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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暴走土豆泥     我是大皇帝txt下载     我是大皇帝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四百九十六章 碰壁

    指破青冥,劲如剑箭!

    但见姜昆十指翻飞,好似多了十柄神剑在手,纵横激射,破空不绝,战力惊天!

    刘恒立身不动,纯以一口云纹宝刀对敌,或隔或挡,或卸或劈,就把姜昆狂厉攻势完全抵挡。如今这手,早已被刘恒演绎到了一个极致,加入很多触类旁通得来的技巧和变化在其中,生生从一门上乘武学拔高到近乎绝学的地步。

    可以说,脱胎于原版,刘恒却在缔造属于自己的,更强的。

    这是武师境界的领域,而他已经提前触碰到了。

    武师,不单单指战力的跃升,更多是指在武一道,有了为人师表的本事。同一门武学,武师能够拥有不同的理解和造诣,形成更适合自己的武学,这是武夫无法做到的事,而刘恒偏偏先尝试起来了。

    一方面可以说是被逼的,很长时间里,他除却外再没有常用的武学,又接连遇见劲敌,无形中逼得他不得不对加以雕琢,提升威力。另一方面也可以说自然而然,以他别开生面的技艺层次,早就完全吃透了,又看过各方武学的精妙,自然生出了打破陈规的心思。

    实际他在武学上,也的的确确到了这个地步。

    尤其如今和他交手的这些人物,无不是精通种种绝学,招式各有精妙,让他每打一战都收获良多,这门兼容并蓄,却是越来越强。

    比如现在,纯以应对姜昆的绝学,已是完全不落下风。甚至于绝学劲气的锋锐,他也能用内力雄厚加以应对,同样从容不迫。

    “如果姜兄技止于此,莫说前十,二十以内足以让姜兄止步不前。”

    打过三五十招,刘恒轻声道。

    他领教过太多人的本事,自然有资格做出这样的点评,可谓十分公允,奈何落入姜昆耳中不啻于最大的蔑视,让姜昆怒容涨红,长啸惊宵,“说了,不要太小看人!”

    转瞬,姜昆十指陡然增速,攻势更是迅疾如林。

    以快打快,他内力消耗就更快了,一炷香时间竟已拼过数百招,直到他内力耗尽也没有一道指劲能攻到刘恒三丈以内。

    事已至此,即便再难以承受,这样明显的差距也让姜昆彻底懵了。

    “于姜兄而言,最好的选择当是左右正营亭或左右目窗亭。”刘恒依旧淡淡而笑,收刀入鞘,“那里,当有姜兄一战之敌。”

    左右正营亭和左右目窗亭,处在前顶亭下方不远处,大比中排名二十到二十四,以刘恒对各方强者实力的了解,姜昆大致就在这个层次。

    “我就想知道……”姜昆神色复杂,“若是排名第九的刘兄都有如此实力,那么排名更在刘兄前面的圣地十强究竟又有多强?”

    刘恒琢磨着道:“大概和我相差仿佛吧。”

    “我明白了。”

    姜昆闭目后再睁开,苦涩抱拳道:“经此大比,得遇刘兄,方才知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这个道理,便算不虚此行了。姜某在此谢过刘兄指点,若是得见张无罪张兄,烦请刘兄替我转告他一声,我正往左正营亭去了。”

    倒是个能听人劝的性子,知错能改,这人心性的确不俗。

    想到这里,刘恒对他印象又好了一些,他的请求对于刘恒而言不过是举手之劳,于是刘恒笑了笑道:“好说,刘某在此祝姜兄能够旗开得胜。”

    如果没猜错,左右正营亭和左右目窗亭应是圣地弟子把持着,大比前三十里如果能再多几位下宗弟子,本就是刘恒乐于见到的事。

    “承你吉言了。”

    姜昆抱拳,神色复杂深深瞥了眼刘恒,就此毅然而去。

    他去了没有多久,刘恒的苦修又被人打断,“敢问兄台,这神庭亭是排名第九吧?”

    “的确。”刘恒应了声,睁开眼循声打量过去,嘴角不免勾起一丝笑来。

    来人发须皆张,浑身劲肉,腰插两柄玄金黑斑大斧,浑身透着股狂野爽利的味道,抱拳道:“那就没错了,在下白画宗张无罪,请兄台赐教!”

    “蝶花宗,刘恒。”刘恒抱拳回应,闻言笑意更甚几分,“慢来,张兄为何不问问姜昆姜兄的去向?”

    “什么?”

    张无罪闻言倏然大惊,“你说那小白脸竟然抢在我前面来了?”

    “却是刚走不久。”刘恒道。

    “不对啊,我也是一路直行上来,路上半点没耽搁,怎么偏就比他慢了这么一会?”张无罪不满嘟哝,随后虎目暴现精光,“他是否闯去前面上星亭了?”

    刘恒摇摇头,“这是倒是不曾,姜兄叫我帮他传句话给张兄,说他去了左正营亭。”

    “左正营亭?那是什么鬼地方?”张无罪一怔,很是烦躁地闷头苦思片刻,虎目瞪圆,“不对啊,前十的亭子里,独有一座左络却亭和一座左四神聪亭,哪来的左正营亭?”

    这。

    刘恒也被弄得呆住,直觉尴尬。他断断没料到修炼到这个境界,居然还有对周身窍穴如此无知的人,偏偏眼前这位就是个奇葩。

    “左正营亭,当是大比排名二十的亭子。”

    “哦,我就说呢,怎么听都没听过,原来是排名二十的亭子。”拍着脑门傻笑两声,张无罪才觉得不对劲,“不对啊,那小白脸不去第八的上星亭,跑去这排名二十的什么左正营亭……”

    说着说着,张无罪自己停下,霍然逼视刘恒,虎目爆射出璀璨精光,这才认认真真打量刘恒,“是你?”

    “那小白脸居然败在了你的手中?”

    刘恒笑了笑,没有接话,“话已带到,张兄自做决断吧。”

    张无罪眯了眯眼,眸中有凶光乍现,“哪来什么决断,自然是先称量称量张兄手段再说!”

    他话音刚落,人已熊跃而起,两柄黑斑玄金大斧化作两大门板一般,呼扇过来!

    狂风如龙,斧过闷雷声起,如狂澜大作,惊涛骇浪直扑刘恒面门。

    可惜刘恒如同浪前礁石,任由巨浪拍击却怡然不动,单凭一口刀就足以劈刀断海,斩断风浪。

    “单凭意志,足有十强之威。”刘恒还有闲暇点头评价,“不过张兄技艺上未免略显粗糙。”

    不过三五十招,张无罪已然自行停下,“不打啦不打啦,再打下去实在自取其辱,哈哈!就教刘兄点评一下,我与那姜昆小白脸孰强孰弱?”

    “相差仿佛。”

    刘恒想了想才道:“许是比试,姜兄要略胜一筹,若是生死厮杀,我倒更看好张兄。”

    张无罪闻言朗声大笑,“刘兄实力够猛,却更会说话,两边都不得罪!行了,能认识刘兄已是大幸,我这就去追那小白脸了!”

    言罢,他把两柄黑斑玄金大斧往背后腰带上胡乱一插,就此长笑而去,果然干脆得很。

    “传闻白画宗人人文雅潇洒,怎么这一代偏就出了这么个首席?”刘恒哑然,终归摇了摇头,失笑一声,又回到亭中闷头苦修。

    紧随其后,又来了一个圣地弟子,竟是个往日毫无名气的人物,等交过手刘恒不由大叹,“又是个将要一鸣惊人的人物,凭其实力,足以挤进前二十之列!”

    比姜昆和张无罪还要强出一头。

    “真不容易。”

    与此同时,对面山丘也有人在感叹,但见人人星云劲衣,正是周天宗的地盘。听闻周天宗率队前来的吴浩章吴长老生出感叹,临近宗门一位熟识的长老就笑道:“毕竟生逢盛世,这些小辈要么天赋异禀,要么有绝世奇遇,真真叫我等老朽大开眼界。莫看贵宗王宇乾如今前进艰难,仅仅挤入前五十之列,但凭其天骄的身份,潜力无限,还看将来吧。”

    吴浩章目光落在神山下巴处,不免摇摇头,“身为天骄,本不该如此没落,也是我宗门亏待了他,不曾让他习得相应的绝学,否则何至于此……”

    “不能这么说。”

    临近宗门的长老认真道:“能栽培出一位天骄,你们宗门就不算亏待他,若是他自己都这么想,那么即便天骄,不要也罢。”

    “他应该不至于因此牵怪宗门,这孩子是个懂事的。”吴浩章解释了一句,“只是见他冲击如此艰难,未免为他难受,换做出身圣地,他必然立于十强之列,那才不算辱没了他天骄之名。”

    “吴兄说这话,岂不是得陇望蜀?”

    旁边长老失笑道:“如今有一位不是天骄的大比十强,已经叫人羡煞,若是宇乾再冲入十强,你周天宗此次岂不是锋芒太过了?”

    “什么?何来的大比十强?”吴长老闻言一怔,满脸狐疑,“李长老与老夫开什么玩笑?”

    “咦?”

    听他这话,李长老也是惊疑不定,“如今在大比前九神庭亭的那位,方才我似是见他就从你车中走出来的,莫非不是你周天宗的下宗弟子?”

    神庭亭?

    吴长老一直紧盯王宇乾,很少分心留意其他人的动静,至于刘恒,更是早就顾不上了。所以此刻闻言立马举目望去,等看清神庭亭那蝶花宗服饰的边角,顿时浑身剧震,目瞪口呆,“他,他何时到神庭亭去了?”

    “如此美玉,难道不是你周天宗暗藏的杀手锏吗?”李长老更是惊异,“如今四方都传遍了,说此子是从山后闯关,连战圣地十强,外人不知胜负,却也打出了赫赫威名,当属大比第一黑马。更何况其硬是把鸣明、楚争赶出十强,盘踞第九的神庭亭,连挫各宗首席,早已引起轰动。反倒吴兄如此淡定,我早就觉得古怪,不敢四处多话,难不成吴兄竟是至今一无所知吗?”

    吴长老张了张嘴,忽然不知还说什么了。

    李长老所说的这些,到处疯传,因此引得骚动,他又岂能没有耳闻?

    可是他断断没有料到,这引发轰动的主角居然是刘恒,居然是出自周天宗麾下二流宗门蝶花宗的刘恒!

    在他想来,宗门比试排名第一的是王宇乾,身为宗门着重栽培的天骄王宇乾,在这群英汇聚的西南新秀大比中也屡遇劲敌,现在还挣扎在大比五十开外,别人恐怕就更不用看了。

    宗门比试第三的韩顾就落在百名末流挣扎,至于第二的刘恒,他听说大比前还与人结仇,处处受到针对,如此处境下排名能比得上韩顾就不错了。然而现在,他却在大比第九的神庭亭见到了刘恒,这怎能不叫他心神剧震?

    饱受期待的王宇乾也不过在争夺大比五十以内的排名,反倒这出身下宗的刘恒却在大比创出诺大名头,高居十强之内,这反差叫吴长老难免露出异常复杂的神情。

    “这孩子虽说并非本宗出身,但一个二流宗门弟子能如此争气,同样在为我周天宗争光,我也不胜欣喜。”沉默片刻,吴长老笑道。

    然而李长老看来,总觉他像是面笑心不笑,略微琢磨,也识趣的不再多提这事了。

    自家宗门得意门生名落孙山,一个不起眼的下宗弟子反倒高居十强,这事情放到谁家,好像也是件让人觉得很尴尬的事。要说觉得争光吧,偏把自家宗门弟子给全比得不能看了。要说丢脸吧,偏偏算是自家阵营的弟子,又夺得如此非凡佳绩,这,这算怎么回事?

    闲聊几句,正想把这事略过不提,谁知接下来发生的变化让李长老倏然大惊,“宇乾,这是要直接冲击第九的神庭亭?如此,岂不是和……”

    他失声惊呼,方才觉得不对,所以立马讪讪住了口。

    反观吴长老的脸色,早已沉郁至极。

    “原本说他看好此子,好多家因为此子出身下宗,都在暗中嘲笑。”就在附近不远处,一位气度沉凝如山如渊的雄壮中年摇头感叹,“如今方才知道,朱家那位老祖宗的眼光才叫毒辣,叫人不得不服。”

    “父亲,这百武大比一个区区第九算得了什么,若是父亲有闲暇,不若去

第四百九十七章 你们,在看什么?

    ?“老爷眼光向来挺】”人群之中,一把百鸟花纹的华盖之下,老仆人呵呵笑着,抚须道。

    朱青舒并膝安坐,发髻简单扎束,一袭素裙,不见什么装饰与打扮,偏就如出水芙蓉般,娴静而清雅,绝世有佳人。

    “怕是爷爷也没料到此子能有如此不凡吧。”她轻笑一声,凝望远山神庭亭的方向,眸光流转,有些幽暗,“若是大比之前能定下婚约,此举才叫大获全胜,如今他举世瞩目,已是难成了。”

    施和笑容一滞,不由叹道:“即便老爷眼光远超常人,的的确确也算漏了这点,否则在家中时必然就会硬定下这桩婚事,何至于变得如此头疼。”

    “世事无常,大比之前谁又能料到呢?”朱青舒幽幽道,又笑了起来。

    料到他是美玉良才,却无人能料到他能如此才倾惊世。

    “不过反过来说同样有好的一面,以我朱家的现状,入赘一个太过耀眼的佳婿,八成留不住不说,或许还要生出祸事。”

    施和闻言默然。

    朱青舒所说无不道理。正处在青黄不接的朱家,其实早已定下朱青舒将来接任家主之位,这种局面下,朱家更需要一位略显优秀,能够辅佐朱青舒的赘婿。但是如果这赘婿优秀到如刘恒这么刺目的地步,老祖在时暂时能压住,恐怕老祖一去就无人可治,到时候谁主谁辅怕是要颠倒过来,朱家数百年基业或许就有易名之患。

    当然,这是在对方心怀叵测的情况下,以众人对刘恒的认识,此子估计不屑于谋取区区朱家这点家业。如此一来,待其羽翼丰满,自然是留不住的。

    无论哪种可能,朱家的现状已经不容许承受任何风险,哪怕刘恒真入赘了,福祸相依,反而不算很好的选择了。

    “只是如此俊杰,本该是小姐的良配。”施和略显遗憾地道。他自然看得出来,这段时间相处下来,朱青舒对刘恒有了倾慕之心,才会对家族这安排不仅没有抗拒,反而很是上心的想要促成。奈何当刘恒展现如此夺目锋华,家族反而成了拖累,让朱青舒不得不断了这个念想,“要是他不曾这般优秀该多好?”

    “若是他没有这般优秀,反倒不值得我对他另眼相看了。”朱青舒傲然轻笑,并不掩饰自己对刘恒的看好,优雅起身,“不看了,施爷爷,咱们回吧。”

    “不看了?”施和闻言一怔,赶忙吩咐下人收拾东西,“难得出行一次,即便不看这刘恒,多看看其他俊杰也好吧?”

    “遍数大比,即便是那些圣地天骄与妖孽,又有几人比得上他?看过这人,再看那些庸才俗物,只觉碍眼,还能看什么?”朱青舒拎起裙角上了大车,“走吧。”

    施和张了张嘴,欲言又止,他知道以小姐的脾气,一言九鼎,拿定了主意就算老爷都劝不下来,他就更不可能了。随即叹了口气,他不再多说,催促下人把东西都收拾妥当,全部上车之后,就见朱青舒终于把目光收回,眼帘低垂。

    “小姐,咱们去哪?”

    “自然是回家了。”

    “可,咱们随周天宗飞舟前来,若是提前去了,会让人觉得我朱家失了礼数……”

    “就说家中有急事。”朱青舒瞪了施和一眼,“莫非离了周天宗,咱们就回不了家了吗?”

    言语之中,略显失态,施和却心下一安,呵呵讪笑两声,果然不再多说,驱赶华贵大车悄然离去。

    喧哗和吵闹在背后远去,朱青舒强忍住再回头去看的冲动,等到离得远了,她才觉得纤手僵硬,低头看了眼,慢慢松开了不知何时攥紧的拳头,神情平缓下来,忽然自嘲一笑,却是一路无话。

    他们一行离去,几乎没有多少人发觉,人们热切的、紧张的、激动的目光都聚焦在对面神山,为自家弟子欢呼或是黯然,早已无心他顾。

    比如他们提前离去的消息传到周天宗这边,也只换来客套几句,就此没了下文。只因为周天宗众人的心神,全部被刘恒、王宇乾即将在神庭亭相遇这事吸引过去。

    到得神山头面上,王宇乾闯亭的速度居然不降反增,像是爆发了全力,奋勇向前冲击,如若无人可挡。

    这突然爆发的威猛表现,直看得周天宗门人们激动不已,高呼雀跃不断。

    而王宇乾,仿佛在重复之前姜昆的路,从迎香到上明,过鱼腰冲阳白,仿若化作一口神锋利剑,直指第九的神庭亭!

    “听说这是周天宗暗中培养的天骄,就为此次大比一鸣惊人,如今看来果然不负众望。”

    “毕竟是堂堂天骄,寻常人难以抵抗也在情理之中。”

    “不过再往上去,对上的全是妖孽与天骄,无人弱于他。尤其神庭亭这人,就是一道坚不可摧的大坝,他这等下宗培养出来的天骄,怕是只能止步于此了。”

    如果说刘恒没有出现之前,王宇乾的爆发必然能获得满堂彩,可惜有刘恒专美于前,再反过来看见王宇乾的表现,就显得不算多么惊艳了。

    岂不见在王宇乾前面,涌现出五六人,都是如同王宇乾现在一般爆发全力,然后直冲神庭亭。如若青冥指宗姜昆、白画宗张无罪,圣地江为之流,表现丝毫不弱于王宇乾,结果如何,还不是在神庭亭这人面前折戟沉沙,所以就算王宇乾是天骄,却也没多少人看好他了。

    “这人实力,应该不只是第九,他之所以选择神庭亭,真不知他怎么想的。”

    “盖因为这怪人,却是断绝了多少英杰的扬名梦?”

    说到这里,无数人不免心神感叹,只觉遇上神庭亭这人,其他英杰实在生不逢时。

    “不过毕竟是一位货真价实的天骄,其表现应该会比其他人好点吧?”

    “或许会有胜算!”

    倒也不乏对王宇乾怀有期待的人,顶着天骄之名,怎么说也会被人高看一眼。

    “入亭了!”

    ……

    “王兄。”刘恒早早起身,在庭前相候,迎面抱拳道。

    王宇乾神色复杂,“没想到却是你先行占据了如此佳绩,宗门比试时,你究竟使出了几分本事?”

    刘恒目光落在他提着的那面古镜上,“看来这面神镜到了王兄手中正是得遇明主,不知鬼眼武身相应的绝学,王兄练成几招了?”

    自葬龙秘境最深处那王者陵墓中,刘恒得到,而王宇乾得到了一面神秘古镜。后来一次夜话,王宇乾曾向刘恒袒露,这古镜上一代主人正是鬼眼武身某一代天骄,在古镜中遗留了一丝意念。虽然王宇乾没有深说,但想来必然和鬼眼武身传承有关,所以刘恒才会有这么一问。

    王宇乾眯了眯眼,“既然是刘兄问起,真人面前不说假话。实不相瞒,绝学的确有,但过于深奥晦涩,我如今一式都还没有练成。不过学到点皮毛,总算能御使陈方鬼镜和我神术配合,虽然比其真正威力不足万一,但比起以前却是大有精进。”

    “那么,你呢?可曾继续朝前闯过?”

    听他发问,刘恒笑道:“的确曾领教过圣地十强的风采,其中妖孽各有不凡,天骄与相应绝学也相得益彰,可以说获益匪浅。”

    “多谢指点。”王宇乾步步走进亭中,自然听得明白刘恒在暗中提醒他绝学上的缺陷,“既然如此,正好请教刘兄,在你看来,我如今当能排进第几?”

    “不曾领教过王兄如今的神威,却是不敢信口雌黄。”刘恒想了想,“若是以王兄以前的实力,当能排到二十名前后。”

    “果然,不出宗门不知道天高地厚。”王宇乾闻言沉默片刻,方才深有感触,“到了大比中才知道,强人无数,刘兄说我能排进二十,已经是很高看我了。说出来不怕你笑话,我没用出陈方鬼镜前,想要来到这神庭亭见刘兄一面都不可能,竟是被死死压在五十名开外去了。”

    “看来这陈方鬼镜真是不简单,既然有这等宝物,在我看来王兄不必执念于一时胜负。这大比排名不必看得太重,不如目光放长远些,留待十年二十年以后,王兄神功大成,再有陈方鬼镜相助,即便圣地十强也有一战之力!”刘恒说得很恳切。

    “你不必多劝我,我早就想通了。”

    王宇乾展颜而笑,目光越过刘恒,朝更前方遥望过去,“你我的交情,错过大比有的是时间切磋比试,倒不必急于一时。只是我很想亲自会会圣地十强,看看他们在这个境界能有多强,算是心里有个底,方能知道将来需要如何去努力。所以恳请刘兄通融一二,让我去试试如何?”

    “王兄能这么想自然最好。”刘恒闻言也释然笑道:“什么通融不通融,王兄要过只管过。还需记得时间紧迫,莫在谁处那里多做耽搁,在大比临近结束前取个十五六左右的排名应该不成问题。”

    “晓得,这便去了。”王宇乾爽朗大笑,果然一点不磨叽,和刘恒交谈几句就径直往漠钟所在的上星亭去了。

    这位周天宗首席,虽说在大比群英之中实力已经算不上最顶尖的,心性却比鸣明之流老练、沉稳得多,要说将来的话,在刘恒看来王宇乾比鸣明之流潜力更大。

    尤其如今得了这枚陈方鬼镜,正好弥补了他没有相应绝学的弱点,以鬼镜之威,境界越高深,王宇乾只会越强。

    “在天骄之中,他可以算是大器晚成的了吧?”刘恒喃喃,自己笑了,“事事有阴有阳,有好有坏。若是出身圣地,这鬼眼天骄之位是不是他的还两说,即便成了也不会有如今的历练,心性反倒远远不如。再者说,若不是出身周天宗,他也绝不会有得遇陈方鬼镜的机缘,一饮一啄,实在奇妙。”

    所以相比鸣明之流,刘恒未来更看好王宇乾这位出身下宗的天骄。

    琢磨一会,眼见王宇乾远去,刘恒才收回目光,环顾四周,声音陡然转冷,“你们,究竟在看什么?”

    虽然肉眼见不到,但刘恒从出了山林就一直有种被人窥视的感觉,如芒在背,很不舒服。他很清楚这不是错觉,而是亭台山道之外的山林里,那些所谓圣尊好像一直在山林中观望这边。

    可惜如两个世界相隔,他不仅看不见那些圣尊所在,也无法得知他们到底在观望着什么,或许探讨、争论着什么。

    不知道别人有没有察觉,但在他感觉中,这些圣尊就静静旁观,在百会亭边,在四座四神聪亭周围,在前顶亭,在卤会亭,在上星亭,在这神庭亭周遭!

    刘恒一声喝问,只换来四方寂静,无人应答。

    或许是因为山道阵法相隔,两边声音无法传达,或许是那些圣尊根本无意回答他的疑问。

    “神不神鬼不鬼,还不如早早安息去吧。”

    当然,刘恒正是明白这一点,才在明知他们有多么可怕的情况下还敢喝问出声。奈何也正因为这一点,对于他们的冷漠注视,刘恒同样丁点办法都没有,只得冷哼一声,就当感觉不到,依旧回了原来位置继续苦修去了。

    “直接过了?”

    “是胜负分得太快,还是压根没打?”

    “好像是没有打,如此看来,两人应该是认识的。”

    ……

    对于神庭亭的寂静,随后王宇乾从另一头走出亭来的事情,观战人群先是讶异,随后也都大概猜出了真相,只因无缘一场大战,不由都有些扫兴。

    不过紧随其后,因为王宇乾的冲击,山顶又热闹起来。一座亭子,又一座亭子,王宇乾好似在重现刘恒曾经的辉煌战绩一样,大战连连,只看得人们热血沸腾。

    “说来也怪,圣地十强究竟怎么回事?之前神庭亭那人是这样,现在周天宗王宇乾又是这样,竟是无论胜负,都由得他们通行,可不是奇哉怪哉?”

    “要说王宇乾锋锐无双,对敌越来越强的圣地十强还能连战连胜,打死我也不信!”

    这事情的确太过古怪,要说大比的规矩早就定下,胜了的占住亭子,或继续往上冲击,败了的离开亭子,偏偏在两人和圣地十强这里,规矩却丝毫不管用了。

    他们哪里知道,刘恒一路战下来,可以说和前面八人都留下一点善缘。这八人又都聪明绝顶,等知道王宇乾从刘恒那里过来的,自然明白他和刘恒应该是旧识,所以对于王宇乾都没有为难,让他重现了刘恒力战十强的耀眼战绩。

    虽说战绩看起来相似,但二者之间的差别,他们人人心知肚明。

    王宇乾真说起来,不过是享受了刘恒留下的遗泽罢了,谁都卖刘恒一个面子。否则以王宇乾自身的实力,怕是连漠钟那关都过不去,更不可能还与宁如龙一战了。

第四百九十八章 名次排定

    等到神山上最后一场拼杀也被监查们厉声喝止,此次西南新秀大比终于尘埃落定。?

    ?

    “第一名!”

    “百灵谷宁如龙!”

    “第二,百灵谷李卫!”

    “第三名,百灵谷祝真观!”

    “第四名,百灵谷金展!”

    “第五名,百灵谷童易真!”

    “第六名,百灵谷王熊!”

    “第七名,百灵谷赵如今!”

    “第八名,百灵谷漠钟!”

    这一串神山前唱名,清清朗朗,如罄似钟,四方皆闻。从第一到第八全出自圣地百灵谷,有些人觉得在情理之中,也有些人暗自失望,只觉和往届大同小异。不过等唱名念到第九时,所有人都是倏然振作,包括唱名的巅峰大武师执事也是轻微一顿,才继续念出。

    “第九名,周天宗下,蝶花宗刘恒!”

    这声音才传开,四面八方的目光齐刷刷落到周天宗所在的方向,惊愕有之,震撼有之,神色各异,随后就哗然大乱。

    “竟是出自周天宗的下宗!”

    “刘恒?”

    “早该想到了,刚才重演连战十强之辉煌的,可不就是周天宗首席王宇乾?”

    “难怪王宇乾到这神庭亭时能不战而过,原来如此!”

    “实在一匹黑马!”

    “一个第九,挤进大比十强之列,一个十五,又是天骄,未来更不可限量,这周天宗,此次算是声名震九府了!”

    “此次大比里,三百宗门唯有周天宗一鸣惊人,独拔头筹!”

    “竟接连出了两个麒麟子,周天宗的未来,不可限量!”

    人们即羡且嫉,等到无数人汇聚过来,朝周天宗率队的吴长老贺喜时,饶是吴长老心性淡泊也是满面红光,四面谦逊,却是谁都看得出来他的欢喜。

    如果说一开始吴长老因为刘恒的刺眼而心觉难受,那么现在,自家首席王宇乾也得以连战十强,打出了首席应有的威风,吴长老早已没有丁点不满了。

    一面享受四面八方的奉承和贺喜,吴长老意气风发,一面心里暗暗生出感触,瞥向神庭亭方向不免百味杂陈,“此子……”

    他自然感觉得出来刘恒的用意。

    如果刘恒独霸荣耀,自然威名无双,成为这大比最为耀眼的下宗弟子。然而刚过易折,这独一份的荣耀也将带来种种隐患,至少他这么把王宇乾比得一无是处的话,周天宗面上称不上多么好看,转头有的是办法让他有苦说不出,更别说其他麻烦了。

    ?·

    可是他偏偏把近乎同等的荣誉赠给了王宇乾,对,是赠,身为霸主的吴长老目光如炬,又深知内情,当然分得清其中的差别。

    如此一来,荣耀同享,周天宗不得不承他这份情,同样也不得不为他揽下种种麻烦,好好保护他的周全。

    这已经不是聪明足以形容的了。

    换做寻常青年,正值年轻气盛的年纪,最看重名利,渴望名震天下,哪里会懂得如此圆滑的道理。偏偏他懂得谦让与分享,然后即得了名又得了周全,老成持重,明白事理,就让吴长老除了他展现的非凡潜力之余,对他心性也高看一眼。

    “怎么会偏偏是个下宗弟子?”

    在刘恒还没有如此受人瞩目之前,宗门早有招揽之意,还派出王宇乾亲自去说项,结果换来一个“隐患极大”的说法,所以招揽的事就此不了了之。想到这里,吴长老若有所悟,“若不是如此,他应该也不会这么早锋芒毕露。否则以其潜力,韬光养晦几年,未来更是不可限量。”

    想通了其中缘故,吴长老理解了刘恒欲在最好的年华会遍各方豪杰的心意。再朝神庭亭眺望时,吴长老神情平缓许多,眸中难免多了几分惋惜和怜悯的神色。

    如今再是风光无限,不过是一个难活长久的可怜儿,所以不必警惕,也不必和他多做计较了。

    因刘恒的唱名,场面乱了好一会,饶是圣地大人物们也为此多多询问,所以宣名的巅峰大武师执事停下静候,等人群略微安静了些,才继续往下唱名。

    “第十,百灵谷鸣明!”

    十强最后一位,左络却亭听闻引起一场惊世混战,鸣明、楚争、孙公烈为此激战,最终还是鸣明技高一筹。听到这里,刘恒倒也觉得在情理之中,并不觉得多么意外。

    前十的归属尘埃落定,人群又是一阵骚动,只觉这次大比一波三折,结果实在出乎太多人意料。

    历届大比,前十往往被圣地包揽,有几届甚至前二十都全是出自圣地门下,直到盛世到来,各门各宗都涌现出很多绝世天才,才让人们对这次大比重新生出很大期待。

    很多人都觉得,这次各大下宗的弟子中必将出一个大比前十,所以当楚争崛起,直接冲进前五的时候,欢呼声近乎要掀翻天地,四野皆震。

    然而到头来谁也没料到,楚争上去的快,下来却是更快,而且是被一个下宗的下宗的弟子给?·?结果大比前十,的确出了个并非出身圣地的弟子,可惜不是众人格外看好的楚争,却是这么个曾经籍籍无名的二流宗门弟子,刘恒。

    这结果事先谁也想不到。

    如今,刘恒屈居第九,名次不算多么耀眼,偏偏成为唯一一个得到大比前十的下宗弟子。他夺取了原本该属于楚争的荣耀,而且如此强势,赢得堂堂正正,让人挑不出半点毛病。

    只因这独一份,刘恒受到的关注,一点不比大比第一的宁如龙来得少。

    “第十一,金纹掌宗楚争!”

    等到这个唱名响起,往届足以大夸特夸的名次,偏偏四方寂静,金纹掌宗门人们也是脸色铁黑与阴沉。交好的宗门前来道贺也是小声小气,他们才勉强挤出几分笑脸来应付,却没有多少发自内心的喜色。

    只因为刘恒!

    一个第九,一个十一,看似只差了两名,但一个是大比前十,一个名落其外,就仿佛有到天堑悬横在二者之间,形成了鲜明的差距。

    本该属于楚争的风头,如今全被刘恒抢去了,落得一个下宗第二的名头,又被挤出最受重视的大比前十中,谁高兴得起来?

    “仗着有几分本事,简直猖狂得没边了!”

    “他硬把大师兄挤出大比前十,这是什么歹毒心思?”

    “绝对是故意的!”

    “长老,这事绝不能就这么算了,要跟周天宗评评理,没这么欺负人的!”

    “对,他们周天宗还有没有把我金纹掌宗放在眼里?”

    一股不忿的声潮越来越大,让金纹掌宗带队前来的楚姓长老脸色也越来越阴沉,终是一声厉喝,“够了!都给我闭嘴!”

    霸主一怒,四方皆寂,人人战栗噤声,不敢在喧哗。

    楚姓长老眯着眼,寒声道:“这事,我自然会为楚争讨个公道!”

    一个区区二流宗门弟子,居然敢做的如此过分,如果他就这么忍下闷气,才会叫人看不起。如果是周天宗本宗弟子还会有些难办,但不过是个出自周天宗下宗的弟子,想来等他施压过去,周天宗怕也不会怎么保全他,到时候有的是办法收拾他!

    “十二,百灵谷孙公烈!”

    “十三,百灵谷孟茵!”

    “十四,周天宗王宇乾!”

    等念到王宇乾,十四的排名也让周天宗门人们欣喜溢于言表,四方又是庆贺声不绝。王宇乾是周天宗本宗首席,根正苗红,更是天骄,还重演过刘恒连战圣地十强的佳绩,潜力看上去愈发大得惊人,所以人们自然也不会吝啬褒誉之词。

    刘恒听到,也是颌首一笑,这说明自己的劝解王宇乾的确听进去了,而且恰进其用。

    “十五……”

    一声声唱名不绝,人群中的阵阵欢呼也应声而起,为此欢庆或是贺喜,至于失望和遗憾,只留在各人心中,再也不曾表露。

    足足四千各宗精锐,一个个传唱下来,理定排名也花费了很长时间,直到夜半三更才将将结束。

    唱名的时间,也算是圣地给予众多小辈们的一个奖励,让他们安心在亭中修行。比方刘恒,直接把龙血精华、玉璧、锁龙璧全给拿出来,抓紧时间精粹内力与神魂,半天下来,比平常半年苦修的效果还要好。

    他如此雄浑的内力,居然也精粹了十之二三,神魂比之前更加凝练,摇摇欲坠的日游境界因此稳固下来。

    “各位,我这就要走了。”刘恒终于放松下来,朝周围看似空寂的山林抱拳轻笑,起身就往山下去,“此去,当是再无相会的时候了。”

    和别人依依不舍不同,哪怕修行如此奇效,刘恒对这地方也没有丝毫留恋。只因为他对这神山比别人知道得多,种种诡异,越想越让他心头发寒,深知这些诡异绝不是他如今这个境界能够涉足的,自然避而远之,打定主意再也不会来了。

    “大比至此,已经再无遗憾。”

    刘恒喃喃,心满意足往山下行,“希望蛮厨子没有骗我,我得到了这大比第九,等大比的奖励到来,应该就能把身上诅咒去除了吧?”

    “听闻这舍命诅咒唯有异火可以去除,想必大比奖励也该跟火有关,就是不知这奖励会是什么?”

    在他琢磨着奖励的时候,相反的方向也有人在一路下山,一面琢磨着事情。

    “万幸,总算保住一个前十的排名,那……的气运还是占住了一丝。”鸣明庆幸不已,随即想起什么事来,怒色又浮现脸上,“姓刘的,你差点坏我大事,这笔账我记住了!”

    “持强凌弱的事情,居然敢弄到我头上来了!”他越想越愤恨,对着周围邪异之物狠狠泄愤,略微平复才勾起冷笑,“不过我观你不是长寿的命,再强又能如何?可得给我活长点,等我武功大进以后再死,被你夺去的气运,我会连本带利一起抢回来的!”

    “如此古怪的气运我也前所未见,如今就当养猪了,越是肥壮,收割时收获也越大,或许就能增添我晋升……的成算!”这么想着,他彻底平静下来,“一时成败算得了什么,那些目光短浅之人,岂能明白我所谋的深远。算了,暂时不和他多做计较,留待将来,等他气运到达顶峰之时,才是我下手良机!”

    与此同时,神山对面神秘古朴的高台上,也响起很多外人不知的议论。

    圣地其余长老,因为各自得意门生都有下场,相互间或是自谦或是赞誉,对各自门生的大比成绩有喜有怒,面上却还都是一团和气。

    但是在高台最中心处,层层阵法、禁制隔断之中,掌教和两位长老师弟却在谈论别的事。

    “看出什么来了吗?”

    “……真不好说。”

    掌门轻问,换来王庞和石镇两人含糊其辞的回应,“掌门师兄,何必多想,没有任何异象或许也是好事。”

    掌门沉默了片刻,颌首道:“的确,如今看不出来,但想必总有些效果,将来渐渐显现出来也好,不至于一开始就被人猜出什么来。”

    “尽人事,听天命,如此而已。”

    石镇幽幽道,与掌门、王庞相视而笑,尽在不言中。

    “如今事情已了,我和石师弟算是彻底清闲了。”掌门语气轻松下来,“接下来就是王师弟你的事情了,其他赏赐你自己拿主意,分派下去就是,唯有前三十的赏赐,你多盯盯,要是有什么发现再来与我们说。”

    “是。”王庞凛然应诺,“不必师兄吩咐,我也会亲自盯住的。”

    “旁的无需多看,至少前三十都是必须保住的苗子,他们身上的隐患,都得借此拔除,务必保住他们的周全。”掌门又叮咛一句,语气格外认真。

    王庞也是肃然,“这等大事,我自然晓得厉害,师兄放心交给我就是。”

    “最好人人留一份善缘,毕竟那事将来会应在谁身上,谁都说不好,王师兄切莫做厚此薄彼的事情。”石镇琢磨着,又道。

    王庞瞪了他一眼,没好气道:“我早说过,同辈师兄弟里面属你心眼最多,偏偏谁都被你那老实样子骗了。行了行了,我牢记在心行了吧,保管让他们人人念着咱们圣地的好处,你就别瞎操心了!”

    ……

    “你这人!走这么快做什么?也不知道等等别人!”

    刘恒身后,忽然传来一声气喘呼呼的高喊声,他循声回首,就见到一面努力抗争邪异之物的侵扰一面急急赶来的孟茵,与之相伴的,自然是闲庭信步般而来的童易真。

    刘恒止步稍待,等她们追赶到来,这才相视而笑,同行下山。

第四百九十九章 赏赐

    深夜归去驻地,整片宫殿灯火通明,彻夜不眠,近乎沸腾。?

    ???·

    处处在欢庆,在庆功,宴席大开,欢声笑语如浪潮般一阵高过一阵。在大比中夺得佳绩的宗门弟子如同英雄一般,受到同辈和长辈们连连褒奖,为他们欢呼,向他们敬酒。

    这是属于他们的日子,再没有人能压过他们的光芒,每一个夺取佳绩的宗门弟子都是如此受人瞩目,光华耀世,意气风发。

    圣地也是如此,送来奖赏的下人络绎不绝穿梭在宫殿中,忙碌而充满喜庆。

    各色珍稀的宝物,增进修为的丹药,出自名匠的宝兵宝甲乃至真兵真甲,从圣地宝库如水一般泼洒出来,也在显现着圣地非同凡响的底蕴。

    但凡参与者,皆有赏赐送到。千名成为分水岭,千名以外,有丹药有宝兵宝甲,也有珍美的宝物。到了千名以内,赏赐更胜,真兵真甲赐下一套,宝物的品质霍然拔升,有增寿或增加修为的灵丹妙药,更有玉璧赐下。

    到了排名第九的刘恒这里,更是一套中品真甲,一柄中品真刀,都是出自名家之手,内里灵性饱满如赤子,叫人没办法不喜欢。

    “东篱恶鳄甲,百里赤黄刀!”

    东篱有恶鳄,吞江噬河,盘踞如山,浑身鳞甲似是铁壁,是制作真甲极好的材质。尤其这套甲,取自妖境恶鳄额头胸口最坚固的几片鳞片,又有名匠出手,质地自然比寻常真甲更胜一筹。

    至于真刀,似乎和东篱恶鳄甲出自同一位名匠,足有手臂长短,通体赤黄相间,如天生符文,玄妙而自然,正是真兵中上乘材质赤黄精铜打造,拿在手中格外趁手。

    尤其二者内蕴灵性,如幼子初生,却又饱满灵动,并没有受过任何别的影响,一经到手就对刘恒生出了孺慕之心,很是亲近。

    正因如此,所以哪怕刘恒如今最不缺的就是真刀,依旧对东篱恶鳄甲和百里赤黄刀十分喜爱。

    在大比之前,刘恒最缺的就是真刀,奈何大比中遇到了送刀童子般的鸣明,前面赠了一柄雪雷刀,后面连赠三柄,到后来一路追战,就此又得到足足六柄,加上灵空白斩和这口百里赤黄,竟有了十二柄真刀。

    而且这些真刀大半出自圣地第一奇遇者鸣明之手,每一柄都不是凡品,所以等十二柄真刀并排罗列刘恒面前,各色光华竞相夺目,他也有些发怔。

    片刻后,刘恒收起其余十口真刀,独独把灵空白斩和百里赤黄随身佩戴在腰间,“将来就常用百里赤黄吧,至于你……”

    刘恒抚过灵空白斩的刀柄,认真道:“我早就同你说过,你身负绝学,就有为前辈接续传承的重任,我却不能耽误了你。???????W?W·还是如原来应承你的那样,先暂且陪在我身边,然后为你找一个最合适的传承者,这才是你重展锋芒的时候。”

    灵空白斩沉默,随后传来一股温和的意念,显然是答应了。

    除却东篱恶鳄甲和百里赤黄刀外,还有两枚各自增加一年寿命的珍贵灵丹,两枚瞬息恢复肉身和内力的中品灵丹,六株增进修为的灵药。除却四枚灵丹刘恒收下,那六株增进修为的灵药刘恒自然用不上,只能当做小虫的美味了。

    当然,还有二百枚玉璧,于刘恒而言就更算不得什么了。

    身为同辈中的下宗第一人,又是下宗中唯一一名夺得大比前十之人,还曾与圣地十强都交过手,如今刘恒之名在这圣地近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从籍籍无名到名震九府,只需要一场大比,刘恒成为大比最为瞩目的人物,也成为各家训诫后辈的榜样了。

    盛名之下,他接到的请柬也是最多的。圣地十强除却鸣明,还有各大世家与宗门,都有送来请柬,可惜刘恒并不喜欢出风头,全部婉言推拒掉了。

    听刘牧和王宇乾提起,送来的请柬里大半有招揽之意,尤其各大世家近乎都隐晦提出了招亲的意思,叫刘恒只觉哭笑不得。

    不过因为这事,刘恒才想起不知何时已经悄然离去的朱青舒,片刻沉默,终是化作一声摇头叹笑。

    “佳人有意,奈何有缘无份。”

    这事曾经让他觉得头疼,等到大比名次出来果然迎刃而解,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他释然之余,心中偏偏生出一丝怅然若失的感觉。

    “算了,似我这样注定短命的人,还是这样好些。”他笑了笑,就此放下,轻轻抚摸过小虫的头顶,“有你陪我几年也就够了。”

    这次说起来,获益最大的当属小虫了,进神山前个头不过拇指大小,等到大比结束,却是快有巴掌大小了。眼见它浑身如白玉无暇,正在忙着埋头祸害刚送来的灵药,吃得不亦乐乎,那个吃相直看得刘恒心中喜乐,嘴上却还是呵斥,“一天到晚就知道吃,这么吃下去,个头再有增长,袖囊都快藏不下你了!还吃!”

    嘴上说是这么说,刘恒还是把六株珍稀灵药都放在了它的身边,心里也在琢磨着找个机会,再去换点灵药来让它换换口味。?

    ?·

    毕竟这次大比,小虫可谓立了大功,说是对刘恒有救命之恩也不为过,当得起这点奖励。

    一夜喧哗与热闹,都与刘恒无关,他依旧静静闭关,不断精粹着内力,直到清晨喧嚣淡去,他才推开了门。

    “昨夜金纹掌宗楚长老来过?”

    在门外水榭边,刘恒从王宇乾口中得知这个消息,虽说早有预计,闻言也难免微微吃惊,“怎么不见吴长老唤我过去?”

    王宇乾挑着炭火,让精纯炉火烧得更旺,又为刘恒斟满一杯龙油酒,这才笑道:“大比之事大比了,这是自古以来的规矩,再者说刘兄在大比胜的坦坦荡荡,我周天宗也不是吃素的,岂能任由他来胡搅蛮缠?”

    刘恒目光微闪,抱拳道:“哪怕规矩如此,待会还是要当面谢过吴长老的维护才是,为我免了好大一桩麻烦。”

    “哎,咱们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刘兄同样算是我周天宗门下出身,岂有不维护刘兄的道理?”王宇乾大笑,“咱们周天宗在诸多一流宗门里虽说不算顶尖,但不过是这样的小小摩擦,却也不会畏惧谁人,否则才会叫人看不起呢。”

    至于暗中的原委,自然不必多说,各自心知肚明就好。

    “说来,吴长老昨夜也曾问起,刘兄的隐患真就无法可解吗?”王宇乾神色认真,“若是有解决的方法,刘兄可以直说,咱们群策群力,想必总能为刘兄化解。”

    刘恒饮尽杯中酒,起身道:“多谢吴长老挂怀,只是这事情算我自找的,的确无法可解,能在大比尽兴一战,我已经了无遗憾。”

    王宇乾还想多说什么,刘恒已是笑道:“王兄,眼见时辰不早了,距离又远,咱们还是早些出发吧,等回来再喝不迟。”

    他说着话,当先朝前走去,似是不知道背后王宇乾眼神闪烁,有狐疑也有释然,然后收起龙油酒追了上来,“实在不行,刘兄不如留在圣地,这里能人无数,应该能找到方法。”

    “如果我没记错,早就和王兄说过,这是功法的原因,任是到哪里都没办法。”刘恒似笑非笑的道:“王兄若是不信,大可以找奇人异士或前辈大能前来查看,自然就能知道我所言非虚了。”

    “刘兄说的这叫什么话?”

    王宇乾故作不悦,“我纯粹是一片好心,实在不愿见到刘兄这样的人物英年早逝,想来就让人叹息,总是不忍。”

    “有王兄这份心意就足够了。”刘恒朗声大笑,“说来我与王兄仿佛截然相反,我如今看似声名大噪,却是命不久矣,反观王兄暂且困顿,未来却是不可限量,这才叫人艳羡!”

    “若是可能,还是请刘兄多想办法,我真心希望将来咱们能并肩屹立于武道之巅。”王宇乾说着这话,神色十分真挚。

    “这个不必王兄多说,事关自己小命,我自然也不愿早死。”刘恒轻笑道:“虽说希望渺茫,但有生之年,我定然会竭尽全力寻找解决的方法。”

    “似刘兄这般看淡自己生死的风采,我真心敬佩,左右帮不上忙,只能在这恭祝刘兄能够早早解脱出来。”王宇乾说道,神情有些复杂,“却是不知,刘兄当年怎么就会选了这样一门邪功?”

    刘恒笑了笑,“我自然有不得不如此的苦衷,如今也无怨无悔,王兄还是不要多问了。”

    王宇乾闻言叹息一声,果然不再多说,转开话题,开始相互请教武道。

    虽说怀疑刘恒所谓隐患的真假,但这次大比王宇乾和周天宗可以说都承了刘恒一份大情,刘恒又坦言到这种地步,他自然也不好继续盘根究底的试探了。

    尤其王宇乾,全亏了刘恒,他才能在这次大比中得到和圣地十强交手的机会,这种机遇对他而言弥足珍贵,收获极大。

    以他的现状来说,最需要和这些妖孽、天骄亲身比试,以验证自身武学的同时,也能体会到天骄和相应绝学配合的样子,借鉴与启发,才能让他有所精进,也看清楚自身未来的路。

    可是如果没有刘恒相助一把,以他自身的实力顶多止步于十名开外,不可能有这种机会,更不会有如今仅次于刘恒的赫赫威名,所以这份情绝不算小。

    两人一面探讨一面前行,却是没能见到吴长老,只是早就吩咐杂役弟子们为他们准备好了出行的车辇。

    等他们坐上华贵大车,其余周天宗弟子纷纷出来送行,人人并称刘恒和王宇乾为师兄,正是因为刘恒在这次大比展现了毋庸置疑的实力,才换来众人的恭敬。

    不仅如此,沿途所遇无论哪个宗门的弟子,甚至包括圣地弟子,都是侧身让道,在旁恭敬行礼。

    只有相应的实力,才能拥有相应的礼遇,这道理在百武处处通行,哪怕圣地也是如此。尤其他们不论出身,单凭实力让人折服,这就更受人们敬重了。

    随着大车前行,所见宫殿亭台越来越古朴庄重,往来的人群也是渐渐稀少,这正是前往百灵谷一处禁地的路。

    昨夜大比结束时曾传下话来,大比前三十的他们除却正常奖励,还另有赏赐,所以让他们隔日清晨到神火谷一聚,于是才有了他们此刻的出行。

    “神火谷,这赏赐果然和火有关。”听到这个地名,刘恒当时就心下一安,知道蛮厨子总算没有骗他,困扰自己许久的咒家舍命诅咒应该能够去除了。

    “见过刘兄。”

    本以为他们来的算早的,谁知到了才发现,大比前三十已经来了大半,见他们到来纷纷抱拳行礼,“也见过王兄。”

    “各位来得好早,倒显得我们晚到了。”王宇乾笑着回礼。

    “一个是大比前九,一个大比十四,果然分量十足。”人群中有人怪声怪气地道:“自然要晚到些,方才能显出这分量不是?”

    此言一出,人群气氛骤然转冷,王宇乾和刘恒齐齐寒下脸来,厉目逼视过去。

    “我道是谁,原来是第十的鸣兄。”

    王宇乾淡淡道,“距离约定的时间还有半个时辰,我们怎么说也不算晚到了吧?不知鸣兄怎么就看不顺眼了?”

    “你没资格和我说话。”鸣明撇嘴,“谁不知道你这十四是怎么来的,还不是别人施舍给你的,你居然不以为耻,反而得意洋洋,实在叫人看着可笑。”

    俗话说打人不打脸,可鸣明这话和直接抽王宇乾的脸有什么区别?

    王宇乾当下就怒火狂升,哪里忍得了这般羞辱,双目金碧光泽闪动,浑身气息狂暴起来,竟是直接准备动手。

    但是刘恒按住他,没有让他妄动。只因为刘恒深知纯论实力,王宇乾还真不是鸣明的对手,哪能让他冲动,自己把事情揽了过来,冷冷望向鸣明,“以鸣兄排名第十的实力,莫非只敢持强凌弱吗?正好鸣兄第十,我忝居第九,咱们大比上没打尽兴,现在接着再战他三百回合,鸣兄觉得可好?”

    问得含蓄,但在场众人谁又听不明白,刘恒是在向鸣明邀战,就问你敢不敢应战!

    “你!”

    鸣明一听就气血上涌,怒发冲冠。刘恒不提持强凌弱这词还好说,一提起来就让鸣明气得快要吐血,要说持强凌弱,最过分的就是你,你还好意思说别人?

    “刘恒!你不要得志就猖狂,逼急了我!”

    刘恒大步向前,气势如战神逼近,众人纷纷避退,“逼急了你,你又能怎样?”

第五百章 奇火!

    大比之后,刘恒强势尽显,如此逼迫过来,饶是鸣明都有些心惊肉跳的感觉。请大家搜索看最全!更新最快的

    气氛因刘恒的逼近而骤然紧绷,眼见大战一触即发,忽然不远处传来一个平和的声音,“都到了吧?”

    是宁如龙到了。

    不仅他到了,除却鸣明和刘恒之外的大比十强,李卫等人都和他同车到来。随着他们的到来,冲散了此地剑拔弩张的气氛,宁如龙像是什么都不知道一样环视人群,随后点头笑道:“刘兄也来了,既然都到了,那就随我一起进谷吧。”

    刘恒冷冷逼视一眼暗中松了口气的鸣明,不得不和宁如龙抱拳回礼。

    毕竟是圣地首席,哪怕鸣明再怎么不招人喜欢,有意无意之间,宁如龙还是维护着鸣明。

    这是把冲突化解于无形了。

    至于别人,听到宁如龙特意提起刘恒,言语间明显对刘恒远比对众人敬重,都是目光微闪,才朝这位圣地第一兼大比第一的圣地首席抱拳做礼。

    由宁如龙率领,其余圣地青年强者跟在他身后陆续下车,直接朝刘恒所在的方向走来,大多含笑抱拳,朝刘恒先行行礼。

    从这些细微之处的差别,让其余众人更是心惊,对他们和刘恒大比时的胜负多了几分猜测。

    事实上大比结束以后,刘恒和圣地十强之间的胜负,早已成为众人最为好奇的事情。

    孰胜孰负?

    孰强孰弱?

    以前大比里,胜者为王,强者在前弱者在后,都是一目了然,绝不会出现什么无法揣摩的结果。偏偏这次大比出了个刘恒,全然不按套路来,他和圣地十强都曾交过手,但结果如何却成了久久悬在众人心头的一桩悬案。

    从刘恒的排名来看,的确是大比第九,但从刘恒力压鸣明、楚争的强势来看,人人又都觉得这排名不太靠谱。

    反过来用鸣明的实力来推断,刘恒没来之前,鸣明稳稳占据大比第五的排名,刘恒却把他直接赶到第十去,可见实力肯定高于鸣明,这么说刘恒真实实力至少也是大比第五以上的层次,这样算才显得合情合理。

    那么,到底刘恒该排在大比前五里的第几,刘恒和宁如龙、李卫、祝真观、金展这四位的战绩究竟如何,人们各有猜测。

    怪就怪在对于各自和刘恒交手的胜负,没有一个当事人站出来透露,刘恒自己也是紧闭其口,从不曾向任何人宣扬过自身的战绩,才引发了种种猜测。

    如今见到双方会面的场景,圣地诸强对刘恒的重视中,众人总算看出了一些端倪,可是见状更是心惊。

    因为从下到上,乃至宁如龙都对刘恒很是敬重,下车了就直奔刘恒而来,与他并肩而行,谈笑风生,这说明什么?

    人们越想越是心跳加速,猜到一个曾经想都没想过的可能,会不会,宁如龙都只是和刘恒战成了平手?

    “刘兄,我回去仔细琢磨了一夜,终于猜到一件事,还请刘兄能给我个答案。”

    宁如龙和刘恒并肩前行,朝山谷深处走去,一面传音道:“刘兄那之所以胜过我一筹,只因为这本就不该是武夫境能施展的武学,对吗?”

    刘恒讶然,才发觉宁如龙对于胜负其实比他以为的还要看重,闻言却也不掩饰,坦然道:“的确,我也是因为内力足够才能勉强催动,只能施展这一式就内力告罄。若非比试,我绝不会轻易施展,否则如果一招没能击败敌人,反而我因此空无内力就危险了。”

    “这样才说得通,多谢刘兄坦言相告,去了我心头一桩苦恼。”宁如龙心念通达,哈哈大笑,随后又认真道谢,“多谢刘兄刚才卖我一个面子。”

    “区区小事,何必挂怀,我也没准备和他多计较,不过吓唬吓唬他罢了,宁兄前来解围却是正好。”刘恒一笑了之。

    他们说的是刚刚的事,刘恒没有再为难鸣明,自然是卖了宁如龙一个面子。

    “鸣明就是气运太盛了,言行举止难免有些托大,不知天高地厚,在宗门他同样不讨人喜欢。这次遇见刘兄,说不定对他而言反倒是件好事。”宁如龙叹了口气,有些无奈。

    刘恒摇摇头,“盼他能记住教训才好。”

    宁如龙闻言也是摇头,“盖因为奇遇连连,好运爆棚,他心气太高,从不把人真放在眼里,要他记得教训怕是难了。”

    两人对于鸣明的看法不谋而合,自是相视而笑。

    谈完这事,两人不再传音,和众人谈笑起来。以刘恒和宁如龙为首,除却鸣明之外排名靠前的强者紧随其后,随后才是排名略微靠后的各宗弟子,层次就在这前后顺序中隐隐体现出来,无人有异议。

    因为和刘恒同行的缘故,宁如龙也得幸走得极其靠前,受到圣地各大强者的善待,相互探讨武学,谈论各自切磋时出现的错漏和弱点,一时很是热烈。

    他们实力相差仿佛,在圣地的倒还好,常常能找到妥当的对手,宁如龙错非遇见大比,却是很难找到这样的同辈。所以宁如龙常常不耻下问,诚恳询问众人自身的毛病,十分珍惜这样的机会,早已忘却了之前与鸣明的小小摩擦。

    至于鸣明,却是和陆蒙走在后面,一脸阴沉,一言不发。

    “王宇乾此人,将来成就必然非凡。”宁如龙见状也是感慨,对宁如龙多有夸赞,“这份心性,的确能让人对他高看一眼,难怪刘兄待他如此之好。”

    “不过是留一份善缘罢了。”刘恒笑笑,没有多说。

    闲聊几句,三十人纷纷走入山谷,忽然就觉得周围气温节节攀升,从一开始不以为意,到后来是人人都觉得很不舒服。

    刘恒眉宇微挑,有种微妙神情一闪而逝,因为才走进山谷,脑海中的神秘头骨又一次震动起来。

    此地,竟然有奇物!

    “这神火谷,谷中除却地火外,还有一种奇火,所以气温异于别地。”到了这里,宁如龙再无遮掩,坦然讲解道:“其实很多人都知道,奇物榜上排名二百六十八的奇火正在此处。”

    “排名二百六十八,真骨雷火?”刘恒倏然动容。

    “的确。”

    宁如龙笑吟吟道,神色颇有几分得意。

    真骨雷火,在奇物榜排名二百六十八,在奇物榜其下的奇火榜排名十二,无论哪个榜单排名都算十分靠前。其火名字霸道,其实性情最为温和,对于凡人都有益无害,能够淬炼人身,驱除一切邪异杂质,精进根骨潜力,获得大造化。

    “难怪了。”

    刘恒喃喃自语,才明白圣地之所以每一代都远比其他同辈优秀,实力非凡,应该和这真骨雷火大有关系。

    圣地之所以妖孽辈出,甚至不下于天骄,或许正是因为得到过真骨雷火的淬炼,因此潜力大增的缘故,可见此火有多么不凡。

    “当然,这真骨雷火的淬炼也不是人人都能享用的,就算我等也得立了大功才能得到赏赐,这次还要多亏大比了。”宁如龙感慨一句,又道:“像是真骨雷火这种好东西,甚至更好的东西,我圣地还有不少,这就是我圣地的底蕴所在。只要自己争气就能越来越强,所以圣地才能屹立万古不倒,寻常宗门远远无法媲及,刘兄真可以考虑一下。”

    考虑什么?

    这问题不言而喻,当然是想让刘恒改换门庭,拜入圣地。

    “唯有在这里,刘兄才能找到合适的对手,才能得到最好的培养,未来潜力更是无可限量。”宁如龙说的很直接,也很客观,没有对哪边褒贬,因为这就是事实。

    刘恒笑道:“在周天宗时就曾对我有过此意,奈何一来师恩如山,没有宗门就没有如今的刘某,二来蝶花宗虽小,气氛却很让我喜欢,所以怕是难以离开,只能谢过宁兄和圣地的好意了。”

    对于圣地和宁如龙,反倒不必像回答王宇乾和周天宗那样全盘托出。因为圣地虽然更强盛,毕竟山高皇帝远,反而不如周天宗的威胁来得大。

    “刘兄乃是人中龙凤,落入周天宗都难免屈才,唯有进入我圣地才能让你光华尽显,惊艳天下,岂能因为这些小事遗憾终生?”宁如龙很是郑重地劝道。

    刘恒却是笑着摆手,“不必多劝了,正所谓人各有志,宁兄何必为难我?”

    宁如龙定定凝视向他,“希望你将来不要后悔才好。”

    “将来太久,将来的事现在谁又说得准?”刘恒反问一句,话锋一转,已经把这事情略过不提了。

    神火谷内石屋林立,叮当作响,可以见到赤臂大汉往来匆忙,或是奋力挥动大锤,干得热火朝天,一派繁忙景象。

    “此地天生地火旺盛,经年不衰,除却将养真骨雷火外还有剩余,所以拿来开了匠工作坊,打造各色兵刃器皿甲具。”身为主人,宁如龙自然要为刘恒讲解见闻,“这次赏赐下来的兵刃甲具,倒有大半出产在这里,胜在自家出产,所以质地很受大家信赖,常常供不应求。”

    “真兵、真甲,也是在这里打造出来的?”刘恒诧异,对于这种场面也觉得新奇,因为他还是第一次见到。

    宁如龙道:“的确出自这里,但寻常所见,还是宝兵宝甲多些。如果要打造真兵真甲,可谓兴师动众,还要劳请名匠出马,耗费一年半载都算短的,成品稀少,近乎造三废二,十分不易。”

    “原来如此。”刘恒点头,略微琢磨就觉得合情合理。

    毕竟真兵真甲都有神异,并非宝兵宝甲可比,要是也能流水一般打造出来,反而让人觉得奇怪了。

    “咱们这个局面放在百武算是不错的,但听闻灵原那边水准更高超,有些地方铸造真品或是道品器物,用时更短,成品也能达到近乎造二成一的程度。”宁如龙唏嘘道:“若有机会,我都想去灵原游历一二。”

    灵原,的确是这天下最叫人向往的地方。

    刘恒很是认同的点头附和,随后又想起一处奇怪的地方,“将养真骨雷火?”

    “是啊,奇火世间独有,但耗费也大得惊人,听闻宗门祖师曾为此设下大阵,让方圆万里的地火汇聚于此,才能保证这缕真骨雷火的经久不息。盖因为如此,所以使用真骨雷火时宗门才定了规矩,只准立下大功的人得以使用一日,实在是不得不如此。”宁如龙叹道:“比方这次,咱们使用以后,真骨雷火元气大伤,怕是近十年都不能再用了。”

    “如果耗费过大,难道奇火也会熄灭?”刘恒顿时惊奇,“不是说奇物长存,坚固无双吗?”

    “同在奇物榜,天骄亦有更替之时,更何况其他?”宁如龙笑道:“说来这奇火倒是很像天骄,这边熄灭,总会在其他地方重生。我圣地如此做,不过是让真骨雷火长存在宗门中而已,省得它熄灭后,不知会重生在什么地方,那就错失珍宝了。”

    刘恒恍然,“圣地祖师果然深谋远虑。”

    一路闲谈一路前行,没多久他们已经深入到神火谷腹地,这里神秘高台、石柱、地沟处处可见,好似设立了非凡大阵。才进到这里,周围气温居然不增反降,不再像外面那么酷烈,反而显得温和起来,十分怡人。

    隐隐的,可以闻见一丝丝古怪或芬芳的药草味道,应该是不远处还留有药田。

    可惜众人无缘得见,因为到了这里宁如龙就严厉叮咛,让众人跟在他身后亦步亦趋,绝不能行差踏错,否则误撞上什么杀阵丢了性命,后悔都来不及。

    刘恒这才感觉到,这里处处暗藏杀机,足以看出圣地对这真骨雷火的保护有多么森严,如果不是大比奖励,他们根本进不来。

    一路提心吊胆地走过,直到山谷最深处,视线才略显开阔。只见前方出现一方火池,里面有雷光闪动,青色火光如游龙,在其中交织碰撞,即显得神异,又让人看得惊奇骇然。

    火池边,只有一位老者盘膝而坐,大袖垂落,如神似圣,气度慑人。

    “见过论功大长老!”

    由宁如龙为首,率领众人齐声高呼,抱拳屈身对老者行重礼,竟透出一股发乎本心的敬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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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零一章 谁偷了我的东西?

    刘恒偷眼打量,就见这老者体魄略壮,那气势不负庞字之名,庞大如山,有种让人透不过气来的压迫感。但如果细细看去,才能发觉这老者其实身材不算多么魁梧,须发黑白相间,感觉好似已近花甲,偏又给人一种还在壮年的感觉,叫人无法分辨他究竟多大年纪。

    这位身居高位的老者显然没摆架子,极力收敛着自身霸主气息,很是平易近人。奈何身为霸主,再怎么收敛也无法掩饰那慑人气度,就算没有霸主气息遮掩,也无人敢朝他直视。

    刘恒也只偷偷看了眼就匆匆垂目,不是心悸胆怯,纯粹是论功大长老气魄太逼人,多看一瞬都目涨头晕,再多看一瞬息,恐怕双目都会爆裂开来。

    尤其刘恒这样悟读灵心灵体,一目不忘,观察入微远胜旁人,瞬息接受的内容实在太细密繁杂,更觉得难受。

    “虽说同为霸主,但这位圣地论功大长老恐怕比蛮厨子或周游老先生都要强大得多。”

    随着刘恒境界渐高,反而更能体会霸主的恐怖,这就好比蝼蚁不知山高,唯有一山方知一山高,是同样的道理。身为蝼蚁,看哪座山都是高山仰止,却不知道哪座山更高,只有山与山之间,才能知道对方高到何等让其敬畏的地步。

    当年的刘恒,面对蛮厨子或周游老先生等霸主就好似蝼蚁比之高山,如今勉强能算是从蝼蚁变成了小山头,已经能隐约感受到霸主的“山高”了。

    唯有接近,才更生敬畏。

    相比蛮厨子或周游老先生,这位圣地论功大长老身上气息似乎更为复杂玄奥,才会在他刻意收敛气息的情况下,还让刘恒看一眼都如此难受。

    单论气息,的确是这位圣地论功大长老更强些。只不过如今的刘恒相比霸主依旧太弱小,连霸主实力怎么划分都还不甚清楚,自然更不可能知道他们的差距有多大了。

    “好好好,都是天之骄子,我百灵英杰,这精气神,看着就叫人喜欢!”论功大长老和颜悦色,笑容爽朗,“如龙应该和你们说过了吧,那咱们就别废话了,由本座为你们护法,抓紧时间赶紧按排名入池。”

    “是!”

    众人齐声应诺,等宁如龙将入池的规矩为众人讲述清楚,他就当先跃入这方火池,浑身没入下去,很快只剩下一个轮廓。

    身入惊雷烈火之中,饶是众人早就水火不侵,见到这场面依旧会生出本能的惊悸感来。但在众人灼灼注视下,宁如龙周身发出嗤嗤的轻响,有缕缕青烟冒出,却连衣布都不曾损毁分毫,叫人啧啧称奇。

    见到宁如龙以身试法,安让无恙没入池中,众人也不再矫情,按大比排名鱼贯而入,李卫、祝真观、金展、童易真……

    原本众人谦让,准备让刘恒跟随宁如龙先进火池,但被刘恒坚决推拒,只说谨守规矩才让众人放弃了这个念头。

    见到这一幕,王庞眸光微闪,似是发现了一些有趣的事,对刘恒多了几分关注,却是似笑非笑,没有多说。

    “怎么……”

    等轮到刘恒时,他大步龙行迈入火池,就是一惊。因为这神秘古池中又是电光又是烈火,看起来格外的暴烈,但真正没入其中,却只觉如在琼浆之中,浑身温热舒泰。隐隐有微麻的感觉直入身心,反而更有种仿佛浑身通透了的感觉,更觉难言的舒爽。

    “好像是那些细微的雷电,直接钻入我的体内,不拘内力、魂力、意志之光,竟都无法阻挡分毫。”刘恒惊奇暗道,“不过好在并不伤人,反倒雷电所过之处,骨肉皮膜、内力、魂力和意志之光,都像是有杂质被雷力泯灭了一样。”

    “还有……那舍命诅咒!”

    这舍命诅咒因为寄存在体内太久,竟像是生出了灵性,越来越妖异,如同跗骨之蛆,越来越难缠,所以刘恒才会为此头疼不已。而这时候,雷光火力一并倾没下来,仿佛猛兽入境,惊得诅咒如同惊弓之鸟,刘恒甚至都能感觉它们惊惶的骚动。

    惊起一滩鸥鹭。

    “这正是我想要的结果。”刘恒很是满意,总算见到了彻底解决舍命诅咒的希望,于是一个鱼跃,猛扎进了火池中。

    他却是自己见不到,他进入火池的动静远超前面几位,不仅青烟更盛,嗤嗤声大作,好像周围的真骨雷火都因他的进入而沸腾起来。见到这奇景,众人面露惊色,心思各异,却没有一个人说话。

    鸣明目光闪烁,紧随其后一跃而入。

    进到池中,视线变得模糊扭曲,只能勉强见到其他人的轮廓,刘恒看了几眼,就找到自己的位置盘膝坐下,屏息凝神开始运转功法。

    不多时,他就感觉身旁有人陆续落坐,斜瞥了眼见到果然是鸣明,撇撇嘴懒得多看,专心修炼起来。

    由皮膜发肤到骨头血肉,温润火力和酥麻电力越来越强势,在他体内策马奔腾,横冲直撞,所过之处,只留下最纯净的骨肉和力量,一应杂质不断被泯灭,然后化作青烟随着真骨雷火散出体外。

    而舍身诅咒,显然也被默认为杂质一类,被真骨雷火四处追杀,如若丧家之犬般,看得刘恒满心的愉悦。

    这诅咒,实在困扰他太久了。

    它匿藏或是逃逸起来,连蛮厨子或是师父都没有办法,刘恒自己更是很难发觉,但在真骨雷火面前根本没用。真骨雷火就好像这些邪异或杂质的天敌,所过之处,统统诛灭,毫无道理可言,直让人觉得霸道绝伦。

    困扰刘恒这么久的舍身诅咒,就这么一点点被诛灭,无处可藏,无处可逃,成片成片地化作青烟。

    刘恒仿佛都能听到它们哀鸿遍野的声音,却也让刘恒觉得身体一点点舒泰起来,似是层层枷锁被接连破去,说不出的轻松和自在。

    “顶多半个时辰,这舍命诅咒就该被彻底告别了。”

    想到这里,刘恒愉悦之余,难免生出唏嘘,“说来要不是因为它,我恐怕只会在宗门闭关苦修,哪里可能像现在这样会遍英杰,活得如此精彩?”

    这么说起来,反而还要感谢它一声呢。

    “谢了。”刘恒暗暗叨念,嘴角却是莞尔一笑,“不过,咱们还是永别吧,再也别相见了。”

    没有人留意到,他拢在袖中的手,一手抓牢小虫一手抓牢神秘头骨,极其用力,就为了不让它们瞎跑。

    神秘头骨自然不必多说,身处奇物真骨雷火之中,它又是老毛病犯了,想要扑出去对这奇火做什么不为人知的事情。至于小虫,它自幼生长在那奇异水潭里,来到这似曾相熟的环境立刻激动上头,恨不得出去好好怀念一下。

    这俩个家伙,刘恒哪里敢放他们出去瞎跑,自然一手一个都给死死攥住了,都开始后悔把它们带进来了。

    “这破头骨是没办法,早知道就该把这小家伙找个地方藏好,至少也能少一桩麻烦。”

    正被这两个麻烦鬼弄得焦头烂额,刘恒忽然觉得周围有一丝不寻常,似乎有什么东西从面前游过!

    他瞬间头皮都炸开了,只感到一阵毛骨悚然!

    这里面,还养着什么活物?!

    他倏然睁眼看去,却没有见到任何异物,正以为是自己出了幻觉,不经意间却见到旁边鸣明有些不对劲。他看似和别人一样,都在专心修炼,但因为离得太近,刘恒却能见到他袖中双手似乎动作频频,在暗中做什么小动作。

    “有意思。”

    刘恒若有所思,隐隐猜测到他的怪异感觉和鸣明大有关系,“难不成他又在谋划什么?这真骨雷火里养着什么宝贝,却被他惦记上了?”

    与此同时,刘恒双手里神秘头骨和小虫都突然发力,挣扎的力道更强了,让他倏然眯起了眼睛。

    “一定有宝贝!而且非同小可!”

    能让神秘头骨这么大反应,刘恒找到丁乐儿这凰骨武身时都没有这么剧烈,可见这宝贝怕是比凰骨武身还要非凡。只是,为什么小虫的反应也这么激烈?

    可惜身处真骨雷火中,很多感知都被蒙蔽,刘恒根本发现不了这宝贝到底在哪,什么模样,是什么东西!

    眼见鸣明面上似乎溢出一丝惊喜,刘恒心下一凛,“看样子,快被他得手了。”

    他琢磨着,眼珠一转计上心头,嘴角微勾,取出两条碧龙缠丝水草分别把神秘头骨和小虫给绑住,然后悄悄放了出去。

    这碧龙缠丝水草本来是珍稀至极的灵药,奈何到了刘恒手里却常常被他当做绳子用了,说来也是叫人无语。

    “成与不成,只当试试吧,总之给鸣明找点麻烦也好,省得亲眼见他再次得宝,可不是给自己添堵吗?”

    抱着这个心思,刘恒嘿嘿暗笑,面上如同鸣明一样正儿八经,却是丁点都看不出来他在使坏。

    神秘头骨和小虫这两个家伙早就难以抑制了,此刻一经自由就如脱缰野马般蹿了出去,很快隐没在真骨雷火里没了踪影。

    刘恒只能感觉手中碧龙缠丝水草迅速窜出,赶紧在这头又接续上一长段,然后又是一长段。他暗暗估量下来,它们怕是跑出不下十丈远,都能跑到鸣明面前去了。

    正在他有些担忧的时候,碧龙缠丝水草总算静止下来,只是隐约有些颤动从那头传过来,却是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他只能暗中打量着鸣明的神情,就见他渐渐露出些许不耐烦,随后变成焦躁,再等一会就变得惊疑不定起来,四面八方环顾,很有种疑神疑鬼的样子。

    见到他这副模样,刘恒总算安下心来,悄悄拽动这边草头,只希望那两个家伙能明白他的催促之意。

    “差不多就行了吧。”

    要说担心,更多还是担心外面那位深不可测的圣地论功大长老,就怕他看出什么端倪来。

    谁知这一扯,一边碧龙缠丝水草突兀松动,垂落下来,刘恒倏然大惊,“小虫的线怎么断开了?出了什么问题?”

    心里焦躁之下,他拼命扯动另一端,只盼先把神秘头骨给拽回来,看看能否发现点什么再行决断。好在这一头没松,却是十分难以拽动,被刘恒咬牙狠狠拖动回来。

    眼见神秘头骨的轮廓渐渐从真骨雷火中浮现,隐约见到头骨上方还有个小身影,凑近了见到是小虫,刘恒总算松了口气。

    等到了近前,他就见到神秘头骨顶着小虫归来。小虫个头竟然又缩小很多,从巴掌大小变得只剩指头长短,而且看起来病怏怏的,比刚把它带出葬龙秘境的样子还要糟糕,仿佛奄奄一息,见状刘恒敢落回去的心又猛然提了起来。

    “这是怎么回事?”刘恒心里大急,赶紧去拎起小虫,“是不是又乱吃什么东西了?”

    小虫贪吃的毛病太大,见什么都想吃两口,但它那胃口又出奇的好,吃什么都是安然无恙,所以刘恒才会安心把它放出去。可是如今见到这样子,刘恒难免心生懊悔,后悔自己掉以轻心了,也是格外心疼。

    谁知刚摸到小虫,刘恒就是浑身剧震,手掌连带手臂的皮肉都瞬间全部炸开了!

    “这雷火之力!”

    好强!

    小虫身上不知为何,居然生出一股狂暴至极的雷火之力,连他堪比中品宝兵的体魄都毫无抵挡之力,瞬间就皮开肉绽,焦糊剧痛,威力大得让刘恒惊骇。

    “怎么回事?”

    刘恒咬牙忍耐着阵阵剧痛,惊疑望向小虫和神秘头骨。

    小虫的异变,唯一的见证者就是神秘头骨,可惜神秘头骨无法回答他的疑问。刘恒也是心急则乱,自己醒悟过来也是苦笑,默默把神秘头骨抓在一只手中,然后咬牙,又重新把另一只手狠狠握在了小虫身上。

    “一定是吃了什么鬼东西闹的,叫你长点记性也好,看你以后还敢不敢乱吃东西!”刘恒嘴上骂着,心里却疼得不行,任由这狂猛的雷火之力把自己手臂乃至半边身子炸得惨不忍睹,就是不松手,只为帮小虫分担一些痛楚。

    不知过去多久,忍耐雷火之力的煎熬总算停下,小虫双目紧闭,浑身干瘪,不知死活。刘恒大半身子皮焦肉烂,不成人形,赶紧为小虫和自己敷上深潭灵水,只盼望着小虫能赶紧好起来。

    这种情形下,刘恒早就顾不上鸣明了,却不知鸣明惊怒四顾,面容越来越狰狞,心里疯狂咆哮,“谁!到底是谁?谁偷了我的东西?”

    他能察觉池中的宝物也是巧合,上次入池就惦记上了,这次岂能还放过大好良机?

    所以事先他准备充分,都感觉把那东西勾引出来了,谁知突兀就没了后续,让他左等右等,越想越不对劲,终于倏然醒悟。

    “娘希匹的,被人截胡了!”

第五百零二章 归去

    如果不是被人截胡,东西早该到手了!

    可,是谁?

    他倏然四顾,每一个人似乎都在忙于修炼,又每一个人都有可能,尤其旁边这姓刘的!

    “全都是因为他!”望向那边,鸣明目光就怒恨至极,“要不是因为他在大比中坏了我的气运,凭我的气运,这事又岂会生出变故?折了我近半气运,全落在他的头上了,难不成又是他在暗中使坏,坏我的好事?”

    冥冥之中,他总觉得这事就是刘恒做的,但冷静下来一琢磨,又摇头否定,“不对,怎么说也不该是他。”

    他原来气运如虹,所以才能顺风顺水,出现很多巧合,让他发现别人发现不了的好事。比方这真骨雷火里的东西,也是他又一次进入火池修行时无意间带了几枚龙血精华在身上,才隐约发现火池中还藏着别的东西。

    这东西似乎是活物,却无法见到,他都只能感觉这东西曾来过附近,给他一种惊悸感觉。当时以为是幻觉,可是等出了火池就发现,龙血精华竟然化为了寻常晶石,其中的龙血精华不翼而飞!

    自从那次以后他就上了心,因为能被养在真骨雷火中的东西,无论是否宗门有意培养,也必然是好东西。

    所以这次他准备充分,就准备偷偷把这东西给收入囊中,谁知偏偏被人截了胡!

    想要截胡,必然要先知道这东西的存在,刘恒怎么说都是第一次进来,根本不知道怎么回事,他怎么来使坏?

    这么一想刘恒的嫌疑就被排除,反倒周围同门的可能大大增加。奈何如今人人都是一本正经的修炼模样,想要看出是谁使坏都没办法,鸣明咬牙切齿,却是徒叹奈何。

    “我竟连宝贝是什么都无缘得知,就此白白错失,实在可恨!”鸣明对这东西隐隐有所猜测,更觉心疼如滴血,“希望不是我猜测的那个东西,否则这次真是亏大发了!”

    “正因为这姓刘的压我气运,我最近才会诸事不顺。暂时不好跟他多做计较,看来只得尽快往那边跑一趟了,否则再这么下去,变成厄运缠身就麻烦了。”鸣明脸色很不好看,终是恨恨环顾一圈,闭上了双眼,“无论是谁,现在隐藏再好,将来总会露出马脚。到时候再跟你算这笔账,需知道我鸣明的便宜,不是这么好占的!”

    吃了闷亏,他心气难出,于是修炼愈发下狠心了。

    其他人也知道火池修炼的机会有多么珍贵,同样不敢浪费丁点时间,心无旁骛地闷头苦修。

    时间不知不觉的流逝,真骨雷火也在以缓慢的速度消逝,从没过众人头顶的高度,到显露出众人的头肩,再到腰腹,再到臀腿,直到只剩下薄薄一层,众人就听到前方传来一声厉喝。

    “醒来!”

    声如洪钟,浑厚而醒神,把众人瞬间震醒,纷纷从修炼的心境中脱离出来,这才发觉似乎已经过去很长时间了。

    “真骨雷火已经难以为继,再继续怕是有熄灭之险,都出来吧。”王庞眼中有心疼之色一闪而逝,转而面对小辈们时又是和颜悦色。

    “是!”

    眼见周围雷光烈火比他们进来时稀薄了不知多少,众人也是暗暗心惊,闻言连忙不约而同的大声应诺,急忙从火池走了出来。

    “这次圣地,的确是下了血本了。”刘恒也在惊叹,不免对圣地又多了一层认识。要知道这次大比前三十里,并不全是圣地弟子,还有小半似他这样的下宗弟子,为了他们能把真骨雷火消耗到快要消亡的地步,可见圣地的大气和舍得,饶是刘恒心里也不得不赞一个服字,“看来,还真得承圣地这份情了。”

    火池中的历练,对他们都有莫大好处,尤其刘恒。

    入池一个时辰以后,困扰他许久的舍身诅咒就如同阳春化雪,很快消融泯灭,再也没了踪迹。随后又遇到小虫这桩子事,那强劲到恐怖的雷火之力猛烈冲刷下,连小命都差点难保,更别说舍身诅咒了。

    反正,刘恒现在是丝毫都不担心舍身诅咒,如果这样还能有残存,那他真是对这舍身诅咒心服口服了。

    与此同时,无论是他发现或没发现的身体杂质或暗伤、污芜,这次都被雷火之力诛灭,不啻于又一次脱胎换骨,好处大得连他自己都心惊。

    内视下,他只觉血肉晶莹,筋骨坚韧,通透如玉,竟是前所未有的纯净。包括他的内力,如果说原来他的内力如滚滚大江,那么现在这江水里的沙泥像是全被去除了,变得异常干净,运转起来更见通达顺畅。

    体内运转功法的经脉中好像也多了些莫名的变化。

    尤其去了舍身诅咒,好像去了重重枷锁,刘恒只觉身心轻松,说不出的舒坦和自在。

    只可惜这真骨雷火好像是阴邪杂物的克星,他的神魂也是阴物,遇到真骨雷火却是全被杀灭了,没有得到半点好处,反而因为他的尝试而损伤了一些。

    “体魄得到这么大的好处,我居然还妄想神魂也有所精益,真是贪心太过了。”

    想到这里,刘恒摇头自嘲,心境总算平和起来,不再为神魂的事情耿耿于怀。

    等离开火池,众人相互打量,都觉得各自气度变得更加不凡,精气神饱满而充实,肌肤晶莹到像是会发光一般,可见人人都得到了很大的提升。

    刘恒虽说遭了那狂猛雷火的折磨,很是苦不堪言,浑身也是受了大难,当时惨不忍睹,但深潭灵水的确是疗伤圣药,早就抹平了一切伤痛,表面却是完全看不出来了,和别人一般无二。

    论功大长老王庞打量一圈,也露出满意笑容,“不错不错,美玉也需精心雕琢才见芳华,看你们这样子,都是人中龙凤,总算没辜负了我等老家伙的一番苦心。”

    “不敢忘圣地栽培!”

    众人抱拳齐声道。

    “此次大比,就此告终,你等需记得再接再厉,来日都长成苍天大树,圣地安危与荣光,将来就靠你们来顶上了。”王庞有些感慨,认真叮咛。

    “必竭尽全力,不负圣地!”

    “好好好。”听着众人中气十足的回应,王庞笑容满面,“事情都完了,是回去苦修还是放松几天,由得你们,如龙记得招待好。”

    “是。”

    宁如龙恭敬答应,笑道:“大长老放心,我自当尽到地主之谊。”

    “行了。”王庞挥了挥袖,“和我这个老头子在一处,你们也不自在,都去吧。”

    众人又是躬身抱拳,这才恭敬退去。

    “刘兄,对了还有王兄,难得来一次,不如多耽搁几天,给我个招待各位的机会,如何?”离开重重禁阵,那压抑感总算淡去,宁如龙又含笑相邀。

    “听闻百圣神石是圣地一大盛景,奈何从没去看过,我的确有意一观。”刘恒说道:“就是不知周天宗是怎么安排的,还得看宗门了。”

    王宇乾闻言就道:“宗门没什么急事,所以不会急着回去,耽搁个两三天应该没有问题。”

    刘恒看向他,琢磨着没有说话。其实周天宗在宗门比试时是出了大乱子的,因为白十四和大洪门,各宗英杰折损都不少,要安抚各大下宗又要和大洪门算账,可谓千头万绪,这事还不知道后续会变成什么样。

    时值宗门动荡,身为周天宗门人,吴长老乃至王宇乾等小辈肯定为此忧心。

    不过看王宇乾和吴长老的样子,恐怕是“家丑不可外扬”,不管心里多么担忧也要硬撑着场面了。

    “这就好。”宁如龙笑道:“就这么说定了!”

    眼看天色已晚,众人相互约定或道别以后,就各自登车而去。

    临行前,刘恒瞥了眼臭着一张脸的鸣明,微微眯了眯眼,却再没有更多表示,目送他被众多同门一同带走。

    回到驻殿,王宇乾和刘恒去请示吴长老,叙了一阵话,给了他们两天时间,就此各自回房。刚进入自己房间,刘恒再不复之前的平和,一脸焦急赶紧把小虫捧出来。

    小虫浑身滚烫,久久没有退温,放它出来也是趴在那里一动不动,呼吸都弱不可闻,再也没有往日的活力,看得刘恒又急又气。

    他既气自己的大意,也气小虫的大胆。

    “看你以后还敢不敢乱吃东西!”

    骂了一句,他把各种灵药磨碎了混在深潭灵水里,一点点喂给小虫。见它呼吸平稳下来,慢慢睡了过去,刘恒总算稍微安心,“长点教训也好,省得再肆无忌惮,什么时候把自己小命折腾没了都不知道。”

    随后的两天,白天刘恒把小虫藏在房中,就扔在混着各种灵药的深潭灵水里泡着,然后随宁如龙、童易真和孟茵等人游历各大盛景,论武与谈笑,夜里又回来细心照顾小虫。

    两天下来,小虫总算有了点起色,起码那惊人体温消退了不少,也能勉强自己吃点东西了。

    得了这个机会,刘恒终于有幸见到闻名遐迩的百圣神石。每一尊神石,果然和相应的圣人十分酷似,各具神韵,却都有撑开天地的大气象,教人过目难忘。

    但刘恒印象最深的,还是神石下枯瘦痴迷的人群。其中修行的人不算多,但气息都强大而恐怖,盘膝而坐,竭力感悟着圣人气息的玄奥,为此废寝忘食,忘却尘世。在他们的身边,有跟随服侍的人,也有苦苦相劝的人,倒是占了大半。

    然后,就是一片片坟冢,如林似海。

    这是上古以来埋葬在此的强者,他们生前都有绝世辉煌,都有非凡故事,却都在这里苦困了后半生,然后入了土。他们有些曾名留青史,或铸造煊赫家族和宗门,大多数却泯灭于历史长河,无人问津,任由草木荒芜,连墓碑都埋进了土里。

    可是依旧有无数强者前赴后继般到来,接续着他们曾做的事情,也接续着他们的自信和野望。

    这一幕叫人默然,也牢牢印在刘恒心底最深处,再无法忘记。

    两天中,刘恒也曾去云山宗驻地找过周英和徐子章,奈何却只得到她们大比结束就已离去的消息。不知她们宗门是否遇到什么事,走得这么急未免叫人担忧,但想到云山宗实力比周天宗还略强,刘恒也就放下了担心,只是再无缘相见,想来叫人遗憾。

    两日匆匆而过,在众人挥手告别,相约江湖再会的声音中,刘恒、王宇乾和众人跟随吴长老登上来时的鹞鲸飞舟,就此破空而去。

    十多日后,飞舟重归周天宗,这里已是一片繁忙。听闻最近气氛紧绷,如同剑拔弩张,将要和大洪门开战!

    “刘兄,此去怕是有几年难得再见了。”等到刘恒离开时,只有王宇乾带着其他小辈前来送行,有些歉然道:“本来说是该好好招待你几天,奈何宗门现在这样子,只能让你独自回宗门了。”

    “真不用我留下来吗?”刘恒皱眉,有些担忧,“虽说我如此大战,你我实力依旧不够看,但总能为上宗帮些忙,尽自己一点绵薄之力。”

    “早说了,没这么严重。”

    王宇乾笑道:“虽说只是两个宗门的恩怨,但毕竟一个在灵原一个在百武,谁也不敢贸然启战,否则事情可就真闹得大到无法收拾了。所以别看现在闹得挺大,但我估计八成打不起来,无非是相互威慑一下而已,接下来就看相互怎么扯皮,然后就该成为宗门旧怨,不知何时才能解决了。”

    他倒是把事情看得很透,直让刘恒安心离去就是。

    “既然如此,咱们就此别过。”刘恒思忖以后,也觉得他说得很对,就此不再磨叽,翻身上马,抱拳高喝一声,就此策马奔腾而去。

    “咱们来日再会!”

    王宇乾等人在身后高呼,刘恒心下微生触动,因为彼此都知道,来日再会说得容易,实则再相会,不知会是多久以后的事了。

    相聚,相识,离别,江湖就是如此,任是什么鼎盛大事,终归还是要恢复平静。

    比方刘恒这个西南新秀大比第九,说起来已经算是声名远扬,但一路回宗,又有几个人认得他是谁?

    等再过一年没闹出什么轰动天下的事情,再大的名气也会渐渐淡去,直到再也没人想的起来。

    ……

    “还是不行吗?”

    刘恒猛然吐了口血,喷溅满地,实在触目惊心。

    他面如金纸,难看至极,一面服下深潭灵水,一面皱眉苦思。

    他在蝶花宗的千仞峰的峰顶,师父的洞府。他身下画着阵法,而师父就在阵法之外盘坐,见状眉宇也紧蹙起来,“没想到还是失败了,可是,到底哪里出了问题?”

第五百零三章 三年风雪

    如今,距离大比已经过去一年半。◎,

    他悄然归来,消息还没传来,但等他得到大比第九的消息传到宗门,立刻引起海啸一般的轰动,整个蝶花宗都为之震惊。可是正如之前所说,再大的轰动经过这一年半的沉寂,也只能渐渐被人遗忘,再无人提起。

    这一年半,刘恒只做了一件事,就是闭关苦修。

    真正的闭关苦修,再也没理会洞府之外的任何事情,一心苦修,直到把所有内力都精粹了一遍。

    这是武夫境界的极限,到这一步以后,在武夫境已经进无可进,想要实力继续提升只剩下一个选择,那就是突破!

    突破到武师境!

    武师境,说来可以分为武师境和大武师境两个境界,但真正算下来,其实依旧只是一个境界,武师。

    所以武道也流传着一句话,“内练一口气,气冲十一宫”。这里所说的十一府,正是武师的十一重境界,开五脏六腑十一宫,一宫孕一神,开六腑为武师,开五脏为大武师,这就是武师。

    以武为师,达者为师。

    在百武,武师境界就是一个分水岭,无论之前拥有多大的盛名,不到武师终为小辈,唯有达到这个境界,才算真正在百武有了一席之地。

    可以收徒,可以开宗立派,可以立下自己的传承,得到芸芸众生的敬重。

    如若孩童与成人的差别。

    以为根基,想要晋升武师境,需要内力冲击胆宫,在其中孕出胆神。照说以刘恒的积累,又有师父一脉为此琢磨了经年的方法相助,这一步应该是水到渠成的事情,谁知偏偏就出了问题。

    “难道这就是对修炼之人的天谴吗?”面对这个结果,师父受到的打击比刘恒更重,失魂落魄,面如灰死。

    “不,师父,这方法的确有效。”

    反倒是刘恒早就有所预料,承受这第两次失败后,他愈发显得平静了,反过来安慰师父,“如师父所说,修习出来的内力很雄厚,但因为其中还有神兽真血的缘故,使得血炼内力比别的内力多出一股蛮荒暴烈的气息,武者十一宫承受不住,正是失败之因。用以各种温补胆宫的灵药加上护胆丹,使之胆宫更加坚韧,的确是解决这问题的良方。”

    “那怎么你……”听他这么说,师父疑惑了。

    刘恒沉默,不得不坦言相告,“问题不是出在这方法上,如今想来应该是出在我自己的身上。实不相瞒,我两年前入门试炼去了北胡……”

    他把当年北胡经历中隐瞒的一些事给说了出来,正是他天马真血入体,不得不融合,篡改了,匪夷所思地第二次炼化了神兽真血这事。

    “竟然!”

    饶是平素淡漠的师父,此刻也难免露出震惊神色。身为霸主的他虽然没有自己修炼,却对钻研了一辈子,可谓了如指掌,但还是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离奇的事情。

    “难怪,难怪我总觉得北胡归来后,你气息变化很大,还以为是把霸下真血彻底炼化后的变化,如今才知道还有这样的事。”师父唏嘘感叹,随后又拧眉,“如此篡改,内力增倍还得到一次脱胎换骨的机会,难道就全是好处,没有丁点坏处?”

    身为霸主,果然看得透彻,刘恒心里敬佩,解释道:“经过这段时间得到的消息,的隐患又增了一倍。”

    “你是说你的寿命……”师父一点就透,倏然双目瞪圆。

    寿命又斩一半!

    原本修行就会折寿,仅剩二十年寿命,如今这隐患再增一倍,可不就是只剩下十年可活了?

    “我自己感受下来,其实应该还有一桩说不上隐患的隐患。”刘恒讪讪道:“内力太过强横,同境界比气海武身的天骄还要强出三四成,胆宫比之内力就更见脆弱,所以这法子在我身上自然不好用。”

    听到这话,师父面容木然,根本不知道是什么感受,良久才道:“先去养伤,休整两天再来,下次把药物也增加三倍试试。”

    刘恒想说什么,可看师父那神情,突然就说不出口了,只能抱拳应诺,恭敬退去。

    相隔六天后,刘恒养好伤,重新开始尝试,却承受了第三次失败。

    他默默拭去嘴角的血渍,大口大口吞下深潭灵水,等腹中剧痛稍微缓解,才面色苍白地努力笑道:“师父,你也很清楚,没用的,不用再试了。”

    师父如同化作了石雕,彻底沉寂。

    相比胆宫,刘恒如今的内力实在太霸道,任是用多少办法保护胆宫,只是一丝内力冲击就能让他们所有心血白费。

    胆宫瞬息爆裂。

    胆宫和内力的差别太大,一个太柔弱,一个太霸烈,药物增加多少倍都看不到成功的希望。

    “方法是对了,可惜人错了,这护胆丹太珍贵,还是别浪费在我身上了。”

    护胆丹,名字听着平常,实则其中的主药出自一种奇物,奇物榜上有名的十一奇松中的胆松果,有多么来之不易就不必多说了。

    刘恒努力支撑起身,朝师父深深做礼,“恕徒儿不孝,坏了隐脉大事。日后师父就当我这徒儿不存在,另外再收一个徒儿吧,只希望这位师弟或师妹好好成长,必将成全我隐脉的夙愿。”

    他闷声说完这番话,毅然转身离去,却没见到师父怔怔伸手,那略显苍老的手抬在半空,似乎有些微颤。

    ……

    距离大比,已经过去了足足两个年头。千仞峰下,童易真收掌,双眸发亮,不禁由衷赞叹了一句,“刘兄,威风更甚当年了。”

    “那是你没认真,若是动用宫神,我怕是早就败了。”刘恒收刀入鞘,自嘲道。

    “我除了没有动用小肠宫神,已经竭尽全力了好吗?”童易真横了他一眼,自生风情,“反倒是你,久久不入武师,以武夫巅峰和我战平,这才叫人憋气呢。”

    刘恒皱眉,“还是不够。”

    “这都还不够,莫非你还想突破武夫境的极限,以武夫境界打败我这个武师天骄不成?”童易真嗔道。

    “或许有一种办法……”刘恒喃喃自语,略微琢磨就不再多说,笑道:“难得你出山历练,还知道来看看我,不提这些事了,我带你好好看看我的宗门吧。蝶花宗虽小,但胜在清净,尤其你来得正是时候,满山百花灿烂,也别有一番风味。”

    两年过去,童易真晋升武师,等稳固了境界就出山历练,就选择来了蝶花宗这边。

    照她的说法,去哪都是去,不如来看看旧友,正好早就好奇,很想看看养出刘恒这等人物的二流宗门是个什么模样。

    两年没见,两人难免切磋一场,见识一下对方两年的进步。这一战,刘恒这内力淬炼到极致的武夫巅峰,和没有动用宫神的武师天骄童易真战成平手,不分胜负。

    不过刘恒同样没有动用又有精进的第一式。

    就像童易真所受的震惊一样,这个战绩如果传出去,恐怕会让人们吓得傻掉。

    一个武夫以下伐上,与武师战平!

    而且还不是一般的武师,而是和圣地中十强之一的天骄童易真战平!

    只是这个结果,刘恒依旧不怎么满意。

    三年之期将近,早就身为武师的何伯将遭遇死劫,足以想象有多么凶险,必须刘恒拥有更强的实力才能解决。可是无法晋升武师,刘恒实力无法得到最大的提升,他一直为此困扰,眼见实力还是不够看,逼得他不得不开始琢磨一个铤而走险的办法。

    这办法可谓饮鸩止渴,所以饶是刘恒都犹豫了很长时间,久久不曾做下决断。直到这一战,让他隐隐下定了决心,只是这些事就不必和童易真多说了。

    童易真的到来,送来了很多消息。

    比方在他离开以后,宁如龙就第一个晋升武师,这两年里其他几人也陆续晋升,童易真都算是十强中排名靠后的了。还有孟茵,听她要来找刘恒雀跃不已,奈何她已经到了晋升前的紧要关头,宗门和她师父哪里敢放她出来乱跑,任她软磨硬泡都不为所动,却被死死按在宗门闭关,不到武师不准出门。

    听到这事,刘恒仿佛都能想象到贪玩的孟茵会是什么表情,不由得莞尔。

    当然,童易真带来的也不仅仅是好消息。

    听说大比以后,很多曾参加过大比的各宗弟子,包括圣地弟子,都出现了种种意外。有些人莫名遇险,有些人走火入魔,有些人忽然潜力尽失,各有恶运。

    因为出现意外的人越来越多,就让越来越多的人开始怀疑这次西南新秀大比里是否出了什么问题,无数矛头或明或暗指向圣地,准确的说,是指向了圣地的掌教和两位大长老。

    尤其那座疑似第一百零一座百圣神石的神山,只开启过大比这一次,随后就被封为禁地,任何人不得再进入,更增添了众人的质疑。

    这两年百灵谷为此渐生乱相,独独大比三十强的众人没有出任何问题,他们除了闭关就是出门历练,同样有躲避宗门乱象的原因。

    听到这事,刘恒若有所思,很多当年觉得蹊跷的事情,如今总算看出了一些端倪。或许不只是他,包括童易真在内,不少人都已经有所猜测,只是不曾说出口而已。

    当年神山的邪异,但凡参与过的,人人记忆犹新。那些吞噬血肉身骨的邪异之物层出不穷,似真似幻,后来看似没什么变化,但其实人人都感觉似乎在其中失去过什么,体内又好像多出了些什么,具体怎么回事又谁都说不明白。

    如今看来,问题就出在这里了。

    独自赐给大比三十强的真骨雷火修炼机会,用意不言而喻,正是为了消除这些不可知的隐患和影响,所以他们才能都安然无恙。

    只可惜,真骨雷火这等奇火天下无双,可太过稀少了。身为享用过这好处的他们自然清楚,让三十人全都使用,圣地已经是竭尽全力了。

    难怪那次圣地如此大方,任由真骨雷火被众人用得差点熄灭,也要让足足三十人全部一起使用,恐怕也是有想要保住更多人安危的心思在里面。

    刘恒倒比其他人知道得更多些,也更清楚那座神山上藏着的大恐怖。他本来以为圣地对这事一无所知,现在却觉得圣地,或者说提议大比在此地举行的掌教与两位大长老怕是有意为之。

    只是,明知这样还要做,这三位大能究竟有何深意?

    明白了一些后,再看这事情,刘恒反而觉得笼罩了更多的疑雾。明知不该为而为之,那三位具体是怎么想的,他是实在捉摸不透了。

    相伴些时日,童易真就此离去,继续江湖历练,而刘恒重回了洞府,继续开始闭关苦修。

    他翻出一块块龙血精华握在手中,闭目沉思了很久,终是再不禁锢,全力运转了起来!

    随着龙血精华一块块消失,刘恒浑身僵硬,突兀血肉鼓胀,青筋暴凸,像是在极力忍受什么极致的痛处。他身上浮现一层层细密鳞片,然后连身体都扭曲起来,身体各处凹凸不平,很快连人形都维持不住了。

    可他却一言不发,默默忍受。

    洞中无日月,等刘恒再走出洞府,已经是半年以后的事。

    “又是一场好大的雪!”

    洞府外白雪皑皑,化成冰雪的世界,呼出一口气去,在半空中就化作碎散冰凌,沙沙作响。犹记得当年从留安县逃出来时,也是这样一场大雪,眼见相似的奇景,刘恒神情有些恍惚。

    “好,瑞雪兆丰年,好。”刘恒喃喃笑了,为静香拂去头顶肩头落下的雪花,看向那株被她精心照顾了好几年的金脉荣生树,“等来年,它怕是能比我还高了吧?”

    一提这事,静香就满脸欢喜,朝刘恒喋喋不休讲述起金脉荣生树这几年生长的事情来。几年过去,原本还是小丫头的静香已经眉貌渐开,有了俏丽容颜,却还是不失曾经的纯真娇憨。

    “恩恩,照顾好它,也照顾好自己。”刘恒静静听她述说完,才笑着抚了抚她的小脑袋,没有再多说,漫步上山朝师父的洞府去了。

    静香怔怔目送他离去,总觉得小师叔看似和原来一模一样,可是依旧给她一种又有了很大变化的感觉,具体有什么变化,她又说不上来,“或许是小师叔又有什么精进了吧?毕竟像他这样的绝世天才,哪里能以常理论之?”

    可是不知为何,她眼见刘恒背影远去,那种将会很难再相见的预感比任何一次都要来得强烈。

    自从第三次失败以后,师父洞府已经一年多没有打开过,刘恒就静静站在洞府门前,深深拜了下去。

    在这里,他喃喃说了很多话,说给师父听,也说给自己听。

    然后,起身离去。

    “……好大雪!”

    他大步流星般下山,跃上青蛟马背,策缰疾驰而去,再也没有回头。u

第五百零四章 重回大夏!

    蝶花城中一处民宅,房中热气蒸腾,被刘恒一挥袖破开窗户,全部吹散了出去。

    “凝气之后,就去宗门吧。”交代一句,刘恒又不忘叮嘱,“在宗门需记得行事谨慎,除却大师姐华景秀外,尽量不要透露你认识我的事,尤其你身有凰骨武身潜质的事,更是连华师姐也不能透露。与人交手,无需在意胜负,不到生死相见时,不得用出超过两成的内力,一定要记好。”

    拥有最顶尖的武身天骄潜质的丁乐儿,短短三年不到的时间竟已经修炼到武生巅峰,这武道天赋实在好得让刘恒都会生出嫉妒。

    须知道除却刘恒这个特例,号称修行最快的精武武身,宁如龙在这个境界也花费了六七年。

    当然,宁如龙有些不同,他是从生下来就开始练武,幼时灵智还在蒙昧,启蒙连带学武用去五六年,慢些也是情理之中的事。如果宁如龙如丁乐儿这样半道转来学武,速度恐怕会比丁乐儿还要快些。

    而且将来宁如龙修行的速度,会比其他人快得越来越多,这是武身本身的特性,不可以常理论之。

    不和宁如龙或刘恒这些特例相比,丁乐儿修行速度依旧算是顶尖的了。

    离开蝶花宗后,刘恒就来到这里为她护法,眼看她凝练大药,小半天就安然无恙突破到了武夫境。本来按刘恒的计划,是准备让丁乐儿先觉醒武身再凝气,只因武身觉醒越早得到的好处越多,奈何如今只能先行凝气了。

    这是没办法的事情。

    不是因为刘恒即将远行,而是因为他两年前去往圣地参加大比,竟无意间听到一个消息,当代早已有人觉醒了凰骨武身!

    早在十年前,可以说是他们前面那一代人中,就诞生了一位凰骨武身天骄,正是五大圣地之一的血神宗里真传弟子,平天瑜。

    平天瑜的大名,在血神宗那边早就成为一个独一无二的标志,代表了百武北边广阔疆土整整一代人。她风华无双,打遍北边同辈无敌手,传闻三年前就已经晋升大武师,又是一位惊采绝艳的天骄女子。

    在她晋升大武师的时候,也同时被钦定为血神宗下一任掌教的继任者,为此天下轰动,只说不久的将来,血神宗将要出现第一位女掌教了。

    如此人物,饶是刘恒听闻都觉得惊艳,却恰好就是当代的凰骨武身。所以得知这个消息后,刘恒立刻打消了原本的念头,不敢让丁乐儿再等下去,就趁着自己即将远行的时候让她凝气了。

    只是心头难免生出一种“既生瑜何生亮”的叹息。

    “即使不能继任天骄之位,并不意味着你就该甘于平凡。”刘恒敦敦叮咛,“我早就给你说过,你能拥有如此非凡的武身潜质已经比常人好出太多了。在圣地有不少人像你一样,甚至还不如你,照样能成为不弱于天骄的妖孽,别人能做到,我相信你同样也能。”

    他说的是陆蒙,是孙公烈,是鸣明,是李卫,是宁如龙!

    这就是如今他对丁乐儿的期望。

    “听刘大哥说了这么多大比的事,那些天骄好像也不怎么强,叫我怎么对天骄心生羡慕?”

    丁乐儿故作嗔怪,让刘恒呆怔无语,半响才醒悟过来,瞪眼道:“那是圣地,是大比!整个百武西南最顶尖的同辈共聚一堂,放做平时,随便一人都能同境无敌,岂能以常理论之?”

    实则也怪他,为了消解丁乐儿难成天骄的失落,他很是讲了不少大比中的人物。在其中的正牌天骄诸如祝真观、童易真乃至金展,的确不如李卫或宁如龙等人来得惊艳,如今看来怕是起了反效果,倒叫丁乐儿对天骄满不在乎了。

    这可不好。

    并非天骄不够强,他们个个强横无匹,即便有三四位至始至终未曾和刘恒比试过,但每一个人都排进了大比前二十,这正是天骄的不凡所在。换做并非天骄的人们,看似有几位的确比天骄更为出彩,但他们只是众多人里最稀少的几人,哪怕大比也就百人中才能出一个而已。

    这就是差别。

    如果看不到这种差别,因此小觑了天骄,刘恒怎能放心丁乐儿的将来?

    “知道啦知道啦!”丁乐儿做了个鬼脸,更显明艳与俏皮。

    三年过去,灭族之难的影响已经渐渐远去,丁乐儿日渐恢复了开朗,有种草原儿女特有的爽朗和大气。模样也是更见亮丽,如若明珠,叫蝶花城里无数男儿倾心,当面却涨红着脸一句话也不敢说,只敢偷偷窥视。

    即便她苦于修炼,很少出门,这两年前来提亲的人家还是越来越多,如今成了丁乐儿最头痛的事情。

    “你啊。”刘恒摇头失笑,依旧难免嘱咐很多事,“说你就好好听着,这是为你好!还有给你的东西,自己藏好,要记得财不露白的道理,否则被人知道又是麻烦。”

    他也不管丁乐儿爱不爱听,自顾自往下交代着。

    “如果过几年,这小东西来找你,你就好好待它,陪着它长大吧。”

    小虫在他手中扭动,依旧是一副和妖肉有仇般的吃相,在闷头奋力搏杀,根本不知道此刻刘恒正提起它。经过这两年多的将养,小虫总算恢复过来,如今又是生龙活虎的模样,奈何个头竟再也没长大,两年多过去还是只有指头大小。

    不过现在,小虫发起脾气来可比以前厉害多了,要是逼它吃了不喜欢吃的东西,口中立马就能一口火喷过来。这火的来历,估计跟它在真骨雷火火池里吞吃的东西有关,火中带着厉电,能把刘恒皮肉都烤焦,威力很是惊人。

    因为小虫长得可爱,丁乐儿第一次见到就喜欢上了它,最爱喂它吃好东西,所以小虫对她也生出了孺慕之情,此刻任由她逗弄自己也不见发火,相处很是融洽。

    “对了,过几年它跟了你,你可不能像以前那么惯着它,尽拿好东西给它吃,否则我留给你多少东西都不够养它的,听到没?”刘恒赶忙交代一句。

    离去之前,他很是为丁乐儿留下一笔惊人财物,锁龙璧、龙璧、龙血精华应有尽有,近乎自己身价分出大半。可这大多是为丁乐儿将来准备的,刘恒想要给她最好的修炼环境,让她得到最好的成长,要是照丁乐儿对小虫的宠爱,指不定全进了小虫那无底洞般的肚子里,这可不行!

    “刘大哥越来越像隔壁的王婆婆了,每天絮絮叨叨,好像我还是小孩子一样!”

    丁乐儿不满地瞪了他一眼,总觉得刘恒很多话说的像是在交代遗言,心里越听越是悸动与不安。这种感觉很不好,她不敢再听下去,赶紧打断,岔开了话题,故作好奇地道:“刘大哥这次出远门,究竟要去多久?”

    “少说一年半载,多则就不好说了。”刘恒琢磨着,“这次是回去我的故土,有些要事解决,现在连事情到底怎么回事都不知道,耽搁多久现在就更说不准了,要看事情解决得顺不顺利。再者说难得回一次家乡,要是只为事情,匆匆去了又匆匆回来,这叫什么事?”

    听他说得合情合理,丁乐儿又觉得好像没什么了,只是心头依旧说不出来的有点不安,似乎刘恒隐瞒了很多。

    毕竟刘恒这次,的确有些反常。

    “行了,该说的也说得差不多了,我这就走了。”身为江湖儿女,刘恒性情也变得越来越干脆,眼见事情交代得差不多,当即拍腿起身,推开了房门。

    “这就要走了?”

    丁乐儿一惊,急忙追了上来,“刘大哥也是,每次来都是说几句话就要走,也不见你多待一会儿……你看夜都深了,不如,不如……”

    “我虽说是你大哥,但毕竟孤男寡女,夜里寄住在这算怎么回事,没得多出些怪话。”刘恒皱眉,难免训斥,“你一个女儿家家的,虽说是江湖中人,也得多注意影响,将来你自己照顾自己,更得注意……算了,等我一走,明天你就给我去宗门,省得我走了心里也不放心。”

    “不放心才好,省得刘大哥以后把我忘了。”丁乐儿幽幽地道。

    “胡说什么!”刘恒瞪她一眼,翻身上马,“行了,外面雪大,别送了……报仇的事不准急,徐徐图之,给我记住,一定要照顾好自己!”

    他最后交代一句,才狠心扬鞭,马蹄哒哒清脆,渐行渐急,一人一马的身影很快没入雪夜之中,再也不见。

    可丁乐儿一如既往俏立门边好久,直到肩头落了薄薄一层雪花,她犹自不觉,却是失了神。心里百味杂陈,但都难以为外人说道,只能她自己品味。

    哪怕夜禁,身为宗门真传的刘恒想要出城,自然无人敢拦,急忙放行。

    就在大雪之夜,刘恒再次离开了久居的地方,策马疾驰,行得越远,心里的不舍也就越被硬压下去,不容它出来乱人心神。

    “或许,已经习惯了。”

    他喃喃一句,驱策座下青蛟马渐行渐快,一骑绝尘。

    遇水依水,遇山住山,以他如今的实力行走在这江湖,很难再遇见什么危险。沿途不长眼的恶匪、毛贼或是占山为王的精怪,遇到他才叫是倒了血霉,对上这些恶贼刘恒可不会有丝毫容情,都是********,皆尽斩杀。

    百武疆土的确大,饶是以青蛟马日行两千里的极致速度,刘恒沿路并没怎么耽搁,等到边境的北阳河时,还是用了足足一个月还多。

    故地重游,眼见这条横跨百里的奔腾大河,刘恒想起很多旧事。听说自从出了他那桩事以后,北阳河庭就此封闭,至今没有再开,那时商贾云集,灵舟遍河的盛景,也有快三年不见了。

    以前雄山阔河成天堑,隔断两国,除却以度牒通过城关,也就北阳河庭的摆渡能够让江湖人私下通行两国。现在没了北阳河庭摆渡的船夫,常人再难渡过这天堑般的北阳河,只能走城关的官道进出,不过这却难不倒刘恒。

    他一招手,已有气血飞舟横停在身旁,一人一马安坐飞舟之上,催动气血内力驱使,任是北阳河横跨百里也挡不住从高空飞驰而过的刘恒,就此重新踏入了故乡大夏的疆土。

    所谓的天堑,大河雄山,只是寻常百姓的天堑,等到武师境有了横渡虚空的本事,任是什么天堑都成了坦途,对于拥有气血飞舟的刘恒来说同样如此。

    是以境界越高,对于家国乃至疆土的心思也就越淡,盖因为能够阻碍他们的东西越来越少了。

    “这一去,就是三年。”

    收起了气血飞舟,刘恒就在原地站定好一会,感叹出声,随后才跨上青蛟马,继续奔驰。

    跨过北阳河,这里是大夏永绥州,地处疆土最西边,而三年前碧夫人断言何伯将要遇险的地方,是大夏湖州一个叫门叠岭的地方。这几年刘恒早就把地方查清楚了,湖州却是在大夏最东北边,与他现在所在的永绥州是截然相反的两个方向。

    这也就意味着,刘恒此行将要横跨大夏北疆数万里之遥,从这头去往那头,花费的时间绝对不短。正因为这样,现在距离碧夫人断言的一月十八还有四五个月,他就开始上路,是为赶路留足了时间。

    “从永绥州往东去,恰好经过乾州,要是时间不急,或许能够回留安县去看看,不知道那些故人怎么样了。”

    离家乡越近,他心里的热血就越演越烈,有种近乎按耐不住地激动和渴望。

    杜姑娘,不知还有没有在经营她的杂货铺,如果还在,她那个身患不治之症的借口怕是维持不住了,也不知她会不会寻到其他的借口来躲避踏破门槛的媒婆?

    随着知道的越多,他越觉得这位杜姑娘来历神秘,看似邻家少女,可不经意间送他吃的红枣,居然是天聪灵枣,让他悟读灵心得以小成的珍奇灵药。这种灵药对如今的刘恒来说的确不算什么,但对于寻常百姓,根本就是闻所未闻、想都不敢想的宝物,却被杜姑娘轻易送给了他,由此可见杜姑娘的来历有多不简单。

    至今他依旧不明白杜姑娘隐姓埋名来到留安县这种偏远小城的原因,越想越觉得疑窦重生。

    还有朱大锥,他唯一的至交,甚至把也独独只传给过他一人,不知他如今怎么样了?

    对,还有伍先生,还有半山学堂,甚或平素不亲近的同窗们,甚或秦长武那个武艺班子,甚或赵景,竟都让他有种迫切想要见到的渴望。

    以刘恒如今的经历和见识,当年觉得深恶痛绝的事,都成了值得怀念的童年旧事,并不像原来那么耿耿于怀了。

    “横竖时间充裕,不如就顺道去看看,哪怕看一眼就走也是好的。”

    这么想着,他催促青蛟马,走得更急了。

    正往乾州留安县日夜兼程的赶路,途经一个小城夜宿,却突兀得到了两个消息,让刘恒如遭雷击,呆立当场。

    这两个消息,都是从白十四赠予的那枚千里铃中传过来的。

    第一个消息就是,白十四那边总算有了何伯的新消息,传闻何伯终于露面,正被附近世家与朝廷派来的强者追捕围剿,将要落入险境。

    “果然是湖州!”

    刘恒眉宇中闪过厉色,却没料到那神神叨叨的碧夫人竟然真算得这么准,时间地点都快要对上号,这本事足以让刘恒都心生惊悸,“真不知她是什么来历,简直料事如神,这样的人物……”

    至于另一个消息,比这个消息更让人惊悚,实在太出人意料,更是轰动天下,可刘恒暂时顾不上了,甚至直接放弃了回留安县看一眼的念头。

    星夜兼程,只为何伯!

第五百零五章 太子之亡

    不知这位白十四是何用意,最近几年一直有消息传来,维系着他和刘恒所谓族亲的微薄关系。??

    要·

    甚至刘恒得到西南新秀大比之时,他也曾传来道贺的话,其消息之灵通,让刘恒为之凛然。不过想到在周天宗宗门比试时,他突然多出很多手下,竟是潜藏在各个宗门之中,刘恒就不觉得奇怪了。

    毕竟他那显赫至极的身世,谁都不知道他们在到处暗藏了多少棋子,这是近千年积累下来的底蕴,自然可怕得很。

    无论他这交好中藏着什么目的,知道他现在最想要有关何伯下落的消息,还能这么快送来,单凭这一点,刘恒都不得不承他一份情。

    而另一个消息,直让刘恒错愕之余,心生惊悚。

    太子,死了。

    千里铃传过来的说法,太子死于刺杀。起因或许就是三年前在莲宗仙府前那一战,号称百战无敌的北胡呼延大将军被太子斩下一条手臂插在旌旗之上,让北胡乃至呼延大将军颜面大失,虽然后来北胡生出内乱,但仇恨埋下,在三年之后终是酿成了这个恶果。

    这就是明面的说法,可是刘恒总是不由自主地想起在周天宗宗门比试时,白十四的暗中谋算。他在该争储君之位时选择了隐忍,偏偏在太子已定之后又开始谋算,当时刘恒就觉得很是蹊跷,怎么想都想不通。

    直到太子被刺的消息传来,他再回头琢磨,就好像白十四早就知道会出现这样的事情一样,怎能不叫人遍体生寒。

    那么,太子究竟是怎么死的?他死在谁的谋算之下?

    谁,才是刺杀太子的幕后黑手?

    白十四吗?

    刘恒无法去深究,也不想去深究,因为这和他没有多少关系,反倒何伯的安危,才是他的头等大事。

    三年了。

    自从与何伯分别已经过去三年,三年前得到何伯将要遭遇死劫的断言,如今时辰将至。他不顾一切的提升实力,不惜修炼折寿的邪功,日夜不停的修炼,全都是为了这一天!

    短短三年的时间,他从一个初入江湖的雏儿,一个武生境的小辈,成长到了如今的模样。

    早在两年多前,他就晋升到武夫巅峰。从武生境到武夫巅峰,中途跨越了不下十六重小境界。这事情让别人知道,不知会震惊成什么样,因为太过惊世骇俗,完全超越了常理。????看·?

    就算以逆天的修炼速度著称的精武武身天骄,也绝不可能做到这样的事,跨越这十六重境界,最短需要用四年!

    这就是精武武身天骄这一脉,近千年内最快的修炼速度了。

    可刘恒,只用了半年多,快出近乎十倍。

    同样在两年多前,他夺取了西南新秀大比第九的佳绩,更是连战圣地十强,甚至力压头名宁如龙一招,只是这惊人战绩没有被外人知道罢了。

    半年前,他依旧在武夫巅峰,却能与晋升武师的噬眼武身天骄童易真战成平手,以下伐上,已经不落下风。可得到的消息让他无法安心,为此再度动用糅合了妖功的邪法,炼化了第三种神兽真血。

    来自龙血精华的真龙真血炼化入体,使得他本就雄浑的内力再度增倍,吸纳周围气血灵气的速度也突然得到大幅提升,哪怕内力耗尽,十个呼吸就能恢复小半。

    实力百尺竿头更进一步,至少又比半年前强出一倍,哪怕遇上武师一二重的天骄也能战而胜之。

    到这种程度,武夫境恐怕已经没人能比他更强了,说是武夫境无敌也不为过。当然代价就是,他本就仅剩十年的寿命,因为炼化第三种神兽真血而再度折半,如今仅剩下区区四年不到。

    三年时间,不是天骄,更甚天骄。为此,他付出了至少七十年寿命,仅剩不足四年的时间可活,这就是他付出的代价。

    这代价,沉重吗?

    换做任何一个人来说这都是难以承受的沉重代价,包括刘恒自己,同样不想这样。

    原本就算修炼了邪功,他剩下二十年寿命,却还有师父这一脉花费几代人时间和数十条性命摸索出来的解决办法,辅以各种护胆丹药强行突破到武师,就能获得天赐寿命,从此海阔天空。

    可是连刘恒自己也不会料到,一次简单的入门试炼,去了北胡会误入十二大凶地之一的天血魔坑,被逼的不得不想办法炼化掉缠在体内的天马真血。

    他异想天开的把大洪庙中来历神秘的妖功糅合进,把天马真血成功炼化,当时他以为是因祸得福,后来才知道是走上了一条不归路。

    不仅二十年寿命折成仅剩十年,而且还彻底堵死了他晋升武师的路。

    ?·师父这一脉摸索出来的方法再无作用,无法晋升武师,得不到天赐寿命,他只有白白熬过这十年后等死的结局。

    所以刘恒是自己选择了炼化真龙真血。

    因为事已至此,对于刘恒来说活十年还是活四五年,其实已经没多少差别了。反正都是浑浑度日,与其苟且活着,不如少活五年,却能让实力再度提升,增加解救何伯的胜算。

    这三年来的种种经历,刘恒回忆起来,只感觉比别人一辈子还要精彩。

    想别人不敢想的事,做别人不敢做的事,一路跌跌撞撞闯过来,打破了无数的常理,有过别人难以想象的经历,其实已经没有什么可遗憾的了。

    他只觉得自己如同篝火,就似一盆油浇淋下去,加速了篝火的消亡,却也让篝火在消亡之前,绽放出更猛烈的光和热。

    “这样轰轰烈烈活几年,其实也挺有意思的。”

    回想着往事,刘恒露出笑容,心神渐渐平静下来,胸口却似藏了座火山,平静之下,热血越来越滚烫。

    一切付出,只为这一天!

    从得到消息以后,刘恒再没有停顿,日夜兼程驱策青蛟马,以日行两千里的急速横跨大夏北疆的广袤疆土。要不是气血飞舟太高调,恐怕节外生枝,他都恨不得催动气血飞舟,以更快的速度赶过去。

    什么都不能阻挡他前进的脚步,在开平三十五年初春,他风尘仆仆,终于踏入了大夏湖州的疆土。

    碧夫人的断言之中,将是开平三十五年一月十八日,湖州门叠岭,刘恒提前近一个月赶到了附近的曲迪城。

    湖州,毗邻大夏国都景京所在的景州,土地肥沃,气候宜人,水路通达,正是养人的地方。所以这里自古以来,盘踞了越来越多的豪门世家,有些世家存在甚至比大夏还要古老,底蕴深不可测,让大夏朝廷也为之忌惮,使得他们俨然成了这片疆土上的土皇帝。

    有些世家传出来的话,很多时候甚至比大夏朝廷的命令还要管用。

    这就是湖州。

    至于这曲迪城,汇聚了不下三家大夏最顶尖的世家,实力在这三大家之下的世家更是数不胜数。盖因为这样,曲迪城虽说不是州府,但比起州府也不遑多让,要说奢侈繁华,却还要隐隐胜出湖州州府四合湖城一筹。

    从各方打探来的消息看,追捕何伯的事,曲迪城这三大顶尖世家都有份,还有其他几家也参与其中。

    “穆家,曲家,纳家。”

    刘恒行走在人流如织的曲迪城街头,暗暗叨念,只因为沿街所见的店铺招牌上,这三家的徽记处处可见,一街店铺能占掉大半。

    除此之外,刘恒之前打听到的曲迪城各个二流世家,他们的招牌同样不少见。

    没有进入曲迪城前,刘恒就特意换了匹良驹,腿长头挺,马背都到刘恒的肩头,一身黑毛乌黑油亮,价值不菲,足足用了近千两金子。这马号称千里马,实则顶多一日五六百里,这已经算是世俗中罕见的良驹了。

    至于青蛟马,被刘恒找了个地方绑住,放了足够它吃半个月的上品牛肉,不曾带在身边。只因为青蛟马的卖相太特别,浑身覆盖着青鳞,一看就不是凡物,放在这世俗中未免过于显眼,自然不好再用。

    找了个客栈安置黑马和简单行囊,刘恒就出门闲逛,一来回味下大夏故土的风土人情,二来也想看看能不能打听到什么消息。

    可惜坐在酒楼中品着小菜,周围传来的都是议论太子被刺的声音。

    刘恒两三个月前得到的消息,如今才在世俗中传扬开来,现在刚刚是最为轰动天下的时候。

    “听说北胡那边连派了六路使节入京,前来祭奠太子。”

    一听这消息,四面人群都炸开了,人人怒色尽显,“这不是猫哭耗子假慈悲吗?”

    “人是他们杀的,到头来还假惺惺来哭丧,他们胡狗还要不要点脸了!”

    “我看他们不是来祭奠的,是来挑衅的,更是来嘲笑我大夏!”

    “太子刚刚被刺而亡,他们就紧赶着派来六路使节,就像生怕别人不知道是他们做的一样!”

    “太嚣张了!”

    “没这么欺负人的!”

    在一众义愤填膺的喝骂声中,刘恒隐约听到有人说话,“听说这六路使节都是来向我大夏解释,他们北胡并不承认太子被刺一事是他们所为,认为其中有误会,是有人在其中故意挑拨大夏与北胡的关系,意谋不轨。”

    “做了却不认,这的确不像是北胡的风格啊?”一些文士议论着,渐生狐疑,“有史以来,我大夏储君被刺也不是第一次了,但哪次北胡下手成功都恨不得宣告天下,哪会像这次这样,还会派人来解释?”

    “难不成因为他们不想两边开战,所以才想要否认此事?”

    “如果不想两边开战,就根本不该再来刺杀太子!他们真是想把便宜都占尽了,哪有这么好的事?”

    有文士面色铁青,厉声喝问。

    可以说北胡其实是遭了刘恒的祸害,为了追杀那个搅乱天下的“猴妖”,他们与妖魔族、众神宗沈家联盟,悍然杀入百武,要对百武境内的猴族赶尽杀绝。

    这事情过去了两年,不仅久久没有平息,而且越演越烈。到了如今,整个妖族都在声援猴族,对他们三方喝骂不断,更或明或暗的插手,近乎成了整个妖族和他们三方的正面抗衡,局面渐入僵持。

    各方都不断派出强者征战,传闻甚至有霸主陨落,轰动四方,成为近些年天下最为关注的大战。

    毕竟,霸主陨落的事已经有二三十年不曾发生过了,二三十年前那位霸主陨落也是个意外,天下承平近四五十年,现在却被彻底打破。

    对于任何一方来说,霸主征战陨落都是不可承受之重,这就代表血仇,立刻让这场抗争变得更加激烈起来。

    整个北胡,乃至整个天下,都因此显现出一丝****的征兆。

    在这种局面下,北胡最需要全力以赴应对妖族的反击,再以刺杀太子这种事招惹大夏,怎么看都让人觉得不正常。

    即便大夏在诸国中实力偏弱,但好歹也是一方大国,北胡宁愿冒着腹背受敌、两边开战的风险来刺杀太子,可不是发疯了吗?

    “要怪,只能怪今世太子过于优秀,北胡恐怕是觉得他继任后会对北胡更为不利,所以才铤而走险了。”

    说起这事,人人唏嘘不已。那位如烈日一般耀眼的太子,实在得到了太多人的喜爱和敬重,谁知没能迎来他登基的喜讯,却先迎来了他的噩耗。

    刘恒听到这里,也是突兀默然。

    他脑海之中,太子长笑惊震四方,高举插着呼延大将军手臂的旌旗,率领势不可挡的羽龙军如滚滚洪流般到来的景象不断重现。至今他回想起来,这画面依旧记忆犹新,如同是发生在昨日的事情,偏偏已成昨日黄花。

    那位刘恒印象极佳的太子,已经逝去。

    默然良久,刘恒朝远方遥遥举杯敬了敬,洒落在脚边,终是起身结账,走向酒楼之外。

    耳畔依稀还有文士们交谈声传来。

    “听说北胡六路使节,都没有得到圣上召见。”

    “这就对了,圣上英明神武,对于这些个胡狗,绝不能再有任何妥协,否则尸骨未寒的太子泉下有知,不知会有多寒心?”

    “圣上的态度,看来是又要对北边动刀兵了……这次不同以往,肯定举国响应,要把胡狗打痛,要为太子复仇!”

第五百零六章 夜探

    刘恒神色如常走出酒楼,身影很快没入了川流不息的行人中

    如果没记错,三年前他还在半山学堂,正好也传来过一次捷报,大夏与北胡连战连捷,收复三座城池,当时举国欢庆。紧随其后,就是推恩令,直指刘恒“文疏武劣”,夺了他家的爵位,将他贬为平民,从此让刘恒走上了弃文学武的不归路。

    如今又要开战,他却是在武道越走越远了。

    或许因为回归大夏的缘故,他总是会想起一些当年事。

    “算了,打不打战都和我没有多少关碍,还是何伯的事要紧。”他按下各种杂念,心里暗暗道:“既然曲迪城三大世家都有参与,总能找到蛛丝马迹,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机会……”

    打定主意后,刘恒回到客栈,等到夜半三更无声推开窗户,身影如若夜猫般几个纵跃,彻底消失在夜幕里。

    弓体术基本式在这种环境下效果极佳,寻常绝学都无法媲美,尤其再加上刘恒如今的境界,哪怕就从巡逻的兵士衙役面前掠过也无人能察觉。

    如果换做百武,同样的大城可能存在武师境的强者巡查,可这毕竟是大夏,曲迪城中的巡查境界最高不过武夫境五六重的样子,大夏和百武实力的差距可见一斑。

    一直到三大家所在的三家巷,这里戒备立刻上了一层,镇守三家宅院的门卫都是武师境强者,各自在门前闭目养神。

    武师感知敏锐,窥视或杀气稍微露出都会察觉,潜行的刘恒自然不愿惊动他们,远远扫过一眼就没再多看,悄然去了其他地方。

    这三家不愧三半城之名,传闻这三家就能占去半个曲迪城,宅院占地极广,高墙林立如同成了三座城中之城。这还不算,刘恒绕着三家围墙转过一圈,发觉处处都能看出阵法的痕迹,那叫一个滴水不漏,竟叫刘恒都找不出任何潜入的机会。

    “如此戒备森严,比起百武的二流宗门怕也不遑多让。”这些大世家,才是大夏最强大的势力,堪比百武各大宗门。

    沉吟片刻,他找了个僻静角落盘膝坐下,用腰牌设下简单阵法,又把小虫放在肩头,这才神魂离体。

    深夜的遮掩下,很难见到刘恒头顶升腾出的那团青烟,在月色下如烟似水,好似完全融入到月色之中。而他的身体因为神魂的离开软落下来,呼吸也变得细不可闻,进入到类似龟息的状态。

    “果然有武道高手。”刘恒张开魂眼往这曲家大宅深处遥望,就见其中好似烈阳,叫他不敢直视。这是武道高手散发的气息,最是阳刚,神魂多看几眼都有被灼伤的感觉。

    如今他的神魂稳固在士子境七八重的样子,换个说法就是日游境,因为屡屡有奇遇,加上的玄妙,说来也不算慢了。日游境界,神魂趋近饱满和凝实,可以承受清早傍晚的日光,在这些时间显化世上,比起以前稳固了太多。

    只是相隔数里远远眺望,这个程度的阳刚气息对刘恒神魂的伤害不算大,“大致估测下来,曲家大宅里至少有三位接近霸主或是霸主层次的武道高手,不愧是传承千年的大世家。”

    换个方向眺望穆家、纳家方向,感觉也相差仿佛。这还是明面上能察觉到的情况,用以震慑阴邪魔物而用,暗中还有多少武道甚或魂修强者,更不好说了。

    这种千年世家用四个字形容,就是深不可测。

    “只要不靠近这些武道高手附近一里,阳刚气息我都能承受得住,暂且试试吧。”思忖片刻,刘恒神魂化作一团青烟,似缓实快地飘向曲家大宅。

    为防触碰什么不可知的禁制或阵法,刘恒没有选择穿墙而过,远离墙头高高跃起,就要悄然潜入。

    轰!

    骤然间,虚空突兀炸开一团烈火,光华照耀四方。

    “半空中竟然也有禁制!”

    刘恒倏然惊悸,却是不知撞到什么禁制,神魂近乎被瞬间炸裂,嗤嗤作响,被烈火烧灼,似是要把他的神魂焚烧个干干净净。

    “谁?!”

    “何方邪魔,竟敢来刺探曲家!”

    “找死!”

    寂静的黑夜里随着这次暴出火光,立刻从好几个方向传出叱喝之声,如惊雷厉电,摄人心魄。不仅如此,曲家大宅被惊动,有武道强者和魂修强者纷纷跃出,骄阳烈日,明月浮升,都是武师和士子境以上的强者,以骇人急速朝这边赶来。

    危难关头,刘恒沉着至极,全力运转,让神魂重新凝练起来,下方隐隐浮现青莲宝座的影子,浑身怪火也迅速熄灭。化解掉眼前危局,刘恒也不敢有丝毫耽搁,神魂猛然朝体魄所在扑去。

    “哪里走!”

    一个声音由远及近,似是发觉刘恒解开禁制的速度竟出奇的快,赶来最早的这位强者都追赶不及,要被刘恒走脱,当下厉喝出声,声如雷暴,有震慑神魂之效。与此同时,他张弓搭箭,遥遥就是一箭射来!

    这一箭劲道十足,甫一出弓就呈现金色雄鹰之相,去势更是惊人,只在虚空留下一道金虹,转瞬及至!

    “大武师!”

    刘恒神魂有种如芒在背的感觉,心中警铃大作,心念电转,终是没有做出任何反应,一副只顾得上逃窜的模样。

    啁——!

    鹰鸣之声清越狠厉,只是短短一息之间就横跨千多丈的遥远距离,甚至不给刘恒躲闪的机会,就此射个正着!

    又是夺目烈光,追来的强者就见自己一箭之下,那神魂都来不及惨叫一声,就此被轰成了齑粉。因为爆燃的烈光遮挡了瞬息视线,他没有留意爆炸中有一枚微小的莲子悄然遁去,只当已经把这邪魔诛灭了。

    遁走千丈,直到重归体魄,刘恒凝成一粒莲子的神魂才从莲中重新孕育了出来。等神魂稳固下来,刘恒再睁开眼,脸色苍白,因为这次神魂受的伤可不算轻。

    因为修习神秘的,使得刘恒神魂也不同寻常,如果刚才多给他一点时间,他甚至能把敌人的箭劲都给吸纳掉,变成恢复神魂的养料。奈何那种局面下,眼见强敌越逼越近,根本不能有半点耽搁,他只能壮士断腕,毅然舍弃掉原地恢复的大好机会,急于回归肉身了。

    这还全亏得的神异,否则换做其他同境界的神魂,在这一箭下只有神魂俱灭的结果,哪里还有命在?

    想到其中惊险,刘恒也是心有余悸,只觉后怕,“要不是我反应够快,还有有奇功伴身,我已经死了。”

    那时候,任何抗争都没有作用,等这大武师再逼近一点,他这死里逃生的方法恐怕也不管用了,瞒不过大武师锐利的双目。

    所以能够逃生,不仅有的奇效,还有他反应够快,选对了唯一的生机所在。

    日游境界的神魂,和大武师的实力如有天地之别,不说阴阳相克,二者之间也差了不下十重境界,差距实在太大。他对上大武师,别说硬抗,能活着逃离就已经是万幸。

    等他神魂重归体内,距离他“魂灭”才过去几息时间,但曲家强者已经接连赶到。这些强者距离他隐藏的地方不过千丈,这么短的距离,让刘恒只能屏息凝神,无法尽快逃离,继续隐匿了下来。

    “哼!”最先赶到的那位大武师冷哼一声,厉目环视四周,“真是不知天高地厚,区区士子境的阴魂也敢来刺探我曲家,简直找死!”

    “看来我曲家沉寂了太久,什么人都敢小觑我曲家了,别忘了这曲迪城它姓什么!”

    一位又一位曲家强者纷纷落下,怒喝声不绝于耳,等到其他守卫到来,就有曲家强者厉喝下令,“给我好好搜,此人无非士子境,神魂出窍后肉身定然离得不远。给我把他肉身找出来,然后顺着往下查,定要查个明明白白!”

    “我倒要看看是谁,竟然派出这样的跳梁小丑来刺探,是在挑衅还是在嘲讽我曲家?”

    这位强者神魂如月下光影,一出声神魂泛起涟漪,如月光湖面,很是神异。

    “是!”

    一众赶来的家族守卫闻言立刻齐声应诺,气势如虹,然后如狼似虎般迅速四散,开始到处翻找起来。

    “哎哟哟,这大半夜的,曲家十七爷好大的肝火,这是自家妻妾没服侍好吧?”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从对面高墙里响起,“我怎么听着话里话外含沙射影,不知十七爷在说谁呢,不如直说出来。”

    听到这说话声,一个脾气火爆的曲家强者当场就怒吼出声,“穆家的,穆如英,你少在这装模作样,阴魂就从这边来的,不是你……”

    “老十九,住口!”

    没有等他把话说完,被称作曲家十七爷的神魂强者已经厉喝打断,“不要信口开河,叫人家套了你的话。”

    “哼,有些人背地里做些什么阴秽事情,别以为没人知道。”被人喝止,曲家十九爷总算警醒,却还是难免骂骂咧咧,“小心脏事做多了遭报应,断子绝孙,生儿子都没屁眼!”

    他骂得分外难听,没有半点强者风度,直像是市井骂街。

    “曲十九!你说谁呢!”曲家那边哪里还忍得住,当下跃出十多个同样气息恐怖的身影,为首的中年妇人朝他怒目瞪来,“有种你再说一遍!”

    “我骂那些做脏事的人,你跳出来干什么,难不成就是你们?”曲十九咧嘴大乐。

    “你!”

    眼见两边一言不合,气氛剑拔弩张,就要动手,却有个声音由远及近的传来。

    “诸位诸位,这大半夜的,都少点折腾吧。”来者在场中落定,像个面慈目善的富家翁,抚着花白长须连连叹气,“多大点事情,偏偏要吵闹起来,没得叫人笑话。”

    “纳三叔。”

    “……纳三叔。”

    眼见这人的到来,两边哪怕再不情不愿,也得朝这老翁抱拳行礼。这位比在场众人高出一个辈分,曾经也是叱咤风云的人物,年轻时广结善缘,曲、穆两家很多人都曾受过他的维护,所以对他都有几分敬重。

    纳家派他前来,正是为了免除争执,化干戈为玉帛来的。

    他一到来,果然起到了立竿见影般的效果,两边再难动手,“曲家的,闹出这种事都是意外,卖老夫一个面子,不要再借机生事了。”

    “纳三叔说这话,不是打我曲家的脸吗?”曲家为首的曲十七赶忙接话,痛快道:“反正就是闹出点动静来,没什么损失,却把纳三叔都给惊动了,实在惭愧得很。”

    “穆家……”

    老翁又看向这边,不等他说完,穆家为首的中年妇人也赶紧道:“我们也是被惊动了,就在宅院外面,自然得来看看是什么事。本来还说要是有用得上我穆家的地方,我们穆家同样能帮帮忙,谁知一来就听到曲家人说怪话,这才有些置气。不过既然纳三叔来了,没得说,这事就这么算了。“

    “多谢诸位能卖老夫这个面子。”老翁很是欣慰,又叹气道:“最近实在是多事之秋,这事看着小,但咱们不能掉以轻心,还是严查的好。”

    “那是自然。”

    “纳三叔不说我们也会严查。”

    众人赶忙答应,老翁点点头又道:“咱们三家派人前去协助朝廷缉拿要犯,正经做事的人都给派出去了,本来不算什么大事,乃是偏就遇上太子被刺之事,就显出防卫薄弱的问题来了。这事一起,征伐再所难免,天下动荡,各方的刺探必然少不了,曲家今夜家门不净就是个兆头,还真说不好是哪家派的刺探,甚至有可能是北胡派的……”

    听他说着说着话锋已转,反而提起太子被刺之事,两边面面相觑,都听出了点别的意思。曲十七客气地道:“纳三叔想说什么,不妨明言就是。”

    “好好好,那我就不啰嗦,直说了吧。”老翁呵呵笑道:“我们纳家的意思,派出去协助朝廷的那批人不如先撤回来,毕竟大乱将至,还是家族安危要紧,你们说是吧?”

    “这……”

    “这!”

    两边越听越是错愕,沉寂片刻才有纳家那中年妇人道:“纳三叔,咱们之前可是答应过朝廷的,要是擅自把人撤回来,朝廷那边怕是不好交代吧?再者,只说大乱将至,咱们三家还不至于缺了这点人手,纳家到底打的什么主意,纳三叔不妨说说看。”

    “大乱将至啊,征伐之中,岂不正是大好儿郎建功立业的良机?”

    老翁笑呵呵地反问了一句,让两边强者们目光渐渐亮了起来,“至于朝廷那边,自然有办法把差事给应付过去,这都是小事情了。”

    眼见众人都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老翁笑着道:“行了,我今夜正好也是来透个话,具体怎么做还是三家好好商议商议再做决断。总之大乱当前,咱们不能自乱阵脚,免得错失良机。老夫身子骨可比不得你们这些小年轻,话都说完了,还是早早休息去吧。”

    “纳三叔,慢走。”

    众人赶忙相送,等他纵身离去,留下众人神色各异,因为他一番话,各自都起了思量。

第五百零七章 曲家

    ?

    “总算不虚此行。”

    刘恒也是艺高人胆大,原本双方将要开战之时,正是他离开的好机会,可仗着身怀绝技,竟是硬生生留下没走。静静听到这些话,他总算没有白白冒险,心中生出了很多念头。

    眼见寻找刺探者肉身的曲家护卫渐行渐近,刘恒依旧没有动,如若他藏身的这株老槐树上的一截枯木,气息近乎完全收敛。

    “什么人!”

    忽然间,不远处响起一声高喝,立刻引得无数火光朝那边汇聚过去,刘恒这才无声无息顺着老槐树枝攀到旁边房檐,倒挂在房檐阴影中悄然远去。

    “原来是只猫……”

    “大惊小怪。”

    “我怎么觉得旁边老槐树少了一段树干?”

    “那是你眼花了!”

    一点异常,几个护卫都忽略过去,全然没有察觉罪魁祸首已经离开了。

    沿途没有惊动任何人,刘恒安然回到房中,关紧窗户后就赶忙盘膝坐下,拿出龙魂精晶恢复神魂受到的损伤。

    “都是一丘之貉。”

    他心头冷冷道。

    别看三家有商有量,所谓纳三叔更是眉慈目善,实则这等大世家,行事又有几个干净的?

    就算那纳三叔,死在他手中的无辜人命照样数不胜数。

    他们和气的一面,只有同为三家人才能见到,对于寻常百姓,依旧高高在上,予取予求,为所欲为。

    比方什么协助朝廷缉拿要犯,看似大义凛然,实则是因为都在谣传何伯逃难之中还得了奇宝,这才让三家动心参与其中,想要和朝廷分一杯羹罢了。

    否则朝廷要犯多了去了,不说多的,单是这曲迪城中,尤其是三家宅院之中,根本没人知道他们匿藏了多少朝廷要犯,怎么不见他们协助朝廷缉拿归案?

    “如果把人撤回来,对何伯他们来说倒是好事。”

    听闻三家的意思,因为今天的小骚乱,甚或因为太子被刺、举国将乱的原因,三家有了撤离人手的意图,“还想建功立业,让自家儿郎在征战中夺取功勋,倒是好算计。”

    世家豪门出身,家里关系众多,最想要的就是这种征战的机会。征战之中有高手护卫,很少有性命之危,输了有人背锅,赢了功勋到手,可谓百利而无一害。

    这种好事,寒门出身的就遇不到了。

    他们还得期望遇到个好点的世家子弟来领军,否则动辄成为炮灰,侥幸活下来,征战输了依旧得背锅,同样是死路一条。

    出身寒门想要建功立业,就是一条荆棘路,哪里像世家子弟那么容易。所以平民百姓最怕乱世,而世家不仅不怕乱世到来,甚至是眼巴巴地盼望着乱世,三家如今的选择也在情理之中。

    “这么说,北胡和大夏必然将有一战了。”

    春江水暖鸭先知。

    这些世家的消息十分灵通,比方这些事情,他们事先就能打探到准确消息,提前开始做准备。从他们的意向来看,大夏对北胡的征伐在所难免,而且估计很快就会到来。

    “虽说将会撤回追捕何伯的人手,但碧夫人断言何伯将有一难……”刘恒眯了眯眼,“不知碧夫人这样的奇人,是否早就算准了太子遇难的事情?”

    太子遇难,方方面面都有影响,这就产生数不清的变数,比方三家撤回追捕何伯的人手,就是其中之一。如果碧夫人算准了这事,那么一月十八那天,门叠岭何伯依旧难逃一劫,如果她也没有算到太子遇难,那么这事就不好说了。

    刘恒想起碧夫人曾经还说过一句话,“五年之内,我有一难,如果到时候你还活着,必须来帮我渡过此劫。”

    当时他觉得碧夫人故弄玄虚,可随着这三年种种经历过来,刘恒越想越是心惊。三年前,她似乎就猜到刘恒遇到的困境,即便能帮何伯安然度过此劫,他因为寿命每每折半的缘故,如今剩下不到五年寿命,其间要是再遇见什么危险,能不能活到两年后还真不好说。

    这还是她说刘恒曾被人改过命,所以看不准刘恒命相的前提下,可见碧夫人算卦的确有些神异。

    “暂且就以她的断言为准吧。”想到这里,刘恒不再迟疑,“无论如何,一月十八时,我肯定要在门叠岭。”

    拿定主意,刘恒不再多想,静静恢复神魂伤势。

    接下来几天,三家的戒备更加森严,刘恒再也没找到刺探的机会,所以没有强行去尝试,以免再打草惊蛇,蛰伏了下来。

    “这么五六天过去,他们应该商量完了,该怎么办,最近就会出结果。”这几日白天,刘恒就在三家宅院附近的各家茶馆酒楼常驻,日夜查看三家的动向,自然察觉到了这几天三家的频繁往来,显然就在商讨纳家那纳三叔带来的提议。

    足足七天,刘恒努力按捺下焦躁心思,耐心等候。

    终于在十二月八日这天,三家都开了侧门,门外贴上大榜,往来行人看着新奇,很快围了里三层外三层。

    “招贤?”

    才有人念出榜头两个大字,一听三大家要招人,人群近乎鼎沸,个个兴奋不已,聚集的人就更多了。等识字的文士再往下念,又是一片哗然,无数人失望离去,却也有人聚拢过来,目光渐亮,看得更见专注。

    “设下三关,挑选两道强者,将要参与追捕朝廷要犯之事,其中表现优异者将会被各家公子挑选,日后随之征战,建功立业就在今朝?”

    人群中,刘恒喃喃叨念,目光闪烁,“真会算计,再招贤纳士,竟是两边都不耽搁。”

    “这都快过年了,怎么这么急,就不能叫人过个好年吗?”

    也有人抱怨,毕竟距离过年也就半个多月,这当口人人都忙着过年的事,三大家这次招人做事不知得耽误多少时间,指不定就连过年都没个清闲。

    “那你也得先选上了再说。”

    大榜前有个护卫瞥了眼抱怨这人,当即嗤笑一声,轻蔑神色溢于言表,叫这人脸色登时涨得通红。他就要反言相讥,却被同伴死死拉住,没有让他说出违逆三大家的话。

    “好,那我要参加选拔,在哪里报名?”

    一个护卫懒洋洋道:“选拔第一关,人人都可以试试。如果是武者,就是门前这方流花石,能抱起离地,就算你能入门。如果是文士,请对我等使用术法,若能困住我等一息,也算过关。”

    人们目光落在门下流花石和这守卫身上,喧嚣声立马消去很多,不少人默默选择了离去。

    流花石不是什么好材质,但分量却出奇的重,别看门前这方流花石不过西瓜大小,却至少有两三千斤的重量。单是想把这方流花石举起,就足以让所有武夫境下的武生望而却步,这一关就筛选掉大半的人。

    至于这些守卫,都是武夫境强者,要想以术法困住他们一息,无法出窍的书生是想都别想。

    所以第一关其实就是划下条线,把武生和书生挡在了门外。

    这种考验放在百武,却是标准略低了,因为武道昌盛的缘故,武夫一抓一大把。但放在大夏,即便是在曲迪这样的大城,也足以难倒大多数人了。

    饶是如此,尝试的人还是络绎不绝,成功者昂然入门,失败者在围观众人的嘘声中羞愧地掩面而去。

    刘恒静静看了会,跟在一位武者身后也走到门前,只是轻轻用力就把流花石举起,又轻轻放下,然后看向守关的守卫。这方流花石大概两千多斤,对于常人来说是十分骇人的重量,但对刘恒而言,别说是现在,当年他在武生境就能轻易举起了。

    尤其在凝气前,崇山路上他力量突飞猛进,最终凝气时就已经有三万三千斤的力量。若不是宗门弟子,野路子的散修们没有奇遇,要等到武夫三重开外才能有这等惊人力量,差距有多大不问可知。

    “勇士,请入门。”

    眼见刘恒对流花石的举重若轻,一众守卫也是心头凛然,言语客气至极。包括围观众人和同样参加选拔的人们,见状要么大声喝彩,要么对刘恒尤为关注,把这个劲敌深深记在了心中。

    刘恒淡然一笑,朝四方抱了抱拳,这就闲庭信步般走入门去。

    “总算是进来了。”

    这七天里他想方设法没能进入的三大家宅院,如今就这么敞开,任他踏入。

    一进门,刘恒就用余光飞快查看着周围的环境,只见沿路处处可见守卫或是阵法的痕迹,依旧是戒备严实,很难找到再往深处去的机会。

    不过如今情况已经不同了。

    他本意是想看看三大家这里能不能找到有关何伯的消息,要是能提前得知何伯如今身在何处自然最好,他就可以暗中联络何伯,让他避过门叠岭,这一劫就能迎刃而解。

    可是无法刺探三大家,只能说明这条路走不通,正在刘恒琢磨别的方法时,偏偏机会就自己送上门来了。

    三大家想要招纳人手,接替缉拿要犯这朝廷差事,把各大家派出去的精兵良将给替换回来,应对即将到来的征伐大战。

    料想以刘恒如今的实力,做个称职的“手下”应该不难吧?

    大榜上所说,这次招纳的人手将去缉拿要犯,可不就是送刘恒去见何伯吗?

    “真是……柳暗花明又一村。”

    刘恒心中安宁,这种捷径要是还不把握住,那就别说什么解救何伯了。

    “诸位贤士,第二关就是眼前大湖。”

    穿廊过院,走出一段路,前面过关的人都聚在一个湖边,有守卫正朝众人讲解起来,“武者需过湖后鞋不沾水,文士需要在此显化神魂。”

    身在众人之中,刘恒也和众人一样朝前望去,但见湖宽过数百丈,澄净生波,竟还有冬莲舒展叶面,有各色奇鱼穿行其间。

    “这一关,也难,也不难。”刘恒了然,“湖面还有莲叶,只要轻功足够,想要过湖后鞋不沾水却也不难。可湖面宽过数百丈,过河需要一口气不断,只此一点,武夫境五重以下的武者内力根本撑不住。到了这一关,把标准又提高了一大截,至少武者这边,要么武夫境中的高手,要么轻功独具一格,否则万难过关。”

    至于文士那边的规矩更简洁明了,如今是清早,想要在这个时候显化神魂需要日游境界才能做到,这就是挑选日游境以上的文士。

    听闻这个规矩后,在场数百人要么泰然自若,要么脸色狂变,甚至有文士为其中的不公颇多抗议,直接闹了起来。

    实则相比武夫,文士那边看似要求更高,可是在武夫和士子这个境界,武者的确是比文士要管用得多。达不到日游境的文士,种种术法有心无力,确实派不上多大用场。

    所以不管那些文士怎么闹,规矩没有任何更改,反而闹得太过分的几个文士被守卫直接赶出门去了,湖边顿时安静下来。

    “规矩就是这样,若是连规矩都守不住,这样的大人物我三家请不起,还请另谋高就。”有管事冷冷说话,“诸位,要是没什么异议了,咱们就抓紧吧。”

    这些要求下,大多数人垂头丧气离去,能过关者就更少了,但自然难不住刘恒,依旧轻松过关。

    “不知道第三关会是什么?”

    等用弓体术基本式脚不沾水的渡过大河,刘恒虽然对自己过关很有信心,也难免好奇第三关会考校什么,“难不成再把标准提高一次,只剩下武夫巅峰和士子巅峰的强者?”

    刘恒左右打量过关的众人后,暗中摇了摇头,“要是这样,可真就是十里挑一,现在这百多人,能剩下十个就不错了。”

    这人数未免太少了点,哪怕三天过去,恐怕也挑选不够一百人。缉拿要犯最需要的就是人多,这点人哪里够看。

    不过就在湖对面,多了十多个管事,站在湖边对过关的刘恒等人评头论足,指指点点,似乎已经开始暗中挑选需要的人手,倒叫刘恒诧异起来,“难不成没有第三关了?”

    正在他和过关等人暗中揣测时,一个为首的管事站出来,朝众人面无表情地道:“第三关,就是请诸位在这草地中滚上一圈,过关者就是我三家中人了。”

    “什么?”

    “你们这是羞辱人吗?”

    听到这话,过关的众人中立刻炸开了锅,一时怒目而视者,张口大骂者比比皆是,都觉得这第三关实在离谱,也太过羞辱。

    对于这情形,管事们似乎早有预料,所以不惊不怒,静静等候众人宣泄完,那为首的管事才冷声道:“入我三家门者,最重要的就是会守规矩,听话懂事,要是不听号令,桀骜不驯,这样的人物即便再强,我三家同样不要。”

第五百零八章 曲家 下

    喧闹的人群中,刘恒静静而立,若有所思。

    从这看似离谱的随后一关,让刘恒感悟到了很多东西。这第三关看似羞辱人,实则知微见著,可见世家传承中最重要的东西不是别的,正是规矩。

    知规矩、重规矩的人,远比桀骜人杰更受世家的重视,这就是世家和宗门不同的地方。宗门同样重规矩,但如果天赋惊人的弟子,却能打破很多规矩,宗门将给予最大的宽容。

    反观世家,往往会把这样桀骜不驯的天才送去宗门,把听话的人物留下,充作世家的中流砥柱。

    世家和宗门选择了不同的处世方法,孰优孰劣真说不好,毕竟有千年的宗门,也有千年的世家,只能说各有特色,各有胜场吧。

    至于第三关本身,刘恒倒比其他人都看得开。要说他这几年,有得意过,有落破过,有武夫境斩杀北胡学士祭师的霸烈,有西南新秀大比第九的夺目,却也有万里奔逃的落魄。

    他的经历比起常人更丰富,草地上滚一滚这种所谓的羞辱,刘恒哪里会放在心上。他洒然一笑,已经随着最先动作的十多人滚了圈草地后,重新站起身来,只是身躯微震就抖落草泥尘土,依旧清爽干净。

    当然对于三大家来说,这举动如同投名状,意不在羞辱,而在于看众人是否听号令而已。

    所以最先动作的十多人刚起身,围观的管事们很快就围拢上来,笑着寒暄安慰,或者相互争夺看好的人选,竟是十分尊重。

    “这位勇士,我乃是纳家谢正公子的管事,若是来我纳家,只要表现得好,将来战场上你就能跟随谢正公子,建功立业,绝对有你的份!”

    “我代表穆家子羽公子前来,子羽公子是主家嫡系,将来前程更佳!”

    “他们谁都比不上我曲家曲三公子,勇士若是知道曲三代表什么,相信就该做出正确的选择了。

    ”

    刘恒这里也围了五六个各家管事,都是代表各自主人而来,给出种种许诺来招揽,热忱得很。尤其以曲家这位管事最为矜持,言语提及曲三公子时,其他管事登时冷场,脸色也变得不太好看。

    刘恒同样有些诧异,不由得多打量了他两眼。

    曲三,这个三不是他名三,而是他在曲家排名第三的意思。尤其这排名,在世家中极为讲究,不仅意味着这人血脉纯正,潜力极大,更意味着此人排入了同辈中继承家主的第三顺位。

    如果同辈中前两人故去,他就是同辈里最有希望继承家主的人,比起其他人,身份的分量如有天渊之别,不可同日而语。

    如此人物,家中下人尽可任由他挑选,甚至可能旁系同族也乐于他的招揽,他绝不该缺使唤的人手才对,怎么也来这里招人了?

    刘恒正心生疑惑,旁边有管事已经冷哼出声,“要是去了那位手下,还不如直接自个跳火……”

    “纳家的,可别信口开河!”不等这位代表曲三的管事发话,旁边有管事已经朝他厉喝,避开刘恒连连使眼色,让这纳家管事面色微凛,果然不再开口了。

    见状,曲三的管事不再理会,只朝刘恒冷冷问道:“怎么样,这是难得的机会,勇士可考虑清楚了?”

    刘恒像是没听懂旁边管事的怪话,闻言愣怔后就露出有些惊喜的神色,“承蒙管事看得起在下,在下自然愿为曲三公子马首是瞻。”

    “不错,识时务者为俊杰,公子定会看好你。”见刘恒答应得爽利,曲三的管事也很是满意,“其他诸位呢?”

    他看中的不止刘恒一个,也在询问其他的过关者。

    最先过关的十多人有的欣喜应诺,有的面露迟疑,有的却是忙不迭地接受了其他管事的邀请。

    这一幕,叫接受曲三公子的管事邀请的五六人有些发懵,立刻觉得不太对劲。这可是曲家排得上号的继承人,来自他的邀请,怎么还有人不仅不纳头就拜,反而有种避之唯恐不及的感觉?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眼见其他人看向他们的目光没有艳羡,反而大多有种怜悯和嗤笑,任谁心头都会咯噔一下,心中莫名生起一丝不安。

    “行了,事情紧急,先过关的先走。”为首的管事大声喝道,打破了诡异的气氛,让众人来不及多想,就被人带着去换了各家护卫的衣服,分派马匹赶着上路了。

    新换上这套曲家护卫的衣服,刘恒穿来有些紧身,坐在马背上奔驰着出城,还是忍不住扯了扯。

    “小兄弟,哪儿人啊?”

    跑在刘恒旁边是个大胡子,似是耐不住寂寞,朝刘恒搭讪起来,“我啊,叫黄章,算是湖州猎虎山的散修,前些日子散了伙,幸好又找到了这活计混口饭吃,你呢?”

    刘恒不由多看了他一眼,才发觉这人举止言语果然带着很重的江湖气。所谓的江湖气,其实说明白点就是匪气,可见这人怕是上山当过贼寇的。

    好在这人还算坦荡,甚至自己把曾上山当过“散修”的事情自然而然说了出来,总算不叫人太过反感。不过别看这人很是豪爽,但匪就是匪,占山为王,打家劫舍的事情他估计没有少做过,双手早就沾满血渍。

    这样的人,刘恒近些年杀了不知多少,此刻依旧不会多么客气,冷淡道:“在下刘恒,乾州人,来这里讨个营生。”

    可黄章似乎不在意他的冷淡,闻言诧异道:“乾州人,离我们湖州可够远的,没想到刘小兄弟看着年纪不大,原来还是个老江湖了。

    ”

    “黄老兄谬赞了。”

    “看你样子,倒有些像宗门出身的,怎么也混到这幅田地了?”黄章眯了眯眼,突兀发问。

    刘恒心头凛然,才发觉这人来搭讪不像他想的那么单纯,居然一上来就盘问自己的跟脚,“难道是三大家安插进来的探子?”

    想来也对,以三大家的谨慎,岂能真就招纳一群来历不明的人物,还敢放心使唤?

    这些人之中,前来盘查众人身份来历的三大家探子,估计不只是黄章一人。刘恒心里有了猜测,更加留意周围的动静,就发觉除却黄章和他这里,马队之中还有好几处,也在发生着相似的事情。

    有几人看似在和身边人搭讪,实则或明或暗的在套话。

    “黄老兄眼睛真够毒的,我少年时的确入过宗门,早些年就叛出来了,混迹江湖很有些年头了,没想到黄老兄竟然还能一眼看出来。”心念急转,刘恒双目闪过厉光,霍然盯住黄章。

    黄章嘿嘿笑道:“那是,咱们落草的,没点眼力劲的也活不到现在。什么人是什么来路,是朝廷鹰犬还是宗门弟子,或是世家子弟,一看就明白了,藏都藏不住。”

    “我给你说,早些年还有个朝廷探子想要混到我们猎虎山,没几个月就被玩死了,可怜到死都不知道他打一进山,兄弟们就全都知道他是干啥来的了。”

    刘恒盯住了他,“怎么说,莫非黄老兄怀疑我来路不正?”

    眼见刘恒凶煞气息骤增,黄章也骤然心悸,赶忙讪笑着道:“刘小兄弟这是干啥,不过赶路闲的没事,相互认识认识罢了,何必这么紧张,都放松点放松点。再说咱们这出身,哪里有什么正来路,可不都是做些舔刀子营生的么?”

    实在是刘恒这骤然显露的凶杀气息太过骇人,在黄章这双毒眼看来,宗门弟子绝不会有如此杀气,倒更像亡命之徒!

    比他们这些落草为寇的,刘恒这种人更加危险,饶是黄章也是一阵心惊肉跳,试探着道:“刘小兄弟叛出宗门后,手下人命怕是不少吧?”

    他还真没看错,刘恒这些年出门几次,不拘是妖是匪,沿路都得至少杀个上百。所以刘恒顺着他的意思冷哼了一声,“百多人总是有的,谁记得清这个?”

    黄章脸色有些泛白,不敢再继续盘问了,这再盘问下去,到底是谁吓唬谁?

    他虽说为寇,这些年也没少杀人,但自问也没有刘恒这种凶气,把杀人说得和吃饭喝水一样轻描淡写,不是亡命之徒又是什么?

    这种人物,可比他当匪寇要可怕得多!

    不过,不必再盘问了,如此来路,已是“正”得不能再“正”了。想到这里,黄章赶忙转了话题,“刘小兄弟怕是不知道,说来也巧,咱们如今要去缉拿的也是一位叛逃宗门的人物,此人可比刘小兄弟还要不简单。”

    “哦?”

    听到黄章要说起何伯来了,刘恒故作惊异,“真是巧了,这人怎么个不简单法?”

    见提起这事,总算引起了刘恒的注意,黄章得意起来,有意卖弄道:“此人名叫何相生,人家是从百武圣地血神宗叛门而出,身为圣地叛门弟子,堂堂武师境高手,偏就叛门去做了人家的仆人,你说怪不怪?”

    “圣地的叛门弟子?叛门去做别家的仆人?”刘恒果然大吃一惊,旋即又目露凶光,“慢着!武师境高手?让我们这些武夫士子去缉拿一个武师境高手,三大家这是在开玩笑,还是叫我们去送死的?”

    他厉喝出声,周围人也惊得纷纷望过来,闻言也是惊疑不定。

    “哎我说刘小兄弟,别这么激动行吗,先听我说完!”见刘恒当即要驻缰立马,黄章赶忙拦住了他,“先听我说完!”

    “你说!”刘恒冷冷逼视他,“要是有丁点不对劲,别怪姓刘的这刀不认人!”

    他这一发怒,气势太霸道了,黄章冷汗直流,只觉压力如山大,心中难免抱怨,“怎么偏就接着这活计,早知道换别人来伺候他了。”

    可威逼面前,尤其引得周围好些人都面露犹豫,黄章也不敢耽误,急忙解释起来,“那人据说得到一种奇宝,逃遁速度惊人,咱们已经把他围困在一片山林里,就需要多派人手前去搜查,一旦发现此人踪迹赶紧发讯就是。说是协助朝廷缉拿,我们就是去打打下手,动手自然有三大家和朝廷的高手顶上,轮不到咱们去搏命。”

    听到这番解释,刘恒和其他人的脸色才和缓下来,心下也是一安,“碧夫人断言之中,何伯这三年里有危险,也有大机缘,如今听起来,应该是又被她算准了,就是不知是什么宝物?”

    何伯可以说成也此物,败也此物。全亏得这桩机缘,何伯才得以安然度过三年,但也因为宝物动人心,反而引得更多势力插手其中,欲图夺取这宝物,使何伯陷入更危险的局面,才有将来那一劫。

    如此宝物,刘恒自然好奇,索性直接问道:“这人得了什么宝物?”

    “这我们哪是我们能知道的?”黄章不知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嘿笑道:“横竖也不是我们可以染指的,刘小兄弟,咱们就别多想了,还是继续说这人的事吧。”

    “说。”

    “照说刘小兄弟既然是乾州人,应该也听说过三年前轰动一时的御使太监被刺一案吧?”黄章道目光闪烁,“正是此人所为!”

    “是他做的?”

    刘恒终于动容,“没想到是他,既然如此,我的确比不上他!”

    “是啊,此人之胆大,漠视王法,叫人不得不佩……”黄章由衷感叹。身为江湖人,最佩服的就是这等好汉,可是突然他又警醒过来,没有继续往下说,讪讪住了口。毕竟如今身份已经不同,他们正要去缉拿此人,再夸赞下去未免有些于理不合。

    “还有啊,刘小兄弟多注意他身边的一个孩子,谁要是能把他生擒,必有重赏。”黄章又悄悄透露一句,“这事别说出去,咱们知道就成了。”

    “怎么?”刘恒故作狐疑地反问道:“你要说起那案子,我的确有些印象,随他逃窜的不过是个被贬为平民的世家子罢了,莫非这孩子有什么不对劲?”

    黄章摆了摆手,大有深意地道:“你啊,就别问这么多了,只能告诉你这孩子也有大用,上边有大人物指名道姓要他。你想想,能让何相生这等人物甘于守护十多年的孩子,身份岂能简单了?”

    刘恒沉默,终是喃喃轻笑,“真是有趣得很。”

    是啊,何伯这样的人物,偏偏默默守护了他十多年,从小带大,等他渐渐长大,同样发觉了其中的蹊跷。

    但他究竟有什么不简单的身份……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至今一团迷雾。

    可不就是有趣得很?

    一路闲谈,相互套着话,原本陌生的十多人总算熟络起来,赶路也不像一开始那么沉闷无趣了。

    三天三夜过去,他们离开了大道,往僻静山林中行去。

    刘恒心里暗暗估量,“应该是快到门叠岭了吧?”(未完待续。)<;">

第五百零九章 曲三公子

    “这门叠岭很有些传闻,各位兄弟且看,这重峦叠嶂,有没有点深宅大院门户重重的样子?”

    黄章是湖州本地人,又做过草寇,对于湖州风土人情都有知晓,才进这片山林张望片刻,就又笑着卖弄起来。

    “这就是门叠岭的由来?”有人接话问道。

    “非也非也。”黄章闻言更是得意,“传闻这片山脉藏着无数重门户,谁也不知门户后面有什么,有可能是地狱,有可能是乐土,有可能是上古邪魔,也有可能是宝藏,让人一夜暴富,谁都说不准。古往今来,这里不时传出奇闻,最近百多年,当属我们缉拿这何相生所得的奇宝最是轰动了,可见一斑!”

    “那岂不是说咱们也可能撞到大机缘?”旁边一个背着大斧的光头壮汉面露邪笑,“咱别的都不要,就缺个漂亮娘们暖暖身子,你们说是不是啊?”

    一众男人嘿嘿笑了,仅剩三个女子却是无人皱眉,要么当做没听到,要么竟也露出了相似的笑容。

    “听说今晚能到驻地,休息一夜,金家娘子,要不咱们凑合凑合?”一个面带刀疤的男子朝旁边美艳的丰盈女子挤眉弄眼。

    女子切了一声,“也不撒泡尿照照你那熊样,老娘要凑合也不会找你!”

    一个文士打扮的男子笑吟吟道:“金家娘子夜里要是寂寞,某必当舍命奉陪,不知金家娘子意下如……”

    金家娘子上上下下打量他好几眼,终是嗤笑出声,“就你李秀才的小身板,别说是我了,齐妹妹她也不想用牙签!”

    这次除却李秀才,男男女女都是哄堂大笑,独剩李秀才笑容倏然僵住,变得很不好看,突然又笑了,“李某独爱水磨功夫,试过的姐儿可都怀念得很,金家娘子不妨试试再说。”

    “算了算了,说着说着都开始发火了,李秀才你可真不禁逗。”听他说这话,场面顿时一冷,众人也都不再笑了,金家娘子嗔道:“奴家可还没活够,李秀才这水磨功夫还是留给别的姐儿使吧。”

    这两三天大家早就混熟了,不知从谁人嘴里传出了李秀才的过往。

    这李秀才别看样子最是文雅,其实众人中论起谁最阴狠歹毒,绝对非他莫属。被他看上的女子,无论大家闺秀还是小家碧玉,无不被其弄到家破人亡的地步,女子也将活生生死在他的床榻之上,而且往往要遭到他很长时间的非人折磨,简直生不如死。

    如此人物,包括众人也暗中不齿,奈何此人魂道修为深不可测,恐怕是众人中最强的人物,加之阴险毒辣,人人都对他格外忌惮。

    当然,同行这一众男男女女,谁都不是善茬,比较下来,黄章都能算其中的大好人了。

    听金家娘子或明或暗的服软了,李秀才面色才稍微和缓,眼珠微转,又道:“不喜欢我这水磨功夫,我看你是喜欢刘小兄弟这样的俏郎君吧?”

    金家娘子闻言那美艳容颜竟泛起一丝红云,含羞似怯般偷偷瞥了眼刘恒,风情自生,刘恒闻言却是皱了皱眉。

    其他众人见状更是嘿嘿的笑,起哄不断。

    “李秀才说得对,我早就觉得金家娘子看刘小兄弟的眼神不对劲了,八成是动心了!”

    “岂止不对劲,怕是腿都软了!”

    “哈哈,佳人有意,刘小兄弟要是觉得成,干脆今夜就洞房!”

    ……

    面对众人越来越露骨的起哄,金家娘子连连伸手去打,看着又羞又恼,却是不时偷瞥刘恒,眸光如水一般,将要溢出春水来。众人见状就更闹腾了,直到刘恒脸色冷下来,环视一圈,众人嬉闹声顿时消减下去。

    这群男男女女都是老江湖,人人眼光老辣,早就把刘恒视作众人中最危险的几人之一了。一见到他面含不悦,就没有人再敢乱开玩笑,盖因为谁都不愿过于得罪刘恒。

    这可是亡命之徒!

    江湖上最狠的营生!

    亡命之徒,正是刘恒在众人中公认的身份,也是刘恒刻意装扮出来的样子。他只需要沉默寡言,偶尔散发的骇人杀气,就能让众人都感觉心惊肉跳,遍体生寒,不是亡命之徒又是什么?

    这样的人物,往往漠视生死,全然不跟人讲什么道理,一言不合就能以命相搏,换做谁对上他敢说不怕?

    “李秀才。”等众人稍静,刘恒手按在刀柄,如鹰目光倏然盯向李秀才,冷声道:“这一路你就在不断试探我,若是看我不顺眼,不妨直说。”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赶路这几天,李秀才就时不时言语试探刘恒。开始时刘恒没有理会,谁知却是越来越过分,让他实在厌烦了,此刻终是借机爆发出来。

    此言一出,四方倏然寂静,李秀才瞳仁猛缩,是真真被刘恒此刻的凶煞之气给惊着了。

    至少是凝练了意志的武道高手!

    只是目光所至,他的神魂都有种被刺痛的感觉,如遇天敌,变得僵硬艰涩,再难运转自如。也就是说如果刘恒动手,他竟然被对方意志压制得很难反抗,近乎任人宰割!

    其他人也是大气都不敢出,唯有这几天和刘恒走得近的黄章动了动嘴,最后不知想到了什么,他也没有出口相劝。

    无人劝阻,在众人意味难明的注视之下,李秀才渐渐有了恼羞成怒的样子,他折扇一合,目光也开始闪动起危险的光芒。

    就在这个时候,平素不怎么掺和闲事的管事骤然厉喝,“都闲着没事干,非想闹腾点事情出来是吧?”

    暴喝一声,无论刘恒还是李秀才都冷冷盯来,让这位名叫曲溪的管事也是莫名心头惊悸,才想起这些人的身份,语气赶忙放缓了,“两位都是人中俊杰,眼看都要到地头了,咱们何必在这时候闹不痛快?不若都卖我一个面子,这事就这么算了,如何?”

    都是些阴毒小人,恶匪草寇,算得什么人中俊杰?

    刘恒暗中撇嘴,换做平时遇见,他早把这些人给斩个干净了,如今却是不得不和他们同行,还得同样享用别人“人中俊杰”这样的暗讽。

    “管事说话,在下自然听着。”刘恒抱拳,以示恭敬,“不过若是他再敢试探我,便是谁来说话都没用,我必将他斩于刀下。”

    “哼!”

    李秀才闻言冷哼一声,目含毒恨,最终还是垂下了眼帘,朝曲溪拱手作揖,“管事有令,在下听令就是,但咱们来日方长,将来诸位总能知晓在下的用意。”

    “好好好,两位能化干戈为玉帛自然最好。”

    两人显然都是面服心不服,但曲溪就像听不懂一样,连声道好,还露出欣慰神色,“等到了地头,姐儿虽然没有,但好酒好肉管够,包管诸位都满意!眼看也没多远了,咱们都加一鞭子,快些赶路吧。”

    话虽糙,但听着就提气。连赶三天三夜的路,早就人困马乏,众人即便修为高深,也难免带上了疲色,闻言自然都是轰然应好,精神振作了许多。

    至于刘恒和李秀才两人的置气,似乎也因此变成了不值一提的小事,随风散去。

    “二哥,要不我再试试?”

    却是无人知道,此刻李秀才耳畔响起的娇柔传音不是别人,正是引发这次事端的金家娘子。表面上看起来,两人和其他人一样,都是赶路中渐渐认识的,但从这传音上看,二人显然是旧识,偏就隐瞒了这段关系,竟是无人察觉。

    李秀才微不可查地摇了摇头,阴蛰目光依旧似有意若无意地落到刘恒身上,“这小子太警惕了,虽说你我配合默契,但不知这小子察觉了多少,还是暂时别动,多看看再说。”

    金家娘子微微眯眼,终是问出了心头的疑惑,“二哥,这小子一看就是个扎手货,你怎么偏就盯住他了?”

    “这小子,可比你想的还要扎手。”李秀才冷声道:“我就是觉得奇怪,他未免太年轻了。”

    金家娘子闻言才震惊起来。她深知李秀才看人的本事,最为观察入微,总能发现很多别人发现不了的蛛丝马迹。但李秀才经历太多,已经很少有事情能让他动容,然而提起刘恒年轻,他竟然还多加了一个太字,可见这里有多么蹊跷,连见多识广的李秀才都为之震骇。

    “他……”

    “我要是说他可能还没过二十,你信吗?”

    金家娘子惊得瞠目结舌,“这,这恐怕已经不下于宗门天才了吧?”

    不到二十,已经是武夫境九重以上的高手,在他们的认知中,只有宗门中最有天分的武道妖孽才有可能达到这等地步!

    可是如此惊世骇俗的人物,偏偏出现在这里,偏偏混迹在了他们之中,这岂能不叫人觉得怪异绝伦?

    “他看似中年,实则肤发筋骨都是十分年轻的样子,所以他骗得过别人,却骗不过我。”李秀才对自己的毒辣眼光有些得意,“如此人物,任是去哪个宗门或世家都会得到最好的礼遇,前途无可限量。可他偏说自己叛出宗门,混迹江湖做了亡命之徒,这种话可不就是漏洞百出?”

    “那说明这人更是碰不得了!”金家娘子却警惕起来,“这里面指不定藏着什么大祸,咱们知道了就该远远避开,否则搅和进去怕是连尸骨都剩不下,哪里还敢贸然插手?二哥莫非还没有前车之鉴吗?”

    “谁让你碰了?”

    李秀才语气带上了一丝不耐烦,意味深长地道:“这人藏得太深,我也看不太透,之前冒然试探,的确是我打错了主意。接下来,咱们只需要盯住他就够了。”

    “怎么说?”

    金家娘子狐疑不定。

    换做以前,李秀才哪里耐烦和这种蠢材啰嗦,如今却是除开她之外再无人可用,不得不按下耐心,“无论他混进来是否别有用心,咱们都盯住他,但凡有什么异动,咱们及时禀报上去就够了。当然,如果只是这样,咱们无非能得点汤水,吃不到什么大鱼大肉。此子能有如此气象,身上必有大秘密,要是咱们能独自吃下,定能大有丰收。”

    “总之,咱们见机行事,不要轻举妄动。”

    “知道了,二哥!”

    另一边黄章也在传音宽慰刘恒,“刘小兄弟,李秀才这人就这样,咱们不必和他多计较。我知道刘小兄弟不怕厮杀,但这种人阴毒得很,就怕他不来明的来阴的,刘小兄弟坦荡好汉,理会他做什么,没得污了眼睛。”

    刘恒点点头,“我知道。”

    他只是想让众人对他这“亡命之徒”的印象更深刻点,加上对李秀才这人和李秀才对他的试探太过厌烦,所以借机演一出戏给众人看看罢了。

    想必这么一闹,大多数人不会再怀疑他这身份,也知道他是个狠厉的性子。尤其此后,这群人应该对他更多忌惮之余,不敢再来轻易招惹他了。这就让刘恒无形中免去很多麻烦,落个清闲,却是好处多多。

    之余李秀才这种人,刘恒其实不怎么在意,无非是将来一刀下去就能了断的事情。

    一路私语,表面上看一行人却是闲谈着急急赶路,穿行在山林中的崎岖山路中,直到傍晚总算到了地方。

    这处营地搭了不少帐篷,放眼望去人烟众多,竟是不下数百人,有下人正在忙着张罗晚饭。除却忙碌的下人,还能见到一些同样穿着三家护卫打扮的人物,却都气息彪悍,显然都是非凡强者,实力不容小觑。

    “怎么来人了?看着都很眼生啊……”

    “听说是家中新晋招揽来的,要把咱们替换回去。”

    在刘恒等人打量这个营地的时候,营地中的三家护卫也在打量他们,眼神玩味,各有议论。

    等曲溪和营地的管事交谈几句,就朝刘恒等人淡淡道:“你们都该记得跟随的公子是谁了吧?行了,既然到地方了,你们就各自找主子去吧,刘小兄弟,李秀才,金家娘子……你们六位随我去见曲三公子。”

    此言一出,周围都静了静,无数目光落在他们六人身上。随即,有人摇头叹息,有人幸灾乐祸,有人目生怜悯,有人欲言又止,神色都是怪异得很,偏就没人说话。

    被点中名字的六人见状心头凛然,却来不及多想,曲溪已经带着他们走向深处的营帐,要去见鼎鼎大名的曲三公子。

第五百一十章 魔性

    在营帐之中,有几顶华贵远胜其他的帐篷,曲溪带着刘恒等六人就在其中一顶华贵帐篷的门帘前静静伫立。他也不出声,甚至还严禁其他人喧哗,只让众人随他这么静静站在帐篷外等候。

    这一等就是一个时辰,直到所有人头肩都落满雪花,除却曲溪外的人们都等得不耐烦时,才听帐篷里传出一个懒洋洋的声音。

    “来了?”

    这声音听起来像是刚刚睡醒,隐约还有几个女子的呢喃声,也是透着慵懒,撩人心魂,叫人浮想联翩。曲溪闻言却是倏然振作,隔着门帘也透出讨好,“启禀公子,小的先带来几人,公子若是觉得不够,我这就再去招揽。”

    “恩,那你接着去吧,把人留下就行了。”华贵帐篷里的曲三公子漫不经心吩咐一句后,就和帐篷中的女子们嬉闹起来,一时莺声燕语,嗔怒笑骂,更是撩人。

    曲溪恭敬应诺,朝刘恒等六人投下个威吓的眼神,就此悄然退去。帐前再无人理会刘恒他们,只听帐里嬉闹声不断,剩下六人在帐篷外面面相觑,脸色都渐渐变得不太好看。

    毕竟不管怎么说,他们都算是一方高手,去到哪里都会受到敬重和礼遇,如此怠慢,谁都觉得如受羞辱。

    “唔,吉儿,你带新来的过去吧。”

    这次总算没等太久,帐内就传来曲三公子的声音,似乎在吩咐账内的人出来接待刘恒等人。他们就听一个柔顺的女音应诺一声,门帘总算被掀开来,透出里面温暖如春的热气。

    出来的是个女子,拢了拢厚毛大氅,面容姣好,身段柔美如柳。从她出来的瞬息,门帘半掩中,众人隐约见到帐中红被翻飞,隐约有女子美妙春光显露,叫几个男子都是目光发直,喉咙滚动而不自知。

    “才六个?”出来的娇美女子审视刘恒等人一眼,柳眉微蹙,不满地嘟哝一句,“这怎么够?”

    随后她莲步轻移,率先朝前走去,淡淡道:“跟我来吧。”

    六人却是不动,脸色沉冷。他们中脾气最火爆的要数一个用剑的好手,姓张名居,就站在帐外直截了当提高了声调,“曲三公子摆的谱也太大了吧,连面都不见,就用个姬妾把我们打发了?我们投靠曲三公子,不是投靠一个姬妾!”

    “你有意见?”

    他明明声音很大,奈何账内置若未闻,嬉闹依旧,唯有面前女子俏脸倏寒,冷冷反问道。

    “是我有意见又如何?”这种情形,张居更是气愤,愤然道:“曲三公子不待见我们,不妨直说!凭我等的实力,去哪里都能混口饭吃,却也不至于被人怠慢如斯!既然如此,我张居只能和曲三公子就此别过了!”

    他朝账内抱了抱拳,大步流星就朝营帐外走去。不仅是他,六人中又有两人同样朝账内抱拳,追随他要走,独留下刘恒、金家娘子和李秀才三人,看着比他们要沉得住气,实则似乎暗中各有打算。

    “放肆!说来就来,说走就走,把我们曲家当成什么地方了?”

    女子杏目陡然爆射出厉光,娇叱一声,身上竟弥漫出令人惊容的强者气息。但见随着她目光射去,将要离去的张居三人身影顿时僵立当场,然后渐渐颤抖起来,面上流露出极度痛苦和惶恐的样子,寒冬中都挡不住豆大汗珠直流。

    几乎同时,刘恒和李秀才都暗暗凝聚魂气到双目,就看见了截然不同的场景。

    虚空中,张居三人周围阴风肆虐,其中伥鬼邪魔厉啸纵横,不断从他们体内穿插往来,却是伤人魂魄的术法。

    施展这强横术法的不是别人,正是这位仿佛姬妾的女子!

    “至少是士子巅峰的实力!”

    士子境巅峰的魂修高手,偏偏甘于做这曲三公子的一名姬妾,这叫刘恒也是心中暗暗吃惊,“或者说,伴随这曲三公子的姬妾,都是这个境界的高手?服侍他之余,也是贴身手下,更能在关键时候出奇不意,叫人难以防备……谁能想到姬妾也是最强的护卫?如果真是这样,这些世家的实力,恐怕比我想的还要强些。”

    刘恒还记得,当年遇到出身圣地豪门的嫡系子弟沈家道中,他的护卫也就一个武夫巅峰一个士子巅峰,顶多实力胜过曲三公子这些姬妾,却是相同境界的高手。

    比较下来,竟是相差仿佛了。

    当然,说起来张居三人实力也不弱,如果能够反抗,哪怕依旧不敌,也不至于如此被动。可惜他们怕是没有发觉,身上所穿曲家护卫的衣服,其实早就被暗中下过禁制,穿到身上的时候就悄然烙印到了他们体内。

    刚刚这唤作吉儿的高手姬妾不知用了什么手法,已经激发三人体内的禁制,使他们瞬息动弹不得,这才落到现在任人折磨却无法抗争的下场。

    这禁制一入体刘恒就察觉了,发现凭自己的内力足够震散,就装作没有发觉,不曾擅自破解,任它留在体内了。

    刚刚他没有和张居三人一样翻脸,也有这个原因。

    这样看来,发现这这禁制存在的不仅他一个,李秀才和金家娘子似乎也有所察觉,只是也装作不知道而已,这就有趣了。

    “这禁制足以困住武师境和学士境以下的高手,我敢于装作不知,是因为凭借超过武夫巅峰的内力能够轻易破解。这两位也敢如此,不知藏着什么非凡手段,竟也有如此自信和胆量?”

    他暗暗琢磨着,面上却是浮现惊骇神情,好像被这姬妾给震惊到了。

    “幸亏曲三公子今天心情不错,否则像你们这样目无尊卑的下人,就不是略施惩戒这么简单了。”直到三人求饶,吉儿才收了术法,冷笑道:“今天就让你们长个记性,需记得打今天起,你们身份就是曲家的下人,再不是混江湖的烂人。要是还不知道怎么听话守规矩,有的是苦头给你们吃!”

    “是!”

    “是!”

    “记住了记住了,以后再也不敢犯了!”

    三人如逢大赦,魂魄大伤却还是忙不迭地强撑起精神来,朝吉儿连连叩拜,谢过饶恕之恩。

    “这里是三枚疗伤魂药,服下吧。”吉儿见状,语气总算和缓一些,朝三人抛去三个精巧玉瓶。

    还真是恩威并重,这驭下之术果然老道,惩戒完了又送上伤药,自然换得三人感激涕零。

    “至于你们。”吉儿杏目微眯,审视刘恒三人,“你们倒不像他们那么傻,希望你们能一直这么聪明下去。”

    在她看来,闹起来的反倒容易收拾,正是刘恒这样精明的,才更值得警惕。

    “现在,可以跟我走了吧?”

    “是!”

    无论怎么说,这样一位姬妾出来应付他们,众人都不觉得那么屈辱了,自然齐声应诺。

    帐外闹了这么一出,偏偏账内依旧毫无反应,嬉闹依旧,直到他们跟随吉儿远走也再没有别的动静了。

    至始至终,他们竟连曲三公子的面都没有见到一眼,只闻其声,不见其人。

    “终日领着姬妾在帐内玩耍,哪里有缉拿要犯的样子?”刘恒见状心里也是感慨,“不过如果三大家派来追捕何伯的都是这样的人物,反而是件好事。”

    进入这个营地,刘恒就一直在仔细查探,发觉大多数人都对追捕的事情不算怎么上心。尤其这些三大家的公子们,基本都和曲三差不多,和他原本以为的场景截然不同。

    完全感觉不到缉拿要犯的紧张和急迫。

    “我就说以三大家显露的实力,加上血神宗和朝廷的强者,不至于三年多没能捉住何伯。可这些世家似乎更像是在应付了事,出工不出力,想来何伯能安然度过三年,还要多谢这些世家才对。”

    至于传闻中的血神宗来使,还有朝廷强者,这营地没见到一个,好像不在这里,“类似的营地,应该还有好几处。”

    照现在接触看来,各大世家派来的都是些纨绔子弟,不求他们做事,只为捉住要犯的时候能分一些功劳。而朝廷强者和血神宗来使才是真正做事的人,他们对这些世家的态度应该早就心知肚明,所以早就放弃了这些公子哥,任由他们在这里瞎混日子。

    从种种端倪猜测着局势,刘恒在人群中一言不发,默默跟随吉儿出了营地,竟是在山林中渐行渐远,不断登高。

    走到一处山顶,吉儿和李秀才两个魂修高手都有些气喘,面生细汗,就见到这处山顶热火朝天的景象。

    数百人在这里忙碌着,奋力搬运大块方石,好像在建造一座高塔的样子。

    “这是在做什么?”

    刘恒也是愕然,不由得脱口而出,“不是缉拿朝廷要犯吗?”

    吉儿瞥了他一眼,鄙夷道:“你知道什么,这门叠岭地势复杂,要犯躲在其中如鱼得水,这才久久没能缉拿归案。盖因如此,公子们高瞻远瞩,想到了这么个办法,只需在几处要地建好高塔,就能派人时时监控四方动向,让诸位武师和学士供奉们清闲不少,更能叫那要犯无处可藏!”

    这!

    听到这种事,六人都露出震惊的神色。

    对于诸位公子如此天马行空的想法,刘恒惊愕之后,心中只剩一个服字。

    他真服了。

    难怪缉拿何伯这么兴师动众,却至今没有结果。缉拿何伯的人手中,各大世家可谓占了大半,可他们追查不用心,偏偏把心思都用在这些稀奇古怪的事情上面,能耗费足足三年而没有成效就不会让人觉得奇怪了。

    而且众人看得出来,在这工地忙碌的大多数是各大世家的下人,实力多是武生境以下。山石开凿出来,还得打磨成方块,一块足有上千斤重的样子,叫这些人打磨搬运,饶是武生也是个苦力活。

    眼前这方高塔已经初见雏形,高过上百丈,还在不断往上搭建着,刘恒看后大略估量了下,“得,大批人手,这三年怕是都浪费在建塔上了。”

    这模样,让李秀才也看得发虚了,“不会是让我们来搬运吧?”

    他一个魂修,哪里做得来这样的苦力活?

    “放心,不会叫你们做这些粗活的。”吉儿这话总算让众人松了口气,“让你们来,是接替我们家里守卫的活计。你们负责盯住这些下人,不能叫他们偷奸耍滑,二来分派好人手,时时盯住四方,如果谁能发现那朝廷要犯的踪迹,立刻禀报公子,到时必有重赏。”

    听到是这样的活计,人们都隐隐露出喜色,却是比他们来前猜测的还要容易得多了。

    盯梢的活计,肯定枯燥,但总比让他们去和那武师境的朝廷要犯拼命好得多,至少不会有什么性命之忧。

    唯有刘恒暗中皱眉,这可不是他想要的情况。

    如果被困在这里,他怎么能提前找到何伯,又怎么在关键时候出手相救?

    奈何现在也没有别的办法,而且距离事发应该还有一个多月的时间,他略微琢磨就平静下来,也没有提出异议。

    至于吉儿,接替了在营地盯梢的另一个姬妾,换她回了营地,自己留了下来。她的职责,显然就是负责整个工地的进程,再盯住刘恒他们这些盯梢的了。

    接下来的日子,平静得远远超出刘恒事先的预料,除了轮换上塔顶巡视四方山林,再没有别的动静。

    在塔上往四方俯瞰,只能见到碧海一般的山林,很少有什么变化,比他想象的还要枯燥难熬。

    当然,偶尔也能见到山林有人影窜动,但看样子都是朝廷人马在到处游动,忙着在广袤山林里搜寻何伯的踪迹。

    这和大海捞针没有多少差别,在刘恒看来就是在碰运气,至于何伯,竟是根本没发现任何消息。

    这样的日子,一过就是一个多月,距离碧夫人断言的时间越来越近了。

    大年,众人难得清闲一天,就在营地度过。他们得到公子们的大宴,无数丫环穿行其间,美酒佳肴如流水般呈上。至于公子们,更是如逢盛会,嬉闹欢庆,热闹非凡。

    过了年,又是重复原来的枯燥日子,至于建塔的营地,刘恒就从没见过一位公子前来看过一眼。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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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大皇帝介绍:
猴偶踏碎金银江,画中轮转千百世。
千面谪仙人不识,一生三世称圣人!
我,刘恒,皇家的穷亲戚,一朝被削为平民,随后莫名其妙,成了这“妖精洞”宗门里,唯二的男人……
这大世百家争鸣,人杰枭雄并起,动荡风云,我踏入其中,步步镇压诸敌,名动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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