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UU小说武侠修真我是大皇帝TXT下载我是大皇帝章节列表全文阅读

我是大皇帝全文阅读

作者:暴走土豆泥     我是大皇帝txt下载     我是大皇帝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五百二十六章 文武之别

    “刘……”

    寂静夜中,刘衡辗转难眠,又是轻声道:“金大哥,我是真的想学武。”

    刘恒停下修行,如漆眸子看向他,“为什么?”

    他之前已经把利弊说得很透彻,刘衡也该听得十分明白了,却是依旧没有改变心意,让刘恒也对他的坚持生出好奇。

    “我听说文道修士不到学士境,只能做些装神弄鬼的事情,不像武者,无论什么境界都能展现相应的武力,便是武生、武夫也能征战四方。”黑夜中,刘衡的目光闪烁了下,小声道:“并非不相信大哥和何伯,我只是不想一直依靠别人,想尽快拥有改变的力量。”

    刘恒沉默片刻,才道:“曾经我也有过和你一样的想法,才会弃文从武,所以我理解你。不过如今作为过来人,我应该能说点忠告给你,当然听与不听都在于你。”

    “大哥所说自然是金玉良言,我必牢记在心。”刘衡郑重道。

    “无非是些平时感悟罢了。”刘恒摇摇头,道:“时至如今,我渐渐感觉到,无论文道武道,修行得来的都是力量,看似天差地别,实则并没有多大的不同。”

    刘衡倏然双目大睁,被刘恒这迥异于常理的言论震惊了心神。

    “这是武道。”

    刘恒手掌一翻,内力在掌中凝练,化成刀柄、掌拳模样,那种内敛又让人心悸的力量感,叫刘衡既敬畏,又双目熠熠生光。

    “而这……”

    刘恒收起内力,眸中倏然绽放幽光,刘衡不由自主一对视,眼前画面剧变,异象顿生。在他眼中,刘恒已经变成狰狞的恶鬼,浑身阴邪之气,尖毛利爪,血盆大口,面生九目,诡啸着猛扑向他。

    “啊!”

    这一幕是如此的真实,让刘衡油然生出几乎本能的恐惧,惊惶大叫,拼命缩向了角落。他已经忘却这是幻化的景象,甚至仿佛嗅到了腐烂的恶臭,从小到大对恶鬼的可怕印象迅速笼罩了他,让他只剩下恐惧。

    “不要过来!滚开√√,!”

    他高喊着为自己壮胆,却是缩在角落死死闭上双眼,心里只剩下一个声音,“我要死了,我要死了,我要被鬼吃了!”

    然而很久过去,他发觉自己安然无恙,终是壮着胆子睁开一条眼缝,就见那恶鬼几乎贴在他面上,又被吓得“哇哇”大叫。哪怕明知没用,他还是手脚并用,朝恶鬼又踢又打,奈何他手脚都打在空处,只能让恶鬼一些地方散去又重聚,却是丝毫无损。

    一直等他听到刘恒重新说话,才从这噩梦一般的恐怖中惊醒过来。

    “这就是神魂术法,你所说只能装神弄鬼的文道力量,亲身体会后,你还是觉得它很不堪吗?”

    “这,这就是神魂术法?”刘衡吃吃地道,却是深深受到震撼。眼见恶鬼虽然狰狞,但静静悬在自己面前并没有再动,他就明白是刘恒在操控,心下略安,总算敢鼓起勇气朝恶鬼颤颤触摸过去。

    依旧和前面一样,他感受不到恶鬼的存在,手掌所过之处,只能感觉到很是渗人的阴寒。尝试几次,他胆子越来越大,朝恶鬼拳打脚踢,恨恨发泄着刚才受到的惊吓,“可是大哥,如我所说,它除了能吓唬人,还能有什么用?”

    没了恐惧后,他撇撇嘴,终是颓然。

    “人所能承受的恐惧是有极限的,不说别的,单是术法吓人,也能把人吓死。”刘恒说道:“这和武功一样,同样是杀人之法。而且随着境界提升,术法威力也会日渐增大,如果到达日游境界,哪怕你身为武生巅峰,这术法照样能摄魂杀魄,灭杀强者。”

    “等到达学士境更不用多提,驱物杀人,绝不弱于同境武师。”现在的刘衡的确很像三年前的自己,只见到武者的强,却对文道之威缺乏认知,所以刘恒耐下性子,对刘衡述说如今自己对于文道的理解,“而且武断文长,古往今来都说武道到了霸主境界就成绝路,唯有文道才是坦途大道,如果志向高远,有志于圣贤,还是选择文道好些。”

    说着话,刘恒驭使恶鬼朝刘衡一扑,随即穿体而过,重新归回他的体内。只此一下,刘衡又是呆住,瞬间如坠冰窖,透体冰寒,有种差点死去的惊骇。

    这一刻让他深深明白,错非刘恒只是想让他切身体会一下是什么感受,现在他恐怕已经死了。

    “当然,说这些并非想告诉你孰优孰劣,而是想让你知道它们各自到底是怎么回事。”刘衡与何伯和他相处多了,对武道颇多了解,却不怎么清楚文道的厉害所在,所以刘恒觉得有必要加深一下刘衡对文道的认知,自然是切身体会后的效果最好,“它们各有所长,但在我眼中,没有强弱之别,都是一种力量而已。只要是一种力量,对于我们来说就没有多少差别,都是应敌和自保的一种手段,只看你想怎么用罢了。”

    “关于这事,我已经和你说过很多,并非不支持你的想法,而是把其中利弊都讲给你明白,最终还是看你自己想怎么选。”刘恒语气有种莫名的意味,“我只是希望你做更好的选择,将来不至于因此后悔。”

    受了惊吓,又听刘恒一席话,刘衡彻底冷静下来了,“多谢大哥,我明白了。”

    刘恒笑了笑,“不过啊,无论你怎么选,我都支持你。不拘是魂修还是武道,我都会倾尽全力,给你最好的培养。”

    刘衡闻言更是感激,“我知道大哥和何伯一样,都对我很好。”

    如今的他根本不知道刘恒这话究竟意味着什么,他也想象不到所谓最好的培养,会好到何等惊人的地步。

    刘恒的身家实在太吓人,估计比吕家数百年的积累还要丰厚,堪比霸主。他一句话说出来,足以保证刘衡得到不下于圣地天骄的待遇,得到一个远超刘衡自己想象的未来。

    今天开了口,刘衡渐渐走出了之前的阴霾,加上心事依旧很重,过了一会还是没睡着,忍不住又吞吞吐吐开口说话。

    “刘……金大哥,丁乐儿真的还活着吗?”

    问了一句他又赶忙道:“瞧我说的,怎么又来怀疑大哥说的话,真是糊涂混账!”

    他连呸了好几声后,才犹豫道:“我只是想问大哥,我能不能去见见她?”

    “现在不可能。”

    刘恒开口否决让他神色黯然,又听刘恒说道:“此去距离百武蝶花城有数万里之遥,单是赶路都得好些日子。再者说如今战事要紧,这才是我们当前的头等大事,自然是没法离开的。”

    “大哥所说的事我都知道,但想来我毕竟没什么用,多我一个少我一个也没什么差别。不如大哥借我那匹青蛟宝马,我独自去看她一眼,毕竟……”刘衡忍不住提议道。

    “你根本不知道这一路有多么危险,以你现在的样子,怕是走不出千里就没了小命,我哪敢放你独自上路?”刘恒哑然失笑,见他郁郁寡欢,终是软了心,“你的心思我能理解,毕竟你和她已经是世上唯一的望原寨人了。其实你想见她倒也不难,我一样给你两条路,你自己来选。”

    一听有转机,刘衡顿时心神大振,“大哥你说!”

    “一来,要么你苦心修行,什么时候晋升到武夫或士子境六重以上,我就准你独自上路。”这话一出,刘衡顿时又哭丧了脸,只觉刘恒是在故意刁难,刘恒却不理他,继续说道:“二来早和你说过,丁乐儿那边过得很好,如今也要忙着苦修,不如稍等些年月,等这边战事结束,将来你们自然有重逢之时。”

    刘衡叹了口气,“大哥说得都对,是我太心急了。”

    “不必急,你如今要做的,就是好好修行,早一日达到我说的境界,你也能早一日见到她,不是吗?”

    “我记得了。”

    “现在,赶紧休息,养精蓄锐,明天才能好好读书,要不要我帮你入睡?”

    刘衡一听赶忙道:“不必劳烦大哥了,我这就睡,这就睡!”

    他这害怕的口气听得刘恒莞尔,摇了摇头终究不再多说。实则这些日子刘衡彻夜难眠,都是刘恒或者何伯动手,为他点了睡穴,立刻就能入睡,倒是方便快捷,可这显然不是什么好经历,现在清醒过来的刘衡自然不想再尝试了。

    一夜再无话。

    等第二天清晨,三人收拾好行李就要继续启程,在客栈退房时掌柜匆匆而来,“三位壮士怎么这么急着走?莫非小店有什么招待不周的地方吗?”

    “掌柜说的哪里话,并无招待不周的地方,只是行程早就定好,也该上路了。”刘恒笑着回应。

    掌柜闻言就道:“何必这么急,我展山城虽小,但也有些好景致,比方闻名百里的展山。三位壮士来都来了,若是不去展山走一走,就此匆匆离去了岂非可惜?”

    这掌柜来得蹊跷,刘恒眯了眯眼,还是道:“奈何正事要紧,展山城的风光,等回来时再游历也不迟。”

    “三位壮士,这真是……”掌柜搓着手,很是惋惜,“早先不曾看出三位是如此英雄人物,我真真眼拙,却是怠慢了三位。三位这么急着要走,不给我补救的机会,这叫我情何以堪?”

    刘恒让何伯与刘衡先去赶车,自己留下来应付突然变得热情的掌柜,“我们哪里算得上什么英雄人物,无非山野村夫罢了,却是当不起掌柜的盛赞。”

    “当得起当得起,若是三位都当不起,我看这天下也没几个人能称英雄豪杰了!”掌柜赶忙道:“昨夜三位在雪来楼与吕家七爷一笑泯恩仇,早就成为一段佳话,如今传遍了整个展山城,谁人听闻不是夸赞有加?”

    刘恒笑容一顿,“都传开了?”

    “是啊,昨夜就传开了,如此佳话最得世人喜欢,自然传得也最快。”掌柜露出钦佩神情,“三位义逞吕家败类,吕七爷明眼识真人,可不就是英雄惜英雄么?”

    “无非是些不值一提的小事罢了,闹出如此大的动静,实在叫我等受宠若惊啊。”刘恒笑叹道,心里却难免暗暗道了一句,“好一个吕七爷!”

    他就不信了,要不是吕家在后面推波助澜,这种事情岂能一夜间就传得人尽皆知?

    至于吕七爷和吕家这么做的用意,刘恒略微琢磨已经有了猜测,虽说没什么恶意,但总归让他心里不怎么舒服了。

    这是想用软刀子逼人入翁啊……

    一念及此,刘恒也不免庆幸自己和何伯早就拿定主意,昨夜已经商定要今早离开了。

    既然心里有了猜测,刘恒就更没有了犹豫,当下不管掌柜怎么劝说,还是婉言拒绝后,和何伯、刘衡赶车朝城外行去。

    “这是不是昨夜雪来楼扬名的三位壮士?”

    “壮士慢走!”

    “三位壮士留步,我已在雪来楼摆好了酒席,不知三位可否给我一分薄面……”

    沿途而行,竟是遇到不少热情迎来的人,有商人有文士,也有世家弟子,纷纷盛情相邀,想要结识三人。

    刘恒不得不疲于应对,可马车却是丝毫不停,依旧朝城门而去。

    等到得城门,就见门下早就聚了一大群人,为首的不是别人,正是吕七爷。他身边除了那位赵爷,还有垂头丧气的吕十三和吕老九。

    “还不给我赶紧跪下认错?”等刘恒他们的马车到了近前,吕七爷当即朝吕十三和吕老九大喝,声色俱厉。

    两人咬牙握拳,终是在众目睽睽之下跪倒下去,脸色涨红如若滴血。

    “三位,他们昨夜狂妄,还请三位接受他们谢罪。”吕七爷一抱拳,满面惭愧地道。

    刘恒从马车跃下,不曾看向脚边两人,就静静站在吕七爷对面,“昨夜的事,昨夜不就冰释前嫌了么,吕七爷今日又闹得哪一出?”

    吕七爷闻言就叹了口气,“昨夜逼问他们才知道,原来他们除却昨夜之事,还曾犯下不少罪孽,却是我吕家近些年对他们太过疏于管教了。今日趁这个机会,正好让他们来三位面前,来诸位乡亲面前好好悔过,免得被他们坏了我们吕家的名声!”

第五百二十七章 吕与器

    随着吕七爷这番话说出,刘恒环视四周,就听轰动成群,叫好声?

    ?·

    “好!吕家好样的!”

    “七爷仗义!”

    “好一个大义灭亲的七爷,好一个惩恶不避亲的吕家!”

    人们兴奋喝彩,让吕十三和吕老九恨不得把头躲进裤裆里,更衬得吕七爷英明神武。他朝四方抱拳,连道“惭愧”,这才满脸愧色朝刘恒三人苦笑,“家门不幸,叫三位看笑话了。”

    刘恒抱拳道:“岂敢,七爷明察秋毫,不避亲罪,实在叫人钦佩。”

    “若是我真能明察秋毫,又岂会耽误到现在?”吕七爷叹气,随后又正色道:“自今日起,请三位和诸位父老乡亲做个见证,凡我吕家子弟,再敢作奸犯科,为恶作孽,必不放过!如果违背此誓,必叫我吕家天诛地灭,受诛九族!”

    此声朗朗,如若晴日惊雷,掷地有声!

    周围人群大受震动,竟是好半响鸦雀无声,随后才爆发出惊天的声潮。

    “至此之后,晴天朗朗,再无污垢!”

    “吕家真真给天下世家做了个好榜样啊!”

    “如此豪族,乃为我展山城之福!”

    ……

    吕七爷又是四下抱拳,随即一声大喝,“此誓,自今日而起!来人,把这两个不成器的家伙押送官府,连带他们所犯罪孽的记录一道送去,求请重判,绝不姑息!”

    他并非说说,吕十三和吕老九面色狂变,却还不等他们反抗,旁边已经有人上前,把他们用禁制绳索牢牢绑住,扭送官府!

    “爹,爹!我可是你儿子!”

    “老七,你这个口腹蜜剑的贼子!”

    吕十三苦苦哀求,吕老九破口大骂,都无法让吕七爷动容,反而叫人把他们嘴也堵上,就此在一众百姓的簇拥和期待下离开了城门,的确是往官府方向去了。

    无数人一路跟随而去,只为了看热闹,但还是有不少人留了下来。

    人们对吕七爷和吕家满是盛赞,吕七爷却让别人去应付,独独面向刘恒三人,“三位,不知如此处置,可曾满意?”

    刘恒微微皱眉,“七爷,何至于如此?”

    这反问已是一语双关,也在借机点明自己被利用的不满,偏偏吕七爷像是没听懂一样,郑重道:“这并非只是做戏,三位如若不信,大可以监督查看。??·”

    刘恒哪里看不明白,什么监督查看,无非是借机做戏,造势逼迫刘恒三人不得不答应他们留下吕家而已。

    在外人看来,吕家为了三人做到这种地步,已经是仁至义尽,三人再不顺服,就真真不识抬举了。

    刘恒摇了摇头,“若能如此,自然是展山百姓之福,不过这是吕家自家的事,我等外人哪有资格置喙。”

    听到“外人”这两个字,吕家那边顿时寂静了下来,不少人面露不悦,唯独吕七爷顿了顿,又露出笑来,“看样子三位是去意已决了?”

    “还请七爷见谅。”刘恒抱拳道。

    “看来我吕家的确庙门太小,留不下英才来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吕七爷惋惜一叹,随后又道:“不过也无妨,与器,还不上前来见过三位壮士?”

    随着他一声招呼,他身后人群中走出一个人来,是个文士打扮的青年,文雅俊秀,拥有叫人一见难忘的气质,朝三人拱了拱手,“在下吕与器,见过三位壮士。”

    这又是唱的哪一出?

    刘恒也疑惑了,随后就听吕七爷说道:“这是在下犬子,在同辈中排名老三,三位若是不嫌弃,称他小三就好。”

    “岂敢岂敢,原来是小三爷。”刘恒抱拳道。

    吕与器赶忙拱手,“刘兄抬爱,在下实在不敢当,还是叫我小三就好。”

    两人就要继续客套,吕七爷抢先道:“三位,之所以带小三来见三位是有原因的。如今国仇当前,我吕家自然也不会独善其身,这小三与三位一般有心赴国仇,索性便叫他先行一步,我吕家其他人马随后再启程。恰巧三位也要奔赴前方,不知小三是否有幸,能与三位同行?”

    刘恒眯了眯眼,心里终归被吕家这一套又一套弄得不耐烦了,也不想再去猜测他们的用意,“七爷也见到了,我等早就收拾妥当,却是没法再等人了……”

    “岂敢叫三位多等?”

    吕七爷当即道:“小三前行的车马早就准备妥当,正好和三位一道出城,若能与三位同行,此行也能相互有个照应不是?”

    话都说到这种地步了,还有什么可说的?

    刘恒也笑了,“那好,咱们就启程吧。”

    “有三位一路上的庇护,我也能安心让小三上路了。??

    ·”吕七爷一脸欣慰地道:“三位放心,等三位入伍之时,想必小三也能帮上点忙。”

    “那就多谢了。”刘恒客气一句,心里晒然。

    演了这么一出戏,在外人看来他们即便没有做吕家客卿,也已经和吕家扯不开干系了。等到将来,如果吕家再借着什么时机略施援手,相互牵扯越来越深,等到再难扯断关系的时候,何愁他们不入吕家?

    或者说到时候他们入不入吕家,又还有什么差别?

    真真是赶鸭子上架,逼人入翁!

    不过这同样不全是坏事,因为刘恒三人身份都有问题,这么一闹,反倒不怕被人查探了,总有吕家在前面顶着就是。

    再者他刘恒的便宜,一样不是这么好占的,一个吕家就想把他们硬绑上来,恐怕是自视太高了吧?

    心里有了成算,刘恒才没有拒绝,索性顺水推舟,叫吕七爷露出满意的笑容,把他们和吕与器一行人直送出城外十里,这才依依惜别。

    “听说三位从乾州远道而来,这一路怕不下数万里之遥,定然见到了许多常人难以企及的独特风光,实在叫人心生羡慕。”出城后,吕与器不去坐他那低调奢华的灵器大车,反倒坐到了刘恒他们这车上,摆出了促膝长谈地样子,“在下****在家中苦读诗书,今次才是第一次出远门,怕是要多靠三位照应了。”

    “小三爷说得什么话,七爷不是说过了么,相互照应罢了。”刘恒就笑。

    “常说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三位应该去过很多地方,不知可否讲些来教在下长长见识?”吕与器好奇问道。

    刘恒摇摇头,“我们都是些苦命人,所过之处和到了展山城没什么差别,都是忙着赶路,匆匆而过,并没能驻足观赏,所以也说不出个什么来,恐怕要叫小三爷失望了。”

    “这样啊……”吕与器果然露出失望之色,随后目光闪动却没能瞒过刘恒的眼睛,“那三位路上也该遇见过山贼恶匪什么的吧?以三位过人的身手,必然没少做惩奸除恶的侠客之事,我从小就喜欢听侠客异志的故事,不知可否说来听听?”

    “这有什么可说的?”刘恒摇头失笑,“江湖之中行走,无非狭路相逢勇者胜罢了。”

    吕与器虽说和吕十三同是吕七爷的儿子,但显然不是吕十三那种货色,所受的待遇也截然不同。一个被送去攥取军功,铺就锦绣前程,一个只当是做戏的器物,被轻易抛弃,想到其间差别,刘恒心头就生出种种滋味。

    何其相似?

    所以哪怕吕与器表现得再怎么好,刘恒依旧生不出丝毫好感,就这样还想来套他的话,这位吕三少爷也是想多了。

    听刘恒就是不接话,吕与器只觉有些尴尬和羞恼,却很好的掩饰下去,双眼在三人中转了一圈,落到刘衡身上时目光又亮了,“看金小哥的打扮,也是读书人吧?”

    刘衡皱了皱眉,“的确读过些书。”

    “那就是同道中人了。”吕与器欣喜道:“有金小哥在,这一路就不怕闲来无事了,咱们探讨书文,增进学问,正好打发时间。”

    刘衡还想和刘恒说自己的事情,谁想到吕与器竟是一副想要赖着不走的样子,脸色就更不好了,“我才疏学浅,哪里有资格和小三爷谈书论道?”

    “这叫什么话,金小哥断不可妄自菲薄。”吕与器严肃训诫道:“岂不知读书不问出身?至少金小哥称呼我小三爷,这就不对,承蒙不弃,称我一声与器也行,或者唤我一声吕三兄也可。”

    刘恒直听得牙疼,忍不住朝刘恒和何伯望去,目光满是乞求之色。吕与器也在暗中关注两人,谁知两人一个闷头赶车,一个闭目养神,却像是再也不闻不问了。

    “少爷,你说这小子想干嘛?”其实何伯是在暗中传音,朝刘恒询问。

    刘恒也是传音说道:“估计是他爹有吩咐,要和咱们交好吧,不过他爹要是知道他还想要从咱们这里套话,估计也得骂他自作聪明了。”

    何伯闻言就呵呵地笑,“读书人嘛,总以为天下就他们最聪明,指不定他连他爹都没看在眼里。”

    “一个还不知江湖深浅的小家伙,咱们也不必多管他了,就由得他和刘衡去斗智斗勇吧。”刘恒眯缝着眼,见到刘衡那苦瓜一般的脸色就想笑,“给刘衡找点事做也好,省得他一天到晚胡思乱想。”

    “不过看吕家的举动,说明战事真真是近了。”

    何伯琢磨着,“这些世家鼻子最灵,什么风吹草动都能提前知道,他们既然真派人一同上路了,可见这战事恐怕已是定局。”

    “是啊。”

    刘恒说道:“其实太子被刺杀身亡的消息一传出来,我就听着不对劲了,再者当今开平帝本就是个好大喜功的性子,就算没有这个借口,他估计也不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

    三年前只是寻到一个北胡掠边的借口,大夏就悍然朝北胡宣战,成功收复三座旧城。不仅如此,从开平帝登基以后对军伍的重视,也能看出一些端倪。

    这位当今大夏帝王,远比前面历任更喜欢战事,如今又得到北胡与妖族开战的天赐良机,找个借口动手本就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难得妖族那边牵制了北胡大量精力,高端战力都在应对此事,这时候与北胡开战,必然能占据很大胜算。

    不仅他看得到这一点,大夏各大世家与势力都看得清楚,所以恐怕早就私下有了默契。与其说这是一场征战,不如说是一场各方都期待的盛宴,让无数豪强、世家乃至朝廷上下都能分享的盛宴。

    各大势力乐见其成,大夏朝廷欣然向往,妖族那边估计也欣喜大夏的加入,这一战又怎么可能避免得了?

    同行几天下来,不说别的,至少吕与器这脸皮,连何伯和刘恒也不得不佩服了。

    明知道三人都不待见他,他偏偏每天赖在马车上,拉着刘衡讲经论道,谈论诗书史记,好几天过去依旧兴致不减,闹得刘衡私下叫苦连天,差点翻脸。

    三年前只是寻到一个北胡掠边的借口,大夏就悍然朝北胡宣战,成功收复三座旧城。不仅如此,从开平帝登基以后对军伍的重视,也能看出一些端倪。

    这位当今大夏帝王,远比前面历任更喜欢战事,如今又得到北胡与妖族开战的天赐良机,找个借口动手本就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难得妖族那边牵制了北胡大量精力,高端战力都在应对此事,这时候与北胡开战,必然能占据很大胜算。

    不仅他看得到这一点,大夏各大世家与势力都看得清楚,所以恐怕早就私下有了默契。与其说这是一场征战,不如说是一场各方都期待的盛宴,让无数豪强、世家乃至朝廷上下都能分享的盛宴。

    各大势力乐见其成,大夏朝廷欣然向往,妖族那边估计也欣喜大夏的加入,这一战又怎么可能避免得了?

    同行几天下来,不说别的,至少吕与器这脸皮,连何伯和刘恒也不得不佩服了。

    明知道三人都不待见他,他偏偏每天赖在马车上,拉着刘衡讲经论道,谈论诗书史记,好几天过去依旧兴致不减,闹得刘衡私下叫苦连天,差点翻脸。

第五百二十八章 望月城

    距离望月城越近,越能感受一种很不寻常的气氛。

    沿途偶遇的行人之中,出现了不少奇人异士,或是一看就身怀绝技的人物。甚至不时见到厮杀与激斗,在野外落脚刘恒都不敢再休息,因为那些似有似无的窥视,实在叫人难以安心。

    大多数人和他们方向相同,但这些人说不清是正是邪,或者说有时候是正人君子,有时候也会化身为谋财害命的恶鬼。

    越往边境行去,这些人就越多,目光往往不怀好意,是以谁都不敢掉以轻心。

    一直到遥遥可见望月城,刘恒才渐渐松了口气。

    后半程要不是何伯和刘恒随时戒备,震慑住了那些窥探之人,吕与器随行的护卫们早就不知道死过多少次了。

    什么**香、蒙汗烟,甚或兜售毒酒的憨厚村夫,溪水上游下药、井水投毒,魂修术法或是阵法,种种手段层出不穷,叫人防不胜防。

    这些守卫足够恪尽职守,奈何太缺乏在江湖中行走的经验,知道不知道的都中过不少算计。能防住这些算计的,除了刘恒和何伯也就为数不多的几个老江湖了。

    幸好有他们在,危急时刻干脆放开气息,才得以免去很多麻烦。

    这后半程走得实在有点艰辛,所以望月城在望时,所有人都舒了一口长气,只觉身心俱疲。

    到了城门军士面前,所有人都变得异常平和,再没有明争暗斗,都是静静入城。

    “诸位都辛苦了,现在先找个客栈好好休息一夜,明天再忙正事吧。”等顺利入城之后,吕与器朝众人大声说道,引得一阵叫好。

    走了一路,见证了一路争斗算计,吕与器这个世家书生也算是大开眼界,总算知道了点江湖险恶,至今回想还在心有余悸。

    “难怪之前父亲怎么也不让我独自上路,我是这次才知道,原来江湖如此凶险。”他朝刘恒三人叹气,郑重道:“这一路多亏金兄和何伯伯照顾,在下在这里拜谢二位。”

    他说着话就要深深作揖,不等他作势,刘恒顺手阻拦了下来,“小三爷,使不得使不得,千万不要如此折煞我等。”

    “也对,咱们也算同生共死过了,是我矫情了。”吕与器顺势就起了身,笑道:“就算要谢也绝不该只是这样华而不实的虚礼,两位参军的事情包在我身上了,等我今夜去拜访几位家中故交,明日就等我的好消息吧。”

    这一路行来,他自觉看明白了三人的底细,强者乃是刘恒和何伯,至于刘衡不过是个顺路捎带的亲戚。自以为明白以后,他对刘衡也没这么热心了,渐渐把心思放在了刘恒和何伯身上。

    刘恒当即抱拳道:“多谢小三爷照顾,那我们就静候佳音了。”

    吕与器闻言喜笑颜开,就要再往下说什么,可惜刘恒没给他机会,只说是“需要尽早休息”后就回了房间,叫吕与器笑容僵在了脸上,觉得有些难堪。

    “真够狂傲的,竟是半点面子都不给。”吕与器身边一个壮汉哼了声,很是不悦,“少爷,要我说……”

    “不要胡说。”

    吕与器当即打断,眯眼目送三人入房,随后又笑了,“有本事的人,脾气自然也大,若是没点脾气,我折服他们也显不出本事了,这样才有意思。”

    他身边几个守卫赶忙道:“少爷英明!”

    吕与器笑道:“行了,你们不必拍马屁了,也都赶紧休息去吧,待会还要陪我去拜访家中故旧呢。”

    “是!”

    在房中,刘恒开启身份令牌上所带的简单禁阵,这才说道:“何伯,还是没有什么发现吗?”

    “说来也怪了,平时怎么地也会有些印记,偏偏如今一路行来,哪怕到了这望月城也没有见到任何印记。”何伯皱眉说道:“真不知道刘家又在打什么主意。”

    他们此行之所以把终点选在这望月城,可以说大半原因是为了刘家。不管怎么说,他们和刘家都有扯不断的关系,哪怕想要断绝关系,也得找个机会当面说清楚才好,省得将来再有什么寡扯。

    于是他们选择了望月城,这个初代顾北侯一战成名之地。刘恒所知道的家史中,刘家当时没落到极点,直到顾北侯在此崛起才重振刘家,所以这地方和刘家渊源极深,是刘恒他们能想到最有可能联络到刘家的地方。

    可到了这里后,何伯依旧没有发现刘家所留的暗记,这就有点让人糊涂了。

    “这也无妨,反正咱们又不是急着要走。”刘恒皱眉沉思一会后,又道:“大不了等打出了名气,让他们自己来找咱们就是。”

    “少爷说得也对。”听到这话,何伯也释然了。

    刘恒笑了笑道:“为今之计,咱们先找个落脚的地方,把刘衡先安置好,然后就等吕家的消息吧。”

    “行,那我去找地方。”何伯答应一声,这就悄然出了门。

    既然打定主意要在这里参军,攥取军功,一直住在客栈也不是长久之计,自然还是有个自己的落脚之地来得方便。

    何伯一去,刘衡就要说话,被刘恒瞪眼说了句“好好温书”,当即苦着脸打开书卷,不敢再说话了。

    盯了刘衡一会,见他已经开始用功,刘恒盘膝而坐,琢磨了一会拿出一件事物放在桌上,就开始闭目养神。

    等到夜色渐渐降临,城中开始亮起灯火,刘恒瞥了桌上那铜铃一般的小玩意一眼后,皱了皱眉,起身为刘衡挑亮烛火,恰好听到一阵细微的震动声。

    刘衡也被惊动,不由循声望去,就见是刘恒放在桌上的铜铃凭空震动起来,顿时面露惊奇。

    “好好看你的书,不要分神!”

    没等他问出口,刘恒又是一声呵斥,让刘衡赶忙正襟危坐,可是眼神还是忍不住朝这边飘来,真是按耐不住心里的好奇。

    直到刘恒按住铜铃,就这么冷着脸盯住了他,他心中凛然,收回了杂念继续看书,刘恒这才魂气涌入铜铃,“听”到铜铃里传过来的说话声。

    “刘兄,不对,如今该叫金兄了对吧?早说了刘家的事我也不甚清楚,你身为刘家人,想必应该比我清楚才对,怎么反倒问起我这么一个外人了?”

    听到“金兄”这两个字,刘恒倏然眯眼,眸中闪过一丝精光,“今天打扰白兄不是为了刘家,而是想问问这吕家的事。”

    隔了不久,那铜铃就再次震动。

    “哈哈,就知道瞒不过刘兄。不错,这吕家的确是听了我的吩咐,无非是一件顺手而为的小事罢了,刘兄就当在下庆贺刘兄得偿所愿的一份薄礼吧,不必放在心上。”

    没想到白十四毫不避讳,听刘恒有了猜疑,竟是坦然承认了。

    事实上这三年来,两人通过这千里铃,一直没有断了联系。包括何伯的消息,太子被刺身亡的消息,都靠白十四事先送来,才让刘恒得到了很多先机。

    所以对于这白十四,刘恒虽然深知他必有用意,但也不得不承他一份情。只是白十四消息之灵,用意之深,从两年前周天宗之变到如今这“金兄”二字,可见一斑,刘恒也为之惊悚,深深忌惮。

    要知道他换了身份之后,想来已经甩脱了朝廷和各大世家,偏偏被白十四一语道破,足以证明白十四有多么厉害了。

    “又劳烦白兄费心了。”

    不过经他点明,刘恒也去了对吕家的很多疑惑,心里轻松不少,随后淡淡回应道:“白兄如此待我,叫我感激不尽,不知如何才能还了白兄的恩情?”

    “只能刘兄能记我一份情面,不叫我觉得白费苦心就够了,什么恩情不恩情的,刘兄实在言重了。”白十四却是回以呵呵一笑,“刘兄如今想做什么事情,尽管去做吧,将来的事,将来再说也不迟。”

    将来?

    刘恒眸光闪烁,觉得白十四这事似乎变得越来越棘手起来了。这白十四分明算准了他的性子,所以根本不怕他赖账,似乎准备把这笔帐放在将来,等将来偿还时得到更大的收获。

    “白兄,最好还是定个期限为好。”

    刘恒语气转硬,“不如这样吧,四年之内,但凡白兄有所差遣,只要不太过分,我必倾尽全力。若是过了四年之期,白兄也别怪我健忘,如何?”

    这话显然让白十四也惊了惊,所以铜铃沉寂好一会,才传来白十四有些冰冷的反问。

    “刘兄这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只是不习惯欠别人的债,自然越早还上越能早些安心罢了。”刘恒打了个哈哈,说道。

    实则若是他本身无恙,倒也不怕白十四耍什么幺蛾子,偏生他自知顶多还有四年多的时间可活,所以自然不愿再耽误下去。他就怕等他去了以后,以白十四的心性和本事,找上刘衡和何伯来算账,到时候才是真正的大麻烦。

    所以他只准备在自己还活着的时候,把这些麻烦事都给处理妥当,绝不愿留给何伯他们。

    当然这些事情,他就不会和白十四多说了,要是他知道刘恒命不久矣,刘恒还真怕他现在就闹出什么事来。

    一句话后,铜铃又沉寂了好一会,白十四才喃喃道:“这样啊……虽然不知刘兄有什么顾虑,但既然话都说得这么明白了,在下也不会强人所难。刘兄放心,如果真有用得到刘兄的时候,必不会超过四年就是。”

    “这样最好。”

    商量妥当,刘恒语气也和缓下来,“我这人就是直来直去,还请白兄多多见谅。”

    “无妨,要是个心思太多的人,我真不愿和他多攀扯,我就喜欢刘兄这样的性子,有什么说什么,这样最好。”白十四的语气同样变得轻快了。

    刘恒哈哈一笑,“对了,这次战事,白兄想必也不会错过吧?”

    “此为家兄之仇,家国之哀,便是无人起事,我也早就做好身披素孝,孤身奔赴战场的准备了。”白十四的声音异常肃穆,仿佛很是悲怒,“如此国仇,众志一心,我又岂能置身事外?”

    说了这么一番冠冕堂皇的话,反正在刘恒听来就是一个意思,他白十四总算也要浮出水面了。

    “是啊,如此国仇,无人能置身事外。”刘恒也故作郑重,“所以哪怕被污蔑为朝廷要犯,我同样有心报此国仇!”

    “没什么意思,只是不习惯欠别人的债,自然越早还上越能早些安心罢了。”刘恒打了个哈哈,说道。

    实则若是他本身无恙,倒也不怕白十四耍什么幺蛾子,偏生他自知顶多还有四年多的时间可活,所以自然不愿再耽误下去。他就怕等他去了以后,以白十四的心性和本事,找上刘衡和何伯来算账,到时候才是真正的大麻烦。

    所以他只准备在自己还活着的时候,把这些麻烦事都给处理妥当,绝不愿留给何伯他们。

    当然这些事情,他就不会和白十四多说了,要是他知道刘恒命不久矣,刘恒还真怕他现在就闹出什么事来。

    一句话后,铜铃又沉寂了好一会,白十四才喃喃道:“这样啊……虽然不知刘兄有什么顾虑,但既然话都说得这么明白了,在下也不会强人所难。刘兄放心,如果真有用得到刘兄的时候,必不会超过四年就是。”

    “这样最好。”

    商量妥当,刘恒语气也和缓下来,“我这人就是直来直去,还请白兄多多见谅。”

    “无妨,要是个心思太多的人,我真不愿和他多攀扯,我就喜欢刘兄这样的性子,有什么说什么,这样最好。”白十四的语气同样变得轻快了。

    刘恒哈哈一笑,“对了,这次战事,白兄想必也不会错过吧?”

    “此为家兄之仇,家国之哀,便是无人起事,我也早就做好身披素孝,孤身奔赴战场的准备了。”白十四的声音异常肃穆,仿佛很是悲怒,“如此国仇,众志一心,我又岂能置身事外?”

    说了这么一番冠冕堂皇的话,反正在刘恒听来就是一个意思,他白十四总算也要浮出水面了。

    “是啊,如此国仇,无人能置身事外。”刘恒也故作郑重,“所以哪怕被污蔑为朝廷要犯,我同样有心报此国仇!”

第五百二十九章 参军

    刘恒睁眼一看,却见是何伯掩门钻入进来,“少爷,地方已经找好了。”

    他合上门,才继续往下说道:“也是赶巧了,听闻要开战,城中不少商贾百姓毕竟心里惶惶,纷纷忙着兜售宅院,准备逃往内地躲避兵灾,我趁便宜买了一座两进的宅子。这房子不算多大,但胜在清净,我去看过了,以前是个读书人家住着,所以简素雅致,比咱们以前的老宅子还要好些,也更敞亮。”

    “这种事情,何伯你看着满意就成。”刘恒说道。

    何伯就笑,“成,那咱们什么时候搬过去?”

    刘恒想了想道:“明天吧,咱们等等吕家那边的消息再说。”

    “得嘞!”何伯答应了一声,就盘膝坐到刘衡身边,一边盯着刘衡读书,一边开始修炼起来。

    看着刘衡那苦瓜脸,刘恒只觉莞尔,随后也开始闭目修行起来。

    如今他的武道境界的的确确已经进无可进,无论哪一方面都再难突破,所以如今修行大多是习惯使然,其实早就没了任何作用。不过这段时间,刘恒把重心转到了神魂修行之上,希望从这边找到突破。

    离开百武之后,周围灵气变得正常了,修炼神魂再没有限制,可是真正修行起来,刘恒才发现正常修炼比他想象中还要慢。

    “我这还是有灵体的加持,在神魂修行上天赋一流的了,但这么耐下性子来苦修的话,一年都难以突破一重境界。可见常人修行,只会比我更慢更难,如果没什么奇遇与造化,就算诸事顺利,突破一重境界怕也的三四年时间。”

    想到这里,他难免摇头。

    听说无论什么道,晋升师境之后都会得到天赐寿命,大概一重是一年,这对于别人来说不算什么,但对于如今的刘恒而言却是弥足珍贵。如今他武道断绝,无法突破,想要多活些日子,只剩下文道突破这条路了。

    可惜如今看来,这条路也没有多少希望。

    魂修士子境有九重境界,细分下来是开窍三重、夜游三重与日游三重。他之前因为种种奇遇,得以跨入神魂日游的境界,可是后来凝练意志,神魂因此大损,如今不过勉强维持日游,他自己估摸着无非日游一重而已。

    当前境界,想要到达士子巅峰估计都得三四年时间,更别提突破大境界时的艰难与桎梏,有些人困境一生,有些人蹉跎半辈子艰难突破,这都是常有的事情。

    以此推算下来,他想在有限的时间晋升学士境,实在不容乐观。

    “算了,聊胜于无吧。”刘恒心中喃喃自语,耐下性子来继续修炼神魂,如今看来,只能说尽力就好,剩下的就是听天由命了。

    不算平静的一夜,总算过去。

    在这夜里,城中好几次响起喧哗声。遥遥传来的声音,大概是有人夜探军营,或是发现北胡刺探,乃至还有盗贼被错认的,每次都引起不小的骚动。

    临近大战当前,真真是草木皆兵,任何一点风吹草动都会惹来各方关注。这种气氛之下,没人能安然入睡,所以等见到第二天清晨敲门到来的吕与器时,他一脸萎靡不振,显然也没有休息好。

    “金兄,何伯伯,昨夜也被惊动了吧?”吕与器苦笑连连,“这一要打起战来,真是到处都不得安宁。”

    抱怨了两句,他总算讲到正事,“在下本以为参军不算什么难事,谁知昨夜我去拜访了家里几位军中故旧,打听来的消息,好像不像咱们来前想得这么容易啊。”

    刘恒目光微闪,“还请小三爷明示。”

    “朝廷的确有扩军之意,却没想到参军之人如此踊跃,如今来的人实在太多,远远超出朝廷定下的数目。”吕与器摇摇头,“等发觉情况不对时也迟了,望月城中扩军的三千名额已经被占了大半,仅剩不足一千,却有不少世家找上门来,都想像咱们一样塞人进去。各大世家人手众多,这**百数哪里够分,于是城尉大人发下话来,除却世家中人,再不准胡乱收人。规矩一定下,在下不会受什么影响,只是二位这里有些难办了。”

    刘恒听明白了,没有说话,就听吕与器果然往下接着道:“在下倒是有个主意,二位不如暂且先挂在我吕家名下,这样我就方便操作一些,二位以为如何?”

    他还生怕三人拒绝,赶忙解释道:“二位不要多想,我吕家绝无乘人之危的意思,等二位入伍以后,我吕家绝不会以此限制二位,只当这事情不存在就行,无非是行个方便罢了。”

    刘恒定定看着眼前故作真挚的吕与器,心里终是晒然失笑。

    如果没有提前问清楚白十四,今天说不定刘恒就答应了,偏偏昨夜知道了这是白十四的手笔,再来看吕与器的装模作样,自然觉得可笑。

    想必白十四吩咐下来,不会想到吕家听命的同时,还打起了小心思,想要把刘恒和何伯真的网罗麾下。而吕家把事情交代给吕与器,恐怕也没想到吕与器一样有了自己的打算,想把他们二人拉拢为自己的手下,甚或显出自己的功劳。

    这么一层层下来,其实使得事情早就变了模样,尤其到吕与器这里后,再不是吕家想要的结果,更不是白十四的本意了。

    否则以白十四的想法,本就是想让刘恒承他一份人情,哪里会在这里故作刁难。再者哪怕以吕家来说,应该更多还是想交好刘恒,同样不会说出这样的话。

    什么城尉大人定下规矩,这无非是唬弄外人的话罢了,根本不可能难得住吕家这种世家。真要想操作的话,单凭吕家的情面,想要塞进刘恒和何伯二人只是件轻而易举的事情。

    “如果是这样。”刘恒皱起眉头,“要是如此难办,就不必麻烦吕家和小三爷了,我们先自己去打探一下望月城的说法,实在不行,索性不在这望月城参军就是。”

    旁边何伯听音知意,配合着冷哼一声,“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我就不信以我等的本事,还空有报国之心无处收留了!”

    “行,那咱们就收拾收拾,先去军营那边看看,不行就走吧。”刘恒一点不拖泥带水,当即做出要收拾行李的模样。

    他就想看看真把自己三人逼走了,他吕与器怎么和吕家交代,吕家又怎么和白十四交代!

    眼见这一幕,吕与器果然慌乱起来,急忙阻拦道:“金兄且慢!”

    “怎么了?”刘恒一脸疑惑。

    “金兄这性子,真是风风火火,也太过急躁了。”吕与器努力挤出笑来,“这无非是想行个方便罢了,若是金兄不愿直说就是,我吕家拼了卖几分人情,总能把这事办妥当。”

    刘恒闻言连连摇头,“岂能让吕家与小三爷如此作难,算了,我等多跑些地方就是。”

    “不为难不为难!”吕与器真急了,“家里吩咐下来的事,我要是不办好,岂非叫家里认为我无能,金兄你们如果真走了,这才是为难在下!”

    “这样啊……”

    刘恒摩挲下巴,“会不会太麻烦吕家和小三爷了?如此盛情,我等乡野村夫怕是偿还不起……”

    吕与器马上一脸郑重,“金兄说的什么话,咱们也算同生共死过的交情了,要是这点事都还要多计较,刘兄岂非太和我见外了?”

    刘恒皱眉,还想要再说什么,吕与器哪里还敢他多说,赶忙把他按住,“这样,烦请金兄和何伯伯安坐此处,多给我点时间,容我再去跑一趟,保管把这事给你们办妥了就是。”

    “这次会不会又生出什么意外?”刘恒为难地问道。

    “不会了不会了,这次两位放心等着吧!”吕与器大声应诺,却是匆匆掩门而去。

    眼见他离去仓皇得如若逃窜,刘衡噗哧笑出声来,“这叫不叫自讨苦吃?”

    刘恒和何伯也是相视失笑。

    这次等了个把时辰,等吕与器再回来已是满头热汗,气喘吁吁,拿起茶壶给自己倒了杯茶一饮而尽,再没了文雅的风度,“总算不负厚望,二位待会拿着这张字条去军营,自然有人会带二位加入军中。”

    接过他递来的字条一看,上面只写着“入籍二人”四个字,末尾还留了个名字,“花荣”,正是望月城城尉的名姓,字字劲道苍雄,杀伐之气直透纸面,叫人一见难忘。

    收起字条,刘恒朝他抱拳道:“劳烦吕家和小三爷为我等之事奔走操劳,实在感激不尽。”

    吕与器露出笑来,只觉心头苦闷消去不少,“早说了你我的交情,金兄不必谢来谢去的矫情了。我已经打听到,这次望月城独立一卫,由城尉花大人领军,却是编入东北一路。上面交代下来的军令,新近入伍的全部打散,重新编队。我吕家在这上面也没什么优待,所以入军之后,咱们很难再凑到一处,却是无法再和二位共处了。”

    “不过二位不必过多担忧,若是有什么麻烦,只管报出我吕家的名来,想必无论谁来都得卖我们吕家几分情面。”

    他洋洋自得,很是为吕家自豪。

    “这真是……算了,正如小三爷所说,咱们之间再谢来谢去,太过矫情了,这份情面我牢记在心。”刘恒很是郑重地说道:“如此,干脆现在就和小三爷告辞吧。”

    吕与器笑容顿时僵在脸上,“这又怎么了?”

    刘恒一脸无奈,瞥了眼刘衡,“还不是这小子,我等参军以后怕是很难顾得上他,让他住在客栈总是难以安心。所以昨天我们去看好了宅院,正好现在和小三爷辞行,把他安置到自家院里,我等才好安心入伍。”

    “这!”

    吕与器真真呆住了,“金兄何不早说,我吕家昨天也去购置宅院了,金小弟跟着家里人去新院子,一来图个热闹,而来上上下下有人打理,也能让金小弟安心读书,岂不更好?”

    刘恒闻言就叹气,“是啊,早知道就没这许多麻烦了,可如今宅院买都买了,一时也难以脱手,索性只能先这样了吧。”

    见吕与器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样,刘恒拿起行礼,又说道:“行了,小三爷不必多想,咱们的交情又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来日方长吧。”

    言罢,任由吕与器连连挽留,他和何伯带着刘衡还是坚决辞行,就此赶着自家马车出了客栈。

    吕与器呆呆看着马车缓缓远去,脸色终是越来越难看,“好一个来日方长,好好好,咱们就来日方长,走着瞧吧!”

    这边厢三人赶着马车行走在望月城中,但见路上行人都是行色匆匆,或者有身着兵刃与奇异器物的人物在街上大步过市,或者有官府或军伍中人巡街,拦路盘查,都引得百姓急忙避让。

    任是谁到了这种地方,都能感受到那种异乎寻常的紧张气氛。

    他们沿途不仅见到几处寻衅滋事的热闹,也受到了好几次盘查,这才来到城墙下一条小巷之中。

    “就是这里了。”

    听何伯说话,刘恒抬头一看这扇朱红大门,两侧竖立齐腰高的石狮子,威武肃穆,门匾正书“霍府”二字,也是苍劲有力,不愧是曾经的书香门第。

    “昨天我就差人去定了新门匾,等送来就把这门匾换了。”

    何伯一面说着话,下车来开了大门,三人就赶着马车踏入门去,但见门里影壁勾画山水,也是写意非常。影壁之后是天井,正堂两侧是厢房,还有过道能进第二重院子,一样是四四方方的格局,两侧也栽着些梅竹,中间还有一方莲池,果然素雅精致,叫人看着就喜欢。

    听何伯说话,刘恒抬头一看这扇朱红大门,两侧竖立齐腰高的石狮子,威武肃穆,门匾正书“霍府”二字,也是苍劲有力,不愧是曾经的书香门第。

    “昨天我就差人去定了新门匾,等送来就把这门匾换了。”

    何伯一面说着话,下车来开了大门,三人就赶着马车踏入门去,但见门里影壁勾画山水,也是写意非常。影壁之后是天井,正堂两侧是厢房,还有过道能进第二重院子,一样是四四方方的格局,两侧也栽着些梅竹,中间还有一方莲池,果然素雅精致,叫人看着就喜欢。

第五百三十章 军中之争

    在宅院设下几座禁阵,保证师境以下没人能够擅闯,又把沿途收来的书籍放入一间厢房,吩咐刘衡在家中好好温书以后,刘恒和何伯就出了宅院,朝军营所在行去。

    军营设在城北,原来是为防备北胡叩关而设,如今却成了反攻北胡的一处前沿阵地。

    正如吕与器所说,不仅大夏境内在四处积蓄兵马,与北胡接壤的各处边关也在疯狂扩军。以前这望月城常驻两千守备,现在一口气扩充到五千兵马,自成一卫,只等军令一下,就要随同其他边城各卫踏入北胡疆土。

    单看这次扩军的架势,刘恒都能想象出不久后千军万马践踏大地的壮阔场景那种画面哪怕是想象,都会有震撼人心的力量。

    离军营渐近,寻常行人也能感受到那边传来的阳刚热气,驱散了初春最后一抹寒意。若是再近一些,连身上皮袄也得脱下来了,热气如巨浪一般扑来,再听那一声声力道十足的呼喝,让人的心都会随之躁动起来,

    “站住!你们干什么的?”

    不等两人靠近军营,门前军士已经厉目射来,大声喝问道。

    刘恒抱了抱拳,“我们是来入伍的。”

    有军士闻言就嗤笑起来,“也不看看这都什么时候了,大军出征在即,哪还能容你们来混军功?不要痴心妄想了,怎么来的就怎么滚回去吧!”

    刘恒听得脸色微沉,一个军士咳嗽一声,语气倒还算客气,“两位莫非没有听到军令吗,军中名额已满,你们的确是来晚了。”

    听这人说话,刘恒神情才和缓下来,“我们是经人嘱托而来,烦请诸位通报一声。”

    “可有什么凭证?”这群军士静下来,随后有人肃声问道。

    “有张字条。”

    刘恒把字条拿在手上让他来看,等他看过以后,神色就是一凛,“二位稍等,我这就去通禀军吏大人。”

    他朝其他军士低声交代几句就匆匆离去,剩下军士看向刘恒两人的眼神微微变了,再说起话来顿时客气不少。

    “二位独自前来,叫我们哪里想得到你们还有这层关系。”一个军士讪笑道:“得罪之处,多多见谅。”

    “无妨,不知者不怪。”刘恒也客套道。

    “你们要是早拿出来就好了,免得还生误会。”也有军士大咧咧道:“不过咱们将来就是同袍,生死与共,小小误会岂能还放在心上,是吧?”

    刘恒笑道:“是这么个道理。”

    化去了小小冲突,等离去的军士伴随一个身穿官服的人到来,两边早已变得融洽无比。

    军士介绍道:“这位就是右编军使麾下李治李大人。”

    刘恒和何伯当即随同一群军士抱拳行礼,“见过李大人。”

    “就是你们?”这人穿着军吏官服,显得很是威严,扫过刘恒二人后微微点头,“跟我去填名吧。”

    和这群守营军士匆匆辞别,两人就跟着这位李大人步入军营,只听他说道:“既然你们走的是城尉花大人的门路,想必有些来头。不过还得记得,在这军中不比外面,问令不问人,若要以为凭借身份就能胡作非为,不听号令,小心军规处置。到时候论罪该当如何就如何,别人可不管你是谁,说杀也就杀了,没得地方给你讲理。这可得给我牢记在心,否则等到把自己小命给折腾没了的时候,后悔都来不及。”

    “是。”刘恒和何伯抱拳应诺,“多谢大人提醒。”

    或许这一声声大人听得李治心里舒坦,他面色轻松,话也多了起来,“还有,扩军之后军中鱼龙混杂,难免有些混乱,我奉劝你们谨言慎行,尽量不要去得罪人。不过要是起了争执,千万不能手软,这算是我给你们一点忠告吧。”

    刘恒眯了眯眼,“敢问大人,不知到什么程度才叫没有手软?”

    李治惊异地回头看了看他,许是察觉到了刘恒不经意流露的刚毅煞气,就露出若有所悟的神情,“自己估量着点,但凡没有弄死了或弄废了,就不算什么大事。”

    “我明白了。”刘恒点点头,随后不动声色塞过去几张银票,“以后还请大人多多照顾。”

    “你这是做什么?”

    话虽这么说,李治假意推脱几下,就一脸无奈地收下,“没想到你们这么客气,实在叫人盛情难却啊……行了,反正我也帮不上什么大忙,只要你们别闹得太过分,尽管告知我一声就是。”

    “我们都是识得好歹的人,断不会叫大人为难就是。”刘恒笑意满满,“我们初来乍到,军中规矩不甚清楚,还请大人多多指点。”

    李治一路前行,一边琢磨着道:“军中的确和外面有些不同,不过说来也简单。待会发下军规来,你们得牢牢记住,这算是第一条,二来怎么都行,就是不能孬怂,该出手时断然不能犹豫手软。三来如今倒有一桩事情,就要看你们自己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他又打量刘恒二人几眼,沉吟道:“如今扩军,人马倒是强壮,可原本编织全部打散了,我们粮草文官这边忙得焦头烂额。奈何新入了近三千人,又来不及查探各自底细与本事,索性出了个主意,让你等自行挑选出各级官位来。”

    刘恒闻言,眸光一闪,刚想问什么,就听李治叹了口气,“看你们也是有武艺在身的样子,可惜就是来得太晚了些,如今各营早就折腾完了,怕是剩不下什么位置了。”

    “敢问大人,这自行挑选,究竟是怎么个挑选法?”刘恒问道。

    “还会有什么法子,各有各的玩法,不过大多是比较武力,胜出者当头领罢了。”李治晒然道。

    刘恒点点头,略微思忖后又问道:“各营定下了头领,总得也需要各位大人来册封才算名正言顺吧?不知各位大人这里可否已经定下了?”

    “这倒是还不曾,不过各营已经上报过来,到我们这里走一道费不了多少时间,顶多今天明天,册封的军令就该颁发下去了。”李治回应道,随即愣怔了下,“你们不会是还想……”

    刘恒笑道:“既然还没能真正定下,总还想争一争的。”

    李治张了张嘴,终是深深瞥了二人一眼,摇摇头没有再多说。直等他在军名册填上“金来”与“何生”两个大名,就吩咐手下为他们配齐军备,这才道:“把你们安排在鹰爪营百羽团,我能为你们做的也就这个了,结果如何,就看你们自己的本事了。”

    “多谢大人。”刘恒又是连连道谢,随后由李治领着他们又朝军营另一头赶去。

    “这团里很有些刺头,哪怕分出胜负,只因相互实力相差仿佛,所以对赵武明这位才选出的团长都不怎么服气。”李治暗中传音指点道:“不过在我等看来,赵武明这人还算有些手段的,你们能与他争时得多多注意,若是实力不济,不如投靠了他。以你们的本事,从他手下拿两个队长之位,应该不算难事。”

    听过之后,刘恒不由觉得这五万两银票花的太值了。

    大夏的军制,十人为一队,十队百人为一团,十团千人为一营,五营乃或十营为一卫,以军制设队长、团长、营长与卫尉,再往上就是统领一军的将军了。一军麾下多少人马,这往往没个定数,也许两卫三卫,多则五卫十卫也不罕见。

    到团长这里,麾下百人,可称为从九品武官,已经入了官职。再往上营长是八品武官,卫尉是七品武官,将军则从六品往上,什么品级都有。

    刘恒本以为他们一进来得从兵卒开始混起,没想到一来就遇到这样一个机会,可见他这五万两银子实在物超所值。

    不说别的,单说一个团长从九品武官位的价值,就远不是这五万两可以相提并论的了。

    更何况这还不是一头子买卖,李治透露的这些消息可谓掏心掏肺,换做别人估计还得多记他一份人情才行。

    “大人恩情,我等必牢记在心。”一面说着话,刘恒又悄然塞过去五张万两银票,根本不容李治推脱,直接按在他的怀里。

    “你们啊……”李治不由得连连摇头,好像十分为难,“能帮的我都帮了,剩下我也帮不了什么了,只能说祝你们诸事顺利吧。”

    “承您吉言。”

    送两人直入团营里,面对一群军汉,李治很是为二人介绍了一番,又拉过其中为首的一个大汉到近前吩咐了几句,这才离去。他这番介绍,让军汉里心思通透的人都明白过来,这两人还靠着李治的关系,谁想要动这两人,都得给李治几分面子。

    等他一去,无数目光就齐齐落到两人身上,用意难明。

    那为首的大汉摩挲着络腮胡,朝他们道:“团里还缺人的就只剩青羽队和赤羽队了,想进哪个队,你们自己分一分。”

    刘恒扫过众人一圈,目光最终落在这为首的大汉身上,“想必你就是百羽团如今的团长赵武明了吧?”

    “放肆!”

    “新来的,你还懂不懂点规矩?”

    “还不赶紧叫大人?”

    “赶紧认错!”

    他一句话问出来,络腮胡大汉还没回应,其身边不少军汉勃然色变,纷纷怒斥出声。

    络腮胡大汉也是面色微沉,铁一般的手掌朝左右虚按,让众人噤声以后,他才盯住刘恒,沉声道:“正是我。”

    “是你就好。”刘恒点点头,突兀道:“把团长之位让出来吧。”

    此言一出,营中顿时变得静可闻针,仿佛连众人的呼吸声都停滞了,随后才响起哄堂大笑。

    “哎呦,不成了不成了,要笑死我了。”不少军汉笑得抱着肚子满地打滚,“这是哪来的愣头青,本事没多少,胆儿可够肥的!”

    “我听到了什么?”

    “赵大胡子,听到没有,还不赶紧把团长之位双手奉上?”

    “上来就直指团长之位,赵老大,人家可根本没把你放在眼里啊?”

    “谁来扶我一把?”

    “毛都还没长齐的愣头青,就敢贪图团长之位,先不说我们服不服,至少你得问问赵老大吧?”

    也有不少人像赵武明一样哭笑不得,好不容易才止住笑,“行了,念在你初来乍到,又看在李大人的面子上,我就不跟你多计较了,给我道声歉,再挨十击军棍当涨涨教训吧。”

    “得令!”

    自然有人应诺,抓起军棍就朝刘恒狞笑走来,谁知刘恒只是淡淡瞥了他一眼,就叫他浑身一个哆嗦,僵在了原地。

    眼见这一幕,周围又是倏然寂静,气氛却和之前截然不同。

    无数人瞳仁猛缩,赵武明也是眯起了双眼,目光陡然变得锐利起来,逼视向刘恒,“没想到,却是看走了眼,真真是人不可貌相。”

    一目慑人,这意味着什么,众多军汉都心知肚明。

    至少是已经凝练出意志的强者!

    而想要凝练意志,就说明眼前看似普通的青年,竟是个巅峰武夫,这等实力,哪怕放在如今强者云集的军中也绝对不容小觑。

    单论这明面上的实力,在百羽团已经能排进前十了!

    也就是说,他要让赵武明让出团长之位,不是在开玩笑,而是来真的。

    “多谢夸赞。”刘恒抱了抱拳,语气却没有多客气,“既然如此,赵兄能否把团长之位让出来了?”

    赵武明冷声道:“无非巅峰武夫罢了,就这想要我让位,还言之过早。”

    他说着话,再不遮掩自身的气息,惊人气血直冲九霄,身外渐渐浮现出一重虚影,“不过,凭你的实力,足够争一争十大队长的名次。等你得了队长的位子,要是还不服气,再来找我打过就是。”

    刘恒闻言想了想,居然点头道:“也好,不知哪位队长想要赐教?”

    一群军汉里有几人面面相觑,相互眼神交汇后,终是有一人走到刘恒面前,“既然本该是赤羽队或青羽队的新人,周康你就别和我争了,让我来试试这小子的斤两吧。”

    这人身高近丈,伟岸如山,站在刘恒面前,仿佛能把刘恒彻底笼罩在自己的阴影之下。他碰了碰砂锅大的拳头,发出令人心悸的沉闷撞响,咧嘴笑道:“小子给我记好咯,老子叫胡虎,是你将来的队长!”

    话音未落,他拳头猛然落向刘恒的头颅,如有一击轰破之势!

    那拳头比刘恒脑袋还大,眼见这一拳头下去,刘恒头颅恐怕应声爆碎,人人都露出不忍直视的神色。

    p

第五百三十一章 一入军中即为首!

    劲风扑面,呼啸如虎,吹得刘恒长发飞舞,也就仅仅这样了。眼见猛虎拳劲到来,刘恒不动如山,只是静静举目望去,随后同样举起一只手臂,随手迎去。

    相比二人拳臂,大小整整差了一圈。

    可是刘恒的手掌如破阵长矛,先是击碎猛虎拳劲,随后稳稳抵住了胡虎的拳头。

    他的臂膀伸得笔直,又稳如泰山,任由胡虎怎么奋力,也无法让自己拳头再前进分毫。胡虎怒吼连连,还要变招,刘恒手掌一扣,然后慢慢用力,就叫他脸色彻底变了。

    在胡虎身后的人,就见胡虎雄壮身躯一点点弯下来,显出前方刘恒平静如水的面容,又单膝跪地,咆哮声已经听不出是怒吼还是惨叫了。

    眼见这一幕,周围响起一阵阵倒抽凉气的声音,相顾骇然。

    好恐怖的力气,简直非人!

    只是一只手就破去胡虎的拳劲,还反制住了胡虎,叫胡虎拼命挣扎依旧跪倒在地,可见两人的差距已经大到了何等程度。

    “现在,我是队长了吧?”刘恒在问胡虎,目光却看向赵武明,但见赵武明脸色开始变得凝重起来。

    胡虎只觉如被铁钳钳住,自己平时以为强壮的手臂面对这无可抗拒般的恐怖巨力,如若变成竹竿一般脆弱,只需再轻轻一压就将折断。如此威压之下,他满头冷汗,心里惊惶,闻言急忙连连道:“是是是!你就是我赤羽队的队长,我服了,但求饶恕!”

    刘恒松开了手,胡虎立马捂住手臂连声谢恩,随后竟直接站到了刘恒身后,显出一副忠心耿耿的样子。

    “队长,你可真强,日后我就跟着你混了!”

    他的话让刘恒和何伯也微微一怔,随后眼见周围军汉里走出**个,也是纷纷过来大喝队长,站到了他的身后。反观胡虎脸上没有一点不自然,依旧一本正经,刘恒渐渐露出若有所悟的神色。

    好一个军营。

    果然强者为尊!

    在军中,只要你够强,就会有人跟随你,而且忠心至极。可是反过来说,如若你变弱了,被人打败了,手下也会毫不犹豫的弃你而去,转眼就投靠新的强者,尽显现实与无情。

    每个人都认同这样的规矩,习以为常。

    “只需要一直强下去,我就不会被人遗弃。”刘恒心里喃喃,忽然觉得这样也没什么不好的,嘴角渐渐勾起一丝笑来,“赵兄,如今我已经是队长,该你了吧?”

    赵武明脸色阴沉,环顾周遭,却见往日亲近的手下只是眼神闪烁,不同他对视,只是站在那里一动不动,脸色就更沉下去几分。

    “小子,难道你真不知道武夫和武师,有多大差距吗?”赵武明捏动双拳,一步步走向刘恒,“不要以为学到点本事就能蔑视常理,今日教训,你当牢记在心,一辈子也别忘了!”

    他身外笼罩一重神影,如三目巨人,很是神异,充斥着令人心悸的威压,渐渐与他的身影重合在一处,长拳轰来!

    那种气势,仿佛能毁天灭地一般,恐怖非常,围观的众人都露出惊羡或是敬畏的神色。

    刘恒却依旧不动,只是抬拳,同样平直打了出去。那模样,和之前面对胡虎没有多少不同,甚至没有显出什么异象与威势,格外的简洁明快。

    双拳撞上,气浪如狂潮般宣泄而出,直冲得周围军汉面露骇然,连连后退,却是连这撞击扩散的余波都难以承受。

    两人身影站定在原地,宛若时间静止,那种压抑到极点的寂静,叫人能听得见自己激烈的心跳。

    噗通。

    噗通。

    噗通!

    咚,咚,咚!

    随后不再是心跳,而是有人接连后退踩在地上的声音,竟是沉如重鼓,仿佛踩在人的心头。

    退的人……是赵武明!

    他脸色瞬间涨红,双目死死盯住刘恒,满是难以置信的骇然神色。这一击对上,他只觉如同砸在铜墙铁壁上,更有一股极其尖锐的气劲直入体内,势如破竹,无法抵挡,让他只是一招就败了!

    连退好几步,那股尖锐气劲才被他拼命压制下去,却耗费了自身小半内力,反观对手站在那里如若磐石,稳若山岳,没有退半步。

    这一幕看在眼里他就明白,再打也毫无胜算,不说别的,单是再来这样的三五拳,就足以让他内力告罄而败。

    “你,你绝不是武夫!”

    这绝不是武夫应有的实力,只能说他无法逼出对手的全部实力,功法差距太大,修炼出来的内力质地差距就更大了!

    他不知道,刘恒的确是武夫,却不是常人认知中的武夫,可以说他早就超越了武夫应有的极限。不过如果他知道,像他这样的武师,刘恒斩杀了不下十位,或许也就会释然了。

    但是这事情无法对外人言说,因为一旦说出去,必然有人会联想到不久前门叠岭的事情,身份也会因此败露。

    所以刘恒却是不答,反问道:“现在,我是团长了吗?”

    赵武明感受着还在酥麻无力的臂膀,沉默片刻,终是咬牙低头,抱拳道:“见过团长。”

    “有谁不服吗?”刘恒负手而立,四顾问道。

    等他目光扫视过来,无数人冷汗津津,纷纷低头抱拳,“见过团长!”

    如此实力,足以折服所有人,无人不服!

    只因为赵武明,败得太快了,一招而败,可见双方实力根本不在一个层次上。哪怕再是刺头,面对这等非人的恐怖战力,也都是心服口服。

    至此,到来不过盏茶时间,团长之位被刘恒轻易的收入囊中,再没有任何异议。

    “好。”刘恒点点头,突然又问道:“谁是左团副?”

    团中官职,自团长以下,就是左右团副与粮草官,再往下则是队长,然后是队副。所以左团副之职,可谓百人之上一人之下,是团中仅次于团长的人物,如果在战中团长出了意外,就是他来顶替。

    听他问起来,无数人目光就望向一个人,这人面有斜长刀疤,精壮孔武,光着的上身也是伤疤纵横密布,模样恐怖渗人,闻言抱拳道:“启禀团长,在下石宁,暂代左团副之职。”

    言罢不等刘恒说话,他就抢先道:“赵大胡子比我强,如今团长来了,让他做我这左团副之位也是应当之事。”

    大家都以为刘恒想说的是这事,谁知刘恒闻言却是摇了摇头,“不,叫你让出左团副之位不是给赵武明,而是给他。”

    刘恒示意何伯,何伯和善笑着,朝四方抱拳。

    “这!”

    一众军汉脸色齐变,都变得不太好看,赵武明阴沉着脸,那石宁更是直接道:“启禀团长,这怕是有点不妥。还请团长见谅,并非我不尊团长之令,只是军中靠实力说话。这位朋友不显露点实力,只凭团长一句话就想高居左团副之位,哪怕我听命让出,怕是各位兄弟也不服气。”

    “正是!”

    “没这么个说法!”

    “团长虽说为团长,可也不能任人唯亲吧?”

    军汉们同样纷纷鼓噪起来,满是不忿,一时喧嚣爆棚。

    刘恒任他们闹,何伯也是笑容依旧,只是渐渐一点点放开气息。等到他周身浮现一重模糊神影,吵闹声顿时消减下去,再等他第二重模糊神影浮现,四周立刻清净了。

    何伯为了隐瞒身份,特意模糊了神影,否则他那血色神像的神影也太过特别,一看就知道是出身圣地血神宗。饶是如此,两重神影也足以证明他的实力了,甚至不用再出手展示。

    二重武师!

    “原来如此,这左团副当让。”石宁干脆利落地抱拳,以示恭敬,“见过何团副。”

    赵武明心中再无不忿,也是默然抱拳。

    “这也没问题了吧?”刘恒朝众人问了一声,等到人人抱拳齐喝“见过何团副”后,他点点头继续问道:“那么,谁是右团副?”

    所有人大张着嘴,呆呆望向了他。

    还来?

    短短时间里,团长易位,随后左团副也换了人,由此这位新任团长似乎依旧不满意,听这口气竟是连右团副也想一并换了。这么下去,岂不是说由上自下他都想全换一遍?

    想到这里,人们神色各异,又默不作声把目光看向了同一个方向。

    那是营地角落,一个人垂头坐在那里,似乎根本没理会这边的动静,刘恒不由得诧异。

    “团长,这人姓大名四,名字听着怪,性子也很是古怪,有些不太合群。”赵武明不免解释了几句,“不过他实力的确可以,和我交手时好像也没用出全力。”

    刘恒瞥他一眼,没有忽略他眼中的忌惮之色,心里就更惊奇了。

    大四?

    果然是个怪名字,一听就不像真名。不过这军营里因为扩军,里面可谓鱼龙混杂,什么样的人都有,很难去察验清除每个人的出身和来历。比方刘恒和何伯这样朝廷通缉的要犯,如今也公然混入其中,更谋取了团长和左团副之职,别人就更不用多提了。

    刘恒如同其他人一样,也无意去查问此人的事情,但如今涉及到他,不得不开口道:“大四兄弟,你该当听到了吧,可否把你右团副之位让出来给赵武明?”

    此言一出,众人面面相觑,却是明白了刘恒的用意。

    这是想安抚赵武明,打了一棒给个甜头,指不定将来还要重用。一念及此,赵武明也振奋起来,同众人一样齐齐朝大四那边看去。

    “是在叫我?”

    角落人影里传出异常低沉沙哑的声音,仿佛砂石在摩擦,叫人听着就不舒服。他双手交叉,却不抬头,“我打来的团副之位,这就是我的,岂有你一句话就让出来的道理。”

    “放肆!”不等刘恒皱眉,赵武明已经呵斥出声,“你知道与你说话的是谁吗,这是新任团长,你不尊称团长,更不见礼,还有没有一点尊卑礼数?”

    “大四,你平时不管事就罢了,如今团长想要更替各级,你还不识相点,赶紧把位置让出来?”

    “赶紧让出来吧,反正你也不管事。”

    “对啊对啊,也不能说你实力够强就能白白占着个团副之位吧?”

    无数军汉趁机纷纷开口,矛头都指向大四,竟没有一个人帮他说话,可见这人平日有多么不得人心了。

    “呵,呵呵。”

    大四沙哑低沉地笑,似是嘲弄,“说一千道一万都没用,还是照军中的规矩来吧,如果你赵武明能打得过我,这右团副自然是你的,如果胜不过我,你还有脸要这右团副之职吗?”

    “狂妄!”赵武明勃然生怒,人影急掠而去,“一个手下败将,也敢言战?”

    他周身三目巨人的神影如天降陨星,速度迅疾惊人,气势更是沉如山岳,直轰向大四所在的角落。

    大四却不起身,缓缓抬起手臂,“你当那时候,我真败给你了吗?”

    他这话说得蹊跷,随后两道人影合在一处,又是骇人气劲疯狂四散,掀起狂风呼啸。

    拳拳碰撞之声如若重鼓轰鸣,听得人们心闷气短,直欲做呕。

    在场只有寥寥几人才看得清楚,营地角落处两道人影间拳劲纵横交错,瞬息间交手不下百招!

    攻的是赵武明,守的是大四,局面却是反过来的。

    赵武明攻势狂猛非常,偏偏被大四一只手轻易挡住,竟无法逼大四挪动分毫,至始至终都稳稳坐在角落,胜负显而易见。

    等到大四拳头稳稳定在赵武明面前,一切激战引发的波动戛然而止,就听那里传出大四异常沙哑难听的声音,“现在你说,这右团副是谁的?”

    “是,是你的。”赵武明艰难地吞咽口水,结结巴巴说道。

    刘恒看得瞳仁猛缩,对这大四只有四个字来形容,就是……深不可测!

    一个军营,百人之团里,怎么会藏着如此人物?

    哪怕他或者何伯对上这大四,没打过估计也难说谁胜谁负。可拥有这般实力,为什么这大四之前也只争团副,却无意和赵武明争夺团长之位?

    如果他来争,赵武明并非他的对手,这团长之位显然就是他的!

    他深深看了大四一眼,随后收回目光,“好,既然如此,右团副当是大四无疑。接下来,还请诸位重新选定队长与副队,抓紧时间吧。”

    听他说出这话,没有任何人反驳,都是或明或暗瞥着大四,面露惊疑之色。

    显然他们的心里,也在捉摸不透这大四的心思。明明能力压赵武明,却独独只守住这右团副之位,任谁都觉得其中古怪非常,可是他的实力毋庸置疑,却足以让所有人闭上嘴巴了。

    等傍晚李治再到来时,见到笑意满满迎上来的刘恒,突然就惊呆在了那里,忘了说话。

    p

第五百三十二章 总营有召

    尤其刘恒身后,分明跟着整团的军汉,包括赵武明乃至石宁都静静伫立在其身后,这种阵势已经不言而喻

    所以见到这一幕,李治是彻彻底底呆住了,久久没能回过神来。

    他本意的确是为二人好,所以第一次来前暗示,来到后更把赵武明拉到旁边私下吩咐,让赵武明多多照看二人。想必只要二人不太出格,两个队副之位总能到手,如果还是如此懂事,有赵武明的看顾,两个队长之职也有可能,做到这一步,他觉得足够对得起二人所给那十万两好处了。

    至于所谓团副团长,无非是说给二人听一听罢了,他就从没想过二人有机会染指这等高位,如果不识趣,指不定还难免一顿教训。

    然而去了不过两三个时辰,再回来却见到如此匪夷所思的一幕,怎能不叫他惊骇!

    眼见百羽团众军汉,如今以刘恒马首是瞻,即便赵武明也甘心屈居其下,这给他的震撼实在太大了,恍若颠覆一般。

    从一介白衣跃然成为一团之首,短短两三个时辰就窃据高位,麾下过百军汉,可不就是把百羽团闹了个天翻地覆么?

    如此人物,如此人物……

    饶是他曾以为高估了这二人,如今才知道,还是远远小看了这两人!

    再看向眼前受百人簇拥着,笑意吟吟的“金来”,李治不知怎么的,心里猛然就蹦出一句话来,此非池中物,借风可成龙。

    “李大人,李大人?”

    眼见李治站在那里恍惚失神,众人尴尬在那里,刘恒也是疑惑,不由小声唤了两声。

    “哦,哦哦!”李治回过神来,再看向刘恒更是热情,那笑容里甚至带上了一丝谄媚,“金团长实在折煞我了,我不过一介军吏,在您面前哪敢妄称大人,当是我称金团长一声大人才对。”

    他这态度和之前有鲜明的转变,饶是刘恒也错愕了一阵,不等他接口,李治已经继续道:“看来我这次来的确来得凑巧,先向团长大人道一声喜,随后就得说正事了。我此来是为了名册之事,不是我心急,实在是军部那边下了最后期限,通令我等必须在今夜之前把各团各营的名册交到上面,所以我不得不跑这一趟……不过看金团长这架势,想必团中名册已经厘定清楚了吧?”

    刘恒闻言就笑,“不瞒李大人,大人来的甚巧,团中名册恰在刚刚厘定清楚,没曾想大人这就来了,来来来,把名册交给李大人吧。”

    他身边何伯当即捧起一册书卷,呈到了李大人面前,“李大人看看,这墨迹还没干透呢。”

    李治捧过来匆匆一瞥,果然见到当头就是“金来”的名字,后书“忝代团长之位”几个锦绣小字,紧随其后则是“何生”,也被报上了“左团副”之位。唯一没换人的恐怕就是右团副的大四了。至于赵武明和石宁这等曾经的团长和左团副,赫然一落千丈,变做了两个队长。

    所谓眼见为实,等见到名册所书,这百羽团上层果然近乎全部更替了一遍,他不由心中又颤动了一下。

    “真是一手好字,没想到咱百羽团还有这等人才,真真是人才济济,卧虎藏龙啊。”

    他夸赞着这一卷书法,只是想掩饰心头的恍惚,谁知赵武明闻言立刻道:“算你有点眼光,须知此乃我们团长大人亲手笔书的墨宝,自然非同一般。”

    李治听得又是一惊,语气忽然多出了一丝由衷的钦佩,“好一个文武双全的金团长,在下佩服!”

    刘恒赶忙道:“无非是还学过几笔字罢了,我哪里当得起李大人如此盛赞,过誉了过誉了!”

    实则李治修为虽然不算高,但混迹于官场数十载,见识眼光却是不差,至少学过几笔字和真有学问的差别,从字迹上他还是能清楚分辨出来的。而刘恒这字,甚至还远在他这个文官之上,可见在学问上的造诣也是非同寻常,这文武双全的称赞乃是他由心而发。

    两人相互寒暄一阵,关系更显亲近,眼见入夜,李治这才带着书册离去了。

    “以我们军需部如今的忙乱,这册封之事想必不会再出岔子,如果没有意外,明日册封的军令就该下来了。百羽团如今众志一心,金团长这位置稳如山岳,只等着军令一到,就能名正言顺的称您一声大人了。”

    想着李治离去前的话,刘恒当时自然回应“还请李大人多多提携才是”,可是转头坐在军中大帐里,心里还有些恍惚。

    这就是团长了?

    手握近百兵马的武官了?

    短短两三个时辰,从一介白丁成为一方武官,不要说别人,连刘恒自己都觉得像是在做梦一样,很不真实。

    “少爷,等明天册封军令下来后,这就是板上钉钉的事情,到时候也就能心彻底安了。”何伯在旁边笑道:“再者说,不过是个区区团长罢了,以少爷的一身本事,放做什么时候想要入伍,这等不值一提的武官之位对少爷来说一样是唾手可得。”

    这倒不是他信口开河,不说别的地方,只说他们曾经所在的留安县,县尉也无非就是个武夫,和如今的刘恒相去甚远。但其也高居县尉之职,官位直追如今望月城城尉花荣,麾下一营近千兵马,可不是比刘恒还要夸张吗?

    当然,这军伍之中平日还是论资排辈的时候更多些。哪怕以刘恒这等武勇,放在平时同样得从白丁开始混起,一点点积攒资历或军功,才能慢慢混起来,绝不会有这等一步登天的好事。

    “果然是一场盛宴。”刘恒摇头感慨。

    难怪各大势力将这次北征当做一场饕餮盛宴,谁都想来其中分一杯羹,平时哪有如此机缘?

    由此可以想见,那些有背景的少爷公子进了军营,夺取官位只怕比他更加容易。

    “两位大人,军吏大人前来参见。”

    账外响起一声高喝,把刘恒从思绪中拉了回来,闻言沉声道:“让他进来吧。”

    团里也设有军吏,姓白名明泽,由军需部指定下来,分管团中奉赏行装、盐菜口粮、骑驮马驼、采买办解、杂支赏恤等等粮草杂事。之前是刘恒叫人唤他过来,想要询问些事情。

    “白大人,来来来,赶紧坐吧。”

    “卑职见过金上官与何上官。”

    白明泽已是中年,一身军吏打扮,面上蓄着八字胡,显得精明干练,同他们见过礼后才坐下,“不知两位上官招卑职过来有何吩咐?”

    “我等初入军中,还有不少事不明白,想请教白大人。”刘恒直入主题。

    白明泽闻言连道不敢,倒也把刘恒想知道的,关于团长与左团副应该知道的东西都一点点讲了出来。等刘恒询问清楚,白明泽并没有过多寒暄,这就起身告辞。

    等相送到帐外再回来坐下,何伯不由得道:“少爷,看来这小小百羽团里,很是有些人物啊。”

    刘恒沉默不语。

    比方那大四,还有这白明泽,都给人一种看不透的感觉。

    那大四就不必多说了,一天下来,除了涉及他的时候会有所反应,其他时候往往独自缩在角落,沉默寡言,甚至根本不甩他这个新晋的团长与何伯这左团副。而且此人实力深不可测,哪怕刘恒和何伯对他都深有忌惮,索性也懒得多理会他。

    而这白明泽,同样不简单。

    言行举止叫人挑不出丝毫毛病,偏偏不卑不亢,说起事情来条理分明,却又给人一种谨言慎行的感觉,不逾矩,也不谄媚。该说的一句不少,不该说的一句不多说,仿佛只为做好自己的事情,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太正常了,反而显得不正常。

    这本就不像是一个军吏拜见同僚乃至上官应有的样子。

    “无妨,总之还是那句话,来日方长吧。”刘恒最后眯了眯眼睛,轻声道。

    第二天清晨,晨起军鼓锤响,震动整个军营,沉寂一夜的军营立刻恢复了蓬勃生气。

    数不清的军汉从各顶军帐鱼贯而出,在上官的督促下开始操练。这些事情倒无需刘恒和何伯操心,因为他们来得很晚,需要操练的军阵早就被传授下来,如今自然有赵武明等十大队长负责督查。

    但刘恒和何伯还是在军鼓锤响之后出了大帐,来帐外观看大军操练军阵的场景。

    “这就是军阵?”看了一会,眼见百人合为一个如羽翼般的人阵,随着一声声呼喝,动作渐渐齐整,就凝成一股惊人的气血大浪,轰鸣扑卷,刘恒也心觉震动,“果然有些意思。”

    这气血大浪,比他和何伯的气血合在一处还要磅礴雄劲,仿若有诸邪辟易之威,叫人不敢小觑。

    “凝结百人气息为一处,或许可以对抗武师三重高手,增益何止十百倍?”刘恒越看越觉得新奇,“难怪说大军之中,匹夫之勇一无是处,面对这等阵法之威,的确已经不是个人武力所能抗衡或左右的了。”

    百人之阵就如此惊人,那千人大阵乃至万人杀阵的威力能到达何等地步,他都觉得无法想象。

    没看多久,就见军吏白明泽匆匆赶来,“启禀二位上官,总营有令,请团长前去听命。”

    难怪各大势力将这次北征当做一场饕餮盛宴,谁都想来其中分一杯羹,平时哪有如此机缘?

    由此可以想见,那些有背景的少爷公子进了军营,夺取官位只怕比他更加容易。

    “两位大人,军吏大人前来参见。”

    账外响起一声高喝,把刘恒从思绪中拉了回来,闻言沉声道:“让他进来吧。”

    团里也设有军吏,姓白名明泽,由军需部指定下来,分管团中奉赏行装、盐菜口粮、骑驮马驼、采买办解、杂支赏恤等等粮草杂事。之前是刘恒叫人唤他过来,想要询问些事情。

    “白大人,来来来,赶紧坐吧。”

    “卑职见过金上官与何上官。”

    白明泽已是中年,一身军吏打扮,面上蓄着八字胡,显得精明干练,同他们见过礼后才坐下,“不知两位上官招卑职过来有何吩咐?”

    “我等初入军中,还有不少事不明白,想请教白大人。”刘恒直入主题。

    白明泽闻言连道不敢,倒也把刘恒想知道的,关于团长与左团副应该知道的东西都一点点讲了出来。等刘恒询问清楚,白明泽并没有过多寒暄,这就起身告辞。

    等相送到帐外再回来坐下,何伯不由得道:“少爷,看来这小小百羽团里,很是有些人物啊。”

    刘恒沉默不语。

    比方那大四,还有这白明泽,都给人一种看不透的感觉。

    那大四就不必多说了,一天下来,除了涉及他的时候会有所反应,其他时候往往独自缩在角落,沉默寡言,甚至根本不甩他这个新晋的团长与何伯这左团副。而且此人实力深不可测,哪怕刘恒和何伯对他都深有忌惮,索性也懒得多理会他。

    而这白明泽,同样不简单。

    言行举止叫人挑不出丝毫毛病,偏偏不卑不亢,说起事情来条理分明,却又给人一种谨言慎行的感觉,不逾矩,也不谄媚。该说的一句不少,不该说的一句不多说,仿佛只为做好自己的事情,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太正常了,反而显得不正常。

    这本就不像是一个军吏拜见同僚乃至上官应有的样子。

    “无妨,总之还是那句话,来日方长吧。”刘恒最后眯了眯眼睛,轻声道。

    第二天清晨,晨起军鼓锤响,震动整个军营,沉寂一夜的军营立刻恢复了蓬勃生气。

    数不清的军汉从各顶军帐鱼贯而出,在上官的督促下开始操练。这些事情倒无需刘恒和何伯操心,因为他们来得很晚,需要操练的军阵早就被传授下来,如今自然有赵武明等十大队长负责督查。

    但刘恒和何伯还是在军鼓锤响之后出了大帐,来帐外观看大军操练军阵的场景。

    “这就是军阵?”看了一会,眼见百人合为一个如羽翼般的人阵,随着一声声呼喝,动作渐渐齐整,就凝成一股惊人的气血大浪,轰鸣扑卷,刘恒也心觉震动,“果然有些意思。”

第五百三十三章 册封

    此言一出,总营大帐里先是寂静无声,随后立刻骚动起来。

    “敢问城尉大人,这五位俊杰何德何能,一来就要我们屈居他等之下?”

    “城尉大人,要我认他们做上司也可以,可否让他们显显本事,叫我们也开开眼?”

    “对对对,咱们军营不是凭实力说话的吗?城尉大人叫他们好歹给我们露两手吧,否则何以服众?”

    在场足足五十位团长,无一不是武力高强之辈,也都是从百多人中硬打上来的,叫他们一句话就要屈尊做下手,谁人能服气?

    所以当下,心性沉稳点的私下撇嘴,脾气桀骜的直接叫嚷起来。其中刘恒虽然也是心惊,可是之前已经隐隐有所猜测,所以也不算多么不忿,静静站在众人之中,并没有跟着闹腾。

    于是他恰好留意到城尉花荣的笑容渐渐收敛,神色沉了下去,突兀一声暴喝,“放肆!”

    这一声喝如春雷乍绽,气劲爆冲四方,有惊蛰人心之威,让喧嚣吵闹霎时间全都消失,人人凛然。

    花荣周身浮现一重又一重神影,乍一看如若八臂神将,神武非凡,怒目生威。

    竟是四重武师!

    而且在城尉虎符的加持下,他权势威压更重,甚至压得在场近五十位武师都如扛两山,更觉花荣威仪如若不可抗拒,再不敢胡闹。

    “这次念在你等大多初入军营,还不知道守军营的规矩,暂且放你们一马。若是下次我说话的时候,谁敢再如此闹事,自有军规处置。”花荣面容冷峻,缓缓收起四重宫神,语气竟透出骇人的森然杀气,叫人不得不心中惊赞,不愧是军中执掌大权的人物。

    “大帅,无妨。”

    跟随在花荣身后的五个年轻人中,有一个反而爽朗笑道:“各家兄弟所言也对,我等不露两手,想必各家兄弟面上认下了,心里也难以服气。”

    他一开口,所有人的目光不免都落到他身上。花荣微微蹙眉,随他同来的其他四个青年则是惊疑中还带有不悦,或许嫌他强出风头,或许觉得他节外生枝。

    等到所有人朝他望来,他倒是不见有丝毫怯场,笑容自若,拍了拍巴掌,就见有人从帐外大步入内。

    “各家兄弟,如果有谁不服,尽可以上前来,试试看我这左营副的本事能否入各位兄弟的法眼。”

    他话音刚刚落下,账内就有一股气血倏然爆发,惊动四座,引得众人倏然朝刚刚走进来这身着兵甲的中年人逼视而去。

    一重神影……

    两重神影……

    三重神影!

    眼见众人都露出凝重神情,这青年人嘴角勾起一丝笑,“诸位,现在没有异议了吧?”

    他一句话问出来,大帐一片沉寂,人人脸色都变得不太好看,唯有花荣露出满意神色,其余四个青年也是阴晴不定的神情。

    这百位团长大多是一重武师,也有个别二重武师,但哪怕再自负,也没人敢有以下伐上的心思。

    武师之上,一重境是一重天!

    这种差距就在明面上,叫人不服不行。

    “朱伯伯,还请下去吧。”这青年和颜悦色地道,中年人随即收起气息,抱拳告退出了大帐,青年也朝花荣一抱拳,含着笑不再说话了。

    “好了,既然没什么异议了,那就这么定下吧。”花荣又有了笑容,“有请军需赵大人。”

    “是!”

    大帐外有人应诺,等了没多久,就见一个身着文官服饰的威仪中年率领数名军吏步入大帐。

    “花大人。”

    “赵大人。”

    在这人进来前,花荣早已起身相迎,两人见过礼,花荣才朝众人道:“这位就是司管本卫粮草军需诸事的赵枕赵大人,还不赶紧见礼。”

    “吾等见过赵大人。”一众团长齐声道。

    “好好好,诸位都是军中栋梁,日后咱们多多往来,熟了也就不必如此多礼了。”赵枕笑音使人如沐春风,“本官知道诸位最关心册封之事,就不多废话了,这便宣读册封军令吧。”

    他清了清嗓子,面容变得肃穆起来,顿时多了一股凌然正气,让众人赶忙再度行礼,凝神静听。

    “吾等遵从圣旨之意,国仇当前,权宜从简,特册封军中各级武官……”

    念完前辞,赵枕断然喝道:“祝贺洪!”

    在花荣身后一个青年赶忙朝前两步,抱拳高声应诺道:“在!”

    “卿献身国难,武德昭昭……特赐营长之职,总领清月营,盼卿不负圣意,报效忠国!”

    “是!”

    册封军令一经颁发,祝贺洪这武官之位就确凿无疑,一朝大权在握,饶是出身富贵世家的他也难免激动与兴奋,大声应诺。

    自有满是艳羡的军吏奉上虎符、军甲、令箭、旌旗、官服等等相应杂物,祝贺洪双手捧过来,眼睛就再也挪不开了,左看右看都是欢喜,怎么看都看不够一般。

    见到这一幕,其他人也是纷纷面生惊羡,愈发期待起来。

    “刘湛基!”

    “在!”

    当第二个名字念起,刘恒心头一震,却是被那个“刘”字勾动了心神,难免眯眼朝前方看去。但见出声应诺的人,正是之前出过风头的那个青年,此刻端立如松,一身盔甲更显英挺俊逸,很是夺目。

    刘湛基?

    姓刘……

    刘恒垂下眼帘,心神倏然有了一丝紊乱,所以没有留意到赵枕看向刘湛基那别有深意的眼神。

    “……特赐营长之职,总领爪月营……”

    这宣读的声音又把刘恒的思绪给重新拉了回来,不禁心生讶异,忍不住再次朝刘湛基打量了过去。因为他的百羽团正属于爪月营之下,也就是说这刘湛基,竟成了他的顶头上司!

    “是!”

    可惜刘湛基似乎并没有察觉刘恒的窥视,或者同一时刻,落在他身上的目光太多了,不仅仅刘恒这一道。所以他并没有过多在意外人的目光,只是大声应诺,开始接受相应的种种杂物,脸上也难免浮现一丝满意和欣喜的神色。

    ……

    “白河牧!”

    “在!”

    ……

    “吕与器!”

    “在!”

    吕与器别无二致,同样成为一方营长,接过册封军令与种种相应物件后,他欣喜之余瞥了眼刘恒,似乎因为不能统领刘恒,眸中闪过了一丝遗憾。他迟疑了一会,目光扫过刘恒和刘湛基,眼珠微转,好像又有了什么主意,于是面色也渐渐平静了下去。

    等册封完五位营长,又到十位左右营副,但见帐外陆续走入十个武将打扮的人物,之前刘湛基唤作朱伯伯的那位三重武师强者正在其中。由此一来,其他气息同样深不可测的九人也不必多说了,其身份想来和这姓朱的相差仿佛,都是陪这五位公子哥来参军,辅佐与护卫自家公子与少爷的强者。

    到这十位册封完毕纷纷退出大帐以后,才轮到在场的百位团长。这次换做他们紧张起来,反倒五位新晋团长目光渐渐锐利,朝众人环视过去。

    他们也想借着这个机会,记清楚自己将来的得力手下的模样。

    各大团长一个个应名出列,一个个册封,等轮到刘恒时,近半团长已经拿着军令与相应物件欢喜不已了。

    “金来!”

    “在!”

    刘恒心头一紧,朝前迈出两步,抱拳沉声应诺道。

    “有感卿身赴国仇,拳拳之心,圣心自明,特下军令,赐卿团长之职,总领百羽团!盼卿不负圣恩,精忠报国!”

    “是!”

    或许因为他在众团长中最为陌生,所以到他听授册封之时,落在他身上的目光也远比其他团长来得多。其中他最留意的,自然还是前面那道来自刘湛基的注视,说不清为什么,总觉得其中有种莫名的意味。

    当然,也可能是他太敏感了。

    无论如何,等到册封军令和相应物件拿在手里,刘恒也是心下微安,又默默站回了原处。

    等到最后一个团长也册封完毕,赵枕赶忙饮了两杯茶权作润润嗓子后,这才继续道:“至于左右团副乃至队长、队副的册封军令,我已经分派给各团军吏,烦请各位回到自家阵营后再行宣读吧。”

    “是!”

    一众团长赶忙齐声应诺,因为赵枕这举动,对赵枕也多了一丝感激。他们自然明白赵枕这么做的用意,根本不是嫌麻烦,而是真真送了他们一份大礼。如今军中大乱初定,他们身份都还不算稳固,但如果能亲自去自家团营里宣读各级册封军令,受到册封的怎么说都得感念他们一点恩情吧?

    经此一手,他们的地位顿时就能稳固不少,可不就是一份大礼?

    “本官的事都完了,花大人,你看?”赵枕坐下休息,一面朝花荣询问起来。

    花荣当即道:“我也没什么好啰嗦的了,算是最后再吩咐一句。如今出征在即,你们都赶紧去宣读军令吧,然后上上下下也尽快熟悉起来,再者整顿军备乃是当今头等大事,你等断不可玩忽职守,乃或贪赃枉法,否则自有军法处置!听到没有?”

    他这一席话可谓声色俱厉,恩威并重,让众人心头一凛,赶忙又是齐声应诺。

    “行了,都下去吧。”

    “是!”

    这时候各自名分已定,众人自然再无纷乱,只等刘湛基、吕与器等五大营长先行离场,百位新晋团长这才告退请辞。

    等刘恒等人走出大帐后,刘湛基等五人竟已经远去,不过在大帐外都留下了一个随其前来的营副。

    “王震、李贺……”

    各营营副大声唱名,聚拢了自家营下的十位团长,招呼刘恒的人,自然是那个姓朱的三重武师。

    “诸位有三个时辰的时间回去宣读军令,三个时辰之后到营地大帐报到,过时不到者,当以违逆军令论斩!”这人声音冷漠至极,传令之后也不管众人听后心里是舒不舒服,随即道:“你们可以走了。”

    他言罢更不等众人回应,当先转身离去了。

    “真是……”刘恒身边一个团长磨着牙,语气有些阴冷。

    “堂堂左营副嘛,再者人家还是刘家出来的三重供奉,自然懒得理会咱们这些杂碎。”一个面容最为和善的微胖团长呵呵道,却直接称呼自己等人为杂碎,一点也不忌讳。

    刘恒倒是记得这人名叫张如崖,听这说话的口气似乎知道些内情,顿时想要借机询问几句,不想旁边有人比他开口更快。

    “刘家,这是个什么来路?”

    抢先开口这人面黄肩宽,姓牛名自斧,刚才抢着抗议的就有他一个,想来的确是个急躁性子。

    “这刘家吧……”张如崖闻言露出难以捉摸的神情,“诸位同僚,咱只说一句话,敬请诸位都记在心里为好。在这望月城,乃至在咱们这望月卫里,宁可得罪城尉花荣,也千万别得罪了刘家人!”

    “什么意思啊?”

    其余九人面面相觑,都是一脸惊疑,“有这么玄乎?”

    “岂不是说咱们以后就得乖乖听那刘姓小子颐指气使了?”

    “张团长,你说咱们将来也是同泽了,还有什么不能说的吗?”

    “对啊对啊,莫非你还要藏私?”

    “这刘家到底怎么回事,你倒是给个痛快话呗?”

    一众人开始起哄,可无论他们怎么说,张如崖都是摇头不语,被逼急了才说道:“反正我话已经撂在这里了,算是忠告,听与不听各位看着办吧。”

    刘家,望月城……

    在人群之中,刘恒静静听着,眯起了眼睛。

    因为前面宣读册封时,众人早已知道相互的名姓,加上将来是同袍,很快就亲近了起来。谁想到刘恒因为沉思一些事情,在众人里反而成了话最少的一个,不免被人留意到了。

    “对了,这位是金兄吧?”

    一众人开始起哄,可无论他们怎么说,张如崖都是摇头不语,被逼急了才说道:“反正我话已经撂在这里了,算是忠告,听与不听各位看着办吧。”

    刘家,望月城……

    在人群之中,刘恒静静听着,眯起了眼睛。

    因为前面宣读册封时,众人早已知道相互的名姓,加上将来是同袍,很快就亲近了起来。谁想到刘恒因为沉思一些事情,在众人里反而成了话最少的一个,不免被人留意到了。

    “对了,这位是金兄吧?”

第五百三十四章 出征在即!

    等刘恒回到百羽团营地,白明泽倒是先到了,正在营地口迎他,见他进来当即道:“还请上官先回帐内换过新甲,下官这便去召集他们静候上官到来。????

    ?

    ?

    ?·”

    “也好。”刘恒略微沉吟就点头答应,先行去了自己的团帐。

    入了团帐,何伯赶忙迎了上来,“少爷,怎么样?”

    刘恒笑了笑,把大印和册封军令递给何伯,这便褪了外衣,换上新发的军甲,一边道:“一切正常,只是新来的营长……姓刘。”

    “刘?”

    正翻看军令和大印,嘴角溢笑的何伯顿时一怔,朝刘恒望去,“哪个刘?”

    刘恒调整了一下军甲,“应该是那个刘。”

    “这是巧合还是?”何伯皱起眉头。

    “现在不好说。”刘恒眼神微闪,想起不久前白十四直接点明自己新身份的事情,“如果这刘家真像他们所说这么了不得,兴许已经有所察觉,当然也有可能只是巧合,毕竟这是在望月城。”

    望月城,一个刘家中兴之地,这里众所周知,可以说是一处刘家势力最牢固的地盘。所以在这里出现刘家子弟,本就合情合理,恐怕很少有人会觉得意外。

    “早就说过,刘家要是还想有所作为,也该冒头了。”刘恒轻声道。

    何伯眸中难免浮现忧虑,“少爷,这刘家人到来,会不会故意坏咱们的事?”

    刘恒说道:“暂时来看,这人和其他世家子弟目的相同,都只是为了攥取军功。如果只是这样,被他占点便宜就占点便宜吧,但如果还有别的心思……无非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罢了。”

    眼见刘恒倏然冷冽的眼神,何伯渐渐安下心来,呵呵笑道:“也对,一个不谙世事的黄毛小儿,哪会难得倒少爷?”

    “这可说不好。”刘恒摇头笑了笑,“看他的样子,还是有些本事的。”

    说过几句话,他已经把新到手的军甲穿戴妥当,在铜镜下一照,竟是英武硬朗,凭空多出一股不怒而威的威仪,更见风采独具。

    “少爷这扮相可够出彩的。”何伯看得满是欣喜,“就怕那刘家小子见了心生嫉妒,故意刁难少爷。”

    “哈!”

    刘恒被逗得哈哈大笑,随即在何伯陪同下去到演武场。

    这里,百位军汉已经罗列齐整,满是期盼神色,眼见刘恒一身神武军甲,气度逼人的样子,更是人人眼前????·

    “见过团长!”

    不需要人领头,一众人已经齐声大喝,抱拳见礼。

    “行了行了。”刘恒摆摆手,朝带着几个军吏独自在一旁的白明泽问道:“白大人,咱们就不啰嗦了,直接宣读册封军令吧,你来还是我来?”

    白明泽赶忙道:“劳请上官宣读。”

    “好,那就我来吧。”对于这些事刘恒倒不怎么在意,闻言点头,从他手中接过前辞,瞥了两眼皱皱眉,终是耐下性子复述了一遍,这才接过第一张册封军令。

    这自然是何伯的,刘恒念得一本正经,何伯也是格外认真的应对,接过军令,又有满是羡慕的军吏把相应物件双手奉上。

    下一个,就轮到右团副大四了。

    眼见此刻的大四,难得的屹立笔直,当下显出一身凛然肃杀的气势,叫刘恒也难免诧异的多瞥了他几眼。

    然而两人应对的过程却格外沉闷,念到大四名字,他也就是抱抱拳,并不应诺。也亏得是遇上刘恒,懒得挑他的毛病,索性依旧继续下去,一直到宣读完毕,才听大四沉默片刻,沙哑沉闷的应了一声是。

    在接过军令和相应物件时,刘恒恰好见到大四面上有一丝恍惚和复杂神色一闪而逝,如果不是他特别留意,恐怕就忽视过去了。

    “这人……似乎是军中老人,而且估计曾经还掌过大权。”他心里暗暗道,是因为大四在接受册封时的变化,还有身上显露的特别气质,给了他这样的感觉。

    接下来,就是赵武明等一众队长与队副了。

    其中赵武明和石宁接受册封时,还是难免露出了一些百味杂陈的神情,有点怅然若失,但大多还是欢喜。

    对于他们而言,从原本以为板上钉钉的团长与团副之位骤然坠落成一介队长,其中落差实在太大,有些感触也很正常。

    “好了,得了册封的不要沾沾自喜,没得的也别沮丧灰心,这大战才刚刚开始,有的是立功晋升的机会。”刘恒高声吩咐,有告诫也有安慰,“现在,去换上新的军甲,然后继续操练!”

    “是!”

    一众军汉赶忙齐声应诺,随后纷纷离去。

    刘恒暗暗点头,自然能感觉出来,经过册封之后,众人气势大振,总算有了些军中该有的样子。

    “上官,到开饭的时间了,咱们是不是先吃饭?”直到这时,白明泽才轻声提醒道。?

    ???·

    刘恒一看天色这才恍然,“时间过得可真快,感觉只是一转眼,没想到日头都已经落山了。营帐那边召集我等过去,我就不吃了,你安排他们开伙的事情吧。”

    “是。”

    听到白明泽应诺,刘恒拍拍何伯肩膀,这就大步流星一般走了出去。

    一路朝营帐所在的方向行去,沿途撞见从旁边团场里匆匆赶来的各大团长,自然一边寒暄一边结伴同行。

    “还没吃吧?”

    “吃什么?敢情姓朱那老小子早就算准时间了,等咱们宣读完所有册封军令,三个时辰可不就过去了,还得紧赶慢赶过来,哪里来得及吃上两口?”

    “唉,都是一样。”

    “老牛那边在的最远,要是不赶快点,估计还得迟到。”

    “你说这位叫我们过去,又想折腾什么事?”

    “这谁能知道,反正都多长点心眼,少说多看吧。”

    “是这么个道理。”

    他们相互小声议论着,挤眉弄眼,却是渐渐生出了默契,“反正咱们守望相助,如果谁出了事,可得相互帮衬啊!”

    “这没的说。”刘恒郑重点头,“自然如此。”

    其他团长也是纷纷答应,面对这位听说来历很是不凡的刘家弟子,竟是颇有种同仇敌忾的感觉了。

    相互商讨了几句,这就到了营帐之外,验过他们随身虎符后,营帐守卫自然放行,让他们步入营帐之内。

    “诸位,不必见礼了,还没吃吧,都自己找地方坐。”没想到刘湛基早已等在营帐之中,眼见他们进来顿时起身,热情地招呼起来,弄得众人俱是一怔。

    “见过上官!”

    说是不必见礼,可谁也不想被人抓住小辫子,索性抱拳齐声道。

    “哎哎哎,都说了不必见礼,诸位怎么还如此客气?”刘湛基一脸不悦,随后又笑道:“算了算了,下不为例,以后都是同袍,可不能跟我这么见外了。各位都随便坐,我特意叫人准备的宴食,诸位尝尝合不合口味?”

    他说着话众人都连连应是,可转过头来寻找位置的时候,刘恒分明见到好几个团长私下撇嘴,似是嘲弄刘湛基这套太过虚伪,见状刘恒不由得心下莞尔。

    营帐之内,分立了好些几案,上面已经陈放好美酒与佳肴,热气腾腾,香味扑鼻,叫人食欲大动。

    等他们坐定,顿时显出其中空着一张几案无人落座,但见刘湛基眯了眯眼,众人心里咯噔一下,都生出不好的预感。

    刘湛基正要说话,就听帐外传来一阵风风火火的脚步声,然后有人匆匆闯了进来。

    牛自斧,果然来晚了!

    幸亏还不算太晚。

    闯到帐里,见到众人齐齐朝他看来,尤其面对刘湛基那略显阴冷的脸,饶是牛自斧心大,心里也不禁颤了颤,不由自主吞咽了一下口水,赶忙抱拳见礼,“卑职牛自斧,见,见过上官!”

    “无非是叫诸位来聚一聚,也请诸位吃个饭而已,算不上正事,牛团长不必紧张。”刘湛基哈哈大笑,上前拍了拍牛自斧肩头,“行了,赶紧坐下吧。”

    他的模样,好似对牛自斧来晚了的事情根本不在意一样,不仅没让众人放松下来,反而叫众人都是心头一紧。

    因为众人还没忘记前面刘湛基那有些阴沉的脸,变脸变得这么快的人物,一般来说城府都极深,谁会喜欢有这么一位上司?

    牛自斧陪着笑坐下,脸色同样闪过一丝难看,不过很快收敛掉了。

    “来来来,今天我做主,不必管禁酒令了,咱们举杯,共饮!”刘湛基坐回自家主座,朝众人举杯高喝。

    “共饮!”

    众人也是高举酒杯,齐喝一声,仰头把酒喝下。

    “好酒!”

    “这怕是灵酒吧?”

    “我修为竟然有一丝提升!”

    “当是上品的灵酒!”

    “用上品灵酒来招待我等,上官果然大方!”

    喝过酒后,不要钱的奉承话立刻接连响起,夸得刘湛基也红光满面,笑吟吟道:“哎,将来咱们要生死与共的,区区灵酒算得什么,诸位别管说话饮酒,赶紧吃菜。”

    由他先下了筷,众人才纷纷落筷,当然夸赞声依旧不减,气氛一时其乐融融。

    等众人开吃一阵,刘湛基才再度开口,众人赶忙又放下筷子,做出凝神静听的模样。

    眼见众人如此乖觉,刘湛基想来心头也很满意,语气就更见亲和,“今夜招诸位来我这里,一来是相互亲近亲近,二来则是出征之事,还有些东西想交代给诸位。”

    “但听上官吩咐!”

    “谈不上吩咐,算是些私心吧。”刘湛基嘴上说得客气,眸中却有精光乍现,“诸位想必还不知道,半个月后,我等即将启程,出征!”

    此言一出,账内倏然寂静,人人露出肃穆神情。

    虽说这事情还没有明令,但没人会怀疑刘湛基的话,因为以他的身份和背景,提前知道这种消息不算难事。

    “此次出征,乃是为报国仇,所以必须打胜,而且是大胜,若是落败,想必诸位都不会想知道将面对怎样的结局。”刘湛基淡淡说着让众人心中凛然的话,“再者说诸位奋勇参军,想必也不是为落败而来,这样咱们的目的就相同了,只为了夺取大捷,光宗耀祖,加功进爵!”

    言及至此,使得众人热血澎湃时,他又话锋一转,说道:“但是不知诸位知不知道,如今我爪月营,乃至整个望月卫,虽说强者不少,可到了杀场之上,依旧只能算是些虾兵蟹将而已。”

    众人听得都是皱眉,张如崖眯眼道:“不知上官此言,所谓何意?”

    刘湛基瞥他一眼,摇摇头道:“诸位大多没有上过战场,所以有所不知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需知在战场上,动辄便是千军万马,仿佛汪洋怒涛一样,个人武勇在其中如若小小浪花,轻易就会被扑灭。唯有众志一心,集结大阵,凝聚众人的力量,才能在这汪洋怒涛里勉强自保。”

    一位名叫黄愈的团长当即说道:“我等虽说没有亲自上过战场,但这些老话还是听说过了,所以还请上官放心,我等最近也在加紧督促麾下将士们操练阵法,并没有丝毫懈怠过。”

    刘湛基露出一副欲言又止的神色,最后还是叹了口气,“实不相瞒,诸位如今操练的阵法名为,说来其实是军中最粗浅的一种阵法。即便诸位练得再好,威力也不算多么厉害,恐怕北胡骑军一冲就散,实在派不上多大用场,就更别说迎敌取胜了。”

    十位团长一听都是勃然色变,脸色不太好看,尤其牛自斧顿时拍了桌案,“那不是把我们当炮灰了吗,这还怎么打?”

    “我也无意如此。”刘湛基眼神微闪,随即轻声道:“所以寻来一套一流阵法,想让诸位拿回去给自家兄弟们操练起来,还请尽快熟练,将来总能多一些自保之力。”

    他拍了拍掌,自然有亲卫奉上十枚玉简,分别呈给刘恒众人,让众人大喜过望。

    “多谢上官费心,为我等着想!”

    他们赶忙道谢,眼见他们比之前更多了几分真挚和感激,刘湛基笑意也更深了,“都是自家兄弟,我岂会忍心看诸位白白去送死,为诸位着想本就是我分内之事,谈不上什么谢不谢的。”

    “这套你们拿回去以后,除了督促手下兄弟尽快操练,自己也得熟悉起来,将来大战里才派的上用场。”送别十人出门,刘湛基又交代了一句后,才似是不经意般说道:“对了,金来金团长还请留步,我和你还有些话要说。”

第五百三十五章 开拔!

    ?

    帐帘下顿时一静。

    刘恒眯了眯眼,其余九位团长却是倏然朝他望来,有些惊疑不定。

    照理说上官独自留下谁来本是正常的事,但如果留下的人是这金来,就叫人觉得蹊跷了。因为此情此景,最该留下的要么是迟来的牛自斧,要么就是这场宴会里受刘湛基青睐的人,偏偏十位团长在宴会里最沉默的就是这位金来金团长了。

    所以,为什么留下的会是他?

    眼见气氛骤然沉寂,刘湛基仿佛才反应过来一样,呵呵笑道:“我留金团长,只是有点私事罢了。”

    私事?

    这两个字牵动了十位团长敏感的心神,再望向刘恒的眼神,渐渐多出一些微妙的意味,终是抱拳纷纷离去。

    刘恒眼帘微垂,不用多想都能知道,此刻其余九位团长会怎么看他。只因为这私事两个字,他从此都无法消除身为奸细的嫌疑,将受其他九位团长猜忌,怀疑他是刘湛基提前安插在营中的一枚棋子。

    背负着这样的嫌疑,无论他以后怎么解释,也再难让九位团长待他如曾经那样,却是从此生出了隔阂。

    离间?

    刘湛基是无意的,还是有意为之?

    一时间,刘恒心如电转,做着种种猜测,表面却是依旧沉默不语,好像天生少话一样。他能感受到刘湛基瞥了他一样,随后转身入帐,用意不言而喻,所以刘恒默默跟了进去。

    “金团长,坐吧。”

    “是。”

    听刘湛基淡淡说话,刘恒应了声,又重新坐回了自己那张几案。残羹剩饭早已被撤了下去,其余几案也被撤下,营帐内独剩两张相对的几案,一大一小,一高一矮,也独剩下刘恒和刘湛基二人,正面相对。

    刘恒端坐原地,目不斜视,却能感觉到前方传来一种深深的审视目光。

    刘湛基也不急着说话,就这么看着,换做别人面对这种场景,难免紧张窘迫,只觉承受越来越大的压力。可惜这是刘恒,经历的大风大浪远超常人,心志更是坚定不移,自然只当是清风拂面,毫无压力可言。

    静坐良久,倒是刘湛基自己先不耐烦了,开口道:“金团长,不知你和吕家吕与器是什么交情?”

    听到他问的是这个,刘恒当即就安下心来,抱拳道:“赶来望月城的路上,途经展山城,曾和吕家起过一些摩擦,随后冰释前嫌,所以有了些交情。入伍的时候,也曾得到吕家的照顾,如此而已。”

    这种事情,别说刘恒本就无意隐瞒,就算想隐瞒,他也不觉得有瞒得过刘湛基的可能,所以干脆照直了说。

    如果刘家真像别人所说如此厉害,根本就瞒不住的。再者刘恒把这事当做掩藏真实身份的最佳办法,不怕别人查,就怕别人不查呢。

    刘湛基又看着他,随后笑道:“看来金团长和吕家的交情的确不一般,册封才定下,吕营长就跑到我这里来要人了。我呢,并无它意,就想问问金团长的意思,是要去吕营长的月影营,还是继续留在我爪月营?”

    “当然,都是同袍,这些小事我不大在意。”刘湛基又补了一句,“只看金团长自己的意思,我自然会行方便。”

    不得不说,刘恒听后的确动心了。可是他冷静下来一想,在刘湛基或者吕与器麾下,其实并没有多少差别,各有各的弊端,所以很快放弃了这个念头。

    “实不相瞒,入伍的事多得吕家照顾,我已经觉得难以偿还这份恩情,如若再投身吕营长门下,一直受其看照,这恩情就更难偿还了。”刘恒面露难色,又是郑重抱拳,“所以若是上官不弃,在下还是希望能留下,还请上官收容。”

    “哈哈!”

    刘湛基闻言哈哈大笑,仿佛有说不出的得意,“好好好,识时务者为俊杰!金团长这等俊杰如此看得起我刘某,是我刘某的福分,没的说,我这便拒绝了吕营长,金团长安心留下就是。”

    “多谢上官垂青,卑职必赴死忠。”刘恒面露感激,抱拳做礼。

    “有金团长这般虎将相助,此番北征,我便如虎添翼,必能踏破北胡!”刘湛基意气风发,胸怀激荡放出了豪言,随后郑重道:“我刘某只有一句话,但凡忠心于我之人,此役,某必赠他好大一份锦绣前程!”

    演了一出上下齐心的戏,刘恒才得以出了营帐,心累之余,也是摇头失笑。

    等回到自家团帐,已是夜深,等得心急的何伯迎上来,自然要问起今夜的事情,刘恒简单讲述一番,就拿出玉简来查看。

    “好一个!”

    草草浏览一遍,刘恒心神剧震,忍不住大声赞叹。

    这玉简里记载的,正是一门名为的战阵,以五人为一小阵,又以各个小阵可以任意组合为大阵,变化多端,威力更是恐怖非凡。玉简中记载,五人小阵已经能凝合五人气血与一处,如果五个巅峰武生结合为阵,可以战武夫,可见一斑!

    而组合成的大阵就更厉害了,有种百人大阵,如果操练熟稔,能够以百位武夫战武师!

    需知道如果没有战阵,武师对于武夫来说就是不可战胜的无敌存在,任是再多人一起围攻武师,结果也不会有任何改变,落败的依旧只会是武夫一方。

    因为二者之间已经有了质的差距,数量再多也无法弥补这种差距,而这种战阵的存在,则是化不可能为可能,其中作用大得不可想象。

    相比上面发下来的,二者增益看似相差仿佛,可是以刘恒和何伯的见识和眼光,同样能清晰看出二者巨大的差别。

    首先,战阵最重要的就是变化,变化越多,攻伐防御的手短也越丰富,这样很难受到克制。

    相比,变化未免太少了点。来来去去不过三五种变化,而粗粗看一遍,竟也至少有上百种变化!

    还不说二者凝合气血的巨大差别,只说变化。这就好比同为武师,一个只会三板斧,一个却练过绝学,孰强孰弱已经不言而喻。

    再者,则是二者凝合的气血,一个数量上的确能和武师抗衡,另一个却是经过玄妙阵法组合,让气血有了质的提升,以此与武师抗衡。

    打个比方,这类似于木剑与精铁宝剑的差别,哪怕木剑看似威武壮阔,真正对上的时候,依旧难挡宝剑锋芒。

    所以不比不知道,比过后刘恒才知道,原来战阵与战阵之间的差距,竟然也能大到这样的地步。

    “刘家为了这次北征,还真是舍得下本钱。”刘恒摇头感慨,“这刘湛基,不知在刘家算是什么地位的子弟,但想来不算多么受重视,偏偏能拿出如此阵法来笼络手下,可见刘家底蕴,的确深厚。”

    何伯一听就冷了脸,哼道:“如果真算起来,少爷在刘家的地位可比他高多了,哪里轮得到他来对少爷颐指气使,换做他给少爷做牛做马还差不多。”

    真算起来,刘恒乃是主家家主一脉相承的后辈,虽说是庶出,但甚至可以和其他分家的嫡系子弟相提并论,在刘家地位比他高的同辈寥寥无几,刘湛基应该不在其中。

    刘恒笑了笑,“这些事,还提他做什么,没得坏了心情。”

    “是是是,你看我,怎么一天到晚还记着这些以前的老事,的确是我的错。”何伯恍然,赶忙道。

    “不必多说了。”刘恒笑着摆摆手,“反正时间还长,先看看这位刘营长到底是个什么货色,等我得了爵位,再籍由他接触刘家不迟。”

    何伯闻言就有些不高兴,刘恒见状无奈,不得不又说道:“说了好几次了,刘家如果真这么强盛,想必也不会把一个区区侯爵放在眼里,无非是问他们一声罢了。当然,刘家不要更好,省得麻烦。可如果他们真想讨要过去,索性给他们就是,正好两清。以咱们的实力,这种爵位,去的快来得更快,再争一个来送给刘衡就行了,这算什么大事?”

    “好好好。”何伯哭笑不得,“少爷这话说的,反倒显得我多么小气一样,都听少爷的行了吧?”

    两人谈笑几句,何伯就去旁边修炼与警戒,刘恒则开始琢磨新到手的。

    这种阵法,不只手下人需要操练,身为主掌阵法的人,同样也得琢磨熟悉。等把阵法吃透,就要以气血与意志凝成阵心,将其倾注在虎符之上,等到动用的时候才能如臂使指,运使如意。

    以刘恒的非凡悟性,只是这一夜过去,已经把熟悉的差不多了,索性直接将阵心凝练出来,打入了虎符里。

    这虎符,除却当做武官的身份令牌,还有增添佩戴者的威势外,本就是当做存储阵心之用。

    比方刘恒得到的这枚刻有月牙和百色羽毛的虎符,其质地很是坚固,以刘恒如今的实力都很难摧毁,其中早就刻入了一些简单阵法,尤其还储藏有的阵心。

    在说明虎符的书册中曾提过,团级的虎符能够储藏三种阵心,如今再加入阵心,依旧还有空余。

    “这军中,恐怕也存在强者恒强的道理。”刘恒琢磨着,若有所悟,“一旦得到强大的阵法,就算弱军也能迅速崛起,以此得到相应的待遇,反而能助军队变得更强。”

    如今有了这,不得不说,对刘恒和百羽团都帮助极大,至少有了争夺爵位的一些本钱。

    刘湛基真真算送了一份大礼过来。

    “可惜就是时间太短了,如果操练的时间再长些,让将士们对这愈发熟练就更好了。”一念及此,他难免心生惋惜,“不过也不算什么要紧事,大不了以战养战,多打过几场,应该就能很快熟练起来了。”

    实战,是最好的磨练。

    第二天清晨,等军鼓响过,刘恒就召集了麾下所有将士,把传授了下去,然后开始督促他们加紧操练,只希望他们尽快练熟。

    日子一天天过去,一众将士渐渐感受到新阵法的威力和强大以后,也是振奋不已,到后来不需要谁督促,他们也能认真操练了。不仅是他们,刘恒同样能感受到虎符里阵心的变化,随着将士们操练阵法从生涩到慢慢有模有样,阵心的掌控感也越来越强,那种仿佛能刺穿苍穹的力量,让刘恒直觉安心。

    闲暇的时候,刘恒也会在军营到处走走看看,眼见各处演武场的戒备变得森严,其中传来的气息一日比一日恐怖,心里有了明悟。

    “看来不仅仅是刘湛基私下传授了阵法,其他五位世家营长为了笼络人心,估计也拿出阵法传授下去了。”

    军营传授的,被各大团营不约而同遗弃了,这种事情想必城尉花荣等人不会不知道,但是至今毫无表示,估计是默认了。

    如今有了这,不得不说,对刘恒和百羽团都帮助极大,至少有了争夺爵位的一些本钱。

    刘湛基真真算送了一份大礼过来。

    “可惜就是时间太短了,如果操练的时间再长些,让将士们对这愈发熟练就更好了。”一念及此,他难免心生惋惜,“不过也不算什么要紧事,大不了以战养战,多打过几场,应该就能很快熟练起来了。”

    实战,是最好的磨练。

    第二天清晨,等军鼓响过,刘恒就召集了麾下所有将士,把传授了下去,然后开始督促他们加紧操练,只希望他们尽快练熟。

    日子一天天过去,一众将士渐渐感受到新阵法的威力和强大以后,也是振奋不已,到后来不需要谁督促,他们也能认真操练了。不仅是他们,刘恒同样能感受到虎符里阵心的变化,随着将士们操练阵法从生涩到慢慢有模有样,阵心的掌控感也越来越强,那种仿佛能刺穿苍穹的力量,让刘恒直觉安心。

    闲暇的时候,刘恒也会在军营到处走走看看,眼见各处演武场的戒备变得森严,其中传来的气息一日比一日恐怖,心里有了明悟。

    “看来不仅仅是刘湛基私下传授了阵法,其他五位世家营长为了笼络人心,估计也拿出阵法传授下去了。”

    军营传授的,被各大团营不约而同遗弃了,这种事情想必城尉花荣等人不会不知道,但是至今毫无表示,估计是默认了。

第五百三十六章 截杀!

    等刘恒和何伯出了大帐,早有人驱赶战车等在帐外

    这战车古朴简洁,但金铁车身,加之灵马身上披着的重甲,就凭空多出一股森然之气。

    辞退想要替二人拉车的亲卫,何伯自己拉住缰绳,让刘恒端坐其后,这就朝自家演武场行去。

    到了那里,百位将士已经秣兵历甲,见他们到来立刻止住议论,肃然林立。

    刘恒落目环视,点点头道:“开拔!”

    “是!”

    一众将士排成方阵,随着战车车轮碾碾,齐步踏出,百人脚步声渐渐重合为一个声音,沉重如战鼓锤响,每一声都摄人心魄,气势冷而肃杀,可谓群邪辟易。

    与此同时,周围各大团营里也传来相似的声音,都在开拔,从自家团营齐整走出。

    一个又一个百人团阵走上大道,沉默前行,只剩各自脚步声,宛若一个个巨人在沉闷前行,大地也微微震颤。

    这种情景下,人人都感受到一种莫名的气氛。再是平日喜欢嬉皮笑脸的人,此刻也被感染得肃穆起来,不敢大声说话,只觉十分压抑,偏又格外的踏实,却是说不出的奇妙。

    各大团营半个月来也经常聚集在营帐之下操练大阵,十团汇聚一处,演练新阵法的配合,所以集结到营帐外的速度自然不慢。从军令传下再到十团汇拢到爪月营,无非用了半个小时还不到的时间。

    但见眼前千人肃立,气血渐渐交织,凝成一团遮天血云般,今日的刘湛基就更加意气风发,高坐战车之上一挥手,“开拔!”

    “是!”

    相比在团里,千人声音合在一处就更加洪亮惊人了。

    到这里集结之后,一个个方阵又从五大营帐陆续走出,齐齐踏上了前往卫营总帐演武场的路。

    原本热闹的一顶顶军帐,如今却是空寂下来,随军百姓在军吏们的监督下匆匆收拾,一顶顶撤下装车,同样紧张而忙碌。

    一卫大军五千人,随军百姓反倒更多,据说不下万人。

    虽然人数更多,但他们的地位自然远远比不上正规的军士,在军中是如同仆从一般的存在。

    到了卫营,人们第一眼见到的就是阅兵台,以花荣为首的卫营武官们早已等候在那里。等到各大营的将士汇聚齐整,就由五大营长领着麾下武官上前报备,罗列到了队伍最前方。

    本来照道理说,一卫方为一个整军,需要时常操练大阵,可说实在话,哪怕刘恒也很少来到卫营这边,麾下将士就更别提了。

    在他想来,问题应该还是出自五位世家营长身上,尤其他们分发下来的那些阵法。五个人就是五种截然不同的大阵,再难聚成更大的阵法。城尉花荣想必也是因为这事,所以索性直接放权,从没提过聚拢五营合练大阵的事情,免得尴尬。

    是以在军需长官赵枕宣读国仇缴文时,人人听得热血激荡,闷吼连连,刘恒却在暗中观察各大营。

    短短半个月过去,各大营显出的气势竟已经隐隐有了些不同。比方刘湛基这爪月营,锋芒至极,反观祝贺洪那清月营,齐齐配备长矛,也是狰狞,而吕与器统御的月影营,却是人人手按刀柄,更显干练肃杀,至于白河牧的冷月营和张裕的勾月营,也是各有各的骇人气势。

    “各大营操练的新战阵,已经成了气候。”刘恒若有所悟。

    至于缴文,是以开平帝的语气书写,通篇痛斥七百年来北胡给予大夏的羞辱与苦难,其中提到最多的,自然是太子被刺身亡之事。史上死于与北胡征战的太子,足足十八位,死于刺杀的太子,这却还是头一位,所以举国震怒。

    缴文当出自当朝大家手笔,字字溢出仇与血,写得直刺人心,饶是刘恒也为之心生触动,其余人等就更别说了,早已听得深受感染,怒吼不断。

    刘恒仰头看天,但见随着缴文念出,天空浓云遮顶,闷雷不惊人,却仿佛万民恸哭哀泣的声音。本是早有细雨落下,可这里气血冲天,使得细雨不及落下,在半空中就被蒸腾为雾,袅袅飘忽,其中似有异象纷呈。

    这场面实在震撼,“这就是文道强者的一文之威吗?”

    一文出,天地动容,这就是文道力量的显现。

    哪怕只是被人宣读出来,那种感染力也恐怖绝伦,闻者动容,天地变色。经此之后,这缴文已经在所有人心里烙下深深的烙印,也将那复仇之意根值在众人心头,再难忘却。

    “此文,祭天!”

    赵枕高喝,神情肃穆,把缴文抛向前方篝火,当下火光爆裂如烈日,叫人不敢直视。随后缴文一字字在虚空凝聚,直引雷电之力灌注其中,文华耀世,百里可见,闪耀了许久才渐渐散去。

    刘恒隐隐感觉,似乎有什么东西落到了自己身上,不等他抵挡,竟直接钻进体内没了踪迹,任是他怎么搜查也寻找不出了。

    “这是什么?”

    身为强者,尤其有过身中诅咒的经历,他自然不喜欢体内多出超过自己掌控的东西。偏偏这气息转瞬无踪,再也无处可寻,他更觉忌惮,“以我如今的实力居然还是毫无感知,这到底是什么鬼东西?”

    不过他也能感觉出来,除了自身情绪有了些许莫名变化外,这东西并没有带来多少实质变化,更没有什么令人不安的感觉,就明白这应该没什么坏影响。

    刘恒察觉到,这东西不单单针对他,可是除了武师境界以上的人略有感觉,都在莫名所以的急忙查找,武夫境乃至武生将士却是根本察觉不到。

    “或许是加深缴文对人的影响。”刘恒仔细感觉,好似一想起北胡来,就多出一种压抑不住的仇恨冲动,不由得心惊。

    “文道强者,实在恐怖。”

    刘恒心生震动,“不知这篇缴文,出自何等境界的强者之手?”

    从这威力看起来,或许出自文道霸主亲笔!

    “真该叫刘衡来亲自感受一下,什么才叫文道强者,如果他知道文道强者能有多强,或许读书就会更加用心了。”刘恒心里有些惋惜。

    在场五千人,都难以抵挡一纸缴文的影响,文道强者的厉害,可见一斑!

    “今日屠神牛,祭天!”

    阅兵台,传来花荣厉喝,但见他身边早就被赶来一头青牛。这牛肩背比人还高,浑身筋腱非常,浑身竟散发青铜铸造一般的光泽,满是凶野狰狞,想来血脉非凡,已经近妖。

    然而花荣一只手抓住它粗壮牛角,不见怎么用力,就让它怎么努力拼命也挣扎不开。它显然早就生出了灵智,此刻浑身恐怖妖气沸腾,却是明白遇到了它根本无力抵抗的强者,终是双腿跪俯下来,面露哀求之色,像是在乞求花荣饶命。

    奈何花荣神色冷漠,视若未见,手中一柄黝黑匕首倏然当头刺下,正中眉心!

    “哞——!”

    一声惊天动地的咆哮,妖牛浑身剧烈颤抖,连四方都隐隐为之震动,却是渐渐僵硬了。因为匕首之下,爆发出惊天血泉,直冲九霄,甚至迅速染红了遍天乌云,让细雨倏然也变成了血色!

    如若,苍穹饮血!

    这血雨竟无视了众人气血的高热,依旧洒落众人身上,让一众将士浑身浴血,如若从地狱走来的魔神。

    “但求天时地利,百胜齐归!”

    “开拔!”

    五千将士,一卫大军齐声应喝,就这么踏着血雨走出了大开的城门,他们浑身浴血,战车上,军甲上,兵刃上,都是闪耀着妖异色泽的血水,一点点滑落泥土。

    在他们身后,只剩下空荡荡的场地,空寂的阅兵台,还有那头热血流干,浑身枯槁的妖牛尸身。直至死时,它依旧跪匐在地,摆着异常屈辱的求饶模样,却是再也没了动静。

    等大军征发而出,才有随军百姓在军吏的督促下颤颤到来,由随军强者亲自操刀解牛。这等妖牛血肉,乃是妖肉中的极品,哪怕祭天以后也不会浪费,将会被炮制成美味佳肴,留待大军得胜归来庆功时食用。

    望月城乃是大夏边关,打开城门,就是北胡境地。

    数百年来,这只当做一座坚城,艰难抵挡着北胡一次次叩边,一次次侵略。在这城外草木茂盛,因为无数年来在城下发生过无数次血战,杀到血流漂橹,尸骨成山,草木得到滋养,却是一年比一年长得繁茂。

    而今天,是大夏有史以来极其少见的主动出城,他们要北伐,要报国仇,要夺回故往失去的疆土。

    身为强者,尤其有过身中诅咒的经历,他自然不喜欢体内多出超过自己掌控的东西。偏偏这气息转瞬无踪,再也无处可寻,他更觉忌惮,“以我如今的实力居然还是毫无感知,这到底是什么鬼东西?”

    不过他也能感觉出来,除了自身情绪有了些许莫名变化外,这东西并没有带来多少实质变化,更没有什么令人不安的感觉,就明白这应该没什么坏影响。

    刘恒察觉到,这东西不单单针对他,可是除了武师境界以上的人略有感觉,都在莫名所以的急忙查找,武夫境乃至武生将士却是根本察觉不到。

    “或许是加深缴文对人的影响。”刘恒仔细感觉,好似一想起北胡来,就多出一种压抑不住的仇恨冲动,不由得心惊。

    “文道强者,实在恐怖。”

    刘恒心生震动,“不知这篇缴文,出自何等境界的强者之手?”

    从这威力看起来,或许出自文道霸主亲笔!

    “真该叫刘衡来亲自感受一下,什么才叫文道强者,如果他知道文道强者能有多强,或许读书就会更加用心了。”刘恒心里有些惋惜。

    在场五千人,都难以抵挡一纸缴文的影响,文道强者的厉害,可见一斑!

    “今日屠神牛,祭天!”

    阅兵台,传来花荣厉喝,但见他身边早就被赶来一头青牛。这牛肩背比人还高,浑身筋腱非常,浑身竟散发青铜铸造一般的光泽,满是凶野狰狞,想来血脉非凡,已经近妖。

    然而花荣一只手抓住它粗壮牛角,不见怎么用力,就让它怎么努力拼命也挣扎不开。它显然早就生出了灵智,此刻浑身恐怖妖气沸腾,却是明白遇到了它根本无力抵抗的强者,终是双腿跪俯下来,面露哀求之色,像是在乞求花荣饶命。

    奈何花荣神色冷漠,视若未见,手中一柄黝黑匕首倏然当头刺下,正中眉心!

    “哞——!”

    一声惊天动地的咆哮,妖牛浑身剧烈颤抖,连四方都隐隐为之震动,却是渐渐僵硬了。因为匕首之下,爆发出惊天血泉,直冲九霄,甚至迅速染红了遍天乌云,让细雨倏然也变成了血色!

    如若,苍穹饮血!

    这血雨竟无视了众人气血的高热,依旧洒落众人身上,让一众将士浑身浴血,如若从地狱走来的魔神。

    “但求天时地利,百胜齐归!”

    “开拔!”

    五千将士,一卫大军齐声应喝,就这么踏着血雨走出了大开的城门,他们浑身浴血,战车上,军甲上,兵刃上,都是闪耀着妖异色泽的血水,一点点滑落泥土。

    在他们身后,只剩下空荡荡的场地,空寂的阅兵台,还有那头热血流干,浑身枯槁的妖牛尸身。直至死时,它依旧跪匐在地,摆着异常屈辱的求饶模样,却是再也没了动静。

    等大军征发而出,才有随军百姓在军吏的督促下颤颤到来,由随军强者亲自操刀解牛。这等妖牛血肉,乃是妖肉中的极品,哪怕祭天以后也不会浪费,将会被炮制成美味佳肴,留待大军得胜归来庆功时食用。

    望月城乃是大夏边关,打开城门,就是北胡境地。

    数百年来,这只当做一座坚城,艰难抵挡着北胡一次次叩边,一次次侵略。在这城外草木茂盛,因为无数年来在城下发生过无数次血战,杀到血流漂橹,尸骨成山,草木得到滋养,却是一年比一年长得繁茂。

    而今天,是大夏有史以来极其少见的主动出城,他们要北伐,要报国仇,要夺回故往失去的疆土。

第五百三十七章 胡骑到来!

    “还有边关各城军备尽出,若是北胡趁着城中空虚的时机反攻各大边城,必成大难,不得不防!”此时说话的是祝贺洪,显然不愿刘湛基专美于前,也是建言。.:。

    听闻这话,众人也是倏然凝重,以北胡的狼‘性’,此事同样不得不防,危险更在截杀各军之上。

    ‘花’荣朝祝贺洪点点头,似是赞赏其心思缜密的意思,随后才道:“朝廷早有准备,出军前就已在调动后方军马。我等今日出城时,右路另一卫已从另一边入城,以此层层出关,层层调动,方保边关不失,也保军马源源不绝涌入北胡,正是一举两得。”

    众人听后都在心下暗暗思忖,吕与器已经道:“如此良策,真可谓算无遗策,不知出于何位大佬之计?”

    “正是兵部右‘侍’郎谢谦谢大人的献计。”‘花’荣满脸敬佩朝天拱了拱手,似是这位大人如今就在天上看他一般,“如今明主在位,军中将星璀璨,朝野贤德聚首,何愁国不昌盛,何愁国仇不报?”

    一番奉承话,听得众人暗自撇嘴,面上却是人人与有荣焉,仿佛都对他所言格外认同,也是纷纷出言附和。

    “是以我等出征,无需牵挂后方安危,只需考虑如何征伐之事,此刻还是北胡截杀之事要紧。”听众将对朝廷歌功颂德一番,‘花’荣又把话题拉了回来,虎目环视,“各位都议一议吧。”

    说是各位,其实众人都清楚,这一问和团长等人无关,依旧是给五位世家营长表现的时机。所以众位团长都识趣得很,都是缄口不言,只等五位成竹在‘胸’的世家营长发话。

    “启禀城尉大人,在下已有计策,想献与大人。”这时候仿佛比谁开口更快,冷月营白河牧竟是抢在了其他四人前面,大声禀告道。

    “白营长,但说无妨。”面对这五位世家子弟,‘花’荣一直是和颜悦‘色’。

    白河牧得意瞥了其余四人一样,这才清了清嗓子,“以在下看来,胡军以骑兵为主,来去快捷,我军以步旅为多数,却是胜在人多。尤其我三路先锋,更是个中‘精’锐,还‘操’练有阵法,其实不怕他来,就怕他不来……”

    人们正凝神静听他的“高见”,‘花’荣却是脸‘色’倏然一变,不等他说完已经起身一摆手打断,目光死死盯住了前方。

    见他神‘色’有异,白河牧还在被打断而不悦,其他人却已心生不妙,纷纷朝前方看去。

    那里,一支响箭直冲九霄,不等尖锐声音传来,第二支响箭又是升空,随后是第三支、第四支……

    响箭升起的地方,一次比一次近,就算不知道发生了何事的人见到这一幕,也会陡然生出紧张感来,更别说这些武官了,人人脸‘色’齐变!

    盖因为大军出行之时都会散出无数刺探,随军散出十里地,只为提前查探周围军情,一旦发现军情时,就会‘射’出响箭提醒大军。

    以这响箭升空的速度来看,敌军来势快得超人想象,有这等速度的敌军不用多想,只会是北胡的骑军!

    才出城外不过几里地,他们才刚刚开始商议怎么应对胡骑截杀,这胡骑竟已经来了。

    来得太快了!

    等到一声声尖锐响声传来,整个大军都‘骚’动起来,到处能听到军汉们慌‘乱’或是紧张的叫嚷声,“是胡骑,胡骑来了!”

    “北胡的骑军到了!”

    “快,快逃啊!”

    竟有人慌得还没迎战,就在大喊逃窜,而且这样的声音一响起,原本保持还不错的战阵突兀开始‘乱’了,有人悄然转身,有人竟是撒‘腿’就想跑。

    “城外野战,我们不是对手,趁着离城不愿,咱们快撤回去!”

    “对对,据城而守,才有胜算!”

    见到此景,一众武官都是气得不轻,哪怕刘恒,脸‘色’也有些不好看了。还没开战已经‘乱’成这样,军心崩溃,这战还怎么打?

    其实大军表现得如此不堪,并非没有原因。

    说起来望月卫不算弱旅,至少是镇守边关的边军,时时面对北胡的侵袭,经历的大战怕是数都数不过来,然而此刻这望月卫却已不是原本那强悍边军了。

    换做原来的望月城军,虽说人数更少,不过两千之数,但只要据守坚城的话,他们有足够信心拒敌于雄城之外。可那是守城的情况下,他们经验丰富,自然信心十足,一旦把他们放到城外和胡骑对敌,就此再没了丝毫信心。

    更别说如今成为新扩军的望月卫,人马的确多了,只是其中除却老兵,偏偏多了近三千数新兵蛋子,根本没经历过战火考验,这叫人如何相信?

    可以说众多军将早已想到这样‘混’‘乱’的可能,并早就做了种种布置,谁想到真正迎敌时,却比他们预想中最不堪的样子还要糟糕。

    “各营督军何在?”

    却在这人声鼎沸之中,‘花’荣的惊雷怒喝还是清晰可闻,传进所有人耳中,让所有人心头一凛。

    “在!”

    “在!”

    大军中果然传来一个个高喊回应的声音,一众武官循声寻去,就见一队队红衣骑兵朝这边应诺抱拳,正是各营督军。

    “军心生‘乱’,你们看不到吗?”‘花’荣怒喝连连,如若指着他们破口大骂,“正需你等尽忠之时,你们却毫无作为,要你们何用?”

    此言一出,大军倏然寂静了一下,却都被‘花’荣暴怒时显现的威势给震慑住了,五队督军更是心悸,盔甲下恐怕已冷汗涔涔。

    “吾等有罪!”

    “吾等有罪!”

    ‘花’荣目光更加森冷,又是寒声问道:“玩忽职守,身为督军却知法犯法,你等说说,该当何罪?”

    “当,当,当……”回话的督军已经结巴起来,可最后还是承受不住‘花’荣‘逼’视的压力,颤颤地道:“论罪,当斩。”

    ‘花’荣面笑心不笑,“很好,还算晓得军法,既然如此,还不动手?”

    竟是要让督军自己对自己行军法!

    眼见‘花’荣不像是开玩笑,一众武官也是惊悸,五位营长急忙道:“大人,军情为紧,还请饶过他们一次!”

    “请大人恕罪,让他们戴罪立功吧?”

    ……

    ‘花’荣冷峻面容总算松动一丝,“既然你等上官为你们求情,今次就暂且记下,若是再督军不力,到时候一并和你们算账!”

    一队队督军早已被吓得浑身颤颤,闻言如‘蒙’大赫,都是赶忙抱拳道:“谢大人不杀之恩,谢上官为我等求情之恩!”

    “现在,给我督查诸军。”‘花’荣冷喝出声,“凡有‘乱’战阵者,斩!凡有‘乱’我军心者,斩!凡有临阵脱逃者,斩!”

    “是!”

    三个斩字一出,杀气腾腾,听闻者无不心惊‘肉’跳,哪里还敢再‘乱’说‘乱’动?

    短短时间,一场本该军心崩散的大‘乱’竟然因为‘花’荣几句话,就此平息,其中显现的手腕,让各位武官都是心生折服。

    这‘花’荣不愧是坐镇军中的老将领,关键时刻却比他们管用得多。

    等一众督军如狼似虎般杀入各处战阵,虎目狼顾,刀剑在手,那杀气溢于言表,似乎很想杀几个不开眼的来“将功补过”,大军迅速平静了下来,重新恢复了原有的军容。

    再是有心慌忙‘乱’的人,眼见这明晃晃的刀枪和虎狼般的督军就在面前,那生杀威‘逼’比说什么都管用,自是不敢再‘乱’。

    这一幕落到各位武官眼中,脸‘色’总算好看了一些,不过依然在紧盯着前方不断升起的响箭,一声声锐啸惊空,终是难免凝重。

    “军心生‘乱’,你等同样有罪,但现在不是论罪的时候。”‘花’荣转头,冷冷看向一众武官,“现在,给我立刻回到各处团营安抚军心,严阵以待,以应胡骑袭击!”

    “是!”

    一众武官也是凛然,齐声应诺,不敢再耽误,纷纷策马疾驰回到自家阵营。

    沿途,刘恒依旧在盯着响箭升空的方向,神情严峻,“来得好快。”

    从第一支响箭升空到现在,仅仅过去不足一盏茶的时间。还多亏‘花’荣掌军经验丰富,迅速平息了纷‘乱’,可胡骑在这一盏茶时间里,竟已经行进了五里地!

    以这种来袭速度推算,到来面前顶多也就还有一盏茶的时间!

    “少……团长!”

    何伯早就焦急迎来,“怎么办?”

    他虽然说是武道强者,但是根本没有带军经验,所以刚才看着军阵大‘乱’只能干着急,一时却想不出什么好办法。也幸亏赵武明还算果断,厉声喝止,更直接拿出刀来直指想要逃窜的人,这才勉强维持住了局面。

    至于大四,刘恒余光瞥过,似乎从他面上见到了一闪而过的讥诮神‘色’。刚才刘恒在远处留意,在团中生‘乱’的时候,大四只是冷眼旁观,却没有任何举动,反而还不如赵武明有用。

    “大团副。”

    刘恒终是没忍住,冷声道:“若是下次再出什么事情,大团副依旧准备袖手旁观的话,还是尽早退位让贤吧。”

    大四闻言目光陡然转厉,森寒‘逼’视过来,仿佛整个人都脱胎换骨了一样,那种突兀显‘露’的骇人威势,连刘恒也是暗暗心惊。

    不过此时此景之下,刘恒理直而气壮,毫不示弱反‘逼’视过去,终究还是大四先垂下了眼帘,“上官教训的是。”

    这道歉的话说出来后,不仅他自己别扭,刘恒也是一愣,没想到他还会道歉。既然知错,刘恒自然也不会揪着不放,“下不为例。”

    “……是。”

    “现在,烦请大团副去督军那边看着点,不能叫他们‘乱’来。”刘恒直接下了命令,等大四应诺而去,他又看向十大队长,“你等看好麾下将士,听候营帐那边的军旗变动,随时准备结阵。”

    “是!”

    一切吩咐下去,军汉们忙碌起来,待到战阵将成,总算让大多数人渐渐觉得心安。

    刘恒看向一众军士,面上大多还挂着忐忑与紧张的神情,当即开口喝道:“俗话说养兵千日用兵一时,此是我等出关首战,关内父老百姓在看着,还有后来卫军也在看着,你等若是败了,还有何颜面活在世上?”

    他的喝问让一众军士愣怔,随即神情有了变化,多出些复杂神‘色’。

    “所以此战,定要打出出征的气势,要打出我们的威风,听到没有?”刘恒又是喝问。

    “是!”

    “听到!”

    刘恒面‘露’不悦,又是大喝,“没吃饭吗,再说一次,听到没有?”

    “是!”

    “听到!”

    这次一众军汉的回应果然有力很多,有了些声势,刘恒这才满意,瞥了眼营帐那边,见到军旗摇动,顿时大喝,“准备,结阵!”

    “结阵!”

    “结阵!”

    ……

    一位位队长也赶忙大喝,很快以他们和队中队副为中心,各自五五结阵,化作二十个战阵,又在刘恒调度下汇聚成一个百人大阵,众人的气血渐渐凝合与一处,在头顶虚空凝出森然巨剑的模样,煞气惊霄!

    不仅是他们,其他团队也在随着营帐那边军旗的变化不断调整,然后一营十团凝结为一个大阵。

    刘恒举目遥望,但见刘湛基麾下爪月营的头顶上,生出一只遮天巨爪,五爪如巨镰,直面前方。而祝贺洪的清月营那边,却是生出一头血‘色’巨蟒,盘踞虚空,血眼幽冷,有种冰寒而暴虐的恐怖气息。吕与器那边,浮现起一团团旋绕的血‘色’梅‘花’,飘散虚空,幽寂美妙之余,更让人莫名心悸。

    白河牧的冷月营人人巨锤在手,头顶显现一头血‘色’大牛,正在犁地喘着粗气,仿佛随时要拱翻天地。张裕的勾月营,那里有了一头血‘色’巨鲨,把气血红云当做汪洋大海,在其中翻滚游曳,血盆大口一张开,尖牙如林,也是叫人心惊。

    战鼓,已经锤响,一声声重如闷雷,仿佛敲击在众人心头,让他们随着鼓点变得热血沸腾。

    这压抑到极点的寂静中,众目睽睽之下,前方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头仿佛顶天立地的独目巨人,正在朝这边狂奔而来,那种气势仿佛要横推天地,毁灭一切。

    它太过巨大,每一次狂奔的脚步落地时,都会让地面狠狠的震动,使人莫名为之‘腿’脚发软。

    所有人都知道,这是千军万马奔腾形成的地震,这是胡骑凝成的战阵异象,这是胡骑……到来了!

    两军相遇,根本无需多说,只有一战!Q

第五百三十八章 乌拉!

    这独目巨人的神魔异象之下,就是胡骑大军。以如今的距离看,两军仅仅隔着一个小山丘,而且到来之速太快,估计十个呼吸就将撞上。

    从旗语看来,花荣那边本也想有意占据山丘高处的地利来迎战胡骑大军,奈何看着胡骑这速度,恐怕还会比他们更早到来山丘高处,如果仓促间两军相对,望月卫胜算只怕更低,反而不如就地据守,想来这正是后来总帐那边又放弃了这个念头的原因。

    随着那独目巨人的血相近到眼前,大军寂静得可怕,刘恒却能听到无数粗重的喘息声,还有周围人不断捏紧放松兵刃的紧张模样。

    包括他自己,手心也隐隐见汗,只因那扑面而来的恐怖压力。

    轰——!

    “乌拉!”

    怪异而高亢的声音遥遥传来,仿佛巨人在怒吼,却是成百上千的北胡骑兵齐齐呼喊而成,更是震慑人心。尤其等山丘上出现一个高跃而来的骑兵身影,然后一个又一个,汇聚成一条黑云迅速弥漫而来,严阵以待的望月卫还是出现了骚乱。

    五团巨大血影开始散乱,在这阴影之前,哪怕说再得多做得再好,还是难免有人承受不住这样的恐惧,本能般想要逃离。

    太恐怖了!

    直至这时候,各营督军如狼扑来,但见有人想逃离,二话不说就一刀抹去,甚或利箭射落,杀起自家人来毫不留情,真真是在杀一儆百。这就是他们的作用,督查与执行军法,尤其临战之前,谁敢祸乱军心,自然不会容情。

    哪怕他们军职不高,可是在军中就代表至高无上的军法,别说队长,就算团长营长想要逃离,同样是军法处置。

    幸好各级武官比起军汉们来更加明理,深知在这等征战之上,唯有结阵对抗才是最好的保命办法,妄想私自逃生只有死得更快这一个下场,所以都没有妄动。

    即便见到自家麾下的军汉被督军冷血斩杀,他们也只是视若未见,还要忙着调派剩下的人结成新的战阵,勉力维持阵法不散。

    刘恒见到自家百羽团也有骚乱的迹象,当即厉喝道:“慌什么,军报早就送到,来的不过千人,我们足足五千,又练的是一流阵法,只要你们不乱就能胜!”

    军报不是假的,但这人数被刘恒开口就斩了一半,只为了安抚人心。

    何伯闻言会意,紧随着道:“还没看见吗,你们一乱就有督军到来,照样是死路一条。横竖都是死,死在军法之下和死在战场上哪一种更光彩?再者说舍命一搏,若是胜了,那说不定不仅不用死,还能加官进爵,仔细想清楚!”

    听到这些话,一众军士总算安稳了些,可听着四周武官的厉喝还有临阵脱逃者临死前的惨叫,依旧叫人心慌。

    甚至,还能隐隐听到不知何处传来的哭声。

    “我不是来送死的……”

    “早知道上战场这么可怕,打死我也不会来……”

    人生百态,在此尽显。

    可是不管众人怎么想的,一众武官同样来不及多说什么,看见独目巨人的血影正大步践踏下来,终归只能怒喝,“结阵,迎敌!”

    “乌拉——!”

    胡骑的怒吼如在耳边响起,巨人血影悍然撞上望月营这边五团血影,铁骑更像是巨浪拍岸,轰然杀至。

    “杀!”

    在武将们带领下,望月卫也爆发出惊天怒吼,奋力迎敌。

    五大营已经结成弯月般的阵型迎敌,仿佛五道屏障,把总帐护卫当中。居中的是祝贺洪的清月营,刘恒他们所在的爪月营和吕与器统御的月影营分列其侧,最边上则是冷月营和勾月营。

    所以迎对胡骑,首当其冲就是祝贺洪的清月营,那血色巨蟒仿佛山岭的身躯倏然横扫而出,有披荆斩棘的威势,将胡骑先锋上百人扫得倒飞而起,惨叫着落入胡骑大军里,随后就再没有任何动静。

    或许是被自家铁蹄踏死,或者迎头转上同僚的弯刀,同样小命难保。这种情境下,人命如草芥一般,哪怕明知是同袍也不会有人心软,这一幕看得人们心寒,才真正体会到战场的残酷。

    不过见到自家阵营率先显威,望月卫这边当即爆发出一阵欢呼,士气大振。

    可是紧随其后,胡骑的巨人血相大步践踏下来,就把巨蟒身躯死死踩在了大脚之下,不仅如此,更是一脚踏破了清月营的战阵!

    巨人脚下立刻爆发了无数惨叫声,等它再抬起脚来,那里只剩下一堆兵甲残骸,还有触目惊心的遍地血迹。

    就这么一脚,就有不下数十人死于非命,甚至死无全尸,全部成了血肉残尸。

    看到片刻前还活生生的同袍,转眼已经生死两别,实在太过震慑,竟叫无数人吓得呆住了。

    这一呆,无数武官心头就咯噔一下,大叫不好!

    人们就这么眼睁睁看着那血蟒异象迅速溃散,那巨人再几脚下去后,彻底维持不住,倏然崩散在虚空之中。只因为一来千人大阵,巨人几脚下去就有近两百人横死当场,转眼折损两成,对战阵影响极大,二来这一幕太过骇人,其余人哪怕没有惨死也被吓住,顿时影响了战阵运转,崩溃成了情理之中的事情。

    隔得上百丈远,刘恒依旧听到了祝贺洪万般不甘的怒吼,可惜大势已去,饶是他有万般本事也无法扭转败局了。别说是他,如今局面真真应了“兵败如山倒”这句俗语,战阵一乱,清月营整个崩溃了,无数人都在拼命往回逃,任是督军怎么斩杀都已无济于事。

    这清月营败得太快,快得连其他四营都来不及驰援,而清月营的惨败也叫其余四营心惊胆寒,彻底慌乱。

    等到那巨人血相践踏向爪月营和月影营两边,爪月营头顶的巨爪血影和月影营那边的梅花血阵都只是勉力抵抗,就此崩塌。随后慌乱就仿佛会传染一般,不等巨人踏至,冷月营和勾月营抢先崩溃了。

    从接触到溃败,竟不过几个呼吸。

    刘恒都有些懵了,呆呆站在战车上,只觉得如在梦中。

    出城之前人人壮志满胸,仿佛只等着封侯加官,尤其演练五个世家流传出来的一流战阵后,更是让所有人都信心大增。谁能想到才出城不过数里地,遇上第一场袭杀,他们就这么败了?

    到处都是哭喊声和惨叫声,马嘶人叫,还有那胡骑狰狞得意的狂笑声,马蹄踏过的声音,人死倒地的声音,处处宛若地狱般的惨状,偏偏让刘恒感觉如此的不真实。

    “少爷,大势已去,咱们也快走吧!”何伯焦急呼喊和拉扯,总算让刘恒勉强惊醒。

    有二重武师想要登空逃逸,却被那血色巨人仿佛捏拿蚊蝇一般,轻易一掌拍死。有胡骑高举弯刀,好像狼群追赶羊群一般,追着望月卫将士砍杀,或是高挂头颅狞声大笑。

    “走?”刘恒木然道:“往哪走?”

    “他们都在往回逃,咱们跟着去就是!”何伯急忙道,也在驱动战车转向,朝后方还能遥遥望见的望月城疾驰过去。

    “不行。”刘恒渐渐醒过神来,突兀大喝道,“去哪里也不能回去!”

    何伯一怔,却以为刘恒觉得脸面挂不住,当即急得跺脚,“我的少爷啊,这都什么时候了,还顾得面子吗?只有坚城大阵才能挡得住胡骑锋芒,除此之外,我们逃到哪里都难以活命,少爷莫非还不明白?刘湛基和花荣他们都已回逃,咱们也跟着……”

    刘恒摇摇头,毅然接过马缰,急促道:“如今望月城已经新入了一卫,你觉得如此局面之下,他们能容许败军夹裹胡骑入城吗?”

    这次换做何伯面露惊色。

    他慌乱下竟然没有想到这一点,等到刘恒提醒才反应过来,这的确棘手。

    换做谁在守城,眼见城下如此局面都不会开城门。因为败军里还有两千胡骑,只要城门一开,望月城转眼就会化作地狱,数万百姓加上他们那一卫兵马都将惨遭横祸。

    到时候就不仅仅是望月卫大败这么简单了,边关失守,还要填进数万子民和一卫兵马的性命陪葬,谁也担不起这么大的罪责。

    所以结果显而易见,哪怕逃到城下,城门也断然不会打开。

    “还是少爷想得通透。”何伯不由敬佩一句,随后见到几名胡骑到来,他又是心焦,“那以少爷之见,咱们怎么办?不如动用灵霄羽翅,让我带着少爷……”

    “不行,还不到那个时候!”

    刘恒咬牙,死死盯住冲来的一队胡骑,面露毅然神色,扫过周围突兀大喝,“赵武明!石宁!……你们想去何处?”

    他叫住了身边急欲逃窜的十位队长,让他们十人浑身一颤。随后有人闷不吭声,只当没听到一般继续逃离,唯有赵武明和其余五六个队长还无奈回应。

    “团长,大势已去,所有人都在逃窜,我们……”

    “我们自然也要跟着走,团长,你不走吗?”

    “团长,跟我们一起走吧!”

    甚或还有人好心,招呼了刘恒一句,刘恒眯了眯眼,直接断喝道:“你们莫非还想逃回城?不怕告诉你们,哪怕你们能逃到城下,同样死路一条!”

    他把刚才和何伯说的话又重新说了一遍,让周围听到的人都惊慌起来,“那,那怎么办,怎么办才好?”

    “为今之计,只有战!”

    刘恒声音高昂,目光坚毅,“你们要想活命,先听我的,重新集结战阵!”

    周围听到刘恒说话的有不少人,有些出自百羽团,有些刘恒看着眼生,应该是其他团的将士,本来还犹豫想动,谁知人群中却出现了不同的声音。

    “可是,营长和城尉大人他们也已逃了!”

    “对,我们跟着他们,总不会错!”

    “总比留下来等死来的好,什么战阵,根本是聚拢了等人杀。”

    这些声音一出,原本已经动摇的人顿时不再犹豫,纷纷选择了逃窜,刘恒直看得心寒。何伯也是叹气,“奈何世人多愚智,只知盲从,少爷,怕是无力回天了,咱们算了吧。”

    刘恒还是有些不甘,正要说话,却听旁边忽然响起一个有些熟悉的沙哑声音,“这些人已经胆寒,要想重整旗鼓,得先让他们看到希望。”

    刘恒循声望去,却见是那个古怪的大四,心里虽然惊奇他这时候开口,却毫不犹豫地道:“大团副何以教我?”

    大四跨坐在战马背上靠近过来,盔甲下目光冷冽如冰,“如今局势崩溃,需要先打出气势,才能聚拢人手,单凭空口白话,已经起不到半点用处了。”

    “多谢指点。”刘恒幡然醒悟,抱了抱拳,抽出了手中长刀,“还请何伯为我驱马!”

    何伯立刻握紧缰绳,“少爷,往何处去?”

    “往前!”

    刘恒简洁回应,浑身气势越来越盛,如若即将爆发的火山。何伯一怔后大声应诺,果然策缰驱动战车,朝前方胡骑反冲过去。

    在无数回逃的大军里,他们等于逆流而上,不仅突兀,更是显眼。不过就算有人见到,要么惊愕,要么忙不迭地避让,要么还要大骂他们是否疯了。

    唯独在战车边上,一骑一人静静相伴,随他们一道朝前冲去。刘恒耳畔,开始响起大四的声音,“这是北胡的雪山巨人阵,想来这一股胡骑出自北胡镇守南疆的巨人军。这雪山巨人阵,两人为一小阵,最是灵动善变,如今大阵已成,起码得折损两成以上才能破阵。”

    刘恒听在耳中,记在心里,却也来不及多想大四为什么对北胡军队如此了解,已经盯上了前方那二十人凝结的胡骑阵法。

    唯独在战车边上,一骑一人静静相伴,随他们一道朝前冲去。刘恒耳畔,开始响起大四的声音,“这是北胡的雪山巨人阵,想来这一股胡骑出自北胡镇守南疆的巨人军。这雪山巨人阵,两人为一小阵,最是灵动善变,如今大阵已成,起码得折损两成以上才能破阵。”

    刘恒听在耳中,记在心里,却也来不及多想大四为什么对北胡军队如此了解,已经盯上了前方那二十人凝结的胡骑阵法。

第五百三十九章 转机

    这二十胡骑胯下是过人高的巨鼠,爪牙狰狞,还没到来,阵阵恶臭已经率先扑面。

    为首的胡骑狞笑连连,手中弯刀一挥,他身后十九人身上竟跟着气血涌动,随后一道弯月般的刀气呼旋斩来。

    刘恒神色微凝,旁边大四又道:“这巨人军建军已久,人才齐备,是以普通胡骑乃是武夫实力,一队之首有武夫巅峰的实力,一旦凝成二十人阵,攻守兼备,足以力敌武师强者。”

    刀气将至,他竟还在说话,刘恒忍不住用余光瞥了他一样,但见他静立马上,根本没有一点想要动手的意思,居然准备袖手旁观。

    “好一个巨人军!”

    刘恒眯了眯眼,淡淡回应一句,手中百里赤黄已经划虹而出,只是一撞,就破去了对面弯月般的刀气,让那二十胡骑齐齐脸色狂变。

    实则经过大四说解,刘恒隐隐听明白了一点,战阵一看配合是否熟练,二看组成战阵的人选。

    望月卫这一败,暴露出太多问题,哪怕战阵也有隐患。要说这如今的望月卫,不是不强,其中高手应该还要多于对面,奈何战阵配合太过生涩,一旦撞上实战就抓瞎了。

    再者组成战阵的军汉,本身实力良莠不齐,强者不少,弱者却大多只是武生境,反而让战阵威力不增反减。

    要像对面的巨人军这样,军中将士都是精心挑选出来的,相互实力暗合阵法真谛,才能真正显出战阵应有的威力。

    可惜现在才想明白这些道理,显然已经太迟了。

    前方二十胡骑发现遇到了强者,急急拉缰想要停下,同样迟了一步,双方交汇何其之快,转瞬已经近在眼前。

    刘恒目光锐寒,就要痛下杀手的时候,旁边大四又说话了,“巨人阵以二十骑为一分,如果突然折损一分,将会引来雪山巨人血相的关注,前来格杀强敌。最好的做法就是……”

    不等他说完,刘恒刀气已出,快刀好似彩蝶成群,朝二十胡骑降落。

    当下,为首的胡骑还想引动阵法来抵挡,奈何刀气太多了,撞破三五刀气,还是难免被蝶影淹没。嘶声裂肺的惨叫传开,但在这乱战之中实在过于寻常,除了周围的人,再没有惊动更多人。

    直到刀气散去,前方突兀空出了一小片地方,这里血与残肢遍地,如若森罗地狱。

    在地狱中,只剩下两个胡骑呆呆战立,其余十八个胡骑,竟已被刘恒刀雨全部抹杀。如此剧变,让仅剩的两个胡骑也是吓傻了,连他们胯下巨鼠同样颤颤战栗,满脸恐惧,刘恒却不过多理会,驾着战车从他们身边交错而过,奔赴更前方。

    大四盔甲下的冷漠面容似乎闪过一丝赞赏,随后猛然暴喝出声。

    “爪月营下,想要保命,随阵同行!”

    暴喝之时,他微微调整了身位,与刘恒、何伯摆出一个小阵的样子,可惜缺了两位,连最初等的小阵都无法凝成。

    在纷乱之中,大四这一声暴喝并没能传出多远,只让周围一些急于逃窜的人听见。不过从刚刚刘恒斩杀一个照面十八胡骑的威势,就已经有人留意到了,再听到这声暴喝,总算引得一些人犹犹豫豫靠了过来。

    “我来!”

    “还有我!”

    有人大喝,引得刘恒循声瞥了眼,却是两个不认识的军汉。两人浑身血渍,还带着伤,倒是更见彪悍,似乎已经和胡骑交过手。他们身着爪月营队长的军甲,也不知出自哪位团长麾下,但如今根本顾不得发问,眼见他们迅速靠近,和三人凝成最初的一个小阵,刘恒只来得及朝他们点头示意,“到战车上来!”

    “是!”

    “是!”

    两人毫不磨叽,大声应诺直接跃上战车,是因为这五人的小阵如果以刘恒为首,他们上了战车才更好适应阵法的变化。

    “这大四……”

    感觉到腰间虎符开始温热,一股强大外力汇聚回来,刘恒不免又瞥了旁边大四一眼。他这一声暴喝的时机把握太好了,连刘恒当时都没想到这件事,他却自作主张喊了,偏偏的确有了效果。

    不知有没有察觉到刘恒的目光,大四又适时开口,“一分留两人,的确可行。不过还请团长留意,若是战阵折损到一成以上,这方法就不管用了,到时候必会引来巨人血相。”

    “知道了。”

    刘恒点头答应,心念急转。

    一成,就是两百人,如果战阵不破,谁也对抗不了这堪比大武师的雪山巨人血相。而想要打崩大阵,要么胡骑自己生乱,要么折损三成……

    心里琢磨着,刘恒冷声说道:“那就在斩杀一成胡狗之前,尽量聚拢人手吧。”

    这边十八胡骑惨死的样子,似乎也惊动了旁边两股胡骑,见状哇哇大吼着汇聚起来,再度朝这边冲杀过来。

    “来得好!”

    刘恒高喝出声,手中百里赤黄直指前方,就感觉身边四人的浑厚气血源源不绝地融入他刀气之中。这一瞬间,他能够清晰察觉四人的境界,气血内力的强大,这正是战阵的奇妙之处。

    武师二重的何伯,身后左边那魁梧汉子是初入武师境,右边那高壮军汉是武夫巅峰。

    至于大四,显现的实力似乎只是接近何伯,但刘恒总觉得他实力绝不止这点,想来应该还是有所隐瞒。

    不过大四这隐瞒无关紧要,五个类似武师强者的存在凝成这小阵,威力竟是前所未有的强大。刘恒大致估算,小阵威力恐怕已经能和三重武师抗衡,这让他信心大增。

    “来吧。”

    他面容肃杀,迎向对面四十骑组成的战阵刀气,倏然厉喝一声。

    “杀!”

    一道笔直而迅疾的刀气从百里赤黄上直刺向前方,瞬间破去对面的战阵刀气,就这么势不可挡般刺入对面骑队。

    好似只是瞬息之间,面对胡骑甚至脸色都没来得及变为惊恐,就此连人带坐骑被接连刺穿。但见鲜血四溅,无数巨鼠的头颅,包括其背上胡骑的半个身子齐齐离体,仅剩冲在最后的五六个胡骑幸免于难。

    他们惊惶拉缰,惨叫几声,竟是吓得转身就逃。

    或许他们以为自己能活下命来是幸运,是自己躲避及时,是对面战阵刀气威力已尽,却根本不知道这是刘恒为了避免惊动巨人血相,刻意饶过了他们性命。

    可是不管怎么说,这血腥一击还是吓破了他们的胆,只管逃窜,根本不想再面对这样的恐惧。

    “这才不愧惊鸿之名!”刘恒满意道。

    随后加入的两个军汉也是惊住,随后忽然爆发出得意大笑。只怪这一败太屈辱,他们之前有心杀敌,却无力扭转大局,心里憋屈可想而知,如今再见杀得胡骑掉头鼠窜,心意总算通达,自是觉得痛快无比。

    “爪月营下,想要保命,随阵同行!”就在这笑声间,忽然又传出大四的高喝。

    两个军汉倏然醒悟,也是随着高喊起来。

    “爪月营下,想要保命,随阵同行!”

    刘恒眼见旁边不断有人靠近,不多时就在大四的指挥下再结出三个小阵,心里也是振奋不已,“再来一个小阵,就能凝成一个五五之阵,到时候威力肯定更增。”

    心念一转,他还得计算清楚如今死去胡骑的数目,“之前第一次冲撞,应该折损上百,这混乱冲杀里,肯定还有损伤,再加上我们接连屠杀五十三人,恐怕离一成折损已经不远……”

    不等他估量清楚,头顶忽然显现阴影,他立刻抬头望去,就见巨人血相粗重喘息,居然低头开始巡视地面。

    “不好!”见到此景,刘恒心里咯噔一下,可还不等他喝止众人停下,那巨人血相狂吼一声,如山拳头已经轰然落下!

    巨人血相留给望月卫将士们的阴影太深,它一动作,刘恒刚刚聚拢的军汉突兀大乱,竟是被惊得下意识就要四散逃窜了。

    就在这时候,旁边大四突兀喝道:“不要慌!都看清楚,不是朝我们来的!”

    人们惊魂不定,总算勉强定住,却都不约而同看向巨人血相落下的拳头。幸好冷静了,他们就见到拳头从头顶掠过,重重锤向他们身后人群中,都是长舒了一口气。

    “那是……”

    众人里刘恒目力最好,穿过重重人影,隐约看见了巨人拳头落下之处有几个熟悉的身影,“冷月营的白河牧。”

    巨人拳头下面,一头巨牛血相浮现出来,勉强扛出了这一拳。不过一拳之后,这巨牛血相身子残缺小半,一边努力抵挡着巨人血相,一边竟很快远离了人群。

    “冷月营,似乎还算齐整。”

    随着巨牛血相的远离,刘恒和众人就看得更加清楚,维持这巨牛血相的正是冷月营的将士,林林总总还有不下数百人,随着白河牧的指挥边战边撤。

    “这白河牧,也是个聪明人。”

    何伯不免赞叹一句,刘恒闻言点头认同,心里好过了些。

    开战时,白河牧的冷月营就在最边上,想来受到的冲击也最弱。加上白河牧应该还算有点本事,在战乱里维持住了战阵,要不是不清楚折损一成后的变化,或许还能扭转局面。

    当然,那边说不定也清楚这事,可惜没想到刘恒这边却在同时动手,所以闹了个措手不及。

    “这么说,我贸然动手,是不是坏了别人的好事?”刘恒琢磨着,终归摇头失笑,“征战之中变化莫测,只能说是误打误撞了。”

    至于何伯所说的聪明,就是白河牧没有随大流,朝望月城所在的方向撤离,而是自己选了个方向边打边撤,可见也想明白了其中原委。

    “都看到没有,唯有结阵才有自保之力,才能活下去!”刘恒不再多想,索性朝四方大喝,“爪月营的,速来结阵!”

    冷月营的撤离对众人的影响可谓立竿见影,无数人振奋不已,再听刘恒一招呼,前来投靠的人开始迅速增多。

    “金兄!”

    忽然,刘恒听到有人喊了一声,就见一驾战车滚滚靠过来,赶忙道:“牛兄。”

    却是爪月营另一个团长,牛自斧。

    “还是金兄有本事,居然又拉起一个队伍。”牛自斧看着这四方来投的景象,艳羡且复杂地叹了一声。

    刘恒道:“牛兄来的正好,如今快有五十人了,你我各领五五之阵,威力避让更甚之前。”

    “好!”

    牛自斧也知道现在不是啰嗦的时候,当即爽快答应,点了五个小阵将士和他组成一个五五之阵。

    “可能委屈牛兄了,为今之计,还请先听我号令行事,如何?”

    刘恒问了一声,牛自斧难免皱了皱眉,终归还是爽快道:“没的说,金兄既然比我有本事,合该听你号令,但请吩咐就是。”

    “好,我们……”得到应诺,刘恒也显出喜色,刚想说点什么,忽然又抬头看去。

    只见头顶独目巨人血相一个摇晃,竟是一分为二,略小的那个仰天咆哮一声,就朝白河牧那冷月营撤离的方向逼追过去。

    “分兵了!”

    刘恒略微琢磨,欣喜道:“这是好事。”

    他又举目四顾一圈,只见战局隐隐有了些变化。或许是冷月营的成功撤离触动了很多人,原本纷乱逃窜的望月卫将士们开始自发组织起来,结成不少小阵对抗胡骑。

    “好,我们……”得到应诺,刘恒也显出喜色,刚想说点什么,忽然又抬头看去。

    只见头顶独目巨人血相一个摇晃,竟是一分为二,略小的那个仰天咆哮一声,就朝白河牧那冷月营撤离的方向逼追过去。

    只见头顶独目巨人血相一个摇晃,竟是一分为二,略小的那个仰天咆哮一声,就朝白河牧那冷月营撤离的方向逼追过去。

    “分兵了!”

    刘恒略微琢磨,欣喜道:“这是好事。”

    他又举目四顾一圈,只见战局隐隐有了些变化。或许是冷月营的成功撤离触动了很多人,原本纷乱逃窜的望月卫将士们开始自发组织起来,结成不少小阵对抗胡骑。

第五百四十章 打成残军

    乱军之中,不少人开始振作起来,听到刘恒等人的呼喝,再见到他们越来越强盛的声势,自然纷纷来投。短短几个呼吸,刘恒身边已经聚拢了百多人,甚至聚拢一个三重战阵。

    五人为一小阵,五五二十五为二重战阵,凝合五个二重战阵,就有了如今这三重战阵。

    除此之外,见他们势大,也吸引来一些其他营的军士来投,自发组成一个个战阵追随在旁边。不过同样因为势头越来越大,也吸引了胡骑的注意,在旁边虎视眈眈,开始汇聚一股股骑兵,就要合力击破他们的抵抗。

    幸好如今不仅仅是他们这里,附近有些地方正在发生相似的事情,一些武官拉拢人手,想要聚团自保。

    这也让胡骑渐渐分散,分摊到他们这里的压力不算太大。

    最主要还是那巨人血相,分去小半前去追杀脱离战局的清月营,剩下大半主力盯上了四位营长和城尉花荣。那里才是主战场,花荣带着自己亲卫,加上五位营长和护卫他们的强者,形成一股不容小觑的力量,正在抵挡巨人血相的攻击,边打边撤向望月城。

    不得不说,花荣亲卫军还是有些本事的,百多个武夫强者凝成一个阵法,将花荣实力从四重武师生生推上了五重的高度。

    反观胡骑这边,虽然分出小半人马,巨人血相依旧还能维持大武师层次的战力,依旧是战场上最强战力。所以面对巨人血相,这股残军还是不敌,越打受到的创伤就越重。

    还好双方交手不过十多击,残军已经退到望月城下,当下气势大振。

    隔得几里地,刘恒和周围军士都能听到花荣激动大吼,“开门!”

    可见城墙上军士林立,是才入主望月城的那一卫兵马在城头严阵以待,听到他的大喊有了些许骚动,随后城头却传出一个冷肃的声音,“花兄,你也该很清楚,这门不能开。”

    此言一出,下面残军顿时慌乱起来,无数声音疯狂叫嚷。

    “你胡说什么!”

    “快开城门!”

    “开门!”

    “不开城门别怪我们攻城!”

    这纷乱之中,尤以花荣声音最大,似乎已经怒极,“梁广!你看不清局势吗,胡狗被我等拼死挡在外面,正是入城良机,还不赶紧开城门?”

    然而城头上沉默片刻,方才的声音又回应道:“花兄,抱歉,如今守土安民之责在我,但凡有一丝风险,这门也不能开。所以花兄不必再多说了,还是尽快打退胡兵,到时我必大开城门,对花兄负荆请罪。”

    “梁广!”

    花荣怒音惊动四野,“你是要看着我等死在城下吗?”

    “……抱歉。”

    城头卫尉梁广声音毫不动容,显得格外冷血无情,不仅如此,他还大喝道:“速速督查城中大阵运转情况,必死守望月不失,听到了吗?”

    “是!”

    望月城里传出宏亮高吼,是一卫将士齐声呐喊,士气如虹。

    随着城中动作,望月城前大地隆隆而动,莫名变换,有些地方高升如石林,有些地方凹陷生沟壑,毒刺火海遍布沟壑之中,在望月城和战局之间划出了一道生死天堑,隔断两头。

    “梁广!!”

    眼见大阵浮现,花荣悲怒交加,怒吼声触动人心,透出无尽怒火与绝望。被挡在城池大阵前面的残军倏然大乱,有哭嚎哀求者,也有破口大骂者,被必入绝境的他们,却是激动到了极点,心里同样绝望。

    之前还能勉强维持的战阵,倏然崩散,反观追击的胡骑士气大振,狞笑急冲,头顶巨人血相拳脚齐齐落下。

    头颅与鲜血齐飞,惨叫声不绝于耳。

    “梁广误我!梁广误我!”花荣似哭似笑,只是悲声长叹,转头却召集亲卫,“迎战!”

    而其余四位营长,却是招出四驾气血飞舟,勉强收拢一些自家人手,就此以强者强行破开巨人血相,分作四方飞遁而去。

    胡骑这边顿时也飞出几只巨禽,似是遮天神鹰,直追四散的气血飞舟而去。

    虽说刘恒早就猜到会是这样一个结果,可是亲眼见到这一幕后,心头还是难免叹息,面上却依旧坚毅,“就是这个时候,咱们也该走了!”

    “要不再等等,还能多招拢些人……”牛自斧犹豫着道。

    刘恒却是摇摇头道:“不能再等了,现在就走!”

    牛自斧是见到周围的人手越聚越多,要他离开自然有些不舍,可刘恒见到的是周围胡骑也越来越多,再等下去就会被彻底围困,到时候怕是真就走不掉了。

    牛自斧咬咬牙,“好,听你的!”

    决定要走,两人都不再犹豫,当即调动战阵开始脱离战场。他们一动,周围胡骑立刻也跟着动了,一股股汇聚起来,化作一个近两百人的三重战阵冲击过来,头顶竟渐渐凝出一个独目巨人的模糊血相。

    “也算帮一帮城尉那边吧。”刘恒心里说了一句,迅速说道:“如之前清月营那样,边打边撤!”

    “是!”

    这里如果能再拉走近两百胡骑,想必城尉花荣那边应该能轻松不少。

    眼见胡骑冲来,追随刘恒的军士顿时又生出一些慌乱,有些一直在边沿的军汉形色闪烁,似乎想要趁机脱离。

    “临阵脱逃者,斩!”

    忽然,刘恒耳畔又传来大四的厉喝,随后就见一道剑气横空而过,瞬间将一个脱离了战阵的军汉斩杀当场。这干脆果决的确起到了震慑效果,让心神摇动的军汉都是一个激灵,不敢再妄自脱离。

    刘恒见状立刻道:“大四!”

    “在!”大四大声应诺。

    “现命你挑选人手,掌督军大权。”刘恒吩咐道。

    “是!”

    大四毫不推脱,策马脱离战阵,从追随他们的其他四营军汉里挑选出十人,游曳在战阵周围,督查大军之余,也负责查探周围动静。

    有他们作为督军存在,这一股残军总算镇定不少,刘恒略微思忖,又大声道:“不必慌乱,胡狗兵锋虽盛,无非和我们一样是三重战阵,再者他们的强者远远少于我们,只要我们撑住,未必没有胜算!”

    “是!”

    听到这话,一众军士齐声应诺,渐渐心安,重新生出斗志,刘恒这才松了口气。

    牛自斧战车跟随在旁边,一直紧盯后方胡骑的动向,突兀沉声提醒道:“来了。”

    实则不必他提醒,刘恒同样在留意着,闻言点点头道:“牛兄注意维持战阵,我来迎敌。”

    “好。”牛自斧立即答应一声,转而盯住战阵各处,他自然也很清楚如今局面下,维持住战阵对他们来说有多么重要。

    不过两个呼吸,后方胡骑已经逼近到百丈以内,巨人血相轰然踏至!

    刘恒大致感应这血相气息,心下微安,“幸好这股胡骑里没什么像样的强者,三重战阵凝出的战相,看其气息也不过是武师三重左右。”

    武师三重的强者,他不是没杀过!

    更何况这并非真正强者,只是个战阵凝出的血相,或许气血远超同境界强者,但论及战力还有争斗变化,自然远远不如真正的强者。

    尤其如今,他也聚拢了一个三重战阵,其中强者也多于对面,凝出的血相估计比对面巨人血相还要略胜一筹。

    这就更无所畏惧了。

    不过如今他志不在杀敌,而是在于撤离,所以刻意隐藏了实力,显现出来的巨爪血相,气息似乎比巨人血相略弱。身为刘恒如今的副手,牛自斧对战阵变化最为敏感,察觉后顿时朝刘恒疑惑望来。

    刘恒难免解释一句,“现在不能杀,恐怕引来胡骑大阵的注意,到时候才是真的麻烦了。先把这股胡骑引走,等离得远了,再见机行事不迟。”

    牛自斧这才释然,“还是金兄想得清楚。”

    说话间,这身形小了几号更模糊不清的巨人血相大足已至,刘恒手臂高高升起,引动自身战阵变化,头顶巨爪血相也倏然高高撑起,就把巨人血相的脚给顶在了半空中,两股巨力相互抗衡,让其久久无法落下。

    对面胡骑见状,也知道遇上了硬茬,就见为首的胡骑百夫长军旗摇动,骑兵战阵生出变化,纷纷弯刀在手,继续急冲过来,想要冲破刘恒这边的战阵。

    “小心胡骑偷袭!”

    刘恒大喝,自己摇动战旗,让战阵同样生出变化。最前方军士五人为一小阵,仿佛铁索横江一般,死死挡在了胡骑之前。

    “乌拉!”

    “杀!”

    一时间,怒吼声、惨叫声、兵刃和劲气碰撞声此起彼伏,还有巨鼠受创或惨死时的凄惨嘶鸣和怒啸,血光处处,两军一撞上就陷入了最激烈的厮杀。

    生死相见!

    “给我挡住!”牛自斧大吼一声,似是看得热血激荡,再也压抑不住,和刘恒招呼一声就驱赶战车冲到了交锋的最前方。

    他一冲动,去得太快,刘恒竟都来不及喝止,只能由得他去,自己来亲自负责战阵血相的对抗。

    这才是重中之重。

    如果哪边战阵血相落败,就再无挽回的余地了,这才是决定胜负最关键的力量。

    不过他这一去也好,毕竟是一重武师中的佼佼者,又是残军中官职最高的两大武官之一,他身先士卒,让残军愈发士气高亢,竟把胡骑死死挡在了后方,没能把残军战阵一冲而破。

    不仅如此,牛自斧武艺高明,见了血就更加兴奋莫名,一对森白重斧如若绞肉场,无论挡在前面的是巨鼠还是胡兵,都没遇上一合之将。众多将士就见他威不可当,才冲过来就斩杀两个胡骑什长,四个胡兵,更有巨鼠狰狞头颅并血泉高飞,真真杀得胡骑色变,渐生骚乱。

    “倒是一员虎将。”何伯看着生出赞叹,刘恒也是点头附和,随后脸色微变,急忙大喝道:“牛兄,回来!”

    原来牛自斧杀得兴起,居然催着手下驱动战车反杀入胡骑战阵之中,颇有想要杀个通透的架势,刘恒自然赶紧喝止。还好喊得及时,牛自斧自己也醒过神来,战车总算停下,抹了把面上血渍,扭头朝刘恒露出一个讪然笑容。

    他这么冲过去,估计杀是能杀个爽快,可就和战阵彻底脱节了,到时候深陷敌阵亦或是被胡骑阻断来路,恐怕酿成大错。

    可惜这歉然神色没有维持多久,牛自斧哇呀大喝一声,手下白斧大开大合,又对上了对面胡骑,直杀得对面人仰鼠翻,惨叫连连。

    刘恒无奈苦笑,叹了口气,却觉得胸膛也生出一团热火,“看得我都想亲自下场了。”

    “为将者,镇守军中,需不动如山,方能安军心。”旁边有人说话,却是不知何时重新回到他身边的大四,正在沉声说道。

    刘恒瞥他一眼,心里又对大四有些刮目相看。因为他这句话出自这篇兵家名著,一般武者根本没心思读阅,偏偏他能脱口而出,可见非常。

    原来牛自斧杀得兴起,居然催着手下驱动战车反杀入胡骑战阵之中,颇有想要杀个通透的架势,刘恒自然赶紧喝止。还好喊得及时,牛自斧自己也醒过神来,战车总算停下,抹了把面上血渍,扭头朝刘恒露出一个讪然笑容。

    他这么冲过去,估计杀是能杀个爽快,可就和战阵彻底脱节了,到时候深陷敌阵亦或是被胡骑阻断来路,恐怕酿成大错。

    可惜这歉然神色没有维持多久,牛自斧哇呀大喝一声,手下白斧大开大合,又对上了对面胡骑,直杀得对面人仰鼠翻,惨叫连连。

    刘恒无奈苦笑,叹了口气,却觉得胸膛也生出一团热火,“看得我都想亲自下场了。”

    “为将者,镇守军中,需不动如山,方能安军心。”旁边有人说话,却是不知何时重新回到他身边的大四,正在沉声说道。

    刘恒瞥他一眼,心里又对大四有些刮目相看。因为他这句话出自这篇兵家名著,一般武者根本没心思读阅,偏偏他能脱口而出,可见非常。
本节结束
阅读提示:
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cc/r5066/ 第一时间欣赏我是大皇帝最新章节! 作者:暴走土豆泥所写的《我是大皇帝》为转载作品,我是大皇帝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①书友如发现我是大皇帝内容有与法律抵触之处,请向本站举报,我们将马上处理。
②本小说我是大皇帝仅代表作者个人的观点,与UU小说的立场无关。
③如果您对我是大皇帝作品内容、版权等方面有质疑,或对本站有意见建议请发短信给管理员,感谢您的合作与支持!

我是大皇帝介绍:
猴偶踏碎金银江,画中轮转千百世。
千面谪仙人不识,一生三世称圣人!
我,刘恒,皇家的穷亲戚,一朝被削为平民,随后莫名其妙,成了这“妖精洞”宗门里,唯二的男人……
这大世百家争鸣,人杰枭雄并起,动荡风云,我踏入其中,步步镇压诸敌,名动天下!
我是大皇帝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我是大皇帝,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我是大皇帝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