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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6章 渠坪寨浩劫

    第456章渠坪寨浩劫

    那探子拱拱手,喘息道,“吴将军放心,徐都头让小的回来后,已经去渠坪寨了。”

    “很好!”吴玠露出一丝冷笑,心中暗道,就让党项人和西夏兵马好好缠斗吧,场面打的越火热越好。片刻之后,吴玠击鼓聚将,一声令下,七千多兵马在黎明之前悄悄地向北挺进,当日辰时初便赶到了绥德军北部小城啰兀城。

    渠坪寨,拓跋轻云躺在竹床上翻来覆去的,虽然已经快卯时了,可她依旧未能睡去。她还在想着满叔的事情,当然还有那个冷酷无情的赵有恭,到底怎样才能保全党项子弟呢?总之,和赵有恭硬碰硬,绝无胜算的,赵有恭那个人心黑手辣,计谋超群,又有一群文武相助,坐拥关中,名符其实的一方豪强。当地该怎么做呢?拓跋轻云是个聪明的女子,可此时也没了主意,赵有恭杀了满叔,与党项子弟乃是生死之仇,仇恨化不开,就只能生死相搏。

    “吱吱”一阵尖锐的声音在渠坪寨上空响起,同时闪耀着一朵粉红色的光芒。这一声响动,让拓跋轻云这个人都紧张了起来,这是响箭,只有军队才会使用的响箭。不好,要出事。心中一惊,草草的裹上衣服,短刀挂在腰间,手提一把宝剑匆匆离开竹楼。当来到屋外时,就看到外边已经聚集了许多人,他们手持各种武器。老弱妇孺也成群结伴往寨子南边的山林跑去。

    看到一名党项男子,拓跋轻云厉声喊道,“阿联....阿联....怎么回事?”

    “轻云。刚有响箭发出,几个兄弟到北边查看,发现了大批李元昊的狗!”阿联说李元昊,其实就是在说西夏。因为西夏和党项,都是生活在松蕃高原上的党项八氏子弟,是后来才分了家,所以阿联才不愿意说什么西夏。更愿意用西夏开国皇帝李元昊来说事。

    听了阿联的话,拓跋轻云脸色瞬间变了几变。这一刻她想到许多问题,西夏兵马是怎么不声不响到达渠坪寨的?神堆驿的人都死了么?神堆驿那么多羌人子弟,当然不可能全部都死的,所以就只剩下了一种可能。那就是羌人降了,他们主动让出了神堆驿,想用渠坪寨各部几十万党项子弟的性命来换取自己的荣华富贵。

    拓跋轻云和阿联正在组织党项子弟向北面迎击西夏兵,此时竹楼里传来一声咆哮,“胡尔勒,你这个龟儿子,这次要是能活下来,老子一定要把你的狗脑袋拧下来,你这个龟儿子。这下可还惨老子喽!”

    听着拓跋郄那多有的蜀中腔调,还有那一句一个龟儿子的浑话,不知为何。原本紧张不已的阿联等人竟然奇迹般的轻松了些,这族长,都大难临头了,还有时间诅咒胡尔勒。

    在渠坪寨北部五里处,听这一支茫茫大军,此时赫连铁树一张脸铁青铁青的。整个右手也是青筋暴起。他现在想杀人,想杀无数的人。娘个巴子的,都快到渠坪寨了,不知哪个狗娘养的竟然望天空中放了响箭,还一连放了三支,当烟花了么?西夏士兵各个表情丰富,有如吃了苍蝇一般恶心,那响箭当然不可能出自他们之手了,现在他们屏气凝神,减小动静还来不及呢,又哪会放响箭?

    熊光璧性子最为刚烈,提着大刀气的直跺脚,“是谁,是那个狗娘养的放响箭,别让老子逮住他,逮住了,老子扒皮抽筋点天灯。”

    熊光璧嗓门挺大,弄得赫连铁树一阵翻白眼,摆着手没好气道,“熊将军,别骂了,估计偷袭是不成了,哎,好好的计划,被人毁了,趁着贼子们还没准备好,攻吧,再耽搁下去,那些反贼就反应过来了。”

    好好的偷袭变成强攻,任谁的心情都不会好。赫连铁树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想这一路走来,畅通无阻,怎么偏偏快到的时候出问题呢,简直连个补救的机会都没有。不管如何,这过神堆驿偷袭渠坪寨的计策肯定是被人看穿了,否则为什么别人赶到这个时候放响箭?如此凑巧的时间,摆明了就是要让西夏儿郎跟那些贼子死拼,明知道这是个坑,可赫连铁树不得不睁着眼睛往里边跳。他倒是有意不打,问题是那些反贼同意么?现在的情况是,你不砍反贼,反贼就砍你。

    一处灌木丛里,斥候都头徐老蔫露出满嘴大黄牙,笑得半边嘴都快掉下来了,这响箭放的,定国军几万人,恐怕就属他徐老蔫放的响箭最漂亮了吧。

    “徐都头,撤吧,党项人和西夏兵很快就打起来了,咱们再不走,可就要遭殃了!”几个斥候趴在坑里,一脸的心悸之色,就在刚刚,众人都觉得放一支响箭就够了,可徐都头说了,一支怕党项人听不见,非要多放两支。

    徐老蔫撇撇嘴,拍拍那说话之人的后脑勺,一脸老成道,“瞧你们那点胆儿,怕个什么劲儿,西夏兵一时半会儿摸不到这里来,咱们放心看热闹就行了,哟....瞧,那小子拿的是什么玩意?这是啥武器,看上去挺唬人的!”

    也不怪徐老蔫问出声,只见一个党项男子扛着一根木桩子,那木桩子奇怪得很,两头粗,就像两个大盖子,斥候们盯着瞅了半天,一个家伙哆哆嗦嗦的说道,“这好像是梁柱子啊!”

    “咦,还真的挺像的,真是有意思,背靠山林,还能缺木头,竟然连自家的梁柱子都拆了”说到这徐老蔫突然闭上了嘴巴,他吭哧半天露出几分恐惧之色,打声招呼道,“兄弟们,快撤,这帮党项人貌似要放火,娘的,真倒霉。跑得慢了,非给西夏人陪葬不可。”

    徐老蔫为什么如此断定党项人要放火呢?那也是因为经验,党项人好好地干嘛拆梁柱子?真要当武器。大山上处处是材料,何必拆柱子,剩下就只有一种可能了,就是当柴火。渠坪寨地势很低,湿气重,如今夏末,数目也大都水分充足。真要点火,也不是那么容易的。反观那些梁柱子终日风吹日晒的,端的是点火就着,一些干柴扔进去,再引燃山林就容易多了。

    徐老蔫领着人跑出老远后。果然看到不远处亮起一片火光,噼里啪啦中,还能听到西夏人的喝骂声,“狗娘养的,竟然放火,快,你们几个,领着人从右边抄过去,别放这些乱贼跑了。”

    正面过不去。就只能侧面迂回包抄,赫连铁树想得挺美的,不过拓跋轻云也不是省油的灯。早在半路上等着了。赫连铁树刚冲到山寨底下,拓跋轻云和阿联就领着人从左右山林中冲出,由于事起突然,赫连铁树被杀了个措手不及,不过到底是人多,拓跋轻云领人杀了一阵。终究抵挡不住,只能徐徐往后撤去。

    两万大军断断续续的到达渠坪寨。除了北边因为大火原因无人外,其他三面围满了人,那些西夏兵分散开来,不仅仅是渠坪寨,其他各部寨子也遭到了屠戮,总之只要是人,就被归为乱党之中,西夏兵的刀子毫不客气。从卯时初,双方厮杀在一起,死伤不计其数,渠坪寨更是被西夏兵放火烧成了一片狼藉。拓跋轻云仗着功夫好,想要去宰了赫连铁树,怎奈何赫连铁树身边有一品堂武士保护,除了一开始拓跋轻云给赫连铁树带来点惊吓外,剩余时间,拓跋轻云就只有躲的份了。

    拓跋郄手持一把大刀片子,左右翻飞,也不知道砍死了多少人,空闲时,瞅见满地的党项儿郎的尸体,他眼睛里噙满了泪水。苦苦经营了多年的寨子,还有跟随许久的儿郎,就这样没了?胡尔勒,这个狗娘养的,拓跋郄暗暗发誓,只要今天不死,他日一定要活剥了胡尔勒。

    阿联肩头受伤,但一直在坚持着,他靠到拓跋郄身边,朝着不远处的拓跋轻云高声喊道,“轻云,快回来,护着族长往山上撤,再不走就真的走不了了。”

    此时能撤走的人都已经撤到了山上,以前为了防止这种事情发生,山林中留了许多备用的小寨子,所以在山上躲藏一阵时间不成问题。这会儿西夏兵越来越多,就像疯狗一样涌上来,要是再不撤,不命丧于此,也得变成西夏人的俘虏。

    拓跋轻云右手长剑,左手短刀,一步步向后退来,“阿联,你先护着族长走,我来殿后!”

    整个渠坪寨,当属拓跋轻云武功好,阿联也没有争,搀着拓跋郄急声道,“族长,走吧!”

    拓跋郄回头看了看拓跋轻云,鼻头一动,老泪就涌了出来,“乖女,你小心点....”

    “你个老东西,这时候还啰嗦个什么,走啊...”拓跋轻云杏眼圆睁,说话虽粗鲁,可话语中的感情谁听不出来呢?拓跋郄咬咬牙,再不去看拓跋轻云,随着阿联冲破西夏兵的阻拦,朝着东面山林冲去。赫连铁树气得哇哇大叫,要是跑了拓跋郄,他的功劳也要降上一半,岂能甘心,“乔道林,给本将捉住拓跋郄,活捉此贼,赏金万两,杀此贼者三千两!”

    拓跋轻云沉眉冷笑,在她眼里,赫连铁树就像一个小丑,张牙舞爪,看似凶恶,实则是靠着别人。有两名一品堂武士运起轻功,想要追赶拓跋郄,拓跋轻云看准时机,纵身逼近,左手弯刀抖做一个花,落地后,那两个一品堂武士也一头栽倒在地。

    “赫连铁树,记住,你的命是我的,他日,姑奶奶定取你狗命,为我党项儿郎报仇雪恨!”眼看着拓跋器已经无踪无影,拓跋轻云不敢恋战,收回短刀,见那些西夏兵要放箭,她逮过一名倒霉的西夏兵挡在身前,运起轻功跃入茫茫山林。

    赫连铁树懊恼的很,拓跋郄父女竟然一个都没抓住。事实上拓跋轻云能逃脱,也纯属占了地利,要不是山林密布,一开始赫连铁树又想着活捉,这才给了拓跋轻云逃走的机会。如果真的一开始就大军合围,弓弩手招呼,就是百个拓跋轻云,也早交待在这里了。

    宣和三年八月二十九,神堆驿党项首领胡尔勒投降西夏,在神堆驿放开路的情况下,两万西夏兵出人意料的出现在渠坪寨。渠坪寨各部党项子弟猝不及防之下,伤亡惨重,渠坪寨连同周围大小寨子被焚毁,至此,拓跋郄势力历经一场浩劫,躲入周围山林之中。(未完待续)

第457章 自古华山一条路

    第457章自古华山一条路

    赫连铁树和熊光璧懊恼的很,甚至有些憋屈,按照之前的计划,应该是悄无声息的抵达渠坪寨的,再以雷霆之势攻破渠坪寨擒杀拓跋郄父女。可结果却与预料之中差了许多,虽然渠坪寨和附近各部党项人都有不少的损失,其中渠坪寨还被焚毁殆尽,但忻王殿下最想杀的拓跋郄父女却跑了。因为一直紧守银州和夏州,所以二人都非常清楚拓跋郄父女二人的重要性,这二人乃是当代马尔康部党项人的精神领袖,只要这二人有一个不死,那些残余的党项乱民很快就会重新汇集起来。

    忻王殿下的密函之中,要他们斩杀拓跋郄父女,占据渠坪寨后,马上出横山,在汉人没有反应过来之前,迅速占领银川城东北方的制高点啰兀城。计划是好的,只可惜发生了变故,现在渠坪寨这儿就遇到了麻烦,拓跋郄父女安然无恙,熊光璧实在没胆子毫无顾忌的发兵南下,如果此时还按照原定计划义无返顾的南下横山,攻取啰兀城的话。拓跋郄父女无需做太多事情,只需要出横山山林,北上石州或者夏州,就够西夏勇士好受的了。为了完成忻王殿下明攻保安军,暗下啰兀城的计划,银州和夏州大部兵马都已经投进了渠坪寨攻伐战之中,此时后方空虚,尤其是石州和夏州,加起来不足三千兵马,拓跋郄要是领人打夏州城,那乐子可就大了。比起啰兀城,夏州城重要了何止千倍?

    赫连铁树玩些阴谋,耍耍心机倒还城。可行军打仗,统筹布局终究不是强项,喝口清水,他张口问道,“老熊。现在怎么办?按照预定计划南下,还是?”

    熊光璧很干脆的摇了摇头,他眉头紧紧皱着,脸色异常复杂,“不,拓跋郄可是一条老狐狸。如果我们按照原定计划南下,恐怕多有不妥。这样吧,你领五千人马留在渠坪寨,另外分三千人返回神堆驿,防止拓跋郄狗急跳墙。绕到咱们后边去打夏州城。”

    “老熊,这样妥当么?老殿下密函之中可是让咱们直接越过渠坪寨,过横山拿下啰兀城的。老殿下的脾气你是知道的,咱们如此违抗军令,恐怕....”

    余下的话赫连铁树没说出口,因为他相信熊光璧能明白的。老殿下李秉祚是一位真正的军人,他身上完全没有皇族的骄狂之气,每一步每一个安排都非常严格。正因为他的从严治军,所以麾下总是能比其他部队发挥出更强的战斗力。违反军令是什么下场?这一点是毋庸置疑的,也许其他人不敢动他和熊光璧。可老殿下一定敢的。

    啰兀城也确实很重要,这个不显眼的地方,占据地势之利,扼守永兴军路和河东路交界。占据此地,不仅仅能从战略上威慑银川城和整个绥德军,还能阻隔府中、武州城和同州腹地的联系。当然。从表面上看啰兀城所处位置也很微妙,可以算得上典型的四战之地。除了北边有横山阻隔,相对安全外。其他三面都会受到别人猛攻。不过这一点其实根本不用担心的,如今赵有恭和大宋朝廷明显不是一条道上的,大宋朝廷又岂会跟随赵有恭去打啰兀城?所以看似四战之地,其实只需要防备赵有恭就可以了。老殿下要拿下啰兀城,那可是费尽心机才想出来的妙策,只要拿下啰兀城,百年来西夏和关中维持的平衡就会被打破。

    赫连铁树所担忧的,熊光璧又岂能不知?他伸手摩擦着粗糙的石面,好一会儿后,冷着脸说道,“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一会儿,我会给老殿下修书一封说明情况的,如果老殿下执意怪罪,那也是无法了。赫连将军,还请你务必守好后方,待老殿下援军到达,再分兵南下驰援熊某。”

    战机稍纵即逝,半点耽搁不得,熊光璧有着自己的判断,也许有违反军法的可能,但只要能安全的拿下啰兀城,一切都是值得的。

    和赫连铁树商议一番后,熊光璧领着所部一万人再加上赫连铁树分出来的两千多人,在黎明之前南下横山。就在熊光璧向着横山中部进发时,在横山最东端的山谷中也驻扎着一支庞大的兵马,这些兵马就是吴玠所统领的定国军。徐老蔫站在一边,说着渠坪寨的情况,吴玠手指轻轻敲着膝盖,苦思冥想。西夏人寅时末到达渠坪寨北部,卯时和党项子弟厮杀在一起,如果不出意外,半个时辰内就该解决战斗了吧?吴玠有此判断自然有自己的理由,西夏人大兵压境,党项人不会硬拼的,只要能安全撤离,放弃渠坪寨也不是没有可能。

    “来人,快马返回平戎寨,让殿下配合咱们夺取银州城!”吩咐下去后,便有领命探马领命而去。

    此时杨再兴、钱林和岳飞都在,吴玠目视三人,语气威严道,“杨将军,麻烦你去找一些党项人穿的衣服,数量在五百左右。”

    “喏!”杨再兴没有多问,既然殿下指了吴玠为主将,那他就得听着。至于吴玠为什么这么安排,想必是经过深思熟虑的吧?

    在定国军之中,杨再兴非常特殊,他出身王府侍卫长,与殿下情如兄弟,再加上文韬武略,所以定国军诸人对他多有恭敬。如今见他都安心听吴玠指挥,钱林和岳飞也就说不得什么了。吴玠看了看杨再兴,心中欣慰的笑了笑,这杨邵烈果真是气度不凡,他日前途不可限量啊。

    “钱将军,麻烦你领人下山一趟,给本将看好银州城,只要没有变故,待酉时三刻,奇袭银州城!”

    吴玠嘴角划过一丝冷笑,右拳紧紧握起,话语之中也带着一股滔天自信。这可是第一次独领一方,岂能让殿下失望。虽然殿下说过无需硬拿银州,就算拿不下银州,殿下也不会怪罪,可他吴玠是那种遇难退缩的人么?今日,他就要证明一点。他不比韩世忠和牛皋差,他有韬略权谋,可独领一方。不可硬攻,那就智取。

    吴玠有着万分自信,钱林和岳飞却对望一眼,双方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迟疑。钱林有心问问。可他不是定国军嫡系出身,有些话问出来不是太好,岳飞却没那么多顾忌,拱手言道,“吴将军。为何一定要等到酉时三刻?如今离天亮还有一个时辰,咱们直接突袭银州,不是更好?”

    听了岳飞的话,吴玠心中多少有些不高兴的,如果现在指挥作战,发布军令的是韩世忠或者牛皋亦或者萧帅,岳飞还会问出这种话么?答案是否定的,岳飞一定不会多问的。说到底还是他吴玠威望不如韩世忠和牛皋啊,不过也无妨,这一次战事过后。再无人敢小瞧他吴玠。

    “岳将军,本将如此安排,自有道理,休要多问!”吴玠没有多解释,他不说也是为了防止计划走漏。

    吴玠离开后,岳飞眉头一挑。张口往地上吐了口唾沫,他待要说些什么。杨再兴冷哼一声,一脚踹在了岳飞腰间。这一下也就用了三分力,可岳飞毫无防备之下,还是被踹倒在地。岳飞年仅十八,正是血气方刚的时候,他俩眼一瞪,怒道,“杨大哥,你干嘛?”

    “岳鹏举,你给老子记住,吴将军是殿下亲自指派的主将,你这个时候,不给吴将军面子,就是不给殿下面子。这是第一次,我饶了你,要是下次再敢明着对吴将军不恭,搞得军中不和,老子把你扔茅坑里去!”杨再兴冷冷的看着岳飞,岳飞也毫不示弱,瞪着眼回视,不过过了一会儿,那颗脑袋还是耷拉了下来,瓮声瓮气道,“好了,杨大哥,小弟知道了。”

    钱林这时也上来当和事老,杨再兴又有军令在身,不愿跟岳飞多计较,又嘱咐几句才迈步离开。等着杨再兴一走,岳飞揉着屁股发起了牢骚,“这杨大哥也真是的,还真用劲儿啊。”

    “鹏举,你也是,怎么说话做事也不收着点?如果眼前站着的是牛将军或者韩将军,你还敢这种态度么?”

    “这...小弟不是不服么?他吴玠何德何能当这个主将,就是杨大哥也不比他差啊....嘶,得了,不说了,钱将军,你不是还要去银州附近盯着么,还不赶紧去?”

    岳飞倒是挺想得开的,钱林也是无奈,只好嘱咐岳飞不要再惹事后,才在黎明前赶下山。

    巳时,平戎寨。赵有恭在军中巡视,叶静堂一直紧随其后,两日来,叶静堂对这位陌生的秦王殿下也熟悉了不少,他发现这位殿下并不像传言中那么狠辣无情,至少平时的时候,态度还是非常平和的,根本看不出半点嗜血好杀的样子,那俊美的容貌,一身银光锁子甲,倒像一位难得的儒将。

    两名探马飞奔进入大营,一名骑士跑到赵有恭面前,躬身道,“殿下,吴将军急报,现大军已经抵达横山,吴将军希望殿下能配合横山大军。”

    到横山了?赵有恭听明白了吴玠的意思,大军出横山夺取银州城,实则危险万分,搞不好会全军覆没的,因为银州西边可不仅仅有赫连铁树和熊光璧的两万雄兵,李秉祚的三万大军也随时都能过龙州向东驰援。吴玠怕的是赫连铁树和熊光璧么?当然不是,他怕的是李秉祚和那三万多西夏兵,吴玠那边的压力太大了,随时都有可能遭受灭顶之灾。该如何替吴玠分担些压力呢?几乎是片刻之间,赵有恭就做出了一个决定,那就是主动出兵攻打龙州。龙州介于洪州和银州之间,李秉祚驰援东边,要是不想绕远路的话,就一定要经过龙州城。攻打龙州,迟缓李秉祚大军东进的速度。

    叶静堂岁在身后,心中纳闷不已,什么配合大军行动?两日前吴玠就离开了大营不知去向,弄了半天是去了横山,此时横山危机重重,哪里有党项人和西夏兵,势力犬牙交错,跑到那里去,不是平白葬送性命么?而且还说什么配合大军行动,那里能做什么?呵呵,那地方能看到的也只有银州城,难道去打银州城,开什么玩笑?

    叶静堂轻轻地了摇了摇头,看上去很是无奈,他觉得打银州城很可笑,可事实上,吴玠就是要打银州。

    赵有恭回到了帐中,闭目沉思,如今摆在眼前的路只有一条,那就是攻打龙州,只有打龙州,李秉祚才会感觉到疼,进而将大部分兵马留在龙州附近。(未完待续)

第458章 愿做一条疯狗

    第458章愿做一条疯狗

    打洪州?能不能打下来不说,首先洪州相比龙州,并没有那么重要,如果在向东驰援和放弃洪州之间做个选择的话,相信李秉祚一定会毫不犹豫的放弃洪州,因为只要西夏人控制贺兰原,等着解决东边的战事后,再腾出手夺回洪州也不是难事。只能打龙州,可问题是现在手底下只有几千保安军和赶来驰援的三千多定国军,总数不到一万人,以这样的兵力去打龙州,不是以卵击石么?

    龙州一定得打,否则吴玠那边风险太大了,一旦有变故,打不下银州是次要的,最重要的是那几千人马也很难撤出横山的。兵力不足,能怎么办呢?赵有恭唯一能想到的也只有驻防在侧面的渭州兵马了,看来得赌一把了。自从来到关中后,赵有恭已经很少赌了,因为实在没有必要,可是这一次,他愿意赌一把,他就赌种师中是个血性男儿,他就赌种师中不是张俊那样的利益熏心之徒。

    研好笔墨,赵有恭提笔写了一封信,寥寥草草的写了几十个字,朝着门口喊了一声,自有亲兵进屋,将信递过去,赵有恭笑着嘱咐道,“将此信送到种师中将军手中,记住一定要等到种将军看了信之后,再回来。哦,对了,你过来。”

    赵有恭和那亲兵耳语几句,亲兵不断点头,心中自然是纳闷的。真是见鬼了,殿下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临近午时,种师中正在帐中歇息,最近他为西夏人的事可没少操心。吃的也少了许多,所以神色并不是多好。眼看着就要开饭了,听帐外一阵响动,本以为是送饭的来了呢,谁曾想亲兵一进屋就拱手禀告道。“种将军,秦王殿下派亲兵前来,说有要事相告。”

    种师中很纳闷,赵殿下这个时候派亲兵前来是什么意思?将手里的书放到案子上,缓声言道,“让人进来吧。”

    没一会儿。王府亲兵就进了帐,还将那封信交给了种师中。那亲兵并没有退下,而是低着头站在一边,似乎是在等待着种师中的回复一般。种师中看着信,起初还算自然。可没过一会儿,脸色就丰富多彩了起来,他喉痛涌动,双眼圆睁,任谁都看得出这位小种经略相公怒了,而且还是怒不可解。

    种师中也是一把子年纪了,再加上家学渊源,深受兄长种师道的影响。所以为人一直很稳重,哪怕是生气也不会表现在脸上。可这一次,他实在没忍住。原来那封信上洋洋洒洒几十个字,却让人看得压根直痒痒。

    种经略亲启:今日,本王将与八千精兵北上龙州,誓要与西夏人一决雌雄。自此,本王以及八千将士生死后方交予种经略,是生是死。全赖种经略帮扶。

    一共几十个字,有问题么?语气亲切。态度诚恳,好像一点问题都没有。可事实上不仅有问题。还大大的有问题,种师中心里有一万匹草泥马奔过,更是暗骂一声娘个腿的。赵有恭想干嘛?你放着胡家堡不守,跑龙州干嘛?还和西夏人一决雌雄,真是勇烈,可打仗哪有这么大的?最可恨的是,最后那句话。是生是死,全赖种经略帮扶。看上去像是恳求,其实就是一个大大的屎盆子。听上去挺不错的,可换个想法呢?要是赵有恭和那近万人马全都葬送在龙州城下,那责任在谁?不在赵有恭,而在他种师中,因为他种大将军没有当好奶妈,眼睁睁的看着赵殿下大军兵败。

    呼....呼....种师中喘着粗气,眼睛里阴沉沉的,这叫什么事?发兵龙州的是赵殿下,要是兵败了,却让他种师中背黑锅,普天之下,就没见过这种事。其实种师中也明白,赵有恭这么做就是要逼着他率领渭州兵马配合攻打龙州城呢。可种师中就是想破脑袋也想不出为什么去打龙州城,那不是用自己的短处攻别人的长处么?如果不是赵有恭统兵有方,名声在外,又实实在在的于武州城下灭了十几万辽兵精锐,恐怕种师中就要认为赵有恭是个白痴了。

    赵有恭肯定不是白痴,可打龙州总要有个理由吧?渭州兵马北上龙州,李秉祚那头老狐狸趁机出兵贺兰原,一路南下怎么办?种师中真不想领兵去龙州,赵殿下死不死的,那是自找的,可那近万将士不能白白葬送啊。将信往地上一丢,种师中一拍桌案,对着那名王府亲兵怒喝道,“说,殿下为什么要打龙州城?”

    只是含怒一问,未曾想那亲兵却是膝盖一软,普通跪倒在地,接着泪水哗哗的往下流,他匍匐在地,产生求道,“种将军,求求你老了,俺家两个兄弟都跟着殿下去龙舟了,您要是不发兵救援,俺那两个兄弟救活不下来了。”

    种师中差点没气晕过去,还有没有天理了,下令发兵的是秦王殿下,跟他种师中有个屁关系,怎么听这亲兵的意思,好像要是后边兵败的话,就是那种师中不作为了。

    无赖,种师中现在就想到了这两个字,赵殿下真不愧是天下头一号的大无赖,种师中不明白,堂堂大宋皇家,怎么就出了个赵有恭这样的人物?悲苦的心烦了,种师中也失去了耐性,瞪着眼盯着那名亲兵一字一句道,“滚....出....去....”

    就在种师中愤怒不已的时候,赵小郡王已经击鼓聚将,下达了拔营攻打龙州城的命令。这道命令一下来,众将差点没吓懵了,有的胆小的,心里已经开始打颤了。攻打龙州城,殿下疯了么?

    几个保安军指挥使都是一脸的菜色,仿佛吞了死老鼠一般。倒是林冲和杨志镇定的很,打武州和夺函谷关那样疯狂的事情都干过了,还有什么事能比这更疯狂?打龙州?好像命令是这么回事,可跟随赵有恭许久的都知道这位殿下的性子。那种脑袋发热硬着头皮上的事情,他很少做。如果真的要硬攻龙州,那就说明殿下真正的目标肯定不是龙州。当然,这些叶静堂等人不知道,而林冲和杨志也不会说。

    “殿下。龙州虽比不上夏州和银州,但也是一座响当当的坚城,以咱们这点人手去龙州,这不是自寻死路么?”

    说话之人正是原保安军指挥使黄成义,他说话时眼睛看着桌面,语气之中带着几分不屑。都说赵有恭打仗有一套。武州城下打的辽人丢盔卸甲,端的是大宋奇才,可今日观之,也不过如此,打龙州。凭什么?就凭你是赵有恭?

    林冲盯着黄成义,嘴角冷厉,突然眉头一锁,轻声叱道,“黄成义,你竟敢这样跟殿下说话,可是觉得林某人的剑不利呼?”

    林冲不像高宠,一怒之下。血溅三尺,他看上去很文静,像个老好人。可没人敢小瞧他。在定国军论武勇,首推高宠,可这第二位不是杨再兴,也不是牛皋,而是这位坐在帐中不显山不露水林冲。叶静堂也曾经在东京任职过得,所以对林冲有些了解。禁军第一教头,岂是浪得虚名的?林冲性格沉稳。似乎蔫不拉几的,可那绝不是他真正的性格。只不过是因为有诸多羁绊,他多有顾忌罢了。可现在,他早已没了那么多顾忌,此时,他要是想杀谁,再不会那样瞻前顾后。

    生怕黄成义说出什么不恰当的话来,更怕林冲拔剑相对,在座这么多人,除了殿下,谁是林子泰三十合之将?

    暗地里用腿碰了碰黄成义,示意他别再说话后,叶静堂冲赵有恭拱手道,“殿下,贸然攻打龙州,多有不妥,总该有些理由吧,不然我等该如何调动兵马?”

    “理由?”赵有恭神色平静,淡淡的说了一句,“本王眼里只有军令,没有理由,军令已经下达,谁若不从,军法从事。”

    只是一句话,叶静堂就觉得后背上冷飕飕的,真不愧是秦王殿下,说话都带着一股血腥之气。军令,呵呵,殿下一直都是这么自信的么?感受到赵有恭目光里的警告,叶静堂再不敢多言。赵有恭不是不想跟这些人解释一下,而是不敢,保安军里龙蛇混杂,一旦偷袭银州城的消息泄露出去,那可就要前功尽弃了。不过由此也能看出保安军和定国军的差别,定国军士兵绝不会有这么多为什么的,军人,不管能不能明白,都要依令行事,因为有时候出于某些原因,为将者是不能将理由说出来的。

    “好了,都下去准备一下吧,今日申时中,务必赶到龙州城下,谁要是延误了战事,莫怪本王不讲情面!”

    “喏,我等得令!”众将赶紧起身,拱手唱了个喏。

    宣和三年八月二十九,申时初,原本驻防在胡家堡附近的八千宋兵突然对龙州西南二十里处的十里井发起猛攻,十里井仅有一千守兵,加上宋兵又是一反常态突然发起猛攻,仅用了一轮,十里井被破,上千西夏兵死伤七百多,余者匆匆逃往龙州城。同日,保安军指挥使叶静堂破十里井,马不停蹄,向北进发,至此八千宋兵时隔一百三十七年后,再次跨越关口,踏入西夏人的领土。宋兵直接越过十里井,完全没有停下来的趋势,当日申时末大军抵达龙州城下,士兵休整,大有在酉时之前攻取龙州城的架势。

    赵有恭率领大军攻破十里井,围困龙州城,当这到消息传至后方,种师中整个人都呆住了。本以为赵有恭只是说说的,没想到他真的这么做了,彻头彻尾的疯子,他到底想干嘛?想不通的地方太多了,所以种师中干脆不想了,击鼓聚将,召集众人议事,留下指挥使高庆业和白聪另一半兵马拱卫定边军对洪州和贺兰原施加压力后,种师中亲自率领一万三千大军急行驰援十里井。种师中恨透了那个可恶的秦王殿下,可他不能看着今晚大宋儿郎葬送在那里,而且,那赵有恭以秦王千金之躯敢立足龙州城下,他种师中又何惧哉,堂堂大宋,可不只有赵有恭一个血性男儿。

    当日宋兵围困龙州,而此时李秉祚刚遣翔庆军越过长城岭,当十里井陷落,龙州被围的消息传来后,李秉祚心中的震惊比之种师中还要厉害。李秉祚从未见过赵有恭,所有的一切都是从别人口中听来的,可即使如此,也不耽搁他对赵有恭的判断。赵有恭此子,悍勇十足,锐气难挡,他能隐忍十几年,一举夺下麟府之地,还在武州城下打的辽人丢盔卸甲,这绝不是偶然。这个宋人心机深沉,每走一步都有着自己的目的。这一刻,李秉祚后背上渗出了冷汗,在众将怒吼着想要驰援龙州的时候,他犹豫了。

    虽然不知道赵有恭攻打龙州真正的目的是什么,但他敢断定,赵有恭现在一定盼着西夏勇士去龙州的。呼,搞不懂,真是搞不懂,赵有恭现在的表现就是一条典型的疯狗,看见实物,拼命地去咬。

    赵有恭是一条疯狗,可李秉祚却没了打死疯狗的心情,因为他不想事事被赵有恭牵着鼻子走,那年轻人盼着他领兵驰援龙州,他偏不去。如今龙州有上七千可战之士,城中精壮聚集起来,凑足一万五千守城兵马不成问题,再加上城高墙厚,赵有恭想要短时间内攻破龙州,绝无可能。很快,李秉祚收揽胡须,老眼之中透出几分狠辣的目光,“赵岑,你立刻回身,带领洪州兵马出贺兰原,进攻定边军防地。”

    “是!”

    “费羽,你领翔庆军转道去十里井,不管怎么样,一定要给本王把十里井夺回来。哼哼,赵有恭这个小儿既然敢悍然攻打我龙州城,那本王就吞了他!”

    其实李秉祚想的很简单,他要夺回十里井,阻断赵有恭南撤的后路,既然来了,那就别走了,西夏的土地岂是汉人想来就来想走就能走的?费羽领命而去,七千翔庆军骑兵率先出发,日落之前便赶到了十里井西边。而此时赵有恭竟然没有攻打龙州,而是虚晃一枪,接着又往南朝十里井奔去。这就给了李秉祚一个假象,那就是赵有恭见机不妙,想要通过十里井逃回胡家堡。如此一来,李秉祚更不肯放过了,让大军加快脚步,朝着十里井扑来。(未完待续)

第459章 天王山之战

    第459章天王山之战

    十里井,一个不显眼的地方,就在这个小小的山谷小寨,种师中见到了赵有恭,这还是种师中第一次见到赵有恭,他不由得多看了两眼。看表象赵有恭丰神俊朗,目光如炬,一点不像个蠢夫,可他现在干的事,不是蠢夫又是什么?

    按照规矩,种师中还不得不躬身给赵有恭行了一礼,不咸不淡的说道,“臣渭州经略使种师中,拜见秦王殿下。”

    “免了,种将军来的正好,可有兴趣与本王会一会西夏翔庆军?”赵有恭倒是自然的很,一点也不觉得自己做过什么错事。种师中心中可骂翻天了,你不是说要打龙州么,好嘛,他种某人领着大军辛辛苦苦的来支援了,你又不打了,还要在十里井阻挡翔庆军骑兵,大有跟西夏大军缠斗一番的架势。

    就在翔庆军和赵有恭要碰面的时候,而在百里之遥的银州城也发生了一件趣事,自傍晚时分,银州守将古哲奇就看到城外出现了许多身影。那些人身着党项服侍,手拿弯刀,有的人头上还缠着一条灰布,许多人脸上还泛着些苦色,就好像十天没吃饭似的,有的人衣服上血迹斑斑的。古哲奇知道赫连铁树和熊将军攻打渠坪寨的事情,如果一切按照原定计划进行的话,卯时攻渠坪寨,党项贼人兵败仓皇出逃,在横山山岭里奔波,六个时辰后正好逃到银州附近。如此一想,古哲奇已经断定这就是渠坪寨的党项败兵了。

    城下来了三百来人败兵,该怎么办呢?当然是打了,苍蝇再少也是肉。再小的军功也比半点军功都捞不到好吧。古哲奇心中兴奋,当即点了一千好手,誓要全歼这股残兵。

    那么城下这帮子灰头人是不是党项残兵呢?当然不是了,这些人正是杨再兴等人冒充的,除此之外。山丘两侧还埋伏着百余名身着西夏兵甲的定国军士兵。可以说这支冒牌党项人出现的时机非常恰当,因为按照正常时间计算,从渠坪寨逃到银州也就六个时辰的时间,所以来得太早的话,城头守将一定会有所怀疑,再不能确定眼前是党项残兵的情况下。西夏人是绝不会出城的。若是来得太晚,也不好,因为耽搁一刻钟时间,就多一分危险,因为这里是银州。一旦西夏人反应过来,定国军儿郎就是插翅也难飞。

    杨再兴扮演冒牌党项残兵,钱林则扮演西夏兵,而此时古哲奇正领着正牌西夏人马朝南边山岭扑来,一路走来,古哲奇还举到高喊,“莫要走了一人,军功在前。不可放走。”

    杨再兴眉头一锁,嘴角一阵冷笑,这个不知死活的家伙。还真把他杨某人当成待宰的羔羊了。一共两百多丈的距离,转眼杀到,古哲奇也不讲究什么策略了,领着人一窝蜂的扑上去,他满怀欣喜的盼着多杀几个人,捞一份军功呢。可一开打情况就有点不对劲儿了,他发现这帮子人打仗勇猛不凡。各个如同下山的猛虎,还带着股子嗜血的兴奋劲。这股劲头哪是败兵该有的?而且,还听一些人破口大骂,而且这些人说的还是地地道道的关中话。

    是汉人,绝对是汉人,党项人怎么可能说一口地地道道的关中话?古哲奇冷汗直往外冒,他想不明白为什么汉人会出现在银州附近,他们要攻打银州城?开什么玩笑,就是说公鸡下了蛋,他都会信,偏偏不会信汉人会攻打银州城。古哲奇已经有了退兵回城的心思,可惜杨再兴早就盯上了他,大踏步冲来,长枪一挺,古哲奇看看抵挡两下,就被刺死在地。堂堂银州城守将就这样丢了性命,余下西夏兵马顿时慌了神,此时岳飞领着大部人马扑过来,西夏兵哪里能抵挡得住,死伤三百余人后,丢盔弃甲的往银州城逃去。就在这些西夏兵马逃命的时候,他们没发现有一支陌生的冒牌兵也混进来逃命大军中。

    银州城下,裨将何龙源对着城头心急火燎的骂着,“快开城门,娘的,是汉狗,汉狗杀过来了,古将军已经丧命,你们再不赶紧点,老子也得死在汉狗手中。”

    如今已是傍晚时分,天色暗淡,城头兵看不清楚,叫了队头过来,那对头细细打量,一看真是何龙源,赶紧冲着手下人怒道,“是何将军,你们这群不开眼的,还不快去开城门。”

    银城城门是打开了,何龙源也安然无恙的逃回了城内,只可惜,何龙源还没来得及松口气,旁边就有一把钢刀抹过来,瞬间就要了何龙源的性命。厚重坚固的银州城,就这样破了,就算做梦也没人能想到那些汉人竟然混在了人群之中。也许这就是古哲奇丧命的原因吧,如果古哲奇在,他绝不会草草的让败兵进城的,免得给敌人浑水摸鱼的机会。可当下古哲奇身死,副将何龙源在城外急着进城,另一名副将包玉昂在北城门处,余下人没个做主的,就这样让钱林堂而皇之的杀进了城。守住南城门后,剩下的事情就简单了,吴玠奔跑在前,岳飞在后,二人领着七千大军蜂拥而入,很快就将反应不及的两千多南城墙守兵堵在狭窄的城头,历经半个时辰,全歼了这股西夏兵。

    如今守卫银州的只有五千兵马,这五千兵马若遇到敌人攻城,那就是对上几万大军,依靠着城墙之利也能坚守,这也是熊光璧敢放心领着大军出银州攻打渠坪寨的原因。可谁能想到古哲奇会为了一点军功弃城而出,又有谁能预料到吴玠会计谋迭出?南城墙两千守兵死伤殆尽,剩下的就只有包玉昂的三千多残兵了,可这些残兵面对着士气如虹的七千多定国军士兵,哪里抵挡得住?

    吴玠一点不敢松懈下来,他必须尽快的彻底控制银州城才行,好不容易进了银州,要是再被打出去,那可就是丢人丢到姥姥家了。这次要是拿不下银州,以后就是再有十万大军,也不可能这般轻松了。为了彻底拿下银州,吴玠放弃休整,命令全军分成四股人马,趁夜向北进发,一路上不管是西夏兵还是百姓,只要挡在前头,立刻斩杀,一路尸山血海,残忍万分。可这种方法也是有效的,不少百姓都被震慑住了,他们躲在家中不敢出门,而包玉昂手上的人手却是越来越少。

    亥时末,北城门,如今方圆半里都已经被汉人占据了,而现在自己拥有的不过是北城门以及手下四百多残兵。包玉昂很清楚,自己的末日到了,面对那些殷切的眼神,他说不出欺骗的话,不可能有援兵了,如今赫连铁树和熊光璧将军领着大军占据渠坪寨,他们根本就想不到汉人会出横山攻打银州。没有援兵,一个都没有,包玉昂抹了把血泪,仰天长叹一声,天空中只有星光,一片黯淡,这昏暗的天空,是在昭示他包某人的末日么?

    簌簌....咚咚....一阵鼓声响起,随后金戈争鸣,无数定国军士兵突破最后一道防御,将北城门围了个水泄不通。经历三个时辰的恶战,吴玠对包玉昂也是有些佩服的,此人依靠着不到三千人心惶惶的残兵,硬是抵挡了三个时辰,不可谓不勇猛。如果包玉昂有援兵,无需多,只需要四千援兵,这一次胜利的就是包玉昂了。只可惜,一个援兵都没有。钦佩包玉昂,却更要让包玉昂死,因为包玉昂能力越强,他活着的威胁性就越大,几千定国军占据银州,可一点都放松不得。

    “将这些西夏人全部格杀,一个不留,其余人散开,驻防各处,以防有乱民闹事!”

    “喏!”这一次吴玠下达命令,再无人敢多问,这时,众人已经对吴玠心悦诚服,怪不得殿下点了吴玠为主将,此人之算计,比韩将军也差不了多少的。

    杨再兴和岳飞两员猛将在前,西夏兵已是强弩之末,包玉昂更是一点力气也没了,仅仅半个时辰,杨再兴持剑斩杀包玉昂,定国军也彻底清除了银州城北部的残余势力。

    宣和三年八月二十九子时初,就在这个今明交替的夜色下,定国军在吴玠的带领下全歼五千多银州守兵,彻底占据了银州城。时隔一百四十多年后,银州重新归于大宋手中。

    当黎明到来,银州陷落的消息不胫而走,而此时赵有恭还在跟李秉祚对峙于十里井。八月三十,这个月最后一天,西夏翔庆军与赵有恭和种师中的兵马在十里井展开了一场恶战。为了全歼这股联军,活捉大宋秦王殿下赵有恭,费羽用上了全部兵力,而李秉祚也领一万大军于当日辰时对十里井北部发起猛攻,大有一口吞下十里井的架势。

    面对西夏人潮水般的进攻,赵有恭脸上看不到半点惧色,见过十几万辽兵精锐,这些西夏兵又算得了什么?

    十里井大战,在赵有恭心中是一场天王山之战,只要他能撑住,让吴玠顺利控制银州,那么败的就是李秉祚,只要能占据银州,就是伤亡万人也是值得的。因为有了银州,他可以居高临下,俯视夏州石州,因为有了银州,就有了一把尖刀,只要他想,随时都可以在西夏东部搅起一片风云。(未完待续)

第460章 正面交锋谁英勇

    第460章正面交锋谁英勇

    西夏翔庆军,前身是追随李继迁的灵州兵,这支部队在隋末便已骑兵为主,后李继迁占据银州等地后,与回鹘人交战数次,占据整个河套走廊,有了产马地之后,整个翔庆军摇身一变,成了清一色的骑兵。翔庆军骑兵和耶律大石的西京骑兵还大有不同,辽骑轻重结合,侧重于冲阵,大规模交战,而翔庆军骑兵则已轻骑为主,侧重迂回袭扰。而在十里井附近,费羽以全部骑兵正面冲击种师中和赵有恭布下的步兵大阵,从某种方面来说,已经放弃了翔庆军的优势。不过这也怪不得费羽,十里井只有两万多汉人步兵,他难道还要迂回袭扰么?上万骑兵,被两万多步兵吓得不敢正面交锋,这不成天大的笑话了?

    费羽要强攻十里井,虽说有些以自己短处攻别人长处的意思,可赵有恭也好受不了多少,这两万多人他真正能依靠的也只有自己的三千多嫡系定国军,叶静堂的保安军以及种师中的人马,变数太大了。一旦西夏骑兵攻破外围防线,军阵一乱,本就不是一条心的保安军必定会不受控制,那时一旦六千多保安军乱哄哄的,哪怕有种师中的人马压阵也是不行的。所以为了以防万一,最好的办法就是稳定所有人,此时赵有恭站在高处遥望气势汹汹的翔庆军,而种师中则站在一旁,一脸的凝重之色。

    “殿下,西夏人动用所有骑兵,看来其心不小啊,虽有十里井做依靠。可要打败这支兵马,谈何容易。所以还望殿下早做决断,莫要送了多人性命。”

    种师中语气诚恳,也不像之前那般生冷了,一夜的接触下来。种师中发现秦王殿下一点不像传说中那般纨绔,他冷静果敢,倒像是一个难得的智者。可为什么这样的人,却做出了纵兵深入西夏,让大军陷入险地的情况呢?

    赵有恭自然明白种师中的意思的,这是委婉的说他赵某人刚愎自用不体恤士兵性命呢。打败几万西夏人。在没有骑兵相助,而对方又有大量骑兵的情况下,除非是傻子,才会觉得能打败西夏人。赵有恭不是傻子,他是个聪明人。右手微微抬起,感受着八月末的狂风,风不停,想来秋天不远了。

    “种将军,本王何时说过要打败西夏人了?呵呵,无骑兵之利,想要打败三万多西夏步骑联军,痴心妄想!”赵有恭此言一出。种师中就莫名的皱起了眉头,不待种师中开口,赵有恭已经转身一指十里井南边。微微笑道,“还望种将军派人赶往土门山谷,本王与这两万性命能不能存活,就看种将军能不能占住土门山谷了。”

    种师中一脸的惊异,此时他心中翻起了滔天巨浪,因为他从赵有恭话语之中已经听出了些东西。这位秦王殿下好像从一开始就没想过要跟西夏人决战十里井。也许秦王殿下有着其他安排吧,可种师中心中是愤怒的。他不想稀里糊涂的被人牵着鼻子走,不能不明不白的给别人当苦力。“殿下,可否告知,你为什么要来龙州,到底是什么原因,值得殿下用上万大宋儿郎的性命来做赌注?”

    种师中想杀人,而想杀的就是这位丰神俊朗的秦王殿下。如果他种师中不听从赵有恭的命令,也未有其他援兵抵达十里井,那结果是什么?那就是几千保安军和定国军陷入西夏人重重包围之中,在十里井到龙州这二十多里平原上,翔庆军骑兵可尽情砍杀,疯子,赵有恭这个王八蛋完全是在赌博,他这是用今晚大宋儿郎的性命在赌博。无论是什么原因,赵有恭如此行为都是不可原谅的,领兵几十年,种师中还从未想过那士兵的性命去赌。

    赵有恭不会怪罪种师中,因为种师中有愤怒的理由,转过脸,神色凝结,淡淡的看了种师中一眼,“种将军,本王不怕告诉你,本王没有后悔过,哪怕是所部儿郎死伤殆尽!”

    “为什么?”

    “因为他们的死,可以让我大宋重新夺回银州城?也不怕告诉你,本王来之前就已经想好打银州了,来龙州,就是要迟缓李秉祚领兵东进的速度,只要能让李秉祚推迟半天行军,就是所有人都死在这里,本王也在所不惜!”赵有恭语气里有着一种刚硬,他双拳握起,目光深邃,他一直都是如此坚定,只要抱定了某种东西,就会一往无前的走下去。刚则易折?也许很对,可赵有恭认为你折了,那是因为你还不够刚,刚如钻石,又有什么能阻碍?

    在赵有恭身上,种师中看到了一股有死无生的血性,迎着赵有恭坚定不移的目光,种师中没有后退。就在这一刻,种师中有种想要看透赵有恭的欲望,到底是什么力量支撑着这个年轻人坐下这种惊天动地的事情?

    打下银州城,曾经是多少人的梦想,从太祖皇帝到先帝哲宗,上百万大宋儿郎在银州城下碰壁,而现在,这个二十岁的年轻人却凛然不惧的说出了夺回银州的豪言壮语,他能成功么?也许不能,但有一点,种师中是认可赵有恭的,如果能夺下银州城,就是两万大宋儿郎都葬送在这里,也是值得的。

    在西北大地,谁能占据武州,就能布控长城,扼守云州府西进要道。而谁要是占据了银州城,那就能依照地利,将半个西夏置于马蹄之下。银州,战略地位太重要了,如果有了银州,大宋就可以摇身一变,成为拥有地利的一方。可银州要是打不下来,赵有恭就是个罪人,不仅那些奇袭银州城的人会死,龙州附近的大宋儿郎也是白白牺牲。

    “殿下之志,末将佩服,可万一....万一银州不可得,所以还望殿下早做决断。莫要耽搁....”

    赵有恭认准的事情,岂是那么容易改变的?他看着种师中,冷哼一声,一脸坚定道,“种师中。本王是在命令你,而不是在商量。你现在要做的,就是给本王占领土门,给大军后退留一条路。提前撤退?绝无可能,本王坚信能打下银州城,所以。所有人必须给本王牢牢地钉在十里井半天时间,谁要敢后退,莫怪本王心黑。”

    转过身,凝望众将,他拔出秦王刀。黝黑的刀身在阳光下泛着丝丝的光芒,“杨志,从现在开始,本王亲兵由你带领,给本王看住十里井南部路口,谁要是敢撤,杀无赦。”

    “喏!”

    “林冲,你领所有定国军士兵前方布阵。不管付出多少代价,给本王狠狠地敲一敲西夏人的马腿,但有一个西夏骑兵跑到十里井。提头来见!”

    “喏!”

    一番吩咐下去,就连种师中也有些动容了,直到现在,赵有恭指挥的都是自己的嫡系定国军,至于保安军和渭州兵马提也未提。谁也不是傻子,大家已经明白了赵有恭的意思。那就是不管别人是什么态度,赵有恭和他的定国军一定会死死地钉在十里井的。哪怕是全军覆没,哪怕是面对数倍于己的骑兵。赵有恭没有理会种师中和叶静堂等人。此战他当身先士卒,与定国军同生共死,至于种师中,他要么领兵顶上来,要么压阵观望。

    彩云飘飘,战意滔滔,隆隆的鼓声在十里井西面响起,三千定国军士兵在林冲和赵有恭的率领下兵出十里井,与镇外列阵迎接随之而来的翔庆军。三千步卒面对近万铁骑,怎么看怎么是蠢夫所为,可定国军士兵没有丝毫犹豫,他们明知道这一次凶险万分,却依旧迈步向前,那脚步坚定和沉着,整齐的阵列,震天响的怒吼,巍巍江河,谁能挡定国军之锐利?

    这是一群勇敢赴死的男人,这是一群以军令为生命的勇士,重压之下,不见分毫慌乱,这就是鼎鼎大名的定国军,他们令禁止,如指臂使。

    盾牌兵在前,一排、两排、三排,赵有恭将所有盾牌兵集中在前方,身后竟不置半点刀手和枪手。谁说步兵挡不住骑兵冲锋,今日就让所有人见识下定国军之英勇。

    “盾牌手向前,前方蹲下,后方抬起,长枪手,弃枪,抗住盾牌!”赵有恭站在大阵中央,墨色的秦王刀高高举起,一声声怒吼,刺破云霄。

    费羽嘴角微微翘着,鼻子不断哼着气,这群可恶的汉人,不好好靠着十里井山谷布防,却跑出镇外列阵,是觉得西夏勇士的刀不利呼?

    一群黑色骑兵,如一片墨色的云彩,他们蜂拥而来,马蹄似乎要将大地踩裂,费羽的长枪斜指前方,一匹健壮的高头大马高声嘶鸣,“左右两翼分看,宰了这群汉狗。”

    轰轰,隆隆的马蹄声近了,就像一群钢铁洪流撞到了定国军大阵之上,战马的冲击力非人力能比,拿下战马撞上丈余的盾牌,好多定国军士兵被撞翻在地,厚重的盾牌压在身上,马蹄踏过,身子成了一堆肉泥。鲜血渗进黄色的土地里,惨嚎声响彻不听,定国军士兵来不及悲伤,最前排不少盾牌手倒下了,后边的蜂拥而上,刚刚被撞开的缺口迅速被堵上。可西夏骑兵渊源不断地冲过来,盾牌手被撞的摇摇欲坠,见此情形,好多定国军士兵眼睛都红了,丢了手中钢刀,也将自己变成了一个普通的盾牌手。终于,在定国军用生命灌注的铁盾面前,西夏骑兵的速度慢了下来,整个冲锋阵型也有些散乱了。有的西夏兵被这些汉人盾牌手搞得有些毛了,挥刀去砍,可那些盾牌手蹲着身子躲在盾牌下,根本伤不得分毫。

    危难之时,总有勇士降临,定国军悍不畏死,西夏骑兵也不缺悍勇之人,有的人握紧马刀,直接从马上跳了下来,他们跳进那些盾牌手人群中,挥刀便砍,此时盾牌兵身后可没有长枪手和刀手保护的,瞬间死伤一片。见这种疯狂的方法有效,许多西夏骑兵有样学样,他们冲到盾牌大阵前,一个个跳入盾牌手之中。钢刀挥舞,鲜血淋漓,哀嚎声连绵不绝,定国军用生命建立的盾牌防线终于再次松动了。

    面对疯狂的西夏人,定国军士兵死伤惨重,赵有恭却依旧面色清冷,稳如泰山,突然间,一声暴喝,“盾牌手起...起....起....”

    一声令下,那些原本蹲着身子的盾牌手十几个人扛一个盾牌,猛地站起,那丈余的厚重盾牌狠狠地撞在了西夏人的战马上,疯狂的定国军,竟然将那些彪悍的战马撞翻。没人能想到被动挨打的定国军士兵会做出这种疯狂的举动,扛着盾牌撞战马,这不是疯子,而是疯子中的疯子。西夏人为之一滞,气势也被惊住,趁此机会,林冲领人纷纷涌上,将那些混在盾牌手中间的西夏骑兵砍杀殆尽。(未完待续)

第461章 银州乱,阳谋现

    第461章银州乱,阳谋现

    当盾牌手一站起来,定国军好不容易维持的大阵乱了,而翔庆军的冲锋阵型也乱成了一锅粥。费羽气急了,堂堂翔庆军铁骑,竟被几千汉人步卒抵挡住,这是一种天大的耻辱。

    赵有恭持刀砍翻一名西夏骑兵,翻身上马,目光直视那名银甲红缨盔的西夏男子。此时,赵有恭气势非凡,勇往直前。

    古有高顺,陷阵之志,有死无生!

    今有赵凌,秦王之刀,不畏生死!

    “五人为阵,散开,随本王,杀....”谁说步卒不能硬憾骑兵?只要你有必死的勇气,就一定能行,也许会死,也许无生,但只要獠牙毕露,咬死一人,便赚了。

    有的人说他是一条疯狗,不错,他就是一条疯狗,见人就咬,咬住就不松口。赵有恭领着残部下达了攻击令,而那些存活下来的两千多定国军士兵竟不见半点犹豫,他们五人为一队,背靠背,慢慢和那些蜂拥而上的西夏骑兵剿杀起来。

    费羽懵了,好多西夏人都懵了,那些汉人竟然叫嚣着朝骑兵发起了进攻,普天之下,闻所未闻,这明显是一种赴死的行为,可偏偏那么多人誓死追随。那个手持唐刀,满身血污的男子是谁?

    头戴紫金冠,身着银光锁子甲,此人的身份难猜么?西北大地,能拥有紫金冠的除了那位身份尊贵的秦王殿下,还能有谁?费羽盯住了赵有恭,长枪一指,大声吼道。“那就是秦王赵有恭,兄弟们,宰了他,杀了他,老殿下定有重赏!”

    秦王赵有恭?这就是那个传说中的勇烈男儿么?不少西夏士兵是佩服赵有恭的。以秦王之尊,身先士卒,悍不畏死,天下间有几人能做到?如果他是西夏人,那么一定会有许多人甘愿誓死相随,可惜。他是宋人,还是一个尊贵的皇族亲王。

    “杀了赵有恭.....杀了他....”

    林冲急了,他刺死一名西夏兵,转头对身后裨将吼道,“你们几个。保护殿下,保护殿下啊....”

    林冲一片好心,可赵有恭又岂是别人能保护得了的?此时他已经纵马奔入西夏人大阵腹地,秦王刀不知砍杀多少人,那批战马勇猛向前,直冲费羽而去。

    嘶,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费羽竟然能感觉到赵有恭清冷的目光。那是一种猎人盯着猎物的眼神,不知怎地,如坠冰窖之中。费羽怕了。也许很可笑,此时他明显的占据优势,又有近百亲兵保护,可他就是怕了。

    战场之上,悍不畏死的人们,多说能活下来。可怀着恐惧之心奋战的人,多数死在了敌人刀下。赵有恭身负奇功。擒龙功烈焰掌齐出,硬生生杀出一条血路来。他是故意将自己送进西夏人之中的,因为只有纠缠在一起,外围的西夏兵才不敢放弓弩。否则万箭齐发,总是他赵有恭楚霸王再生,也是逃脱不了身死的命运。

    近了,更近了,已经能看到那西夏将领苍白的脸色了,此时,赵有恭已经确定自己找对了人,因为好多西夏人围拢在那人身边。擒贼先擒王,千古不破的至理名言。

    又有两名西夏轻骑联合绞杀过来,赵有恭秦王刀含怒而下,竟直接将那两个西夏人连刀加人一起砍落马下。赵有恭之悍勇,惊天地泣鬼神,费羽终于慌了,他左手抬起,想要调转马头,“拦住他,拦住他,拦住这个疯子.....”

    费羽真的慌了,如果他此时镇定下来,让所有西夏士兵散开,用弓箭对付赵有恭,一定能将赵有恭射杀当场,从而立下奇功,可是恐惧之下,他脑中一片空白,竟然只想着如何活命了。从人群中杀出,烈焰掌摇摇轰出,三丈外,费羽只觉得后背一阵剧痛,接着前胸又遭到一股猛力,那灼热的痛感,似乎烧透他的心。

    呃....一口鲜血喷涌而出,那把银枪跌落马下,费羽纵马狂奔十几丈后,方才掉在黄土地上。费羽死了,堂堂翔庆军督抚指挥使就这样死了,费羽的死,震撼了所有人的心,西夏骑兵士气为之大挫,而定国军士兵却气势如虹,杀声震天。一场大战,历经一个时辰,西夏人撤了,而定国军士兵仅剩下了不到六百人。西夏人后撤,是因为主将身死,当他们重整旗鼓,下一次进攻将变得更加猛烈。

    三千定国军步卒打退了不可一世的翔庆军,谁能想到?这是一个无法想象的奇迹,偏偏赵有恭做到了。种师中面色凝重,目光里神采奕奕,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赵有恭以秦王之尊,不弱大宋男儿之勇烈,难道他种师中就差了么?定国军用近乎全军覆没代价告诉所有人,只要你想,奇迹就一定会发生,此时,种师中已经没了退却知心,如果真能痛痛快快的打一场,死了也值了。

    “叶静堂,你还在等什么,派人守住北部入口,一定要将李秉祚的人死死地钉在北边!”种师中拔出佩剑,冷冷的注视着叶静堂,就在刚才,叶静堂还想着领人冲破杨志的人马,难逃而去。现在,绝不容于他们撤退的,如果谁还敢言撤退,无需杨志,他种师中就先一剑刺死那人。

    面对种师中的将令,叶静堂说不出什么,只能领命而去。等着叶静堂一走,种师中分出六千人代替定国军驻守防区,其他人则向南进发,占据土门。

    末时初,费羽阵亡的消息传到后方,听到这个消息后,李秉祚第一个反应就是不信,随后是冲天的怒火,可恶的汉人,当真该杀。

    一处青石墙下,赵有恭慵懒的靠在墙壁上,秦王刀躺在腿上,手里拿着一只水壶。太累了。经历一场厮杀,精疲力尽,哪怕武州大战,都没有这么没有把握过。

    踏踏....踏踏....一阵慌乱的脚步声响起,林冲头盔歪斜。慌慌张地跑了过来,此时他的脸上一片血污,看不到本来面目,只有咧开的嘴角,还能看得出他在笑。看到林冲这副神情,赵有恭也笑了。林子泰一向稳重,但凡露出这种神情时,八成是有好事了。

    “殿下....殿下....吴晋卿让人送来了急报,昨日子时初,已经拿下银州城!”

    呼。拿下来了?赵有恭猛然站起,毫不掩饰脸上的喜色,好一个吴玠,果真不负众望,哈哈,银州一下,谁还愿意跟李秉祚多做纠缠?慌慌张张的跑到十里井西方,在人群中找到了种师中。见到种师中,赵有恭一拳擂在种师中肩头,哈哈笑道。“种将军,撤吧,哈...吴玠已经拿下银州....”

    嗡,种师中张着嘴巴,脑袋里就像炸开了一般。拿下来了?他是不信的,忍不住再次追问道。“殿下,是真的?真的?”

    “种将军。你没听错,是真的....吴晋卿已于昨夜子时拿下整个银州城。所以,我们付出的伤亡是值得的,现在,让兄弟们撤吧!”

    种师中双手哆嗦着,他是高兴的,可眼睛里流出来的却是泪水,这是梦么?哈哈....好久之后,种师中疯狂的笑了起来,他就像个小孩子一样手舞足蹈,奔跑于整个营帐,“兄弟们,撤啦...银州城已经被咱们下了....银州是我们大宋的了....”

    银州,是一个神圣的地方,曾经多少人妄想着站在银州城头俯瞰西北大地,可这也只能是一个梦想,因为没能能攻破银州城。

    所有的大宋士兵脸上布满了笑容,这一刻,他们士气高昂,因为死伤惨重弱下的士气重新升起。就在赵有恭和种师中领着大军徐徐南撤的时候,西夏人却毫无追击的心思,因为此时他们得到了一个震惊的消息,银州被汉人攻破,守卫银州城的五千多精兵全军覆没。

    李秉祚一直想不通为什么一向精明的赵有恭会派兵侵略龙州,现在明白了赵有恭的意图,却已经晚了。去追击那些汉人吗?就算全歼了那些汉人,又有什么用?

    世间有阳谋阴谋,一切的阴谋都是有破绽的,只要是阴谋,必有破解之法。而赵有恭这一次用的就是阳谋,比起阴谋,阳谋更为可怕,因为你明知道那是险地,却不得不跳进去。就好心你饿的要死的时候,眼前出现了食物,那时你就是明知道有毒,也会吃下去。银州丢了,就得夺回来,没有别的选择。

    此时,李秉祚已经想到赵有恭接下来会怎么做了,他一定会集兵东进横山,将前去啰兀城的熊光璧万余大军后路截断。这一点并不难意料,因为在银州被破的情况下,熊光璧一定会放弃啰兀城回军银州,配合渠坪寨的赫连铁树大军围攻银州,而回银州城,横山乃是必经之地。什么是阳谋,这就是阳谋,明知道汉人会沿途设伏,却不得不跳进伏击圈中,除非你放弃夺回银州的想法,可那可能么?

    天下谋略,阳谋最可怕,天下之兵,堂堂正正之师为无敌。

    在一切阴谋诡计面前,阳谋无法破解,在强大的力量面前,一切的兵法谋略都变得苍白无力。李秉祚深深地呼了口气,他立刻下达了命令,全军不入龙州,直接赶往东边,同时翔庆军率先进发,如今就希望能赶在赵有恭之前占领横山东部了。

    而赵有恭呢?他此时来不及享受太多赞誉,与种师中分道扬镳,渭州兵马全力威胁洪州,而他则率领保安军和定国军扑向横山东部。当夜,攻打啰兀城的熊光璧匆忙撤兵,当赶至横山东部腹地时,遭到了林冲、叶静堂、岳飞、杨志近万大军伏击。因为银州失陷,西夏兵本就军心不稳,如今遭受伏击,久久不能突破,渐渐地,士气跌落谷底,岳飞一马当先,挑落一名西夏将领,林冲从后掩杀,此役,一万两千多西夏兵死伤五千,七千多人被俘,就连银州防御使,大将军熊光璧也被林冲生擒。

    宣和三年九月初一,新的一个月第一天,关中之地再次被一个消息震得颤了三颤。定国军指挥使吴玠领兵突袭银州,一战而下银州城,全歼五千多银州守兵,第二日秦王赵有恭亲率大军于横山设伏,此役俘虏西夏大将军熊光璧以及麾下七千多西夏儿郎。同日,秦王赵有恭领四千精兵于横山山坳阻击翔庆军,此战,一场大火,烧了一片山林,翔庆军伤亡不多,可战马却损失惨重。(未完待续)

第462章 岐山之变

    第462章岐山之变

    当消息传遍关中,涌入两京之地的时候,已经是九月初三了,精致的皇宫大院里,赵佶痴痴地望着手里的急报,一颗心似乎要跳出来一般。那个侄儿竟然打下了银州城,他到底是怎么做到的,难道他天生就是为了打仗而生的么?历经几代人未能夺下的银州,落入他的手中,从今往后,恐怕那个侄儿将威名如日中天,受百姓推崇,因为他打败了不可一世的辽人,有夺回了失去百余年的银州,他是百姓心中的英雄。

    大宋有此勇烈男儿,当是一大幸事,可赵佶高兴不起来,银州夺下来了是不假,虽说是回归大宋,可实际上却落入了那个侄儿之手。如此,赵佶倒希望西夏人继续占着银州,还有那个忻王李秉祚,他不是打仗很厉害的么,号称西夏宗室第一人,为何连那个年轻人都斗不过?

    东京汴梁城,这里繁花似锦,商客云集,天下间有什么事情,很快就能传到这里。定国军攻取银州城,秦王赵有恭大战李秉祚,这种事情想捂是捂不住的,当初三晚上,茶楼酒肆里已经有了各种传言。

    得月楼,做为京城第一楚馆,这里的消息也是最灵通的,同样也是最准确最快速的,一个女子扶着栏杆,水汪汪的桃花眼乌溜溜乱转,她胸口起伏,脸上几分惊讶几分不信,几分欣喜。这女子是谁?她就是得月楼的老鸨子李妈妈。

    “哈哈,几位有所不知吧,现在在关中,尤其是同州府。谁不晓得这件事?咱们秦王殿下率几千精兵,不仅拿下了银州城,还打的西夏人落花流水。依我看哪,论谋略,论勇武。咱们这位殿下是这个”说着话那中年男子伸出一根大拇指。

    “谁说不是呢?要是当年楚王殿下继位,秦王殿下可就是太子之尊了,以他的文武大才,我大宋哪还会受那辽人之气?”

    “嘘....白老弟,不可说,不可说。小心祸从口出!”

    李妈妈听着下边的话,一颗心砰砰直跳,当年小郡王为雨柔赎身时说过欠她一个人情的,他日一定报答。那时还以为小郡王大言不惭,还曾鄙夷过。可现在一想想,真是有点可笑呢。当然也有些庆幸的,她当初觉得雨柔年纪大了,不肯接客,没了多少价值,殿下赎身时也没为难,就是象征性的收了点钱财,今日再看往前。她这件事还真的做对了。如果也像撷芳楼的吴老娘们那样狮子大张口。现在也算和小郡王打好关系了,他日殿下若能还京,只要多光顾几次她的得月楼。岂不是大大的好事?

    “咯咯,没瞧出来哦,当年咱们那位混世魔王,也变成了不得的大将军了,还当上了秦王殿下呢!”

    如今得月楼里和赵有恭相熟的姑娘已经不多了,留下来的也是一些老姑娘了。她们的日子并不好过,对于这些青楼女子来说。从十五到二十也就是五年的好年华,过了年岁。男人们就不愿花大价钱过夜了。所以有些老姑娘从良给人当了小妾,有的做起了粗活,有的接着些便宜买卖。对于她们来说,认识现在的秦王殿下,算得上一件值得炫耀的事情了。

    三年时间,足够让许多得月楼里的女子变成老姑娘了,而这三年时间,对于普通人来说,却是普普通通。

    “红姐,你给妹妹们说说,殿下到底长什么样?威武么?”有些年轻女子是不认得赵有恭的,她们很好奇,不由得追问着。

    “长得如何?说是玉树临风,貌胜潘安,一点不为过,殿下当年可是东京第一美男子。哼,只可惜那时候好多人都觉得他纨绔不堪,只有姐姐我瞧殿下绝非池中之物,早晚有一天会一飞冲天的。”

    切,姐妹们咯咯直笑,谁也不会把红姐的话当真,要是早看出殿下不凡了,为什么不跟着殿下走呢?哎,倒是那雨柔姐姐,可是跟了个好男人啊,不过羡慕也是无用,当年雨柔为了殿下吃了多少苦?寻常姐妹,哪里忍受得了?

    姑娘们聊得正高兴呢,不察身后一阵冷哼声传来,“一个个的,都没事做了么?还不快散了?”

    “哦”姑娘们畏惧李妈妈的气势,赶紧仓皇散开,红姐走了没两步,却听身后李妈妈喊道,“小红,你慢点,随我来一下!”

    进了屋,红姐伸手揪着衣角,还以为自己做错了什么事情呢,李妈妈可不知道红姐在想什么,她将一个布包推过去,低声道,“红姐,你跟李姐儿关系不错,就替我走一趟吧,把这些东西交给李姐儿,就说往后楼里的花都在她那进了。”

    “好呢,奴家这就去!”

    红姐心里大松一口气,妈妈果然是个伶俐人,现在殿下地位越来越稳固,连带着李姐儿也是水涨船高了。以前不知道有多少人嘲笑李师师呢,现在谁还敢嘲笑她呢?如今东京汴梁城里害怕秦王殿下的可比害怕官家的多多了,这会儿谁也不晓得秦王殿下对李师师是什么态度,哪个吃了雄心豹子胆赶去嘲弄李师师?

    得月楼里,李妈妈盘算着如何跟李师师打好关系,而有一个人却是非常不悦的,这个人就是信任花魁李曦儿。现在整日里听到的都是赵有恭和那李师师的名字,相较之下,她和翠莺儿的名字却没多少人关注了。李曦儿心里窝着火,她不晓得自己为什么连一个过气的李师师都不如,李师师那人哪里好?引得东京城里那么多人痴迷。还有那个赵有恭,要不是他,李师师又哪有这么高的地位。这一对男女,当真不让人省心,一个离开了得月楼,一个离开了东京城,却都像没有离开过一般。

    当东京城因为赵有恭再次陷入狂喜之中时。九月初的关中长安却陷入了一场沉闷的迷局之中。萧芷蕴集聚众将,一脸喜色,殿下夺下银州大败熊光璧的消息来得太及时了,这简直就是一场及时雨啊,如此良机。再不拿下长安城,岂不是她萧芷蕴无能了?

    宣和三年九月初四,围困长安城的乙室军突然离开咸阳,向西北进发,目标直扑凤翔府岐山。萧芷蕴的目标真的是岐山么?不,她的目标是过岐山。直指西北德顺军腹地。

    凤鸣岐山,开西周伟业,今日萧芷蕴攻取岐山,又能开另一番伟业么?当萧芷蕴大军进发岐山的消息传到长安城,驻守长安的潘仁美、袁世英、何作林和晁凯等人都慌了。尤其是袁世英和何作林,一旦萧芷蕴过岐山进入的可是他们的驻地了,那里可还有着他们的家人呢。何作林站在厅里直骂娘,甚至连潘仁美的祖宗十八代问候了一遍,你死守长安,人家萧芷蕴干脆不打长安了,领着人抄大家的后路去了。潘仁美和晁凯劝诫何作林要冷静,却被何作林骂了个狗血淋头。

    不怪何作林骂人。潘仁美和晁凯完全是站着说话不腰疼,要是萧芷蕴要俘获的是他们的家人,他们还能坐得住么?

    九月初四午时。何作林和袁世英领着本部一万五千多人离开长安,匆匆忙忙的朝着驻地赶去,可他们做梦也没想到萧芷蕴到达岐山后,稍作休息,便立刻折返,于咸阳西面高坡将何作林和袁世英堵了个严严实实。面对如狼似虎的乙室军。再加上凶神恶煞的高昌克,本就没有多少战心的何作林二人很快就选择了投降。

    同日申时末。萧芷蕴领两万联军重新围困长安城,这次长安城里彻底乱了。市井坊间多有传闻,说秦王殿下打下了银州城,正与西夏人争雄横山,而潘仁美却在长安城里给秦王殿下拖后腿。虽然官府布告不断的说赵有恭乃是乱臣贼子不可信,可老百姓早就对官府这些谎言失去了耐性,当夜戌时,不少百姓走上街头,闹着要潘仁美开门放定国军进城。百姓想得很简单,总之这个时候给秦王殿下拖后腿的,那才是真正的乱臣贼子。

    潘仁美急的在屋里走来走去的,他也不知道赵有恭夺下银州的消息是真是假,如果是真的话,他还跟定国军对峙长安城,可真有点帮西夏人的意思了,以后就是死了也要被万人唾骂的。如今何作林和袁世英兵败被俘,城内可用治病不足两万,加上人心惶惶,士气低落,真不适合硬守长安了,可朝廷的命令怎么办?

    晁凯紧皱着眉头,憋了半天瓮声道,“潘将军,依末将看,还是撤吧,此时长安已非我等能控制的,就是撤了,想必官家和蔡相等人也不会怪罪的。”

    回味着晁凯的话,潘仁美思索良久,方才点头道,“通知下去,所有人从西门撤退,不可与定国军交战,若遇定国军阻拦,立刻投降!”

    “喏,末将这就去吩咐!”

    子时不到,潘仁美就领大军从长安西门陆陆续续的撤出,萧芷蕴也没有阻拦,更没有派兵追击,她的目标是拿下长安,能少点伤亡就少点伤亡。

    宣和三年九月初五辰时,当黎明到来,萧芷蕴领两万大军进驻长安,此时长安大街前人头涌动,百姓夹道欢迎。老百姓可不管那些人是不是契丹乙室军,因为他们现在穿着定国军的黑甲戎装,那他们就是定国军士兵。

    享受着街道两侧百姓的呐喊声,萧芷蕴心下安定了许多,有关中百姓如此拥护,殿下还打不退王庆的淮西贼兵么?有时候一心想要民心而不得,而有的时候你无心了,却慢慢地赢得了民心。

    长安彻底落入定国军之手,算是解决了赵有恭的心腹大患,长安稳,同州不乱,谁还能奈何得了他赵有恭?

    横山东部山坳,赵有恭站在烈风之中,远处有一片光秃秃的地方,就在日前,他放了一把火,将西夏人烧的屁滚尿流。现在李秉祚到了,他赵有恭需要怕么?现在李秉祚手握五万大军,而他赵有恭手里只有不足一万五千人,挡得住李秉祚么?

    赵有恭很有信心,他一定能挡得住李秉祚,就算李秉祚再有十万大军,他也不怕,因为此战,李秉祚不敢打。

    横山之下,是几万西夏兵,李秉祚眉头紧锁,谋划着一场缜密的攻山大计,只要拿下横山山坳,围困银州,当有三成把握重新夺回银州城的。

    “报....殿下,对面汉人送来一封信,说让您亲自拆阅!”

    李秉祚眉头一挑,嘴角冷哼,那赵家小儿又耍什么鬼花招?拆开信,只是看了两眼,李秉祚的脸就白了,只见他身子一晃,两眼一翻,人就晕了过去。

    “殿下...老殿下....”

    帐中诸将一阵大乱,堂堂忻王殿下竟然被气晕了,那信上倒是写了什么?(未完待续)

第464章 一个小人物

    第464章一个小人物

    “咯咯,殿下只是说吃到嘴里的就不要吐出去了,萧将军,麻烦你去见一见何作林和袁世英吧,记住,态度要好点!”

    为什么一定要让萧岿去呢?因为萧岿是契丹人,而且身份不低,早在之前就是鼎鼎大名的辽国大将军了,他去了,估计眼一瞪,何作林和袁世英就得发虚,而且萧岿是契丹旧将,就是出手宰了那两个人,别人也只会说契丹人不懂规矩,也怪不到赵有恭身上。若是换高宠去,同样是威逼恐吓,那影响就不一样了。

    萧岿点点头,迈步离开了大厅,也就是一刻钟的时间,何作林和袁世英就千恩万谢的跑了进来,他们哭着闹着要交出兵权,只愿回家做一富家翁。萧芷蕴怎么会不允呢,让二人写了亲笔辞书,才放二人离开。

    高宠纳闷得很,萧岿到底用了什么法子,让这俩油滑之徒变得这么乖巧?趁着萧芷蕴离开的功夫,高宠凑到萧岿身边,压低声音问道,“老萧,你也教教高某,你是怎么做到的?”

    对高宠,萧岿可是尊敬有加的,在西北,定国军高宠可是和契丹第一勇将庞赫齐名的人物。眼见着木阿里也支棱着脖子,一副好奇地模样,萧岿眯着眼,缓缓言道,“说出来也没什么好奇地,萧某只是站在门前说了句初来定国军,缺点像样的功劳而已。”

    高宠眨眨眼,心中暗自佩服,忍不住竖起了大拇指,真没看出来。这个契丹汉子脑瓜子里还有这么多弯弯绕绕。萧岿是谁?那是萧大公主的兄长,他说缺一份像样的功劳,那就一定会想办法弄来,别人也拦不住他。眼下值得他用心思的地方,除了何作林和袁世英的人头。还有别的么?呼,高宠翻翻白眼,怪不得那俩家伙怕成那样,敢情真把萧岿当成死要军功的人头狗了。

    就算关中风云突变,西北银州易主的时候,远在百里之外的邓州顺阳。也在酝酿着一场阴谋诡计。一个中年男子面色沉静的坐在茶楼里,在他面前站着一个瘦削的男子,那个男子不仅瘦的不成人样,全身也包裹在黑色斗篷中,灰暗的灯光下。只能看到那一对漆黑发亮的眼睛。

    “钜子,已经查清楚了,王庆最近一直为粮食的问题发愁,刘光世封锁邓州北部,南边房州等地已经被淮西贼兵抢空,现已无余粮。另外杜壆正在整军,也有兵发伏牛山的趋势!”

    钜子,这个称呼对于许多人来说是陌生的。可对于墨家人来说,却如同天神一般的存在。天下墨者十余万,他们只认识钜子令。而现在钜子令就在宫梻手中。估计就算当朝徽宗皇帝乃至朝中诸人,也无人知道宫梻还有如此身份。墨门钜子也曾经辉煌过,只是秦始皇为保皇权,焚书坑儒,百家争鸣之局破灭,后汉武帝篡改儒家教义独尊儒术。自此法家和墨家全部没落。与法家的没落不同,墨家的没落只是在表面。而实际上并没有衰弱多少。这也是由于墨家的特殊性决定的,墨家讲究学以致用。门中多是各行杂学之人,例如木匠、铁匠、机关术等等,这些东西到哪个时代都是不可或缺的,而这些从业者就是墨门存活的根基。

    如今宫梻以墨门钜子的身份,入朝为官,从某种程度上也算是一位名符其实的隐士了。有道是小隐隐于野,中隐隐于世,大隐隐于朝,宫梻如此做,也算是最佳选择了。

    这一次来顺阳,宫梻可是不想出什么意外的,他必须清楚地了解每一个细节后,才会决定要不要去见王庆。王庆为人阴鸷,六亲不认,杀戮成性,搞不好,会死在这个屠夫手中的。而高俅和王黼等人不正盼着他宫梻死在这里么?

    “很好,让人准备好,明日本座就去见见王庆,到时若有变故,你们只需打开顺阳北门便可!哦,对了,听雨阁那边打听的怎么样了?”

    “回钜子,听雨阁非常神秘,直到现在,属下也只查到了听雨阁阁主手下有一个叫尹开的人,其他的毫无头绪!”

    “尹开?盯紧他,千万不要打草惊蛇,呵呵,现在这大宋可真是越来越有趣了!”宫梻淡淡的笑着,眸子里似乎有着一种莫名的兴奋。如今关中又赵有恭,北边有宋江田虎,江南有方腊,东京城里更是暗流涌动,赵有恭、官家、听雨阁各方势力剿杀在一起,不到最后一刻,谁能确定自己是真正的赢家呢?

    “属下晓得,不过还让钜子知道,最近好像有汴梁方面的人也在寻找尹开,目的好像跟咱们一样!”

    “呵呵,那些人不用管的,八成是朱家大娘子的人,你只要尽心做事,别让他们发现就成!”

    “是!”

    第二天,顺阳楚王府,端坐王府大厅的不是帅的一塌糊涂的王庆,而是母大虫段三娘,闻听卫兵禀告说有人拜访楚王殿下,王妃段三娘抖着白花花的大胖脸急不可耐的挥手道,“赶出去,你们也是不开眼,殿下什么身份,哪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见的?”

    卫兵也是郁闷得很,你这婆娘说话不动脑么,要是那人是平常的阿猫阿狗,他们这些守门的干嘛还要跑进来禀告?卫兵也不敢顶撞段三娘,只能拱手退了下去,一出门,就挠着头小声嘀咕道,“这叫个什么事?就那熊样,还能当王妃,真是做...”

    “喂,你嘀咕什么呢?”熟悉的声音从身后响起,卫兵往后一瞅,就看到俊朗不凡的楚王殿下正搂着两个娇滴滴的小女人上下其手呢。两个女子都是十二三岁的模样,看上去很青涩。不过王庆就好这一口,喜欢嫩点的雏。

    卫兵心中暗叹一句,哎。世上又要多两个倒霉的女娃娃了,姓王的不知玩了多少女人了,一对女子顶多玩半个月,腻了就扔个那些手下。那些女子要么死的凄惨,要么最后被卖到了窑子里。总之没一个好下场的。如今邓州地界上,王殿下可有多了一个外号,叫做“女阎罗”,女阎罗不是说王殿下有多威风,而是说他是女子杀手呢,只要被他看上的女子。没一个好的,就最近短短两个月的时间,就已经有十九名妙龄女子不看屈辱选择了自尽。王殿下也是够狠,把那些女子的尸体剁成肉馅包成了包子,美其名曰“湘女巫云包”。许多淮西子弟对王殿下是深恨不已的。只可惜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扫了那两个女娃子一眼,卫兵赶紧低下了头,“殿下,刚外边来了个怪人,说又要事相商,他说....他说能解殿下的燃眉之急!”

    燃眉之急?王庆眉头一挑,心中已经动了,燃眉之急就是缺粮。难道那人还能弄来粮食不成?不过王庆又好像一点都不急,他放开那两个稚嫩的女子,伸手拍了拍那名卫兵的肩头。笑眯眯的问道,“本王说的不是这个,是问你刚才在嘀咕什么,记住,要说实话,明白?”

    王庆虽然笑眯眯的。双眼却直勾勾的看着那名卫兵,直看得那卫兵双腿发颤冷汗直往外流。这卫兵乃是前年被抓来的。如今跟随王庆也有两年多时间,所以深知姓王的是什么性子。他笑得对和善的时候,往往是动了杀心的时候。此时那卫兵真想一下昏死过去算了,因为他很为难,实话实说,虽然是在骂段三娘,可姓王的跟段萨娘是夫妻,有道是夫妻一体,还有胳膊肘往外拐的道理,所以说出实话,多半是死路一条。可要不说实话,那就是欺骗王庆,依旧是死路一条。横竖是个死,那卫兵咬紧嘴唇,也豁出去了,“殿下,小的刚在说,王妃举止粗俗,长相不堪,实在配不上殿下,更不配王妃的称呼。”

    说出这些话,卫兵闭上了眼睛,死就死吧,奶奶个熊的,这些年跟着王庆干了多少亏心事了,要是被砍了,也是报应吧。此时院子里除了王庆和卫兵就是那两名女娃子,一时间院里静的落针可闻,王庆面无表情,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那名卫兵,良久后,王庆突然笑了,那笑容就像冬天里的春风,能化开万物。王庆长相本就俊美,这一笑,更是醉人。

    “好好好....不错,不错....没想到在我这王府里,也有敢说真话之人,小子,这两个女人赏你了....”

    说完这话,王庆迈开大步子,笑着朝府门走去,而那卫兵却傻乎乎的站在那里,好一会儿都没反应过来。

    事实上,卫兵当真说出了王庆的心里话,要不是忌惮段二和段五手中兵马,早就把那个恶心人的母猪宰掉了。如今贵为楚王,王庆最窝囊的事就是每十天就要趴在段三娘身上交一回货,每干一回,王庆就觉得胃口翻涌,三天吃不下饭。如果段三娘真能怀上点种,他也算有点安慰了,可偏偏那母猪不下崽儿。最为可恨的是段三娘还妒心极重,什么女人也不敢往后院领,前些日子从扬州找到了一个女子,领进后院没两天,就被段三娘削成了人棍。段三娘还偏偏不让那女人死,想着法子让她活着,就像那位可怜的王皇后置于瓮中。最后还是王庆实在忍不住,亲手杀了那个可怜的女人。

    从那时起,王庆就坚定了杀掉段三娘的决心,有段三娘一日,他王庆就当不了真正的男人,可眼下段二段五手握重兵,杜壆的兵马有不占优势,他只能暂时忍耐。而那卫兵的话,也着实替王庆出了一口恶气,因为那些话就连他自己也不敢明着说出来的。但愿那卫兵的话别传进段三娘耳中吧,否则世上又要多一个人棍了。

    王庆走了,卫兵死里逃生,还得到了两个娇滴滴的女子。可他一点都高兴不起来,段三娘是谁?那是名符其实的母夜叉,若她知道了实情,会是什么后果?

    看着那两个稚嫩还带着些恐惧的女娃子,卫兵傻傻的笑了,“你们是哪里人?”

    “回当家的,我们是丹水镇人,几日前才被....”说到这里,那女子的眼眶已经有些红了,她看上去很害怕,就像狂风里的一片树叶,可怜而凄惨。卫兵有些愣愣的看着那两个女子,他脸色复杂,心中已经涌起一阵悲凉,呵呵,丹水镇,他也是丹水镇人啊,同样也是被抢来的。不知哪来的勇气,那卫兵努力的挤出了一个笑容,“你们走吧,别回老家了,去别的地方,留在这里,终究是死路一条。”

    卫兵的话,让那两个女子惊诧不已,她们好一会儿后犹自不信道,“真...真的?”(未完待续)

第465章 谁是猪?

    第465章谁是猪?

    将两个女子领到隐蔽处,卫兵将身上所有值钱的东西拿了出来,还领着她们去了趟住处,让她们换上一身男儿旧袍,“走吧,有多远走多远,别回丹水镇,那地方....呵呵....”

    直到此时,两个女子才发现这一切都是真的,她们扑通跪倒在地上,用一种稚嫩的声音哭道,“敢问恩公高姓大名?”

    “丹水镇,方家方启梁,你们快走吧,哎,我那妹妹如果还活着,也该如你们这般大了!”

    丹水镇方启梁?对于丹水镇来说,这个名字一点都不陌生,当年方家乃丹水镇首屈一指的大户,方家老先生更是难得的好人,镇上许多人都在方家讨生活的。可自从淮西兵来到丹水镇后,一切都变了,方家惨遭灭门,一家老少死的一个不剩,方家下人也被掳到了贼兵之中。因为淮西兵走的时候放了一把大火,将方家烧成了一片白地,所以大家都以为方家人一个都不在了,那时不知多少人惋惜过,因为方家大公子可是邓州有名的才学之士,早年又习武略,算得上邓州少有的大才。只可惜,这样一个前程似锦的年轻人却死了,窝窝囊囊的死在了淮西乱兵手中。

    一个本该死的人却活着,这不过他不叫方启梁,而叫梁启方,他算得上告诉所有人自己是谁了,只可惜王庆等人这些年杀了太多人了,根本没想过方家的事情。所以一个叫梁启方的男人一直活在楚王府里,别人能逃,他不会逃。因为他是方启梁,丹水方家最后的希望,他要以血肉之躯,在最恰当的时机给王庆致命一击。

    “方公子....你跟我们一起逃吧,那母大虫不会放过你的....”

    两个女子还要劝说。方启梁双目一瞪,冷冷的叱道,“快滚,没听到么?晚了,我们谁也走不了....”

    方启梁送走了两个可怜的女人,他不是个仁慈之人。这些年他杀了许多不该杀的人,做了许多孽,可面对这两个女子,他的心软了,因为一看到她们。就想起了惨死在段二身下的妹妹。那时候,妹妹才十岁,她连个女人都算不少,只是一个女孩儿。那一夜,他不再儒雅,就像疯子一样冲进去要救妹妹,却被护院阿苏敲晕了,等醒来的时候。他穿着一身下人的衣服,而阿苏成了方启梁,方家也变成了一片白地。

    当什么都没有了。方启梁冷静了下来,他再也不冲动了,他强迫自己变成了懦夫,一次次跟着王庆干着伤天害理的事情,他这么做就是要离得王庆等人越来越近,因为只有离得近了。才有机会手刃仇人。如今他已经是王府侍卫了,呵呵。王府,就他娘的一个土匪窝。这里肮脏不堪,可他依旧忍着,在往前一步,就可以当内院侍卫或者调到段二等人身边任职亲兵了。

    方启梁送走了人,王庆迎来了人,而这个人就是堂堂龙图阁大学士宫梻。内厅里,王庆和宫梻聊了很长时间,等到傍晚时分,才看到王庆携着宫梻的手哈哈大笑着走出客厅,王庆极力留下宫梻吃饭,不过宫梻急着回去安排大事,王庆也没有勉强。

    王府门前,方启梁看着快步离开的王庆,小声嘟囔了一句,“哎,不知道又要出什么事了。”

    “梁哥儿,你管那么多干嘛?咱们守好大门就行了,你说话能管用,到时候还不是那位去哪咱们就去哪儿?这天天作孽,都他娘的做成习惯了!”

    淮西兵也都是一群苦哈哈,他们与以前那些梁山和江南乱民还不一样,那边是官逼民反,他们是贼拉民反,你想不反都不行,因为敢说一个不字,淮西贼兵就先把你砍了。因为这,所以淮西兵一直都分为两批人,一批是得过且过的,一批是一心随着王庆想要打一片花花江山的。

    九月初八晚上戌时,赵有恭快马回到了同州王府,与家人吃一顿便饭,算是这些日子以来最温馨的了吧。饭后,因为忙着处理公务,女人们倒也知趣,没有进来打扰,只有一个念奴儿,坐在一旁说着最近顺阳以及东京方面的情况。大约亥时三刻,房门被人推开,捧着托盘进来的不是潘金莲,而是鬼头鬼脑的朱凤英。

    什么时候高贵的朱二娘子也会端茶倒水送夜宵了?眼瞅着朱凤英娇媚的小脸,念奴儿冲着赵有恭眨了眨眼。赵殿下哪能不懂,手指敲着桌面,对一旁的闭口不言神色流转的朱二娘子笑道,“青黛,说吧,是什么事?”

    “呀,姐夫,你可真聪明,你看最近也没什么事了,让小妹回汴梁看看可好?”

    听了朱凤英的话,赵有恭哑然失笑,没好气的瞪了一眼,“你这丫头,以前有的是时间,你不回汴梁,怎地现在急着回去了?”

    “嘻嘻,不是没想到嘛,好了啦,现在也可以啊,姐夫,你快派一帮侍卫,跟小妹回去...”

    啪,赵有恭张大了嘴,这下算是搞明白朱二娘子的心思了,搞半天,朱二娘子这是要回汴梁城显摆一下啊。要放在往日,也由着她胡闹了,给她一千亲兵随她回汴梁也成,可现在淮西贼兵随时可能有动作,哪敢放她出去瞎胡闹?

    “姑奶奶,算本王求你了成不成?你整日里跟着阿九疯疯癫癫的,本王由着你们,可现在这事不成,王庆你听说过么?现在姓王的快要发兵北上了,你这会儿回汴梁,不怕他抓你回去当压寨夫人?”

    “啊?”朱凤英瞪圆了美丽的大眼睛,小脸也红扑扑的,小嘴微张,透着点恐惧之色。王庆的名声,她也是听说过的,那家伙好像专爱把年轻女子剁成肉馅包包子,“臭姐夫。那你怎么不早说,小妹不回了,打死都不回了!”

    说着话,朱凤英抱着托盘扭着小蛮腰跑了出去,一出门就碰上了一旁观望的阿九。俩丫头一照面,朱二娘子就板着脸失望道,“小九儿,咱们的练兵大计不成了,臭姐夫说了,最近王庆要用兵。咱们还是安稳点好。”

    赵有恭被朱凤英气的一点脾气都没有,走就走嘛,还把上好的热粥给端走了,最近朱凤英可真是越来越放肆了,可又舍不得管教。毕竟看在朱大娘子的面上,也得对这位小姑奶奶好点,摇着头,叹了口气,“崔姐儿,你说是不是很奇怪,大娘子那么稳重的人,怎么就有个这样的妹妹?”

    “呵呵。官人也是有趣,二娘子整日里烦王妃和苏姐儿,人家都没说什么呢。你才回来这么一会儿,就这么多感慨!”

    “....得了,这能一样么?哦,梅剑她们在么?”也许是太忙了,直到现在,赵有恭才想起梅剑四人。临走的时候吩咐过梅剑,让她们着手组建暗堂。暗堂隶属于情报处,又分开管理。毕竟念奴儿对江湖之事了解太少。处理起来多有不便,梅剑四人却得心应手。如果暗堂能够壮大,他赵某人也就多一份助力了。

    想一品堂有四大恶人,血镏子有金轮法王沃特莫尔,供奉司有曹炳、黄裳和唐淼。他的暗堂可就有些凄惨了,真正的顶梁柱还是那个不太靠谱的独孤求败。

    没多久,崔念奴就离开了书房,而梅剑四女结伴走了进来,也许是怕别人分辨不出来吧,四人一直都是按照从左刀右的顺序站着的,梅兰竹菊,如此也不会认错人。

    “主人,你让婢子组建暗堂,可婢子只能找原来的姐妹们做事,独孤先生神龙见首不见尾,到现在婢子都没见过独孤先生的影子!”

    一上来,梅剑就发了一通牢骚,赵有恭吞吞口水尴尬的笑了笑,好嘛,早就想到暗堂组建不易了,没想到难度这么大。那独孤求败也真是的,老老实实在同州待几天不行,娘的,看来真是有异性没人性了,以前整日里躲着孟家小寡妇,现在倒好,跟狗皮膏药似的,走到哪护到哪。就这样了,还敢称自己是冷血无情的独孤大侠?

    “哎,丫头,本王知道你多费心了,这样,你尽心做事,本王也不为难你,年前能有个眉目就行。至于那个白头怪人,别指望他了,他现在就是一头发情的猪....”

    话还没说完呢,赵有恭突然后背一躬,身子往后一趟,就这一瞬间,一把飞刀穿透窗户,钉在了墙上,那飞刀微微颤抖,可见发刀之人内力何等惊人了。

    变故来的太突然了,四个姐妹花本来觉得殿下说话有趣,掩嘴发笑的,一把飞刀划过,四个人顾不得害怕,拔出剑朝门口扑去,“是谁...”

    “我”仅仅一个字,犹如来自幽冥地狱,冻得人心底发寒。

    天下间仅仅靠说话就有如此气势的,只有一人。独孤求败抱着剑,面无表情的走了进来,梅剑四人也不敢拦着,赶紧分开让了一条道,赵有恭手指哆嗦着,恶狠狠地看着独孤求败,“独孤兄,你这是唱哪一出?这可是飞刀,这么大劲儿,真想要小弟的命?”

    独孤求败翻个白眼,一脸的冷意,“你是猪?”

    赵有恭真想大骂一句你才是猪,可他没有。说实话,跟独孤大侠说话太费脑筋了,因为这位大侠惜字如金,很少说话超过三个字,他说你是猪,那绝不仅仅是骂人那么简单。

    赵有恭想着刚才发生的情景,飞刀从右侧飞来,若是他不躲的话,做多划破手臂,或者刺破肩头,总不至于有性命之忧,当然,要是自己蹲下身把脑袋或者心口递上去,那可就真是猪了。知道独孤求败只是想教训他而已,毕竟刚刚他赵某人可是说独孤大侠是猪的。这话要是别人说的,估计早就命丧黄泉了。

    也懒得跟独孤求败计较,做到旁边椅子上,梅剑乖巧的上来到了几杯茶水,随后四个姐妹花站在对面,手还放在剑柄上一脸的戒备之色,就好像生怕独孤大侠会再次突然发难一般。

    “行了,你们几个都乖乖坐下吧!”赵有恭觉得很有趣,独孤求败要真想杀谁,还真不是梅剑等人能挡得住的。

    估计是真口渴了,独孤求败也不矫情,捧着茶杯咕嘟咕嘟的喝个精光,“有事!”

    “有事?独孤兄的事,就是小弟的事,小弟的事也是独孤兄的事,啊,这个啥事?您说!”

    “钱!”

    “包在小弟身上,丫头一会儿独孤兄的钱全部放到暗堂的账目里,以后你直接去王妃那取便是!”

    赵有恭豪爽得很,梅剑心领神会,笑眯眯的点点头,独孤求败仿佛没有看到一般,接着又淡淡的说道,“铺子!”

    “好说,长安城朱雀大街的店面如何,到时随独孤兄....啊不是,是孟嫂嫂随便挑....”

    赵有恭和独孤求败一阵交谈,听得梅剑四婢一阵汗颜,好家伙,独孤先生说话可真是简单,只可惜别人是简洁易懂,他的话是越听越迷糊,恐怕天下见能跟独孤先生正常交流的也只有殿下和那位孟家小寡妇了吧。

    “汴梁危险!”

    四个字,算是超额完成任务了,独孤求败的话出口后,赵有恭也蹙起了眉头,笑容也消去了许多,他很清楚,独孤求败如此说,那就证明孟家小娘子以后再也不会回汴梁了,除非他赵某人的势力能控制汴梁城。其实危险两个字对独孤求败来说就是个笑话,他有这么多掣肘,也是因为他赵某人。

    “独孤兄,以后你就在王府旁边找个住处吧,住的地方我让贞娘张罗一下!”

    “嗯!”

    独孤求败说走便走,当人影消失了,飘来三个冷厉的字,“你是猪!”

    “.......”

    赵有恭表情尴尬,梅剑四婢掩嘴发笑,她们对独孤先生和殿下奇特的友情深深地感动,哦,应该是深深地震撼。四个一模一样的娇媚女子,笑得如花般灿烂,赵有恭眼神越来越锐利,最后看的四个丫头小脸一红,惊叫一声,作鸟兽散。(未完待续)

第466章 战争的意义

    第466章战争的意义

    宣和三年九月十三,在这个平静的日子里,有一件事情在悄悄地进行了。头一天晚上,王庆将手下大将杜壆叫到了顺阳楚王府,一番交代后,杜壆匆匆赶回淅川城。杜壆一回到淅川,就做了一件事情,他让部下所有人马轻装简从,于当夜亥时向伏牛山进发。到了第二天,也就是九月十三辰时一万多淮西兵出现在伏牛山西北方,当所有人都以为他会派兵洗劫南部内乡县城的时候,杜壆却突然发难,调兵越过伏牛山,于当日午时对伏牛山以北的伊阳城发起猛攻。

    淮西兵强攻伊阳,从某种方面上来说算得上自寻死路了,因为这个时候只要西京防御使刘光世调遣大军绕道伏牛山,杜壆所部就有被全歼的可能。不过让众人大跌眼镜的是,在城池未破的情况下,驻守伊阳的洛阳基特营指挥使郭中原竟下达了撤兵令。如今伊阳城可还有四千可战之兵呢,郭中原这道命令可是要将伊阳城拱手相让了。许多士兵不服,可军令就是军令,在伊阳百姓的喝骂声中,几千西京兵马竟然从北门逃窜出城,将整个伊阳城置于了淮西贼兵的刀枪下。西京兵马撤的太突然了,好多百姓都没想到这一点,此时,他们就是想逃也来不及了,于是阖城百姓成了淮西兵的俘虏。

    伊阳落入贼兵之手,一时间洛阳附近百姓人心惶惶,尤其是伊阳附近的长水、永宁、富昌、寿安、崇县五座县城已经出现了富户出逃的情况。那些大户能逃,可百姓没地方逃啊,若不是被逼无奈。他们绝不会离开生活了一辈子的地方的。人们纷纷逃往洛阳,这也让洛阳城变得异常拥挤起来。也不知道是不是见鬼了,往常情况下,淮西兵要占据地利,还不得大肆四处抢掠。可这次他们占据伊阳后竟然对周边各县秋毫无犯。难道淮西兵转性子了?当然不可能了,不是杜壆不想抢,而是不能抢,他可是记得王庆的话,占据伊阳后,一定要约束兵卒。不可劫掠洛阳附近。而且,杜壆也不敢这么做,因为就在占据伊阳后不久,刘光世着令孟州指挥使呼延庆驻守洛阳后,亲自领两万精兵驻扎在颖阳县。刘光世的态度已经非常明白了。只要杜壆敢撕毁约定,劫掠洛阳附近,那这支大军就会向南进入伏牛山,围剿杜壆。

    虽然不能劫掠洛阳附近,不过能得到伊阳已经足够杜壆高兴一阵子了,伊阳不愧是商道要地,各种货物应有尽有,更重要的是府库还有不少钱粮。有这几万石米粮,足够淮西兵支撑一个月了。杜壆占据伊阳,段二段五随后领兵北进。逼近伏牛山,其实这也是为了防止朝廷的人不守信誉。当然,让段二和段五逼近伏牛山,也有另外一个目的。王庆早就想找机会削一削段二和段五的兵力了,这次就是个好机会。

    因为严令不得劫掠洛阳附近,刘光世有布重兵于颖阳。段二和段五自不敢向东进入汝州腹地,那么只能向西了。听说那关中定国军不错,赵有恭打仗也挺厉害的。那就让赵有恭的定国军杀一杀段家兄弟的威风吧。

    淮西兵攻占伊阳城的事情已经传到了赵有恭耳中,对此,虽然早有预料,可终究是有些惊讶的,没想到大宋朝廷还真干出了这种事。

    而在这个时候,同州一座客房里,坐着一个四十多岁的男子,那男子面色沉静,无比稳重,哪怕他穿着一身粗衣,依旧掩盖不住身上雍容的气度。此人便是大辽宗室雄才耶律余睹,其实耶律余睹早就到达关中了,可他没有急着露面。虽然是来跟赵有恭商谈结盟的,但若是不需要的话,还是不结盟的好,赵有恭此人难缠至极,在他身上可讨不到半点便宜的。

    一个月的时间,耶律余睹都在观望着关中变故,如果赵有恭兵败被杀,那这支新的定国军必然会土崩瓦解,到时韩世忠回援关中,武州不保,以耶律大石之才能重新夺回武州,甚至进一步吞食麟府之地也不是什么难事。若是赵有恭能熬过去,那证明他确实很厉害,大辽与这等雄主结盟,也不亏。

    耶律余睹打的好算盘,让他吃惊的是,在一片乱局之中,看似处处不利,赵有恭竟然以雷霆手段夺下了银州城。赵有恭打下银州城的方法难吗?一点都不难,问题是换了别人敢这么想么?答案是否定,没人敢这么想的,银州城比武州也差不了多少,想要打下这样一座坚城,没有数倍于敌的兵力,谁敢想?

    怪不得耶律大石和李秉祚这样的老谋深算之人都败在了这个年轻人手中,实在是此子太过凶残,用兵奇之又奇,险之又险。如果有人能料到赵有恭敢对银州下手,那横山已经龙州附近的几万大军都要葬送在西夏人的铁蹄下了。可事情就是这么奇妙,看似凶险万分的奇招,在旁人想不到的情况,取得了前所未有的奇效。占据银州,又以银州军民性命为要挟,逼得李秉祚不得不撤兵。经过连日来的观望,耶律余睹已经对赵有恭有了初步的看法,对这个年轻人,不能以常理推之,更不能与他硬碰硬,和他正面硬来的,好像没有一个有好下场,武州城下,耶律大石丢了十几万大辽勇士的性命,横山山下纵横河套走廊六十多年的李秉祚也被气晕了过去。

    当然,还有那个萧芷蕴,调乙室军入定国军,全心全意的帮着赵有恭控制长安城,维稳后方,看来这位能力卓著的遥辇公主是真心看上赵有恭了。如今之局面,耶律余睹心中很不是滋味,那可是遥辇氏明珠,不亚于萧太后的大辽公主,如果她留在大辽,也许能领着乙室军帮着大辽剿灭女真。开疆拓土呢。可惜的是,陛下不知如何用她,又深深的忌惮她,硬生生的将这个契丹奇女子推到了赵有恭怀中。

    如果别人不知道萧芷蕴的影响力,但耶律余睹一定知道的。一百五十年前,大辽萧太后振臂一呼,遥辇雄兵纷纷呼应。如今岁月匆匆,也许遥辇氏再也没有往日雄姿,可依旧有着不少健儿,因为遥辇氏的根基在。所以当年萧芷蕴以女子之身入部族,迅速拉起了乙室军。这就是萧芷蕴的能力,她的才能一点都不输于萧太后。

    同州王府,赵有恭集聚众人,商讨着随时可能涌入关中的淮西兵。如今韩世忠坐镇武州,刘錡驻扎丰州,吴玠、杨再兴和林冲驻守银州,麾下能动用的也就剩下萧芷蕴、高宠和牛皋了。

    众文武分坐左右,所有人都脸露焦急之情,唯独坐在赵有恭身边的萧芷蕴最平静,因为萧芷蕴心中很清楚,这场战事她是掺合不进去的。而且。以她的身份,做这件事也不合适。

    赵有恭确实没考虑过萧芷蕴,萧芷蕴麾下大部分都是契丹乙室军。如果用乙室军对付淮西兵,还不知道会传出什么流言蜚语呢。在高宠和牛皋之间,着实纠结了一番,最后还是决定让高宠领兵迎战淮西兵。之所以选择高宠,也不是没有原因的。

    定国军之中,若论骑兵交锋。当属吴玠,若论军中调度。大军对垒,当属韩世忠。若论奇谋决断,当属牛皋。可要是论冲锋陷阵,震慑敌兵,当属高宠。

    从某方面来说,牛皋和高宠很像唐时的李绩和侯君集。李绩打仗善用奇谋,总是以最小的代价赢得胜利,但他的战法往往温温吞吞,没什么出彩的地方。而侯君集则喜欢正面作战,以强兵对垒,用雷霆手段杀败敌军,这种战法,往往伤亡很大,但热血十足,能打的敌兵胆颤。

    因为作战方法的不同,所以许多人都说李绩能打胜仗,而且损失很少,有时候连卫公李靖都自叹不如,可李大将军打了那么多打胜仗,有一个缺点,就是敌人虽对他屡战屡败,可都不怕他。而侯君集又大有不同,侯君集每次都胜的酣畅淋漓,自己死的人多,敌人死的更多,那尸山血海,满地残肢的惨象是最为直观的,所以突厥人以及回鹘人对阵侯君集败上一次,就会涌起深深的恐惧之心。也正因为如此,当年征战高昌国,李世民用的是侯君集,而不是李靖和李绩,那一战侯君集大军一路高歌猛进,杀的是尸横遍野,一战而下可汗浮图城,鲜血染红了伊宁大草原,那一战,就吓得突厥人十年不敢正面交锋。可若是用李绩或者李靖呢,也许损失会很小,可远远达不到震慑群雄的效果。

    这次用高宠,也是存了震慑他人的心思,对阵淮西贼兵,不仅要胜,还要胜的迅速,胜的漂亮,一战打的朝廷和其他贼兵不敢再染指关中。

    兵法云,善战者无赫赫之功,因为真正的将帅大才,往往将所有方方面面都算计到了,已经的优势,对方的劣势,所以往往要么逼得别人不敢打,要么赢的非常轻松,看起来一点都不轰轰烈烈,热血激昂,这也是为什么善战之人往往无赫赫威名的原因。李靖一生两次征突厥,打的胜仗数不胜数,可为人知的又有多少?侯君集亦或者苏定方以及王玄策呢?论指挥作战,决胜千里,这些人比之李靖差了太多,可流传后世的名战却不是李靖的。李靖太会打仗了,他算到了方方面面,将胜利变成了习惯,甚至是理所当然,在他面前,好像什么仗都很轻松,自然没人记得。

    面对淮西兵,如果用牛皋或者韩世忠,可以赢,赢的非常轻松,可这不是赵有恭想要的,有时候战争本身就是为了阻止更多的战争,想要做到这一点,就得考虑到战争之外的事情,那就是威慑。有时候,威慑,远远大于胜利本身。

    点了高宠为将后,高大将军兴奋地俩眼一瞪,迫不及待的立军令状,牛皋自然有点不满的,再怎么说他也是函谷关主将,怎么这战事就落到高宠身上了呢?不过牛皋也不敢表现出来,殿下怎么安排,就怎么做呗。

    等着高宠立了军令状,赵有恭不得不给高宠打个预防针了,一脸严肃的嘱咐道,“高将军,本王与你有言在先,此战务必要赢得漂亮,一战就要杀的贼兵再不敢惦记关中。”(未完待续)

第467章 无恶不作非义军

    第467章无恶不作非义军

    “殿下放心,那些贼兵来多少,末将就杀多少,保准杀的他们哭爹喊娘!”

    果真不愧是悍勇无双高昌克,说话就是个杀,赵有恭觉得有点头大,这他娘的点高宠为将是不是点错了?哎,东方大官人最近去银州盯着了,要是大官人在的话,说不准还能提点意见呢。

    赵有恭这边做了充足的准备,王庆那边自然不会让众人失望。九月十六,段五就领着所部七千兵马进入虢州栾川境内,贼兵栾川,在栾川境内烧杀抢掠,无恶不作,一日间就将整个栾川变成了一座人间地狱。后世有一种说法,叫做鬼子进村鸡鸭不留,在大宋朝是淮西兵入城,瓦片纷飞。如今的淮西贼兵干起恶事来,比之后世鬼子也不遑多让。段五出身山匪,性子冷酷阴鸷,淮西兵各部就属着段五的人最残暴了。洗劫栾川后,段五并不满足,因为抢的东西并不多。

    栾川地处虢州东南角,虢州本身就穷困,百姓多以种地打猎为生,城内也没多少大户,再说有大户也逃到长安或者洛阳去了。没捞到多少好处,段五岂肯停下脚步?第二天段二领人和段五合兵一处,二人麾下共计一万余人朝栾川西北的熊耳山开进,淮西贼兵逼近熊耳山,北边的卢氏县城立马炸了锅。由于听说了淮西贼兵在栾川做下的暴行,许多百姓都怕了,他们可不想成为贼兵刀下的亡魂,于是大部分卢氏县百姓要么逃往西面的商州,要么朝函谷关方向逃。

    九月十七午时刚过。段家兄弟占领了萧条凄凉的卢氏县,如今卢氏县成十室九空,大部分财物也被运走了,段家兄弟竟然连抢的心思都没了。气,气的肺都快炸了。紧赶慢赶得到的却是一座空城,难道把卢氏县的房子搬回去么?

    吃着羊腿,段五一对眼睛阴鸷的可怕,他舔着嘴唇,冷冷的笑道,“大哥。今晚上咱们就兵发虢州,奶奶个熊的,那些贱民八成把财物运到虢州去了,咱么奇袭虢州,还怕捞不到好处么?”

    “嗯。老弟这话甚合吾心,你呢,先歇着,为兄去去便回!”

    段二递给弟弟一个会心的笑容,猫着腰闪了出去,段五撇撇嘴,笑着摇了摇头。他这位兄张就好玩弄下娇嫩的女子,尤其是那些未长成的女娃。好像那些女娃的惨叫声能激起他的欲望似的。相比较段二有些变tai的急色,段五就是另一个极端,他这辈子就不好女色。却偏爱杀人。

    段家兄弟继续谋划着作恶大计,却不知此时有一双眼睛正冷冷的盯着他们,那双眼睛的主人就像一条毒蛇,相信只要一有机会,这条毒蛇就会扑上来发起致命一击的。

    当夜子时之后,休息半天的淮西兵离开卢氏县。他们行军速度非常快,可他们做梦也没想到本该繁华的虢州城竟然空空荡荡。连个人毛都没有,其空旷程度比之卢氏县还有过之而无不及。段二恨得压根直痒痒了。这会儿就是傻子也知道发生了什么,八成是那些百姓趁着大军未来之前配合定国军将财务辎重运到了函谷关。得到一座空城,又有什么意义?淮西兵图的不是攻城略地,而是抢劫财物。其实这不仅仅是淮西兵的问题,任何乱民义军都有这种共性,他们的格局注定上升不到经营势力图谋天下的地步。

    虢州再往北可就是崤山函谷关了,对于这道天下名关,饶是段家兄弟也不敢硬来的。在虢州原地驻兵两天时间以后,王庆也领着五千兵马来到了虢州城,而后方还有着杜壆亲自率领的两万大军,也就是说短时间内已经有近五万淮西兵涌入了虢州境内,仅仅一个虢州城就有着一万七千多人。当然,王庆虽号称十万大军,但其中裹挟了多少百姓就不得而知了。

    虢州城内,王庆集聚众人商议了一番,最后还是决定打一打函谷关,若是不成,再想办法走远处去关中。

    九月十九,秋菊艳丽的日子,一万淮西兵在段五的带领下朝着崤山函谷关冲去,而此时函谷关上,高宠正拿着千里镜注视着前方。这一次大战淮西兵,总共动用了一万多人,而高宠还特意调太华山守将郑彪做自己的副将。找郑彪做副将,理由很简单,那就是对脾气,郑彪这小子虽然跟了牛皋十几年,但打仗的劲头一直没改,一直像头小老虎,高宠就喜欢郑彪这股子悍勇劲儿。

    “高将军,贼兵已经进入谷道,要不要让人阻断谷道,给敌兵迎头重击?”郑彪扛着大砍刀,浑没把所谓的淮西雄兵当回事,就这群乌合之众,也敢号称雄兵?这些人要是雄兵的话,那定国军岂不成天兵天将了?

    高宠摇摇头没有同意郑彪的提议,阻断谷道,前后夹击,全歼一股敌兵,看上去不错,但高宠想要的可不是这些,“彪子,你急什么,跟着高某打仗,还怕打的不痛快?耐心等等吧,只要高某在,有你痛快杀敌的时候。”

    “嘿,高将军,末将就喜欢你这话,咱可先说好了,真要迎敌的时候,让末将当先锋!”

    听郑彪这话,高宠一阵无语,他高某人还想当先锋呢,不过为了笼络郑彪,也只能把先锋之位让出去了,“彪子,你给句实话,以后别跟着老牛混了,跟着高某混如何,从今往后,高某保你吃香的喝辣的。”

    郑彪笑得非常尴尬,怪不得高大将军今日态度这么好呢,敢情是在挖墙脚呢。郑彪还真有心思跟着高大将军混一段日子,毕竟高大将军打仗爽快,可一想想牛老大,郑彪就不敢答应高宠了,他要是应了高大将军,估计回过神来的牛老大能立马把他捶成肉饼。到时候就是殿下都救不了他。再怎么说,牛老大也是殿下的义兄啊。

    别看郑彪平时挺莽撞的,有时候也有神来之笔,他俩眼一瞪,指着城墙下急道。“高将军,快看,贼兵要上来了,兄弟们,快准备放箭...”

    高宠脸有点黑,他觉得现在郑彪子就像个大马猴。站墙头上上蹿下跳的,真他娘的想把他踹下去。不过这时候也没法计较了,因为那些淮西兵确实到了关城下。

    在淮西体系,段五的人马还算有模有样,至少还有步卒以及弓手之分。来到关城之下,段五着令不下长弓手站在城下放箭,那么多淮西兵齐射,看上去威风凛凛的,其实蠢的很。但凡有点军事常识的,都不会这么干,城下射城头,先天性劣势。而且想要压制城头弓手,必须有盾牌手保护才行。可段五哪里晓得这些,在他眼里。射箭就是射箭,反正射不死人,就是你准头差没能耐。

    在函谷关,上演着戏剧化的一幕,两千多淮西兵仅仅聚在一起,站直身子拉弓放箭。一时间箭矢如雨,气势惊人。可效果却微弱的很,因为很少有人能将箭矢射到城头上。相比之下。定国军士兵可就轻松多了,那些淮西兵站得那么近,拥挤不堪的,只要方向对,就不怕射不到人。郑彪看的都傻眼了,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攻城的。

    “高将军,这....这是在打仗,!”郑彪觉得这是一场屠杀,那些淮西兵正在毫无意义的送着性命。

    高宠可不会在乎那么多,哼,就这群乌合之众也敢妄想染指关中,当真不知死活。不过高宠也不敢小瞧这些人,这些贼子来了才几天,就将虢州境内搞得一片狼藉,百姓流离失所,若让他们进了关中,殿下好不容易打下来的基业可就毁了。

    义军,都是一些活不下去的人,他们为了一个浅显的梦想奋斗着,他们是值得同情的。可有的时候义军也很让人恨,他们做下的事,后世人用百年时间都不一定能弥补回来。

    面对坚固的函谷关,段五在付出千余人伤亡后,灰头土脸的退了下去,他不得不承认自己攻不上城头,函谷关地势太险要了,以前总听人说什么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觉得都是吹牛皮,今日总算见识到什么是雄关了。段五败退而归,王庆倒也没有怪罪这位舅哥,反而还安慰了一下。

    一次攻城就已经让王庆见识到了函谷关的威力,想要经函谷关进关中这条路是走不通了,只能另想他法了。不过现在天色已晚,不宜再急行军,踌躇之下,王庆将营寨驻扎在了小岳峰之上。能将小岳峰当做主营地,也算王庆有点军事才华了,如果他不是将大营设在山头上,可就要倒大霉了。

    一日攻城,士气低落,首当防备敌军夜袭。这也是为将者最基本的判断力了,可王庆等人没这个觉悟,一日大战,淮西兵人困马乏,他觉得函谷关里的人也该困乏的,再加上觉得定国军人少,定不敢贸然出关,所以淮西兵防备异常松懈。可高宠和郑彪是什么人,这二人都是胆大包天的人物,当夜领着四千兵马浅出函谷关,由谷道绕至忻峰口,在忻峰口守军不备之下,仅用了一柱香的时间就堵住了忻峰口,自此王庆碰上了和那位本家兄弟王坪大将军一样的待遇,那就是后路被堵,不过王庆的情况要比王坪好多了,至少这次小岳峰北边和西边没有吴玠领人突袭。

    后路被堵,一万多淮西兵顿时大乱,王庆和段家兄弟也慌了神,领着人趁夜逃下了小岳峰,而高宠和郑彪从后掩杀,直杀得淮西兵哭爹喊娘。这一次追击,直到追的淮西兵掏出函谷道才停下来。当能松口气的时候,一点查伤亡人数,王庆和段家兄弟差点没晕过去,就这么一会儿,就被那帮凶神恶煞的定国军砍杀过半。

    屠夫,就是一群屠夫,王庆现在也有点后悔了,怎么就跑来惹定国军了呢?

    郑彪心中也是有着几分不解的,只要合兵一处,配合函谷关守军,完全可以全歼这股贼兵的,甚至取下王庆和段家兄弟的狗头也不是没可能的,可高将军偏偏放了他们一条生路。

    “高将军,末将不懂,为什么不直接合兵宰了王庆,只要王庆一死,那群乌合之众必将土崩瓦解!”

    郑彪的心思,高宠明白,可他更明白殿下的心思,殿下要的是打败淮西兵,最好是能让王庆以后听到定国军之名就打哆嗦,而不是彻底剿灭王庆的淮西兵。(未完待续)

第468章 杨太监的诡计

    第468章杨太监的诡计

    为什么不杀王庆?其实道理很简单,朝廷能用王庆祸乱关中,攻打定国军。那么殿下为什么不能用王庆去牵制朝廷的兵力呢?王庆的淮西兵所处的位置非常奇妙,只要淮西兵还活跃在邓州房州一带,西京兵马就不敢轻举妄动,这也无形中给赵有恭稳定关中提供了助力,所以,眼下王庆不能死,淮西兵也不能灭。

    只要让王庆感受到定国军的厉害,他不敢惹定国军之后,余下时间还不是要跟朝廷折腾,也许他倒是想跟方腊抢地盘,问题是有可能么?

    “彪子,你手里的刀如何?想必不错吧,现在王庆就是那把刀,现在别人用这把刀来砍你,你为什么不能把刀夺过来看对方呢?”

    郑彪很听话的看了看手里的大砍刀,莫名的心中豁然开朗,原来其中有这么多门道呢,倒是他郑彪子想少了。

    “谢高将军教诲,末将愚钝了!”

    “你小子啊,跟了牛大眼那么久,把他的勇烈学了十足十,那精明劲儿却一点没学到。这打仗啊,可没那么简单的,其中的门道多着呢。至于王庆的残兵,由得他们逃,他要是不跟杜壆的兵马汇合,高某还如何立一场大功?”

    宣和三年九月二十,王庆和段家兄弟领着五千多残兵南撤,终于在卢氏县碰上了驰援北上的杜壆。杜壆和王庆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苦涩,函谷关一战,段家兄弟的人死伤三成。王庆带去的人却死伤殆尽,这是不是报应呢?王庆也有点纳闷,那些定国军恶徒是挑着杀的么,为何专门杀他王庆的人?难道是他王庆的嫡系人马跑得太慢?事实上这只是偶然罢了,高宠和郑彪又不是神仙。哪知道谁是王庆的人谁是段家兄弟的人,在他们眼里那些淮西兵都是一个样,王庆的人死伤过多,也只能自认倒霉。

    杜壆展开地图,默不作声的看着地图上的函谷关,在那里打着一个红色的x号。函谷关不通。只能绕道了,从卢氏县绕道进关中,那就是过朱阳山,进武关经商洛向北途经阜民镇进入荆山。这条路也不好走,因为商洛北边有阜民镇存在。阜民镇可是西北盐铁重镇。附近驻兵不少,单丰阳兵和阜民镇厢军加起来就有八千多人。想要吃掉八千多朝廷兵马,对淮西兵来说可不是什么容易的事。虽然整日里吹嘘自己的兵马有多强壮,可事实上如此,自己比谁都清楚。不过王庆还是决定走朱阳山这条道,之所以如此,是因为他还有后招在。

    阜民盐铁镇,自从定国军布控关中之后。所有人都明白了吴璘的身份,官场上的人都知道吴璘是吴玠的亲弟弟,吴玠是谁?那可是赵有恭坐下嫡系大将。要说吴璘和赵有恭没有关系,谁信?

    杨莲和聂金最近的日子也不好过,虽然吴璘没来找过他们,可他们却不得不想想以后该怎么办。现如今秦王赵有恭忙着稳定关中,还无忌估计太华山之南的商州,不过等他腾出手来。早晚会对阜民镇下手的,到那时。还能活下去么?阜民镇太重要了,这里可是盐铁重镇。想大宋单一的盐镇或者铁镇已经很重要了。更何况阜民盐铁都很丰富。

    一个普通的夜晚,杨莲找到了聂金,小小的屋子里,燃着一盏油灯,灯光下,杨莲低着头,有些冷冷的问道,“聂金,你现在手上能调动的人有多少?”

    “回杨监事,可信之人有两千多吧,若鼓动一下,说动三千人不成问题”聂金眼神迟疑,有些弱弱的问道,“杨监事,你问这个,是不是要对秦王殿下....”

    听到聂金的话,杨莲面上就露出几分不屑之色,他看了聂金两眼,嘿嘿笑道,“聂指挥,就凭咱们能对付得了秦王殿下?你就放心吧,到时候聂指挥只需要将嫡系人马调离阜民镇便可,至于剩下的事情,官家和蔡相早有安排,聂指挥只要帮忙调开驻兵,就是大功一件。”

    此时,聂金也长长地松了一口气,不跟秦王殿下正面冲突就好,如今聂金对那位秦王殿下可是怕的很呢,那为殿下连辽人都能打赢,对付他聂金还不是捏死一直蚂蚁般简单。

    杨莲也是长长地松了口气,不过更多的是叹息罢了,聂金这种人一辈子也成不了什么大事,见小利而忘命,做大事而惜身。好在没指望聂金能帮多大忙,只要聂金的人不在阜民镇,那守卫阜民的就只剩下吴璘的四千丰阳兵了。这些丰阳兵并非定国军出身,战斗力也就是厢兵的水平,王庆有那么多人,相比打败四千丰阳兵不成问题吧。

    杨莲和聂金密谋一番,子时三刻才散去。让杨莲做梦也没想到的是,在他眼中胆小如鼠的聂金眨眼的功夫就来到了吴璘的住处,此时聂金一脸的献媚,满是讨好的将刚刚杨莲交代的事情复述了一遍。

    其实杨莲真的算错了聂金,聂金此人太惜命了,如今谁能保他性命,他就听谁的,相比吴璘和吴玠的关系,他更愿意信任吴璘能保住他的性命,所以他甘愿给吴璘当一条狗。有时候许多大事就坏在这种小人手中,想杨莲也算精明之人了,觉得聂金胆小如鼠,不敢叛他,结果着着实实的犯了大错。

    吴璘看着聂金,显得有些淡淡的,似乎早就知道消息了一般,他摆弄着手里的佩刀,缓缓言道,“既然杨监事说了让聂将军离开,那聂将军就离开一下吧,你要是不走,那些贼兵还敢来阜民镇撒野么?”

    “这...”聂金眼珠子一阵乱转悠,很是迟疑的问道,“吴将军真的不要小的领兵留在镇上?”

    “不用,区区贼兵,还奈何不得殿下。你这次立功不小,待日后吴某一定会在殿下面前保你一条性命的!”

    吴璘说了那么多话,就属最后一句最有效,聂金那张脸上笑开了花,忙不迭的拱手道。“谢吴将军,小人的命可全赖吴将军打点了,天色已晚,吴将军歇息!”

    聂金快乐的离开了,等着他一走,吴璘的脸色就有点变了。装了这么久可不容易。心中一点不像面上那么从容,他毕竟是太年轻了,又没指挥过大军作战,现在大哥又不在身边,顿时有点六神无主的味道了。

    太华山。赵有恭端坐在山寨之中,扈三娘和木女侠护佑左右,他手里看着一封信,渐渐地眉头就皱了起来。淮西兵果然要绕道商州了,只是意外的是杨莲竟然也想插手一下,看来这个杨太监是真不能留了。将信收起来,起身伸个懒腰,略有些疲惫的说道。“阿朱,你回一趟同州,让萧帅驻兵潼关。本王去一趟阜民镇。”

    阿朱斜眼瞥了瞥赵有恭,神色中有些不悦,小嘴扁着,吃味的说道,“殿下总算把这句话说出来了,恕婢子多嘴一句。你得想好怎么说服那两位才行。”

    阿朱说的是谁?自然不包括木女侠的,莫看木女侠整日里喊打喊杀的。实际上最好糊弄,不好糊弄的是朱大娘子和萧大公主啊。这两个女人那么强势,会容许一个太监的女人进后院么?

    赵有恭伸手弹了下阿朱的额头,气呼呼的哼道,“就你话多,快去忙正事吧!”

    木女侠也听出一点意思,如出水芙蓉的玉脸上多了几分愠怒,丰满的唇微微撅着,哼哼冷笑道,“怪不得你非要亲自走一趟阜民镇,敢情是为了那个狐媚子。”

    “咳咳,胡说八道,顺路....顺路而已....”

    赵有恭尴尬的很,所幸不费话了,牵了马领着一帮子侍卫离开太华山,一路南下。

    九月二十二戌时末,杨莲脱了一身锦服,换上了一身灰色粗衣,他来到一座优雅的庭院里,轻声叫着些什么。这座小院子里养着一个女子,这是一个千娇百媚的女人,此时她侧躺在软榻上,柔软的腰肢勾勒出完美的曲线,身材也是丰满,一对桃花眼顾盼生波,媚意十足。她就是杨莲养的禁脔,名叫玉蟾奴。

    “玉儿,出来一下,别睡了,快点成不成?”

    其实玉蟾奴并没有真的睡下,她只是有些不想看见那个太监而已,好一会儿后,门还是开了,一看到玉蟾奴的容颜,杨莲拉住女子的手,着急的说道,“玉儿快随我走!”

    “走?去哪儿?杨监事,是出什么事了?”玉蟾奴却挣脱了杨莲的手,不知怎地,看到杨莲急切恐惧的表情,她心中觉得好生痛快,咯咯,杨莲也有怕的时候?

    玉蟾奴挣脱开来,倒是让杨莲吃了一惊,他看了看玉蟾奴的脸,眼神中透出几分凶恶,“你这女子晓得什么,再不走就来不及了,过两天淮西贼兵就要进阜民镇了,你留在这里作甚?”

    淮西兵?玉蟾奴脸上露出一丝茫然之色,这时杨莲才反应过来,这玉蟾奴整日养在院子里,少跟人来往,她自然不知道什么事淮西贼寇的,“就是乱党,暴民,他们烧杀抢掠无恶不作,好了,玉儿快跟我走!”

    原来那就是淮西兵啊,杨莲怕,玉蟾奴却一点都不怕,“杨监事,你去吧,奴不想走呢,大不了一死罢了!”

    玉蟾奴居然笑了,她本就妩媚多姿,笑起来玉颊红润,艳美无比。杨莲是个太监,可他这个太监竟然忍不住心跳加速起来,这就是玉蟾奴的魅力。

    “胡闹,快跟我走”杨莲怒了,伸手去拽玉蟾奴,就在这时,远处响起了幽幽的小声。

    “呵呵,有趣,杨监事,你深更半夜,背着包袱,这是要去哪?难道要去月宫会嫦娥,还是下地狱找阎罗?”

    听到这个声音,杨莲整个后背都绷紧了,握着玉蟾奴的手也不受控制的松开了。玉蟾奴也有些呆呆的看着声音传来的地方,这一刻,万千思绪涌上心头,记忆回到了从前。

    玉蟾奴一直念着一个男人,她不知道他是谁,更不知道他长成什么样,唯一能记住的就是说话的语气。他说话时轻巧又稳重,平淡又高贵,盼了许久,难道真的是他来了?

    眨眼的功夫,院子大门被人踹开,无数卫兵举着火把冲了进来,那些士兵都是黑色锁子甲,配一把腰刀,看上去各个威猛不凡。士兵们让出一条路,而门口多了一个男人,那男子俊美无双,一身黄龙锦袍,更有一顶夺目的紫金冠。在他身后,还有两个英姿飒爽的持剑女子。

    自那男子进来后,玉蟾奴就痴痴地看着他,所有的都能作假,可眼神是做不得假的。头戴紫金冠,一身金龙袍,双目锐利,气度不凡。

    他,是一个王子么?(未完待续)

第469章 收一枚棋子

    第469章收一枚棋子

    杨莲根本没发现身后女人的异样,他把所有注意力都放到了来人身上,以前也曾见过赵有恭,可那时候的赵有恭才十二岁,给人的印象就是一个纨绔子弟。几年过去了,他已是二十岁的男子,经历了尸山血海的历练。杨莲的手轻轻颤抖了起来,他想努力压制住内心的恐惧,终究不可得。他怕了,他看到赵有恭脸上随和的笑容,却像是看到阎罗王在笑。难道这就是气势么?

    “阜民镇盐铁监事杨莲,参见秦王殿下!”杨莲背着包袱,无奈的行了一礼。为了能够逃离阜民镇,他连自己的亲随都没带,就像拉着玉蟾奴一起离开,本来很机密的事情,没想到还是没能瞒过赵有恭的眼线。杨莲不得不离开,如果不是必要,谁愿意离开阜民镇这个聚宝盆?可自从定国军占据关中,早晚有一天要对阜民镇动手的,所以杨莲早就想逃了,可月前族叔来了信,让他做件大事再回京,那样也好保举他进宫当个副总管。为了捞到一份功劳,只能勉强的留下来,事情才发展到今天这个地步。

    不管定国军占领阜民镇,还是淮西贼兵占据阜民,他杨莲的下场都好不了,所以他不得不半夜里逃跑。

    关中秦王赵有恭,最近可是传遍西北,这位秦王殿下以二十岁之龄连取麟府以及武州,又大败辽兵,斩敌十余万。对于普通百姓来说,秦王殿下是个英雄,可当这个英雄真的站到面前时。心思却无比复杂。玉蟾奴的美目一刻未曾离开过,这就是她朝思暮想的男人,当知道了他的真正身份,却还不如不知道。

    赵有恭仿佛没有看到玉蟾奴,抬手指了指杨莲。眸子里带着些嘲弄的意味,“杨监事,你是想死还是想活?哦,要想好了再说,机会只有一次!”

    杨莲愣了神,他大感意外的看着赵有恭。这是怎么回事,明明是必死的,为何赵有恭还让他做个选择?其实也没多少好想的,自然是想活的,因为大部分太监最珍惜的只有两样。性命和财富。杨莲已经有了决断,他却不敢急着说出口,只是偷偷瞄着赵有恭脸色,希望能在这张脸上看出一点端倪来。

    要杀杨莲很简单,可赵有恭并不想这么做,最近朱娘子一直在抱怨耳目不足的问题,尤其是宫里,还是缺少真正有效的棋子。小刘妃那个女人一点都不保险,莫看她现在挺听话的,说不好哪天就会转过头反咬一口。宫里缺一枚棋子。而杨莲就非常合适。首先杨莲外放多年,跟赵佶的关系并不是太亲密,其次,杨莲是杨戬的族侄,自身又有欲望,想要入宫中领要职很方便。

    院子里很静。所有人都等着杨莲的回话,偏偏杨莲沉默不语。这就惹怒了一个人。自打见到玉蟾奴水汪汪的诱人样,她心中就吃味的很。一直觉得潘金莲和念奴儿是媚意天生,可见了玉蟾奴才知道什么才是真正的狐媚子,这个女子太勾人了。

    呛啷,长剑抵在杨莲胸口,衣袍被刺破一个狭窄的缝,再往前一分,杨莲就要死在当场了,“姓杨的,赶紧回话,再敢拖延,让你死不瞑目。”

    嘶,杨莲倒抽一口凉气,乖乖,这女子是谁,怎么比赵有恭还霸道?秦王殿下还没说话呢,你一个女子倒先耍起了威风,不过见赵有恭没有制止的意思,杨莲的脸色如同一张白纸,苦笑着摆手道,“活...当然想活的....”

    想活命,就一定要付出沉重的代价,这一点杨莲比谁都清楚,可什么代价能比性命更值钱?在杨莲心中,并没有什么忠不忠的,只要能好好地活着,享受荣华富贵,不介意给谁当差的。

    就知道杨莲一点会这么选,抬手打了个手势,侍卫纷纷退下,三娘来到玉蟾奴面前,看着这个明显还有点发呆的女人,缓声道,“娘子,请随属下来吧!”

    听着三娘的话,玉蟾奴娇媚的脸上露出一丝凄美的笑容,她深深地看了看那个站在不远处的男子,终究还是转过了身。他是秦王,楚王世子,而她是谁,只是一个被太监凌辱过的女人。他是一个英雄,是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儿,他制霸关中,厮杀疆场,为得不仅仅是一个秦王之位。这样的男人,能容许她玉蟾奴活着么?她玉蟾奴娇媚无比,令男儿痴迷,可对这位秦王殿下来说,是一生的污点。

    玉蟾奴什么都没说,什么都没问,一言不发的低头跟着扈三娘走了。以后裹上隐世而居的生活也是不错,还有那么多奢望做什么,能和尊贵的秦王有几夕欢好,已是幸福。奢望着进秦王府当个侍妾么?莫说别人,连她玉蟾奴觉得都没可能,因为那样会别人嘲笑的,秦王接她进王府,有如官家接李大家进宫。

    当院子里的人少了些,赵有恭握紧秦王刀,迈步来到了院中那株梧桐树下,对于许多关中人来说,都不会将梧桐树种在院里的。因为梧桐树上栖凤凰,凤凰乃百鸟之王,身怀宇宙,这种勋贵之物落在院中,是会夺主人福荫的。也许是迷信吧,反正关中百姓都信这些,而偏偏玉蟾奴的院子里长着一棵参天梧桐树。秋天了,梧桐依旧枝叶繁茂,可惜,梧桐树上没有凤凰,倒是树下站着一条金龙。

    赵有恭不说话,杨莲也不敢多言,此时的杨莲才发现自己真的很可笑,秦王如此气度,早已不是当年的永宁郡王了,也许投靠秦王,会是个不错的选择呢,而且,也未必不能抽身,只要能离开阜民镇回到汴梁,赵有恭又能奈何?

    “杨监事,听说你跟杨总管关系很好?”赵有恭话语中带着点讽刺的味道,杨莲听得心里直翻嘀咕,也搞不懂赵有恭是什么意思。只好回道,“也不算非常好,杨总管乃是族中长辈,按辈分小的要叫一声叔父,后入宫当了差。给了杨总管许多好处,渐渐地联系就多了。”

    “嗯,杨总管年岁也不小了啊,也该培养下心腹之人了,怎么样,本王捧你去接替杨总管的位子。如何?”

    嗡,杨莲的脑袋有些懵,饶是如今之局势非常堪忧,他依旧忍不住露出些激动之色,按照他的年龄和跟官家的关系。虽有杨戬照顾,但当上副总管也就到头了,宫里大总管之位,可是想也没想过的,因为那个位子很可能是李彦的。现在听赵有恭的口气,好像能让他当上大总管之位,这....这能不心动?

    “殿下,若真能如此。小的愿为殿下效犬马之劳,永不背叛!”说着话,杨莲已经双膝着地。跪倒在赵有恭身前。

    呵呵,这就是杨莲,这就是那位在商州一带呼风唤雨的杨监事。永不背叛?谁要信杨莲的鬼话,那就是傻子了。木女侠将一个酒袋扔了过来,杨莲不知作何用的,只能干巴巴的看着。只见赵有恭捏开酒塞,几滴酒水窜出。他手中倒运内力,几滴酒水瞬间结为冰凝。屈指一弹,簌簌几声全部打在了杨莲身上。暗器落在身上,杨莲并没有感觉到多少痛处,还有些暖洋洋的。想杨莲也是一位武人,功夫不算差,他此时脸色苍白无力,心中暗暗叫苦。

    是生死符,他杨莲是草了狗么?为何赵有恭会天山童姥的独门功夫生死符?中生死符者,不服解药,发作时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杨监事,你现在可以走了,记住,你是逃出去的,你的女人就不用想了,本王看她双眼含春,娇柔妩媚,就留下来伺候本王吧!”

    赵有恭摆明了就是要抢杨莲的女人,而杨莲连个屁都不敢放,起身行了礼,唯唯诺诺的跑出了院门。等着杨莲走后,吴璘从大门外走进来,低声道,“殿下,现在杨莲已经解决了,聂金呢?”

    聂金?说实话,赵有恭还真没怎么留心过聂金,不过此人能干出把自己的女人送给太监的事,也算是少有的奇葩人物了,“儿郎,你是怎么想的?”

    “殿下,依属下之意,聂金此人不能留,阜民镇太过重要,事关我定国军盐铁供应,而聂金操持阜民多年,潜在的势力不小,所以为了稳妥些,还是快刀斩乱麻,免得以后聂金再倒向他人,给我部造成不必要的损失!”吴璘倒也不隐瞒自己的想法,他就是想杀聂金,和聂金共事越久,越觉得聂金油滑。

    阜民镇两大要员,杨太监虽然为人阴鸷,但至少还有点坚持,可聂金就不一样了,这个人是典型的墙头草,还是那种无耻的墙头草,只要以后定国军有一点危难,此人一定会从背后下刀子。世上许多事,就是毁在聂金这样的小人物手上,因为这种人平时看不上眼,可一旦他们做起乱来,一点也不比那些大人物差。

    “聂金的事,就按二郎说的办吧,尽快掌控阜民附近的兵马!”

    “是!”

    夜幕里繁星点点,一座古朴典雅的院落,一间简单的卧房,玉蟾奴托着下巴,呆呆的望着桌上的烛火,她一点睡意都没有。也曾问过那个女将军,可她什么都没说,有时候还会摇摇头推说不知道。玉蟾奴不知道将来的命运会如何,是生是死,是走是留?一坐就是一个时辰,终于屋外响起了一阵脚步声,来人没有敲门,竟直推开了门。

    是他,脸上依旧带着迷人的笑容,俊雅不凡的面孔,高雅的气度,玉蟾奴水汪汪的眸子里满是情愫。以前相见,玉蟾奴总是一副咄咄逼人的样子,霸道的可怕,可这次她竟然低下了头,连对视的勇气都没了。玉蟾奴心里是落寞的,和这个男人相比,她只能自惭形秽。

    “怎么不说话了?以前嘴皮子不是挺利索的么?”

    “奴...参见秦王殿下....”

    赵有恭噗嗤一乐,看来身份差距给玉蟾奴带来的压力不小啊,早就说过了,知道了真相不一定是好事。有时候人就是这么矛盾,不知道的千方百计的想要弄清楚,可知道了以后又情愿不知道,人,就是一种犯贱的生物,可因为这才被称之为人。

    赵有恭没有说什么,而是伸手拦住玉蟾奴的腋下,闻着充满媚意的体香,赵有恭一把将怀中女子抱了起来。

    玉蟾奴脑海中空白一片,早已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他不嫌弃她么?

    一夜风流,满身愉悦,巫山云雨,可登庙堂乎?(未完待续)

第470章 财富动人心

    第470章财富动人心

    宣和三年九月二十二,在函谷关前碰了满头包后,王庆以及他的淮西兵从卢氏县转道西南,进入朱阳山,一日之下,四万多淮西兵穿过朱阳山进入商州南部武关城下。

    当淮西兵兵临武关的消息传来后,整个商州乱成了一锅粥,尤其是商州和阜民镇。武关扼守要道,背靠商洛,一旦武关失守,商洛不保,那时关中南部最为富庶的商州和阜民镇就要遭受贼兵洗劫了。不知道是出了什么变故,九月二十三酉时末,武关守将包霖竟然撤离关城,自此武关落入淮西兵之手。

    武关失陷,关中震惊,谁也没想到有着八千余人驻守的武关城会如此不堪一击,虽然武关比不上函谷关,可终究是一座存留了几百年的关隘,怎么就这么轻松就被贼兵攻陷了呢?许多人都在大骂包霖无能,可包霖也只是背黑锅而已,他也想和贼兵拼命,他也知道武关失守,贼兵进入武关北部的后果,可朝廷有调令,不得和贼兵交锋,他又能有什么办法?

    夺下武关,淮西兵士气大受鼓舞,在函谷关下受到的阴霾也一扫而空,此时无数淮西贼兵已经梦想着明日大肆抢夺商州了。关中之地,若论富庶,除了京兆府就是商州了吧,尤其是阜民盐铁镇,那里可是一个宝地啊。当夜,王庆聚集众人,于武关城头大肆畅饮一番。军中饮酒乃是大忌,王庆等人却不晓得这些。而且最要命的是,王庆竟然没往后方拍多少斥候。因为王庆觉得自己兵多将广,定国军也只能依靠着坚城才能取得优势。万万不敢出来正面交锋的。可惜王庆想错了,他面对的可是高宠和郑彪,自淮西兵撤离函谷关,这二人就领着五千人马悄悄尾随其后。

    五千大军,怎么也不可能做到悄悄行军的。问题是王庆没想过往后边多派人手,这才让高宠堂而皇之的跟的这么紧。

    九月二十四,也就是淮西兵占据武关第二天,天下兵马大将军杜壆就奉命领兵征伐商洛县城,两万多淮西子弟围困商洛,仅用了一个时辰。就占据了这座古老的县城,当日末时初,王庆携段家兄弟以及杜壆一起集兵北上,由商洛县直扑北边的阜民镇。

    如果在商州和阜民镇之间做个选择的话,王庆会毫不犹豫的选择阜民镇。首先商州城高墙厚。攻下来损失自然不小,其次商州的财富还不如阜民镇呢。阜民盐铁镇,把持着大宋西北的官盐,这是多少钱?每年十万贯?百万贯?

    钱太多了,王庆无法不心动,哪怕不管商州,也要把阜民镇抢了才行。淮西兵气势汹汹的朝阜民镇进发,这下躲在镇子上的各地商客顿时遭了秧。这些人大部分都是各地来此购货的商客,平白的遭受乱兵之祸,有苦都没处说。而最让人无语的是。就在一天前,阜民兵马指挥使聂金还被贼兵派来的刺客给暗杀了。

    相比镇上乱糟糟的情况,赵有恭就平静了许多,坐在院里钓钓鱼,陪木女侠玩玩棋子,倒是惬意的很。快到天黑的时候。吴璘从外匆匆跑来,略有些兴奋地说道。“殿下,杨将军已经领骑兵进入了丰阳。估计很快就能和高将军合兵一处了!”

    “哦?”赵有恭丢下棋子,闹得木女侠一阵不快,“杨邵烈行军速度倒是不慢,给高宠去信,让他速战速决吧,后边的事还多着呢,没必要和王庆的人浪费时间!”

    “是!”吴璘拱拱手,却没有离开,站在亭在外,嘴巴张张合合的,似乎有什么话想说又不敢说似的。

    “呵呵,你这个吴二郎,怎么说话还吞吞吐吐了?说吧,是不是有什么事要求本王?”

    见被看破,吴璘呵呵一笑,拱着手道,“殿下,末将也想去丰阳,阜民镇有殿下在,稳如泰山,就让末将去丰阳找杨将军吧!”

    吴璘去丰阳自然不是为了见杨再兴,他对兄长麾下那支神秘的铁骑早就心生向往了,又听兄长说铁甲锁子马如何如何厉害,如今那支铁骑已经到了丰阳,他要是再不去开开眼界,岂不是亏死了?吴璘打的什么心思,赵有恭也能猜到一点,这小子估计是在富民这憋太久了,想去杨再兴那长长见识吧。骑兵本事吴玠麾下,由于吴玠无法离开银州,才点了杨再兴领兵南下,让吴璘去见识下也不算坏事,以后吴璘肯定得入吴玠麾下为将的,早点接触下骑兵,没有坏处。

    “得了,你去吧,不过记住了,别打起来不要命的往前冲,你要有个三长两短,本王就没法向你大哥交待了。”

    “是,殿下放心,末将一点好好地!”嘴上说着,吴璘已经兴冲冲的跑了出去,至于刚刚做的保证,转眼就扔到一边去了,当将军的不冲锋陷阵,那还叫将军?

    距离武关南部三十里处有一座镇甸,叫做勋乡,自打淮西兵一来武关,镇上的人就跑了个精光。实在是淮西兵名声太大了,听说贼兵过栾川,鸡犬不留,杀人无数,有此凶名,百姓怎能不逃?勋乡镇空空如也,倒便宜了高宠,这个镇甸方圆五里地,藏下五千兵马轻松加愉快。夜里,一匹快马奔至勋乡镇,看了信件后,高宠就哈哈大笑了起来。

    “给杨邵烈递个话,让他明日辰时出发去商洛,务必在午时之前到达商洛南部!”

    九月二十五,淮西兵近五万大军围困阜民镇,看着近在咫尺的阜民镇,王庆口水都快流出来了。这些年抢过不少地方,却从没有一个地方能比得上阜民镇的,这个地方太有钱了,只要有了钱,什么买不到?有道是得意忘形,必遭祸,任何时候都不能有懈怠之心。如果李助还活着的话。他一定会在这个时候提醒王庆,多注意后方,不能将所有兵力都放到阜民镇来。只可惜,李助已经死在了洛阳,如今跟在王庆身边尽是段二段五这样的莽夫。杜壆虽然能打仗,但也只能算是猛将,连智将都算不上,更遑论帅才了。所有人都只想着阜民镇了,却不知道后边的商洛和武关已经发生了变故。

    当天巳时,突然有一股兵马出现在武关城下。这些人手持飞爪,很快就攻上了武关城头,再加上王庆一共就在武关留了四千人,被那些如狼似虎的雄兵一冲,四千人哭爹喊娘的弃了武关。高宠得到武关后。不做片刻停留,和郑彪领兵全力北上,而此时奉高宠之令,杨再兴也领骑兵出丰阳,抵达商洛南部十里处,午时中,两股人马边合兵一处。近八千大军,直到攻下商洛的时候。淮西贼兵才有所反应,而此时也有武关败兵逃到了王庆身边。

    “大王...大王....不好啦,定国军高宠领兵突袭武关。兄弟们被杀个措手不及,现在武关已经失守....还有,还有商洛也被定国军拿下了!”

    王庆正准备下令进攻阜民镇呢,一听到这个消息,整个人差点没昏死过去。开什么玩笑,武关和商洛连连失守。这不成了被堵住后路的孤军了么?哪怕王庆军事才华不怎么样,他也知道现在的情况有多微妙。看上去有几万大军什么都不用怕,可要是打不下阜民镇。无法继续北上,那淮西雄兵就只能当瓮中之鳖了。

    杜壆眼中闪过一丝狠辣,他看了看身后的商洛方向,拱手道,“殿下,现在别多想了,只要咱们能打下阜民镇继续北上,定国军就奈何不得咱们。”

    杜壆之言,当是眼下最好的选择了,咬咬牙,王庆拔出身上的宝刀虚砍一下,愤怒的吼道,“进攻,谁先打进阜民镇,老子赏他黄金千两,十个如花似玉的美人。”

    要不怎么说王庆是贼,贼就是贼,哪怕动员士气,说出来的话都是匪气十足,黄金千两也就罢了,十个如花似玉的美人从何来?抢呗。一切都靠抢,注定难成大事。

    数万淮西兵围困阜民镇,赵有恭一马当先,镇定自若的看着乌压压的人群。当初武州城下,辽兵可比这些贼兵强多了,那个时候辽人都奈何不得他赵某人,现在这些贼兵又能如何?秦王刀一指,有一彪人马奋勇而出,他们手持大旗,气势汹汹,眼看着就要跟淮西贼兵交锋了,却有一个个面露惧色,转身往后逃,逃命时,旗子丢在了地上,看上去狼狈不堪。

    话说淮西贼兵也有点蒙,这就是定国军?传说中定国军不是将契丹西京精锐打的落花流水么,怎么这会儿成了一群娘们,连交手都没呢,就转身逃命?

    一个叫大飞子的贼头一看定国军转身逃命,顿时来了精神。本来一开始一听对阵定国军,还挺虚的,毕竟定国军威名赫赫,想不虚都难。一交手,才发现原来定国军是这个德性的,那还怕个球?挥舞砍刀,大飞子怒道,“给老子站住,把头送来!”

    大飞子盯上一名定国军都头一路猛追,那都头跑得不紧不慢正好跟大飞子离着有十几丈距离,过了一炷香时间,大飞子气喘吁吁地骂着娘,这帮狗日的定国军太能跑了。大飞子决定放弃前边那位值钱的飞毛腿,他想回身了,那位小都头可就有点不乐意了,他也不说话,只见那小都头身子一抖,胯下就掉落一对金灿灿的东西,这下大飞子眼睛立马看直了。

    金叶子、玉钗子?娘的,一看到这些东西,大飞子暴吼一声,不知哪来的力气,再次扑了上去,不过这次他不是扑向那位小都头,而是敢跑小都头后,跪地上把那些金叶子啥的往怀里塞。那小都头跑远了,回过头看着大飞子一阵暗骂,“有一个要钱不要命的主,殿下这计策也太毒了。”

    大飞子这边得到了一笔飞来横财,不少淮西贼兵也捞到了不少好处,有的捡到了绸缎,有的捡到了玛瑙,一时间淮西贼兵士气高昂,追着那些定国军士兵乱跑。如今淮西贼兵只想着怎么从那些定国军身上捞好处了,一时间竟忘了眼前的阜民镇。一场四面合围,八面埋伏的大戏,终因淮西贼兵的贪婪变得混乱起来。起初定国军士兵还只是往后逃,过了一会儿就开始乱跑了,有向左的有向右的,这一下领着那些淮西贼兵撞到了一起,一匹绸缎丢下,必有十几个贼兵上来抢。

    “放开,这是老子先看到的,你放手,再不放手,老子剁了你!”(未完待续)

第471章 贼雄末日

    第471章 贼雄末日

    “狗日的王胖子,你卖猪肉卖多了?这明明是老子先盯上的,该放手的是你....呀,你该踹老子,老子剁了你这个卖猪的!”

    为了一匹上好的绸缎,两个贼兵厮杀了起来,总之这种事层出不穷,整个战场上闹哄哄的。杜壆在后边看的咬牙切齿的,一个劲儿的喊着放下手中财物,全力进攻阜民镇,可惜这个时候谁还听他的?贼兵就是贼兵,没有军法约束,没有严格训练,当战场上私欲占据了上风,也就顾不得下命令的是谁了。

    木婉清抱着手不断撇着丰润的小嘴,也不知道恶贼的脑袋是怎么长的,每每关键时候,总能想到一些妙招。

    淮西兵大乱,有的还自相残杀起来,哪怕杜壆和王庆派出了亲兵去督战,效果依然不怎么样,而这场大乱,也给了高宠逼近的机会。闻听高宠已经快来了,王庆吓得胆都快跳出来了,因为这一次高宠身边还有一支骑兵。骑兵的可怕之处,绝不是淮西子弟能抵挡的,虽然号称雄兵,可自己的手下是什么德性,他是一清二楚的。

    “二位兄长,你们全力拿下阜民镇,其余人跟老子去挡住高宠!”王庆这会儿也不晓得什么排除异己了,这会儿还是保命要紧。

    段家兄弟知道情况紧急,拔出刀领着人扑向了阜民镇,段二提刀大喝,威风凛凛,秋风中。他却忍不住打了个寒颤。段二感觉到好像有人在盯着他。可回过头去寻找时。人头攒动,那道目光又消失于无形。这些年段二做的孽太多了,所以他一直小心翼翼的,就连睡觉的时候都是将刀放到床榻内侧。段二猛地停住身形,段五皱着眉头问道,“兄长,怎么回事?”

    “不知道,感觉有人在盯着老子似的!”段二冷哼一声。甩甩脑袋,厉声道,“算了,别管这些了,咱们先打下阜民镇再说吧!”

    段家兄弟跑去召集亲信,而在人群中有一个淮西兵正目视着这一切,呼,好险,没想到段二的警惕性如此强。不过他并没有放弃,依旧紧紧地跟着段家兄弟。因为他知道今日是杀段二的好机会,如果今日都杀不了段二。那以后这种机会就不会再有了。

    段家兄弟围困阜民镇,王庆和杜壆领两万多人抵挡高宠大军。当两军对垒时,王庆双目瞳孔一缩,一颗心也颤抖了起来,只见阳光之下,对面定骑兵银光闪闪。那是骑兵,可又与朝廷骑兵大为不同,那些人全身包裹在锁子甲之中,头上也罩着铁面,只露出一对眼睛和口鼻,人着锁子甲,战马也裹着甲胄,马与马相距一丈不到,用铁索相连。莫说是王庆,就是杜壆也没见过这样的骑兵。

    高宠冷眼望着王庆的大军,当骑兵准备好后,他长枪高举,厉声喝道,“杨再兴,给本将冲垮贼兵,半个时辰后,去铁锁,十人为队,收割残余。”

    “喏!”

    事实上杨再兴也是第一次指挥铁甲锁子马,他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做到最好,不过既然殿下和吴将军信任他,他就不能给殿下丢人。当杨再兴一声令下,马蹄阵阵,鼓声隆隆,铁甲锁子马冲锋起来,有一种吞天灭地的气势。铁甲骑兵冲锋时,从来不会高喊什么口号,他们默不作声,可这种安静,却给人一种冷酷无情的感觉,不少淮西贼兵未交手,已经被铺面而来的铁甲锁子马镇住了。

    杜壆眉头狂跳,赶紧组织长弓手放箭阻敌,以前这种箭矢封锁的效果很不错,可这一次无数箭矢飞出,如同泥牛入海,那些定骑兵无事箭矢,任由那些箭矢落在身上。箭矢穿不透铁甲,而定的骑兵刀却能轻松划开淮西兵的衣服。第一队锁子马冲进了人群之中,无数淮西兵被带着尖刺的铁索刮中,非死即伤,骑兵刀挥舞,只有淮西兵的惨叫声。

    在强大的铁甲锁子马面前,淮西兵变得毫无招架之力,一千骑兵来回冲击,几个回合后,杜壆好不容易组好的军阵变得七零八落,这个时候,高宠才下达了进攻命令,五千多定步卒以盾牌手为先,一步步朝淮西兵扑来。如今淮西兵的信心早已经崩塌,那些骑兵在他们眼中就是一个个挥舞着钢刀的恶魔。

    淮西兵,是一群乱民和暴民,但终究还是民,他们不是真正的军人,在强大的压力下,无数人崩溃了,他们再也不理会王庆和杜壆的命令,四散而逃。军阵乱了,士兵逃了,这就是杜壆苦苦训练了几个月的“精兵”,所谓的淮西精兵,在定面前就像纸糊的,一戳就破。

    杨再兴没有忘记高宠的命令,当看到淮西兵已经开始溃逃后,他下令收起铁锁,铁骑分为几十股对着淮西逃兵从后掩杀起来。阜民到商洛,面前几十里,这里是一片宽阔的平原,这里是骑兵驰骋的天堂。只要没有命令,定士兵的骑兵刀就不会停下来,一路逃亡,一路追杀,杀的淮西兵只恨爹娘少生了两条腿。面对如此惨败之局,王庆这个阴鸷狠毒的家伙竟然哭了,难道他这一生逃不出段三娘的魔爪了么?还有,那定为什么这么狠,为什么不能留几分情面。

    王庆想要去拼命,却被杜壆拦住了,杜壆也顾不上段家兄弟以及后方的两万多人马了,领着人裹着王庆往南逃窜,由于得到了吩咐,所以定骑兵追了一段时间就放过了王庆,不过王庆手底下那些残兵可就没那么好运了,除了跪地投降的,其他一律斩杀,杨再兴亲自领两千骑兵追杀,一直追到了武关城才停下来。从阜民到武关,是多么长的一段距离,无数淮西兵永远的躺在了这条路上。

    阜民镇附近。段家兄弟拼命想要攻下阜民镇。可当王庆和杜壆兵败。大军死伤惨重的消息传来后,围困阜民的淮西兵慌了,尤其是看到高宠领大军赶来后,已经有不少淮西兵打起了退堂鼓。如今却少了铁甲锁子马,就只能靠步卒了,面对乌压压的淮西兵,高宠大声吼道,“组圆阵。长枪手居中,长弓手散射!”

    一声令下,原本分散开的定士兵突然向中间收缩,而最前头的盾牌手却分散开来,不多时几千士兵组成了一一个庞大而紧凑的圆阵。盾牌手居于外侧,长枪手刺杀,这算得上定配合最熟练的模式了,只不过圆形阵很少用罢了。

    圆阵,适于面对数倍于己的情况,因为只有圆阵才能顽强的保证四面安全无恙。长弓手居于最里边。他们透过缝隙寻找着机会,随着圆阵运转。不少淮西兵倒在了大阵面前。段五亲自领兵扑了上来,可任凭淮西兵如何应用,就是冲不破最外围的盾牌兵。其实面对圆阵最有效的方法不是硬攻,而是拖,只在外围进行消耗就行,偏偏段五没有军事常识,老想着以最快的速度杀跨这支定。越来越多的淮西兵死在了长枪之下,而圆阵则一步步推进,很快就逼近了段二中军五十丈处。

    眼看着距离差不多了,高宠冷笑一声,将郑彪喊过来,怪笑道,“彪子,换锥形阵,今日咱们就生擒这段家兄弟!”

    “喏!”郑彪兴奋不已,当即下令,就在段二对定大阵头疼不已的时候,就看到那些定士卒突然骚动起来,外围盾牌手慢慢向左右移动,露出中间一个豁口,一员黑甲战将手持厚背刀,无数刀手跟在身后。段二心中的惊讶已经无法用语言来形容,定竟然临时变阵,还是将圆阵变成菱形站位的锥形阵。

    郑彪哇哇大叫,虎目直视段家兄弟,脖间红巾一扯,大声吼道,“兄弟们,段家兄弟就在眼前,活捉二贼!”

    “活捉段家兄弟!”身后定士兵一声暴吼,郑彪冲锋在前,众人紧随其后。此时淮西兵早已是士气全无,面对如狼似虎的定士兵,根本抵挡不住,竟让郑彪领着两千余人顷刻间前进了二十多丈。

    段二头皮发麻,心中多是慨叹,没想到他段老二纵横淮西十几年,今日会落到这种境地。不够想要他段二的脑袋,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段五为保自家兄长,领兵抵挡郑彪,却被高宠盯上了,高宠打马向前,段五没有马匹,只能挥刀想要挑飞银枪,却不想高宠手臂力道大的惊人,银枪只是稍微一颤,还是顺利向前,战马呼啸而过,银枪入胸,拖着段五的尸体跑出好几丈。

    “段二,降不降?若不降,段老五就是你的下场!”高宠冷冷的看着远处的段二,他很想活捉段家兄弟,可要是这两个人自己不想活,那他高某人也不会客气。

    高宠一枪刺死段五,威震群匪,那段五可是出了名的淮西屠夫,没想到连高宠一招都接不了。见自家兄弟身死,段二气的睚眦欲裂双目圆瞪,“高宠,老子与你势不两立,想我段二起兵多年,怕过什么?想让段某投降你们,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吧!还有你们那个什么秦王,告诉那个黄毛小儿,段家爷爷要玩他的娘们,吃他的肉...嘎嘎嘎....桀桀...”

    如今之局,活下来的可能性非常小,这个时候,段二疯狂的笑了起来。

    高宠冷冷的看着段二,一声暴喝,让郑彪停下来后,他打马向前,注视着段二以及那些惶惶不安的贼兵。

    “现在,你们有两条路,要么跪地投降,要么跟着段二一起死!段老二,你会被点天灯....”高宠已经动了怒火,段二千不该万不该,不该作践殿下。他高宠堂堂男儿,岂能让殿下受这种侮辱?

    呛啷,看着高宠死人般的眼神,好多淮西贼兵扔下了手里的武器,他们已经不想打了,也不敢打了。

    段二气的暴跳如雷,他挥舞着钢刀,一声声骂着,“谁敢降,谁敢降,都把武器建起来.....啊,老子砍死你....砍死你....”

    段二的吼声有些凄凉,却一点用都没有,远处的人跪地投向,慢慢的一些亲兵也跪下了,直到身边还站着几个人,段二疯了般将离着最近的亲兵砍死了,一刀刀的剁下去,直到将那亲兵看的血肉模糊。眼见段二如此,其他人赶紧离他远远地,此时方圆十丈内除了段二,就只剩下了一个人。看着那唯一的卫兵,段二拍拍他的肩膀,哈哈大笑,“好好好,兄弟,你叫什么名字,没想到,临死了,还有着兄弟这样的好汉陪着....”

    “呃...”

    段二的笑容僵在了脸上,他愣愣的,双腿也颤抖了起来,因为在他胸口,插着一把锋利的短刀。(未完待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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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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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花醉介绍:
关于风花醉:
这是一个水浒与天龙相融会的另类北宋末年,更是一个风起云涌的大争之世。
汴梁河畔,春风几度,吹动了几多柔情。
李师师冷艳如冰,念奴儿智若妖姬,张贞娘人比花娇,耶律南仙巾帼红颜。
朝有“六贼”,江山风雨飘摇,齐鲁豪杰,八百里水泊梁山。尽男儿豪迈,更有扈三娘双刀不须眉。
王语嫣宛如仙子,木婉清水若清华。
前有大辽猛士,后有金国精骑,西夏蓄势待发,吐蕃人如狼似虎。花石纲、生辰纲,民不聊生,田虎、宋江、方腊,谁能搅动一片风云?
重生楚王之子,看赵有恭如何仗剑而起,征战四方。
天行健,文和武,尸山血海中,重铸那伟大的尚武之脊梁。
(ps:题材问题,与原来历史有很大出入,莫要较真。另有41ow完本《大唐绿帽王》,人品保证。)
风花醉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风花醉,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风花醉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