不错,这也是在东南沿海练出来的。回到少华山,一刻不停歇,漫山遍野的寻找起郑彪所部,结果找了没一会儿,有人来报,刚刚有一支小部几百人因为太累跟在最后,结果被郑彪领人给抄了。闻听这个消息,曹大将军气的七窍生烟,跳脚大骂,“无耻贼人,有本事跟曹某大战三百回合,藏头露尾,算什么好汉?”

    听曹大将军这话,何作林坐在地上直翻白眼,这不是骂的废话么?人家本身就出身山贼,干的就是无耻的事,再说了,还没见过山贼跟官军正面硬来的呢,那不是好汉,那是蠢夫。

    “白鸾,你领所部一千人赶到出事的地方,给本将查,一定要找到这些贼人的踪迹,曹某就不信了,这帮鸟人还能长了翅膀飞到天上去不成?”曹大将军可没留意到自己话中的问题,如果是鸟人了,长翅膀也算正常吗,没翅膀那还算什么鸟人?

    曹大将军来回折腾几回,也累得够呛,做石头上伸着大舌头呼哧呼哧喘粗气,这也算给了何作林等人喘息的机会。趁着曹酚没留意的机会,何作林遮挡着大风,对袁世英小声道,“袁兄,得想个办法才行,要是由着姓曹的折腾,咱们这些人别说去同州了,估计这腿跑没了,也跑不出少华山和太华山!”

    何作林说的可是事实,明摆着人家郑彪子在玩拖字诀呢,偏偏曹大将军还没觉悟。袁世英想了想,耳语道,“今日什么都不要管,夜里好生歇息,明日天一亮,咱们就集齐人马过太华山攻打朝邑城。”

    “也好,只是姓曹的?”

    “别理他,之要打下朝邑城,姓曹的也得乖乖地跟着咱们打同州,除非他不想要这份功劳!”

    何作林和袁世英商议着,曹大将军却没留意到这里的事情,还一心琢磨着如何活捉郑彪子呢。(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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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风花醉:
这是一个水浒与天龙相融会的另类北宋末年,更是一个风起云涌的大争之世。
汴梁河畔,春风几度,吹动了几多柔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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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有大辽猛士,后有金国精骑,西夏蓄势待发,吐蕃人如狼似虎。花石纲、生辰纲,民不聊生,田虎、宋江、方腊,谁能搅动一片风云?
重生楚王之子,看赵有恭如何仗剑而起,征战四方。
天行健,文和武,尸山血海中,重铸那伟大的尚武之脊梁。
(ps:题材问题,与原来历史有很大出入,莫要较真。另有41ow完本《大唐绿帽王》,人品保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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