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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3章 悲歌之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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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亭子里摆着一桌酒席,赵有恭翘着嘴微微笑着,柴可言可是对他恨之入骨的,今日这般柔和,想必是有什么事情相求吧。不知柴可言是怎么想的,院子里不见半个下人,她亲自端着一壶酒放在桌上,随后朝着赵有恭招了招手,还有些不耐烦的哼道,“你到底吃不吃,不吃滚蛋!”

    “这叫什么话,可言相邀,本王怎能不给面子?”说着话,赵有恭坐在石凳上给自己倒了一杯酒,瞧赵殿下这幅厚脸皮的样子,柴可言轻声冷笑,喝喝喝,喝死你个王八蛋算了。本来就恨死他了,可有些事情还不得不求他。

    坐在对面,二人沉默不语,气氛尴尬的很,赵有恭也不想这么干巴巴的坐着,放下酒杯笑道,“可言,你找本王来恐怕不是喝酒这么简单吧,说说吧,到底怎么想的?”

    “你这人还真是直爽呢,也没什么大事,最近山东那边碰上点问题,需要转移一批绸缎和瓷器,你在沙门岛放着那么多船,可不可以帮忙派几艘转运到苏州去?”

    赵有恭心中暗笑,这柴可言还真不愧是人精,他赵某人晓得山东河北会不安全,柴郡主自然也想得到。大批量的绸缎和瓷器,其实还是走水路最安稳,而眼下在山东拥有大量船只的也只有李宝的水军了。怪不得一向高傲的柴郡主低下高贵的头颅,低声细语了呢,“可言,既然你都发话了,本王能不答应?不过,你也知道的,这海上运输辛苦得很,本王没什么问题,但那些士卒辛苦一番,总不能什么好处都没有吧,这样本王怎么对得起那些千辛万苦的将士?”

    “你...典型的恶商”柴可言瞪瞪凤眼,最后自己都忍不住笑出了声,翻个白眼,哼哼道,“行,随船将士,本郡主付他们每人十贯钱,这样总行了吧?”

    “可以,不过那样是不是太麻烦了,郡主就把钱交给本王就行了,本王自会转交给李宝的!”赵有恭心中暗笑,柴可言还真是每时每刻都不忘动点鬼心思,同样是送钱,如果柴可言去送,那可就是收买人心了。既然如此,干嘛不以自己的名义发钱,还免了让柴可言收买人心。

    心思被看破,柴可言也不生气,抿着嘴倒了杯酒,这赵某人鬼精鬼精,想要在他身上讨到便宜,不容易呢。

    秋风沉醉,环境优雅,伴着牡丹香味,二人聊着天喝着酒,柴可言已是太子妃,按照规矩,莫说陪着赵有恭喝酒了,那就是离开太子*都要有人跟随记录的。不过柴可言毕竟不是普通女子,她与赵桓的婚事是怎么回事,大多数人心里也清楚,所以柴可言独断专行,大多数人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人家太子赵桓都没说什么,其他人乱说什么?

    酒过三巡,柴可言小脸红扑扑的,眼神也有点变了,赵有恭觉得有点不对劲儿,这娘们不会在酒里下毒了吧,内力运转,也没感觉到半点不适,就是觉得浑身燥热不堪,那种热越来越强烈,就算秋风扑面,依旧压不下这股火。赵有恭心中一阵苦笑,搞什么鬼,这傻娘们想干嘛?想要翻云覆雨,直说嘛,何必这般费事?

    有时候赵有恭也搞不懂柴可言的心思,都说女人的心思最难猜,可柴可言明显不是普通女子,可做起事情来偏偏比普通女子还疯狂。小腹火热,仰头时,可以明显的看到柴可言冷艳的小脸上挂着一丝怪笑,赵有恭眉头紧锁,哭笑不得的哼道,“柴可言,我发现,你真是个疯子,你这么做就是为了报复本王?”

    “难道不好么?”柴可言眯着凤眼,说话间起了身,纤腰摇摆,绕到旁边,那馨香之味扑入鼻中,纤纤玉指划过赵有恭的脸颊,赵有恭的身子就像触电般打了个哆嗦,“赵凌,看着自己的女人跟着别的男人过,非常不错吧,你说我要多找几个男人,你会不会很高兴呢?”

    听着柴可言的话,赵有恭心中一股火气冲出,似是怒火又像是yu火,“你果然疯了,哼哼,你不会这样做的,跟那些平庸之辈在一起,你不觉得恶心么?”

    “疯了?疯了又如何,赵凌,本郡主早就说过的,你会后悔的”柴可言很是得意,赵有恭眉头一紧,猛地将这个自得的女人搂在了怀中,柴可言有点愣愣的,刚想挖苦几句,赵有恭已经抱起她按在了石桌上。秋日的庭院,只有飘落的黄叶,几棵红枫停靠在遥远的地方,像一道优美的红墙。赵有恭双目圆睁,呼吸越来越粗重,大手盖在女人左胸上,稍一用力,那青白色的纱衫被撕开一点。柴可言小嘴微张,气的浑身直打哆嗦,她可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一想到这恶男人要在院子里行凶,就像昏死过去。

    赵有恭早已经忍耐不住了,更何况眼前又是柴可言,随着一声娇骂,衣衫零落,春色满园,说到底,柴可言也还是第二次而已,赵有恭如此勇猛,柴可言哪里经受得住,就像汪洋中的一艘孤船。任凭柴可言再聪明,心性再冷傲,可到了这时候,也只能像个弱女子一样默默承受。赵有恭觉得柴可言傻,想要的话,何必用这些小把戏?可柴可言从来不这么觉得,她要掌握主动权,享受了,再将赵有恭一把推开,以后啊,再多找几个男人,有本事赵有恭就沉默一辈子。

    巫山.,风流本色,秋风吹拂,一片萧瑟。柴可言推开赵有恭的身子,暗骂一声牲口,她悄悄地走了,当赵有恭醒来时,庭院里空空如也,唯有亭子里还留着一点血迹。此时,赵有恭有种被羞辱的感觉,柴可言把他赵某人当兔相公了?下次,柴可言想要偏不给,眉头蹙起,若有所思的穿着衣服,看着空荡荡的院子,心中隐隐不安,柴可言如此做会这般简单么?

    一辆华贵的马车里,柴可言侧躺在软榻上,纤手抚摸着小腹,嘴角挂着点奸诈的笑,赵凌啊赵凌,你真以为万事都在掌握中么?柴可言想要一个孩子,以后再慢慢抚养成人,当二十年后,这个孩子站在赵有恭面前时,赵有恭会怎么办?赵有恭这个人,说狠也狠,说不狠也不狠,他可以如冉闵一样屠尽千万人,可对亲人,偏偏爱护有加。柴可言也觉得自己有点疯了,可那又如何,她就是要报复,让赵凌那个王八蛋乖乖地跪在面前求饶。

    汴梁的日子是枯燥的,也是美满的,而对大宋北边的子民来说,宣和六年是个难熬的日子,耶律淳又打回了南京,大宋边军又节节败退,导致河北多地百姓遭了秧。转眼间,来到了十一月初,天凉了,衣服厚了,人心也跟着变凉了许多,楚王府里,赵有恭沉着眉头面对着一封信,这封信是独孤求败写的,唐淼亲自带来的。自从武州大战之后,赵有恭很少面对如此沉重复杂的局面了,为什么会这样?

    在信中,独孤求败说了一些事,就在十月二十八那天,恒王柴瑟去了一趟陈桥镇,从那里取来一样东西,经过独孤求败查探应该是玉玺之类。此外,最让赵有恭难以接受的是,就在柴瑟离开陈桥镇不久,孙老五也从陈桥辉永大车行离开,独孤求败将孙老五丢给了唐淼等人去盯,自己随着柴瑟去了。至于接下来该怎么办,就只能等赵有恭亲自下决定了。

    该怎么办?抹去恒王府以及柴氏皇族?赵有恭微闭双目,心中一片复杂,独孤求败不可能说谎的,而且赵有恭也相信独孤求败的判断,可真要对恒王府下手,也不是那么容易的,思虑良久,赵有恭将信揉成一团,淡淡的问道,“孙老五呢?”

    “回殿下,孙老五自知跑不了,已经服毒自尽”唐淼说话时,脸上浮现出一丝羞愧之色,他不是没有防着孙老五自杀,可孙老五又不是庸手,一发现暗堂的踪迹,连逃跑的意图都没有,直接躲在小屋里服了毒,唐淼想阻止都来不及。一个人要是想活不容易,可要是想死就太容易了。

    赵有恭挥挥手,示意唐淼不必太过自责,孙老五也是一代高人,他要是想死,谁能拦得住?孙老五已死,便是死无对证,赵有恭还不敢确定恒王府一定和听雨阁有关系,虽然看似证据确凿,可实际上都是猜测,并不排除听雨阁布下陷阱的可能性。看来该去跟柴瑟聊聊了,如果恒王府真的跟听雨阁有关系,那就只能对恒王府痛下杀手了。

    想到就去做,如今已经亥时,赵有恭不想多等,免得夜长梦多,唐淼找来杨再兴和三娘,点了百余名王府侍卫,一行人浩浩荡荡的朝恒王府奔去,百余人在深夜里奔行,动静小不了,不过那负责巡城的镇江军大都认识楚王府的亲卫服饰,所以远远的一看是一帮子楚王府亲兵出动,乖乖地躲在暗处不出去了。开玩笑,如此大规模的行动,想必是秦王殿下要做什么事了,谁要是上去拦着,那不是不要命吗?

    恒王府与楚王府都在北大街,所以很快就来到恒王府门前,王府守卫一看一帮子大兵杀气腾腾的奔来也是吓坏了,当即拔刀怒吼道,“你们要做什么,这里可是恒王府,你们要造反不成?”

    杨再兴可没把这些守卫放在眼里,这些人虽然负责拱卫楚王府,但都是禁军的人,“都慌什么,秦王殿下只是想找恒王殿下聊天而已,你们赶紧让开!”

    嘶,几个守卫倒抽冷气,开玩笑,你领着这么多亲兵来,是为了聊天的?心中不忿,可又有几个敢说个不字?谁也不愿意死,所以,几个守卫犹豫了下,还是让出了大门,赵有恭沉着脸走过王府大门,径直朝里边走去。恒王府的构建风格与楚王府差不多,这些王府庭院可都是前唐时期同一批建起来的,所以格局都差不多,再说了,以前也不是没来过恒王府,所以对这里的一切非常熟悉。

    走过前院,赵有恭就听后院传来一阵噪杂的声音,难道是出事了?赵有恭心中一慌,加快脚步,过了拱门,就碰上了一个人,那个人双鬓发白,右手抚着胸口,嘴角还挂着一点殷红的血渍。一见如此,赵有恭本能的觉得大事不妙,独孤求败是何等人,如果是几年前也不算奇怪,可如今的独孤求败早已是当世绝品,能伤他的又有几个人?

    “独孤兄,伤势如何?”赵有恭快步向前,满脸担忧,独孤求败面无表情,先是摇摇头表示无恙,随后,皱着眉头冷冷的吐了三个字,“对不起!”

    赵有恭懵了,一向眼高于顶,傲慢无比的独孤求败竟然说了对不起,这是好事么?越过独孤求败,赵有恭几乎是飞奔到正屋前,此时房门微闭,露着一点缝隙,一脚踹开门,往里边一看,赵有恭几乎晕倒在地。浓烈的血腥味充满房间,桌椅翻倒,到处是打斗过的痕迹,就在方桌前,躺着一个人,一把短剑刺破他的胸膛,鲜血渗出,早已是死的不能再死。恒王柴瑟死了,他死的如此彻底,双眼还愤怒的睁着。赵有恭的心已经沉到了谷底,如果之前还迷惑不解,可现在,他可以确定了,恒王府和听雨阁一点关系都没有,一切都是嫁祸,只是为了将他赵某人吸引到这里来。盯着柴瑟的是独孤求败,杀死柴瑟的那把短剑也是独孤求败的,不,仔细说起来,这把短剑是赵有恭扔给独孤求败的礼物,当年商洛附近大战段家兄弟,从那里得了一把精巧的短剑,自己觉得没用,就丢给了独孤求败,可现在,这把短剑却刺在柴瑟心口。

    独孤求败会杀柴瑟?不,绝对不会的,如果独孤求败杀了柴瑟,那一定是他赵有恭下的命令。后背一股股凉风袭来,赵有恭觉得自己置身于一个庞大的漩涡之中,终于明白为什么听雨阁如此久的时间没有动静了,原来他们竟布下了一个如此诡辣的陷阱,恒王柴瑟身死,柴可言会怎么想?柴瑟已死,这一切都归在了他赵某人头上,告诉柴可言他赵有恭不是凶手?呵呵,柴可言会信么?属于赵有恭和独孤求败的宝剑出现在这里,而负责监视的是独孤求败,赵某人又是来得如此恰巧,最重要的是,他赵某人有杀柴瑟的理由,更有无数的动机。很早就逼着柴可言表态了,为的就是收服柴氏,杀了柴瑟,不也是另一种逼迫柴氏低头的方法么?

    呵呵,赵有恭笑了,笑得比哭还难看,他不会费心去解释了,如此局面,解释早已变得苍白无力,连他自己都骗不了自己,如何去说服柴可言?局面已经成为事实,接下来就是如何应对了,赵有恭不想柴氏与自己作对,可既然无法避免了,就先下手为强吧。

    咚咚咚,一阵脚步声传来,接着一声刺耳的惨叫刺破耳膜。柴可言无法相信眼前的一切,那个让她爱恨交加的男人站在屋里,而自己的父亲则毫无声息的躺在地上,他双目圆睁,似乎在叙述着自己的悲惨遭遇。起初柴可言不信的,哪怕几个巡城兵去太子府说秦王赵有恭领兵围困恒王府的时候,她依旧不肯信,赵有恭那个人是心狠手辣,可还不至于这样丧心病狂,自己与他纠缠不休,他能那般狠心么?

    当柴可言到来那一刻,赵有恭就知道什么样的解释都变得苍白无力了,赵有恭一句话不说,柴可言却像疯子一样跑到了屋中,她抱起柴瑟的尸体,泪水犹如夏天的大雨,“爹....爹...你醒醒啊....爹....”

    柴可言终究是个女人,面临这一连串的打击,她几乎昏厥过去,可一看到父亲怒睁的双眼,她的心就像被什么东西刺了一下。右手握紧剑柄,一点点抽出来,血早已变凉,柴可言的心也如寒冰一般,持着短剑,她慢慢站起身,当转头时,那美丽的凤目变得赤红妖艳,如恶鬼一般,两道目光就像千年不化的寒冰,哪怕赵有恭也不由得有点怕了。

    “赵凌,这就是你给我的答案?咯咯咯...你想要柴氏是么?对不起,你要不了,从今往后,你我情义两断,现在,你要么杀了我,否则,你会后悔的,柴氏会变成你最痛苦的噩梦!”

    梨花带雨,却笑得如此妖异,柴可言立在殿中,短剑上滴着父亲的血。赵有恭心中的痛苦,又有谁能知道?柴瑟死了,将来柴可言也必将带着柴氏走向赵佶的怀抱,这一切不是他想要的,可全都照着他兜头盖了下来。如果柴氏彻底倒向赵佶,后果会怎样?赵有恭的眼睛变得森冷无比,不知怎地,这一刻他真的动了杀心,“可言,不管你信不信,本王说一句,老殿下不是我杀的,你难道真的要跟本王作对么?”

    “赵凌,你也是个人物,又何必说这些可笑的话呢?咯咯,前些日子,你还在本郡主裙下摇尾乞怜,现在就可以做出这种事,你心动了,是不是要杀了本郡主呢?你最好快一点,今日本郡主不死,明日,你一定会后悔!”

    “可言,你在逼我,告诉我,柴瑟去陈桥镇做什么?玉玺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他会跟孙老五在一起?你想清楚,这一切很可能是听雨阁的毒计,目的就是让你我反目成仇!”

    听雨阁?也许吧,可柴可言在乎的不是这些,她在乎的是爹爹的死,听雨阁是无孔不入,可他们也做不到跑到恒王府杀人,杀了人还能悄无声息的离开,能做到这一点的只有赵有恭,而手中的冰魄剑就是最好的证明,“赵凌,本郡主不在乎听雨阁的计,杀人偿命,天经地义,如果爹爹的仇不能报,本郡主还有何脸面活在世间?”

    赵有恭右手慢慢握起,看着眼前凄楚的女人,他的心好疼,为什么要这个时候来,难道真的要杀了她么?赵有恭是痛苦的,与柴可言几番.,那番情意岂能是假,可现在却要杀了她,因为不杀她,柴氏一脉就会在她的带领下成为一把锋利的宝剑。

    哗啦啦,赵有恭没有动,而房顶破开一道口子,几个人从房顶落下,顷刻间挡在柴可言面前,与此同时,院外也想起了叮叮当当的打斗声,杨再兴匆匆跑进来,低声耳语道,“殿下,大批禁军将恒王府围了起来,还请殿下尽快撤走。”

    赵有恭咧着嘴角,复杂的笑了笑,现在就是想杀柴可言也不能了,就算他赵某人有通天之能,也不可能在短时间内突破黄裳和曹炳的。就算不为自己考虑,也要为那百余名王府亲卫考虑才行,汴梁终究是赵佶的地盘,有道是好汉不吃眼前亏,只是,这次撤走,柴氏就要彻底倒向赵佶了,有那么一刻,赵有恭觉得这是赵佶设下的毒计,因为如此做,对赵佶有太多好处了,可仔细一想,赵佶有如此心机和手笔么?

    “可言,最后问你一句,柴瑟去陈桥镇做什么?”

    柴可言笑容戛然而止,可紧接着又像个疯子一样笑了起来,她身子颤抖着,那手中的短剑也哗啦落地,“王八蛋,你就是个畜生,你不是要传国玉玺么?我便找高人弄了一块方玉,打算弄一块假的好糊弄你,也好逼着你做些事,可是...为什么会这样,赵凌,你为什么不去死....你为什么不去死?”

    赵有恭有些呆呆的,呵呵,原来事情就是这么简单,柴可言只是想报复一下而已,却产生了这么大的误会,传国玉玺,没想到自己就毁在了一块破玉石上。哎,一切都晚了,深深地望了柴可言一眼,赵有恭挥手道,“退!”r11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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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4章 谁造就了神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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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柴可言到来那一刻,赵有恭就知道什么样的解释都变得苍白无力了,赵有恭一句话不说,柴可言却像疯子一样跑到了屋中,她抱起柴瑟的尸体,泪水犹如夏天的大雨,“爹....爹...你醒醒啊....爹....”

    柴可言终究是个女人,面临这一连串的打击,她几乎昏厥过去,可一看到父亲怒睁的双眼,她的心就像被什么东西刺了一下。右手握紧剑柄,一点点抽出来,血早已变凉,柴可言的心也如寒冰一般,持着短剑,她慢慢站起身,当转头时,那美丽的凤目变得赤红妖艳,如恶鬼一般,两道目光就像千年不化的寒冰,哪怕赵有恭也不由得有点怕了。

    “赵凌,这就是你给我的答案?咯咯咯...你想要柴氏是么?对不起,你要不了,从今往后,你我情义两断,现在,你要么杀了我,否则,你会后悔的,柴氏会变成你最痛苦的噩梦!”

    梨花带雨,却笑得如此妖异,柴可言立在殿中,短剑上滴着父亲的血。赵有恭心中的痛苦,又有谁能知道?柴瑟死了,将来柴可言也必将带着柴氏走向赵佶的怀抱,这一切不是他想要的,可全都照着他兜头盖了下来。如果柴氏彻底倒向赵佶,后果会怎样?赵有恭的眼睛变得森冷无比,不知怎地,这一刻他真的动了杀心,“可言,不管你信不信,本王说一句,老殿下不是我杀的,你难道真的要跟本王作对么?”

    “赵凌,你也是个人物,又何必说这些可笑的话呢?咯咯,前些日子,你还在本郡主裙下摇尾乞怜,现在就可以做出这种事,你心动了,是不是要杀了本郡主呢?你最好快一点,今日本郡主不死,明日,你一定会后悔!”

    “可言,你在逼我,告诉我,柴瑟去陈桥镇做什么?玉玺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他会跟孙老五在一起?你想清楚,这一切很可能是听雨阁的毒计,目的就是让你我反目成仇!”

    听雨阁?也许吧,可柴可言在乎的不是这些,她在乎的是爹爹的死,听雨阁是无孔不入,可他们也做不到跑到恒王府杀人,杀了人还能悄无声息的离开,能做到这一点的只有赵有恭,而手中的冰魄剑就是最好的证明,“赵凌,本郡主不在乎听雨阁的计,杀人偿命,天经地义,如果爹爹的仇不能报,本郡主还有何脸面活在世间?”

    赵有恭右手慢慢握起,看着眼前凄楚的女人,他的心好疼,为什么要这个时候来,难道真的要杀了她么?赵有恭是痛苦的,与柴可言几番.,那番情意岂能是假,可现在却要杀了她,因为不杀她,柴氏一脉就会在她的带领下成为一把锋利的宝剑。

    哗啦啦,赵有恭没有动,而房顶破开一道口子,几个人从房顶落下,顷刻间挡在柴可言面前,与此同时,院外也想起了叮叮当当的打斗声,杨再兴匆匆跑进来,低声耳语道,“殿下,大批禁军将恒王府围了起来,还请殿下尽快撤走。”

    赵有恭咧着嘴角,复杂的笑了笑,现在就是想杀柴可言也不能了,就算他赵某人有通天之能,也不可能在短时间内突破黄裳和曹炳的。就算不为自己考虑,也要为那百余名王府亲卫考虑才行,汴梁终究是赵佶的地盘,有道是好汉不吃眼前亏,只是,这次撤走,柴氏就要彻底倒向赵佶了,有那么一刻,赵有恭觉得这是赵佶设下的毒计,因为如此做,对赵佶有太多好处了,可仔细一想,赵佶有如此心机和手笔么?

    “可言,最后问你一句,柴瑟去陈桥镇做什么?”

    柴可言笑容戛然而止,可紧接着又像个疯子一样笑了起来,她身子颤抖着,那手中的短剑也哗啦落地,“王八蛋,你就是个畜生,你不是要传国玉玺么?我便找高人弄了一块方玉,打算弄一块假的好糊弄你,也好逼着你做些事,可是...为什么会这样,赵凌,你为什么不去死....你为什么不去死?”

    赵有恭有些呆呆的,呵呵,原来事情就是这么简单,柴可言只是想报复一下而已,却产生了这么大的误会,传国玉玺,没想到自己就毁在了一块破玉石上。哎,一切都晚了,深深地望了柴可言一眼,赵有恭挥手道,“退!”

    赵佶如此快知道恒王府的事情,赵有恭并不觉得奇怪,供奉司成立这么多年,也不是庸碌之辈。离开恒王府,并不是怕了赵佶,识时务者为俊杰,如今汴梁附近并没有大批定.,就算牛皋想要挥兵驰援,也需要时间的。先退吧,等回去再想想如何应对眼前的局面。

    一声令下,秦王府亲卫护着赵有恭慢慢退走,而禁军们也聪明的选择了不去阻拦,呵呵,秦王殿下撤走,可不是胆小,要真把他逼急眼了,谁输谁赢还未可知呢。当然官家是希望把赵殿下留在恒王府的,可禁军们还得为自己考虑一下的。

    看着赵有恭消失得无影无踪,柴可言硬撑这么久,最后还是垮了,她身子一矮,捂着脸颊抽泣起来,这一切来的太突然了,就算做梦,也梦不到局面翻转如此之快,爹爹死了,为什么会这样?柴可言知道,从今往后,她面对的不光赵有恭,还有神秘的听雨阁。

    对赵佶来说,这一天是美妙的,因为柴瑟死了,还死于赵有恭之手。呵呵,如此一来,柴可言也该知道如何抉择了吧,有了柴氏帮忙,那可是如虎添翼,应对那个侄儿的时候也能轻松不少了。而在楚王府,气氛却诡异的很,往日楚王府欢声笑语,今日大家都噤若寒蝉。赵有恭坐在屋顶陪着独孤求败喝着闷酒,多少年了,只要他赵有恭和独孤求败联手做事,从来没出过差错,可这次败得如此彻底,别人在独孤求败眼皮子底下成功完成了嫁祸大计。那个轻功高绝,转眼间离开恒王府的是谁?连独孤求败都在他手中吃了个暗亏,难道是黑袍人亲自出手么?

    “独孤兄,莫要再自责了,说起来,这回是小弟被人耍了,从一开始别人就挖下了一个陷阱,孙老五、许益丰....这一切都是为了引赵某人上钩的,最后杀柴瑟,让柴氏站到本王对面去。”

    赵有恭不得不承认,这一次自己败了,败得一塌糊涂,如果四姐儿那事是一次小小的挫折,那这次是诺大的失败,四姐儿的事情再怎样也只是一个人,可这次影响是深远的。柴氏,不能用就必须除去,本来杀柴可言是最有效的办法,可供奉司和禁军反应迅速,之前没能杀,以后也更不可能有机会了,柴可言是个聪明的女人,她知道如何自保的。不知为何,有点庆幸黄裳和曹炳出现了,也许内心里,也不想亲手杀柴可言吧。

    独孤求败默不作声,一双眸子锁着漆黑的夜空,久久之后,几个字如同幽冥地狱里蹦出,“听...雨....阁....”

    最可怕的敌人不是眼前的,而是你看不见的,听雨阁,纠缠这么多年,又能说了解多少?

    十一月,对汴梁城来说是特殊的,当恒王柴瑟的死讯流传到市井之间,整个汴梁城满是叹息声。这位老恒王可是温尔文雅,与世无争,平时爱到蔡河边钓钓鱼,对待那些普通百姓也从来不端架子,对老百姓来说,老恒王是个人畜无害的老好人,可这样的老好人居然死了。短短时间内,发生了太多事情,柴郡主刚刚嫁到太子*,恒王府就出了这种事情,对她是何等样的打击?恒王府里挂满白幡,哭声塞满了诺大的北街。柴可言跪在软垫上,白色孝服下的身子显得越来越瘦弱,两天时间,眼泪早已经哭干了,柴可言一直都不是软弱之人,更何况如今恒王府可还要靠她撑着呢。

    柴瑟出殡那天,赵有恭只是远远地望了一眼,并没有露面,这一天阴沉沉的,就像此时的心,这天有不测,不知下来的是雨还是雪。赵有恭抱着膀子,脸上满是沉思,他昨天就做出了一个决定,下月初就离开汴梁,返回关中。这段时间一直被别人吊着鼻子走,越是心急,越是容易出错,也许真该听东方瑾的话,既然在局中看不明白,就先跳出去。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也许,现在的自己就是如此吧。离开汴梁,不仅仅是自己离开,秦王府一应势力也慢慢向外转移,自从发生柴瑟的事情后,赵有恭越来越觉得自己在汴梁的实力太弱,靠现在手中的实力,还远远达不到布控汴梁城,与其如此,就先离开。赵有恭这么做,有着自己的判断,只要离开,隐藏在汴梁城下的暗流会一点点冒出来的。

    最近赵佶过得非常高兴,先是柴瑟死了,紧接着就是柴可言将一批粮食捐给国库,赵佶不是傻子,他知道以后柴氏一脉会站在自己一边的。呵呵,那个侄儿聪明了十几年,最近也是一心要霸占柴可言,握紧柴氏,结果却是这样。那听雨阁,无形中帮了个大忙啊。当然,赵佶也不会因为这事儿而改变对听雨阁的态度,听雨阁能不声不响的布下如此大阴谋,其能力恐怖到何种程度?吩咐杨莲一声,杨莲答应下匆匆离开,不久之后,供奉司两大高手黄裳和曹炳就来到了房中。

    赵佶手持毛笔,写着一张字帖,见二人前来,不咸不淡的说道,“加派人手,查探听雨阁,朕不想当聋子瞎子了,你们要是做不到,朕不介意换个人主事!”

    赵佶显然有点急眼了,发生柴瑟的事情,他不急都不行,那侄儿一身武艺出神入化,自然不怕听雨阁偷袭的,可他赵佶手无缚鸡之力,可要担着心呢。曹炳和黄裳诚惶诚恐,赶紧拱手道,“陛下息怒,我等必将竭尽全力,护佑陛下安危。”

    话是这么说,可曹炳心里的苦只有自己知道,暗中打探听雨阁不是一年两年了,却根本没什么实质性的进展,小鱼小虾抓了不少,可全无用处。对听雨阁有所突破的,也只有唐淼了,可惜,唐淼现在已经依附秦王府,万不可能帮供奉司的忙了。

    十一月二十七,一行车队离开了楚王府,朱娘子领人先行,赵有恭负责殿后,本来是想试试和孟娘子跟着一起同行的,但汴梁事情还多,河北山东的事情也没拾掇利索,所以还得留人才行。握着师师的手,轻声嘱咐道,“师师,事情处理差不多,就去关中,怕以后这大宋朝不会安宁了。”

    赵有恭一句话,可是一语双关,如今汴梁城里有听雨阁的势力,柴可言迅速崛起,四姐儿那也让人琢磨不透,再加上赵佶和那些朝廷勋贵,可以说暗流涌动,要出事还不是眨眼的功夫?更何况,耶律淳占据南京,袭扰河北,完颜老二一旦安抚好后方,多半要打耶律淳的,那时,大宋估计就要经受一场磨难了。

    寒风席卷南国,汴梁城外一片枯黄,赵有恭打马而走,悄悄的离开了古老的开封。赵福金倾着身子,胳膊撑在城垛上,清秀的眉头时而蹙起,时而舒展,没人知道她心中在想些什么。

    夜里,天空繁星点点,在这冰冷的夜空下,柴可言坐在亭子里饮着酒。赵桓也是闲来无事,不知怎地,就逛到了这里,看到独自饮酒的柴可言,他眉头一皱,随后露出了点笑容,“怎么,天色这般晚了,还不休息?”

    “太子殿下不也是没有休息么?若是无事,可愿陪奴家喝几杯?”柴可言面色清冷,说是邀请,却也不算热情。赵桓也正好有些话要问问柴可言呢,最近两天一些郎中不是出入东宫,说是给柴可言瞧病的,可赵桓观察过柴可言,这女人可一点都不像有病的样子,虽说脸色憔悴,可那也是伤心造成的。

    坐在对面,满上一杯酒,抿一口,果然是好酒。犹豫了一下,赵桓笑眯眯的问道,“郡主,一直有些话想问问你,你可是身体有恙?瞧羊郎中出入频繁,像是有急事的呢。”

    让赵桓倍感意外的是,柴可言好像也没打算隐瞒的意思,她微微点头,双眸望向天空星辰,过了一小会儿,才淡淡的回道,“也没什么大事儿,就是要羊郎中帮忙出些安胎药而已。”

    安胎药?赵桓微微一愣,第一个反应就是谁怀孕了,可接下来,脸色就有点难看了,本来微笑的脸,僵硬起来,爬上了黑青色。这东宫后院里,能够怀孕的,除了柴可言还能有谁?可是,他赵桓从未找过柴可言,哪里来的身孕,也就是说,柴可言肚子里的孩子是别人的,而他赵桓以后还得忍着屈辱给别人养孩子。一直以来,赵桓已经忍得够痛苦了,可现在还要看着柴可言生孩子?憋了好久,等心底的火气熄灭一点,赵桓才瞪着眼冷声道,“孩子是赵凌的?柴可言,你不要太过分了。”

    知道赵桓会生气,如果赵桓连这种事都能若无其事的忍下去,那这个男人可就一点希望都没有了。生气好,只要生气,就证明还有追求,柴可言轻轻抿了抿酒杯,却是滴酒未沾,“正是赵凌的,不过太子殿下何必生气?有这个孩子对你只有好处,没有坏处,不是嘛?”

    “郡主,你在说什么?”赵桓心中一跳,眼神有些躲避,有点装傻的应付着。

    “难道本郡主说错了?太子殿下,你这般忍耐,是为了什么,不是为了报复官家么?有了这个孩子,会让你的地位变得更稳固,这不是好事么?怎么样,殿下好好想想吧,只要殿下愿意给这个孩子一个身份,本郡主就能保殿下成为一国之君,当然,太子殿下可以选择别的,例如说破这孩子的身世,可这样做对太子殿下又有什么好处?”

    柴可言声音不高,一字一句却刺中了赵桓的软处,大宋是个传统的国家,储君废立自然也有着一套规矩的。一般长幼有序,除了贤能方面,谁要是能先有个骨肉,那也是一份得天独厚的优势,也许那官家赵佶对此不在乎,可朝臣们还是在乎的,如果太子殿下有了后人,这位子不就更稳当了么?

    赵桓生性懦弱,可头脑却非常清晰,他知道自己最好的选择是什么,低着头,一句话却如同牙缝里挤出来的,“赵某凭什么要信你,这般做对你又有何好处?”

    “咯咯,这一切当然是有条件的,本郡主帮了太子殿下,殿下也该帮帮本郡主的忙才行,等着太子荣登大宝,还请太子殿下帮本郡主对付下赵凌,本郡主要赵凌....痛...不...欲...生...”

    柔声细语,却冰冷刺骨,赵桓觉得周围阴森森的,抬头看了柴可言一眼,这女人一脸笑容,和善的很。呼,果真是蛇蝎蜂儿针,最毒妇人心啊,赵凌啊赵凌,怎么就得罪了这个女人呢?都说赵凌心狠手辣,可比起柴可言来,赵凌算个屁,这女人竟然拿自己的骨肉当筹码,毫无顾忌的扔进这场仇恨斗争中。

    “好,赵某答应你,等孩子出生后,会给他一个合理身份,不过你也得让赵某有个理由才成!”赵桓面无表情的看着柴可言,而柴可言呢,她举起杯,笑眯眯的翘嘴道,“今夜太子殿下可以在此留宿,就先委屈太子殿下在榻旁睡两晚吧!”

    “那羊郎中呢?他可是知道实情的,将来要是羊郎中说破了,我们这场戏就是演的再完美也是无用的!”

    “这点太子殿下尽可放心,羊郎中身染重疾,怕是活不过年关的”柴可言冷艳绝伦,当她绽放笑容时,醉人心扉。可赵桓一点都不觉得美,他觉得眼前的柴可言就是一个披着华丽外衣的女鬼,好狠心的女人,而这一切,都是赵有恭亲手造就的。

    这一夜,赵桓果然歇在了柴可言房中,在外人看来夫妻同屋很正常,可里边就不一样了,柴可言睡在榻上,而赵桓靠在塌下裹着被子。赵桓有些小聪明,可他没有真正的大智慧,更没有成熟的帝王思想,他觉得自己是在利用柴可言,因为倚重柴氏,就可以得到一支强大的力量,可他哪里想得到当一脚踏进来,再想抽身便已是千难万难。当然赵桓不是先知,无法得知今后的事情。而柴可言呢,她对赵桓的反应非常满意,都说这位太子殿下懦弱无能,可实际上这位太子殿下可不像传说中那样废物呢,有野心的人,会是废物么?

    柴可言从来没想过当有一日赵桓成为一国之君,会反手除去柴氏,既然要扶赵桓上位,那就有办法控制这位太子殿下。

    汴梁城暗流涌动,而在辽东一带,也不太安宁,冬天到了,白山黑水的子民又开始缺粮了,尤其是半岛上的高丽人,因为缺粮已经开始闹民乱了。完颜宗望很头疼,本来他想着休养生息下,找机会先把慕容复灭掉的,可那慕容复识趣的很,缩回镇海府之后,就不向北进攻辽阳府了。与此同时,定.还兵出奉圣州,大有威逼上京临潢府的架势。完颜宗望觉得定.此时动兵的可能性非常小,可他又不得不防,加上粮草短缺,这剿灭慕容复的事情就只能先拖上一拖了。

    躲在南京城里的耶律淳也不甘寂寞,城中粮草不继,那就出城打草谷,反正大辽兵马对打草谷一点都不陌生。耶律淳耍无赖,抢完这里抢那里,这下可把靠近析津府附近的大宋百姓搞惨了。童贯调集兵马想要围困那些出城的辽兵,可每次都是跟在别人屁股后边跑。

    宣和六年,就这样存在着,显得这么不安宁,就在这暗潮汹涌的迷局下,宣和七年快要来了。r11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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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5章 密谋布局

    第675章密谋布局

    赵桓生性懦弱,可头脑却非常清晰,他知道自己最好的选择是什么,低着头,一句话却如同牙缝里挤出来的,“赵某凭什么要信你,这般做对你又有何好处?”

    “咯咯,这一切当然是有条件的,本郡主帮了太子殿下,殿下也该帮帮本郡主的忙才行,等着太子荣登大宝,还请太子殿下帮本郡主对付下赵凌,本郡主要赵凌....痛...不...欲...生...”

    柔声细语,却冰冷刺骨,赵桓觉得周围阴森森的,抬头看了柴可言一眼,这女人一脸笑容,和善的很。呼,果真是蛇蝎蜂儿针,最毒妇人心啊,赵凌啊赵凌,怎么就得罪了这个女人呢?都说赵凌心狠手辣,可比起柴可言来,赵凌算个屁,这女人竟然拿自己的骨肉当筹码,毫无顾忌的扔进这场仇恨斗争中。

    “好,赵某答应你,等孩子出生后,会给他一个合理身份,不过你也得让赵某有个理由才成!”赵桓面无表情的看着柴可言,而柴可言呢,她举起杯,笑眯眯的翘嘴道,“今夜太子殿下可以在此留宿,就先委屈太子殿下在榻旁睡两晚吧!”

    “那羊郎中呢?他可是知道实情的,将来要是羊郎中说破了,我们这场戏就是演的再完美也是无用的!”

    “这点太子殿下尽可放心,羊郎中身染重疾,怕是活不过年关的”柴可言冷艳绝伦,当她绽放笑容时,醉人心扉。可赵桓一点都不觉得美,他觉得眼前的柴可言就是一个披着华丽外衣的女鬼,好狠心的女人。而这一切,都是赵有恭亲手造就的。

    这一夜,赵桓果然歇在了柴可言房中。在外人看来夫妻同屋很正常,可里边就不一样了。柴可言睡在榻上,而赵桓靠在塌下裹着被子。赵桓有些小聪明,可他没有真正的大智慧,更没有成熟的帝王思想,他觉得自己是在利用柴可言,因为倚重柴氏,就可以得到一支强大的力量,可他哪里想得到当一脚踏进来。再想抽身便已是千难万难。当然赵桓不是先知,无法得知今后的事情。而柴可言呢,她对赵桓的反应非常满意,都说这位太子殿下懦弱无能,可实际上这位太子殿下可不像传说中那样废物呢,有野心的人,会是废物么?

    柴可言从来没想过当有一日赵桓成为一国之君,会反手除去柴氏,既然要扶赵桓上位,那就有办法控制这位太子殿下。

    汴梁城暗流涌动。而在辽东一带,也不太安宁,冬天到了。白山黑水的子民又开始缺粮了,尤其是半岛上的高丽人,因为缺粮已经开始闹民乱了。完颜宗望很头疼,本来他想着休养生息下,找机会先把慕容复灭掉的,可那慕容复识趣的很,缩回镇海府之后,就不向北进攻辽阳府了。与此同时,定国军还兵出奉圣州。大有威逼上京临潢府的架势。完颜宗望觉得定国军此时动兵的可能性非常小,可他又不得不防。加上粮草短缺,这剿灭慕容复的事情就只能先拖上一拖了。

    躲在南京城里的耶律淳也不甘寂寞。城中粮草不继,那就出城打草谷,反正大辽兵马对打草谷一点都不陌生。耶律淳耍无赖,抢完这里抢那里,这下可把靠近析津府附近的大宋百姓搞惨了。童贯调集兵马想要围困那些出城的辽兵,可每次都是跟在别人屁股后边跑。

    宣和六年,就这样存在着,显得这么不安宁,就在这暗潮汹涌的迷局下,宣和七年快要来了。

    宣和六年年末,对于大宋朝来说是不安宁的,因为就在年关将至时,一条消息震惊了整个汴梁城。腊月十一,一场大雪席卷北国,而躲在南京城的耶律淳却突然杀出,一战破涿州城,腊月十二,涿州防御使和诜城破身亡,随后,一万飞云骑过涿州,劫掠南部十几个县城。当消息传到大宋各地,百姓心情可想而知,尤其是赵有恭,他可深知和诜的能耐,此人英勇善战,不乏良谋,怎么会被耶律淳包了饺子呢?

    有些事情是经不住调查的,暗堂和情报处一起出手,不到三天时间就摸清楚了事情的大概,原来和诜根本不是死于耶律淳之手,而是死在了自己人手中。耶律淳能悄无声息的冒着大雪来到涿州,也完全是因为北边良乡守将郑凯歌贪图钱财,暗中放飞云骑通过。得知事情真相后,赵有恭除了苦笑还是苦笑,想和诜历经大战十几次,仅白沟河就与辽人血战四次,这么多大战没有丢命,却在占据优势的时候窝窝囊囊的死在了涿州城。如果当初将和诜、杨惟忠调到关中,就不会出现这种事情了。想到此,赵有恭果断写了一封信,派人送到了河北,至于杨惟忠愿不愿意来,就看他自己的了。

    关中的天气要比汴梁干冷了许多,寒风肆虐,俯瞰苍茫的黄土大地,赵有恭骑着赤龙马,慢慢穿行在榆林边缘,阿九骑着小白马紧随其后,背上还多了一把精巧的小弓。闲来无事,阿九闹着来打猎,赵殿下可不知道大冬天打什么猎,不过当散散心也好。正午时分,一骑西来,杨再兴停住马,随后来到近前,脸上带着点焦急之色,“殿下,有人要见你?”

    “谁?”赵有恭甚是纳闷,什么人能让杨再兴这般着急?杨再兴向前两步,帖耳小声道,“是燕青!”

    嗯?燕青?赵有恭心中一惊,自南京出事后,燕青可是杳无音讯,唐淼还专门派人去找,却没找到,没想到燕青倒自己找上门来了。朝着远处的阿九招招手,大声喊道,“小九,时间不早了,回去了!”

    阿九那是一千一万个不愿意的,出来两个时辰,连只野鸡都没逮住,回去了还不让木姐姐笑话死。更何况,打猎是次要的,跟公子多呆一会儿才是真的呢。阿九不想走。可赵殿下却不会由着她,错马而过时,顺手牵住马缰。随后就看到小阿九嘟着嘴,不情不愿的要伸手去揪赵殿下的袍子。那可怜巴巴的样子,当真是看着就伤心。赵有恭可不会上阿九的恶当,俩眼一瞪,哼哼道,“小九,笑一个,就不走了!”

    话音未落,就见阿九小嘴一抿。凤眼微开,那笑容文静又甜美,赵有恭心里那叫一个晕,阿九不去当演员简直是可惜了,要是放在后世,最佳女演员非她莫属啊。阿九歪着小脑袋,满是盼望,赵有恭强自忍着笑,一本正经道,“再哭一个。绝对留下!”

    说话间,赤龙马已经奔出一段距离,阿九气的酥胸起伏。可恶的殿下,又在打趣人。杨再兴在一旁看得甚是可乐,笑得嘴都合不拢了,阿九找不到发泄处,将精致的小弓朝杨再兴一丢,打马去追赵有恭了,杨再兴郁闷得很,这死丫头,殿下惹的事。朝他发什么火。

    秦王府前厅,坐着一个年轻人。这年轻人皮肤白净,五官精致。只是脸颊上两道疤痕看起来狰狞可怖,那双眼睛里也有着一股与年龄不相符的沉静。此人便是卢俊义的贴身仆人燕小乙,赵有恭久寻不到,他却自己找来了。

    当赵有恭来到厅中,燕青连忙起身,恭恭敬敬的行了一个大礼,“小人燕青,参见秦王殿下。”

    赵有恭打量着燕青,他发现燕青左臂不敢挥动,很可能是受了重伤,还没好利索,脸上疤痕很深,乌黑的头发也多了许多白发,哎,看来这燕小乙着实吃了一番苦头啊。

    “起来吧,自打南京出事,卢将军殒命,本王也曾派人打探过,但一直没找到你的踪迹。今日来了,就跟本王说说是怎么回事吧!”

    听到南京二字,燕青眼中多了几分湿润,因为他又想起了惨死的东翁,坐在厅中,燕青收拢心情,慢慢讲起了当日发生的事情。

    那时完颜宗望要发兵会宁府,虽然朝廷没有公文行来,但卢俊义也并非庸人,他知道这时候必须小心应对才行,于是吩咐诸将谨守各城,尤其是房山一线,务必加强防备,以防止耶律淳趁机偷袭房山,威逼南京。卢俊义的安排也没有错,可变故就发生在那日晚上,徐青送来了一份鸭子肉,卢俊义平生就喜欢吃鸭子肉喝点小酒,肉又是徐青送的,所以根本没多想。那徐青可是梁山上的老兄弟了,本来是跟着花荣当一弓手的,是卢俊义提拔他当了个小头领,可卢俊义万万没想到,自己亲自提拔的徐青,会下毒要了他的性命。

    那也吃完酒肉,也就两个时辰,卢俊义就开始七窍流血,没等到郎中来,就死在了床榻之上。燕青打小就聪明,徐青杀东翁,不可能没有后续的,所以燕青没敢叫喊,匆匆逃出了将军府,可还是遭到了十几个黑衣人的袭杀,到了燕山悬崖,他力战不敌,掉落山崖。也许是命大吧,没有摔死,后来被采药的李老先生救走,之后留在李家药铺养伤,一呆就是几个月。

    身子好利索后,燕青一心要替卢俊义报仇,自然而然的找到了徐青,通过徐青之口,燕青知道了很多事情,原来徐青所作所为全部都是吴用吩咐的。吴用好好地会害卢俊义么?恐怕是那宋哥哥的意思吧。

    燕青讲完了,赵有恭的心却沉了下去,燕青没必要撒谎的,如果卢俊义是死于宋江之手,那岂不是说宋江也与听雨阁有着某种合作?这听雨阁到底是什么来历,为何有如此大能量?

    赵有恭还在沉思时,燕青突然跪在了地上,他头磕地面,颤声求道,“求殿下为我家东翁报仇,小人愿鞍前马后,为殿下效死命!”

    “燕青,起来吧,你便是不说,本王也是要与宋江争个高下的,只是,这些事情急不得的!”

    赵有恭也想杀宋江,可那宋押司精明似鬼,深懂自保之道,再加上身边有一个坏到流脓的吴学究,想杀他谈何容易?

    腊月末,长安下了一场大雪,就在雪未停的时候,会昌寺的钟声敲响了。钟声响,新的一年来临,宣和七年。是福是祸?

    宣和七年元月份,长安城喜庆隆隆,因为秦王府最近发出了一道告示。将改原西夏领土为北廷路,改回鹘等地为青海路。并且秦王府鼓励关中百姓到西域通商,只要去西域通商,定国军不仅负责货物安全,税赋也将减半。对于关中百姓,乃至整个大宋的商人来说,税赋减半都是一个莫大的诱惑,大宋商人有时候之所以亏本,就是栽在这商税上边了。秦王府商税公告一出。可以说给天下商人画了一张美妙的大饼,再加上秦王将于正月十五迎娶西夏公主李清露,简直就是双喜临门哪。

    降商税其实是朱娘子想出来的办法,经过几年发展,虽然关中商业已经繁华了起来,可秦凤路一带依旧封闭潦倒的很,再加上商税沉重,更没人愿意通商,朱娘子早就有降商税鼓励民间通商的想法了,只是之前西夏和回鹘等地不在定国军控制范围内。就算想法再好也只能搁浅起来。现在好了,随着关中大运河的开通,西域日趋稳定。也是该降商税的时候了。

    随着新年,秦王府将一条条惠民政策公布并加以实施,可以说这些政策,将让未来的关中变得更加活跃,就眼前的长安,已经隐隐有了汉唐盛世的感觉了。大冬天的,街道上有头缠厚布帽子的大食商人,也有身着异服的吐蕃商客,总之长安城里随时随地都能看到那些来自西域各国的商客。而长安百姓也对这些大胡子习以为常。

    关中一片繁华景象,赵有恭逛逛京师大学堂。又去了趟长安北衙十二营,生活挺不错的。远在汴梁城里。远远不如长安城这般温馨,正月初五,按照惯例赵佶又在艮岳园宴请群臣,不过今年不同往年,宴会气氛明显有点冷清,为什么呢?因为耶律淳蠢蠢欲动,大名府梁世杰不断发急报叫屈,可以说河北人心惶惶,百姓能跑的都往关中或者南边跑,大过年的听到这消息能开心得了?辽东那完颜宗望势力越来越稳固,大宋朝不乏聪明人,他们深知完颜宗望势力稳固不是什么好事,也许明天大金国就会跃马南下。

    赵福金应付了一会儿,便悄悄地离开了,她还是有点不太适应那种热闹场合的,坐在亭子里,寒风掠过脸颊,冰凉刺骨。看着有些冻结的湖面,她无声地叹了口气,娇小的嘴抿了抿,露出几分苦涩,今年漫云湖少有的结冰了,这在往年很少见的。至少,自记事起,这还是第一次看到漫云湖结起薄薄的冰层。冰面光滑如镜,映着清晰的人影,看着自己的脸,不知怎地,又想起了曾经逝去的人,金世龙、许益丰,生命中走过的两个男人,赵福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真的喜欢这两个人,至少不讨厌吧,可凌哥儿杀了他们,甚至连商量一下都没有。赵福金恨那个可恶的兄长,可当那个兄长离开了,又觉得有点想念,因为诺大的汴梁城空空荡荡的,他走了,连恨人的兴趣都淡了那么多。

    一丝沙沙的声响传来,赵福金没有回头,因为从光洁的冰层上就能看到来人的身影。柴可言身着一件紫色褙子,外边罩着一件白色披风,凤眼微挑,步伐沉稳有力,她依旧是冷艳如冰,就像这冬日里的寒风,可她的美又像夏日骄阳,也许转眼间就能融化眼前的漫云湖。自从出事后,二人可是很少见面了,不知怎地,赵福金对这位名义上的皇嫂有很深的隔阂,也许是因为这位皇嫂自身不洁,成婚后还与那位乱来吧。

    赵福金表现的冷淡,柴可言也不觉得意外,这位四姐儿可是越来越像个女强人了呢,不得不说凌哥儿的功劳还是很大的。迈步走进亭子,屈腿坐在旁边的木凳上,“四姐儿,怎地,你也听不得那些人聒噪么?这倒是好地方,又安静,风景又好!”

    当然,柴可言也没把心里话全说出来,有些话是无法说出口的,可以说漫云湖是她的伤心地,只要来到这里,就避免不了想起那也掉落湖中,被赵凌又抓又摸的。二人在这漫云湖结缘,又在恒王府里断绝关系,到了现在,俨然成了一对生死仇敌。不知何时,暗堂的人已经密布四周,随时都会发起暗杀,而供奉司以及恒王府的人则护佑周围,柴可言想过自己这辈子可能会与赵某人纠缠不休,就像一对欢喜冤家,可从没想过时间会让仇恨变得这般不可弥补。

    赵福金轻蹙黛眉,她对柴可言的话并未放在心上,只是琢磨着,柴可言这个时候来漫云湖有事?犹豫了下,微微笑道,“馨儿姐不也一样,就是这里风大,有点冷呢。”

    “冷点也好,人会变得冷静许多,对了,四姐儿,有些事儿想跟你商量下呢,这以后啊,宫里的事还想请四姐儿代为留意下呢。听说宜阳候对四姐儿非常好呢,这以后,若是有什么事麻烦宜阳候,也要请四姐儿代为帮忙呢。”

    柴可言说话时脸色轻松,可不像求人的样子。赵福金心中一冷,颇有些警惕的看了柴可言一眼,宜阳候刘彻可是明达皇后的亲兄长,也就是赵福金的亲舅舅。由于赵福金天生柔美,绝色惊人,再加上明达皇后去的又早,所以宜阳候刘彻对这位外甥女可是宠爱有加。当然,如果仅仅如此,刘彻也不值得柴可言关注。刘彻这个人可一点都不简单,他不仅仅封宜阳候,最重要的是更为荆门军指挥使,兼荆湖路观察使,可以说刘彻不仅是皇亲国戚,还手握大权。

    “馨儿姐,你的心可不小呢,小妹为什么要帮你呢?”赵福金略有些嘲讽的笑了笑,柴可言也不慌,平静的回道,“难道四姐儿不想整治下赵凌么?而且,能扶太子殿下上位,对大家不都有好处么?”柴可言递给赵福金一个意味深长的笑,至于柴可言能不能懂,那就不得而知了。

    柴可言能懂么?当然是有些懂的,她垂下颔首,思索了好一会儿,露出点会心的笑容。扶大哥赵桓上位,确实是只有好处没有坏处,大哥这个人性格懦弱,手段不多,就算登基为帝,也害不了人的。再看柴可言时,目光里饱含深意,“咯咯,馨儿姐真是好手段呢,这才多久,小妹的兄长就对馨儿姐言听计从了?”

    “言听计从?算不上吧,只不过大家有一个共同的目标而已,四姐儿,你一心要赵凌倒台,而姐姐我呢,也是与那赵凌有着血海深仇,你我合作,岂不是相得益彰,大有裨益?”

    柴可言笑了,赵福金也笑了,就在这正月的艮岳园中,两个女人达成一道没有约定的协议。一个太子妃,一个帝姬,一个在外,一个在内,而被推在前头的则是那位人人不看好的太子殿下赵桓。当然,这一切瞒不过小刘妃的耳目,赵有恭将势力一点点抽离汴梁,唯独宫中的小刘妃不能动,这才是他赵某人留在汴梁的杀手锏。

    暖香阁里,已经深夜了,小刘妃却没有睡,她沉着眉头,耐心的写着一封信。哎,柴可言竟然鼓动四姐儿,这两个人联合在一起,到底会有什么奇效呢?柴可言和赵福金要做什么,小刘妃猜也能猜得到,这两个女人联合起来,无非是对付那个冤家罢了,不过,为何到现在还没有听雨阁的踪迹?

    有时候,想什么来什么,就在艮岳园宴会结束后的第二天,柴可言就迎来了一个客人。深夜里,那人全身包裹在黑暗之中,(未完待续)

第676章 快刀斩乱麻

    第676章快刀斩乱麻

    占据大同江后,慕容复挥舞着粮食大旗,迅速归拢了一批高丽百姓,势力更是迅速膨胀。

    宣和七年二月初二龙抬头,在辽东镇海府,慕容复迅速崛起,势力席卷辽东南端以及高丽北部,自称国号“大燕”,史称辽燕。

    慕容复崛起速度如此之快,莫说是完颜宗望,就是赵有恭自己也没有想到。不过这样也好,有慕容复在辽东那折腾,够完颜宗望头疼的了,当然,高丽人也是一群窝囊废,竟被慕容复轻而易举的拿下了元山城,打下大同江。

    二月开春,秦王宫里有了些新绿,阿九爬到树顶上,手里拉着根绳子,原因是这样放风筝放的高。

    王府中没人愿意管阿九这个小疯子,秦王殿下本就是个离经叛道的人,对于礼法一向鄙视的很,所以呢,朱娘子一直笑称殿下是“赵老邪”,九姑娘是“赵小邪”,指望这俩邪乎人守礼法,纯属是自己找罪受。开春后的大柳树上,依旧显得光秃秃的,阿九拽着绳子,小嘴里吧嗒吧嗒的嚼着果仁,“公子...公子....快看,快看...飞的好高哎....”

    赵有恭就坐在大柳树下,看着从念奴儿那搜刮来的《罗织经》,听阿九在上边一惊一乍的,赵有恭也没答话,念奴儿捧着一个果盘进了院,还没站稳呢,就听见阿九在树上叫喊了。淡眉微蹙,不着痕迹的撇了撇嘴,哎,官人这般宠着阿九,弄得这丫头越来越野了,“小九。你当心着点,掉下来刮花了脸可就不好玩了。”

    阿九也不是小孩子了,对脸蛋还是很看中的。听念奴儿这般打趣,本能的抱着树干摸了摸脸颊。随后对着树下二人做了个鬼脸。赵有恭恰好抬起头来,看着这个天使般的可爱女孩,不由的愣了愣,当年从聂麻子手里救了个又瘦又干的破孩子,如今长得这般水灵了,“行了,快点下来吧,吃点瓜果。这般像个猴子似的,让王妃晓得了,又该抓你去教导一番了。”

    若说阿九怕谁,那自然是朱娘子了,朱娘子逮住九姑娘不打也不骂,就按在屋里讲宫里的规矩以及一些女训,反正九姑娘听那些东西,比挨上几板子还难受。把风筝线往树干上一缠,顺着树就滑了下来,屁颠屁颠的跑到石桌旁。伸手就去抓盘里的瓜果,念奴儿小脸佯怒,伸手打了一下。“死丫头,先去洗手,也老大不小了,还像个娃娃。”

    阿九才不在乎呢,趁着念奴儿收手,飞快的抓了几个瓜果转身就跑,看着阿九的背影,念奴儿手抚额头,满脸苦笑。瞧赵殿下也是咧嘴嘿嘿直笑,念奴儿抿着嘴伸手敲了一下。“瞧你惯出来的,一点规矩都不动了。比野小子还野呢。”

    将念奴儿揽进怀中,眯眼笑道,“你什么时候也乐得跟九丫头置气了?说说吧,有得到什么消息了?”

    念奴儿耍的把戏,能瞒得过阿九,可是瞒不过赵有恭的。故意支走阿九,想来是有话说吧,果不其然,念奴儿小手挠着男人的脖子,咯咯笑道,“官人就是鬼聪明,其实也没什么大事,刚刚得到消息,最近完颜宗望回到大定府了,你那位好朋友慕容复,好像也跟高丽人达成了友好协议呢。”

    听了念奴儿的话,赵有恭眉头一皱,轻轻的拍了拍美人的大腿,“胡闹,这还算小事儿?完颜老二搞什么鬼,他这个时候跑到大定府,就不怕慕容复在他后边捅刀子?”

    按照正常情况,完颜宗望现在应该小心翼翼的待在会宁府才对,毕竟时局刚稳定下来,慕容复又在辽南一带搞风搞雨的,连个太平日子都没有,可完颜老二怎么就跑到大定府去了呢?事出反常必有妖,尤其是完颜宗望这种无利不起早的人,赵有恭本能的警觉了起来,难道完颜宗望提前起了南下的心思?可他就不担心慕容复?不对,这其中肯定出了什么事情,只不过他赵某人还不知道罢了。

    瞧赵殿下神色焦急,面色不是太好,念奴儿掩着小嘴咯咯笑了笑,过了一小会儿,方才低声耳语道,“官人,其实呢完颜宗望去大定府也没什么奇怪的,据辽东传回来的消息,去岁完颜宗望领兵征五女部的时候,一把火将率宾府烧了。不过,后来完颜宗望才知道,那五女部竟然将半个辽东的粮食都存在率宾府了。”

    听了念奴儿调侃的话,赵有恭微微发呆,随后哈哈大笑起来,怪不得完颜老二这般反常呢,感情是闹了个大乌龙,放火烧错地方了。要说完颜宗望故意派兵去烧率宾府,赵有恭多少有点不相信的,辽东不比中原,对女真人来说,粮食远比金银珠宝贵重多了。虽说率宾府的粮食是五女部存起来的,可同样也是完颜宗望急需的,完颜宗望不是不想学曹操烧乌巢,可要看情况的,乌巢的粮食可是袁绍的,曹操并不需要,所以烧了就烧了,可率宾府的粮食大有不同,那是属于所有女真人的,完颜老二一把火烧个干净,接下来就得想办法补足粮食才行,否则一旦缺粮,威望会直线下降。至于完颜宗望为什么不急着打慕容复也是可以理解的,慕容复的根基在镇海府以及旅顺岛,真要两军交锋,慕容复往南撤到旅顺岛就好,恰恰,大金国不缺马匹,就缺战船,大金国那群旱鸭子要打败慕容复不成问题,可要剿灭慕容复,夺取大燕国存在旅顺岛的粮食,那几乎是痴人说梦,更何况,慕容复所存的粮食,也不够完颜宗望用的,所以最好还是把目光放到大宋身上。

    粮食啊粮食,赵有恭敲敲额头,心中很奇怪,完颜老二集兵大定府,除了向南进入大宋地界,好像也没有其他路子了。难道向北去打活跃在苦寒之地的野人?向南,可还有耶律淳这一关呢,完颜宗望到底打算怎么破南京城呢?与念奴儿聊着的时候。听外边一阵噪杂的响声,没多久一个满头金发的大洋马风风火火的走了进来。她手里提着一根马鞭,走起出来趾高气昂的。这位金发美人自然是大洋马叶琳娜了,赵有恭可不敢将这位大洋马留在贝加尔湖,就叶琳娜的性子,没人约束着,还不知道要惹出多大乱子呢。

    “殿下,听说要打装啦,快快快。扼要当将军”大洋马操着半生不熟的汉话,有如炒豆子一般,飞速往外蹦。也幸亏赵有恭跟叶琳娜熟悉了,晓得大洋马在说什么,摆摆手,没好气道,“谁说要打仗了?瞧你这性子,风风火火的,打仗可是要死人的,你以为都跟你们哪一样百十个人拿着木棒子就算打仗了?”

    叶琳娜甚是不服气。忒的小瞧人了,不就是军团作战么,之前蒙古草原上不就见识过了么?瞧叶琳娜大眼珠子外翻。一副不屑的样子,赵有恭也没打算多解释,哼哼,等以后让这娘们瞧瞧战阵攻伐,就晓得打仗不是什么好事了。不过叶琳娜有句话是说对了,搞不好,真得活动下筋骨了。

    夜里,赵有恭歇在了萧观音房里,最近萧观音的精神面貌明显改善了许多。这还得归功于樱婼,樱婼闲时总会找萧观音聊聊天。有时还会陪着萧观音逛一逛长安城,时间久了。萧观音心中的结也慢慢解开了。这次,可不是赵有恭主动地,而是萧观音主动地,因为她想要个孩子。云雨初收,萧观音枕着男人的胸膛,姣美的脸上挂着两朵晕红,虽然与萧芷蕴有着血亲关系,可两个人完全是两种性格,萧观音温柔似水,仿佛能融化一切,“官人,难道真的要开战了么?”

    “谁说得准呢?你呀,就别操心这些事了,该来的也躲不过去”赵有恭也不想过早的开启战端,毕竟如今的关中当以休养生息为要。

    次日,秦王宫甘露殿内,章亿与东方瑾分坐两侧,这次招两位亲信前来,自然是为了大定府一事的。这两年章亿已经很少掺合军务了,所以心安理得的眯眼养神,东方大官人却要开动脑筋了,如今之局面,不正是他这位狗头军师出马的时候么?其实这段时间东方瑾也一直憋着口恶气的,汴梁城里一败涂地,被听雨阁耍的团团转,着实丢人的很,虽然殿下没有怪罪,可东方瑾自己却无法原谅自己,做为狗头军师,却没有看出别人的诡计,这就算是犯错了。

    “殿下,耶律淳和完颜宗望就是两条恶狗,咱们要做的就是尽可能的逼着两条狗在可控范围内咬就好了。当然,具体该怎么办,还得看殿下如何想的,殿下是想快打斩乱麻呢,还是想徐徐图之呢?”东方瑾嘴角挂着点神秘的笑,赵有恭与章亿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疑惑,大官人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大官人,详细说说,何为快刀斩乱麻,何为徐徐图之?”赵有恭心中有点感悟,可那都是模模糊糊的。

    东方瑾收拢笑容,少有的严肃起来,微微坐直身子,缓缓言道,“殿下,你不觉得如今我大宋就像一团线头,尤其是汴梁城,各方犬牙交错,偏偏我秦王府势力最弱,本来若是能掌控柴氏,我秦王府势力定能站稳脚跟,可出了那么多事情,这一点已经没有希望了。那么接下来呢?要想在汴梁城内占据主导权,要么把这些势力一起吞了,要么把这些势力一起毁了,殿下到底选择哪一样呢?要是想徐徐图之,属下有下策可助殿下慢慢来,要是想直接快刀斩乱麻,将这些势力全部摧毁,进而入主汴梁,属下也有上策。”

    回味着东方瑾的话,赵有恭久久不语,章亿稳坐如山,也没有提供一点意见,其实章亿和东方瑾的心思一样,这种事还是殿下自己拿主意,做为属下,就是顺着殿下选择的路走下去。臣子就是臣子,永远不要妄想替君上做选择。

    东方瑾说有上策和下策,可对赵有恭来说,其实根本没什么上下策之分,无非是一个手段凌厉血腥,一个手段温和缓慢罢了。吞并这些势力还是一把毁了?当然,最好的选择是将各方势力收归为己用。但要做到这一点,难度太大了,四姐儿还有心结。宜阳候刘彻的势力是很难招揽的,柴可言掌控的恒王府一系更是没有希望。除了这两家,听雨阁和赵佶更不用提了,至于赵楷的暗势力,也不会有什么希望,就算赵楷亲自来说合作,赵有恭也不敢信的。

    各方势力无法集中为自己所用,剩下的其实就只能毁去了,赵有恭有点明白东方瑾为何不拿主意了。这确实很让人为难,因为每一个决定都伴随着一场血雨腥风。良久后,赵有恭眯着眼淡淡的说道,“大官人,将你的上策说说吧,要如何快刀斩乱麻?”

    不知为何,听赵有恭要上策,东方瑾没来由的松了口气。在东方瑾想来,但凡雄主,都会选择上策的。因为上策虽然血雨腥风,可死的是别人,选择下策。随能赢得仁慈之名,却会让自己人损失惨重。沉思一下,东方瑾换言道,“回殿下,其实上策并不复杂,只需殿下调兵拿下太原府,只要太原府落入我定国军之手,不管是赵官家还是完颜老二,定然会急。这人啊,一着急就会激进犯错。为了避免我定国军进入河北腹地。横在黄河以北,完颜老二必然会狂攻南京。而耶律淳,为求自保,就只剩下三条路了,要么死扛完颜宗望,落个身死的下场,要么挥兵西进,投降我定国军,要么南下投降朝廷。依属下看,耶律淳还不想死的,他要是想死就不会逃到易州了,不想死嘛,就只能投降,反正咱们是不会招降他的,耶律淳嘛就只有投降官家这条路了。咱们这位官家,好大喜功,可是一直想着找件事压一压殿下的风头呢,耶律淳投降,他求之不得呢。可是呢,据属下所知,当初完颜宗望与官家的盟约之中有一条规定,我大宋朝廷不能以任何名义招降辽朝旧部的,嘿嘿,有了这个理由,要是完颜宗望还不懂得利用,那他就该回白山黑水里当野人了。”

    其实还有很多话东方瑾没有说,但只要不是傻子就能猜到后边的结果,完颜宗望一定会借机饮马黄河的,而河北兵马早已被金国铁蹄的凶名吓破了胆子,哪里挡得住金国人南下?一旦金国铁蹄饮马黄河,随后就是威逼汴梁城。嘶,赵有恭眉头皱成了一个川字,此时他心中的震惊无以复加,历史有着太多的不同,也同样有着必然性,如今这个时空早已变得面目全非,可靖康之变的迹象还是出现了。赵有恭没想过阻止靖康之变,因为他需要靖康之变,大宋朝也需要一场灾难唤醒沉睡的民心,赵有恭不想做那个力挽狂澜的人,力挽狂澜,说得容易,这能做到么?是的,没想过阻止,可更没想到自己会亲手去推动靖康之变的到来。

    汴梁城里有着四姐儿、柴可言,还有这赵佶、高俅,有的人不该遭受这场苦难,赵有恭闭上眼睛,大约过了半柱香时间,才听一声长叹,“就按上策,如何进入太原府,想必大官人已有主意,本王就不多说了,总之,计划要周密详尽,本王要破汴梁,却不要我大宋顶上一个软弱可欺的帽子。”

    “殿下放心,我等定倾力而为,不给殿下惹下麻烦!”章亿和东方瑾一同起身,重重的行了一礼,东方瑾心中很清楚,引狼入室的目的是为了借金国人之手搞垮即成的各方势力,只要金国人完成这个任务,就该送这些人回老家了。若是真让金国人席卷汴梁财富人口北归,那殿下可就要成大宋朝的千古罪人了。看似完美的计划,却需要小心翼翼,容不得半点松懈。

    时间很快进入宣和七年三月中旬,都说开春好时节,可今年开春对完颜宗望来说可非常不美妙,那耶律淳重新占据南京后,将周围经营的如铜墙铁壁一般。耶律淳显然是接受了上次失败的教训,将有限兵力全都集中在析津府附近,将蓟州等地主动让出,随后重兵布防房山和大庆,总之,现在的耶律淳聪明得很,前路挡着,一旦守不住,还能撤出析津府,随时退到易州休整。

    以完颜宗望的实力,真要硬攻南京,也完全没有问题,但完颜宗望可不想在南京耗费太多实力,因为他的目标并不是耶律淳,而是耶律淳南边广袤富饶的大宋朝。强攻南京析津府,虽然可以打下,但损失定然小不了,这可不是完颜宗望希望看到的结果。于是,在这种情况下,双方僵持了下来,耶律淳也乐见其成,只要完颜老二不主动进犯,他才不会傻乎乎的出去跟完颜老二纠缠呢,双方对峙许久,进入四月初,发生了一件让完颜宗望暴跳如雷的事情。

    四月初三,定国军定南都统制萧芷蕴以剿灭蒙山山匪为由,于当日提两万大军进入太原府西边的石州,与此同时,驻扎在应州一带的呼延庆也奉命南下,仅仅一日时间就进入了代州腹地。堂堂秦王妃,定南都统制萧大帅竟然亲自领兵剿灭山匪,还一发兵就是两万多人,开什么玩笑,你这哪是去剿匪,是去剿灭太原府兵马的吧。话说多数人都猜对了,萧大帅就是冲着太原府去的,一到达蒙山,萧芷蕴麾下第一大将萧岿就挥兵围困蒙山,并在蒙山西侧建立了帅营。

    时任太原府府尹的季德朝早已是满头大汗了,蒙山能有什么山匪?这蒙山靠近太原府,就算太原府再无能,也不会容许自己眼皮子底下出现山匪吧。萧妃亲自出马,那铁定是亲王殿下的意思了,季德朝心中惶恐不安,后来还是主簿方耀出了个主意,“府尹大人,定国军此来,意图明确,如此窝着什么都不做也不是办法,否则,官家那可是交代不过去的,为今之计,还是府尹大人亲自走一趟蒙山。”

    季德朝也没什么别的办法,只能听从方耀的建议,季德朝这一路上心存疑惑,可刚到蒙山脚下,就杀出一伙子蒙面强人,可怜的季德朝还没回过味儿来就被绑上了山。此时季德朝脑海里一连串的问号,搞什么鬼,什么时候蒙山真有山匪了?

    这帮子蒙山山匪自然是冒牌货的,郑彪本来就跟牛大帅在大梁山当了好些年了山贼,如今干起老本行,那叫一个熟门熟路。把季德朝往窝棚里一丢,大砍刀一摆,咧着大嘴恐吓道,“你就是那个什么季德朝季府尹?嘿嘿,老子也不骗你,你呢想活就好好合作,要是想死,尽管点点头,老子也好成全了你!”

    看着眼前这位凶神恶煞的彪形大汉,季德朝吓得脸都白了,能活着,谁愿意主动寻死?季德朝本来不是什么胆大硬挺之人,心中惧怕,本能的点点头表示自己听到了,可以想起点头就要被砍,当即又摇了摇头,“好汉...这位将军....有话好说....”

    话音未落,郑彪双眉一挑,立马就怒了,挥手就给了季德朝一巴掌,“季府尹,你眼花了不成,这里哪有什么将军,再敢胡言乱语,先割了你的舌头!”

    季德朝那叫一个冤,哭丧着脸小声道,“是...是....都是头领,几位头领....”

    “这还差不多!”

    郑彪扛着鬼头刀,得意洋洋的哼了哼,似乎想起了什么事,又赶紧敲敲季德朝的脑袋,不阴不阳道,“季府尹,还有件事你得知道,咱们能在这蒙山活得如此滋润,那可都是封肄业封指挥使的功劳,这点你得记清楚了,以后要是敢乱说...嘿嘿....”

    季德朝心中一惊,他知道,封肄业是完蛋了,秦王殿下这是要一口气吞了太原府的节奏啊。(未完待续)

第677章 挖个河,淹个城

    第677章挖个河,淹个城

    话音未落,郑彪双眉一挑,立马就怒了,挥手就给了季德朝一巴掌,“季府尹,你眼花了不成,这里哪有什么将军,再敢胡言乱语,先割了你的舌头!”

    季德朝那叫一个冤,哭丧着脸小声道,“是...是....都是头领,几位头领....”

    “这还差不多!”

    郑彪扛着鬼头刀,得意洋洋的哼了哼,似乎想起了什么事,又赶紧敲敲季德朝的脑袋,不阴不阳道,“季府尹,还有件事你得知道,咱们能在这蒙山活得如此滋润,那可都是封肄业封指挥使的功劳,这点你得记清楚了,以后要是敢乱说...嘿嘿....”

    季德朝心中一惊,他知道,封肄业是完蛋了,秦王殿下这是要一口气吞了太原府的节奏啊。

    季德朝猜对了,萧芷蕴第一个要灭的就是封肄业,封肄业此人经营太原府已有两年,麾下三营近万人马,势力不容小觑。最重要的是,此人乃赵佶心腹爱将,想要掌控太原府,其他人可以留着,唯独封肄业不能留,因为手里有兵就容易惹事。赵有恭这次拿下太原府,可就不会走了,当然不允许封肄业这样的地头蛇存在的。蒙山山顶,凉风吹拂,郑彪坐在窝棚前,大砍刀不断碰着脚面,季德朝对这个凶恶的大汉惧怕的很。临近傍晚,蒙山山路上来了一批人,其中走在最前头的竟是一名女子,这女子红巾锁子甲,相貌秀丽,英气逼人,这女子不是萧芷蕴又是何人。

    季德朝做为朝廷一方大员。自然认识萧妃的,他没来由的打个寒颤,心里扑通扑通狂跳起来。他不知道迎接自己的是什么,既然萧妃要杀封肄业。那还会留着他季德朝么,真要说起来,太原府府尹可比太原指挥使惹人烦呢。萧芷蕴来到近前,笑眯眯的看着季德朝,本来按她的意思是直接杀了季德朝了事的,但听了兄长萧岿的建议后,就有了别的想法,一个活着的太原府尹。远比死了的府尹值钱多了。除了季德朝有大用外,萧芷蕴这般做也是有点私心的,以前还没有觉得,可是最近一年,萧芷蕴的感触可是越来越深了。秦王一系文武群臣不少,可文臣方面自章亿往下,好像都是拥戴朱琏的,这可不是什么好事呢。萧芷蕴希望文臣里能有自己的声音,而季德朝就是个很好的人选。

    凤眼扫过季德朝,幽声问道。“府尹大人,你说本妃是要你活着呢,还是要你死了呢?”萧芷蕴脸上笑眯眯的。眉头微蹙,似乎真的拿不定主意一般。

    季德朝几乎想吐口血了,萧公主这不是在耍人玩么?只见季德朝身子一软,屈膝跪在了地上,“回萧妃,小人想活,想活,求萧妃开恩,以后小的鞍前马后死后你和殿下!”

    季德朝表情谄媚。猥琐不堪,就他现在的样子。说他是一方府尹,谁会信?季德朝猥琐不堪。萧芷蕴也不嫌弃,反正有人用总比没人用强,不过她面上却冷了下来,剑鞘朝季德朝肩头一搭,清冷的声音如地狱里发出来的一般,“府尹大人,本妃与殿下不缺下人呢,就不需要府尹大人帮忙端茶倒水了。”

    听完萧芷蕴的话,季德朝的心就揪了起来,在官场上混了这么多年,又在近两年任职太原府,能听不懂萧芷蕴话里的意思么?有用,就留着,没用,就得死,季德朝必须让萧芷蕴觉得自己有用才行,否则只能死无葬身之地。季德朝立马开动脑筋,眨眼的功夫,便想到了该怎么说了,“萧妃,那封肄业胆子并不大,贪生怕死的很,只要小的修书一封,定能说得封某人方寸大乱,到时候,萧妃再派人稍加运作,便可轻而易举的拿下封肄业。”

    萧芷蕴脸上多了点笑容,伸手拍了拍季德朝的头顶,都说南人书读的越多,肚里的坏水越多,还多有不信,如今见了季德朝,方觉得这话还是有几分道理的。也不理会季德朝,转过身来朝郑彪招了招手,“彪子,季某人就交给你了,总之封肄业不死,就把他剁了,封肄业要是死了嘛,就好好请季某人吃顿饭。”

    萧芷蕴说话时也没有藏着掖着,故意让季德朝听得真切,这下季德朝差点没当场吓尿了。看看远处的山峦,季德朝心中摸摸念叨着,哎,封肄业啊封肄业,你到了阴曹地府可别怪季某人啊,这可都是萧妃逼的,你封肄业要是不死,季某人全家就得死。当然,季德朝也有点庆幸自己来到了蒙山,如果不来的话,恐怕就要稀里糊涂的陪着封肄业一起死了。

    太原府内,封肄业神色不安的坐在厅中,虽然此处就是将军府,可他一点安全感都没有,秦王殿下挥兵到蒙山剿匪,可不是什么好事。假如定国军真的要挥兵强攻太原府,他封肄业该怎么办?封肄业其实也不想跟定国军死磕,但是自己家人都在汴梁城呢,更何况官家对他不薄,这稀里糊涂的撤了又如何说得过去?好在那季德朝去蒙山打探虚实了,真要是定国军要强攻太原府,没奈何之下也只能奋起一搏了。

    院中传来一点异响,封肄业就像被蜜蜂蛰了一下,猛地站起身来,没多久,一个卫兵跑了进来,一看封将军如临大敌的样子,那卫兵心里就发嘀咕。其实封将军如此已经好几次了,一有点异响,就吓得全神戒备,看来秦王殿下和定国军的名号已经把封将军吓坏了。

    “封指挥使,府尹大人回来了,现在正在外边等着呢!”卫兵说完话,就可以瞧见封肄业长长地松了口气,脸上还露出点喜色来,毕竟季德朝跑了一趟蒙山,还能安然无恙的回来,可见定国军没有下死手,也就是说万事还有转圜的余地。封肄业高兴地太早了。他哪里想得到这位老熟人回到太原府,是冲着他封某人的项上人头来的。

    封肄业与季德朝也算是一对老朋友了,虽然平日里季某人眼高于顶。总是瞧不起粗鲁武夫,封肄业也对季德朝不冷不热的。可眼下大敌当前,也顾不得以前的不快了,于是一对不怎么样的老朋友,倒变成了一对非常要好的。封肄业亲自迎出客厅,双手抱拳,拱手道,“季府尹,快快请进。自你离开太原,小弟可是牵挂的很,快与小弟说说,蒙山那是什么情况!”

    客客气气的将季德朝让到客厅,无比热切的应对着,也是封肄业大意了,他此时要是留心下季德朝身后的侍卫,就一定会产生疑惑的,因为这几个人可都是生面孔。不过封肄业一心想找到蒙山的事,早已顾不得看周围的无关人等了。坐在位子上喝口茶谁。不仅仅是润润喉咙,也是给自己压压惊。来的时候,季德朝就已经想好怎么说话了。所以他捋着半长胡须,叹气道,“别提了,那定国军来这里还真是为了剿匪的,老弟还知道几年前的绛山山贼吧,上一任太原府纵绛山山匪行凶,后来逃窜到北边子夏山境内。这次秦王殿下派萧妃来太原府附近,就是为了打子夏山一带的流匪的。”

    季德朝说起话来真切的很,可封肄业又不是傻子。他眉头一皱,脑袋一歪。暗道不对啊,要真是冲子夏山来的。干嘛派遣两万大军,就连应州的呼延庆也挥兵南下,要真是剿匪,这可就不是杀鸡用牛刀,简直是杀猪用龙刀了,心中想着,直爽的封肄业就问了出来,“季府尹,是不是错了?剿匪的话用得着如此兴师动众?还将呼延庆调到代州。”

    “封指挥使,你这就错了吧,哎,其实一开始季某人也是这么想的呢,可是后来就有点明白了”说到这里,季德朝压低声音,左右瞅了瞅,看上去分外小心,确定没有旁人后,才凑近封肄业身边小声道,“封指挥使,你可能不晓得啊,这次萧妃领定国军前来,怕是冲着真定府去的,如今辽人耶律淳活跃在南京一带,秦王殿下要做什么,想必不用季某说,封指挥使也该懂了吧?”

    郑彪就站在季德朝身后,听了季某人的花言巧语,连郑彪都忍不住佩服这位季府尹了,此人说话真真假假,要是不知道实情的,真就被季某人绕进去了。其实季德朝所说只有一件事是假的,说定国军是顺道灭山匪,可实际上顺路灭封肄业才是真的,剩下的话倒没有一点假的了。不过威逼真定府,可不是为了主动打耶律淳,而是为了防止耶律淳逃窜到河东路一带。

    封肄业有些聪明,可终究是缺少了一些大智慧,而且,他也想不到季德朝会如此坑人,想了想,也就信了,于是乎,封肄业长呼口气,就差大念一声阿弥陀佛了。定国军不是冲着太原府来的就好,至于过真定府去折腾耶律淳,随他们呢。几乎是自然而然的,封肄业为了不惹麻烦,亦或者说是自保,自作聪明道,“季府尹,你说若是咱们先把子夏山的山贼灭了呢?这样,就不用面对大批定国军了,若是让这批大军进了太原府,终究不是的。”

    封肄业主动要跑到子夏山上剿匪,季德朝高兴还来不及呢,怎么能拒绝?不过面上嘛,还是装作苦思一番,等他点头后,封肄业还傻乎乎的高兴了起来。郑彪越来越觉得这位封指挥使倒霉透顶,碰上季德朝这样的损友也就罢了,偏偏蒙山脚下还停着那位心狠手辣的萧妃,哎,这下封肄业算是死挺了,估计就是大罗金仙来了,也没法救这位主好生活着了呢。

    四月初四,也就是定国军抵达蒙山第二天,太原府兵马指挥使封肄业率领三千兵马去了子夏山,封肄业做梦也想不到,这一出来,自己就再也回不了太原城了。如果说硬攻太原城,定国军还有点发虚,可在城外要对付封肄业的几千兵马,那简直是手拿把攥。封肄业一路行军,他可不知道活跃在子夏山的山贼是不是原来的绛山山匪,总之灭了山贼,也算给秦王殿下一个交待了,免得定国军进入太原府。封肄业想的挺美,可这子夏山位于汾州境内。距离太原城有一段不少的距离呢,经过半天赶路,总算来到了子夏山附近。封肄业正打算休息下,骤变突起。只见子夏山上旗帜飞扬,遮天蔽日,无数兵马从山上冲了下来。

    封肄业懵了,他脑海里只闪过一个问题,这是怎么回事儿?萧岿以逸待劳,又占据了绝对的人数优势,而封肄业一方又是疲兵,哪里是对手。才交锋没有一刻钟,就全部成了定国军的俘虏。说起来也是封肄业太过相信记得找了,如果他能提前多派探马打探一下蒙山的情况,说不定还能发现一点端倪呢,现在倒好,稀里糊涂的成了下锅的饺子。

    萧岿做事非常干脆,他把封肄业押到山脚下,也不给封肄业说话的机会,就以勾结贼寇的罪名砍了封肄业的脑袋。封肄业这一死,太原府就是季德朝一家独大了。接下来的事情就简单了,季德朝以太原府的名义迎定国军入城,萧妃殿下堂而皇之的成了这太原城的新主人。封肄业是无法看到这局面了。如果看得到,估计能从子夏山石头缝里爬出来喊一声“狗娘养的”。封肄业死的冤,可又不冤,因为为了迷惑封肄业,萧芷蕴下令呼延庆主动逼近真定府,如果没有这一招的话,封肄业也不会愚蠢到连探子都不往蒙山派了。

    太原城成了定国军的囊中物,当太原府的情况传到东京汴梁后,赵佶气的心神一滞。俩眼一黑就晕了过去。杨莲眼疾手快,一把抱住了赵佶。接下来那陈美人就哭天喊地的嚷嚷了起来,“还不快去叫御医?官家。官家.....你醒醒,你可不能有事啊....”

    陈美人可是将那位秦王殿下恨死了呢,要是把官家气死了,她陈美人不也得跟着倒霉?不过杨莲肚里可是笑翻了天,殿下也是恶俗的很,弄死封肄业也就罢了,还望山贼头上推,什么样的山贼敢对堂堂太原府兵马指挥使动刀子?可是呢,官家还不得不接受这种无厘头的理由,因为官家还没胆子这个时候跟定国军开战。莫看现在官家气的火冒三丈,可眼下耶律淳为祸南京,完颜二太子,不,应该是完颜大王与官家缔结盟约,正要合兵剿灭耶律淳呢,这个时候哪有精力去对付比那耶律淳还凶猛十倍的定国军?不过,杨莲心中还是有点疑惑的,那就是殿下为什么这个时候对河东太原府下手呢?

    一通人忙活下,赵佶总算悠悠转醒,他睁开眼后,望着华贵的床顶,呜呼道,“欺人太甚....欺人太甚...你等着,朕早晚会报这个仇的....”

    杨莲低着头,脸上满是悲戚之色,可此时的暖香阁中,却传来阵阵银铃般的笑声,小刘妃觉得太好笑了,官家气的都晕过去了,结果还是决定忍着。呵呵,官家在想什么呢,真以为自己灭了耶律淳,就可以腾出手对付定国军了?有的人忍着能忍出一片天地来,有的忍忍一辈子也还是缩头乌龟。

    四月初七,定国军占据太原府后,就开始发兵威逼真定府,仅仅用了两天时间,近三万大军就在真定府西边构筑一条防线。与此同时,赵有恭也来到太原城,他以秦王府名义召河北东路各州县官员来太原城议事。至于为什么用秦王府名义,大多数人也都明白,秦王殿下这是在下最后通牒呢,以后这河北东路就属秦王府治下了,同意的就继续当河北东路的官,不同意的当然就不用来了,但秦王殿下会怎么对付这些顽固不化份子,可就不知道了。

    公文传达下去,各方反响非常强烈,尤其是大宋朝廷,官员们纷纷上书,言说秦王赵有恭的种种不是,说什么的都有,最狠的当属御史袁仁亮,简直把赵殿下说成了与蛮人勾结分裂大宋的卖国贼。朝堂上声音一致,大都是讨伐秦王赵有恭,可下边的百姓就不一样了,在他们看来河北东路归谁统制还不一样?尤其是河东百姓,这些年关中的日子一天比一天好,他们看在眼里呢,秦王殿下入主太原府,大多数人都是举双手赞成的,至于朝廷怎么想,管那个呢。

    河东的变故不是秘密,当闻听赵有恭派兵占据河东,完颜宗望的心情可想而知。赵有恭要做什么,完颜宗望不知道,反正,赵某人野心勃勃,他拿下了河东,会不要河北西路的大片土地么?若是让定国军占了河北大片土地,再想南下,可就千难万难了。面对赵佶以及那些所谓的禁军,完颜宗望有十分的信心能一战而过黄河,可面对定国军,别说一战,就是百战也没有一点把握。赵某人啊赵某人,你怎么就这个时候对河东动手了呢?想到痛处,完颜宗望气的一拳擂在木桌上。

    完颜宗弼也是听说了太原府的事情,所以急匆匆赶来,还没进们,就听房里响起巨大的敲打声,推开房门,快步走进去,急声道,“大汗,现在事情已经出了,还得早做应对才行。为今之计,就是尽快拿下南京,免得给定国军东进河北的机会。”

    完颜宗弼所言,也是完颜宗望所想,可问题是要如何尽快拿下南京呢?完颜宗望早就琢磨过如何打南京了,可那耶律淳一改常态跟缩头乌龟似的,就是不出城,摆明了就是要靠着城高墙厚当铁王八了,任凭完颜宗望派人如何骂,耶律大王就是脸上笑眯眯。强攻南京城,损失会多大,没法估算,如果没有必要,完颜宗望真不想走这步棋。完颜宗望头疼,完颜宗弼也是同样如此,兄弟二人相对而坐,支着下巴开动脑筋,不知过了多久,完颜宗望一拍桌案,发出一声巨响,这响声太突然了,差点没把沉思中的完颜宗弼吓得坐地上。

    “老四,你下去放出风声,据说本汗要下令挖永济河淹了南京城,本汗就不信了,耶律淳就算被淹死,也不愿意离开南京城?”

    听了完颜宗望的话,完颜宗弼一时间惊呆了,这是多么疯狂的想法,那永济河要是被扒开,河水倾泻,南京析津府还不得变成一片汪洋大海?为什么说疯狂呢,因为大水一来,淹的可不仅仅南京城,还有大金国已经占据的蓟州城。完颜宗弼知道完颜宗望如此说只是想吓唬耶律淳,可万一方法不凑效呢,“大汗,要是耶律淳死活不肯离开呢?”

    “哼哼,那还不简单,到时候本汗就真挖开永济河了”完颜宗望是真有点疯狂了,这完全是被赵某人逼疯的,本来还想着保全南京的,毕竟南京城里人口颇多,钱粮丰富,可眼下的局面,为了尽快通过南京,只能出此绝招了。

    四月中旬,关于女真人要挖永济河的消息不胫而走,当听到这个消息后,耶律淳吓得脸色苍白,恐慌不安。守备将军府内,耶律淳背着手走来走去的,如果别人把这事当成玩笑的话,但他不会,与完颜老二打交道不是一次两次了,这完颜老二打起仗来比赵某人还无耻,什么阴损法子都用,这挖永济河淹城的事,完颜老二完全可以做得出来的。让人四下打探,未到傍晚,韩旁骛就来到了守备府内,“大王,消息已经确定了,今天午时味道,蓟州城的女真蛮子就开始往北退了,现在蓟州已经是一座空城了。”

    耶律淳嘴唇发抖,手也开始哆嗦了起来,王八蛋的完颜老二真要挖河淹城?真要城头硬憾,耶律淳不怕,可面对汹涌的河水如何应付?(未完待续)

第678章 完颜宗翰的凶招

    第678章完颜宗翰的凶招

    如果说蓟州城的女真人不退,还能说完颜宗望是在虚张声势,可女真人主动撤出蓟州城,连个看大门的都没留,意图就再明显不过了,完颜老二这是在表决心呢。当然,耶律淳可以派兵趁势夺回蓟州城,相信会毫发未损的得到蓟州城,可是那样做有什么意义?大水一来,不管是蓟州城还是南京,都得变成一片水泽。去年雪下得很大,冰雪融化后,全部入了永济河,开春后又下了几场雨,永济河水位高涨。用永济河的水淹南京城,还是在春天,要放以前,绝对是个笑话,永济河的水够淹南京城的?可宣和七年不一样,永济河的水足足的,真要挖开了,能自北向南冲进永定河里去。

    房间里很静,耶律淳的脸色铁青铁青的,突然间,他抓起旁边的椅子,狠狠地砸到大厅圆柱上,咔嚓一声,木屑飞扬,有几块木屑还划破了手背,“啊.....老天,你难道一心要跟我耶律淳作对么,为什么要这样,贼老天....贼老天....”,耶律淳面色狰狞可怖,双眼凸起,双手握紧,任由血水流下。声嘶力竭的呐喊,充斥着太多怨恨与不甘。

    回想过去,耶律淳有着太多无法忘怀的东西,当年耶律洪基继位,自己性命风雨飘摇,不断忍耐下,等到了辽东叛乱的机会,借着这个机会,一点点培植势力,最终入主析津府,摆脱了上京耶律洪基的束缚。那时候,他意气风发,觉得属于自己的春天来了。后来的一切也如自己所想,势力不断膨胀,几乎将手探进了大定府。那耶律洪基对此也是毫无办法,可在准格尔草原上。一切都变了,亦或者说,再碰到赵有恭那天起,命运就开始跟他开玩笑了。多少年了,一心要娶耶律南仙,这个女人才华惊人,身份高贵,势力庞大。也许耶律洪基也想要这个女人。但大多是贪图美色和忌惮遥辇部众而已,可耶律淳不一样,他深深地知道这个女人有多大能量,有了这个女人,就可手掌十几万乙室军,大定府也可以不战而下。可惜了,这一切都因为赵有恭的出现和破灭了,耶律南仙,那个女人竟然选择了那个汉人。

    “可恶....可恶....”咆哮声从屋里传出,韩旁骛与一些军中将领一直守在外边的。听情况有点不对劲儿,生怕耶律淳出事,赶紧跑了进来。耶律淳只是手背擦破了点皮。并无大碍,可眼下这位秦晋王殿下的精神状态着实让人担忧,头发有点乱,双眼突兀,就像疯了一般。

    “大王,还请暂且息雷霆之怒如今完颜宗望已经铁了心要挖永济河,我等当提早做出应对才行若是留在此处,全无希望啊”韩旁骛心急如焚,言辞恳切。脸上多有些不甘之色,“大王。末将恳求,速速退回易州。再作打算,这南京城是守不了的,有道是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还请大王早做决断...”

    韩旁骛与耶律淳一样的不甘心,为什么就这么倒霉呢?永济河近百年水位很低,水势缓和,可偏偏今年水位暴涨,这可真是老天爷要灭南京城了。听了韩旁骛的话,耶律淳身子一颤,扑通坐在了后边的椅子里,他不是第一次听这话了,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呵呵,他耶律淳还能等多久,他已经不年轻了,可韩旁骛说的也没错,离开南京还能挣扎,可留在南京只能变成完颜宗望的刀下亡魂。渐渐地,耶律淳目光中露出几分狰狞之色,嘿嘿,完颜老二要南京城对嘛,行,给他,但只能是一座孤城,握紧右拳,头也未抬,阴森森道,“传令下去,带走一切辎重,带不走的全部烧毁,城中百姓,一个也不带走。”

    什么都不给完颜宗望留,就留下一张张吃饭的嘴。耶律淳如此做,可算是刺中了完颜宗望的要害,完颜宗望最缺什么?当然是缺粮了,他如此执意南下,也是为了抢粮,可耶律淳把南京城几十万张嘴留下来,完颜宗望必须想办法解决吃饭问题才行,否则这几十万百姓会暴动的。人,一旦快饿死的时候,那可就什么都不怕了,当然,完颜宗望也可以主动屠了这几十万张嘴,可那样对他一点好处都没有,完颜宗望是要统治南京城的,而不是去南京城打草谷的,所以,耶律淳这条计策很毒。

    当守备府命令传达下去,城中辽兵就变成了一群彻头彻尾的疯狗,他们在城中烧杀抢掠,只要吃的用的金银珠宝什么的全都抢,谁要是敢拦着,手中弯刀一点都不客气。一时间古老的南京析津府成了一座地狱,大抢两日,辽兵徐徐退出析津府,面对这一切,完颜宗望是看在眼里,气在心里,耶律淳这个狗娘养的,可真够狠的,南京城里住着的大部分都是契丹百姓,他竟然下得去手。有人提议完颜宗望趁势追击,衔尾追杀,可一向不给人留余地的完颜宗望却拒绝了,他少有的大发善心,由着耶律淳以及几万兵马撤往房山。

    完颜宗望如此做,多少有些让人不解的,可对完颜宗望自己来说,他觉得这样做是很有必要的,他这次发兵不是为了剿灭耶律淳,耶律淳就是一头待死的病虎,什么时候打都一样,最重要的是拿下析津府,打通通往南边大宋朝的要道。而且,完颜宗望也需要耶律淳完成自己的下一步计划呢,要知道现在大宋和大金还有盟约呢,而且这盟约还是众人都知的,做为盟友主动占据南京,攻打大宋,这以后谁还敢跟大金国打交道?所以,不仅要打大宋,还得找个合理的理由才行,而这些就落在耶律淳身上了。

    四月十八,南京城正式易主,如今耶律淳所有的兵马都缩回了房山以西,所以只要完颜宗望愿意,随时都能挥兵进入析津府。可让人意外的是完颜宗望没有急着这么做。还传令下去,各部都统一定要严格约束部下,决不能进入南京城半步。除此之外,原蓟州城、顺州城守军全部撤回北边的檀州。完颜宗望这道命令。可真让无数大金国将领们摸不着头脑了,咱们这位汗王,放着大好州城不占领,还主动把已经打下来的城池让出来,脑袋被驴踢了,还是被女人迷昏了头脑,神志不清了?

    不管大金国的将领们如何不满,可军令就是军令。没人敢违抗汗王殿下亲自下达的命令,于是,两天时间内,大金国近三万大军陆陆续续撤出蓟州城和顺州城,对南京城更是秋毫无犯。

    完颜宗望傻么?不,他一点都不傻,甚至可以说聪明到了极点,他就是要主动把南京城等地让给宋人,把这些城池让给大宋,也算履行了盟约约定。如果以后再发生什么事情,那就不算大金国毁约了吧?而且,他完颜宗望虽然想要南京城。可一点都不想这个时候耗费粮食去供养那几十万张嘴,倒不如让大宋帮帮忙。大宋朝富庶的很,可不缺粮呢,那宋军占据南京城后,一定会大肆运粮,以供应南京百姓的吧,等到时机差不多了,再重新夺回南京就好,到时候不光南京城是自己的。还平白多了一批粮食,岂不美哉?

    大宋也有军队守城?呵呵。完颜宗望从未将那些软弱的宋兵放在眼里过,只要他想。随时都能打败那些所谓的两京禁军,更何况,永济河的水少不了,能淹耶律淳就不能淹大宋的禁军了?

    完颜宗望既然决定当一回好人了,那就大张旗鼓的当,当天就行文天下,光明正大的将南京等地让给大宋,如此一来,可真是震惊天下了。要说大宋官家乃至几代帝王最大的心愿是什么,当然是收复燕云十六州了,尤其是当朝官家赵佶,这些年被自个侄儿逼得焦头烂额,就想着收复燕云十六州争一争丢掉的声望呢,大金国主动让出南京等地,可真是雪中送炭了。因为要是大金国真的想要南京,占着不松手,大宋朝也是毫无办法,大金国兵马何等凶猛,赵佶是知道的,大宋几万禁军面对人数少于自己的辽兵,依旧是败多胜少,很多时候还被打的落花流水,可人家大金国兵马,却能追着辽兵的屁股揍,如此一比,可见一斑。当大金国的行文来到汴梁城,赵佶可着实高兴了一把,当天让人通告汴梁全城,要全城庆贺。当然,赵官家这一高兴,也给一个人带来不少好处,这个人便是河北路宣抚使童贯了。本来童贯配合攻打南京,可是败多胜少,尤其是耶律淳重新占据南京后,四处劫掠,打的大宋兵马溃不成军,现在赵官家大肆宣扬禁军作战如何勇猛,夺城如何厉害,总之,看赵官家拟定的行文,简直把大宋兵马说成了天下无敌,那南京城完全是大宋兵马一口气夺回来的,所以,夺回燕云十六州是大宋禁军的功劳,更是他这位大宋天子的无尚荣耀。赵佶如此宣传,还能再怪罪童贯么?要是还怪罪童贯,那岂不成了打自己的嘴巴么?

    正如别人预想的那样,童贯忙着让人占领蓟州等地时候,一纸调令下发南京,着令童贯即可回京,论功行赏。童贯站在南京城头,看着遥远的南国,无声地叹了口气,抬手捋了捋几根胡须,面上满是自嘲的笑容,呵呵,普天之下,打了打败仗还能论功行赏的,恐怕他童贯是古往今来第一人了吧?大宋朝举国欢庆,可童贯做为北伐统帅,并不像汴梁城里的人那般乐观,他有些了解完颜宗望的,这位金国二王子计谋频出,阴险毒辣,典型的无利不起早的主,他主动让出南京等地,会是好事情么?而且,如今南京城里烂摊子可不少,首先缺粮,虽然军中有余粮,可那也撑不了多久的,得尽快调集粮食来南京城才行。

    掌军中大权这么多年,童贯在军中势力无人能比,他行走在南京城头,几个指挥使恭恭敬敬的跟在身后。其实几个指挥使也是有些不解的,官家的行文明明是好事,可为什么童枢密还愁眉苦脸的呢。来到城垛拐角处,指挥使付成欢便向前问道,“大帅。官家调你回京论功行赏,你为何还闷闷不乐?”

    童贯眉头紧锁,双眼眯了起来。手抚城垛,淡淡的笑道。“你们啊,都太大意了,也不想想那完颜宗望是什么人,你们觉得那完颜二王子像是慈悲为怀的大师么?如果那完颜宗望借机找咱们大宋勒索点东西,反而不觉得奇怪,可偏偏他什么都没要,又是如此大方,本帅心中不安哪。”

    童贯是真的不安。可是他就是想不清楚完颜宗望要做什么,也许这才是最可怕的吧?明明知道别人有阴谋诡计,却不能加以防范,而且最让人苦恼的是,童贯不能也不敢对赵佶说,如今官家早已被喜悦冲昏了头脑,说这些话,不是惹官家不高兴么?

    两日后,童贯返回了汴梁城,第二天大朝会上。当着文武百官的面,杨莲宣读圣谕,称我大宋兵马英勇善战。攻城略地,方才凯旋归来,更是得益于童贯指挥得当,特此加封童贯为枢密院枢密使,领徐国公。莫看实职只是去了一个副字,可副枢密使和枢密使有着天壤之别呢,尤其是徐国公,以童贯一个大太监,能当国公。简直是武臣顶峰了。反正,在徽宗皇帝年间。什么奇葩事都可能发生。童贯自然是千恩万谢的,可心中终究是万分担忧的。只是看赵官家那张喜乐无边的脸,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当天,决定在艮岳园大宴群臣,于是朝会很快就散了,童贯并没有急着离开,他靠在宫门内侧耐心的等着一个人,当宫梻从御书房出来后,童贯赶紧迎了上去。童贯有心把心中担忧告诉官家的,可没胆子自己去说,所以最好的方法就是请官家身边的宫梻代为转述了。也许与宫梻有着这样那样的不满,可有一点童贯不得不承认,那就是宫梻能耐很强,也值得官家去宠信。这些年,宫梻以一介白身,飞速做到文渊阁大学士,位极人臣,说他不是第一宠臣,都没人信。

    宫梻远远地就瞅见童贯了,所以凑今后,主动拱手笑道,“恭喜童枢密了,此次北伐,夺取南京,你可是为我大宋立下了不世之功啊。”

    不知为何,听了宫梻的话,童贯觉得脸上臊得慌,他草草的回了一礼,一牵宫梻的袖子,二人来到了一个角落里,确定没人经过后,童贯才又重新恭恭敬敬的行了个大礼,“宫学士,以前童某确实多有得罪之处,可还请宫学士大人有大量,莫要计较!”

    宫梻煞是好奇,不由得笑道,“当不得,当不得,你我同朝为官,政见不和,互有争执,在所难免,这番大礼,宫某可是受不了的。童枢密,你有何事,就请明说吧!”

    见宫梻如此豪爽,童贯也没有隐瞒,将自己的心事倒了出来,宫梻一直眯着眼仔细听着,当童贯说完,他凝眉沉思片刻,随后压低声音慢慢说道,“童枢密,你所忧心,正是宫某所忧心的,可是你有没有想过,这般简单的道理,官家会不知道么?那完颜宗望何时吃过亏,官家不知道担忧么?总之,这些话宫某是不会跟官家说的,如何做,童枢密自己决定吧!”

    宫梻只是几句话,童贯就愣住了,仔细一想,忍不住拍了下额头,随后痛苦的闭上了眼睛。是啊,官家又不是傻子,他会不知道其中的蹊跷之处么,可他还是假装看不见,还大肆的庆祝封赏,这是为何?原因太简单了,陛下觉得自己可以放弃一些东西,但是一定要把收服燕云之地的事情坐实了,因为他快被秦王殿下逼疯了。

    最终童贯低着头落寞的离开了皇宫,看着通关的背影,宫梻嘴角一翘,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那笑容像是嘲讽又像是慨叹。

    汴梁城大肆庆贺,艮岳园灯火通明,而此时太原府内,赵有恭也在凝眉想着事情。完颜宗望这家伙还真够狠的,竟然如此大方的将南京让给了大宋。

    南京回归大宋手中,第一步已经差不多了,接下来就是耶律淳了。赵有恭希望耶律淳去投降赵官家,因为那样完颜老二就会找到理由,像疯狗一样扑向河北大地的。不过赵有恭不急,因为着急的是完颜宗望才对。四月末,南京析津府附近各方兵马相安无事,短时间内,南京析津府竟然初夏了一副虚假的繁荣景象,就这样,时间飞速来到了六月份。

    六月里,池中莲花盛开,烈日骄阳如火,就在这炎热的季节里,突然起了变化。六月初五,五千女真兵马突然出现在白马山脚下,当夜对白马上防线发起了猛攻,战斗持续了三个时辰,等到天色蒙蒙亮,女真兵已经完全占有了白马山。当事情传到伊州城,耶律淳惊得眼珠子差点没掉地上,白马山为什么会丢的这么快,原因是这次统兵攻打白马山的不是别人,而是完颜宗翰。

    完颜宗翰有勇有谋,论行军打仗,也仅次于完颜晟、完颜宗望和完颜杲,比那四王子完颜宗弼还要厉害上几分。他一路命令大军昼伏夜出,不声不响的到达白马山,随后派兵袭扰佯攻,成功绕到白马山西边,从侧翼发起猛攻,由于辽军反应不及时,立刻被杀了个大败亏输。白马山这一丢,整个易州北边就没了屏障,西边蔚州也已经被定国军重新占据,指望定国军帮忙抵御金国人,开什么玩笑,定国军不敲锣打鼓,给双方打气看热闹就算不错了。如果不能将完颜宗翰赶出白马山,那死守东面的房山也没有意义了,于是耶律淳当机立断,领韩旁骛领着近万兵马赶赴白马山一带,韩旁骛也是当世名将了,一来到白马山南边的丘陵路下,他就立刻下令全军停止前进。韩旁骛看着眼前的丘陵,赶到了一种深深的不安,因为从易州一路赶来,竟然没有遇到一点阻拦,这可不是什么好迹象。停住马,韩旁骛派出斥候去周边打探,还严令扩大范围,一直停止不前一个时辰后,斥候传来了一个让韩旁骛头皮发麻的消息,发现大批女真兵马迹象,现在已经从奇峰一带进入太宁山。听到这个消息,韩旁骛就觉得心口一疼,久闻这完颜宗翰作战用兵凶险,往往让人不敢想象,今日一见果然是惊人啊。

    太宁山位于易州与蔚州之间,可以说得上深入腹地了,而完颜宗翰并无援军,他如此做就是典型的孤军深入,要是被人包饺子,那是连跑都没地方跑。可看似凶险,实际上却是奇招,因为蔚州的汉人是不会与大辽兵马合力围困完颜宗翰的,那完颜宗翰也是看准了这一点,才敢兵行险招的。明知道这招险,可韩旁骛一点脾气都没有,如今房山有近两万人防着南京城的汉人大军,易州诸城分散开来后,易州城守兵仅有不到三千,完颜宗翰的大军要是出太宁山奇袭易州城,岂不是要出大事了?几乎没有多想,韩旁骛立刻翻身上马,挥舞马鞭,大声叫道,“回易州,快...快....后队改前队,以最快的速度赶回易州城....”

    真的是来也匆匆,去也匆匆,近万大军在白马山一带露个脸又消失了,看似潇洒,可对这近万士兵来说,无异于受罪了,从易州到白马山,骑兵还好说,可那些步卒,真的要累的吐血了。

    五月十三,太宁山脚下出现一批庞大的军队,这就是完颜宗翰所统领的兵马,傍晚时分,遥望易州城,完颜宗翰嘴角上翘,满是自信的笑容。现在只剩下等了,等天色彻底暗下来,就要将那耶律淳一举赶出易州。

    戌时,完颜宗翰统领的兵马开始向东潜行,天上月光明亮,所以也不会有行军不便的事情,戌时初发,到达易州城的时候正好是丑时,此时城中大多数人正在熟睡,就连城头守卫都在打盹,可想完颜宗翰发兵的时间有多巧妙了。(未完待续)

第679章 枭雄迟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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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79章枭雄迟暮

    童贯眉头紧锁,双眼眯了起来,手抚城垛,淡淡的笑道,“你们啊,都太大意了,也不想想那完颜宗望是什么人,你们觉得那完颜二王子像是慈悲为怀的大师么?如果那完颜宗望借机找咱们大宋勒索点东西,反而不觉得奇怪,可偏偏他什么都没要,又是如此大方,本帅心中不安哪。”

    童贯是真的不安,可是他就是想不清楚完颜宗望要做什么,也许这才是最可怕的吧?明明知道别人有阴谋诡计,却不能加以防范,而且最让人苦恼的是,童贯不能也不敢对赵佶说,如今官家早已被喜悦冲昏了头脑,说这些话,不是惹官家不高兴么?

    两日后,童贯返回了汴梁城,第二天大朝会上,当着文武百官的面,杨莲宣读圣谕,称我大宋兵马英勇善战,攻城略地,方才凯旋归来,更是得益于童贯指挥得当,特此加封童贯为枢密院枢密使,领徐国公。莫看实职只是去了一个副字,可副枢密使和枢密使有着天壤之别呢,尤其是徐国公,以童贯一个大太监,能当国公,简直是武臣顶峰了。反正,在徽宗皇帝年间,什么奇葩事都可能发生。童贯自然是千恩万谢的,可心中终究是万分担忧的,只是看赵官家那张喜乐无边的脸,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当天,决定在艮岳园大宴群臣,于是朝会很快就散了,童贯并没有急着离开,他靠在宫门内侧耐心的等着一个人,当宫梻从御书房出来后,童贯赶紧迎了上去。童贯有心把心中担忧告诉官家的,可没胆子自己去说,所以最好的方法就是请官家身边的宫梻代为转述了。也许与宫梻有着这样那样的不满,可有一点童贯不得不承认,那就是宫梻能耐很强,也值得官家去宠信。这些年,宫梻以一介白身,飞速做到文渊阁大学士,位极人臣,说他不是第一宠臣,都没人信。

    宫梻远远地就瞅见童贯了,所以凑今后,主动拱手笑道,“恭喜童枢密了,此次北伐,夺取南京,你可是为我大宋立下了不世之功啊。”

    不知为何,听了宫梻的话,童贯觉得脸上臊得慌,他草草的回了一礼,一牵宫梻的袖子,二人来到了一个角落里,确定没人经过后,童贯才又重新恭恭敬敬的行了个大礼,“宫学士,以前童某确实多有得罪之处,可还请宫学士大人有大量,莫要计较!”

    宫梻煞是好奇,不由得笑道,“当不得,当不得,你我同朝为官,政见不和,互有争执,在所难免,这番大礼,宫某可是受不了的。童枢密,你有何事,就请明说吧!”

    见宫梻如此豪爽,童贯也没有隐瞒,将自己的心事倒了出来,宫梻一直眯着眼仔细听着,当童贯说完,他凝眉沉思片刻,随后压低声音慢慢说道,“童枢密,你所忧心,正是宫某所忧心的,可是你有没有想过,这般简单的道理,官家会不知道么?那完颜宗望何时吃过亏,官家不知道担忧么?总之,这些话宫某是不会跟官家说的,如何做,童枢密自己决定吧!”

    宫梻只是几句话,童贯就愣住了,仔细一想,忍不住拍了下额头,随后痛苦的闭上了眼睛。是啊,官家又不是傻子,他会不知道其中的蹊跷之处么,可他还是假装看不见,还大肆的庆祝封赏,这是为何?原因太简单了,陛下觉得自己可以放弃一些东西,但是一定要把收服燕云之地的事情坐实了,因为他快被秦王殿下逼疯了。

    最终童贯低着头落寞的离开了皇宫,看着通关的背影,宫梻嘴角一翘,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那笑容像是嘲讽又像是慨叹。

    汴梁城大肆庆贺,艮岳园灯火通明,而此时太原府内,赵有恭也在凝眉想着事情。完颜宗望这家伙还真够狠的,竟然如此大方的将南京让给了大宋。

    南京回归大宋手中,第一步已经差不多了,接下来就是耶律淳了。赵有恭希望耶律淳去投降赵官家,因为那样完颜老二就会找到理由,像疯狗一样扑向河北大地的。不过赵有恭不急,因为着急的是完颜宗望才对。四月末,南京析津府附近各方兵马相安无事,短时间内,南京析津府竟然初夏了一副虚假的繁荣景象,就这样,时间飞速来到了六月份。

    六月里,池中莲花盛开,烈日骄阳如火,就在这炎热的季节里,突然起了变化。六月初五,五千女真兵马突然出现在白马山脚下,当夜对白马上防线发起了猛攻,战斗持续了三个时辰,等到天色蒙蒙亮,女真兵已经完全占有了白马山。当事情传到伊州城,耶律淳惊得眼珠子差点没掉地上,白马山为什么会丢的这么快,原因是这次统兵攻打白马山的不是别人,而是完颜宗翰。

    完颜宗翰有勇有谋,论行军打仗,也仅次于完颜晟、完颜宗望和完颜杲,比那四王子完颜宗弼还要厉害上几分。他一路命令大军昼伏夜出,不声不响的到达白马山,随后派兵袭扰佯攻,成功绕到白马山西边,从侧翼发起猛攻,由于辽军反应不及时,立刻被杀了个大败亏输。白马山这一丢,整个易州北边就没了屏障,西边蔚州也已经被定.重新占据,指望定.帮忙抵御金国人,开什么玩笑,定.不敲锣打鼓,给双方打气看热闹就算不错了。如果不能将完颜宗翰赶出白马山,那死守东面的房山也没有意义了,于是耶律淳当机立断,领韩旁骛领着近万兵马赶赴白马山一带,韩旁骛也是当世名将了,一来到白马山南边的丘陵路下,他就立刻下令全军停止前进。韩旁骛看着眼前的丘陵,赶到了一种深深的不安,因为从易州一路赶来,竟然没有遇到一点阻拦,这可不是什么好迹象。停住马,韩旁骛派出斥候去周边打探,还严令扩大范围,一直停止不前一个时辰后,斥候传来了一个让韩旁骛头皮发麻的消息,发现大批女真兵马迹象,现在已经从奇峰一带进入太宁山。听到这个消息,韩旁骛就觉得心口一疼,久闻这完颜宗翰作战用兵凶险,往往让人不敢想象,今日一见果然是惊人啊。

    太宁山位于易州与蔚州之间,可以说得上深入腹地了,而完颜宗翰并无援军,他如此做就是典型的孤军深入,要是被人包饺子,那是连跑都没地方跑。可看似凶险,实际上却是奇招,因为蔚州的汉人是不会与大辽兵马合力围困完颜宗翰的,那完颜宗翰也是看准了这一点,才敢兵行险招的。明知道这招险,可韩旁骛一点脾气都没有,如今房山有近两万人防着南京城的汉人大军,易州诸城分散开来后,易州城守兵仅有不到三千,完颜宗翰的大军要是出太宁山奇袭易州城,岂不是要出大事了?几乎没有多想,韩旁骛立刻翻身上马,挥舞马鞭,大声叫道,“回易州,快...快....后队改前队,以最快的速度赶回易州城....”

    真的是来也匆匆,去也匆匆,近万大军在白马山一带露个脸又消失了,看似潇洒,可对这近万士兵来说,无异于受罪了,从易州到白马山,骑兵还好说,可那些步卒,真的要累的吐血了。

    五月十三,太宁山脚下出现一批庞大的军队,这就是完颜宗翰所统领的兵马,傍晚时分,遥望易州城,完颜宗翰嘴角上翘,满是自信的笑容。现在只剩下等了,等天色彻底暗下来,就要将那耶律淳一举赶出易州。

    戌时,完颜宗翰统领的兵马开始向东潜行,天上月光明亮,所以也不会有行军不便的事情,戌时初发,到达易州城的时候正好是丑时,此时城中大多数人正在熟睡,就连城头守卫都在打盹,可想完颜宗翰发兵的时间有多巧妙了。

    岁月当照,寂寞歌谣,乘风而起,乘风而落,耶律淳裹着披风,靠在一处低矮的青砖墙下,月光唯美,星辰满布,好久没看过如此美丽的风景,好久没有轻松地心境。曾经野心勃勃,因为他是耶律阿保机的子孙,既然生于世间,有有着如此高贵的血统,为什么不去争一争,若是那耶律洪基雄才伟略也就罢了,甘居其下理所应当,可那个人好色无度,胸无大志,凭什么要占着大辽。所以,要去争,不断地去争,从辽东崛起,一步步走来,何曾怕过谁?可现在,不知道为什么,自己怕了,恐惧了,说到底,是那种野心已经沉寂了吧,没有野心支撑,何以拥有强大的意志力?有一点耶律淳不得不承认,他现在就是一条狗,苟延残喘,随时都会丢命,呵呵,重新冲出易州,争霸天下?那是痴心妄想。

    伴随着耶律淳的是层层的落寞,风景虽美,满是清冷。就在这个无法睡去的夜晚,一支大军从西边杀来,为了拿下易州西城门,完颜宗翰派出了自己手下最得力的干将齐特善。这齐特善可是号称女真第一巴图鲁,听说其骑射功夫就连二太子完颜宗望都甘拜下风,不过这次齐特善面临的是攻城战。将飞爪撩上去,齐特善就靠在城墙上仔细倾听起来,过了好久都没人发现飞爪的存在,这时候一声令下,有一个身材瘦削的人顺着绳索飞速爬了上去,随后又是几根绳索顺下来。如今已是寅时初了,整个易州城里安静异常,守军大都休息了,其实也不怪这些守兵,谁会想到有人会冒险潜藏到太宁山呢,跑到太宁山驻扎的,不是傻子就是疯子,没人觉得女真人是疯子,那领兵的人可是完颜宗翰啊。突然间,惨烈的嚎叫声从易州西门传来,随后就是一场血腥的杀戮,齐特善威武雄壮,身如铁塔,一身铁布衫功夫更是炉火纯青,一般刀枪砍下来,根本破不了齐特善的防护,经过一番冲杀,毫无防备的西门守兵被杀的片甲不留,紧接着,西城门被打开,早已埋伏在外的完颜宗翰大军汹涌而入。

    易州城破了,破的非常意外,当消息传到将军府,耶律淳身形一晃,差点栽倒在地,完了,易州城破,他耶律淳最后一块生存的地方也没了。濒临绝境时,人会有一股力量,本来已经对未来没有希望的耶律淳竟然迸发出一股子狠劲儿,他一撩散乱的头发,大声喝道,“集结所有兵力,堵住石河子街,给本汗把女真蛮子打出去。”

    耶律淳亲自压阵,着实给辽兵增添了几分士气,如今耶律淳手中还握有三千多兵马,他唯一能做的就是把所有兵力集中到石河子街。石河子街位于城中心地带,女真人要攻到北城将军府,必须经过石河子街。耶律淳就是要主动让出大片地方,集中兵力进行决战,如果把所有兵马分散到城中四方,那人数劣势就会变得更加明显。不过在此之前,耶律淳命人打开了北大门,如果打不过也能逃出去,他现在唯一的指望就是能撑到韩旁骛领着大军赶回来,大军回援,定然从北方来,所以打开本门最为稳妥。耶律淳并不是想守城,只是想尽可能的拖延时间罢了,别说以这三千兵马守城了,就算大军回援也不一定能守得住,他不敢撤到外边跟大金国士卒交战,跑到外边,四面开阔地,女真人的骑兵可不是吃素的。

    让耶律淳倍感意外的是,完颜宗翰完全没有占领城池的意思,竟然将大军集中到石河子街,其意图已经非常明显了,不管多少损失,先把耶律淳灭了。其实完颜宗翰这种做法真的有点蠢,只要占据易州城,不就可以轻松获胜了么?可完颜宗翰记得完颜宗望的吩咐,不能杀耶律淳,只要逼着耶律淳逃命就好。

    完颜宗翰如此反常的行为,直接让耶律淳想要依靠石河子街阻挡女真人的想法化为泡影,如今女真人士气旺盛,又有齐特善带领,双方一交锋,辽兵就被打得步步后退。半个时辰,耶律淳已经是损伤过半,形势危急之下,还挺对面女真人高声喊道,“活捉耶律淳,活捉耶律淳.....”

    石河子街被占据,耶律淳不敢回将军府,面对如此困局他几乎是咬着牙下令道,“从北门撤离,快....”

    随着耶律淳的命令,大批辽军步步后撤,从北门离开,完颜宗翰派出骑兵从后追赶,将耶律淳赶得都快喘不上气来了。第一次,被人追的如丧家之犬一般,可耶律淳一点脾气都没有,原本的傲气,早已被磨没了。大约辰时初,韩旁骛终于赶回,半路上碰上了耶律淳以及仅剩的百余名残兵,女真骑兵还在追赶,韩旁骛一点好办法都没有,易州城没了,再想夺回来,几乎没有可能,如今摆在眼前的只有一条路,那就是趁着房山还在,迅速撤离易州,向南进入保州地界。可是保州是什么地方,那可是大宋的地盘,跑到那里打打草谷还行,但是要在那种地方建立老巢,太难了。不过,耶律淳和韩旁骛没有选择,一边让人下令房山驻军向南撤到保州,一边拼命甩开女真追兵。

    五月十四,逃出易州的耶律淳大军悍然对保州北部的满城发起猛攻,由于事出突然,满城守兵根本没来得及做出反应,就被攻破城门,五月十四日申时末,满城失陷,知县黄希被杀。消息传出去之后,大宋朝廷当即就怒了,以前你耶律淳仗着南京城拿你没办法,现在跑到满城了,还不能整治你?宣和七年五月十八,赵佶少有的硬挺了一次,严令河北各部配合析津府兵马剿灭耶律淳残余势力,不给其喘息之机。

    以前耶律淳真不怕大宋兵马当回事,可现在不一样了,势力受损,又没有坚城防护,如何是好?几日之内,河北各路兵马汇聚保州外围,耶律淳可是一点交锋的心思都没有,只能放弃满城往西去,耶律淳的目标非常明确,就是打下真定,真定府出于大宋北边,为了抵御大辽,城池修的非常坚固,只要能拿下真定府,也能暂时有个安息之所了。可惜耶律淳满怀希望的赶来,却在真定府城下被砸的头昏脑胀。

    其实早在完颜宗翰拿下易州城的时候,赵有恭就已经来到了真定府,他要亲自会一会这耶律淳。宣和七年五月二十一,耶律淳率领着残兵赶到真定府,可是还未站稳脚跟,就看到一支银甲骑兵从西方赶来。奔波逃命好些天,耶律淳早已是狼狈不堪,胡子拉碴,浑像个老头子,再看赵有恭,红光满面,喜气洋洋的样子,简直就是一个在天一个在地。

    耶律淳就是一条落水的狗,可赵有恭恰恰是那种痛打落水狗的人,双方摆开阵型,赵有恭打马上前,不无讥讽的喊话道,“哦,不知耶律淳殿下去哪了,可否请耶律淳殿下出来一会?”

    不得不说赵殿下太过凶狠了,什么叫耶律淳殿下在哪呢,不就在眼前么?赵有恭一席话,敌我双方全都是倒抽冷气,听说过目中无人的,可那是小瞧人而已,咱们这位赵殿下真干脆,直接就是眼里没你这个人了,把目中无人四个字演绎的淋漓尽致。

    耶律淳恨得牙根直痒痒,他什么时候受过这么大的侮辱?怒目而视,两道眼光似要刺破赵有恭的身子,突然间,瞳孔一缩,脸上浮现出一丝复杂之色,因为他看到了一个女人,那个曾经朝思暮想的女人,几乎本能的,仰起头便大声喊道,“耶律南仙,你也是我契丹女儿,为何要帮着汉人残害契丹勇士,瞧瞧本王手下这些兄弟,其中不乏遥辇子弟,你如此对待他们,于心何忍?”

    听着耶律淳的咆哮,萧芷蕴秀眉紧蹙,目光森冷如冰,马儿缓缓走出,她抬起手,遥遥指了指,“现在,但凡遥辇子弟,愿跟随本公主者,将既往不咎,此外,你们听清楚了,本公主叫萧芷蕴,不是耶律南仙...听....明...白...了...吗?”

    最后几个字,萧芷蕴拉得很长,她要所有人都听清楚,她讨厌当耶律南仙。随着这一声怒喝,耶律淳身后的大军躁动了,正如耶律淳所说,残兵之中有着不少遥辇子弟,平时,他们还会听耶律淳的,可现在穷途末路,能有个更好的选择,谁愿意陪着耶律淳一起去死?

    一分一秒一刻钟,渐渐地,有人离开了,他们跑到阵前跪了下来,将头重重的杵在地上。耶律淳变得脸色铁青,一眼扫过去,竟有两千多人,呵呵,当真是英雄迟暮了嘛,他耶律淳还活着呢,就有两千多人阵前倒戈,这场仗还怎么打?

    萧芷蕴笑了,不知为何,心中有一种报复的快感,耶律淳,你也有今天?打个眼色,萧岿便喝道,“你们这些人,速速退到一旁!”

    这些选择投降的遥辇子弟自然不敢反对,起了身慌慌张张的去了大军侧翼,而赵有恭呢?他很满意萧芷蕴的做法,既然要打击耶律淳,就要将他打击到体无完肤,彻底失去争雄天下的野心,一个志在天下的男人,永远不会选择投降当个富家翁,所以,萧芷蕴越是凶狠,越是有利。

    春天的狂风席卷整个真定府,傍晚的夕阳并不红火,可人心比火还炙热,杨再兴一马当先,长枪像一条毒龙,韩旁骛将耶律淳护在了阵中,亲自领兵冲锋,这一战,拿不下真定府,未来也是前途渺茫,所以,不胜就死,韩旁骛不想眼睁睁的看着秦晋王变成一介懦夫,所以要夺真定府,死也要拿下来。

    牛角声隆隆,骑兵冲锋,纵横南京十几年的飞云骑曾经无往而不利,可今天他们碰上同样凶猛的古镇骑兵。r11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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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0章 汴梁春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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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今留在耶律淳身边的还有两千多名亲兵,这些人可都是追随耶律淳多年的亲信死士,听了韩旁骛的话,当即将耶律淳护在中间。可此时的耶律淳早没了雄心壮志,窝窝囊囊的活着,倒不如死在这里呢,“你们让开,本汗不走....要走你们自己走...快随本汗去救韩将军。”

    此时没人听耶律淳的将令,亲兵统领陈显怒吼一声,几个亲兵将耶律淳强行架上了马,“殿下,得罪了,末将不能让韩将军白死,兄弟们,护着殿下朝东撤,撤回唐县。”

    “陈显,你个狗东西,放了本汗,本汗杀了你”耶律淳睚眦欲裂,高声怒骂,可惜,任他如何叫骂,陈显无动于衷,两千余残兵护着耶律淳东去,而萧芷蕴只是让人象征性的追了追,便回来加入围困韩旁骛的阵列中。那可是故意放走耶律淳的呢,如果不是有意送他走,凭着定.骑兵之利,莫说一个耶律淳,就是十个耶律淳也死在这里了。

    战场上的韩旁骛果然了得,依靠了不足两万人的兵马,竟然死死拖着几万定.,他只知道挥刀砍杀,早已失去了意识。可惜,雄狮虽猛,总有末日降临,身边的士卒一个个倒下去,厮杀声小了,渐渐地恢复安静,整个战场上,只有韩旁骛浑身浴血,像个疯子一样对着一无所有的空气砍杀着,那是他本能的动作。战马已经被杀,韩旁骛头脑嗡嗡作响,终究还是累了,当看清眼前一切时,他发现场中只有自己一个人孤零零的站着,其他人早已躺在了地上。

    少年时鲜衣怒马,中年时驰骋天下,老年呢?还未到老年,已经末日来临,韩旁骛是个少有的将才,所以赵有恭并无杀他之心,打马走出,沉眉目视道,“韩旁骛,该做的你已经做了,你已经证明自己的忠诚了,现在放下武器吧,识时务者为俊杰,只要你肯降,本王绝不辱没了你。”

    招降?韩旁骛从没想过自己会有这么一天,涣散的目光扫过那些人,赵有恭、萧芷蕴、萧岿、杨再兴、高宠.....这些人哪个不是当世鼎鼎大名的人物,嘿嘿,死在他们手上,不亏了,他韩旁骛不会投降的,他不能让自己一世英名毁在这里,聚集起身体里最后一丝力气,他朝着萧芷蕴遥遥喊道,“公主,若是还看得起末将,请给末将一个痛快!”

    韩旁骛的态度是坚决的,赵有恭也不再劝阻,冲着萧芷蕴点了点头,萧芷蕴秀眉微挑,左手伸出,从阿娜那里接过一把强弓。将军百战死,壮士十年归,可韩旁骛回不去了,如果尊重这个契丹男儿,就给他一个有尊严的死法,拉满弓,狼牙箭呼啸而出,叮的一声,刺破额头,韩旁骛魁梧的身子向后倒去,头枕着大地,双目直视蓝天。

    宣和七年五月二十一,耶律淳率兵大战真定府,此役被定.阻击,大将军韩旁骛战死,耶律淳本人仅率两千多残兵逃回唐县。让人意外的是,定.没有追击,而占据易州城的完颜宗翰也没有南下追击,房府双方无视掉了耶律淳。对于耶律淳来说,逃回来并不是什么好事,因为他活着也是受罪,大宋河北各路兵马越来越近,老一座唐县能撑多久?如今手中无粮,也无兵马,他耶律淳败了,再无翻身的资本。

    陈显端着一个托盘进了屋,只是看了一眼桌上,便皱起了眉头,殿下还是没有吃饭,犹豫了下,他将托盘放在地上,后退两步重重的跪在了地上,“殿下,韩将军已经死了,你得好好活着才行啊,你难道想让韩将军白白死在那里么,更何况,咱们还有两千多兄弟呢,殿下不为自己想,也得为他们想想啊。”

    陈显的话,耶律淳又何尝不知,可是他已是穷途末路,一无所有,还如何就那些亲信子弟?苦笑一番,有浑浊的泪光在眼眶里打转,“陈显,是我对不住你们啊...”

    耶律淳已经不再自称本王,也不成本汗,甚至不再自称朕,他认命了,因为这次败的再无翻身可能,他也想让那些勇士们能够活下去,可又有什么好办法?耶律淳绝望了,陈显却没有,他跪在地上抬起头,犹犹豫豫的说出了一番话,“殿下,末将知道有些话你不愿意听,可如今局面,只有两个选择,现公主就在真定府,我等可以前去投靠公主。除此之外,只能....只能向南边宋廷称臣...”

    说完话,陈显就沉沉的低下了头,因为说这番话可是需要一番大勇气的。多少年了,大辽用大宋都是父子国关系,可是现在要去向大宋称臣,心理落差何等大?当然,最好还是向关中秦王殿下投降,可耶律淳又能过得了自己这一关么?他曾经多么渴望得到那个女人,可是被赵有恭夺走了,如今要他投降定.,每天面对那对男女,能承受得了么?陈显的话,耶律淳不能不仔细考虑一番,因为他必须为那些跟随自己多年的子弟兵考虑,韩旁骛已经死了,现在能救他的只有他自己了。

    久久之后,安静的房间里响起一声长长地叹息,“派人去真定府,先祭拜下韩旁骛,另外说说眼下的情况,看看那赵某人和耶律南仙愿不愿意接受咱们吧。”

    宣和七年五月二十五,在等待了几天后,耶律淳终于得到了真定府方面的回复,那就是秦王赵有恭并不接受大辽秦晋王的投降,理由是一山不容二虎,猛虎虽然濒临死亡,但猛虎就是猛虎。对此耶律淳什么也说不出来,因为如果他是赵有恭,也会做同样选择的,一个心怀天下的野心家,未来的路要么雄霸天下,要么归于尘土,有的人会投降,有的人天生没有投降两个字。可,耶律淳真的想说一句,他真的没有半点野心了,所有的野心都被一次次失败打击的飘入汪洋大海了。

    真定府那边行不通,可总得找另一条路才行,眼看着大宋兵马越来越近,最后,耶律淳想到了一个办法,他集结一部分财宝,让陈显亲自去了一趟定州,也许是看在财宝的面子上吧,负责围剿的童贯答应了暂停发兵唐县。童贯是个聪明人,他太清楚那位官家的心思了,官家可正愁威望被秦王殿下压制呢,如果能亲自招降大辽秦晋王,也就是现任大辽皇帝,官家得多高兴呢?

    五月二十九,童贯的军报抵达汴梁城,只是看了两眼,赵佶就高兴地眉开眼笑起来,多少年了,赵佶都没这么办高兴过了,他咧着嘴不断抖着那份军报,就像个孩子。

    宣和七年六月初四,整个汴梁城再次沸腾了,因为一个消息引爆了这座繁华的城市,当天开封府行文各地,大宋兵马经过几日鏖战,终于将现任大辽皇帝耶律淳困于唐县,并逼迫耶律淳投降。此外,将于六月二十日,在汴梁南郊举行盛大的招降仪式。

    大辽皇帝投降了,这是何等振奋人心的消息,和赵佶一样,汴梁百姓疯狂了,他们庆祝着,家家燃起竹炮,宛如过大年一般。

    汴梁太子*里,风景秀美,虽然东宫不比艮岳园,但也是极尽奢华。听说当初改建东宫,时任端王的赵佶也是参与设计过的,赵佶做皇帝不怎么样,但绝对是个出色的艺术家。凉亭小湖,成片的花圃,清风吹拂,花红柳绿,丫鬟青黛左手持着一把团扇,轻轻扇着凉风。柴可言躺在软椅之上,看那样子,已是大腹便便,她眯着眼,右手抚摸着小腹,脸上满是幸福的笑容,还有两个多月就该生产了,如果此生还有什么寄托,那就是这个孩子了吧。

    半年多来,柴可言一直生活在汴梁城里,再也没像之前那样奔走各方,因为她现在最紧要的是保住这个孩子,而且,如今想要她性命的人可不少呢。当然,留在汴梁城里,她也从未闲着,在别人看来,她这位太子妃温尔文雅,可是对赵桓来说,柴可言无异于洪水猛兽。柴可言做事有自己的手段,经过半年时间,早已不知不觉中将赵桓暗中控制,虽然赵桓算不上言听计从,可万事总会跟她商量一下。青黛打着团扇,眼睛一转,似乎想起了什么,“郡主,六月二十受降仪式,咱们去不去呢?”

    “嗯?自然要去的,耶律淳,也算是一方豪强呢,他降我大宋,如何能不去瞧瞧呢?再者,咱们那位秦王殿下也该回来了吧,咯咯,不知他会是什么反应!”柴可言掩嘴轻笑,只是眸子里满是清冷之色,一想到赵有恭知道自己又多了个孩子的样子,她就有种报复的快感。

    最近荆湖路的刘彻也被官家调到了苏州府一带任职,一切看上去都非常不错,有时候也真要谢谢听雨阁,要不是听雨阁使出诸多手段,四姐儿赵福金还一心向着赵有恭呢,这说服四姐儿,让她全力支持赵桓的事也没什么希望了。

    六月二十,说远也远,说近也近,赵有恭停在真定府几日,回了趟关中,再返回汴梁城,已经是六月中旬了。今年不知怎么回事,虽然才六月中旬,可天气已经非常炎热,领着阿九行走在汴河街上,风景依旧,却是物是人非。半年的时间,可以发生许多事情了,柴可言怀孕了,还是她和赵桓的孩子,有时候赵有恭有点看不懂柴可言,这个女人真的接受命运的安排了?还有一件最让赵有恭伤心的事情,那就是赵福金变了许多,如今她已经是汴梁城第一名媛了,出入各种场合,几乎整个汴梁城的男人都想一亲芳泽,甚至抱得美人归。赵有恭不信佛,可这一天他过了汴梁河,径直来到了大相国寺。

    相国寺的钟楼重新翻修过了,不过那口大钟并没有什么变化,来到三楼,看着硕大的铜钟,赵有恭眉目之中满是回忆。当年钟楼之上,对朱娘子说出娶你二字,如今已经成为现实,甚至想要的也都得到了,可为什么高兴不起来呢?也许恩师说得对,人生太过执着,伤人伤己,可有时候控制不住自己的,就像今日的自己,有些事情不得不去做,哪怕会伤心内疚一辈子,也要去做。钟楼很高,宣和五年翻修之后,相国寺钟楼就成了汴梁城最高建筑,三楼之上,十丈距离,站于此处,可以俯瞰大半个汴梁城,从北向南可看到优美的汴梁河缓缓流淌,蔡河岸边太学府邸傲立不倒。这里的一切都很美好,可是当金人铁蹄南下,这些又能保住多少。

    这个只知南国风月的汴梁,值得用生命去守护么?几年过去,阿九长得亭亭玉立,也是一个美丽的大姑娘了,可她依旧带着一丝未泯的童心,不知从哪里找来一根木棒,揪着赵有恭的袖子笑道,“公子,给,快敲啊,这钟声可响了!”

    赵有恭不觉莞尔,结果木棒,左手抚摸着冰凉粗糙的铜钟,随后双目一瞪,举起手,狠狠地敲了下去。

    “嗡嗡....嗡嗡....”钟鸣响起,那巨大的响声震耳欲聋,好多香客们呆住了,这是怎么回事?大相国寺的铜钟不是随便敲的,只有每日早晨和晚间才会敲响,其他就是重大节日或者发生了重大事情才会敲,可眼下午时刚到,和尚们干嘛要敲钟?

    钟声是一种警告,警告这些生活在汴梁城的人们灾难将要降临,可惜没人理解这钟声的寒意。当和尚们跑到钟楼里,赵有恭早已经拉着阿九跑出老远了,某个地方,岳老三和唐淼全都抹着鼻子,心里一阵腹诽,秦王殿下高高在上,却还保留着如此谐趣的一面。

    又是一年一度的止水诗会,在翰园湖中,飘着一艘高大的画舫,画舫内聚集了汴梁贵族子弟,其中一名女子坐在主座之上,她浓妆淡抹,脸若桃花,白色纱衫点缀着几点粉色花瓣,看上去雍容大体,高贵典雅。她很美,就像湖中走出来的古典女子,那一笑妖艳,那容颜又是纯洁,她就是大宋朝最美丽的皇室牡丹赵福金。赵福金享受着众人的吹捧,只是心中多少有点烦的,说到底她并不是真的喜欢这种场合,因为每个人都是那么的虚伪。

    找了个理由出去透透气,手抚栏杆若无其事的看着岸边风景,突然间美目一缩,脸上露出复杂的神色,这不是凌哥儿么,他什么时候回来的?一艘小船缓慢划着,阿九亲自摇桨,赵有恭站在船头,当看到赵福金后,他就冷起了脸,这个四姐儿是在折磨自己,还是在折磨别人?小船终于靠到了画舫旁边,上了画舫,就可以感觉到楼船上的气氛有些变了,之前还热闹的氛围变得异常安静。汴梁贵族子弟,又有几个不认识秦王赵有恭的,大家可还记得当初蔡河河畔秦王殿下说过的话呢,谁要是怂恿帝姬去什么乱七八糟的场合,后果自负。不知道秦王殿下还记得多少,总之纨绔子弟们可记在心里呢。

    赵福金靠着栏杆,杏眼眯着,小嘴撅得老高,好像多说一句话也欠奉,赵有恭撇撇嘴也没打算让赵福金有什么好态度,他扫视周围的纨绔子弟们,平淡的问道,“今年这止水诗会是谁举办的,看上去不错嘛,环境优雅,气氛火热。”

    赵有恭可一点生气的意思都没有,语气平静,听上去就像是好奇,不知怎地,听赵殿下的话,纨绔子弟们竟然都觉得后背发寒,有点毛毛的感觉,几乎是本能的,立马让开了身子,接着露出了一个人。赵有恭仔细一瞧,这下开心了,这不是花太监的侄子花子虚么,嘿嘿老熟人啊。

    花子虚可真有点尴尬了,笑不敢笑,哭不敢哭,要放在十年前,他敢指着赵某人的鼻子骂一声“小废物”,可现在,哪有那个胆子啊,搞不清楚赵有恭心中怎么想的,只好上前两步,拱拱手道,“回殿下,是花某主持的!”

    “嗯,原来是小花子啊”赵有恭嘴角一咧,笑得有点阴阴的,伸手拍拍花子虚的肩头,神色一变,冷声道,“小花子,本王蔡河边上说的话你都忘记了?本王说过的,不要带帝姬来这种烂七八糟的场合,你怎么就不听呢?”

    “这....”花子虚顿时冷汗直往外冒,大热天的,后背上感觉到的是一股股凉意,“这....殿下,您当时说话时,小人并....并不在....”

    花子虚也算是有点急智了,可惜赵有恭是什么人,那也是纨绔年代走过来的,这理由实在可笑得很,汴梁纨绔子弟之中,还有什么消息是不知道的?东城某寡妇偷汉子,西城某纨绔半个时辰内就能得到消息,所以,赵有恭眉头一挑,举起手,狠狠地拍在了花子虚的脸上。花子虚皮肤白皙,还算俊朗,被赵殿下这一巴掌拍上去,立马肿了起来,人也趴在了地上,“花子虚,你当本王是傻子么?哼哼,既然敢把本王的话当儿戏,那就得有担当才行。”

    说着话,赵有恭拍拍手,不多时湖边飞来一个人,那人双臂张开,如大鸟一般踩着水面,扎眼的功夫就落到船板上。瞧这人一头黄毛,哑巴葫芦脸,一对绿豆眼,看上去当真可笑得很,可这会儿真没人敢笑,因为这位爷可是名动天下的四大恶人之一的岳老三,成名绝技就是扭断别人的脑袋。

    “师傅,何事....是不是九师娘又惹你生气了?”岳老三绿豆眼乌溜溜乱转,蹦来蹦去的就跟跳大仙似的,赵有恭那个郁闷啊,也懒得喷岳老三了,指了指花子虚,淡淡的说道,“瞧见没,这个小白脸交给你了!”

    听赵殿下的话,花子虚差点没尿了,爬起来就跪在地上磕头如捣蒜般,一把鼻涕一把泪道,“殿下,饶命啊,小人再也不敢了,真的不敢了”。说完这些,花子虚转过头朝着远处的赵福金磕了几个,“帝姬,求求你,快跟殿下说啊,不是花某怂恿你来的,花某不想死啊。”

    岳老三的名声,不仅仅江湖中人知晓,便是纨绔子弟们也是听说过的,被岳老三弄去,那肯定是被折磨一番,最后要么被扭断脖子,要么被那把鳄鱼剪斩了脑袋,总之一句话,结果都是个死,就是死法不一样而已。赵福金从头看到尾,慢慢的也看不下去了,这凌哥儿太霸道了,“凌哥儿,你这是做什么,是小妹自己要来的,与花子虚无关。”

    可惜,这次留给赵福金的不是笑容,而是一张冷脸,赵有恭没有半点笑容,冷冷的看了赵福金一眼,“赵福金,你给我闭嘴,你以为此间之事只是因为你么?哼哼,你们都给本王记住了,从今往后千万别把本王的话当耳旁风,否则,花子虚就是例子,老三,把他带走!”

    “好嘞,他祖母的,老子可好久没玩过了,小白脸,今个爷爷好好陪陪你”说罢,岳老三一提花子虚的领子,展开轻功跃出了画舫,很快,就只能听到花子虚的惨叫声了。

    赵福金有些呆呆的,记忆力凌哥儿可是很少这般跟她说话的,凌哥儿真的只是要立威么?赵福金看不懂,纨绔子弟们也看不懂,不过有一点他们都看懂了,那就是秦王殿下真的在立威,半年多时间,好像亲王殿下的影响力降低了许多,就拿汴梁城来说,甚至已经开始有点忘却秦王殿下了,他这一回来,就立马拿花子虚开刀,就是要告诉汴梁城所有人,那个秦王赵有恭一点都没变,依旧是一言九鼎,威望十足。

    画舫靠在岸上,赵有恭拽着赵福金离开了翰园,一路上赵福金对赵有恭拳打脚踢,谩骂不止,可惜赵有恭一点感觉都没有。r11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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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1章 水灾侵袭

    “吉时到,辽国皇帝耶律淳上前献印....”杨莲扯着公鸭嗓子吼了一句,耶律淳捧着一个锦盒迈步走了过来,耶律淳走得并不慢,可在赵佶眼里,还是太慢了。

    单膝跪下,耶律淳举起双手,沉声道,“大辽小王耶律淳,愿归大宋天下麾下,为大宋臣民,愿大宋皇帝陛下不弃,收留之!”

    “快快请起!”赵佶太激动了,甚至说话的声音都有点走样子了。

    赵佶很高兴,耶律淳却低着头,目光里满是屈辱和愤恨,而赵有恭呢,他站在赵佶身后,手中秦王刀杵在地上,嘴角微微上扬,那笑容冷酷而邪恶。

    赵佶啊赵佶,高兴得太早了,耶律淳不是一份荣耀,而是一份火药桶,将来有一天,这个火药桶会引起滔天大火,毁灭大宋的。

    耶律淳归降大宋,让官家赵佶高兴万分,至少从表面上看,大宋朝好不容易赢了一回。可实际上,大宋朝这次就是赢了面子,失了里子,不过让赵有恭特别不解的是,为什么宫梻如此聪明的人也不提醒一下赵佶呢?岁月匆匆,时间推移,蔡京年岁不小了,已经到了回家养老的年龄,如今大部分事情都有蔡鞗代理的,高俅到底出身不怎么样,小聪明是有,可关于大的局势也不懂,而梁师成、王黼把精力全都放到如何算计别人上边了,所以这些人看不出眼下潜在的危机情有可原,可宫梻不应该看不出来的。用东方瑾的话说,天下揣摩人心,唯有宫梻,可就是这个墨家奇才,却对耶律淳投降之事只字不提。岂不是奇哉怪也?

    将耶律淳迎进汴梁城,赵佶总要向耶律淳展示下大宋朝有多富饶的,于是乎。又要在艮岳园大宴群臣,对此赵有恭甚是无语。幸亏现在耶律淳已经是一头折腾不起来的病虎了,否则,不是领着强盗看藏宝库么?这次宴会按照规矩是不准带家眷的,不过赵殿下还是将萧芷蕴、木娘子和师师一起带来了,禁军们也没有人会傻乎乎的去拦着,开什么玩笑,秦王殿下只是带自己的女人呢来而已,连官家都不敢拦。他们拦着不是找死么?

    宴席开始,耶律淳就坐在赵佶旁边,如今他总算享受到屈居人下的滋味了,不管你愿不愿意笑,都得陪着,因为你无法做自己的主了。萧芷蕴笑眯眯地望着耶律淳,瞧这家伙一副强自欢笑的样子,就觉得特别解气,这耶律淳早些年可当真是风光无限呢,连耶律洪基都被他压制的抬不起头来。至于如今那位稳坐大金国的完颜老二,当时还差耶律淳老远呢。还真是世事多变,无法预料啊。谁能想到大辽最为狠辣的年轻才俊竟然成了大宋皇帝的阶下囚?举起手来,朝着耶律淳做了个敬酒的手势,耶律淳双眼一眯,只能假装没看见,耶律淳啊耶律淳,你怎么就这么糊涂呢,当初就该死在真定府城下的,也省的来这汴梁城受这窝囊气。

    赵有恭也没想道,成熟稳重的萧公主也会有如此恶俗的一面。与木娘子相视一眼,同时笑了起来。木娘子更是碰了碰萧芷蕴的肩头,凤眼闪亮。轻声道,“萧姐姐,你要是把耶律淳气死了,可就不好玩了,咱们以后很多事还要落在耶律淳身上呢。”

    得了木娘子的打趣,萧芷蕴屈指弹了弹酒杯,平静道,“好妹子,你可说错了,那人啊,与咱家官人有几分相似的,气死他,可比登天还难呢。”

    本来好好的,听萧公主这话,赵有恭就觉得牙疼,这是夸人呢还是损人呢?也是人太多了,要是在家里,非得家法伺候才行,目光扫过去,正好看到萧公主笑眯眯的脸,粉色嫩舌还有意无意的舔了舔红唇,嘶,这妖精,魅惑人的本事都快赶上小刘妃了,如今玉蟾奴和念奴儿跟萧公主一比,都得甘拜下风了。

    赵殿下与萧公主眉目传情的,却是惹怒了一个人,这个人就是太子妃柴可言。由于正式场合,柴可言这位正牌太子妃不能不来的,不过有了身孕,她没有喝酒,赵佶给她安排了一个相对安静舒适的地方,这就是艮岳园靠近炉甘石的磷火亭。坐在亭中,柴可言一直留意着赵某人的一举一动,这家伙还真是安心得很呢,从始至终都没往这边看过。真不愧是铁石心肠的恶人,终究还是没忍住,轻声哼了哼,随后目光也放到了遥远的夜空中去了。

    那一声轻哼,赵有恭还是留意到了,他转头看向磷火亭,脸上挂着副意味深长的笑容,柴可言啊柴可言,你到底想要什么呢?杨再兴不知从哪冒出来,弯腰在赵有恭耳边小声道,“殿下,宫梻在宴会上停留了一会儿,就去了漫云湖。”

    “嗯?宫梻去漫云湖做什么?”赵有恭自言自语了一句,随后对萧芷蕴说了些什么,起身离开了宴席。就在赵有恭刚走不久,柴可言便蹙着秀眉伸出了一只胳膊,“青黛,扶我过去瞧瞧,看看咱们这位秦王殿下心急火燎的去做什么事!”

    青黛多少有点慌的,不过她也不敢违逆柴可言的命令,只能扶着柴可言离开了磷火亭,一路向西,走过青石小路,柴可言对这条小路非常熟悉的,当年艮岳园宴会,突然杀出刺客,自己不就是通过这条小路逃到漫云湖边躲起来的么?可惜了,藏得好好的,让赵某人坏了好事,结果逼着两个人一起跳进漫云湖中,还在湖心假山做了那些恶事。同样是去漫云湖,赵殿下腿脚利索,可是柴可言有孕在身,甚是不便,自然是走的非常慢非常慢。月光如洗,撒在这美丽的艮岳园中。

    漫云湖,算是艮岳园最为秀丽的地方了吧,赵有恭一路走来,不作停留,按照杨再兴所说,他果然看到宫梻就站在漫云湖畔。不过宫梻并不是一个人,当看到站在宫梻身边的那个人后,赵有恭的心砰砰狂跳起来。怎么可能呢。与宫梻一起说话的竟然是四姐儿,一时间。赵有恭以为自己眼花了,甚至怀疑过眼前这个四姐儿是被人冒充的。可对四姐儿太熟悉了,那音容笑貌,天使般的样子,谁能够冒充呢?就算阿朱也不行的。

    宫梻似乎在说着什么,他身子微微躬着,以显示对眼前女子的尊敬,脸上一片肃穆。看上去甚是严肃,突然间,他神色一变,朝着身后的暗处大声喝道,“什么人鬼鬼祟祟的,还不快快现身!”宫梻这一喊,赵有恭就隐藏不下去了,他叹息一声,慢慢悠悠的从灌木丛后边走出来,漫云湖畔。不仅有凉风湿气,还有这浓浓的花香,因为这里离着艮岳园花圃已经不远了。

    月光下。赵有恭的身子显得更加魁梧挺拔,他的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不知为何,当看到赵有恭走出来的那一刻,赵福金没来由的心慌了,双目也失去了对视的勇气。可也是眨眼间而已,她很快就重新昂起了头,就连赵有恭都有点佩服眼前的赵四姐儿了。

    “宫先生,你当真是好心机呢。本来本王还想问问你对耶律淳降我大宋怎么看呢,如今看来。不用问了!”赵有恭死死地盯着宫梻,似乎要看透他一般。若是换成旁人,面对赵有恭,也许早就慌了,可宫梻神色沉稳,心安理得的很。

    “下官宫梻见过秦王殿下,殿下这些话不知是何意思呢,耶律淳殿下归顺我大宋,不是好事一桩么?难道殿下还有其他看法不成?”

    宫梻回答的甚是巧妙,听上去说了许多话,可实际上又是什么都没说。赵有恭也没有逼迫宫梻,他只是心里有着很深的疑惑,那就是宫梻为什么要舍弃赵佶,而帮着四姐儿赵福金。宫梻是什么人,如果说潘龙城野心勃勃,那宫梻也是不遑多让,像这种人一定会找个前途远大的人去辅佐的,而赵四姐儿,呵呵,四姐儿虽然改变了许多,可单论胸襟势力,还是差得远呢,又如何能让宫梻屈尊?

    走到宫梻面前,赵有恭脸色异常难看,他并没有回答宫梻,而是绕过宫梻,对赵福金淡淡的说道,“赵福金,你可真是心思大了,什么都想插一手了?哼,还不回去?”

    守着宫梻直呼赵四姐儿的名字,可是让赵福金气怒的很,她本来还带着点甜甜的假笑的,可这会儿连笑也欠奉了,“赵凌,我的事儿你少管!”

    “回去,你难道还要为兄亲自派人送你回去么?亦或者,为兄告诉你那爹爹一声,你已经琢磨招揽他的心腹了,你说,他要是听了,会作何感想?”赵有恭神色难看得很,语气也是不容置疑,他有很多话想跟宫梻聊一聊,但这些话是不能让赵福金听的。面对着赵有恭的威胁,赵福金咬紧银牙,哼了一声,只能一步三回头的走了。

    等着看不到赵福金的身影了,赵有恭松一口气,只是右手慢慢攥起,突然间转过身,猛地朝宫梻面门轰去,这一拳融合混元功之力,速度惊人,宫梻虽然早已有了戒备,可这一拳还是太快了,撑着双臂去挡,咚的一声,宫梻只觉得胸口就像被大锤砸了一下,整个人朝后飞去。身子擦着松软的草地滑行了好几丈方才停下来,喉头一甜,鲜血顺着嘴角溢了出来,宫梻心性能忍,可此时目光里也闪过一丝狠色,“殿下,你这是何意?”

    “何意?宫梻啊宫梻,你知道本王,本王也知道你,又何必装模作样呢?这次是给你的教训,以后离帝姬远一点,如果帝姬受到一点伤害,本王不介意送你进阎王殿。哼哼,就算不要钜子令,本王也要将你化为一堆齑粉”赵有恭阴测测的笑着,走上两步,蹲到宫梻面前,“现在说说吧,你到底想做什么?”

    “殿下,宫某不明白你在说什么!”宫梻嘴角一翘,面色居然比之前还好些了。钜子令,看来那个师弟也是一心想要钜子令呢,至于赵某人,那更想了,谁拥有钜子令,谁就能控制天下墨门,只要钜子令没有消息,他宫梻就没有生命危险。更何况,这赵某人虽然凶狠霸道,可这里是汴梁城。他必须收敛些才行,既然如此。何必害怕呢?

    “很好,宫梻,本王就当你说的是真的,不过你记住,钜子令不会保你一辈子的,你呢,最好天天防备着点,一旦钜子令没了。你也该死了!”赵有恭毫不掩饰自己的贪婪,只要一心天下,谁不想控制墨门呢?

    有轻微的脚步声传来,随后,就听到了一串银铃般的笑声,“有趣,有趣,我说你好好的宴席不吃,非要往湖边跑呢,敢情是来打架的。喏,宫先生,这里没你的事情了。你先回去吧!”

    柴可言出现了,可她的反应很沉静,一点意外的意思都没有,而宫梻呢,他起了身拱拱手什么也没说,便匆匆离开了。月光下,柴可言挺着大肚子,右手扶着腰,那副玉容也不似以前那般清冷。赵有恭瞳孔收缩。复杂的看了柴可言一眼,之前还有很多疑惑。可见了柴可言的反应后,一切疑惑都解开了。如果说汴梁城里还有谁能让宫梻臣服。恐怕只有未来的皇帝赵桓了吧,当然这只是表面上而已,而真正掌控大局的是这位太子妃柴可言。柴可言统筹全局,剩下的人都是柴可言需要的帮手而已。

    当年汴梁城有两个可怕的女人,一个朱琏,一个柴可言,没想到真让朱娘子料对了,才多长时间,柴可言利用赵桓的身份再加上恒王府的实力以及自己的头脑,已经暗中建立了一股庞大的势力。渐渐地,目光变得越来越清冷,心中也涌起了一股杀意。

    赵有恭久经沙场,心肠绝非常人能比,目光也更为锐利,柴可言何等聪明,只是一个眼神,就已经猜到赵有恭在想什么了。杀人么?一点都不可怕,而且赵某人也绝对做得出来,不过她还是一点点朝赵有恭走去,身子微微后仰,明亮的双眸神采奕奕,粉唇微启,突然变得柔和起来,“赵凌,你想杀了我,对么?咯咯,没事的,你说出来就好,哦,有件事忘记告诉你了,你看到这了么,再过一个月就该生了,你说,他是男是女呢?”

    赵有恭有点怔怔的,再过一个月?太医院里的人不是说还有两个月么?突然间,赵有恭有点明白为什么柴可言会这么自信了,这个孩子是他赵有恭的,而不是赵桓的,也只有如此,柴可言才会这般有恃无恐。赵有恭在思索着,柴可言却不会给赵有恭太多思索的时间,她眯着眼睛,自顾自的说着,“最好是个男孩儿呢,这以后啊,等他长大了,你喜欢想要什么呢,我就让他去抢,你说我这安排好不好?”

    这就是柴可言的报复,她似乎渴望父子相残,目光里用处一丝猩红,赵有恭莫名的有点怕柴可言了,望着柴可言的笑脸,久久之后,方才一字一句,冷冷的说道,“柴可言,你真他娘的疯了,本王今天才发现,你就是个疯子。”

    “是,我是疯子,但那全都是被你逼出来的,赵有恭,你怕了么?咯咯咯....咯咯....我早就说过的,总有一天你会后悔的,我要让你跪在面前来求我....”

    月光如水,风景依旧秀美,赵有恭却无心欣赏,此时的柴可言无论多漂亮,也已经变成了一个拥有天使面容的魔鬼。转过身,快步离开,再不想看到柴可言的样子了,因为想起那张疯狂的面孔,心就会疼。听雨阁,果真是厉害,这一次听雨阁彻底的赢了,因为他们切中了赵有恭的软肋。

    耶律淳降了,大宋重新夺回了南京城,一切都是那么的美好,不过再美好的事情也会过去的,一个月后,大辽皇帝归降的事情就淡了下来。不过对于大宋百姓来说,宣和七年注定是不平静的,大胜的消息还未完全过去,江南百姓又遭受到一场磨难。当年花石纲搞得江南沿海百姓民不聊生,最后爆发了方腊起义,方腊作乱,持续了五年之久,一直到煮面被杀,方腊被擒,整个起义才算平定。方腊被杀,距离现在并不久远,江南百姓还没有完全忘却,可江南又再次爆发了一场洪灾。

    去年大宋朝各地干旱眼中,可今年又出奇的多雨,尤其是江南一带,七月份大雨滂沱,这一下就是半个月,雨水积累,水位高涨,再加上早些年民乱四起,河床年久失修,后果可想而知。

    宣和七年七月二十八日,宣州境内西津河河堤被冲垮,冲塌房屋无数,大水蔓延,淹死百姓不计其数,造成十几万灾民无家可归。随着西津河河堤被冲垮,随后就是东津河,仅仅几天后位于苏州府境内的娄江江堤也被冲垮,大雨没有停下,江南百姓彻底遭了大难。江南急报一封封送到汴梁城,朝廷也是没什么好办法。进入八月份,大雨是停了,可救灾成了大难题。当然江南局面如何糜烂,赵有恭不用担心的,因为至少目前看来,这些都是赵佶的事情。可八月初九这一天,一个消息震惊了整个汴梁城。

    由于宣州知府赈灾不利,致使民怨沸腾,有南陵人朱七破了南陵县衙,将物资抢劫一空,朱七作乱,一时间引起了一连锁的反应,泾县、苏州昆山、太仓也相继出现了民乱现象,眨眼的功夫,整个江南陷入了混乱中。

    赵有恭有点懵,因为他真的没料到局面会转变的如此之快,好好地赈灾局面,竟然会如此快的失去控制。当民乱爆发,赵有恭第一个感觉就是有问题,如果不是有人故意为之,民乱怎么会蔓延的如此之快?宣州的事情还好说,那宣州知府孟腾轩确实贪赃枉法,扣了南陵的赈灾款也有可能,但昆山和太仓又是怎么回事?据赵有恭所知,在朝廷命令下达之前,苏州府就已经开始赈灾了,为何还会发生这么大民乱?

    宣州也就罢了,那昆山和太仓南边可是秀州,如果民乱蔓延的太快,谁敢保证乱民不会冲击秀州各大盐场,如今秦王府有很大一部分财源都来自秀州以及杭州的盐场,如此就不由得赵有恭不着急了。楚王府内,萧芷蕴和赵有恭坐在榻上,二人蜷着腿,大眼瞪小眼,“官人,这江南民乱甚是蹊跷,尤其是昆山和太仓,恐怕还得官人亲自走一趟苏州府才行,虽说苏州府还在殿下掌控中,可那位宜阳候并非殿下亲信呢。”

    “嗯”赵有恭淡淡的点了点头,朝廷倒是封了宜阳候为江南东路处置使,全权负责平乱,但这宜阳候刘彻可是四姐儿赵福金的亲舅舅,与秦王府关系微妙的很,如果他借着平乱的机会,做些别的事情就再轻松不过了。

    不到江南不知道江南局面有多糜烂,当赵有恭赶到苏州府后,才知道整个苏州府地界乱成了什么样。至八月中旬,昆山、太仓、嘉定、宝山一带已经连成了一片,整个乱兵已经将苏州和秀州分隔成了两半,乱民足有几十万人。甚是苦恼的坐在太师椅上,王语嫣乖巧的忙赵有恭揉着太阳穴,“殿下,你也别太担心了,之前方腊作乱不也让殿下轻松应付了,眼下的事情也算不了什么的。”

    赵有恭一边咧嘴,一边暗道,王小娘子还是有点天真了,这次和上次可不一样,朝廷可有点盼着苏州乱呢,因为苏州可是秦王府的地盘,要是不能尽快平定民乱,有心人再借机进入秀州和杭州,到时候盐场可就要易手了。当然最好的方法就是强行镇压这些乱兵,可现在手中真正能掌握的就是万余苏州府兵,至于宜阳候刘彻的两万大军,那是绝对指望不上的,没瞧见人家宜阳候一点发兵南下的意思都没有。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赵有恭到现在还没摸清楚苏州这边是怎么乱起来的,要有行动,必须等唐淼那边带回来消息才行。

    苏州之乱,江南大灾,到底隐藏着什么阴谋?(未完待续)

第682章 深入虎穴

    赵有恭久经沙场,心肠绝非常人能比,目光也更为锐利,柴可言何等聪明,只是一个眼神,就已经猜到赵有恭在想什么了。杀人么?一点都不可怕,而且赵某人也绝对做得出来,不过她还是一点点朝赵有恭走去,身子微微后仰,明亮的双眸神采奕奕,粉唇微启,突然变得柔和起来,“赵凌,你想杀了我,对么?咯咯,没事的,你说出来就好,哦,有件事忘记告诉你了,你看到这了么,再过一个月就该生了,你说,他是男是女呢?”

    赵有恭有点怔怔的,再过一个月?太医院里的人不是说还有两个月么?突然间,赵有恭有点明白为什么柴可言会这么自信了,这个孩子是他赵有恭的,而不是赵桓的,也只有如此,柴可言才会这般有恃无恐。赵有恭在思索着,柴可言却不会给赵有恭太多思索的时间,她眯着眼睛,自顾自的说着,“最好是个男孩儿呢,这以后啊,等他长大了,你喜欢想要什么呢,我就让他去抢,你说我这安排好不好?”

    这就是柴可言的报复,她似乎渴望父子相残,目光里用处一丝猩红,赵有恭莫名的有点怕柴可言了,望着柴可言的笑脸,久久之后,方才一字一句,冷冷的说道,“柴可言,你真他娘的疯了,本王今天才发现,你就是个疯子。”

    “是,我是疯子,但那全都是被你逼出来的,赵有恭,你怕了么?咯咯咯....咯咯....我早就说过的,总有一天你会后悔的,我要让你跪在面前来求我....”

    月光如水,风景依旧秀美。赵有恭却无心欣赏,此时的柴可言无论多漂亮,也已经变成了一个拥有天使面容的魔鬼。转过身。快步离开,再不想看到柴可言的样子了。因为想起那张疯狂的面孔,心就会疼。听雨阁,果真是厉害,这一次听雨阁彻底的赢了,因为他们切中了赵有恭的软肋。

    耶律淳降了,大宋重新夺回了南京城,一切都是那么的美好,不过再美好的事情也会过去的。一个月后,大辽皇帝归降的事情就淡了下来。不过对于大宋百姓来说,宣和七年注定是不平静的,大胜的消息还未完全过去,江南百姓又遭受到一场磨难。当年花石纲搞得江南沿海百姓民不聊生,最后爆发了方腊起义,方腊作乱,持续了五年之久,一直到煮面被杀,方腊被擒。整个起义才算平定。方腊被杀,距离现在并不久远,江南百姓还没有完全忘却。可江南又再次爆发了一场洪灾。

    去年大宋朝各地干旱眼中,可今年又出奇的多雨,尤其是江南一带,七月份大雨滂沱,这一下就是半个月,雨水积累,水位高涨,再加上早些年民乱四起,河床年久失修。后果可想而知。

    宣和七年七月二十八日,宣州境内西津河河堤被冲垮。冲塌房屋无数,大水蔓延。淹死百姓不计其数,造成十几万灾民无家可归。随着西津河河堤被冲垮,随后就是东津河,仅仅几天后位于苏州府境内的娄江江堤也被冲垮,大雨没有停下,江南百姓彻底遭了大难。江南急报一封封送到汴梁城,朝廷也是没什么好办法。进入八月份,大雨是停了,可救灾成了大难题。当然江南局面如何糜烂,赵有恭不用担心的,因为至少目前看来,这些都是赵佶的事情。可八月初九这一天,一个消息震惊了整个汴梁城。

    由于宣州知府赈灾不利,致使民怨沸腾,有南陵人朱七破了南陵县衙,将物资抢劫一空,朱七作乱,一时间引起了一连锁的反应,泾县、苏州昆山、太仓也相继出现了民乱现象,眨眼的功夫,整个江南陷入了混乱中。

    赵有恭有点懵,因为他真的没料到局面会转变的如此之快,好好地赈灾局面,竟然会如此快的失去控制。当民乱爆发,赵有恭第一个感觉就是有问题,如果不是有人故意为之,民乱怎么会蔓延的如此之快?宣州的事情还好说,那宣州知府孟腾轩确实贪赃枉法,扣了南陵的赈灾款也有可能,但昆山和太仓又是怎么回事?据赵有恭所知,在朝廷命令下达之前,苏州府就已经开始赈灾了,为何还会发生这么大民乱?

    宣州也就罢了,那昆山和太仓南边可是秀州,如果民乱蔓延的太快,谁敢保证乱民不会冲击秀州各大盐场,如今秦王府有很大一部分财源都来自秀州以及杭州的盐场,如此就不由得赵有恭不着急了。楚王府内,萧芷蕴和赵有恭坐在榻上,二人蜷着腿,大眼瞪小眼,“官人,这江南民乱甚是蹊跷,尤其是昆山和太仓,恐怕还得官人亲自走一趟苏州府才行,虽说苏州府还在殿下掌控中,可那位宜阳候并非殿下亲信呢。”

    “嗯”赵有恭淡淡的点了点头,朝廷倒是封了宜阳候为江南东路处置使,全权负责平乱,但这宜阳候刘彻可是四姐儿赵福金的亲舅舅,与秦王府关系微妙的很,如果他借着平乱的机会,做些别的事情就再轻松不过了。

    不到江南不知道江南局面有多糜烂,当赵有恭赶到苏州府后,才知道整个苏州府地界乱成了什么样。至八月中旬,昆山、太仓、嘉定、宝山一带已经连成了一片,整个乱兵已经将苏州和秀州分隔成了两半,乱民足有几十万人。甚是苦恼的坐在太师椅上,王语嫣乖巧的忙赵有恭揉着太阳穴,“殿下,你也别太担心了,之前方腊作乱不也让殿下轻松应付了,眼下的事情也算不了什么的。”

    赵有恭一边咧嘴,一边暗道,王小娘子还是有点天真了,这次和上次可不一样,朝廷可有点盼着苏州乱呢,因为苏州可是秦王府的地盘,要是不能尽快平定民乱,有心人再借机进入秀州和杭州,到时候盐场可就要易手了。当然最好的方法就是强行镇压这些乱兵,可现在手中真正能掌握的就是万余苏州府兵。至于宜阳候刘彻的两万大军,那是绝对指望不上的,没瞧见人家宜阳候一点发兵南下的意思都没有。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赵有恭到现在还没摸清楚苏州这边是怎么乱起来的,要有行动。必须等唐淼那边带回来消息才行。

    苏州之乱,江南大灾,到底隐藏着什么阴谋?

    此时在太湖中有一艘小船,船上坐着两个衣着华贵的人,这二人可不是别人,正是这苏州府最有权势的两个人。自从方腊被剿灭之后,彭鑫就坐稳了苏州知府的位子,这一坐就是两年。彭鑫这个苏州知府与其他州府知府可完全两码事。他不仅管着苏州,还管着秀州和杭州,尤其是杭州湾一带的盐场。短短两年时间,江南百姓就给现任苏州知府起了个外号,叫做“彭大胆”。有此外号,就因为彭鑫铁面冷目,对祸害百姓的官吏绝不手软,只要找到证据,直接打入苏州府大牢。另一个原因,则是因为彭鑫做事根本不看朝廷脸色。就拿秀州和杭州盐场的税赋来说,直接自己做账,反而朝廷派人来插手。则立马被马步都统制宁国晓逼走,总之,如今的秀州和苏州已经不是朝廷的地盘了。

    曼陀山庄里,赵有恭有王语嫣作陪,行走在烂漫的山茶花中,曼陀山庄从不留宿男人,不过赵殿下是个意外,王夫人对这个女婿显然是非常满意的。俗话说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喜欢。还是有几分道理的。这两天赵有恭可着实不好过,苏州的事情跟一堆烂泥似的。如今昆山一带乱成了一锅粥,却一点头绪都没有。宣州那边是因为朱七挑头,可苏州府这边就有点奇怪了,事前一点征兆都没有。

    阿朱有些焦急的走过来,拱手施了一礼,“殿下,彭知府和宁将军到了,现正在装在外等着。”

    曼陀山庄有着不接男客的规矩,这一点苏州府的人都是知道的,尤其是王小娘子与赵殿下的婚事确定下来后,苏州府官员就更加不敢冒犯曼陀山庄了。至于赵殿下住进了山庄,那是没法比的,人家可是曼陀山庄的半个主人呢。点点头,随着阿朱来到山庄外,曼陀山庄环境优雅,守着天湖湖畔,便是最炎热的夏季,这里依旧清爽宜人。宁国晓和彭鑫也是少有这么清闲过,好不容易来次曼陀山庄,总要放松下才行,二人席地而坐,背靠着一棵参天榕树,码头上木娘子正在钓鱼,头戴斗笠,宛若一个老翁,不过看她时不时的晃晃身子,估计这鱼也没钓上来。

    眼见赵有恭到来,宁国晓和彭鑫赶紧起身,向前两步拱手行了一礼,“参见殿下!”

    “嗯,都来了啊,不必拘谨,都坐下说话吧”赵有恭也不是讲究之人,盘腿坐在草地上,便于二人交谈起来。几个人聊得无非是最近苏州府发生的事情,彭鑫摆着一张万年不变的扑克脸,神情严肃的说着,“说起来这苏州民乱也是怪哉,自从水灾以来,下官可是紧急调拨物资救济灾民,光被褥粮食就送了两次,可不知怎地,民乱还是发生了。事后,州府吏员和宁将军的副将也曾去昆山调查过,得到的结论是粮食不见了。”

    “粮食不见了?”赵有恭听罢就想笑,这怎么可能呢,大批的粮食运到昆山,必然是大军守护,怎么可能不翼而飞呢?如果换做他人,一定就笑出声了,不过赵有恭没有笑,彭鑫和宁国晓就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在这种事情上作假的,因为唐淼定能将这些事情查清楚的,而且,彭鑫和宁国晓有什么理由这样做,苏州府闹乱子,首先倒霉的就是他们俩。赵有恭眉头紧皱,一只手不断摸着下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是不是昆山当地官吏弄虚作假,中饱私囊?”

    宁国晓直接摇了摇头,“殿下,这种可能性并不大,事发后,末将就派兵将昆山知县曹仁光和县丞白青松控制了起来,经过严格审问,这二人要的很死,他们确定是亲眼看着粮食入库的,可不知怎地就不见了。”

    赵有恭觉得不可能的,好好的粮食怎么可能消失不见?看来这其中甚是蹊跷啊,交待二人一些事情后。赵有恭就回到了曼陀山庄,在事情没有头绪之前,他不会轻举妄动的。如果说恒王府的事情给了他什么教训,那就是一定要仔细。切不能盲目自信。如果不是盲目自信,柴可言也不可能倒向赵佶,四姐儿也更不可能变成现在的样子,教训已经够多了,所以这次一定要谨慎小心,谁知道这种种迷局下隐藏着什么陷阱呢?

    又是一天过去,终于等来了唐淼,此时唐淼身上脏乱不堪。一副风尘仆仆的样子,来不及梳洗,便对赵有恭做起了汇报,“殿下,昆山的事情现已查明,此次作乱的乃是吴县人侯方义以及太仓人蒙则旭,作乱原因,乃是太仓和昆山等地不放粥铺,百姓无家可归,无法活下去。令属下特别调查过昆山粮库。除了空空的粮袋,确实不见粮食。”

    有粮袋没粮食,这事可真是奇怪了。如今时局混沌,最好的方法就是尽快再调一批粮食,不过苏州府存粮本就不多,直接从苏州府调是没戏了,从汴梁调,那也是远水解不了近渴,所以最根本的方法还是找到那些消失的粮食。坐在椅子里,赵有恭皱眉沉思着,他在想如果这时一场阴谋。最终的目的又是什么?一定是搅乱苏州府,也好从中渔利吧。所以最正确的方法不是急着剿匪,而是安抚。可现在没有粮食,又如何安抚这些暴民呢?想了许久,赵有恭方才慢慢叹道,“给宁国晓、杨再兴传令,所有兵马撤出太仓,驻守吴县和青龙镇,本王要亲自走一趟太仓。”

    赵有恭此话一出,唐淼可着实吓了一跳,苏州之乱,最严重的就是太仓,那蒙则旭和侯方义纠集近万青壮,占据太仓,殿下亲自走一趟太仓,这不是冒险么?心中担忧,所以唐淼赶紧退后一步,躬身急道,“殿下,此事万万不可,那蒙则旭草莽之人,如何值得殿下千金之躯前去?”

    “唐淼,你觉得除了本王亲自走一趟太仓,还有更好的办法么?”赵有恭这话说完,唐淼就沉默了,因为赵有恭说的是事实,可以不去太仓,但是必须有粮食,可一时半会儿如何找到消失的粮食?没有粮食,就得先安抚,否则的话就只能兵戎相见,兵戎相见,赵有恭自然是不怕的,可这样做对自己统治苏州府又有什么好处?

    唐淼一时间也想不出什么好办法来,无奈之下,只能默认了赵有恭的想法。八月十九,赵有恭离开苏州府直接去了太仓,太仓县枕着娄江,紧邻吴县和昆山,在苏州府境内,太仓也算是一个风景秀丽的地方了,不过现在的太仓可一点都不美,到处是倒塌的房屋和庄稼,乡间路上处处都可看见大水过后留下的尸体。哎,这场大雨太惨了,江南多雨是好事,可雨水太多了也是灾难啊,赵有恭并不怪这些百姓,没饭吃了,除了造反还能怎样,该恨的是那些弄走粮食的恶徒。

    蒙则旭是个四十多岁的汉子,他本来是娄江一介渔翁,只是在当地颇有威望而已,可惜了大水一来,蒙则旭的家被冲塌了,再后来三个孩子饿死了两个,没有办法了,蒙则旭抢了太仓府库。有些事情做了就没有回头路的,耗子啊蒙则旭威望十足,再加上为人义气,短短时间内响应者无数。蒙则旭有着一对厚重的浓眉,此时他右手摸着眉毛,脸色苦不拉几的,虽然打下太仓府库夺了一批粮食,可又能撑多久呢?才两天而已,就已经见底了,要是再不想办法弄点粮食来,手下头领们可就要多有怨言了。

    说实话,蒙则旭走着这一步也是被逼无奈,他一点也不想当这个所谓的大头领,在他看来,当大头领就是给大家谋生路的,压力简直就是顶天呢。

    一个壮汉匆匆跑了进来,瞧他一脸的喜色,就像捡了八百万似的,“哥....哥,外边来了个小白脸,说找你有要事!”

    蒙则旭正烦着呢,听罢想也没想摆着手怒道,“什么小白脸?老子认识小白脸么,还有要事?八成又是来蹭粮食的,赶紧一顿乱棍打法走。”

    “哎,哥,你误会了,这次那小白脸不是来蹭饭的,他说是给咱们送粮食的!”壮汉说完,还一脸不屑的蒙则旭腾地一声就站了起来,“你这老五,怎地不早说?”

    那叫老五的壮汉觉得特别委屈,这叫什么事嘛,他倒是想说来着,可你蒙老大好像也没想听啊。随着蒙则旭点头,很快那所谓的小白脸就被领进了大厅,蒙则旭盯着来人看了两眼,顿时就晕了,还真是小白脸呢,不仅一个小白脸,还是三个。蒙则旭瞅了半天,也没看出啥来,他犹犹豫豫的拱了拱手,“兄弟,咱们认识?”

    “蒙头领说笑了,咱们以前从未见过面,何来认识?不过以前不认识,不代表以后不认识,久闻蒙头领大名,甚是佩服啊”说着赵有恭拱拱手,爽朗的笑了笑。

    蒙则旭是个急性子,他可不会文绉绉的掉书袋,等着落座后,便急着问道,“兄弟,不知你尊姓大名,是何身份,真的能给哥哥弄来粮食不成?”

    “当然”赵有恭点点头,甚是平静道,“不瞒蒙头领,我呢,姓赵,现在当了个秦王,管着关中一片地方,不知蒙头领听说过没有呢?”

    秦王赵有恭?蒙则旭虽然知道的不多,可还能不知道秦王赵有恭的名字么?他盯着赵有恭看呀看,差点没把眼珠子瞪出来,好一会儿后,突然向后一仰,哈哈大笑起来,“小老弟,你这是来找蒙某人寻开心呢,秦王赵有恭,他敢来这里,他要是敢来,蒙某人第一个剁了他!”

    蒙则旭笑得很嚣张,就连旁边的人也跟着哈哈大笑。陪着赵有恭一同前来的木婉清和扈三娘一看这情况,顿时秀眉一挑,便要起身呵斥,不过却被赵有恭阻止了。赵有恭稳坐如山,脸色平静如常,他笑眯眯地望着蒙则旭,一点生气的意思都没有。

    渐渐地,蒙则旭觉得有点不对劲儿了,他懂得不多,可还是看得出眼前的年轻人不同寻常,因为此人气势非凡,镇定自若,难道,他真的是秦王赵有恭?可,这怎么可能呢?

    “小老弟,你...到底....是谁?”

    “行不更名坐不改姓,赵有恭就是本王的名字,怎么,蒙头领还有疑惑?”说着,旁边的扈三娘拿出了一块令牌,上边刻着几个金灿灿的大字“秦王制令”!

    真的是赵有恭?蒙则旭笑不出来了,随后神色一寒,一拍桌子,几乎是跳起来,抄起了桌子上的大砍刀,“赵有恭?哼哼,老子不管你是真的还是假的,既然敢送上门来,老子非砍了你不可,要不是因为你们这帮子朝廷败类,我等太仓百姓何至于此?”

    赵有恭并不紧张,只是淡淡的回了一句,“蒙头领,你杀本王容易,但杀了本王,你就一粒粮食也得不到了。并且,你以为本王是那么好杀的么?”

    “哼哼,这可由不得你了,今天老子就让你尝尝这刀利不利”蒙则旭恨苏州府所有官员,更何况是秦王赵有恭,他举着刀,当真砍了下去,这一刀迅猛厚重,如果砍到身上,还不得立马被劈成两半,赵有恭不急不忙,身子一侧,接着残影一闪,蒙则旭只觉得眼前一花,接着手腕一阵酸麻,胳膊挥不下去不说,连那把砍刀也没了。(未完待续)

第683章 悬疑谜案

    哎,这场大雨太惨了,江南多雨是好事,可雨水太多了也是灾难啊,赵有恭并不怪这些百姓,没饭吃了,除了造反还能怎样,该恨的是那些弄走粮食的恶徒。

    蒙则旭是个四十多岁的汉子,他本来是娄江一介渔翁,只是在当地颇有威望而已,可惜了大水一来,蒙则旭的家被冲塌了,再后来三个孩子饿死了两个,没有办法了,蒙则旭抢了太仓府库。有些事情做了就没有回头路的,耗子啊蒙则旭威望十足,再加上为人义气,短短时间内响应者无数。蒙则旭有着一对厚重的浓眉,此时他右手摸着眉毛,脸色苦不拉几的,虽然打下太仓府库夺了一批粮食,可又能撑多久呢?才两天而已,就已经见底了,要是再不想办法弄点粮食来,手下头领们可就要多有怨言了。

    说实话,蒙则旭走着这一步也是被逼无奈,他一点也不想当这个所谓的大头领,在他看来,当大头领就是给大家谋生路的,压力简直就是顶天呢。

    一个壮汉匆匆跑了进来,瞧他一脸的喜色,就像捡了八百万似的,“哥....哥,外边来了个小白脸,说找你有要事!”

    蒙则旭正烦着呢,听罢想也没想摆着手怒道,“什么小白脸?老子认识小白脸么,还有要事?八成又是来蹭粮食的,赶紧一顿乱棍打法走。”

    “哎,哥,你误会了,这次那小白脸不是来蹭饭的,他说是给咱们送粮食的!”壮汉说完,还一脸不屑的蒙则旭腾地一声就站了起来,“你这老五,怎地不早说?”

    那叫老五的壮汉觉得特别委屈。这叫什么事嘛,他倒是想说来着,可你蒙老大好像也没想听啊。随着蒙则旭点头。很快那所谓的小白脸就被领进了大厅,蒙则旭盯着来人看了两眼。顿时就晕了,还真是小白脸呢,不仅一个小白脸,还是三个。蒙则旭瞅了半天,也没看出啥来,他犹犹豫豫的拱了拱手,“兄弟,咱们认识?”

    “蒙头领说笑了。咱们以前从未见过面,何来认识?不过以前不认识,不代表以后不认识,久闻蒙头领大名,甚是佩服啊”说着赵有恭拱拱手,爽朗的笑了笑。

    蒙则旭是个急性子,他可不会文绉绉的掉书袋,等着落座后,便急着问道,“兄弟。不知你尊姓大名,是何身份,真的能给哥哥弄来粮食不成?”

    “当然”赵有恭点点头。甚是平静道,“不瞒蒙头领,我呢,姓赵,现在当了个秦王,管着关中一片地方,不知蒙头领听说过没有呢?”

    秦王赵有恭?蒙则旭虽然知道的不多,可还能不知道秦王赵有恭的名字么?他盯着赵有恭看呀看,差点没把眼珠子瞪出来。好一会儿后,突然向后一仰。哈哈大笑起来,“小老弟。你这是来找蒙某人寻开心呢,秦王赵有恭,他敢来这里,他要是敢来,蒙某人第一个剁了他!”

    蒙则旭笑得很嚣张,就连旁边的人也跟着哈哈大笑。陪着赵有恭一同前来的木婉清和扈三娘一看这情况,顿时秀眉一挑,便要起身呵斥,不过却被赵有恭阻止了。赵有恭稳坐如山,脸色平静如常,他笑眯眯地望着蒙则旭,一点生气的意思都没有。

    渐渐地,蒙则旭觉得有点不对劲儿了,他懂得不多,可还是看得出眼前的年轻人不同寻常,因为此人气势非凡,镇定自若,难道,他真的是秦王赵有恭?可,这怎么可能呢?

    “小老弟,你...到底....是谁?”

    “行不更名坐不改姓,赵有恭就是本王的名字,怎么,蒙头领还有疑惑?”说着,旁边的扈三娘拿出了一块令牌,上边刻着几个金灿灿的大字“秦王制令”!

    真的是赵有恭?蒙则旭笑不出来了,随后神色一寒,一拍桌子,几乎是跳起来,抄起了桌子上的大砍刀,“赵有恭?哼哼,老子不管你是真的还是假的,既然敢送上门来,老子非砍了你不可,要不是因为你们这帮子朝廷败类,我等太仓百姓何至于此?”

    赵有恭并不紧张,只是淡淡的回了一句,“蒙头领,你杀本王容易,但杀了本王,你就一粒粮食也得不到了。并且,你以为本王是那么好杀的么?”

    “哼哼,这可由不得你了,今天老子就让你尝尝这刀利不利”蒙则旭恨苏州府所有官员,更何况是秦王赵有恭,他举着刀,当真砍了下去,这一刀迅猛厚重,如果砍到身上,还不得立马被劈成两半,赵有恭不急不忙,身子一侧,接着残影一闪,蒙则旭只觉得眼前一花,接着手腕一阵酸麻,胳膊挥不下去不说,连那把砍刀也没了。当蒙则旭再次恢复清明,只觉得脖子上凉嗖嗖的,那把砍刀正抵在自己脖子上呢。

    “蒙头领,现在你相信了么?如果本王要杀你,有千万种方法要你性命,而且本王可以保证你会在不知不觉中死去。另外,蒙头领难道没有好好想过么?本王的兵马到底怎么样,你心中没有数么?敢问蒙头领麾下这些兄弟比起方腊手底下的乱党又如何,本王大军能灭方腊,就不能剿灭你这点太仓子弟么?本王下令撤兵,不是怕了,而是不想多造杀戮,惹得苏州府一片大乱罢了。蒙头领仔细想想吧,千万别做那无用的莽夫。”

    说罢,赵有恭直接将刀丢在了地上,这时厅外喽啰们听到动静,全都涌了进来,蒙则旭却摊手大声喝道,“都给老子退下去,没我命令谁也不准乱来,谁要是敢胡来,莫怪我不认他做兄弟了。现在,都给我退出去!”

    众喽啰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他们可不知道厅中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可看蒙则旭脸色这般铁青,也不敢怠慢,当即拱手道。“蒙大哥息怒,兄弟们这就下去。”

    蒙则旭直愣愣的站在厅中,他脑海中还在回味着赵有恭刚才说过的话。蒙则旭为人粗犷豪放了些。可不代表他真就是个大老粗,有些浅显的道理他还是懂的。当年方腊势力席卷江南。风头一时无俩,朝廷大军数次征讨,每次都被打得大败而归,可就是风头强劲的方腊最终败在了定国军手中。蒙则旭自认为手底下这近万人不是方腊贼兵的对手,又如何对抗定国军呢?可实际上得到的消息是,日前定国军和苏州府兵就全部撤回了吴县,并没有强攻太仓。

    渐渐地,蒙则旭冷静了下来。他沉着眉头坐在椅子里,语气不善道,“殿下,小人承认你很厉害,但是孟某可不是怕死之人,你还说说吧,到底是为了何事来太仓?”

    看蒙则旭不像之前那样激动了,赵有恭也松了口气,能谈就好,就怕碰上那种不能谈的。“蒙头领,本王跟你打个商量,七天之内什么都不要做。七天之后本王定将粮食送到太仓和昆山,七日内本王的兵马也保证不会袭扰太仓。不过,蒙头领,本王将丑话说在前头,你得约束好部下才行,否则的话,本王不介意血洗太仓。”

    话语之中带着股浓浓的杀伐之气,赵有恭虽然身份高贵,但说到底是战场长历练出来的。绝非蒙则旭这种草莽可比。听着赵有恭软中带刺的话,蒙则旭心里直抽冷气。他相信赵有恭没说谎话,秦王赵有恭这些年杀的人还少么?只要他想。就一定能血洗太仓的,只不过那样会让苏州局势变得更加混乱而已。

    蒙则旭只是想活下去,对于权力什么的并不热衷,如果能太平无事的过了这场大水灾难,当然好了,不过蒙则旭也不是傻蛋,不阴不阳的回道,“殿下,蒙某人凭什么要信你?”

    “哼哼,本王有必要骗你么?”赵有恭眯着眼睛,眼角留意着四周,让他倍感意外的是,过了这么久,那侯方义为什么还没露面?渐渐地嘴角一翘,露出一丝自信满满的坏笑,侯方义在准备刀斧阵么,真以为他赵某人是任人宰割的了。

    蒙则旭很犹豫,好一会儿,才咬着牙重重的点了点头,他还是决定信赵有恭一次,不为别的,就为秦王赵有恭的赫赫威名。

    说服蒙则旭,赵有恭也不打算在太仓多做停留,因为接下来最重要的任务就是找回粮食。与蒙则旭约定好一些事情,三人想要离开,可刚来到院中,就听一声奸笑,一个蓝衫青年站在门口,这人身材瘦长,长着一对三角眼,八字眉,总之但从面相上看,这人一定是个奸诈之徒。此人不是别人,正是太仓第二号人物侯方义。

    “兄弟们,这人就是秦王赵有恭,咱们只要拿下他,就能换取很多东西,大家一起上,拿下赵有恭者有重赏!”

    侯方义一声吆喝,喽啰们是又惊又喜,不过这可急坏了蒙则旭,兄弟们太胆大了,哪里晓得这赵某人的手段,这姓赵的这般诡诈,会是仅仅三人前来么?果然,眨眼的功夫,簌簌声响起,从院墙外跃进来几十个黑衣人,瞬间就将赵有恭等人围在了中间。

    赵有恭只是扫了一眼侯方义,便回头冲蒙则旭笑了起来,“蒙头领,你这是何意呢,是在考验本王的耐性和手段么?”

    嘶,蒙则旭只觉得心里扑腾扑腾狂跳,这赵某人的眼神太过锐利了,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他大声喝道,“兄弟们,都散开,放他们走!”

    嗯?喽啰们犹豫的很,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呢,当蒙则旭再次吼了一遍后,喽啰们才慢慢让开路,侯方义心急得很,跳脚喊道,“蒙大哥,不能这么放他们走啊!”

    “放人,侯兄弟,至于原因,为兄一会儿会跟你解释的!”

    侯方义那对三角眼一阵乱转,犹豫了好久,还是闪到了一边,赵有恭也不客气,大摇大摆的走了出去。

    一直到离开太仓后,唐淼才彻底放松下来,不过紧接着他就将亲信干将喊到了近前,神色严肃道,“派人盯紧了侯方义,这小子有问题!”

    唐淼这般说,自然有他的道理,至于所说是不是真。就只能留待以后验证了。

    自古昆山就有姑苏屏障的美名,立足昆山,不仅能望吴淞江。俯瞰长江口,更重要的是。有昆山在,就能替姑苏城挡住许许多多的灾难。这次也是一样,苏州府南部乱成一锅粥,若不是有昆山挡着,现在苏州以及吴县等地早就受到冲击了。自民乱爆发之后,昆山就变得没了秩序,尤其是定国军扯到吴江一带后,昆山就更加哄乱了。所以,在这种情况下,赵有恭亲自来到这昆山县,风险还是很大的。

    昆山离着苏州太近了,又是通往秀州的要道,所以一向管理非常严格,再加上此地富庶,百姓也都很安分,尤其是苏州府文风鼎盛,吴县和昆山更是号称江南才子聚集地。文风鼎盛。百姓富足,原本称得上人间天堂的地方,却变得泥泞躁乱。沿着昆山街道走过,可以看到街道两侧房门紧闭,街上行人稀少,有的也是乞丐和那些过路的流民,为什么会这样?一次水灾而已,昆山的情况竟然变得如此悲惨。来到昆山,便是要查清楚粮食去处的,所以唐淼直接领着赵有恭去了乔北路的仓库。乔北路仓库位于昆山县衙西面,距离驻守昆山县的苏州府皮锐营营地只有五里地。所以可以说乔北路仓库算得上防守严密了。来到乔北路仓库,可以看到驻守仓库的府兵还没有离去。虽然仓库里除了麻袋,空空如也。可他们还是尽职尽责的守着这里,眼见唐淼和赵有恭前来,都统制蔡晓赶紧迎了出来,“殿下,你怎么亲自来了?”

    蔡晓之前得到宁国晓的吩咐,说无论如何要守住仓库,不得让人破坏,本来还以为殿下要派查案能手前来呢,谁曾想殿下竟然亲自来了。此时蔡晓的压力非常大,如今昆山附近只有三千皮锐营,杨将军和宁将军的大军可都在吴江呢,如果贼兵冲击昆山县,再加上昆山县内早已不安的难民,这些人一起发难,谁敢保证能护佑殿下安全?

    唐淼知道蔡晓在担心什么,他拍拍才晓得肩膀,小声道,“好了,蔡都统不必担忧,短时间内贼兵不会来的,你只要守好仓库就行。”

    “喏”听了唐淼的话,蔡晓长长地舒了口气,如此便好,可别殿下一出事,就被屎盆子往他蔡某人头上扣,他蔡某人一人死不足惜,可要是担上保护不周的罪名,全家人都得跟着吃瓜落。

    乔北路仓库真的很大,早先这里就是用来存放苏州府粮食的,后来方腊做乱后,朱勔等人怕昆山不安全,才将苏州粮仓转到了吴县和苏州,不过昆山的粮库还是保留了下来,据唐淼所了解,自从方腊被灭后,这仓库是由昆山县衙租给当地商户用的。一间间仓房紧紧挨着,每间大门上都上了锁,蔡晓取出钥匙,打开大门后,人还没走进去,就已经闻到了一股浓浓的霉味儿。长时间没有清理,再加上今日雨水多,湿气重,霉味儿有些浓也是正常,可不知怎地,赵有恭觉得这味道很怪。

    三娘柳眉紧蹙,她鼻子一向灵敏,这会儿也忍不住露出点讶然之色,怎么这仓库里会有腐肉的味道?虽然这味道很淡,甚至被霉味儿掩盖,但还是能分辨出来的。见三娘的反应,赵有恭就贴耳道,“三娘,你也闻到了?”

    “嗯,官人,这仓库有问题!”三娘说罢当即不出短刀,而唐淼则已经将右手所在了长袖中。唐淼天生长了一对猪鼻子,对气味儿非常敏感,赵有恭和扈三娘能闻到,他没有理由闻不到,真是怪哉,记得之前来仓库的时候,并没有这种味道的。如果不是确定蔡晓没有问题,唐淼就要怀疑是不是蔡晓动过什么手脚了。

    蔡晓紧张得很,他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见扈三娘拔出短刀,也跟着紧张兮兮的将手放在了刀柄上。三娘第一个走进去,目测上去,仓库并没有什么特别的,两侧开着四个小窗口,以作通风之用,南北两头两扇大门,而赵有恭等人进的则是南大门,仓库里阴暗潮湿,再加上那股子怪异的腐肉味道,给这空气里增添了几分诡异,就像是后背上长了毛一般。观察了一下,仓库里空空如何,似乎并没有什么危险,如此三娘才收回刀。木婉清持着长剑,直接挑起了地上的米袋,草草的看了两眼,方才丢给赵有恭。将麻袋接过来,赵有恭仔仔细细的观察着,可以清楚地看到麻袋内侧粘着一些米粒,也就是说这些麻袋近期确实装过米粮的。一个个麻袋检查下去,确实如唐淼所说,所有麻袋里的粮食都不见了,更让人匪夷所思的是,这些麻袋还保持着原来存放的样子,一个个麻袋摞在一起,一摞足有十二三个袋子,如果里边装满粮食的话,估计得有两丈高了吧。真是怪了,难道粮食就这么不翼而飞了?这怎么可能?粮仓不是其他得放,防守森严,不光外边有守卫,每个仓房里还会置四个守卫,如此情况下如何能神不知鬼不觉的转移走粮食?

    “蔡都统,之前仓库里就是这个样子么?”赵有恭想不出头绪,眉头紧紧的皱着,蔡晓当即拱手回道,“原来就是这个样子的,当时宁将军和彭知府亲自下令,务必保护好仓库,等着唐将军前来查探,从事发到现在,仓库一直都是这个样子的,这一点可以问唐将军!”

    唐淼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他如供奉司,再到掌暗堂,经历的事情不知凡几,可像这种诡异的事情,还是第一次碰到,一共十四个仓房的粮食,全部不翼而飞。起初唐淼怀疑是不是粮食根本就没运进来,可审问过那些当值的仓库管事已经县衙官吏还有那些士兵后,众人都是众口一词的咬定粮食却是运进来了,这一点也不可能弄虚作假的,每个仓房的粮食都要随机验查的,如果麻袋里装的不是粮食,不可能查不出来的,而且,就算麻袋里装的不是粮食,那现在麻袋为什么会变得空空如也,原来麻袋里装的东西去哪里了?

    有的人说那些粮食被鬼取走了,而且有这个想法的还不是一个人,就乔北路仓库有一半兵丁都是这么认为的,因为除了鬼,什么东西能在大军防护之下,一夜间将十四个仓房的粮食抢走,还如此神不知鬼不觉的。唐淼当然不相信这种说法的,鬼神之说是靠不住的,对方一定是使用了什么玄妙方法,只不过大家想不到而已。

    鼻子里的味道越来越浓,唐淼慢慢蹲在地上,鼻子一阵乱嗅,赵有恭知道唐淼鼻子灵敏,想必是有什么发现吧,所以也不打扰。只见唐淼沿着仓房中间空旷的过道一点点向前,他时而趴下,时而蹲起,大约过了一刻钟时间,方才转头对蔡晓吩咐道,“派人取水来。”

    仓房的地面都是用青石砖铺的,这样做也是为了防止有老鼠啃食,唐淼敲着每一块石砖,听得也很仔细。赵有恭甚是纳闷,难道又是被人挖通了密道?如果真有密道,也能解释为什么粮食会不翼而飞了,至于为什么守着仓库的士兵没有发觉,也很好解释,只需要弄点迷香之类的,就能轻松让这守在仓房里的卫兵舒舒服服的睡过去。别人如何进入仓房,也比较简单,仓房两侧的窗口虽然不大,但只要身材瘦长,又懂锁骨技法的人完全可以进得来的。

    水很快就取来了,而且还取来两大桶,蔡晓也不知道唐大将军要干嘛,所以亲自提着两桶水进来了。不过这次蔡晓还真做对了,唐淼对水的需求量还真不少。(未完待续)

第684章 线索初现

    readx;观察了一下,仓库里空空如何,似乎并没有什么危险,如此娘才收回刀木婉清持着长剑,直接挑起了地上的米袋,草草的看了两眼,方才丢给赵有恭。将麻袋接过来,赵有恭仔仔细细的观察着,可以清楚地看到麻袋内侧粘着一些米粒,也就是说这些麻袋近期确实装过米粮的。一个个麻袋检查下去,确实如唐淼所说,所有麻袋里的粮食都不见了,更让人匪夷所思的是,这些麻袋还保持着原来存放的样,一个个麻袋摞在一起,一摞足有十二个袋,如果里边装满粮食的话,估计得有两丈高了吧。真是怪了,难道粮食就这么不翼而飞了?这怎么可能?粮仓不是其他得放,防守森严,不光外边有守卫,每个仓房里还会置四个守卫,如此情况下如何能神不知鬼不觉的转移走粮食?

    “蔡都统,之前仓库里就是这个样么?”赵有恭想不出头绪,眉头紧紧的皱着,蔡晓当即拱手回道“原来就是这个样的,当时宁将军和彭知府亲自下令,务必保护好仓库,等着唐将军前来查探,从事发到现在,仓库一直都是这个样的,这一点可以问唐将军!”

    唐淼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他如供奉司,再到掌暗堂,经历的事情不知凡几,可像这种诡异的事情,还是第一次碰到,一共十四个仓房的粮食,全部不翼而飞。起初唐淼怀疑是不是粮食根本就没运进来,可审问过那些当值的仓库管事已经县衙官吏还有那些士兵后,众人都是众口一词的咬定粮食却是运进来了,这一点也不可能弄虚作假的,每个仓房的粮食都要随机验查的,如果麻袋里装的不是粮食,不可能查不出来的,而且,就算麻袋里装的不是粮食,那现在麻袋为什么会变得空空如也。原来麻袋里装的东西去哪里了?

    有的人说那些粮食被鬼取走了,而且有这个想法的还不是一个人,就乔北仓库有一半兵丁都是这么认为的,因为除了鬼。什么东西能在大军防护之下,一夜间将十四个仓房的粮食抢走,还如此神不知鬼不觉的。唐淼当然不相信这种说法的,鬼神之说是靠不住的,对方一定是使用了什么玄妙方法。只不过大家想不到而已。

    鼻里的味道越来越浓,唐淼慢慢蹲在地上,鼻一阵乱嗅,赵有恭知道唐淼鼻灵敏,想必是有什么发现吧,所以也不打扰。只见唐淼沿着仓房中间空旷的过道一点点向前,他时而趴下,时而蹲起,大约过了一刻钟时间,方才转头对蔡晓吩咐道。“派人取水来。”

    仓房的地面都是用青石砖铺的,这样做也是为了防止有老鼠啃食,唐淼敲着每一块石砖,听得也很仔细。赵有恭甚是纳闷,难道又是被人挖通了密道?如果真有密道,也能解释为什么粮食会不翼而飞了,至于为什么守着仓库的士兵没有发觉,也很好解释,只需要弄点迷香之类的,就能轻松让这守在仓房里的卫兵舒舒服服的睡过去。别人如何进入仓房。也比较简单,仓房两侧的窗口虽然不大,但只要身材瘦长,又懂锁骨技法的人完全可以进得来的。

    水很快就取来了。而且还取来两大桶,蔡晓也不知道唐大将军要干嘛,所以亲自提着两桶水进来了。不过这次蔡晓还真做对了,唐淼对水的需求量还真不少。站起身,唐淼吩咐蔡晓提好水桶,自己则拿着一个水瓢弄些水一点点洒在地上。瞧他弯着腰,认认真真的样,就像一个田间插秧的农夫。也许觉得唐淼的样好笑吧,木婉清靠在赵有恭肩头,抿嘴直乐。赵殿下可没木女侠这般轻松地心态,他仔细观察着唐淼的动作,渐渐地有点明白唐淼要做什么了。他这是在测试是否有暗道呢,如果有暗道,水一定会渗进去,就算别人将暗道入口封住,但泥土比起其他地方也会松软许多,水还是很容易渗进去。整个仓房面积很大,这般一点点找过去,是个非常繁杂的过程,赵有恭也吩咐人去提来水,走到北边门下,朝着反方向走去,一边走一边洒着水,娘帮忙提着水,木女侠则在四周寻起来。

    这般一点点寻,真的累了,半个时辰过去,依旧没什么发现,就在娘都有点失去耐心的时候,神奇的一幕发生了,当水洒下去,很快就渗了进去,紧接着石砖缝隙一边的清晰起来,赵有恭生怕找错地方,再次倒下一瓢水,水依旧瞬间渗了进去。发现异常后,赵有恭显得很兴奋,他招呼一声,唐淼等人就跑了过来,娘丢了水桶,取出短刀沿着青砖缝隙轻轻一挑就将青砖挑开,从表面上看,这块方砖下的地面并没有什么异常,不过短刀往下一刺,轻轻松松就能刺进去,这土有问题,一定是近期扑上去的,如果是长年累月的土质应该非常坚硬才对,更别提吸水了。随着青砖取下来,拿过浓浓的腐肉味道变得更浓了,就像下边埋了死人肉一般。木婉清掩着鼻,甚是不爽的哼道“这味道真难闻!”

    土里到底有什么东西?其实并不需要疑惑久,娘用短刀挖着松软的土,很快就在里边挑出一只死老鼠,这老鼠个头不大,尾巴却奇短,这是昆山一带独有的林间田鼠,可这种田鼠一般生活在稻田缓坡以及树林里的,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娘弄出死老鼠后,便站到一旁,接下来的事情就简单了,蔡晓喊进来两名士兵,士兵拿着铁锹一阵挖,很快就将新土取了出来,不过接下来就挖不下去了,因为竟然挖到了一个大木柱,这木头约直径两尺,正好将整个窟窿堵住。看到这里,赵有恭和唐淼也有些释然了,怪不得以唐淼心细如发的程,第一次来的时候也没发现异常呢,有这么跟木柱顶着上边埋了土,就算你一块块石砖敲过去,从声音上也判断不出来哪里有问题的,要不是今日进门就闻到一股腐肉味道,估计唐淼还想不到洒水的办法吧。

    蔡晓想多喊些人把木柱取出来。却被赵有恭制止了,他觉得这样做完全是无用功,从大木柱这点看,下边一定有密道。不过取出木柱也没用了,别人用完密道,估计直接毁掉了,也就是说就算取出木柱,也得派人进去一点点挖才行。只有重新清理完被毁的密道,才有可能找到入口在哪里,这得耗费多久的时间,赵有恭可没这么大耐性。

    “蔡都统,昆山境内可有花匠?”赵有恭如此问也是有深意的,重新清理密道费时费力,有点得不偿失,但还有一条捷径,那就是从这土质上去分辨。之所以如此,也是那只死去的田鼠给的提示。对方不可能傻乎乎的弄个死老鼠放木柱上的,所以很可能是取土的时候弄死了一只田鼠,连带着死去的田鼠也裹在土中被放在了木柱上方。不得不说对方很聪明,上边顶着土,事先藏在仓库的人再重新盖上方砖,立刻就能将土压平,如此一来莫说一块块方砖敲过去,就是把所有方砖都揭开,估计也发现不了什么异常,至少在普通人眼中。土是没有区别的。不过这世上有两种人懂得分辨土壤的,一个是种花的花匠,因为花匠养花需要细心培育,每种花适合的土壤也不一样。所以花匠往往会对当地各处的土质有研究的,另一个就是窑厂的泥瓦匠了,因为做砖做陶瓷,都需要不同的土壤的,所以匠人也会对当地土质做些研究的。

    要在后世,想分辨土壤。只需要做下化验就行,可大宋朝不行,没有显微镜等等高科技,就只能依靠现有的人了,昆山这个地方是没有窑厂的,能找的也只有花匠。

    蔡晓一介武夫,冲锋上阵还行,琢磨起事情来可就落后多了,不过他也不敢违逆赵有恭的话,拱着手道“东城倒有个魏老头,只是遭了难后,也不知道他还在不在,殿下稍等片刻,末将这就去找!”

    赵有恭知道蔡晓说的是实情,就眼下这种情况,难民丛生,昆山仓成了重灾区,没死的人也想着往外逃呢,所以,别人离开昆山一点也不稀罕。等了约有半个时辰多,蔡晓领着一个五十多岁的老头回到了仓库,这老头头发灰白,看上去很瘦,估计之前得到蔡晓的吩咐了,所以来魏老头磕头行了个大礼。

    “老人家莫慌,找你来就是想问些事情”说着话木娘已经将那些取出的新土端上拉一些,她可没赵殿下那般可请,冲着魏老头道“老头,你来瞧瞧,可否看出这些土取自何处?”

    原来是看土啊,知道这些后,魏老头也安心了不少,他蹲在地上捏起一撮土,放在手中捻了捻,随后又用舌头舔了舔。看到这里,木娘的脸色就有点古怪了,赵有恭纳闷得很,还没问呢,木娘就踮着脚贴耳道“这老头会不会得鼠疫啊,这些土都是贴着那些死老鼠的”

    听了木娘的话赵殿下顿时无语了,还是别告诉魏老头了,要是魏老头知道实情,估计非当场把隔夜饭吐出来不可。魏老头检查的很仔细,约有一柱香的时间,他才抬起头,甚是自信道“秦王殿下,小老儿所料不错的话,这土应该取自南边的破瓦岗。”

    破瓦岗?赵有恭哪里知道破瓦岗是什么地方,只能拿眼睛去看蔡晓,不过蔡晓却露出一脸的疑惑之色,他指着魏老头不高兴道“老魏头,你有没有搞错,破瓦岗可是丢垃圾的地方。”

    “蔡将军,小老儿有千个胆也不敢欺瞒秦王殿下啊,这土啊就是破瓦岗的,去岁小老儿曾经去那里取过土”说着话摊开一些土,小声回道“蔡将军请看,这土颗粒比较大,有些泛黑,味道也有些酸,不信的话,可以尝尝!”

    噗嗤,木女侠一个没忍住笑出了声,这魏老头还以为谁都跟他这么有性格呢,连埋死老鼠的土都去舔,不过此时蔡晓也相信了魏老头的话。有蔡晓带,几名士兵随性,众人浩浩荡荡的去了城南破瓦岗。昆山县是个小城,从乔北仓库到破瓦岗也就一里地而已,之间隔着一片小树林,不过大雨过后的小树林也倒了许多树,所以道变得很难走。过了小树林。臭味刺鼻,也就到了破瓦岗了。

    破瓦岗是当年昆山整修,朝廷取土的地方,土取走了就留下一个大坑。而这个大坑就是后来的破瓦岗了。昆山县所有的垃圾以及病死的牛羊猪狗的都往破瓦岗扔,久而久之,这地方就成了一个臭坑,除了丢垃圾,没人愿意来这种地方。如今正值盛夏。湿气有种,那些腐烂发臭的尸体有多恐怖,可想而知了。在赵有恭的吩咐下,众人找了块布蒙住口鼻,虽然味道减轻了许多,不过看到破瓦岗的场景,还是不由得头皮发麻。

    破坑里好多猪狗尸体,苍蝇嗡嗡乱飞,哎,怪不得古代频发。估计这也是一个原因吧,大夏天的死尸乱丢,还不做处理,又是大灾过后,很容易发生瘟疫的。吩咐下去,让人去找些石灰粉来,赶紧清理下这些尸体。

    沿着土下了破瓦岗,众人分散开来紧密寻起来,很快唐淼那就发现了异常。一些破瓦垃圾被分开,中间还有些车轮印。再往前走,地上有些散落的米粒和谷物。在一片蒿草后边,找到了那个密道入口,不过此时入口已经坍塌。估计里边也被堵死了,不过至此,整个粮食失踪之谜也算大体解开了。

    不知是什么人挖通了通往仓库的密道,再派人进入仓房迷晕那些守卫,直接通过打通的窟窿将粮食倒下来,下边的人再用车之类的东西把粮食运出来。果然是聪明啊。昆山境内也只有破瓦岗最合适了,因为这地方平时不会有人来,就是折腾个半天估计不会有人发现。现在粮食如何消失的大体晓得了,也就是说知县曹仁光等人也是无辜被牵连的。不过眼下最重要的是找到粮食啊,对方到底会把粮食运到什么地方呢?

    紧皱着眉头,看着天空的骄阳,久久之后,低声询问道“唐淼,你有什么看法?”

    “殿下,此时已经确定粮食被人劫走,接下来只能从两个方向查了!不管对方是什么人,得到粮食绝不会为了毁掉粮食,否则也不用千辛万苦运出去了,所以,对方要么借粮食谋利,要么,利用粮食收买人心!”

    “嗯,你分析的不错,既然非我苏州官员内部搞鬼,接下来就好做了,你暗中吩咐下去,着令可信的商户大肆收购粮食!”

    赵有恭这一招并不高明,就是诱之以利,只要对方想靠着粮食赚钱的话,就一定会忍不住诱惑卖粮的,到时候谁的手笔大,谁就有可能参与了此时。若是长时间内没人露面,那就只剩下最后一种可能了,就是对方要用粮食完成某种目的,而不是简简单单的谋财。

    宣和七年八月末,吴县以及苏州府一带巨商商彬放出风声收购粮食,这商彬可是苏州府富商里的泰山北斗,那说句话影响力是非常大的。当然商彬这么做也是得了彭鑫的吩咐,目的就是要看看能不能通过收粮之举发现一些异常,当然,能收些粮食以缓解灾情也是非常不错的,虽然所能收上来的粮食有限。虽说此事是苏州府传的口风,但商彬还是知道真正吩咐这件事的是什么人的,商彬可是攀上秦王府这条的,不见那杭州胖猪曹富贵就靠着秦王殿下水涨船高,所以啊,商彬做起事情来,那可是尽心尽力。

    八月二十一吴县南郊搭着一个棚,许多仆人不断忙碌着,这里就是商彬收粮的地方了,此时棚外排着长长的人龙,不过卖粮的人虽多,可都是些当地姓,这些姓富裕的粮食也不会多,若不是这次商彬大官人开出市价两倍的价钱,姓们还是舍不得卖粮的,毕竟眼府局面不稳,有粮食总比没粮食强的。商彬亲自坐在棚东边,在他旁边坐着一个神色阴沉之人,此人便是暗堂首脑唐淼了。粮食之事过重大,唐淼不会放过任何蛛丝马迹的,既然收粮,那他就要亲自盯着,说不定会有意外收获呢。

    对这位唐将军,商彬还是有点怕的,他总觉得唐将军这个人阴沉沉的,尤其是那双眼睛,直透人心,仿佛一把刀般。坐在桌旁,一直都是商彬在说话,唐淼只是时不时的哼一哼,渐渐地商彬也觉得无趣了,干脆闭上了嘴。棚外的长龙越来越长,可收获却很小,唯一值得庆幸的是收得的粮食比预料中要多了不少吧。

    苏州府附近商户不卖粮,也情有可原,之前苏州府集结辎重送往昆山,估计就是在这些商户手中买来的吧,现在再收粮,这些商户也是弄不来了。江南和北方不一样,像北方大族都有存粮的习惯,可江南商户不同,他们手中的东西更趋近于流通,粮食够用即可,平时富余的也会用来换取钱财,所以看似苏州府富商繁多,可实际上粮食并不多,这里的粮食大都郓王北边的汴梁以及洛阳了。眼看着一天就要过去,一无所获,无奈之下,商彬只能先暂停了收购,等明日一早再开。

    商彬有点心急,他生怕这收粮的方法被人堪破,所以有点犹豫要不要继续下去了,他倒不是心疼钱,苏州大豪,家财万贯,比那曼陀山庄还要有钱,又岂会在乎这点钱?他只是怕忙活半天,又没什么收获,无法讨秦王殿下高兴,岂不是冤的很?

    唐淼很等人,他当然晓得商彬的心思,等回了吴县商家大宅,他便拱手言道“商大官人放心,来时殿下已经吩咐过了,此事不管成不成,秦王府都念大官人相助之情。”

    呼,如此一来,商彬就彻底放下了心,只要秦王殿下念好就行,他舒眉一笑,拱手道“唐将军哪里话,帮苏州姓做些事情,乃是商某人分内之事,将军里边请,先行吃饭再说!”

    唐淼眼中露出点笑容,不愧是苏州府有名的大商户,这嘴皮功夫当真是一等一的利啊。第二日,吴县南郊再次搭起了棚,不过今天前来卖粮的可少了许多,怕鱼儿不上钩似的,商彬还加了价钱,以市价倍收购,可即使如此,卖粮的人依旧那么少,很好理解,能卖的昨天就卖了,剩下的都是生活必须的粮食了,那就是再给个十倍价钱也没人卖的。商彬颇为失望,不过唐淼依旧稳坐如山,唐淼为人有一个特点,那就是耐性非常足,而且他坚信重利之下对方一定会露出破绽的。

    末时两刻,一个瘦削汉推着辆手推车来到了棚外,只见这汉头戴小帽,长着一对稀疏的八字眉,嘴唇很薄,眼睛吊着,眼珠乌溜溜乱转,一看就是个油滑之人。唐淼只是看了一眼,就觉得有点不对劲儿了,因为推车上放着大袋粮食,更重要的是车轮上带着很厚的泥巴,那汉额头汗水直冒,可见此人赶了一段远来到这里的。据唐淼所知,吴县附近最富裕的就是湖边上的芒星村了吧,不过就算富裕,试问一个村民能一下拿出大麻袋粮食么?要知道,这可是五多斤,平常一户一年所留粮食也就两斤,卖出的话更不可能这么多了。(未完待续。)

第685章 一个老熟人

    readx;唐淼眼中露出点笑容,不愧是苏州府有名的大商户,这嘴皮功夫当真是一等一的利啊。第二日,吴县南郊再次搭起了棚,不过今天前来卖粮的可少了许多,怕鱼儿不上钩似的,商彬还加了价钱,以市价倍收购,可即使如此,卖粮的人依旧那么少,很好理解,能卖的昨天就卖了,剩下的都是生活必须的粮食了,那就是再给个十倍价钱也没人卖的。商彬颇为失望,不过唐淼依旧稳坐如山,唐淼为人有一个特点,那就是耐性非常足,而且他坚信重利之下对方一定会露出破绽的。

    末时两刻,一个瘦削汉推着辆手推车来到了棚外,只见这汉头戴小帽,长着一对稀疏的八字眉,嘴唇很薄,眼睛吊着,眼珠乌溜溜乱转,一看就是个油滑之人。唐淼只是看了一眼,就觉得有点不对劲儿了,因为推车上放着大袋粮食,更重要的是车轮上带着很厚的泥巴,那汉额头汗水直冒,可见此人赶了一段远来到这里的。据唐淼所知,吴县附近最富裕的就是湖边上的芒星村了吧,不过就算富裕,试问一个村民能一下拿出大麻袋粮食么?要知道,这可是五多斤,平常一户一年所留粮∧■食也就两斤,卖出的话更不可能这么多了。

    让唐淼深感意外的是,商彬的眉头也挑了挑,唐淼随即问道,“商大官人,怎么,你认识此人?”

    “不瞒唐将军。此名叫王开。混好赖头。家住黄叶村,平时啊就在这吴县城里混迹,靠着坑蒙那些小贩过日,久而久之,大家就给他起了个外号赖头,说的就是他这赖皮坑人的劲头,不过瞧这家伙的样,也不知这粮食从哪弄来的。估计又是从那家大户那坑来的吧?”

    唐淼不以为然的笑了笑,他可不觉得是从什么大户手中坑来的,从王开来的方向看,根本不是从吴县来的,再看车轮上的泥以及王开额头上的汗水,可以确定他不是来自吴县,而是来自南边。是芒星村还是黄叶村,也或者哪个村也不是,唐淼面上不动声色,却叫过两人低声吩咐道。“一会儿将赖头卖的粮食搬过来,此外。派人盯紧这个人。”

    唐淼已经看出赖头王开有点问题了,不过他现在还不能确定,那赖头可不知道自己已经被人盯上了,开开心心的卖了几斤粮食,领着一笔不晓得钱财开开心心的走了。正如唐淼所想,赖头并不是回吴县,而是推着手推车朝南走去,如此唐淼对赖头的怀疑就更深了。很快两名壮汉将一袋粮食搬了过去来,当麻袋打开后,唐淼就笑了,商彬也探过头来看,不过好一会儿后他才反应过来。原来这麻袋里装的粮食是谷物和大米掺合在了一起,如果有一点混杂在一起,还解释得通,可如此大量的混杂,可就有点奇怪了。

    唐淼定下买粮之策,就是依据这些,当时存放在仓库里的粮食可是大米和谷物什么都有,当时对方无法将整个麻袋从窟窿里丢下去,就只能解开麻袋把粮食倒下去,如此一来就造成了一个问题,那就是米类和谷物就会混杂在一起。本来对这个方法不怎么抱希望的,没想到这么快就有了效果。

    赖头开开心心的走在上,他心里美滋滋的,反正抢来那么多粮食,少了几袋头领也不会发现的。赖头想的挺美,可他不知道自己身后已经多了两个尾巴,包森和陈科一尾随,小心翼翼的,赖头根本没有发现。也许是得了钱财,精神爽利吧,赖头走起来轻松飞速,在过一片柳林的时候,赖头还特意停下将得来的钱财埋在一棵大柳树下,他左看右看,一幅小心的样,却不知道这一切早已经落在别人眼中了。做好掩藏后,赖头将手推车丢进一堆蒿草中晃晃悠悠的继续朝南走去,不过他去的不是黄叶村,而是黄叶村西北变得青石村。包森和陈科冷笑一下,继续跟了上去,此时已经临近傍晚,只见赖头来到一家庭院前,伸手敲响了院门,也许平常人听上去没什么区别,可是聪明人还是听得出来,赖头的敲门声很有节奏,先是一声重,接着两声轻,之间隔的间隙也很有规律。反复敲了四次后,院门终于打开,赖头进院后,院门就关上了。

    估计这就是赖头等人隐藏点了,包森趴在高坡上,伸手推了推陈科的肩头,“老陈,你速速回去告诉殿下和唐将军,包某在此盯着,你快....”

    包森的话还没说完,神色就变了,他嘴巴一张,双目一瞪,大为吃惊,因为他和陈科都听到那座院里传来一声惨叫,而这惨叫声正是属于赖头王开的。包森心里咯噔一下,也顾不得掩藏身份了,从高坡上站起来一跃而下,拔刀怒喝道,“不好,出事了!”

    那惨叫声陈科也听得真真的,所以他拔刀与包森一同冲向了那座院,包森一脚踹开门,可他们还是来晚了,只见正房大门开着,而赖头王开毫无声息的躺在血泊之中。包森和陈科也是尸山血海中走出来的军汉,可看到屋中的场景还是忍不住头皮发麻,赖头的手被硬生生砍了下来,躺在离尸体两步的地方,那张脸也被割了好几刀,这应该是死后留下来的吧。

    包森不明白,难道是他和陈科暴露了?还是别的原因?来不及详查,包森让陈科先行回去,自己则守在这座宅院里。陈科走后,包森在院里寻了一下,可惜还是让他失望了,整个院里连个人影都没有,就好像本来这院就赖头一个人似的。包森敢断定,这院有古怪,但他一个人也查不过来。而且他也生怕自己一个人去查。会死的比赖头还惨。

    夜里戌时。赵有恭和唐淼领着大队人马来到了青石村,唐淼首先做的一件事就是让一半人手分散到青石村四周,严查可疑迹象。赵有恭领着娘和木婉清进了院,早守候多时的包森立刻上前禀告道,“殿下,这院古怪得很,当时我与陈科明明看着还有其他人在的,可是冲进来后。却只剩下了王开的尸首了。”

    赵有恭轻轻点了点头,有古怪是对的,如果没有古怪反而不正常呢。吩咐下去对整个院进行仔细,尤其是地下像灶台,水缸等等,做完安排后,赵有恭来到屋中,屋是普通的民房,陈设也非常简单,并没有什么有用的东西。不过赖头的尸体就有点意思了,脸上也被人刮烂了。似乎发泄一般。木娘见惯了死人,也没什么怕的,她盯着王开的尸体看了一会儿,耸耸肩头,小声道,“对方也是个小心眼之人呢,就算发现赖头偷粮去卖,顶多少了他便是,何必如此残忍?”

    木娘说话一向不怎么靠谱的,不过这次她的话却说到赵有恭心坎里去了,对方一定是个心胸狭窄之人,而且精神上有点毛病,甚至应该是嗜血才对,人死了还刮人脸,断人胳膊,宛如一个强迫症患者。在心理上分析,如此做的人,一般是自己有着某种残缺,看不得别人完美,例如执意刮花人的脸,一般是自己脸上也带着疤痕,还曾经被人侮辱过。这一切都是线,不过都是猜想罢了。

    大约一炷香时间后,院里也有了发现,经过士兵们的努力,终于在水缸下发现一个密道,唐淼第一个下去检查,确定无事后赵有恭才紧随着下去,这是一个非常大的地下空间,从现场存留的米粒来看,这里应该是存放粮食的地方。也许是因为赖头偷粮去卖的事情被提早发现,对方紧急将粮食转移了,虽然最终没有找到粮食,但赵有恭还是非常开心的,就像一根绳,只要找到头,顺着缕下去,就一定能找到尾。粮食没了,赵有恭沿着地道一直走,可走了一会儿,他又停了下来,由于走得快了,身后的木女侠止步不及,一下撞到了赵殿下的肩头,她摸着下巴,闷闷不乐道,“恶贼,你这人怎么回事儿?”

    “嘿嘿,回去!另外让外边的人弄几条狗进来,先把狗嘴绑住!”赵有恭咧嘴一笑,带头转身往回走,唐淼有点怔怔的,殿下这是搞什么鬼呢?不过仔细一想,就有点明白了,之前对方带走粮食后直接毁了密道,尽可能的毁掉线,为何这次没有毁掉呢?因为时间紧迫?哼哼,怎么可能,对方有时间折磨赖头,就没时间毁了密道?很快唐淼就想起来少室山外发生的事情,那次和这次何等相像,殿下可是差点被炸死在地下,这次对方又要故技重施?

    回到远处,将几条绑住嘴巴的狗放出去,那几条狗呼哧呼哧的朝密道另一头跑去。很快,几条狗就没了身影,众人都在耐心的等待着,其实也没过多久,可像是经过了很久一般,终于,一声巨响传来,整个大地似要震塌了一半,轰隆隆的声音想了好久,站在地面上的赵有恭等人全都脸色煞白,幸亏及时止住了脚步,否则所有人都要葬身于密道之中了。这是什么人,非要置他赵某人于死地,难道又是听雨阁?

    不知为何,冥冥中有种感觉,赵有恭觉得这不是听雨阁所为,因为整件事情看似严谨,实则漏洞出,就拿赖头来说吧,听雨阁绝对不会用这种人参与机密之事的。与听雨阁打交道的次数多了,知道听雨阁的手段何等诡诈隐秘。

    “哼哼,想让本王死,还差点气候呢”赵有恭的脸色阴沉的可怕,连着被人炸上几次,就是泥捏的人也会迸发出一股怒火。火药,只有定.炮兵才能大规模研制的,当然别人也能仿制,但威力没有如此巨大的,内奸,这内奸不除,以后永无安宁之日啊。

    可是,那个隐藏在暗处的内奸并不好除,曾经想过各种办法,诱骗钓鱼等等方法对这个内奸好像一点作用都没有。他好像很能忍。仿佛能看穿一切般。娘眯着凤眼。却是看向了旁边的唐淼,有些冷冰冰的哼道,“唐将军,殿下将暗堂交于你,你到现在还没将火药的问题查清楚么?”

    “属下无能”唐淼赶紧拱手躬身,脸上满是惭愧之色。内奸能不声不响的搞出火药,却不被人所查,完全是他唐淼的责任。因为这件事一直是暗堂负责的,过了这么久,一点头绪都没有,殿下和王妃不怀疑他唐淼有问题就已经非常不容易了。

    赵有恭并没有将所有责任推给唐淼,他能理解唐淼的难处,定.的军火工匠不少,虽然炮营管制非常严格,火药进出详细记录,但终究免不了出问题的。例如有工匠私藏火药,例如火药配方外流等等。这些都有可能的,唐淼不可能一个个去查的。“好了,唐淼,你起来吧,火药的事情先放一边,现在给本王全力寻可疑人员,尤其是脸上有疤痕,为人阴鸷,又会武的人,但凡见到这种人,全部抓捕起来。”

    赵有恭这道命令有点不讲道理的味道,所有脸上有伤,会武的人都抓,这可真有点宁可错杀千,不可放过一个的意思了。唐淼自然不会违背赵有恭的命令,一方面让人去寻车印痕迹,看看能不能找到下一个藏粮地点,另一方面,对苏州府下令,苏州府境内捕脸上有伤疤之人。

    苏州府的办事效率还是很高的,第二天苏州府几个县城以及村落就被府兵占据,这些府兵看到脸上有疤痕的,不管是男是女全部抓捕。这一下,苏州府被弄得怨声载道的。不过如此做就一定能有效果么?当然有,从始至终,赵有恭就没想过抓到那个杀赖头的人,只是制造恐慌气息而已,这人啊,一旦慌了,就容易露出破绽。另外,这大肆捕,还能起到转移视线的作用,其实抓不抓那个人不重要,重要的是趁着对方不留意的时候,密切查访粮食的消息。

    长洲,一座普通的宅院里,一个面白如雪的男端坐在木凳上,他身材匀称,可算得上上等风流了,可再往上,当看到那张脸后,就有种见到鬼的感觉了。他的脸上有道深深地划痕,连眼角上也有一道,看上去就像一根根的蚯蚓,恐怖得很。他的嘴时而翘起,时而紧闭,时而笑,时而怒,看上去就像是着了魔。

    他叫梅星升,小时候人人称他是奶娃娃,长大了一定是一等一的美男的,可一切在那个雷雨交加的夜晚都变了。那天那个叫梅滕的男人又醉醺醺的回到了家,他对着娘亲又打又骂,本想上去阻拦,可那个梅滕就像疯了一样拿出了一把剔骨刀割破了他的脸,当时,他昏死了过去。半年后,长洲城里少了一个奶娃娃,多了个鬼孩儿,原来的小伙伴离他远远地,没人敢靠近他,因为他是个鬼,比鬼还让人害怕。转眼间十四年过去,鬼孩儿长大了,也该相亲了,可是他相了是一个女,都没能成,因为他是梅星升,外号“鬼孩儿”,谁愿意嫁给一个鬼呢?

    于是一个雷雨交加的夜晚,当那个叫梅滕的男人再次对娘亲下毒手的时候,他拿着那把剔骨刀捅死了梅滕,还拼命地刮花了梅滕的脸。可他不知道为什么,娘亲哭了,她夺过剔骨刀选择了自杀。呵呵,人人都要离他而去,人人都嫌弃他是个鬼孩儿,那就让所有人都变成鬼。

    梅星升咧嘴,满口白牙泛着亮光,只是他的笑容比哭还难看,让人有种后背发毛的感觉。苏州府都在找他,呵呵,好了,鬼孩儿的名字一定会让所有人都知道的。

    “你们按照原定计划,将粮食运到昆山去,嘿嘿...”

    几个黑衣人赶紧拱手道,“是,只是梅先生,你不一同前往么?主人可是吩咐过的,必须梅先生亲自送去才行。”

    “嗯?主人知道苏州府的人再找我么,要不,你们代替我露面?嘿嘿....嘿嘿....”不知何时,梅星升手里多了一把短剑,这把剑真的很短很短,可是寒光闪闪,直夺人心。那几个黑衣人倒抽凉气,再不敢多言,拱拱手逃也似的消失了。

    梅星升就是这般吓人,他平生最喜欢的不是杀人,而是折磨人,以前梅星升做过一件事,他将一个白白胖胖的小扔到蒸笼里蒸,上边放上蒸屉地下放着水,那半大小没半个时辰就被蒸的哇哇乱叫。梅星升也没直接让那个胖小死掉,等到那小皮肤发红,将人取出来,就拿着刀在那小身上一划,就跟切豆腐一样。梅星升就是个疯,别人杀人是因为恨,而梅星升杀人仅仅是因为觉得好玩。

    苏州府各处都在寻者面上有疤痕的特殊人,本来这是很危险的事情,可对梅星升来说,他觉得很兴奋,那个赵有恭不是传说中非常厉害么?嘿嘿,那就陪他好好玩玩,听说他身边的女人可是非常漂亮呢,如果刮花了脸会怎么样呢?没人能搞懂梅星升的脑到底是怎么长的,就像没人能搞懂江南的天如何变幻一样。

    苏州府曼陀山庄,赵有恭斜倚着椅背,唐淼站在一旁慢慢诉说着什么,“殿下,现已查明仓河一带有异动,最近侯方义也频频离开仓前往仓河一带,估计粮食应该被转移到仓一带了,若属下所料不错,对方应该是想收服仓巨匪。”

    “嗯”,赵有恭笑眯眯的点了点头,他之前也曾料到了这一点,不过唐淼所作调查更是坚信了心中的判断罢了,不过唐淼带来的消息,也给赵有恭带来了另一个答案,那就是此次苏州府谜团并非听雨阁布下的,因为整个行动可以说是漏洞出,你想不发现破绽都难。如果说唯一的妙处,就是青石村暗伏炸药吧,不过除了这些,还真没什么过人之处。

    “派人定金侯方义,先不要打草惊蛇,本王倒是想看看是什么人敢在我苏州府闹事”赵有恭真的很想知道除了听雨阁,还有谁干跟他作对,赵吉么?这位官家,可没有这份耐性呢。山中无雨,可闻金鼓齐鸣,只有耐得住的人,才会拥有无法比拟的毅力,赵有恭有所吩咐,唐淼自不敢怠慢,拱着手退了出去。

    此时苏州府街道上,一个衣衫褴褛的乞丐哆哆嗦嗦的走着,他是个瞎,手里拿着一个拐棍,扯着嗓喊着话。不过这叫花一进城门,就被府兵逮住了,因为此人脸上有几道疤痕,让人看了甚是难忘。此人便是梅星升了,他扮作乞丐,就是要主动进苏州府大牢,嘿嘿,赵某人不是聪明么,自己主动送上门他能发现么?梅星升的想法他疯狂了,不过他就是这样一个人,越是疯狂越是刺激,生生死死的,他早就不放在心上了。

    “真是见鬼了,别个脸上有疤痕的,都躲着咱们走,这乞丐倒是厉害了,往咱们怀里撞!”几个士兵也就发发牢骚而已,不过却落进了有心人耳中,包森上次盯着赖头的时候,可是憋屈得很,正卯足了劲儿想搞出点事情呢,听了几个士兵的话,他嘴角上翘,领着陈科去了大牢。如今苏州大牢可真有点人满为患的意思了,包森很容易就找到了那个乞丐,他只是看了两眼,在陈科耳边说了两句,陈科点点头就跑了出去。包森要陈科做的事情一点都不神秘,就是让陈科找一群乞丐进来罢了。以前曾听殿下说过,天下最讲义气的是丐帮,可帮派森严,争斗最多的也是丐帮。(未完待续。。)

第686章 无间道

    readx;大牢里,梅星升本来坐的还算安稳,没成想没多久就丢进来一群乞丐,这些乞丐骂骂咧咧的,也浑没当回事。这天下间要说谁最不怕进大牢,当属这乞丐了,乞丐平时讨不到饭的时候,都故意往牢里钻,所以进大牢对他们来说如家常便饭一般。这十几个乞丐里边有一个小头目,名叫牛二灿,这牛二灿人如其名,不仅长得像头牛,连性格也有点二,他打量着角落里那名乞丐,抓了把稻草丢了过去,“你,哪里混的,走旱的,还是盯包的?北边的客,还是南边的佛陀?”

    听了牛二灿的话,梅星升就有点郁闷了,他可是冒牌乞丐,哪里懂这苏州丐帮的暗语?苏州府丐帮,地处江南,可不光只是讨饭的,就拿着走旱的来说吧,就是那些纯靠着要饭生存的,为什么成为走旱的呢?早年北方大旱时,颗粒无收,赤地千里,可谓是惨不忍睹,所以渐渐地,走旱的成了苏州府某些乞丐的特称,说的就是这些单靠讨饭生活的人跟大旱时候的饥民没两样。而盯包的就有点高级了,这些人讨饭专门找那些有钱人家讨,有些人专门研究哪家大户有喜事,提前去道贺,或者研究下哪个大户心地善良,乐善好施,于是这些人盯好大户们的行踪,好讨些好处。当然,得来的钱财也不是挥霍的,可以用来弄些店铺什么的,用以支撑丐帮,有的丐帮子弟甚至还做起些走镖的买卖。至于北边的客还是南边的佛陀就更好解释了,北边的客就是指北城那帮子人,南边的佛陀,则是南城自封的,觉得比北城的人高人一等。

    梅星升可不懂这些话的含义,所以只好闭口不言。把脸瞥向了墙。牛二灿这下可就不乐意了,真是反了天了,除了北城王六和分舵主朱万。谁敢不给他牛二灿面子,打个颜色。十几个乞丐立刻将梅星升围了起来,“哑巴了,问你话呢,说,为何老子没见过你呢?”

    这次梅星升答话了,梗着脖子冷声道,“外边刚来的,活不下去。讨口饭吃!”

    梅星升回答的非常生硬,牛二灿撸起袖子,直接往梅星升脑袋上来了一巴掌,“你娘的还敢骗老子,别以为脸上长几个疤瘌就能吓住人,哼哼,苏州城里多少乞丐,爷们比谁都清楚。就你还讨饭的?十指干净,没有污垢,腰间缠布。皮肤无烂处,你蒙谁呢?”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包森和陈科本来躲在暗处看热闹的,客听了牛二灿这些话,立刻就警觉了起来。果真是乞丐最了解乞丐啊,牛二灿这么一说,那人还真是越来越不像乞丐了,包森眉头一皱,立刻下令,于是乎十几个侍卫扑向牢房,打开牢门后就将梅星升拖了出来。

    侍卫们一进来。梅星升倒没怎样,却把牛二灿等人吓了个够呛。可别看牛二灿刚刚威风凛凛的,可以见了包森等人。吓得赶紧抱头蹲在地上,嘴上还不断嘟囔道,“二位大哥,咱们跟他开玩笑的,别介,小的们不闹事了,你们开开恩!”

    包森觉得甚是好笑,一踹牛二灿,没好气道,“滚一边去,老老实实呆着,没你们的事儿!”包森的话刚刚说完,牛二灿大大的松了口气,还给包森递了个自以为美好的笑容。

    包森一阵恶寒,懒得理这脸皮厚的牛二灿了,回过身朝着梅星升嘿嘿笑道,“说吧,你到底是什么人,嘿嘿,爷爷们忙了这么多天,总算把你这兔崽子找出来了。看来殿下说的没错,你这人还真是自以为是的很,你要是不来,咱们还真拿你没办法,不过你既然来了,就别走了!”

    梅星升之前都很镇定的,佯装也好,真的镇定也好,总之心里还算安宁祥和,可听了包森的话,渐渐地有点阴沉了起来,难道真如这小头目所言,自己上了赵某人的恶当?怎么可能,他与赵某人从未见过面,更谈不上打过交道,可以说互不了解,赵某人凭什么就能这般确定?想到此处,梅星升一脸惊恐的坐在了地上,惶恐不安的看着包森,“这位将军,你说什么呢,小的不认识你们啊,只是家中遭了灾,想讨口饭吃而已,小的可从来没做过什么作乱犯法的事情啊,求将军开开恩那。”

    说着话,梅星升跪在地上痛哭起来,他撑着地快速爬了两步,抱住了包森的腿。他害怕的样子太真实了,他哭声刺耳,让人听了无不心疼,有那么一刻,包森恍惚了,难道真的冤枉这个人了?不过陈科显然比包森心狠了许多,他不理会梅星升的哭嚎,直接将梅星升拖过来,按住他的一只手,作势要砍下去,“朋友,虽然你表演的很精彩,但某家还是不会信你,你知道么,就在刚刚你犯了一个最大的错误!”

    “嗯?”梅星升几乎是本能的,瞳孔一缩,他心中有了点迟疑,可因为生性冷硬坚定,依旧佯装到,“将军,你在说什么?”

    “说什么?刚刚牛老二说你全身装扮不似乞丐,老子就有所怀疑了,刚刚你那般恐惧,说了那么多,为何就是不说你是谁?”陈科一脚踩住梅星升的手,右手按住了他的脑袋,阴测测的笑道,“说吧,你到底是何人,青石村赖头子就是死在你手上吧,你要是不说呢,陈某人不介意在你这半边脸上再划出几刀!”

    一阵脚步声传来,赵有恭与唐淼也赶到了,他们恰巧听到梅星升与陈科的对话,赵有恭欣慰陈科有此机智,于是鼓着掌笑道,“不错不错,看来你们两个跟着唐将军没少学东西啊,陈科啊,把这家伙放开吧,让本王好好瞧瞧他。”

    陈科自然领命,赵有恭真的仔仔细细的看着梅星升,如果别人看不出梅星升眼中的自信与狠毒,可赵有恭看得出来的,因为居于高位,最要紧的就是要有观人之术。识人不明乃大忌也。此人面色惶恐,眼神里却光彩熠熠,双臂自然下垂。十指向内,全身颤抖。呼吸却不急促,这种人会是普通人么?

    “朋友,你也算是个人物了,又何必玩这些猫捉老鼠的游戏呢?本王给你一座山峰让你挑战,你既然有胆子挑战,难道还不敢承认自己是谁么?哦,你认识本王么?本王赵有恭,今日呢。只有一个目的,就是让你另半张脸也变得跟鬼一样,你呢,又想做什么呢?”

    每一个疯子都是偏执之人,每一个偏执之人都有着完美的一面,因为守护那份完美,所以变得可怕。梅星升就是这种人,他的脸跟鬼一样,所以这辈子最珍惜的就是另一半脸,他痛恨别人说他象鬼。谁敢说,就杀谁。突然间,牢里的气息为之一滞。原本看热闹的犯人们突然安静了下来,就好像有谁下了定身法一般。那个还在筛糠般痛哭的人慢慢抬起了头,此时他眼中哪还有半点害怕,有的只是兴奋地赤红,嘴角翘着,说不出的诡异,“嘿嘿,赵有恭,都说你很厉害。看来还真的不错,你不怕。某家当然也不怕了,记住。某家叫梅星升,今日就是特来会会你的!”

    说话间,异变突起,只见梅星升右臂一抬,身子猛地转了个圈,一把短剑不知从何处露出,陈科离着最近,一个反应不及,就被刺中了胸口。只听痛哼一声,陈科魁梧的身子倒在了地上,血剑飚出,殷红在昏暗的牢房里绽放。好快的手法,好很辣的招式。

    牢房里,牛二灿看得嘴巴张得大大的,这还是那个软弱可欺的乞丐么,想想刚才做过的事情,如果这个家伙当时就发怒,估计自己早就死在牢里了吧?

    见了血,梅星升变得更兴奋了,他舔着短剑上的血渍,一双眼睛如毒蛇一般,再加上那恐怖的脸,就像一个嗜血的恶鬼,张嘴一笑,牢房里室温骤降十度,“秦王殿下,梅某人这份厚礼如何?瞧,你快救他啊,再不救可就要死了哦!”

    地上的陈科捂着胸口,鲜血不断涌出,包森与陈科亲如兄弟,见陈科如此,泪水夺眶而出,撕破袍子,紧紧地捂住了陈科胸前的伤口,“兄弟,挺住,哥哥这就带你去疗伤。”

    看着眼前的局面,赵有恭似乎无动于衷,他目光扫过梅星升,目光里喷出两道火焰,“你很得意么?忘记告诉你了,本王已经让人去太仓河了,你的粮食会落入本王之手的,你真是个蠢材,就为了跟本王较劲,放弃整个计划,跑回苏州府惹事。你说你得多蠢,现在也只是杀了一个人而已,却沾沾自得,你不觉得像个小丑么?”

    梅星升脸上的笑容一点点消失了,他讨厌那种被人当猴耍的感觉,小的时候被那个恶男人欺负,那时候自己就是只猴子,现在,难道还要当猴子?不知道赵有恭是如何晓得粮食要运往太仓河的,也许赵有恭说的是假话,可要是真话呢?

    “赵有恭,你太自信了,以为梅某人会一个人来么?”梅星升重新笑了起来,此时他的笑就像刀子一样刺着赵有恭的心,不知为何,赵有恭心中怕了,没来由的怕,他怕的不是梅星升,而是其他事,“梅星升,你做了什么?”

    “没什么呢,秦王殿下有那么多女人,梅某人就不能么,不同的是秦王殿下需要那么多女人,而梅某人只需要一个。桀桀那女人真漂亮,天下第一美人也不为过吧,等她变成天下第一等的丑八怪,秦王殿下还会喜欢他么?”

    “哈哈桀桀”梅星升哈哈大笑起来,笑声越来越锐利,越来越刺耳。赵有恭整颗心颤抖起来,他猛地回过头,大声喝道,“唐淼,速去曼陀山庄!”

    唐淼什么话也没说,转身跑了出去,必须尽快赶到曼陀山庄才行,如果王娘子出什么事,殿下会内疚一辈子的,因为这一切,都源自于已方的疏忽,料到了所有,没料到对方会向王小娘子下手。三娘那张秀美的脸变得铁青铁青的,这个梅星升简直不可理喻,比疯子还疯子,他做的事情简直超出理解,明明已经是死路一条了,却要用自己的命争取到机会毁了王语嫣。而这一切就是为了打败赵有恭。

    “姓梅的,你死不了”三娘拔出短刀快步逼了上去,梅星升却镇定得很。其实不用三娘说,梅星升也知道自己的下场。身处重重围困之中,便是有通天只能也逃不了的,所以来的时候他就没打算走。理也不理三娘,梅星升坐在地上,做了一件让人心口发颤的事情,他握着短剑在自己的右脸颊上割了起来,他割得很慢也很深,皮肉外翻。鲜血淋漓,一下,两下,三下,四下,一直等到有脸的伤痕与左脸对等相互对称,方才停下来。鲜血淋漓中,有的只是诡异的笑容,看上去,这哪是人脸。简直就是一张恶魔的嘴脸。

    嘶,三娘倒抽一口凉气,脚步也停下了。疯子,彻头彻尾的疯子,这个梅星升到底是什么脱变成的?杀他,他心安理得,不杀他,他也不怕,因为他觉得此生已经非常完美了,就连脸上的疤痕也那么完美。这不是人,是鬼。地狱来的恶鬼。

    赵有恭慢慢走到三娘身旁,低头看着桀桀怪小的梅星升。只说了一句话,梅星升的笑声就戛然而止。

    “不管那个女人是谁。本王要她千人骑万人跨,你可以安心的去了”

    笑不出来了,一点都笑不出,因为总以为自己够狠,可跟赵有恭比起来,那些狠又算得了什么?抬起头挂满鲜血的脸狰狞可怖,牙齿露出,突然身子弹起,哇哇怪叫道,“赵狗儿,我杀了你,你个**养的!”

    杀人?呵呵,多么熟悉的话,赵有恭眉头一皱,右拳紧紧握着,混元功包裹拳头,一股巨力轰了出去,这一拳含怒而出,梅星升的身子像断了线的风筝一样向后飞去,直接撞断了牢门,随后落在地上,没了声息。刚刚还在狂笑的梅星升,就像个虾米一样蜷缩着,死相惨不忍睹。

    而在听香水榭,王语嫣在阿朱陪伴下慢悠悠的走着,就在昨天,娘亲已经同意了,等殿下离开苏州府的时候,就可以随着殿下去汴梁或者长安了。对于王语嫣来说,这可是件大好的消息,一直以来,王语嫣对娘亲都有些敬畏的,若是她不同意,也不敢私自跟着殿下去关中的。

    前边走来一名女子,那女子头戴斗笠,看不清面貌,印象最深的就是她那一身衣服,这身纱衫红彤彤的,就像一团火焰,阿朱也喜欢这种红如火的颜色,可自从长大成熟了些后,就不喜欢这种颜色了,因为这种颜色太过扎眼刺目。阿朱秀眉微蹙,几乎本能的问道,“这是谁?”

    “不知呢!”

    不知?阿朱美目一缩,突然一拉王语嫣的袖子,猛地朝左侧倒去,就在这时,那红衣女子扔出一件东西,只见这东西飞到半空爆开,一团黄色烟雾弥漫开来。随后就听一阵大吼,“娘子小心,贼女安敢,唐某人在此!”

    唐淼终于赶来了,他也庆幸自己赶来了,也幸亏自己轻功最为出色,否则慢一点就到不了了。飞身而上,一脚逼退那名女子,回头去看,见王语嫣和阿朱无恙后,才彻彻底底的松了口气。再去看那名满身红火的女人,唐淼却呆住了。

    竟然是她,又是一个老熟人!

    此时红衣女子的斗笠早已掀飞,满头青丝散开,当阿朱和王语嫣看到这个女人后,却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这到底是怎样一个人呢?她有着一张标致的鹅蛋脸,肌肤雪白如玉,一对杏核眼,浓浓的眉毛,一切都是那么美好,唯独脖子。那脖子整整比别人粗了一圈,前边长着一个乌青色的肉瘤。女子也就三十多岁的年纪,可目光里流露出的冷意却如千年不化的冰霜。

    “铁心遥,真没想到你竟然跟梅星升勾搭到一起去了,哎,也许早该想到了吧,除了你,还有谁愿意跟梅星升那样的怪物呆在一起?”唐淼话语中多是叹息,甚至有些可怜的意思。这铁心遥本是药王铁飞天的独生女儿,年轻时也曾貌美如花,却因为一个男人误了终身。具体唐淼也不是太清楚,只是听说那年铁心遥怀了身孕,而那个男人却跟着另一个女人跑了,铁飞天受不了女儿被人玩弄,找上了那个男人,最后受了重伤,死在了药王谷,接下来铁心遥流产,误服了某种毒药,脖子变粗,变得人不人鬼不鬼的。说起来铁心遥也是个可怜人,不过唐淼却没有足够的慈悲心。

    重新站起来,铁心遥的脸上依旧是一副冷冰冰的样子,就好像梅星升与她一点关系都没有似的,“咯咯,是你呀,唐淼,都说你轻功一绝,看来这两条腿还真的挺快的。”

    铁心遥可算是完美的诠释了什么叫做皮笑肉不笑,阿朱和王语嫣也识趣的很,自觉地退到了一旁,王语嫣还不忘提醒道,“唐将军,小心这恶女人,她用毒的本事诡异得很。”

    这一点又何须王语嫣提醒,唐淼早就留意着呢,铁心遥眉头一皱,一对眼珠子死死地盯着王语嫣。好漂亮的女人,就像花朵一样美好,可看到这样的漂亮女人,她心中就不舒服,突然间,右手一甩,手里那把剑就朝着唐淼飞去,与此同时,左手戴上了一条金丝手套,一些黑不溜秋的粉末撒了出去。唐淼暗道不好,侧身躲过那把剑后,猛地一扯袍子,将袍子扯下来后,当做一块布挡在身前,同时内力灌注,一股劲风扫出,那些黑色粉末再不能向前,不过还是附在了袍子上,只见袍子冒起了浓浓青烟,有腐化的迹象。嘶,真不愧是药王的女儿,这制毒的本事也是天下一绝,这要是皮肤沾染上粉末,还不得立马皮肉腐烂?

    见铁心遥出手如此狠辣,唐淼再不客气,长剑一抖,欺身而上。其实铁心遥最大的倚仗就是这一身用毒的本事,如果这一切都没了希望,她完全不是唐淼对手的,武功?铁心遥可没有那种出神入化的功法。若是面对阿朱和王语嫣,铁心遥能稳稳地占据上风,但面对唐淼这种程度的高手,她简直没有反抗的余地,几招过后,唐淼刺破了铁心遥的喉咙。像铁心遥这样的女人不能留的,叶二娘是个疯子,那铁心遥就是个鬼,而且留着她,也问不出什么的。

    经过一场惊吓,王语嫣的精神状态也不是太好,由阿朱陪着回到了曼陀山庄。夜晚的听香水榭,流水潺潺,清风吹拂,星光满布的夜空,湖水中泛着一点点光芒。

    梅星升死了,铁心遥死了,不过梅星升死前的反应验证了赵有恭的判断,那就是这批粮食确实和太仓匪患有关系,有人要用这批粮食交好太仓巨匪。可是赵有恭总觉得事情没有这么简单,对方又怎么那么有把握能让太仓巨匪答应合作呢?不仅赵有恭在想这个事情,就连唐淼也是一筹莫展,有时候怕什么来什么,还未到亥时,两名亲卫划着船从苏州府赶来,二人气喘吁吁的,见了面急匆匆道,“殿下,刚刚城内出事,昆山知县曹仁光和县丞白青松被人救走了!”

    “嗯?”赵有恭有些惊讶的瞪大了眼睛,自从调查结束后,曹仁光和白青松就离开了大牢,暂时软禁在别院之中。虽说这二人通匪的可能性非常小,可粮食丢失与这二人管束不严有着必然的关系,所以是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是什么人会救走这两个人?曹仁光和白青松明知自己不会出什么大事,绝不会暗中安排人手救自己的,那么救他们的好像只剩下梅星升那批人了。虽然不知道别人为什么弄走曹仁光和白青松,但本能的觉得这不是什么好事情。(未完待续)

第687章 那个隐藏暗处的人

    第687章 那个隐藏暗处的人

    突然间,右手一甩,手里那把剑就朝着唐淼飞去,与此同时,左手戴上了一条金丝手套,一些黑不溜秋的粉末撒了出去。txt小说下载【首发】唐淼暗道不好,侧身躲过那把剑后,猛地一扯袍子,将袍子扯下来后,当做一块布挡在身前,同时内力灌注,一股劲风扫出,那些黑色粉末再不能向前,不过还是附在了袍子上,只见袍子冒起了浓浓青烟,有腐化的迹象。嘶,真不愧是药王的女儿,这制毒的本事也是天下一绝,这要是皮肤沾染上粉末,还不得立马皮肉腐烂?

    见铁心遥出手如此狠辣,唐淼再不客气,长剑一抖,欺身而上。其实铁心遥最大的倚仗就是这一身用毒的本事,如果这一切都没了希望,她完全不是唐淼对手的,武功?铁心遥可没有那种出神入化的功法。若是面对阿朱和王语嫣,铁心遥能稳稳地占据上风,但面对唐淼这种程度的高手,她简直没有反抗的余地,几招过后,唐淼刺破了铁心遥的喉咙。像铁心遥这样的女人不能留的,叶二娘是个疯子,那铁心遥就是个鬼,而且留着她,也问不出什么的。

    经过一场惊吓,王语嫣的精神状态也不是太好,由阿朱陪着回到了曼陀山庄。夜晚的听香水榭,流水潺潺,清风吹拂,星光满布的夜空,湖水中泛着一点点光芒。

    梅星升死了,铁心遥死了,不过梅星升死前的反应验证了赵有恭的判断,那就是这批粮食确实和太仓匪患有关系,有人要用这批粮食交好太仓巨匪。可是赵有恭总觉得事情没有这么简单,对方又怎么那么有把握能让太仓巨匪答应合作呢?不仅赵有恭在想这个事情,就连唐淼也是一筹莫展,有时候怕什么来什么,还未到亥时,两名亲卫划着船从苏州府赶来。二人气喘吁吁的,见了面急匆匆道,“殿下,刚刚城内出事。昆山知县曹仁光和县丞白青松被人救走了!”

    “嗯?”赵有恭有些惊讶的瞪大了眼睛,自从调查结束后,曹仁光和白青松就离开了大牢,暂时软禁在别院之中。虽说这二人通匪的可能性非常小,可粮食丢失与这二人管束不严有着必然的关系。所以是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是什么人会救走这两个人?曹仁光和白青松明知自己不会出什么大事,绝不会暗中安排人手救自己的,那么救他们的好像只剩下梅星升那批人了。虽然不知道别人为什么弄走曹仁光和白青松,但本能的觉得这不是什么好事情。手指敲打着石桌,发出叮叮清脆的响声,很快便眉目一动,朝旁边的阿朱招了招手,“丫头,你想办法混进太仓城中,本王倒要看看这些人要搞什么鬼!”

    赵有恭虽然对太仓局势有所怀疑。却又不想打草惊蛇,因为此时派大军围困太仓,不仅会激怒已经安抚下来的蒙则旭,还会让那些隐藏在暗处的线索就此断绝。既然已经走到了这一步,那就要尽可能的免除后患,而适合混入太仓的也只有阿朱了,毕竟阿朱的易容术天下无双,不是旁人能比的。阿朱倒也没有多想,点点头嗯了声,“殿下放心。婢子不会误事的!”

    “我倒不担心这些,你这丫头鬼精鬼精的,做事还是让人放心的,只是莫要心急。多小心些,不要露出破绽,安全第一。另外,蒙则旭那边多留意些,若有异动立刻抽身!”

    “是”阿朱甜甜一笑,还歪着头做了个鬼脸。看着转身而去的阿朱,赵有恭苦笑着摇了摇头,这些年也多亏这鬼丫头了,要是少了她,许多事都要多费些功夫的。

    太仓,蒙则旭坐在屋里,此时他双目圆瞪,须发乱糟糟的,看上去很心急似的。算着日头也快七天了,那秦王殿下为何还不派人来接洽,难道之前所说寻找粮食的话都是鬼话?明天就是第七天了,蒙则旭愿意相信名动天下的秦王殿下是个守信之人,可真要过了时间,也必须给手底下的兄弟们一个交待才行。

    正在苦思冥想的时候,突然耳中听到外边传来一阵噪杂的声音,蒙则旭本来心情就不怎么样,听外边吵吵闹闹的,顿时火气上来了,起了身迈着大步子来到了院外,朝外一看,好家伙,十几个头领一窝蜂的堵在门口,正你一句我一句的嚷嚷呢。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800小说网(www.800book.net)

    “他娘的,嚷嚷什么呢,都给老子闭嘴,找个嘴皮子利索的,跟老子说说”蒙则旭这一声大喝中气十足,十几个头领立马熄了声,没多久,一个看上去很精明的瘦削汉子走上来拱手道,“蒙大哥,这眼看着第七天可就要到了,兄弟们都听你的安抚不下,可朝廷那边到现在一粒粮食还没运来呢,您要是再不给句话,兄弟们可就压不出手下那帮子人了。”

    “哼,都闹腾什么,这不是还没到第七天么?姚速,你们别把话说的这么漂亮,以为老子不知道你们心里在想什么?不就是想攻进昆山城,多捞些好处么?蒙某人告诉你们,只要时间未到,你们谁也不准轻举妄动,谁要是干破了约定,私自出兵,别怪当哥哥的不客气了!”

    蒙则旭语气十分严肃,他可深知手底下这帮子人参差不齐的,有的是活不下去为了口饭吃才闹事的,但有的却不是,就像姚速为首的几个人,那就是想趁乱捞好处的,那姚速早年间就是乡间恶痞,最近苏州府暴乱,这家伙也趁机凑热闹。起事也是需要人手,所以蒙则旭对姚速等人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可这次不一样,面对的可是那个名动天下的秦王殿下,吴江附近还有近万定国军呢,如果率先撕毁约定,总不是好事。蒙则旭希望朝廷能将粮食尽快运来,他可不想跟定国军兵戎相见,至少这些年,还没听说定国军打过什么大败仗呢。

    蒙则旭语气如此严厉,姚速等人畏惧蒙则旭在起义军中的威望,也只能悻悻而回,不过姚速可不是省油的灯,离开县衙,就翘着嘴冷笑起来。“哼哼,七天时间马上就到,看明日你蒙某人还能怎么说,要真是怕了定国军。那这大头领的位子也该让出来了。”

    姚速是个恶痞,从来都是个恶痞,到了什么地方都忘不了心中那些小算计,今日去县衙闹事,只是降一降那蒙则旭的威风罢了。也好让所有人都知道,不对昆山动手可不是他姚某人的意思,而是蒙大当家下的死命令。要是七天内朝廷不派良,蒙则旭这个大头领也就做到头了,到时候把侯方义大哥往上一推,整个义军不就是自己人说了算了么?

    蒙则旭为人豪放,可不代表他蠢,他对姚速的心思看得透透的,不过看透了也没什么好办法,现在就只能寄希望于秦王殿下了。要是这粮食最终没个着落,群情激愤之下,他这个大头领能不能活着走出太仓城都是未知数呢。蒙则旭是个光明磊落之人,既然选择了相信秦王殿下,那后果就得担着,要是事情真的出了岔子,就是被兄弟们砍死也是应该的。

    蒙则旭又是等了一天,结果到了晚上依旧没有一点信,也许是蒙则旭太过担心了吧,竟然没发现某个守卫看上去有些不正常。这个守卫叫陈三。大名叫什么,没人记得了,不过此时的陈三正躺在某个草堆里呼呼大睡呢,而站在院子里这位。明显就是个冒牌货。阿朱早就到太仓了,今日白天的事情她看的非常真切,不过自始至终都没有露面提醒蒙则旭小心点,因为她知道,现在还不是露面的时候,貌似那个侯方义一直还没回太仓呢。大约到了亥时时分吧。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侯方义推开大门急匆匆的走了进来,在他身后几个喽啰押着两个中年男子,看到那两个狼狈之人,阿朱不由自主的皱了下眉头。还真让殿下猜着了,曹仁光和白青松果然被绑到了太仓,看来事情越来越有意思了,这个侯方义到底想干嘛?

    侯方义进了大厅后,阿朱也往门口大柱子下靠了靠,还好,站在这里能听清楚里边的人在说些什么。侯方义显然也没想过瞒着外边的人,这里可是太仓县,难道还怕被人听去么?对于侯方义匆匆赶回,蒙则旭多少有些讶然的,“侯兄弟,你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蒙大哥,其实小弟昨日就可以回来的,不过路上碰上些事耽搁了”拱了拱手,侯方义伸手一指跪在地上的两个人,神色忧愁道,“蒙大哥,你可知这两个人是谁?”

    “这...”蒙则旭自然不认识曹仁光和白青松的,他弯着腰沉眉看了看,随后有些粗鲁的问道,“你们两个是什么人?还不快快报上名来?”

    “回大头领,我等乃是昆山县曹仁光、白青松”曹仁光此话一出,蒙则旭着实吃了一惊,他抽口凉气,不可思议道,“你们就是那昆山知县和兵头子?”

    蒙则旭说着话,眼角有意无意的瞥了瞥侯方义,他现在可有点搞不清侯方义要干嘛了,侯方义出太仓可是为了寻粮的,怎么把昆山知县带回来了?侯方义并没有让蒙则旭疑惑太久,他打打袖子上的尘土,声音缓和道,“哥哥请坐,待小弟慢慢道来。”

    原来是这么回事,侯方义出太仓确实是去寻粮食的,不过他偶然间碰到两辆马车,于是侯方义就动了打劫的主意,也许是老天保佑吧,竟让他逮住了两条大鱼。经昆山知县曹仁光之口,侯方义知道了一个大秘密,原来苏州府从始至终都没想过给灾民发粮,那粮食送到昆山之后,就被曹仁光等人私吞了。当然单一个曹仁光就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私吞赈灾粮的,他上边可还有一个秦王殿下撑腰的,据闻,这些粮食要经海路运到辽东镇海城去,至于太仓这边,尽力拖延就可,等西京的定国军一到,就立刻对太仓义军进行围剿。

    侯方义将整个事情的来龙去脉讲了一遍,听上去头头是道,可蒙则旭心中总有几分疑惑的,如果一切真如叙述的那样,秦王殿下何必亲自冒险来一趟太仓,难道仅仅只是为了取信于人?不,蒙则旭觉得这种可能性非常小,以秦王殿下的身份,越是玩阴谋诡计,越是不需要冒险的。凭着他的实力,需要冒险么?可曹仁光和白青松就在地上跪着呢,他不信也不行。

    “哥哥,为今之计就是尽快像个万全之法。既能得了粮食,又能安抚诸位弟兄,这其中之事也不可让兄弟们晓得!”侯方义如此说,蒙则旭也能理解,如果让兄弟们知道上了秦王赵有恭的恶当。那他们不仅会愤怒的攻打昆山,连带着他蒙某人的威望也会跌到谷底,因为这错误的决定是他蒙某人下达的。蒙则旭点了点头,有些抑郁的摆了摆手,“侯兄弟,你先将这二人押下去吧,容为兄再多想想。”

    “如此,那小弟就不打捞哥哥了”侯方义礼数周全,态度恭敬任谁都挑不出什么不是,不过。就在离开房门的那一刻,侯方义笑了。嘿嘿,蒙则旭啊蒙则旭,物质的莽夫就是莽夫,你最好瞒着,瞒得越深越好,慢的越深,兄弟们的怒火就越猛烈,到时候一把火把蒙某人烧死也不是什么稀罕事。

    别人看不见侯方义的笑容,但阿朱看得见的。盯着侯方义的背影,阿朱握紧了拳头,冷哼了一声,如此宵小也敢跟殿下斗。当真以为殿下是那么好欺瞒的么?

    夜深人静,蒙则旭却一点睡意都没有,此时他在房间里走来走去的,看上去焦躁不安的很。蒙则旭还在犹豫,要不要瞒着众位兄弟们呢?

    咚咚咚,一阵敲门声响起。不待蒙则旭去开门,外边的人已经走了进来,看了一眼来人,蒙则旭大为光火,“陈三,你胆子越来越大了,竟敢私闯蒙某人的房间?”

    “咯咯,蒙大当家的,你老人家还是消消火吧,陈三还在睡觉呢,这估计没个两天他是醒不过来的”银铃般的笑声响起,这哪是一个五大三粗的汉子,听声音明明是个妙龄姑娘啊。

    “你到底是什么人?”蒙则旭阴晴不定的眯起眼睛,人也稍微往右侧靠了靠,在这个位置上,他随时都能抄起柱子旁的大砍刀。随时询问,但声音阴测测的,带着几分威胁的味道。

    这些年阿朱经历过的可怕场面多了去了,又岂会被蒙则旭吓住?她找了张椅子坐下来,淡淡的笑道,“蒙头领不必担忧,我呢,是殿下的贴身侍婢,你呢,称呼我一声阿朱便可。今日前来,便是要救蒙头领一条性命的。”

    听罢,蒙则旭就是眉头一挑,他显然有点不太相信的,“蒙某人凭什么相信你呢?救蒙某人性命,哼哼,在这太仓城,谁能还得了蒙某人?”

    阿朱也不多做解释,从腰间取下一块牌子扔给了蒙则旭,随后轻声道,“蒙头领又何必自欺欺人呢?你这么晚迟迟不睡,恐怕也是担心粮食的事情瞒不住别人吧?你呀,要是信呢,就听我一句劝,明日一早什么都不要想,直接去军营把事情说清楚,但记住一点,要将曹仁光和白青松带去,他们会帮你度过难关的。”

    蒙则旭验看完腰牌,也确定了阿朱的身份,因为上次赵有恭前来就让他瞧过这枚腰牌的。回味着阿朱说的话,蒙则旭眼睛里闪过几分忧色,“将曹仁光和白青松带去?这能成么,阿朱小娘子,你要知道,这张嘴要蒙某人的可就是这两个人。”

    阿朱微微一笑,伸出食指,淡淡的说道,“蒙头领没听说过一句话么,此一时彼一时,这一夜什么事情不可能发生呢?明日蒙头领按照我说的做便是,其他事情不用担心!”

    就在阿朱和蒙则旭密谋的时候,此时一间暗房里,曹仁光和白青松狼狈不堪的躺在稻草堆中,屋外有着暗淡的月光,也许是觉得曹仁光和白青松跑不出去吧,所以两个守门的人靠着墙睡了过去。不过这两个倒霉的守门人睡得太熟了,仅仅吸进一点白色粉末,就打起了呼噜,那睡觉的劲头比屋里的两个人还爽快。当两个人睡熟后,一个黑衣人持着一把长剑打开了牢门,听见轻微的响动声,曹仁光和白青松就醒了,借着微弱的月光,看清来人的脸后,两个人全都跪在地上爬了过去,“唐将军,求求你,救救我们!”

    “救你们?哼哼,你们做的事情,唐某人为何要救你们,说说吧,为什么要陷害蒙则旭,破坏约定,殿下以及彭知府好像没亏待你们吧?”

    “这....唐将军,你息怒,只因那伙强人掳了我二人家人,我等也是无奈,才胡说八道的啊,唐将军明察,我等绝不是有意这么做的!”曹仁光已经是声泪俱下,不过唐淼却是无动于衷,“等天亮了,会有人带你们去兵营的,记住,一定要照实说!”

    “啊....可....可若是这样,我等家人岂不是?”曹仁光眼中闪过一丝怒色,他怪唐淼太过绝情,为何这般不能体谅人?唐淼眉头皱起,双眼一眯冷冷的哼道,“你们两个蠢货,也不好好想想,就算你们按照那帮子人说的做了,就能救家人了?当利用完你们,还不是杀人灭口,至于家人,你们自己觉得那些人会放过他们吗?你们要是聪明,就听唐某的,听唐某的,至少你们能活下去,不听唐某的,你们以及家人都得死!”

    最后一个死字,就像是牙缝里挤出来的,曹仁光和白青松全身颤抖起来,这一刻,是那么的难以决断。要演无间道,岂是那么容易的?

    唐淼是个狠人,对自己狠,对别人更狠,说实话,能保住曹仁光和白青松的性命已经非常不错了,这次殿下火气可不小,若是他不保着,殿下绝不会放过这二人的。莫看殿下明日里笑眯眯的,似乎和蔼得很,可唐淼清楚地知道秦王殿下有多果决,笑里藏刀,说的就是殿下这类人。梅星升、铁心遥这两个人怎么样,如果留着这两个人,说不准能问出什么呢,可殿下的态度就一个字,那就是杀。梅星升本来可以活着的,但他不该对王小娘子动心思,曹仁光和白青松也一样,贪污受贿什么的,殿下都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被判,只有死路一条。所以啊,这次就算能保下曹仁光二人的性命,这二人的仕途也算完蛋了。

    唐淼来得快走得也快,他心中很清楚,曹仁光和白青松知道该怎么选择的。第二天,侯方义一早就起了床,今日他精神饱满,红光满面,就像有什么大喜事一般。侯方义无法布高兴,因为过了今天,太仓万余义军就要尽数归他侯某人掌控了。刚走到院子里,姚速就弯着腰一路小跑的凑了过来,一见面,拱着手打着笑,嚷声道,“恭喜侯大哥,贺喜侯大哥,以后小弟还得要侯大哥多多提携了!”

    侯方义收敛笑容,摆摆手,一副谦虚的样子,“不可说,不可说,姚兄弟这些话不是在害某家么?慢慢来,哈哈,有些事情啊得慢慢来!”

    虽是谦虚,不过就侯方义脸上的表情,可有半点谦虚的意思?旁人心知肚明,所以啊,还是拱着手说着些贺喜的话,寒暄一番,侯方义笑眯眯的问道,“姚兄弟,你那边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了,侯大哥,您就瞧好吧,等会儿姚某就带着兄弟们去县衙,将曹仁光和白青松的事情嚷嚷的人尽皆知,倒要看看那蒙则旭怎么办!”说着话,姚速脸上露出几分阴毒之色(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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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风花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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