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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大司空     逍遥侯txt下载     逍遥侯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165章 搅马勺

    有了军官团的帮助,即使是一万多人的破虏军,李中易训练起来,也是得心应手,应付自如,毫无当初的吃力感。

    清晨,李中易换好一身短打扮,穿上特制的皮底登山鞋,一边活动着手脚,一边步出大帐。

    帐前,刘贺扬和马光达已经早早的等在了外面,李中易含笑点了点头,吩咐李小七:“开始吧。”

    “喏。”李小七捶胸行了礼,然后吹响竹哨,把新编成的监军牙兵营,召集到了一块。

    整队完毕,李中易一马当先,领着刘贺扬和马光达跑在了最前边。

    每天早饭前,五里的晨练,是必修科目,李中易也不例外。

    跑出去一里地后,刘贺杨的两条腿,就象是绑上了重铅块似的,渐渐的有些迈不动了。

    马光达的身体要强壮许多,可是,自从当了指挥使之后,养尊处优惯了,他的脚力就大大的退化了,勉强跟得上李中易的步伐罢了。

    “洪光兄,不要心急,跑上两三步,深吸一口气,再跑两三步,就将胸中的气全部吐出去。”李中易轻松自在的跑在刘贺扬的身旁,极有耐心的讲解着中长跑的技巧,“呼吸的时候,口鼻半张,同时呼气和吸气。”

    刘贺扬艰难的摆动着双手,每迈出一步,都觉得胸闷心慌,四肢无力,非常想停下来歇息。

    可是,李中易这个都监,却始终跑在他的身边,不断的鼓励他,替他打气。

    刘贺扬又跑了半里路。觉得身上的外套,比铁块还重,后背早就被汗湿了,脚下实在没力气,就想放弃算了。

    “洪光兄。坚持就胜利,相信我,过了这一关,前面就是坦途。”李中易的声音适时在刘贺扬的耳边响起。

    “呼……呼……”马光达喘着重重的粗气,笑话刘贺扬,“怎么样?老……老刘。不行了吧?老子的第二军,终于要当第一了。”

    去你娘的!刘贺扬和马光达因为地位相当,脾气却完全相反,平时一直不对付,表面上一团和气。私下里叫劲的事情,可不老少!

    刘贺扬拖着沉重的步子,死死的咬紧牙关,踉踉跄跄的往前挪动着脚步,几乎每跑一步,都觉得要死了。

    一步,两步,三步。十步,不知道跑出去多少步,刘贺扬忽然觉得脚下轻松了许多。呼吸也平缓了不少。

    一直注视着刘贺扬的李中易,暗暗点头,长跑的要点,一个是控制住呼吸,最主要的还是突破所谓的“意志极限”。

    跑完五里路后,大家休息了半个时辰。然后开早饭。

    监军营原本单独建有食堂,可是。如今练兵已经扩大到了整个破虏军,士兵们只能和以往一样。或是蹲在操练场上,或是打了饭回营房去吃。

    刘贺扬躺在自己的大帐内,让牙兵按摩了好一阵子,腰酸背疼的毛病,依然没有缓解多少。

    士兵们正在排队打饭菜,这时,李中易拿着碗筷,出了大帐,走到一队士兵的身后,笑吟吟的排进了队伍。

    李中易在河池练兵,总结出了一条十分有用的经验,只有平时和士兵们在一个锅里搅马勺,士兵们才会对你有高度的认同感。

    推食解衣,其实道理相同,不管是做假还是真心,只要长期坚持了了下来,就会给丘八们以自己人的好印象。

    同甘共苦,道理很朴素,可是绝大部分的高级将领都做不到!

    站在李中易前边的一个士兵,原本没有注意,可是,当他发现四周的人,都在对他指指点点,下意识的扭头一看,“哎哟喂,鹅滴个娘哎!”他一个不留神,碗掉到了地上,摔得粉碎。

    那士兵当场就要下跪行礼,被李中易一把拉住,他笑着说:“现在是歇息时间,不必多礼。”顺手把自己的碗塞进了那个士兵的手里。

    李中易回到大帐内,重新拿了一副碗筷,再次回到打饭的现场,排进了另一个队列,不可避免的又引起了一阵骚动。

    轮到李中易打饭的时候,马光达已经闻讯赶到,他抹了把额头的细汗,挤到李中易的身旁,陪着笑脸说:“都监,您也喜欢和军汉们一起吃饭?”显得他好象平时总跟士兵一起吃饭一般。

    李中易却知道马光达的老底子,这家伙倒在军中有些威信。只不过,只有在输了摔跤之后,才会陪着赢家吃一顿饭,而且是在他自己的大帐内。

    “大家一起吃饭,伙夫们才不敢肆意克扣饭食。”李中易没有去揭穿马光达的老底子,反而端出了似是而非的理由,混淆是听。

    “唉,象您这样的都监,打着灯笼都难找啊。”马光达趁机大拍马屁,摆出一副李中易的同路人姿态,目的显然是想套近乎。

    既然马光达愿意在姿态上靠拢过来,李中易自然不会拒绝,两个人先后打了饭菜,蹲在一起,一边吃饭,一边闲聊。

    丘八们吃饭,可没有士大夫家族那么多规矩,吃饭聊天,天经地义。

    马光达扒了两口饭,却见不远处的一个士兵,“哄!”突然撸了把鼻涕。

    那士兵擦拭干净鼻子之后,居然顺手在抹在脚上的草鞋上,反复的擦拭,磨搓了一阵子,才擦干净。

    马光达突然觉得有一种想呕吐的感觉,龟孙子,这也太恶心了吧?

    李中易也看到了这一幕场景,他却视若不见,依然大口大口的吃着饭菜,津津有味。

    马光达偷眼看了一阵子,发觉那恶心的场景,确实对李中易没有任何负面影响,不由暗暗有些佩服。

    李中易只当没看见马光达的小动作,不过是小小的卫生习惯问题罢了,算个啥呀?

    那一年。大地震的时候,李中易乘坐直升机第五波就进了震区。

    刚从瓦砾和废墟之中,被解放军救出来的受伤灾民,成百上千,李中易哪里来的工夫吃什么大餐?

    在紧急抢救的手术之后。李中易随便泡一碗方便面对付着填了肚子,接着进行下一个手术。

    泡面的水脏得令人作呕,那是黑得发臭的池塘水,经过军医简单过滤消毒之后,烧的开水。

    刘贺扬听牙兵说,马光达和李中易蹲在一起吃早饭。脑子里马上拉响了警报。他腾的一下,就从榻上蹦了起来,拿着碗筷,三步并作两步的跑来打了饭,然后也蹲到了李中易的身旁。

    李中易瞅了眼腿脚依然有些不利索的刘贺扬。不由暗暗有些好笑,当小官靠苦干,做大官靠站队的好脑子,此话果然不假!

    吃过早饭,略事休息之后,李小七亲自给高级军官们示范队列的要领。

    李中易则背着手,绕着整个队列缓缓转圈,发现谁的动作严重变了形。就命人将那军官拖出队列,狠狠的打屁股。

    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之外,一个上午的队列训练。唯独刘贺扬和马光达,没有被打过屁股。

    这不是李中易故意放水,法外开恩,而是他们学得确实很认真,不仅姿势棒,而且动作也很标准。

    李中易暗暗点头。这两个家伙都是军都指挥使一级的大人物,当着下级的面。被打了屁股,且不说丢不丢得起那个人。将来还怎么带兵?

    白天训练完毕,吃过晚饭后,李中易又把这些高级将领召集到了的自己大帐,先练字,再讨论战史,看沙盘纸上谈兵。

    “洪光,如果给你五千骑兵,你会怎么进攻耀明的万人步军大阵?”李中易亲热的叫着刘贺扬的字,提出了一个战术假设,耀明则是马光达的表字。

    刘贺扬和马光达,在军营混了不少年头,虽然没有系统的学习过作战的理论,实战的经验却不少。

    刘贺扬嘿嘿一笑,说:“都监,就算是末将有十万骑兵,也不会去冲马大麻子的步军大阵。末将会先派出一千骑兵切断马光达的粮道,然后,再派一千骑分成三拨,轮番去骚扰马光达,等到他没了粮食,或是没水了,军心大乱的时候,末将再统帅养精蓄锐许久的三千铁骑,踏破他的鸟大阵。”

    李中易频频点头,刘贺扬所言,正是草原游牧骑兵对付中原农耕步兵的绝招。

    马光达摸着脑袋,有些为难的说:“如果末将率领的是之前的步军,恐怕难逃刘老抠的毒手。不过,末将如果带领的是监军营这样的一万精锐步军,那就不同了。”

    李中易下意识的看了眼马光达,没想到这个满脸小白麻子的家伙,眼光倒是蛮不错的,一下子就看出了监军营的厉害。

    “末将笨得很,就学习都监的方法,在大阵的外面以两层车盾阵为依托,摆开四四方方的步军大阵,且战且走。这步军的弓弩,无论是射程还是威力,都远强于马弓。末将把弓弩兵摆在最外面防守,敌骑若多则迅速撤回车阵,敌骑若少,则射而杀之。”马光达嘿嘿一笑,补充说,“都监所造的那种外面裹了铁的盾车,不怕火烧,还耐撞,我倒要看看刘某人有多少骑兵的性命填进来?”

    刘贺扬摸着下巴,不满的说:“那是都监的本事,你自己的阵呢?”

    轻骑兵最怕的,就是武装到了牙齿的步军方阵,李中易独创的大阵,更在步军的方阵之外,加了车盾阵,这就更麻烦了,刘贺扬也觉得无计可施。

    马光达嘿嘿一笑,说:“都监既然教会了我,就是我的阵了。”他和刘贺扬别惯了苗头,每天不斗几次嘴,浑身就不舒坦。(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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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6章 止步!缴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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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中易见刘贺扬的脸色很有些难看,就笑着说:“这世上没有包打天下的无敌阵法。耀明的车阵固然不错,可是,阵内的军士和牲畜的干粮和饮水,却是个**烦。到时候,你只需控制水源和引火的木柴,势必会大大的拖慢耀明后撤的速度。等干粮吃完,饮水喝尽,大可以从容的收拾耀明。”

    马光达仔细一想,立时面如土色,李中易教导得一点没错,不能教条的墨守成规,必须因地制宜的制订作战方略。

    李中易瞥了眼马光达和刘贺扬,和后蜀的将领比起来,柴荣手下的将军们,战术指挥能力,明显要高出一大截。

    北人尚武,南人善舟,历朝历代,莫不如此。而且,统一全国的政权,无一例外,全是从北向南!

    新兵的纪律队列训练过后,李中易把手里的军官派下去掌握军队,从指挥一级的开始,逐步升级的训练大兵团作战的必要技巧。

    竹哨、旗鼓、号角、小鼓,这些必备的指挥信号,就需要专门的训练,不仅旗鼓官要熟悉,各级指挥官也必须熟悉。

    战场上的形势变幻莫测,战机稍纵即逝,各级指挥官熟练的掌握到了,从中军传出的各种信号,那么,整个大军调动的灵敏度,必将大大的加强。

    这个,也是李中易总结了河池乡军的教训之后,着重强调的要点。

    鉴于军营的生活异常枯燥,每隔七天,李中易都会组织一批能说会道的士兵,搭台表演节目。

    寓教于乐,是李中易最喜欢干的事。经他亲手改编的《岳飞传》,一经露面,就广受官兵们的喜爱。

    当然了,李中易把女真人改成了回鹘,南宋也变成了晚唐,免得出包。

    晚上,李中易领着贴身随从,提着灯笼,举着火把,开始例行巡查。

    沿途经过不少帐篷,帐篷内都点着火把,每间帐内都传出读书声声,“天地玄黄,宇宙洪荒……嫡后嗣续,祭祀蒸尝……”

    李中易暗暗点头,这是在复习千字文,他继续缓步朝前走,耳内传来另一本书的内容,“三皇为皇,五帝为帝。以德行仁者王,以力假仁者霸。天子天下之主,诸侯一国之君。官天下,乃以位让贤;家天下,是以位传子。陛下,尊称天子;殿下,尊重宗藩。皇帝即位曰龙飞,人臣觐君曰虎拜。皇帝之言,谓之纶音;皇后之命,乃称懿旨……”

    嘿嘿,这是李中易自己按照印象,结合大周的实际情况,瞎编的《幼学琼林》,目的是要让这些丘八们懂规矩,守礼仪,知所进退。

    李氏《幼学琼林》由许多小故事组成,通俗易懂,朗朗上口,便于学习。

    文考,作为每月考核的一个重点,一直为李中易所重视,明理,才能知道民族大义!

    李中易正欲往前走,突然看见了符昭信的身影,他心里就有些奇怪,符昭信一般在这个时间点,应该已经就寝了啊?

    “信诚公,怎么还没睡?”李中易笑着朝符昭信走过去,符昭信没吱声,脸色很有些古怪。

    李中易走到符昭信的跟前,刚要说话,却赫然看见一个极其熟悉身影。

    那人正背着手,低着头,在原地打转,脚下的步点,恰好应合着帐内士兵们读书的节奏。

    柴荣竟然来了!

    李中易赶紧快步走过去,可是,走到半道,却被人拦阻了下来。

    “止步!缴刀!”听见低沉有力的极具威慑性的闷喝声,李中易的心头猛的一凛,他往常巡营,腰间都要佩上钢刀。

    李中易赶紧停止下脚步,摘下腰刀,又由着侍卫搜了身,这才被放了行。

    走到柴荣的近前,李中易赫然发现,首相范质和次相王溥、李谷都在场,再往前走,张永德和李重进的身影,居然也出现在了视线范围之内。

    “臣李中易拜见陛下。”李中易走到柴荣的跟前,大礼参拜。

    柴荣一直低着头在原地转圈,并没有搭理李中易。李中易心下坦然,也没有丝毫的惊慌,只要柴荣不笑,就没啥大事。

    “李无咎,这是何人所作?”柴荣忽然抬起头,漫声问李中易。

    李中易陪着笑脸,解释说:“回陛下,臣琢磨着军士们粗鄙少文,不知礼仪和尊卑,就胡乱编写了一些小故事。”

    “哦,这么说来,是你所作了?”柴荣既没有笑,也没有板着脸,略显昏暗的火光之下,李中易也看不清楚他是个啥神态?

    “确是微臣闲时所胡编的。”李中易编完《幼学琼林》之后,特意请了好几个儒门的老学究,花了足足一月的时间,勘查有无禁忌或是避讳的地方,并进行校正,他自问此书没有问题,心里也很平静。

    “胡编的?”柴荣的神色很有些古怪,“李无咎啊,你胡编都可以编出如此精彩的好文,朕该怎么赏你好呢?”

    李中易听出话意有些不对劲,赶紧想撇清自己,“陛下,臣……”

    柴荣却不想听李中易的解释,摆着手说:“朕听信诚说,破虏军可以在晚上快速集结?”

    李中易对这个倒是很有把握,不过,他暂时看不透柴荣的心思,只得婉转的说:“回陛下,或许可以一试。”

    李重进这时突然插话进来,语带讥诮地说:“李中易,在陛下面前胡吹,那可是要掉脑袋滴。”

    张永德叹了口气,说:“无咎啊,君前不可妄言。我带兵多年,岂有晚上集结将士的道理?难道不怕营啸生乱么?”话说得很婉转,骨子里却是想看李中易的好戏。

    李中易心里却很清楚,柴荣不动声色的就混进了破虏军大营,除了符昭信亲自领他进来之外,应该还有多个柴荣的心腹将领予以配合。

    要知道,破虏军的大营,除了三道不同的口令盘查之外,另有几层潜伏在外围的暗哨。

    柴荣这是在用事实告诉他李中易,千万不要起异心,否则,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只可惜,一代雄主啥都算到了,就是没有算明白,他的命太短!

    “集合吧。”柴荣没说集结,却用了李中易独创的军事术语,显然,这里发生的一切,都尽在柴老大的掌握之中。

    李重进原本以为李中易会叫来传令兵,却不料,李中易只是从衣领之内,掏出了一支竹哨,塞到了嘴里。

    “滴……”李中易用力吹响了警哨,声调尖锐悠长,即使在朗朗的读书声中,也清晰可辨。

    李重进皱紧眉头,正要怒斥李中易,却不成想,眨个眼的工夫,整座破虏军大营里,尖利的警哨声响成了一片。

    在众人的眼皮子底下,帐篷内刚才还亮着火把,突然在一瞬间,全都熄灭了。

    紧接着,李重进听见近在咫尺的帐篷内的轻斥声,“是敌袭,不是演习,按照方略五,咱们去甲八区集结,都明白么?”

    “喏。”声音不大,却胜在整齐,李重进心想,搞什么鬼名堂?

    “滋啦。”张永德忽然听见,帐篷被刀割破后,发出的轻微而又沉闷的声响,紧接着,有人低沉的喝道,“都跟老子来。”

    声音未落,就见一群人悄悄的钻出帐篷,跟在领头的军官身后,鱼贯而出,奔向了与大营寨门相反的方向。

    李重进的念头,还没有转完,却被一阵沉闷的拖拽声所吸引,他远眺过去,却见大营门口的两侧,突然冲出无数黑影,黑影的中间传出阵阵木轮的咯吱声,那是什么?

    一个呼吸间,李重进的念头,还没有转完,却又听见繁杂的脚步声,从各个帐篷外边传来。

    “轰轰轰……”整个大营内,除了略显杂乱的脚步声,竟然没人说话。

    张永德仔细的倾听着古怪的动静,他心里觉得非常奇怪,天上只有星星散发出来的微光,这么黑的天色,居然不举火,这怎么集结士兵?

    大约半刻钟后,漆黑的大营里居然没了声响,李重进就觉得非常奇怪,刚才那么多的脚步声,显然不下于万人。

    难道说这么多人,在刹那间变成了鬼魂不成,李重进想到这里,不由暗暗打了冷战。

    “陛下,破虏军已经集合完毕,请您示下。”李中易气定神闲的向柴荣请示,下一步该怎么做?

    “让朕瞧瞧,你是怎么集合的?”柴荣淡淡的吩咐了下来。

    李中易再次掏出竹哨,塞进嘴里,吹出三长四短的声调。

    “嘭!嘭!嘭!”火把的噼啪声响成了一片,几乎在一瞬间,整个大营陡然间,亮如白昼。

    在火光的映照之下,李重进突然发现,原本空旷的操练场上,居然站满了披甲执锐的官兵,“呀!”他情不自禁的惊叫出声。

    张永德狠狠的揉了揉双眼,定神一看,却见数千将士,整齐的排列在了他的眼前,无论左看右看,还是斜着看,都是整齐划一的直线。

    由于他们所处的方位,正好对着大营的门口,次相王溥圆瞪着一双老眼,嘴巴张得很大,他惊讶的发现,营门口已经被一排排插满长枪的盾车堵得严严实实。

    车后,一排排弓手,已经半开弓弦,搭上了羽箭,随时随地都准备展开射击。

    弓手的背后,是已经上好了弦的弩手,他们双手持弩,斜指着半空。

    沿着大营的寨墙之上,在前排刀盾手的掩护下,后排的弓弩手们,已经准备就绪,摆出了随时射击的架势。r1152

第167章 大做秀

    柴荣深深的看了眼李中易,然后迈开脚步,缓缓的走向操练场正中的教阅台。

    次相李谷,一边跟着柴荣的脚步往前走,一边悄悄的四下张望。他发现,列队而立的将士们,一个个表情严肃的抿紧嘴唇,两眼平视前方,绝无一人扭头偷看他们。

    李谷心里的震撼,简直难以用语言去形容。身为当朝宰相,李谷熟知人性。

    喜欢看热闹乃是天性,这些将士们却对他们这些突然冒出来的外人视若不见,其中的艰难,简直令人难以想象。

    张永德越往前走,越觉得心里发毛,越想越觉得不可思议。他注意到,所有列队而立的将士们,衣甲整齐,军器完备,无论是刀枪还是弓弩,都摆放在了最适合随时进攻的位置。

    身为宿将的张永德心里很清楚,黑暗之中,别说衣甲整齐,就算是把刀枪弓弩都随身带着集结,已经是了不得的精锐。

    李重进心里憋了一口闷气,他突然走到一个士兵的面前,猛的用手推了他一把。

    那名士兵促不及防之下,整个身子歪向了一旁,撞到了同袍的身上。

    李重进原本以为,突然撞在一起的两个人,至少会发出惊叫声。可惜的是,现场居然鸦雀无声,既没有尖叫声,也没有说话声。

    更让李重进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四周的士兵们居然纹丝不动,他们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两个士兵撞到了一块儿,却没有任何人主动去扶。

    所有人都悄无声息,象标枪一样。站得笔直,两眼平视着前方,旁若无人。

    连吸了数口凉气之后,李重进不由自主想的想到了一个词汇:不动如山!

    众人登上高高的教阅台之后,在火光的映照下。对于整个大营的情况,看得就更加的清楚。

    张永德惊讶的发觉,台下耸立着无数整齐的方阵,就象是刀切过的豆腐块一般,万众如一人!

    火把的光亮,照到如林的枪尖之上。反射出来的耀眼光芒,晃得王溥的一双老眼,时不时的就要眨几下。

    见柴荣的目光不经意的投到他的身上,李中易深吸了口气,猛的提高声调。大声下令,“全体都有,立正!”

    “啪!”三军将士们挺直了胸膛,上身纹丝不动,脚后跟紧紧的碰在了一起,整个操练场的上空,立时回荡起巨大的响声。

    范质眯起两眼,不动声色的观察着现场的动静。他看得很清楚,也听得很明白。在范质的正前方,纵列的一排将士。仿佛是同一个人一般,即使在做动作的过程中间,依然保持着一条直线。

    “陛下亲临,诸军拜迎!”李中易厉声大吼了一嗓子。

    “哗。”的一声,台下原本站得笔直的所有人,仿佛波浪一般。顿时矮下去半截,齐声呐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吾皇仙福永享,寿于天齐!”

    “吾皇战无不胜,一统天下!”

    “臣等誓死效忠吾皇,驱除鞑虏,复我河山!”

    万人同声呐喊,直冲九宵,那整齐如一人,咄咄逼人的气势,以排山倒海之势,势不可当的扑入众人耳内,令人不免心抖肝颤!

    柴荣冷冷的盯着李中易,瞅了好一会儿,突然问他:“都是你教的?”

    李中易拱手说:“回陛下,将士们读书明理,知道忠君爱国,乃是发自内心的呐喊,微臣不过是加以引导罢了。”

    “哼,马屁精!”柴荣冷冷的闷哼出声,非但没有表扬李中易,反而当众大加斥责。

    李中易却象没事人一样,低着脑袋,躬身听训,压根就没有委屈辩解的半点意思。

    次相李谷看到此情此景,心里不由暗暗一叹,李某人这哪里是接受斥责啊?简直比封了侯,还要占便宜啊!

    王溥偷偷摇头,柴荣的脾气,他这个近臣,可谓是了如指掌。打是亲,骂才是爱啊,李中易当众挨了骂,嘿嘿,距离升官已经为时不远了!

    首相范质的比较与众不同,他的注意力至少有一半留在张永德和李重进的身上。

    只见,张永德表情木然,浑然没有往日的飞扬神采。

    再看李重进,这家伙的脸色一团漆黑,嘴唇微微的颤动着,紧紧的握住双拳,好象是和谁在暗中叫劲一般。

    可是,不断小幅挪动的双脚,却暴露出了李重进此时此刻,紧张至极的情绪。

    范质收回视线,目光掠过李中易身上的时候,不由微微一笑。陛下掌握了一把还未出鞘,就已眩目之极的利刃,帝位必将坐得更稳。

    君王一旦拔刃在手,心怀不轨的宵小们,岂能不担忧,又怎能不胆寒?

    只是,利刃都有两面性,搞不好也会自伤啊,我的陛下?

    “解散吧。”柴荣淡淡的下令,李中易听命行事,解散了队伍,让大家继续回营读书。

    李谷发现,破虏军集结的时候,整齐划一,解散的时候,也是井然有序。

    将士们并有嘈杂的四散而去,他们在各自的长官带领下,从整个队列的两边开始,列队依次回营。

    身侧的队伍没有撤空,中间的士兵们依然站得笔直,纹丝不动。

    显而易见,破虏军拥有良好的训练水准,和铁一般的纪律性。

    “抱一,朕若有如此的十万兵马,可破契丹否?”柴荣忽然扭头笑问张永德。

    张永德躬着身子,小心翼翼的回答说:“必可直捣上京,擒下虏酋。”

    “哈哈,好你个张抱一,居然也学会了拍朕的马屁?”柴荣忽然哈哈大笑起来。

    张永德的身子,越躬越低,态度异常“诚恳”的说:“陛下,有此铁军在侧。微臣现在倒觉得,北伐大有可为。”

    王溥听了此话,心里哪能不明白呢,柴荣领着张永德漏夜来看破虏军,就是想利用鼎盛的军威警告他。不要继续反对北伐。

    李重进见柴荣把目光投注到他的身上,略微犹豫了下,回答说:“臣附议。”

    两大主要对手纷纷低头,柴荣的心情很不错,吩咐李中易,要去他的大帐里边看看。

    于是。朝中的重臣们跟在柴荣的身后,缓步走进了李中易的大帐。

    柴荣抬眼就见了一幅巨型军用地图,他走到地图跟前,详细的打量了一阵,淡淡的说:“无咎有心了。”

    知兵的张永德此时也看清楚了。按照地图上的地名标注,这幅地图显然就是开封城北岸,陈前驿附近的军事地形图。

    柴荣指着图上密密麻麻的小红x,问李中易:“这指的是水井?”

    李中易躬身答道:“陛下圣明。”他暗暗心惊,柴荣的军事素养,可不是盖的,居然一眼就看出那是水井。

    王溥不懂军事,对军用地图也没啥兴趣。他的目光在帐内四处流转,最终,视定在了书案上的一本小册子之上。

    王溥不动声的走过去。拿起小册子,上书三个大字《三字经》。王溥信手翻了翻小册子,眼前不由一亮,只见上面写道: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习相远……

    “无咎真乃能文能武之奇才也,臣恭贺陛下。得此英才相助,北伐大业必可一战功成。”王溥当即将小册子。呈到柴荣的面前。

    李谷不动声色的看着王溥的背影,他心想,这个王溥,王齐物,看似夸奖李中易有大才,实际上是在暗中上眼药。

    咳,这李中易能文能武,还是盖世奇才,君王一旦起了猜忌之心,晚上睡得着觉?

    范质瞟了眼王溥,心里暗暗一叹,王齐物确实有实干之才,只可惜,为人心胸狭隘,容不得别人比他强。

    柴荣接过《三字经》,从头翻到尾,却一言不发,只是默默的将小册子塞进了大袖之中。

    李中易见柴荣将还未完工的《三字经》收了去,心里就有些奇怪,这是要干嘛?

    柴荣始终没做声,只是摸着下巴欣赏着大幅的地图,李中易藏着心事,犹豫了一下,最终决定还是说出来为妙,否则心下难安。

    “陛下,臣想请几天假,家里有点那个……急事。”李中易心里也不摸底,只得小心翼翼的提出了请求。

    “嗯,你那小妾快生了,是吧?”柴荣一语道破天机,李中易只得陪着笑脸,解释说,“臣略通医术,那小妾怀的又很可能是长子,这个难免……”

    “难免有些挂念?”柴荣冷冷的盯着李中易,李中易知道皇帝没生气,就大着胆子,陪着笑脸说,“臣是个俗人,难免有些那个……小家子气。”

    “哼,儿女情长,乃使英雄气短。”柴荣闷闷的哼哼了一声,就在李中易觉得快要没希望的时候,柴荣突然松了口,“没出息的东西,给你半个月假。”

    李中易心中大喜,连连作揖,笑道:“多谢陛下,多谢陛下。”

    范质不动声色的看了看李中易,李中易笑得很开心,显然是发自内心的真情流露。

    李无咎啊,李无咎,你知道么,你的无心之举,倒很可能躲过了今上的猜疑?

    李中易的一大家子,都在开封城内,李中易越是儿女情长,顾念亲情的人,柴荣对他就越会放心。

    与此相反,如果李中易是个冷酷无情、六亲不认的家伙,柴荣就要认真考虑考虑,是不是当即夺去李中易手头的兵权?

    “没出息!”柴荣给了李中易一个冷脸,转身踱出大帐,再不理他。

    李中易乐呵呵地跟在柴荣的身后,仿佛刚才挨骂的不是他,而是不相干的外人。(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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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8章 留宿

    众人跟在柴荣的身后,又转进了都监大帐隔壁的小帐,灯光通明之下,一座巨大的军事沙盘,跃然眼前。

    柴荣顺手提起搁在沙盘上的一根长木棍,指着用黄泥标注的黄河,淡淡地说:“开封以北,全依仗这道天堑,何以守御之?”

    李中易一听此话,心下一片透亮,他此前关于黄河水师的高论,肯定已经传入柴荣的耳内。

    “河北须立坚固之寨,河南则须仰赖水师的保护,水陆并御,互为犄角之势,则京师乃安。”李中易十分知机的给出了答案,然后,等着柴荣进一步训示。

    柴荣淡淡的一笑,又问王溥:“王齐物,我大周现有战船几何?”

    王溥心头猛的一惊,赶忙回答说:“回陛下,现有五百料的战船一艘,三百料的战船十艘,其余的百料以下的战船大约百余艘。”

    ‘嗯,必须加紧筹备了。”柴荣手里的长木棍,忽然指向西北方向,“党项人有好马。”

    李谷心想,柴荣一边要求加强水师,一边又惦记着定难军的好马,难道是想再次对窝在太原的刘家下手?

    范质瞥了眼心情很好的李中易,他心里明白,这家伙关于先取河套,再下幽燕的战略方略,不仅提醒了柴荣,更获得了柴荣的认可。

    契丹人疆域辽阔,带甲二十万,双方的战争一旦全面开打,就是战略性的决战。必定会迁延时日,大周禁军的物资消耗,就是个天文数字。

    如果。按照李中易所提议的,先拿下定难军党项人的地盘,大周转眼间,就获得了几万匹河曲好战马。

    河曲马,长途跋涉的耐力或许不足。冲锋的突击速度却远胜于矮小的契丹马。

    有了骑兵部队的协助,哪怕是骑马的步军,大周禁军的机动力,必定会大为加强。

    这么一来,柴荣的北伐大计,也就多出无数种选择。至少。可以牵制住契丹人,不敢集兵一处,倾国之力全面对抗大周。

    当晚,柴荣不顾重臣们的反对,楞是留宿于破虏军中。

    清晨时分。柴荣早早的起了床,更衣之后,他缓步踱出大帐。

    迎面就见,一队队赤着双手,身穿短褂的破虏军士兵,正在军官的带领下,鱼贯回营。

    近万人参加晨练,却没有多少脚步声。显然,李中易事先吩咐过了,不能惊扰了陛下的好梦。

    柴荣见自己身边的御前亲卫官兵。一个个面露紧张之色,他不由微微一笑。

    太阿倒持的悲剧,国之利刃,岂可操于一人之手,这么简单的道理,难道就只有王溥一个人知道么?

    李中易和符昭信得了柴荣的召唤。急忙并肩赶过来陪着,范质也早早的起了床。已经在军营里转了一大圈,此时恰好返回。

    晨练完毕后。整个破虏军中,传出朗朗的读书声,“天之道,损有余而补不足……”

    柴荣仔细的听了一阵,忽然笑问李中易:“不打算传授四书五经?”

    李中易赶紧躬身回答说:“四书五经,精妙无比,连微臣都难以学其万一,何况这些粗汉们读书的底子太薄,学起来难免太过艰涩。”

    柴荣深深的看了眼李中易,老子的《道德经》,就不艰涩了?

    显然,李中易对于儒门的经典,存在着许多“偏见”。

    不过,军汉们读书,只需要知道忠君爱国的基本道理也就足够了,又不是参加科举考进士,柴荣也懒得深究。

    范质皱紧了眉头,心下颇为不悦,李无咎搞什么鬼名堂?

    身为久历宦海的首相,范质目光如炬,一眼就看穿,李中易一点点蛀空儒门独尊基础的小心思。

    吃早饭的时候,柴荣做了一件令李中易万没想到的事情,他居然也拿着碗筷,和士兵们一起排队,等着打饭吃。

    好家伙,把正在排队的士兵们唬得不轻,柴荣前后左右的士兵,嘴笨且不说了,手都不知道该放哪里了?

    宰相们和张永德、李重进,一个个面面相觑,刚才他们都苦劝过了,柴荣执意要这么干,如之奈何?

    李中易心里也暗暗一叹,柴荣这么大的秀做了出来,至少抢了他李某人一半的风头。

    古人还真不能小瞧了,人家柴荣无师自通,居然把做秀的效果,发挥到了极致。

    真不愧是一代雄主!

    柴荣打了饭菜后,和一群士兵蹲到了一块,他咽下嘴里的羊肉,温和的问一个士兵:“平日里的伙食,都和今儿个一样?”

    那士兵懵了一阵子,根本不敢抬头,小声回答说:“吃得挺好,顿顿都有肉汤,都监没有慢待了弟兄们。”

    柴荣点点头,见这士兵口齿还算是利落,就又问他:“你为什么来当兵?”

    那士兵想了很久,小声说:“起初是因为家里穷,活不下去了,想在大军里混口饭吃。现在,小人跟着都监读了点书,想通了一个道理,没有国,哪有家?都监尝言,功名但在马上取,匈奴未破,何以家为?小人自愿跟着陛下誓死北伐!”

    柴荣一时无语,过了半晌,才又问另外一位士兵:“怕不怕契丹蛮子?”

    “以前很怕,现在倒不怕了。都监经常给大家说,高平之战,陛下身先士卒,力破契丹的壮举。”那士兵大着胆子,望着柴荣,满眼满眼的崇拜之色。

    柴荣是何等的雄主,一看就明白,这士兵对他的崇拜,完全发自内心!

    王溥暗暗叹息,李无咎啊,李无咎,你真是带的好兵啊。

    范质瞟了眼一本正经的李中易,心里原本对李中易的浓浓疑心,消散了一多半。

    撇开李中易不尊重独尊儒门的“恶习”,一个言传身教,亲自教导最底层士兵,牢记忠君爱国道理的帅臣,的确值得信赖!

    这种人都不忠诚,难道说,手握重兵,时刻觊觎着至高皇权的藩镇,如李重进者,反而更值得信任么?

    那岂不是荒谬之极?

    吃罢早饭,柴荣亲自打饭的故事,已经传遍了整个军营!

    李中易本想送走了柴荣,再骑马回家,却被柴荣直接叫到了御用马车之上,“李无咎,你陪朕回开封。”

    李中易迟疑了一下,最终拗不过柴荣冷冷的视线,只得在众目睽睽之下,登上了柴荣的御辇,小心翼翼的坐到车厢的门边。

    “朕没有看错你。”柴荣只说了这么一句话,就从袖子里拿出《三字经》,聚精会神的读了起来。

    李中易坐在车门边,脑子里不可避免的胡思乱想,老柴同志把他叫上车,却晾在了一旁,这是个啥意思呢?

    从离开陈桥驿,一直到进入封丘门,柴荣始终独自读书,根本没搭理李中易。

    老虎就在身侧,李中易只得眼观鼻,鼻观心,仿佛老僧参禅一般,始终坐得笔直。

    柴荣突然放下手里的书卷,笑眯眯的望着李中易,说:“你且家去。”

    “臣告退。”李中易行了礼,从御辇上下来,等送走了柴荣的大队人马之后,赶紧上马回家。

    李中易在薛夫人的房中,见到了李达和,李达和抚着胡须,笑道:“为父就知道你肯定不放心,一定会请假回家的。”

    “阿爷,毕竟是孩儿的第一个后代,肯定很有些紧张了。”李中易左手抱着甜丫,右手揽着宝哥儿,两个小娃儿今天出奇的乖,都没有哭闹。

    薛夫人一边叹气,一边说:“这两个鬼东西,你这个长兄一回来,就不闹了,平日里折腾为娘的劲头,可是不小啊。”

    李中易笑道:“他们啊,知道我这个大兄为了家业忙活,不忍心闹我呢。”

    可是,李中易话音未落,弟弟宝哥儿居然直接尿到了他的手上。

    薛夫人笑得快要岔过气去,喜儿不等主人吩咐,就伸出双手,从李中易的手上,接过了宝哥儿。

    享受了天伦之乐后,李中易迈着轻快的步子,回了自己的院子。

    李中易直接去了瓶儿那里,在院门口打扫的小丫头,一见了李中易,马上扔下手里的扫帚,象燕子一样飘向正屋。

    这小丫头一边跑,还一边喊道:“娘子,娘子,爷回来了。”

    真不懂事,里边躺着的是孕妇,不能乱动的,李中易担心瓶儿出事,就三步并作两步的跟着那个小丫头进了屋。

    幸好李中易脚程快,原本躺在床上的瓶儿,刚要起身迎接,就被他一把拦住。

    “怎么样?还好吧?”李中易揽住瓶儿的双肩,笑吟吟的问她。

    瓶儿抚摸着浑圆的肚子,略显羞涩的说:“肚子的小家伙坏得很,每天晚上都踢得人家睡不着觉。”

    李中易深吸了口气,替瓶儿拿了脉,又抚摸了一阵子瓶儿的肚子,嗯,临盆在即,这小家伙已是头下脚上,就等着瓜熟蒂落的那一天了。

    “爷,您别担心,老太爷每天都要来替奴家把三次脉。有一日,天上打雷下着大暴雨,老太爷还撑着伞过来,浑身上下都湿透了。”瓶儿靠在李中易的怀中,喃喃诉说着家里最近发生的各种事情。

    李中易微微一笑,父亲李达和已经有了三子一女,却还没有一个孙辈,心里自然是很紧张的哈!

    抱孙不抱子,李达和应该是急着抱长孙了吧?(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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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9章 长子和梁王

    “爷,您终于回来了,可想死奴奴了。”芍药得知消息后,迅速赶来,这几个月,她都快要闷死了。

    “这数月,家里的帐管得如何了?”李中易拉着芍药的小手,含笑问她。

    芍药嘟着红唇,小声说:“奴奴太笨了,老是出错,经常让下边的人看笑话。”

    李中易哈哈一笑,说:“慢慢来,别着急,这才多大一点的帐目?”

    “爷,您这次回来,不走了吧?”芍药犹犹豫豫地探问李中易的行程。

    李中易轻轻的拍了拍她的小手,安抚道:“爷还要忙一段日子,放心吧,以后在一起的日子长着呢。”

    “爷,奴有件事想和您私下里说说。”芍药死死的扭着手里的小帕子,扭扭捏捏的偷眼看着李中易。

    李中易以为芍药真遇上了难办的事,就跟着去了她的房间。

    谁知,李中易刚坐到芍药的床边,芍药就纵体扑入他的怀中,凑过红唇,狠狠的在他的脸上啵了一口,“爷,您憋得难受吧?奴奴一定好好的让你舒坦舒坦。”

    说实话,李中易已经禁欲了很久,被芍药这么赤果果的撩拨,神仙也忍不住。

    一时间,被翻红浪,抵死缠绵,李中易浑身有使不完的劲头,楞是把芍药折腾得直喊亲爹。

    晚上,李中易陪在瓶儿的身旁,一边抚摸着她的大肚子,一边讲故事给她听。

    由于,薛夫人诞下甜丫和宝哥的时候,李家上下已经受过了全面的培训。这一次瓶儿临产前。李家又是总动员,李中易的手术刀等物,早就被下人磨得放光。

    接生的稳婆,奶嬷嬷,早早的就请好了。可谓是万事具备,只欠瓶儿生孩子。

    五日后,瓶儿的肚子开始发动。这一次,接生的稳婆再也拦阻不住他,被他强行闯进了产房。

    各种备用的物品,就在手边。外面架起了数口大锅,滚烫的热水已经烧好。

    可是,所有人都没有料到,第一次生孩子的瓶儿,居然只用了两个时辰。就顺利的产下了一个男婴。

    李中易抱着自己的亲儿子,喜得眉飞色舞,看着怀中皱皱巴巴的小东西,怎么亲都亲不够。

    李家的长孙,自然归李达和亲自取名,他翻遍了四书五经,最终定名为:李继易。

    这个名字,起得可真有内涵。显然,李达和一直以李中易为荣,希望小孙孙继承父志。光耀门楣。

    李家的第一个孙辈正式诞生的消息,很快就传了出去,一时间,旧日的同僚,老部下们,纷纷上门送礼。

    李中易倒是没有刻意拒绝。那么做也太假仙了,李家非常有钱。谁会在乎那点小小的礼物呢?

    整个开封城,谁不知道李家的豪富?李家的家底。可是在柴荣那里都提前挂了号滴。

    谁想用钱财收买李中易,传将出去,只有傻子才会相信。

    本着礼尚往来的原则,凡是上门送礼的,李中易都会交代芍药,回送价值大致相当的礼物,让人家带回去。

    李中易图的就是个喜庆,人家送的礼,他也收了,再回赠等值的礼物。就算是一直瞪大着两眼,竖起耳朵,成心想找碴的言官们,也挑不出半点差错来。

    李达和抱着长孙,乐得揪断了好几根胡子,这可是他们老李家的头一个孙儿呢,必须好好的疼着。

    薛夫人见了李达和的得瑟样儿,心里的气不打一处来,索性把宝哥儿也塞到了他的怀中。

    李达和一阵愕然,怒道:“圣人云,抱孙不抱子,你瞎胡闹什么?”

    李中易见势不妙,赶紧撤退,他刚刚溜出门外,门子突然来报,“天使来了!”

    得,李中易赶紧吩咐开中门,摆香案,然后和李达和一起,恭迎诏书。

    “门下……卫州团练使、破虏军都监李某,练兵有方,功在社稷……敕授其长子李继易梁王府记事参军,赐黄金五百两,白银两千两……尔其钦哉。”

    李中易跪接了敕书,心想,他的儿子还没满月,就成了梁王柴宗训的记事参军,由此可见,柴荣是想把他们李家,牢牢的拴在柴宗训的战车之上。

    仅仅从柴荣的这个安排来看,李中易明显感受到,柴荣和大符皇后的感情很深,所以,大符皇后唯一的儿子,柴宗训显然已是未来的太子人选。

    来宣敕的中书舍人刘鸿安,被李中易请到了上座,喝了口茶之后,忽然微微一笑,说:“李都监好福气啊,令郎还未满月,就已是从八品的记事参军,实在是可喜可贺啊。”

    李中易和刘鸿安不熟,有些话也不好说深,只得陪着笑脸说:“犬子尚幼,不过是沾了陛下的仙福罢了。”

    “不瞒李公,我家的三弟和令弟乃是国子监的同窗。”刘鸿安忽然抛了一个重要的信息。

    李中易猛一拍大腿,装作懊恼的样子,说:“竟有此事?我家二郎真是太不懂事了,这么好的事情,怎么也不和我这个兄长言语一声呢?”

    刘鸿安发觉李中易不象作假,就笑着解释说:“我那三弟是个讷于言的家伙,平日里的话太少,在下也是近日才得知的消息,他们俩经常在一块玩儿。”

    李中易自然知道李中昊的性格,他这个二弟,平时的话也非常少,见了他这个长兄,就象是老鼠见了猫似的,直想躲开。

    两个都不喜欢说话的家伙,居然搅到了一起,由此可见,交友的机遇很重要。

    有了李中昊这一层关系,李中易和刘鸿安彼此之间的感觉,很自然就要亲近许多。

    当然了,初次见面,彼此还不怎么了解。很多话都不可能数得太深,刘鸿安坐了一会儿,告辞离开。

    李中易将刘鸿安送出大门,转身回房的时候,却见李达和抱着李继易。正在逗他。

    “小东西,你可知道,老夫乃是你的祖父?你若敢胡乱撒尿,老夫定要打肿你滴小屁股蛋儿。”李达和如同捧着珍宝一样,小心翼翼的将李继易抱在怀中,一边四处乱走。一边逗他玩儿。

    李中易暗暗好笑,他以前被李达和板着脸训斥惯了,却不料,便宜老爹竟有如此慈祥的一面。

    “珍哥儿,陛下这是何意?难道说。是想我们举家支持梁王?”李达和听见李中易的脚步声,看清楚四周无人,这才小声问他。

    李中易摊开两手,重重的一叹,说:“阿爷,甜丫成了符贵妃的义女,您怀里的小东西,还没满月。就成了梁王府的记事参军,咱们家就算是不想当梁王一党,这木已成舟。也是没了办法。”

    柴荣就象是一只很有耐心的蜘蛛王一般,不动声色的吐了丝,再慢慢的对李中易收了网,老柴的种种安排都恰到好处,迫使李中易只能站到柴宗训这一方。

    面对如此厉害老辣的柴荣,李中易彻底收起了对古人的轻视。再不敢有丝毫的掉以轻心。

    “陛下正当盛年,何必急着做这种布置呢?”李达和的话。令李中易猛的一凛。

    是啊,老柴今年满打满算。不过三十七岁,确如李达和所言,正是春秋鼎盛之时,何必如此着急呢?

    莫非……李中易忽然意识到了一个很关键的问题,莫非柴荣知道他自己的身体不好,担心撑不到柴宗训成年?

    李中易越琢磨,越觉得这个猜测,很有道理。只是,柴荣如果过早驾崩,李中易的势力还未真正壮大起来,麻烦其实大得很。

    他暗暗做了决定,打算找个合适的机会,替柴荣把把脉,看看他究竟所患何疾?

    夜色渐深,李中易缓步踱进后花园,趁人不注意,溜出了花园的后门。

    对面的一座小宅子的后门,正好半掩着,李中易轻轻的推门进去,反手拴上门。

    沿途的廊檐下,都点着灯笼,李中易顺着灯火的指引,走到了正房之前。

    “公子,娘子在后花园内。”王大虎听脚步声,赶紧从厢房里赶了出来。

    李中易走到王大虎的身旁,用力的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好兄弟。”

    王大虎咧嘴一笑,说:“公子,您和小的客气啥?快去后花园吧,娘子已经等急了呢。”

    李中易快步穿过回廊,走进了此宅的后花园,隔着老远,就见一个妙曼的熟悉身影,正独自坐在湖边的凉亭之中。

    “媚娘。”李中易走到那人的身旁,发觉她正对着湖水,面上的表情有些呆滞,就轻声唤了她的名字。

    “哎呀,死鬼,你来了。”费媚娘抬头见了李中易,忍不住惊喜的扑进他的怀中。

    李中易一阵愕然,他啥时候变成了死鬼,这可不象女文青的风格啊!

    费媚娘狠狠的一口咬在李中易的颈下,李中易疼在肉上,乐在心里,他一把将费媚娘抱进怀中,“娇娘子,你可真想死洒家了。”胡乱的亲在她的颈上,耳边。

    “死鬼,颦儿在呢。”费媚娘娇喘着提醒李中易,李中易却不以为然,贼贼一笑,“颦儿精明得很,恐怕早就躲得远远的了。”

    谁知,李中易的话音未落,颦儿那清脆的声音,就在耳边响起,“咳,李都监,小婢还没有恭喜您喜得鳞儿呐。”

    李中易品出话里的酸味,不由摸了摸鼻子,厚着脸皮说:“颦儿小娘子,同喜,同喜。”

    “哼,谁跟你同喜来着?”颦儿冲过来指着李中易的鼻子,“你知道么,我们娘子听说你出事了,急得差点跳了井。你倒好,在这大周,既然升了官,又得了儿子。你可知,我们娘子,一路之上,茶饭不思,就想着某个死鬼,人都快瘦成了干柴?”(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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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0章 征高丽

    “颦儿,你说这些做什么?”费媚娘扭头,没好气的横了颦儿一眼,“易郎命人千里迢迢接我来开封,路上还死了好几个人,已经很不容易了。”

    “娘子,路上咱们不是商量好的,要骂死他么?你怎么还帮着他说话啊?”颦儿跺着脚,气得跑开了。

    李中易紧紧的搂着费媚娘,心头涌上阵阵暖流,还是娇娘子知我李中易的心啊!

    久别胜新婚,李中易横抱着绝代的尤*物,大踏步回了她的卧房。

    干柴遇烈火,此中旖旎风光,完全不足为外人道也!

    云收雨散之后,李中易将费媚娘搂在怀中,两人交股叠缠在一块儿,窃窃私欲,互诉衷肠。

    李中易把他目前的处境,合盘托出,费媚娘毕竟是当过贵妃,很是理解李中易带兵的难处。

    “易郎,妾不急,只要能够长伴在你的身边,妾就心满意足了。”费媚娘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窝在李中易的臂弯之中,“妾以前的身份异常敏感,恐怕此生都难以公开见人。易郎,妾也不求名分,只望在你的心里,有妾一个位置,便好。”

    李中易抱紧了费媚娘,异常感动的说:“娇娘子,都是我不好,委屈你了。”

    “易郎,说什么傻话呢,如果不是你,妾此刻恐怕已经孤独的死在了冷宫里。”费媚娘呢喃道,“抱我,抱紧点……”

    一夜春宵,花开花落知多少?

    李中易销假回营不久,忽然和符昭信一起,接到了柴荣的密令。让他们俩一起回开封面君。

    符昭信和李中易不敢怠慢,飞马一起进宫,被内侍领到了垂拱殿。

    垂拱殿内,在京的宰相、使相和枢使们全都到齐了,李中易和符昭信给柴荣见了礼。然后退到一旁。

    “陛下,岂可因后宫女子之言,擅动刀兵,还请三思。”王溥看见李中易和符昭信后,把心一横,突然出列。对柴荣苦苦相劝。

    李中易和符昭信面面相觑,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殿中的诸臣之中,他们俩的地位最低,只有洗耳恭听的份。

    “李无咎。朕问你,属国有难,上邦应帮否?”柴荣根本没搭理王溥,忽然扭头向李中易发问。

    李中易一头雾水,上邦自然是大周国了,这属国又是哪国?

    “回陛下,若是那属国称臣纳贡,献上钱粮若干。又愿意承担大军出征的所有费用,包括抚恤等项,臣倒以为。可以小小的助上一臂之力。”李中易是典型的务实派,没有好处的事情,绝对不能干。

    “李无咎,你也是饱读诗书之人,怎可满嘴铜臭?”次相李谷忍不住对李中易发难。

    李谷这边起了个头,张永德、李重进以及几个枢密副使。纷纷出头,指责李中易。不该以利益作为考虑。

    李中易倒没生气,他心里明白。这属于躺着中枪。这些重臣不敢当面指责柴荣的不是,只不过拿他李中易当作是跳板,指桑骂槐罢了。

    切,一帮子腐儒,李中易虽然没有吱声,心里却在想,打仗打的就是后勤。

    不管是哪个属国,对方只要不肯出钱出粮出抚恤钱,只有脑残才会拿自家儿郎的鲜血,白白的替他人做嫁衣裳。

    在场的这些儒门圣徒,哪一家没有和商人做生意,捞黑钱?切,全他娘的,一帮子伪君子!

    “陛下,依臣之见,那高丽国广评侍郎徐逢来所言,不尽不实,大有可疑之处。”王溥继续苦劝柴荣回心转意,“据徐某所言,高丽国内竟然出现了十余万乱贼,这怎么可能呢?区区高丽国,才有多少人口?”

    高丽?李中易的耳朵,立时高高竖起,仔细的倾听此事的原委。

    “再说,我大周北有契丹、刘汉的威胁,南有唐、蜀等国的牵制,哪里抽调得出那么许多兵马,去帮助高丽平叛?那高丽国主早不称臣,晚不臣,偏偏在内乱四起的时候向我大周称臣,其中必定有诈。”王溥不愧是一代名相,说得条理分明,言简意赅。

    李谷暗暗点头,姜不愧是老的辣,李谷没有把矛头对准后宫里,那位高丽国献上的丽妃,而是瞄准了高丽国的使者,广评侍郎徐逢来。

    李中易听懂了,敢情是高丽棒子国内,发生了内乱,高丽国主王昭派使者来向大周求援。

    嘿嘿,棒子国呀,棒子国,你也有今天呐?

    “李中易,你的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么?”柴荣偏偏没理会王溥,直接朝着李中易开了骂。

    李中易心想,老子招谁惹谁了,啥都不知道,就赶来了这里,躺枪就算了,还要被两边同时夹击?

    “陛下,如果这高丽举国来投,让我大周开疆拓土,臣以为不妨为了大义,可以全力助之。”李中易耍了一手小太极,故意端出前提条件,实际上,说了等于啥都没说。

    李中易和柴荣周旋过许久,已经初步掌握到老柴同志的脾气,老柴开骂的时候,根本就不需要担心。

    如果,柴荣笑得很灿烂,那就要格外小心了。

    儒家不言利,只谈义和理。李中易这个怪胎,先谈利,再言义,令在场的儒门大佬们,纷纷对他侧目而视。

    范质神色古怪的盯着李中易,不当家不知道柴米贵,李中易所言的前半部分,颇合他的胃口。

    只是,对于李中易张嘴就是钱粮啊,纳贡啊,这种太过市侩的说法,范质多少有些不满。

    泱泱天朝上国,对于属国,具有道义上的责任。如今,属国有难,只要力所能及,该帮还是要帮滴,岂能开口闭口。就是利益呢?

    李中易虽然赞同出援,却有个很大的前提,说白了,就是无利不起早。

    满殿的重臣,几乎全都成了反对派。柴荣真成了孤家寡人。

    “信诚,你意下如何?”柴荣不动声色的询问符昭信。

    符昭信不敢看宰相和枢使们要吃人的目光,他低着头,说:“陛下,臣愚钝,只想到了一个问题。此次远征求高丽,如果出兵太多,耽误了北伐的粮草和军器供应,很可能会影响大局,得不偿失。”

    李中易心里暗乐。这符昭信和他相处的时间久了,近墨者黑,居然也变成了无利不肯起早的铜臭之徒,哈哈!

    不过,这些说法都是徒劳的。李中易自从搞懂了事情的来由,心里就明白,柴荣派军去救援高丽国,已成定局。而且派的援军多半就是破虏新军。

    否则,柴荣大老远的把李中易和符昭信一起叫来,难道是请他们进宫喝酒的?

    果然。等符昭信表态之后,柴荣也没生气,只是淡淡的说:“朕意已决,以破虏军为主力,征调厢军五千,民夫五千。从水路增援高丽。”

    “李中易,朕命你为高丽行营都部署。符昭信为副都部署。此行渡海去高丽,一定要打出国威和军威。不许替朕丢脸,都明白么?”柴荣显然一意孤行,铁了心要出兵高丽,彰显上国的天威。

    柴荣下了决心的事情,九牛不回头,即使是大符皇后在世的时候都拦不住,符昭信赶紧躬身领命。

    李中易在领命的同时,顺带提了个“小小”的要求,“陛下,海路运粮草军器,难免会出现延误的情况。大军在外,如果连饭都吃不饱,如何能打出国威和军威?臣请陛下给高丽小王下一道诏书,如果大军的粮草军器,吾国无法及时供给,允许微臣和高丽国的地方官员们,协商着自筹。”

    这个要求丝毫也不过分,柴荣也没多想,也就点头答应了。

    李中易怀里揣着诏书,又去枢密院领取大军出征的信符,和符昭信一起回了军营。

    大军出征在即,需要准备的工作,非常之多。不仅甲胄、军器需要备齐,而且粮草也需要安顿妥当。

    李中易已是高丽行营的都部署,也就名正言顺的接管了破虏军,成了李大帅。

    刘贺扬和马光达顺势改了口,躬身叉手,恭敬的说:“请香帅示下。”

    “洪光,整顿兵马,检查各项器具,不能出丝毫的纰漏。”李中易仔细的吩咐说,“高丽国多山,铁甲太过沉重,不利于快速追踪其国内的乱党。你安排下去,把弟兄们领的皮甲拆开,后甲叠为前甲,中间缀着铁片。”

    “喏。”刘贺扬在李中易那里早就听说过河池乡军的旧事,他也是带兵多年的宿将,当然知道,大军进攻或是冲锋,主要的威胁来自于身前,而不是身后。

    “耀明,驴车和牛车在高丽国中,很难快速机动,你带人多备独轮车,越多越好……”李中易又叮嘱了马光达一番,交待得异常之详细。

    符昭信闲着没事干,忍不住问李中易:“无咎公,在下做什么?”

    李中易微微一笑,说:“我军的弓弩必定和高丽国不同,你去三司胄案,筹集战弓、羽箭和强弩等物,有关的物件,越多越好。如果能够带回一些工匠,那就更好了。”

    符昭信琢磨了一下,不由笑出了声,说:“无咎公真是好算计,莫非是要在下去那三司胄案,抖国舅的威风?”

    李中易含笑道:“我的国舅爷呀,此事非你莫属。”

    “无咎公,你若是让我去政事堂闹,我还真没那个胆子。至于,三司胄案嘛,嘿嘿,看我的好了。”符昭信笑嘻嘻的接受了任务。(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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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1章 小霸王

    符昭信乃是小符贵妃的亲兄长,梁王柴宗训的亲舅父,除了少数宰相级别的大人物之外,底气还是十足的。

    自从,李中易的长子成了梁王府的记事参军之后,符昭信对李中易的态度有了本质的变化,两人的关系也亲近了许多。

    李中易的长子李继易,还没满月就成了梁王柴宗训的王府属官,这一层关系,比他的妹妹甜丫成为小符贵妃的义女,可近得多了。

    子和妹,在符昭信的眼里,分量绝不相同!

    安排好后勤的事务之后,李中易就猫在军营里,督促官兵们加紧学习作战、卫生等条令。

    李中易有条不紊的筹备出征大计,一点都不急,高丽国的广评侍郎徐逢来,却似热锅上的蚂蚁。

    临来大周求援之前,高丽国王王昭反复交待徐逢来,一定尽快带来大周的援军。

    如今,大周的皇帝已经下了诏,派出了两万多援军,徐逢来虽然觉得人数少了点,不过,总算是借到了兵,心里边也很高兴。

    徐逢来此次来大周,主要是走的丽妃的门路。这丽妃虽说出身于高丽,其实并不是高丽名门大望族的女儿,只是小门小户家的女儿罢了。

    高丽国王当初献上丽妃的时候,故意让她假冒高丽望族的女子,其实是小心眼做祟,欺负远隔重洋的大周国,不清楚高丽国内名门望族的实际情况。

    徐逢来也没有想到,丽妃找柴荣陈情了之后,柴荣居然迅速的召见了他,并答应了派兵增援高丽的请求。

    一时间。徐逢来很有些得意,大周皇帝真是很好糊弄,不仅没有提出钱粮方面的要求,反而答应派出精锐助阵。

    徐逢来听说大周已经建立了高丽行营,都部署是一个很陌生。也很年轻的主帅,前破虏军都监李中易。

    等了好几天,徐逢来始终没见李中易上门找他,商量进兵一事,心里哪能不急?

    在高丽国,广评侍郎的地位真心不低。乃是仅次于三省宰相的存在。

    徐逢来端了几天架子,李中易根本就没搭理他,彻底把他当作了空气。

    没办法,形势比人强,徐逢来只得主动乘车来陈桥驿的军营找李中易。

    谁知。早得李中易叮嘱的守卫们,告诉徐逢来,大帅不在营里。

    一连三天,徐逢来都碰了一鼻子灰,他就长了个心眼,跑去找丽妃诉苦。

    丽妃找柴荣哭闹了好几回,柴荣敷衍着答应派人去问问李中易,实际上。并没有派人去催促李中易尽快出兵。

    大军出征,绝非儿戏,精通兵法的柴荣岂能不知?

    李中易每天在干什么。柴荣一清二楚,所以,一直是冷处理。

    符昭信这天回营,找到李中易,他挠着脑袋说:“无咎公,有件麻烦事。在下很为难。”

    “什么麻烦事?”李中易笑望着符昭信,鼓励他把心事说出来。

    最近这段日子。符昭信帮了大忙,他带着人差点搬空了弓弩坊和造箭坊。惹得三司使高洪泰大发了一通牢骚。

    “前日,我去城里领军器,遇上了一帮子老弟兄,大家硬拉着我去喝酒。”符昭信有些不好意思的说,“他们的长辈,大多是国公和郡公,大家相交多年,交情一直都挺好。”

    见符昭信一个劲的绕着圈子,李中易暗暗好笑,不就是一帮子勋贵子弟,想混进高丽行营捞军功么,至于这么为难?

    李中易自己窝在军营里,却把符昭信放了出去,目的有二,一是捞足军器,二是拉人下水。

    以符昭信国舅爷的身份,身边肯定有一帮子狐群狗党,这个是不须多说的事实。

    此去高丽协助平叛,又不是去北伐,和契丹人硬碰硬,那些心思活络的勋贵子弟,绝不会放过这种捞军功的大好机会。

    符昭信磕巴了半天,才把意思说清楚,李中易故意摸着下巴,沉吟良久,始终没松口。

    行营都部署乃是方面指挥大员,虽然这只是个临时性的职务,用人的权力却不小,有很大的自由度,尤其是对幕僚官的调度。

    “无咎公,我昨儿个喝多了,稀里糊涂的就答应了几个关系挺近的弟兄。”符昭信心里一急,就说了真话,

    李中易等的就是这句话,他勉为其难点了点头,叹息着说:“既然信诚公已经答应了,还有啥可说的?实在推托不掉的,你就都收了吧。”

    “哈哈,多谢无咎公。”符昭信高兴的咧嘴大笑,李中易的配合,使他觉得倍有面子。

    李中易的嘴角微微翘起,公子哥嘛,都把面子看得比天还大,完全可以理解滴。

    一天后,符昭信领着他的那些哥们儿,鱼贯进入了大营。

    李中易背着手,立于寨墙之上,居高临下,自然看得很清楚。

    这些公子哥们,一个个身穿着明晃晃的明光铠,胯下的都是难得一见的宝马,身后奴仆成群结队,跟着伺候。

    他们的腰刀都在鞘中,李中易却看得见,刀鞘上的无数颗宝石,熠熠生辉。

    浩浩荡荡的大队伍里边,有些奴仆的手里提着鸟笼,另一些奴仆则捧着食盒,甚至,有几个奴仆的手里,还提着铜制的夜壶。

    李中易不由暗暗摇头,这是来打仗的,还是来郊游呢?

    大周朝刚刚建立不过七年而已,勋贵子弟就迅速堕落成了这个模样,温室里养不出参天大树,此话果然不虚!

    如果,有人再扛来几根大烟枪的话,嘿嘿,那就是妥妥的八旗弟子!

    立在李中易身后的李小七,吐了吐舌头,惊叹道:“我的个小乖乖,这是要在咱们大营里溜鸟。郊游?”

    李小八双手抱胸,冷冷的一哼,说:“小七,说什么怪话呢?公子这么安排,必有原故。”

    见李中易使来眼色。李小七知机的把嘴闭上,噔噔噔,下了寨墙,领着那些公子哥们,进入单独立下的营地。

    “公子,那个姓徐的又来了。”李小八忽然指了指寨墙的外面。李中易转身看去,就见徐逢来果真又领着仆人来了。

    李中易微微一笑,把李小八叫到身旁,小声叮嘱了一番,李小七噗哧一笑。公子真是坏透了。

    李中易心里很清楚,柴荣派他领兵去增援高丽,除了想利用实战锻炼一下破虏军之外,其实,也颇有些天朝上邦的显摆心理。

    此次出征高丽,柴荣竟然答应了徐逢来的荒谬请求,由大周自筹粮饷和军器。

    我天朝地大物博,人杰地灵。好东西多得花不光用不尽,拔下区区一根毫毛,都够你高丽国过半年的膨胀思想。在柴荣的身上也很浓厚。

    徐逢来听说高丽行营的副都部署符昭信要见他,心里不由暗暗松了口气,虽然没见到主帅李中易,见见这位国舅爷,还是蛮不错的。

    在徐逢来看来,不知名的主帅李中易很可能是个傀儡。这行营之中,真正说了算的。多半就是符大国舅。

    符昭信的大营里,站满了勋贵子弟。徐逢来进帐的时候,两眼还没适应帐内的黑暗,有人突然暗中伸脚勾了他一下。

    徐逢来促不及防,跌了个狗啃泥,乌纱帽掉到地上,滚出去老远,狼狈得不能再狼狈。

    “哈哈……”

    “哈哈哈哈……乐死小爷了……”帐内突然爆发出一阵肆无忌惮的哄笑声,一大帮子衙内们,捧着肚子,笑得上气不接下气。

    “谁?谁陷害老夫?”徐逢来从地上爬起来,顾不得捡起地上的乌纱,就叫嚷着要找出那只黑脚的主人。

    可是,帐内的众人,刚才已经笑混了班次,徐逢来又上哪里去找那只幕后的黑脚?

    “你盯着小爷做什么?”吴国公李琼的嫡长孙,李安国虎着脸,神色不善的怒视着徐逢来。

    徐逢来虽然不认识李安国,却从众人似笑非笑,想看好戏的姿态,看出这李安国很不好惹。

    符昭信没好气的瞪了李安国一眼,这家伙仗着祖父是太祖爷的把兄弟,一向在开封城里横行无忌,是出了名的一霸。

    吴国公李琼不仅是郭威的把兄弟,更是力挺柴荣顺利登基的大功臣,此老因旧伤复发,无法继续领兵。

    可是,柴荣一直对李琼非常尊重,不仅经常过府嘘寒问暖,而且得了好宝贝,总要给李家留一份。

    这么一来,这李家也就成了大周朝,顶儿尖的勋贵门第。

    “帐内光线不太好,倒让徐公吃了苦头,都是在下的不是。”符昭信客套的拱着手,暗示徐逢来揭过此事。

    徐逢来本就有求于符昭信,虽然吃了暗亏,也只得咽下这口恶气,讪讪的说:“老夫一时眼花,没看清路,怪不得别人。”

    一干衙内们,见徐逢来如此的无耻,心里都很不屑,海东之国的大臣就是这般模样?难怪,国内要闹出民变,向我大周求援呢。

    “不知徐公寻在下何事?”符昭信含笑问徐逢来。

    徐逢来眼珠儿一转,客气的说:“下官感念天朝上邦的恩典,特带来了一些酒食,前来劳军。”

    “啊哈,劳军啊,那多谢徐公了,不知羊有几百头,酒有几百坛?”李安国一听徐逢来带东西来劳军,立时精神抖擞,狮子大张嘴,开口就是几百头羊。

    徐逢来只带来了区区三头羊,十几坛子酒,明为劳军,实际是想催促大军早日出发。

    “咳,老夫临来之时,略显仓促,只带了少许酒食……”徐逢来让李安国挤兑得老脸一红,十分尴尬的连连咳嗽。

    “少许酒食?连塞牙缝都不够,这劳的是哪门子的军?”李安国得理不饶人,对徐逢来一通穷追猛打。

    徐逢来心里暗恨,大周的皇帝那么大方,怎么这些丘八竟然如此的抠门?连几头羊还要和他这个高丽的使者,斤斤计较?(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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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2章 出兵

    历年来,高丽国给中原政权进贡的时候,基本都是以小搏大,赚得钵满盆满。

    一般来说,高丽也就在形式上,上个表章称臣,送几个民间美女冒充名门大户的女子,再加上几本儒家经典,就可以换得金银无数,财宝若干。

    徐逢来临来大周之前,国中的官场前辈们,都嘻笑着告诉他一个秘密:中国地大物博,人傻钱多,只要把身段放软,多说几句好话,就可以骗到大把大把的赏赐。

    “我大周的重臣劳军,一般都是千余羊,你虽是小邦来的,可也是一国重臣。咱也就不和你计较了,三百头羊,一头都不能少。”李安国轻蔑的瞪着徐逢来,姓徐你得了多少好处,别人也许不清楚,老子可是都知道哦。

    “这个……好吧……”徐逢来得了千两黄金的赏赐,反正羊毛出在羊身上,就只当没拿这些黄金罢了。

    秦王高行周的次孙高达雄,冷冷的一哼,说:“只有羊,却无酒,劳的什么军?咱们都是京师人,最爱喝‘玉液香’,徐公想必不会让弟兄们失望吧?”

    徐逢来气得差点吐血,可是,国中急等着援军,他没胆子公开翻脸,只得陪着笑脸讨价还价,“这玉液香实在难买,下官尽量去置办,也就是了。”

    “哦,原来是买不到啊?这个容易,只要你舍得出钱,在下替你去买,如何?”高达雄大咧咧的把手伸到了徐逢来的面前,就等着他掏钱。

    符昭信原是豪爽之人,见徐逢来一副抠抠索索的小家子气。心中异常不屑。

    娘的,我大周朝廷出兵出钱出粮草,替你高丽国平叛,区区几头羊,几瓶玉液香。才值几个鸟钱?

    海东之国的重臣,竟然如此的无赖,可想而知,高丽国主也不是神马好东西吧?

    见徐逢来一直犹犹豫豫,始终不肯应诺,李安国可没有符昭信那么多顾忌。他当即大怒,厉声喝道:“汝等高丽人占尽了我天朝的便宜,只想吞肥肉,骨头都不肯吐出半根。就连劳军都心意不诚,可见。求援一事必定有诈。”

    “是啊,是啊,什么狗屁海东之国,明明是骗子之国嘛。”

    “大哥所言甚是,这高丽人,就没几个好东西。”

    “我说老徐,不就是几百头羊,几百瓶玉液香嘛。至于这么为难么?实在不行,你写个欠条,本公子垫钱。替你置办喽?”

    众衙内干别的不行,冷嘲热讽,指桑骂槐,东扯西拉,吃拿卡要,狐假虎威。妥妥的都是内行。

    这话说得太打脸了,徐逢来的一张老脸。臊得一阵青,一阵白。红得发紫,紫得透亮,“下官这就去办,这就去办。”

    符昭信打心眼里,看不起徐逢来的猥琐模样,他索性装聋作哑,对于徐逢来的窘境,视若不见。

    国舅爷不发话,衙内们就更来了劲,你一言,我一语,楞是逼得徐逢来,由添了一百头羊,两百瓶玉液香,这才罢休。

    等徐逢来走后,有人担心的问李安国:“大哥,姓徐的不会去陛下那里,告咱们的刁状吧?”

    李安国还没吱声,高达雄就笑喷了,“你呀,你呀,真是猪脑子,咱们商量的是劳军的大事,姓徐的自愿供奉,哥几个都非常感谢,夸他是明白人来着。”

    符昭信看着口沫横飞的高达雄,不由微微一笑,高达雄死死的卡住劳军二字作文章,即使官司打到了柴荣的驾前,哥几个都稳立不败之地。

    撇开带兵打仗的真本事不提,符昭信的这几个哥们,能够成为京师街头长期的小霸王,脑子不好使,早就玩完了!

    “信诚,姓李的为人怎么样?要不要哥几个,帮你也收拾了他?”李安国烈嘴一笑,他怕谁呀?

    符昭信连连摆手,小声说:“哥哥们,千万别乱来,免得坏了去高丽的大事。”

    这些衙内们不知道李中易的厉害,符昭信心里却是门儿清。就说今天的这个局吧,事情虽小,却是李中易故意设的套,目的就是想打掉徐逢来的威风。

    知人善任,说起来简单,做起来就难了啊!

    李安国想想也是,他们混进大军,目的就是想去高丽捞一票军功,回来好承袭父祖们传下来的爵位。

    大周朝的爵位,可没有所谓世袭罔替的概念,无一例外,全是降两等袭爵。而且,必要条件是,有军功才有资格袭爵。

    国公的继承人,顶多只能袭郡公,三代之后,爵位就自动消失了。

    三天后,全体破虏军和新加入进来的京师厢军第一军,好好的打了一顿牙祭。

    徐逢来砸锅卖铁,好容易筹集来的犒军物资,成了弟兄们肚里的油水。

    破虏军的物资供应,一直是大周朝诸禁军中的头一份,对于吃到羊肉,大家倒没有太大的感觉。

    京师厢军第一军,就不同了,这些从禁军之中刷下来的次等丘八们,一年之中,难得吃到一口羊肉。

    见识过啥叫饿虎扑羊么?

    京师厢军第一军的弟兄们,恨不得连羊头都嚼碎了一口吞下肚内,此等狼吞虎咽的饿极之状,可把一帮子养尊处优惯了的衙内们,都给看傻了眼。

    聚餐后的第二天,李安国就被派去盯着水师的准备工作,高达雄去督促粮草,符昭信继续追踪军器的调拨。

    由于衙内们的加入,破虏军的出征物资调拨工作,陡然加速了好几个数量级。

    李小七挑起大拇指,心服口服的说:“还是公子高明。”

    李中易微微一笑,这些衙内虽然不算啥,可是他们父祖的影响力,谁敢小视?

    例如吴国公李琼。此老虽然已经离开了第一线的实权领导岗位,他或许没办法提拔你登上高位。可是,到了关键时刻,李琼在柴荣的面前,上你的眼药。坏了你的升迁大计,却是绰绰有余。

    后勤物资储备得差不多了,李中易也没见徐逢来,晾得他心急火燎,急得团团乱转,四处寻找门路。想跟李中易递话。

    李中易在朝中一直以孤臣自诩,除了赵匡胤和慕容延钊等少数几个人之外,他和朝中的重臣们的交情,几乎都淡如水。

    徐逢来带来的财宝,花了个精光。门路找了无数,直到临出征的前一天,李中易也没见他。

    出征的这天上午,侍卫亲军司马步军副都指挥使韩通代表朝廷,来到破虏军大营,替大军送行。

    李中易和韩通,那是“老朋友”了,下江南的时候。李中易差点没把性子急的韩通给憋死。

    不过,不打不相识,韩通虽然瞧不起李中易。却也佩服他捞钱的真本事。

    “哈哈,你都部署,下官祝你一路顺风,凯旋而归。”韩通的脸上堆满了假笑。

    李中易微微一笑,拱手说:“多谢韩公吉言,在下一定打出国威和军威。不给陛下丢脸。”

    韩通皮笑肉不笑的说:“陛下说了,李某如果打输了。直接跳海算了,别回汴京了。”

    “哈哈。定不会教陛下失望的。”李中易大手一挥,果断下令,“全体都有。”

    “立正!”

    “枪上肩!”

    “出发!”

    为首的刘贺扬,轻带马缰,当先驰出大营,大军正式踏上了征途。

    陈桥镇的老百姓们听见了这边的动静,纷纷扔下手里的农具,赶来看热闹。

    只见,破虏军的将士们,将钢枪扛在肩上,刚劲有力的甩动手臂,迈着整齐的步伐,浩浩荡荡的开出了大营。

    一时间,旌旗招展,马嘶阵阵,尘土飞扬。

    掌旗官们象标枪一样,大步走在各支分队的最前方,他们高高的擎起大旗,指引着大军前进的方向。

    破虏军的将士们,伴随着震慑人心的小鼓点,大踏步前进,鼓声响则抬腿,鼓声落则踏地,大地在他们的脚下颤抖,并痛苦的呻*吟。

    将士们头盔上的红缨,耀目已极,整个大队伍,仿佛雄雄燃烧的火之海,滚滚向前,吞噬掉一切阻挡他们的活物。

    长枪如林,那锐利的枪尖,在烈日的灼射之下,反射出刺目的寒光,令人胆寒肝颤。

    将士们身上的铁甲闪现出森然的利芒,仿似威猛无匹的钢铁洪流,咆哮如雷,浩荡向前。

    如果有人悬在半空之中,俯瞰全场,他一定会惊讶的发觉,一条面目狰狞的钢铁巨龙,正以前所未有的腾飞之势,气吞万里如虎!

    万人出动,黑压压的铺天盖地,可是,现场除了脚步声,鼓点声,偶尔传出的马嘶声,竟再无别的声息。

    韩通两眼直勾勾的瞪着有序出营的将士们,他的脑子里一阵发懵,娘的,和眼前这帮不象人的怪物比起来,他带的兵,居然也配叫兵?

    李中易微微一笑,翻鞍上马,冲着韩通拱了拱手,说:“韩公,后会有期!”

    徐逢来特意守候在黄河边的大船之上,手搭凉棚,远远的眺望向陈桥驿的方向,他就想看看,这破虏军究竟是些什么样的货色?

    “来了,来了……”岸边的老百姓们的人群之中,突然传来兴奋的叫声。

    “咚咚咚……”在异常有节奏的鼓点声中,一杆高高飘扬的大旗,迎面扑入徐逢来的眼帘。

    “大周高丽行营都部署:李。”徐逢来喃喃的念叨着大旗上,他知道,李中易的队伍终于来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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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3章 东渡

    大军渐行渐近,徐逢来也已经看清,第一排的破虏军将士们,腰挂钢刀,肩扛长枪,身披铁甲,他们每迈进一步,踢出的都是同一侧的脚,动作潇洒,漂亮,整齐得无可挑剔。

    近了,更近了,徐逢来奋力的眯起一双老眼,希望看得更清楚一些。

    这时,徐逢来忽然有了一个惊人的发现:前进中的每一个士兵方阵的边沿,象是鬼使神工用刀斧削平了一般,是那样的整齐,笔直得令人心慌害怕!

    徐逢来以前当过一段时间的高丽国兵官侍郎,勉强算是知兵之人,他下意识的倒退了两步。

    和眼前气势逼人的钢铁洪流比起来,高丽国官军那歪歪扭扭,东倒西歪的行军队伍,简直就象是小孩子过家家一般,根本不值一提!

    “呀。”徐逢来觉得頦下猛的一疼,他定神一看,一个不留神,居然揪断了好几根鼠须。

    刘贺扬带队来到了黄海岸边,他大声下令说:“原地待命。”铜号声随即滴滴哒哒的吹响。

    徐逢来惊讶的发觉,从刘贺扬的命令下达,到破虏军的将士们完全停下脚步,只不过前进了区区两步而已。

    没有推搡,没有喧哗,更不可能出现吵闹声,破虏军的将士们仿佛原本就被浇铸在地面上的石像一般,纹丝不动,竟分不出谁是大地,谁是将士?

    在现场看热闹的老百姓们,原本聊得很起劲,指指点点。可是,不知道怎么的。人群之中渐渐也变得鸦雀无声。

    徐逢来见了此情此景,不由长声一叹,他猛然意识到一件可怕的事情,将下山猛虎一般的破虏军,引入高丽国。究竟是祸,还是福呢?

    刘贺扬和水师的人确认了事先商量好的登船顺序之后,当即下令,“诸军登舟!”

    徐逢来眼睁睁的看着,破虏军的将士们,在军官的短促口令的指挥下。依此登船。

    前边的将士有序登船,后边的将士则不动如山,仿佛石头柱子一样,牢牢的钉在了地面上。

    这时,一队骑兵从队伍的后边。踏着滚滚的烟尘,缓缓疾来。

    居高临下的徐逢来看得很清楚,就在骑兵队伍的中间,飘扬着一杆醒目之极的小纛旗,上书一个篆体的大字:李。

    徐逢来心中有数,李中易本人终于露面了,唉,李大帅。鄙人等你,等得好苦哇!

    水师的战船,装满一船人。当即撑杆离岸,向黄河的下游驶去。

    骑在马上的李中易,看见部下们登船的速度很快,不由暗暗点头,他一直默默的等待,等的就是大周的第一支水师。江淮水师。

    柴荣亲征南唐的时候,吃了南唐水师的不少亏。他心里一发狠,索性在开封附近大集工匠。建造楼舰。

    只是,船好造,水手却难觅。正好,柴荣下令把江淮水师沿着运河调来汴京,李中易见缝插针,就上奏柴荣,等江淮水师到了,破虏军再登船出征。

    按照李中易的计划,破虏军将乘船,顺着黄河一路向东,直抵河南道的渤海县永利镇(今利津县),然后渡过黄水洋(黄海)去高丽。

    李中易登舟之后,迎面就见一个身穿高丽官服的老者,满面堆笑的迎了上来。

    “哎呀呀,李帅,下官总算是见到您了。您手下的破虏军实在是了得,此去平叛,必定旗开得胜,马到成功。”徐逢来原本打算大吐苦水,等见了破虏军的鼎盛军威之后,临时改了主意,刚一见面,就大拍李中易的马屁。

    李中易微微一笑,拱着手说:“徐侍郎,你该说实话了。”

    徐逢来脸色猛的一变,很有些心虚,却故作镇定的反问李中易:“李帅,您这是何意啊?下官怎么听不明白?”

    李中易轻声出笑,说:“倭人已经打到了汉阳,还是海州?”

    “没到海州……”徐逢来突然收住话头,可是,已经来不及了。他的心神一阵狂震,这么隐秘的事情,连他的随从都不知道,李中易从哪里得知的消息?

    李中易冷冷的一笑,整个高丽王朝时期,唯一一次面对倭国的强势入侵,恰好正是其国内民变最厉害的时候。

    虽然,李中易记不清楚,具体是哪一年发生的事情,不过,既然高丽国被迫派人向大周求援,显然就应该是今年。

    李中易也吃不太准,故意诈了徐逢来一下,现在,真相终于大白了!

    死棒子,满嘴跑火车,没有半句真话,就知道撒谎骗人,嘿嘿,让你爷爷我给撞上了,乐子就闹大了哦!

    “徐侍郎,都到了这个份上,你还要瞒我么?”李中易似笑非笑的挤兑着徐逢来。

    天机既已泄露,徐逢来郁闷得要死,只得点头哈腰的解释说:“李帅,不是下官想瞒着您,只是,下官如今也不知道国内目前是怎样的状况。”

    李中易暗暗冷笑不已,这徐逢来还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不到西海心不死!

    “徐侍郎,你就说说你知道的情况吧,时间还多的是。”李中易仿佛刚刚想起似的,忽然说,“大军远征,将士们很辛苦,等到了渤海县,咱们且歇息三个月再说。”

    面对李中易赤果果的要挟,徐逢来被逼得没了法子,只得苦笑着说了实情。

    原来,高丽国的上将军朴金建,因为不满现任高丽国主王昭害死了先帝定宗,利用朔方道民变的机会,不仅趁机举起了反旗,更主动勾结倭人左大臣藤原定赖,商议好两家同时出兵,南北呼应,共谋大业。

    由于,高丽国主王昭事先没有提防,结果,让朴金建获得了壮大势力的绝佳机会。

    这时。倭国的左大臣藤原定赖,观望了一阵,发觉朴金建已经造出了声势,由于觊觎高丽的肥沃土地,也派出军队从南部的全罗道登陆。一路向北,所向披靡,势如破竹。

    高丽国陷入到了南北夹击之中,既想大周派兵救援,又担心被大周的援军,趁机占了便宜。

    所以。徐逢来得到王昭的授意,故意隐瞒了倭人夹击的状况。

    “这倭人的统兵大将是谁?”李中易知道徐逢来肯定还隐瞒了一些消息,不过,大致的情况已经了解,反正时间还多得很。慢慢的挤牙膏,也没啥大不了的。

    “是藤原实赖的亲弟弟,右大臣藤原师辅,倭人的兵力大约三万人左右。”徐逢来心里也没底,只能根据猜测,估算了个数字。

    “那朴金建的手下,有多少人马?”李中易暂时没追问倭人的情况,转而询问朴金建的实力。

    “朴贼本有一万多部下。纠集了乱民之后,恐怕已经超过了五万兵马。”徐逢来心想,正因为被朴金建引来了倭人。所以高丽国才面临异常被动的局面。

    “贵国的常备军,有多少兵马?”李中易明知道徐逢来肯定会撒谎,却故意挤兑他,想看他出丑。

    徐逢拉转动着眼珠子,说:“鄙国虽然地不广,人口却不少。常备军一共有二十余万。”

    李中易心想,这不是扯蛋嘛。真有这么多兵马,早就扑灭了朴金建的反叛势力。把倭人赶下了海,还需要向大周求援么?

    徐逢来不肯说真话的原因,李中易自然可以理解,不就是担心大周的援军趁火打劫么?

    死棒子,还真是贪婪成性,猥琐不堪,一直想占天朝上国的便宜,从来不想吃亏。

    战场之上,军情瞬息万变,这徐逢来又是文官,李中易心里有数,问了也是白问,索性把徐某人晾到了一旁。

    李中易回到帅舱后,把破虏军的参谋人员都召集过来,一起商议怎么应对新的形势?

    身为参谋人员之首的杨烈,听了李中易的介绍之后,不由皱紧眉头骂道:“死棒子,果然不是好东西,明显是想坑了我破虏军。”

    李中易一阵愕然,他刚刚无意中骂了一句口头禅而已,却不料,杨烈竟然学得如此之快。

    咳,有其师,必有其徒,果然有些道理哈!

    廖山河琢磨了一阵,说:“大军至高丽国登陆,行军地图至关重要,末将只怕高丽国不肯给这种国之重器。”

    李中易频频点头,廖山河跟在他的身边,日子一久,考虑问题也越来越周到了。

    杨烈补充说:“高丽国内的地图,多半不会给咱们。不过,据老师所言,其国土,东西狭小,南北较长,以咱们测绘营的实力,完全可以边行军,边绘图。”

    廖山河想了想,说:“老师所制的那种单筒望……望远镜,确是观察地形的至宝,隔了两里路,居然可以清晰的看见对面的人在做什么。”

    单筒望远镜的原理,其实非常简单,只需要将凹透镜和凸透镜,组合在一起,就可以了。

    问题是,李中易造不出透镜玻璃,就只能请工匠将买来的昂贵水晶,慢慢的磨出凹凸不同的两种镜面,再用铜为材料,铸成可以伸缩的单筒状。

    由于天然水晶不仅稀少,而且价格贵得惊人,所以,练兵的这几个月时间内,李中易一共只做出了十架单筒望远镜,都带上了船。

    不仅仅是单筒望远镜,李中易还找人制作了一种特殊的仪器,戴维斯象限仪。

    戴维斯象限仪的原理其实非常简单,水手无需像使用星盘或简单象限仪时所要求的那样设法看太阳,而是利用棍棒投射到刻度计上的影子,其影子端的位置表明了太阳的高度,这样纬度就可以计算出来了。

    这种计算纬度的方法,可以精确到分,误差依然难免,但已经很小了。

    在平静的海面上,甲板稳定的时候使用戴维斯象限仪时,能取得最佳效果。(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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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4章 斗智斗勇

    说起来,这还多亏了那部大片《加勒比海盗》,引起了李中易的极大兴趣,他翻查了大量航海的资料。

    可惜的是,李中易只记得,相对非常简单的戴维斯象限仪的原理,对于更进一步的六分仪的原理,却因为时间太久,很有些模糊不清。

    戴维斯象限仪配合上司南,李中易个人以为,应该够用了。但是,因为没有真正航过海,他的心里终究还是没底。

    “高丽一战,时间可能拖得比较长,大家都要有心理准备。”李中易摸着下巴,笑眯眯的说,“替他人做嫁衣裳,赔本的买卖,本帅是不会干滴。”

    杨烈的眼珠儿微微一转,忽然笑道:“坐山观虎斗?”

    “老师以前不是说过,回鹘的多尔衮,就是趁李自成和吴三桂打得不可开交的时候,浑水摸了大鱼么?”廖山河文化程度略低一些,可是,记性却特别好。

    李中易改头换面的故事,廖山河一听就往心里去了,现学现卖,倒也恰好吻合了当前的高丽国内局势。

    高丽国目前东有朴金建的反叛,南有藤原师辅带领的倭军猛攻,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李中易目前确实很象满虏多尔衮所处的环境。

    “嗯,高丽多山,岛屿很多,到时候啊,你们瞪大了眼睛看清楚喽,找个好岛落脚。”李中易这一次是打定了主意,要在高丽的海边,找个永久的落脚点。

    大军沿着黄河顺流直下,速度非常快,日行百里以上。区区七日就抵达了隶属于滨州的渤海县的永利镇,这里是黄河故道口。

    李中易这次倒是没怎么耽搁,在永利镇休整了三日后,率全军沿着胶东半岛北端驶到登州(蓬莱),然后横渡黄海。抵达朝鲜半岛大同江口的椒岛。

    在椒岛补充了饮水后,大军继续乘船南行,赶到高丽京都“开京”附近的礼成江口的贞州(今韩国金浦市)。

    棒子国的历史上,高句丽、百济、新罗三国鼎立的三国时期,金浦郡地区就是三国必争之地,其中贞州更是重中之重。

    原因很简单。贞州一直是棒子国和中国经贸往来的重镇,即使是高丽国内的战乱年代,贸易也没有完全断绝。

    商人图利,只要有大钱赚,冒着杀头的风险。也偷偷的做买卖。

    到了贞州后,徐逢来耍了个小手段,假托高丽国王之名,禁止破虏军入城,只能在城郊扎营。

    李中易明明看破了徐逢来的小心思,却故意装糊涂,满口答应了徐逢来的要求。

    大周的援军已到,徐逢来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骑马赶回开京,向国主王昭报讯。

    当地的县令组织乡民,领着一大群面长、邑长以及洞长。还有本地的士绅,带着牛羊前来犒军。

    李中易满面笑容的把这些本地的头面人物,迎进了大帐,他起初搞不懂啥叫面长和洞长。

    金浦县令态度客气的做了解释,李中易这才恍然大悟,面长相当于城关镇镇长。洞长则类似大周的街道坊正,是高丽国最小的一级组织机构。

    嘿嘿。棒子国还真会玩花样,面长。还面条呢。那洞长的名称更是二得离谱,怎么不叫穴长?

    寒暄客套了一番,李中易这才知道,这金浦县令叫柳知秋,乃是贞州名门柳氏的旁系子弟。

    柳知秋说得一口流利的大唐河洛官话,如果不是身上的官服形制不对,而且短了一大截,很容易给人一种错觉,这家伙就是大周的县令。

    高丽的乡绅们,无一例外,全都头戴类似斗笠的黑色纱冠,身穿赤古里,外罩周衣。

    这些乡绅们的腰带居然系在胸前,红色带子垂到了小腿处,长得足以悬绳上吊。他们那宽大的巴基阔腿裤,也短得不象话,总而言之,这帮家伙学了大汉的服饰,却是个半吊子,不伦不类!

    柳知秋还算是大方,一口气送上了二十头牛,一百只羊,这些都不怎么出奇,李中易倒不怎么在意。

    只是,这柳知秋居然一次性送来三百只狗,李中易摸着下巴,心说,敢情是老祖宗传下来的习俗啊,难怪棒子人民嗜狗肉如命?

    “李帅远道而来,助我大高丽国平叛,下官感激不尽。”柳知秋的话说得很客气,骨子里却无丝毫认大周为宗主国的觉悟,一口一个我大高丽国。

    柳知秋的地位太低,区区县令而已,李中易也懒得和他一般见识,微微一笑,也就忽略过去了。

    “不知贵军要在本城驻扎多久?下官也好筹备一二?”柳知秋的话,说得很婉转,意思却是在催促李中易赶紧带兵走人。

    “呵呵,这个需要两国的重臣彼此商量办啊。”李中易打着哈哈,敷衍道,“柳明府放心好了,我破虏军所到之处,一向是秋毫无犯。”

    李中易心里明白,这个时代的所有官军,名声都不太好,甚至有官不如匪的恶名。

    柳知秋暗中打探消息,显然是在担心,破虏军会滋扰地方。不管是抢劫财务,还是jy妇女,柳知秋这个地方官,都很头疼,十分棘手。

    李中易刚来没几天,破虏军中还没有传出恶迹,柳知秋官卑职小,对此也没有啥好办法。

    破虏军到了贞州郊外,就不再挪动地方,李中易关住营门,大搞练兵活动。

    这一次,由于京师厢军第一军,只有一万人,李中易索性采取一对一的训练方法,争取让厢军的纪律性,在短期内,上一个台阶。

    按照大周的规矩,厢军的身份原本就比禁军低不少,破虏军又是禁军里边,精锐中的精锐。

    厢军都指挥使周道中,是个明白人。李中易怎么说,他就怎么做,没有半句怨言。

    李中易只是集中训练了周道中的部下,却并没有打散厢军官兵的固有建制,显然。没有趁机夺权的想法。

    大周的军队驻扎到了贞州的地界之后,一连半个多月,都没有挪窝。

    高丽国的大将军王永南,召李中易去开会,都被李中易称病,给推掉了。

    于是。高丽国的君臣们,疑心生暗鬼,私下里开始纷纷议论,会不会引狼入了室?

    主帅水土不服,突然生了病。倒也说得过去。不过,副都部署符昭信的身体可是好好儿的,每天都出营和高丽国的乡绅们拉家常,谈风月,忙得不亦乐乎。

    引来周军的广评侍郎徐逢来,被高丽国主王昭叫了去,狠狠的训斥了一顿,然后派他去周军大营。打探消息。

    徐逢来忐忑不安的骑马来到破虏军大营,守门的将校态度倒还客气,直接领了他去见符昭信。

    符昭信的帐内。站满了徐逢来的老熟人,李安国、高达雄等大一帮子衙内。

    徐逢来一看见难缠的李安国和高达雄,头皮就一阵发麻,赶紧陪着笑脸,作了罗圈揖,“诸位将军辛苦了。下官替我大王感激不尽。”

    “徐侍郎,赶紧可不是口头说说就算了哦。本将军自从来到这贞州后,除了难吃的狗肉。就没见过半只羊腿,你们是故意欺负友军还是怎么着?”李安国不阴不阳的嘲讽徐逢来,话说得很不好听。

    这李安国打小就吃惯了上等精羊肉,来到贞州后,由于高丽国只是在犒军的时候,才供应了一些羊,平日里别说羊肉了,就连羊毛就都没见半根。

    在军中,李中易一向是和士兵们一起吃饭,他以身作则,李安国和一干衙内们,自然不好说啥。

    这次徐逢来又来了,可让李安国和衙内们逮着了机会,不借机会发泄一下怨气,那他还是开封城的小霸王么?

    别人不清楚,徐逢来却是心中有数,破虏军一直不挪窝,肯定是李中易心里不爽。

    偏偏李中易一直称病,连两国的联合军事会议都不去参加,徐逢来也搞不清楚,李中易心里边打的是啥主意?

    “唉,我高丽国小民穷,又突逢叛乱,国力实在是空虚……”徐逢来的谎言还没编完,就被高达雄粗暴的打断,“徐侍郎,你这话可就说得不怎么地道啊?本将亲眼所见,贞州本地的小小的面长,每日都是吃羊的。”

    高达雄说这话可是非常有底气的,这些日子,在李中易睁一眼闭一眼的装糊涂之下,他和李安国没少溜出大营去打牙祭。

    这两个家伙带兵打仗也许不行,拉关系走后门套交情,可是一套一套的。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干的,居然和贞州本地的几个面长、邑长,把关系搞得很热络,每日桄筹交错,歌舞生平,玩得乐不思周。

    如果,不是李中易的军法森严,衙内们恐怕都要,闹到夜不归营的地步。

    徐逢来心知,国主王昭只是想利用周军当炮灰而已。等平了叛,就要将周军礼送出境,一天也不许李中易多待。

    这李中易偏偏狡猾如狐,频频装病,今天是水土不服,明儿个就变成了偶感风寒,大后天居然又传出从马上摔了一跤的怪异消息。

    在物资的供应方面,高丽君臣一直采取,不给周军吃得太饱太好的策略,免得他们粮草太过充足,反而会起异心。

    不过,徐逢来也非等闲之辈,他转着眼珠儿说:“有些官宦之家,家里非常有钱,偶尔吃羊也在情理之中。只是,吾国的国库,却早已空虚,拿不出太多的银钱,总不能强抢民间的东西吧?”

    见李安国一时没想好,高达雄冷冷一笑,说:“我大军驻扎在贞州,你们每次送粮食,只送三天的食量,将士们都饿着肚子,还怎么打仗?”(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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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5章 朝奸

    徐逢来对此事再清楚也不过,心中毕竟有鬼,只得陪着笑脸,敷衍说:“因为就在京畿,粮草从各地运来跋山涉水,日常艰难,不到之处,还请高公海涵。”

    “想必,大军上路之后,各地的地方官绝对不敢怠慢,必定会多多的供应上粮草。”徐逢来这话就非常有意思了。

    符昭信一听就明白,徐逢来此话一定是代表高丽国小王的想法,想早早催促破虏军踏上征途,去和叛军火拼。

    “唉,李帅摔伤了腿,无法上路啊。”符昭信早就和李中易通了气,不达目的,宁可干耗着,也绝不出兵。

    徐逢来也是老官僚了,他听了符昭信的说法,就知道,要开条件了。

    “符帅,鄙国再穷,也不会穷了上国的友军。大王一向重情谊,知道贵军很苦,特命下官准备了五万贯钱,三百只羊,和两百头牛,一千条狗……”徐逢来不愧是老骗子,原本商量好了的十万贯钱,到了他的嘴里,就减了半。

    留下余地,才好和李中易讨价还价,徐逢来这些日子也早打听清楚了,整个周军的高丽行营之中,真正说了算的,就是主帅李中易。

    不见兔子不撒鹰,只占便宜不吃亏,能骗就骗,骗不过去就装傻哭穷,一向是高丽人的性格,徐逢来就是其中的代表性人物。

    符昭信记着李中易的嘱咐,既然徐逢来已经替高丽国放了血,他也就没有逼太狠,暗中冲李安国使了个眼色。

    李安国得了符昭信的暗示。当即主动站出来,和徐逢来打起了嘴巴官司。

    一番讨价还价之后,最终谈妥了,送上八万贯钱,五百头羊。三百头牛,大军就准备出发。

    可是,等东西都送进了周军大营之后,又传出李中易昏厥过去了“坏消息”。

    徐逢来让王昭找去训得狗血喷头,再次夹着尾巴,来到了周军大营。

    这一次。李中易就躺在病榻上,亲自接见了徐逢来。

    徐逢来的心很细,故意走到榻边,这才拱手行礼,陪着笑脸说:“李帅的身子骨可好些了?国主非常关心李帅的身体。特命下官带了御医来,期盼李帅早日康复。”

    李中易心里明白,高丽国的君臣都有些受不了他的拖延战术,这就反证,前线的战事异常吃紧。

    以李中易对于高丽人尿性的了解,这帮家伙都是事急才投医,爹死才买棺材的小气鬼。

    油水嘛,要慢慢的榨。才有味道!

    李中易脸色一片蜡黄,有气无力的靠在榻上,喘着粗气说:“让……让徐公费心了。在下多谢国主了……咳,咳……”

    跟着徐逢来一起进帐的高丽国御医,借机凑到前边,小声询问李中易:“回李帅,吾国瘴厉横行,很容易染上水土不服之疾。下官这里倒有几个本国的秘方……”

    李中易暗暗冷笑不已,面上却装得若无其事。他有气无力的伸出左手,狠狠的干咳了几声。喘息说:“有劳了。”

    那高丽国的御医,趁势捏住了李中易的腕脉,可是,左察右察,这御医发觉李中易的脉搏异常紊乱,确实病得不轻。

    得了御医的眼色,徐逢来暗暗松了口气,看样子,他倒真的是错怪了李中易。

    “徐公,你看……咳,我病成这个样子,怎么出兵?唉,心里着急啊,出兵这么长时日了,居然寸功未立,回去不好向陛下交代啊。”李中易说一段话,喘几口气,徐逢来真担心他一口气喘不上来,就过去了。

    “唉,不瞒李公,那朴贼连败了官军数阵,如今已经快要打到开京地界了。”徐逢来也是给逼得没了法子,终于说出了真心话。

    李中易心里暗笑,小小的高丽国御医,懂得什么叫作博大精深的中医?

    死棒子,学中医就要学到精髓嘛,学个半吊子也敢出来丢人现眼,御医?狗屁!

    老子装病,却让你拿准了脉,那还混个屁的中医界?

    “唉,徐公,我这身子骨,很麻烦啊。”李中易又是一通撕心裂肺的猛咳,听得徐逢来一阵肝颤。

    “徐公,我家大帅真心诚意想替贵国除害,只是,他病成这个样子,即使跟随大军一起出征,也很可能拖慢了进军的速度啊!”符昭信得了李中易的暗示,适时出言提醒徐逢来,大军缺马!

    符昭信一直搞不明白,李中易怎么就知道,高丽国出产好马,而且数量还不老少呢?

    当时,面对符昭信的问题,李中易只是笑着解释说,逍遥津的高丽商人说的,他也不敢确定。

    实际上,李中易心里却十分有数。契丹人灭了渤海国之后,许多女真人纷纷逃入高丽境内,按照地域划分,分为西女真和东女真。

    高丽国瞧不起这些女真蛮子,一般称之为黑水蕃众、北蕃或是黑水部人。

    这就和倭国本是蛮夷,却称呼北海道的土著为虾夷一样,都属于妄自尊大的范畴。

    女真人乃是马背上的民族,每年都要以大量的好马,换取高丽国的衣物、金、帛和绢等各种赏赐,这就和中国的互市性质差不多了。

    只是,契丹人建国之后,一直严密控制好马输入中原的渠道。定难军党项人虽然暂时没有翻脸,不过每年也只是上贡几百匹马而已,对于大周建立骑兵部队的庞大需求,根本就是远水不解近渴。

    徐逢来也不是笨蛋,他仔细的琢磨了一番符昭信话里的意思,也就明白过来,敢情周军是想要马!

    战马属于绝对的战略性资源,高丽国内的战马也不太多,怎么可能白送给周军呢?

    可是,朴金键的大军趁着高丽主力穷于应付倭军的机会。大肆攻城掠地,短短的时间内,已经号称拥军五十万。

    五十万肯定是夸大其词,据徐逢来自己的推断,算上拿木棍的老百姓。朴金建的手下,大约有十万之众。

    在高丽国君臣看来,朴金建虽然人多,却远比藤原师辅所率领的两万精锐倭军,所带来的威胁要小得多!

    所以,高丽国的战略是。五万主力南下,先将倭军赶下海去。一万精锐官军加上两万地方军队,扼守住纵贯东部的太白山脉,阻挡朴金建的人马西进。

    可惜的是,高丽的战略虽然正确。却高估了军队的实力。

    高丽军虽然人数多于倭军,战斗力却差出去好几条街,被倭军打得节节败退,丧师失地,丢盔卸甲。

    正因为,战场形势一片糜烂,所以,高丽人特别希望李中易率领的大周军精锐。尽快投入战场,去和倭军血拼,以保住高丽国的大好河山。

    李中易发现。徐逢来的眼珠子一阵乱转,迟迟不肯应诺,不由暗暗好笑,趁你病要你命,大耍无赖,乃是高丽人的绝活。

    老子这么干。也是学了你们高丽人的做法,你奸我诈。天经地义,谁都别埋怨谁!

    这么大的事情。徐逢来也做不得主,只得回皇宫向王昭禀报了周军的要求。

    王昭愤怒已极,连摔了几只青瓷的茶器,徐逢来望着地面上变成碎片的上品青瓷,异常心疼,却又无可奈何。

    高丽人舍不得给战马,连拖了几天,始终没有回应。

    李中易一点也不着急,既然高丽人觉得他们拖得起,那就拖下去吧,拖得越久越好,厢军的弟兄们又可以多出一些训练的时间。

    高丽国,杨广道,广州城外的一个叫牙门洞的村子里,突然响起了狗吠声。

    一只狗的叫声,惹得整个洞的狗集体抓狂,一时间,吠声连片。

    在连续不断的狗吠声中,五个人戴着斗笠的人,悄悄的接近洞长玄正德的院子。

    “咚咚。”伴随着五长一短的敲门声,门后传出低沉的喝问声,“谁?”

    “玄家的寡妇上了吊。”门外的人冷静的做了回答。

    “吱呀。”小院门被人从里面拉开,从门里窜出一个满面大胡子的男人,他机警的看了看四周的情况,没发现可疑的情况,赶紧催促五个货郎打扮的来人,“快进来,快进来。”

    从屋里透出的烛光微微一闪,五个人就都闪进了院子,悄悄的进了堂屋。

    门帘掀起,就见屋里座无虚席,炕上,地上,到处坐满了人。

    四方桌上,摆满了擦拭得锃亮的钢刀,墙上竖着好些长枪,有些人的脚边,靠着长弓。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正小声商量着什么。从外面进来的五个人,其中为首的一人,缓缓摘下斗笠。

    这时,人群之中站起一个人,那人笑嘻嘻的打招呼说:“犬养君,你可算是来了。”

    “巴嘎。”那叫犬养君的人,走过去,照着打招呼的人,抬手就是正反两耳光,“啪,啪!”

    犬养君厉声喝道,“和你们说过多少次了,我如今只是一个普通的高丽货郎而已,你们滴,统统明白?”

    “哈依。”众人齐声鞠躬的回答,把这位犬养君气得半死,他挥起大耳刮子,从前排一直扇到后排,打得众人头晕眼花,身子直晃。

    挨了耳光的人,这次都学乖了,一个个默不作声,任由这位犬养君大发其火。

    犬养君也许是打累了,喘着粗气,坐到了椅子上,依然生着闷气。

    “我大日本帝国,天皇陛下的军队,即将拿下整个高丽国,越是这种关键时刻,诸位越应小心,明白么?”

    “哈……是……”众人习惯成自然,又差点说了哈依。

    犬养君气得快要暴走,索性起身,去了隔壁的屋子。

    “藤原总大将怎么说?”犬养君刚坐下不久,从外面进来一个道貌岸然,身穿赤古里的中年男子。

    犬养君收起了猖狂了态度,换上一副笑脸,解释说:“总大将说了,事成之后,这杨广道就是你们王家的领地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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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6章 山雨欲来

    这位犬养君,名叫犬养四郎,乃是倭国右大臣、征高丽军总大将藤原师辅的养子。为了配合此次进军高丽,藤原师辅特意派了他北上,联络王全高。

    身穿赤古里的中年男子,叫王全高,乃是杨广道最大的豪族王家的子弟,也是杨广道的一个邑长。

    王全高一向不受家族的看重,心里的怨气很大,所以,在中间人的牵引之下,居然暗中勾结倭人,图谋王家的家主之位,并想独吞整个杨广道。

    犬养四郎暗暗冷笑一声,临来之前,他的养父藤原师辅,有过交代,无论王全高提出什么条件,都先答应再说。

    至于将来,嘿嘿,只要天皇的军队,占领了整个高丽,王全高还有什么将来可言?

    “仅仅是王家领地?”王全高不满的瞪着犬养四郎。

    犬养四郎心知说得太过含糊不清,惹来了王全高的不满,他赶紧笑着说:“藤原总大将说了,坚决支持王公您出任杨广道节度使,总揽军政大权。”

    王全高得意的一笑,没有他的配合,藤原师辅要想迅速拿下杨广道,简直就是做梦。

    “咱们这么办……”犬养四郎把王全高请到桌旁,两人凑在一块儿,小声的商议了许久。

    等把王全高送走之后,犬养四郎再次出门,去见了一个人。

    此人一派道骨仙风,乃是杨广道本土有名的民间宗教门派,一仙门的掌教全大准。

    一仙门十分善于伪装,经常在民间搞些小恩小惠的活动,用香炉灰的符水骗取了无知乡民的崇拜。

    短短的八年时间。经过默默的耕耘,全大准的门下已经有信徒十余万人。

    全大准捋着胡须说:“事成之后,杨广道不许留下贵国的一兵一卒,全由本仙长说了算。”

    犬养四郎暗暗冷笑,面上却不动声色。满口答应了全大准的全部要求。

    全大准见犬养四郎答应得如此痛快,反而起了疑心,他冷冷的问犬养四郎:“你们到时候不会反悔吧?”

    犬养四郎指天誓日,一本正经的说:“我们大日本帝国的臣民,乃是天底下最诚信的好朋友,说话绝对算数。”

    全大准其实心里另一本帐。他的手下信徒无数,只不过是想借倭人的兵力,达成他成为杨广道之主的夙愿罢了。

    到时候,只要推翻了杨广道王家的统治,即使到时候倭人不肯退出。打出去也就是了。

    他的信徒们都不怕死,对此,全大准非常有信心。

    几天后的一个下午,广州城郊外的抵平邑,王家的嫡孙王东豪,在王全高的陪同下,出城游玩。

    游玩的途中,王全高忽然指着路边的一个漂亮的女子。笑嘻嘻的说:“真漂亮啊,若是和这个小娘子睡一觉,死了都值。”

    王东豪本是色中恶鬼。听了王全高的唆使,当即决定抢回去,好好的享用一番。

    王家的恶奴们,接了主子的命令,二话不说,捋起袖子。就冲上去抓人。

    见仆人已经将那个漂亮的女子抱到了肩上,王东豪得意的大笑起来。今晚又有乐子了。

    这时,化装成乡下土农民的犬养四郎。突然从道旁冲了出来,大声喝道:“为什么抢我闺女,还不快快住手?”一口流利的高丽话,纯正得让人以为他必是本地人。

    “哈哈,乡下佬,我家大公子看上你的女儿,这可是你万世修不来福气呢。”王全高和犬养四郎对了个眼色,当即从兜里掏出一大把铜钱,顺手撒了一地,“都赏你了,拿回去享福吧。”

    犬养四郎忽然大喊出声:“快来人呐,快来人呐,恶人抢劫民女……”

    原本就埋伏在附近的倭国人,纷纷闷声冲出,负责配合的一仙门信徒也都围了上来。

    “放下她,快放下她……”众人纷纷出头主持“公道”。

    王全高故意小声劝说王东豪:“大公子,围观的人太多,还是先放了那个漂亮小妞吧?”他非常熟悉王东豪的脾气。

    这王东豪有个怪脾气,你越是劝他退让,他越是要硬来。

    “刷。”王东豪拔出腰间的宝剑,指着犬养四郎,厉声喝道:“乡下佬,快滚一边去,不然,老子宰了你。”

    犬养四郎看了眼四周,他手下的武士早就准备就绪,就等他动手了。

    “杀人了,要杀人了。”犬养四郎一边喊要杀人了,一边缓缓靠近王东豪。

    “狗东西,老子砍了你。”王东豪的鼻子都气歪了,他还从来没见过如此胆大的土农民,挥刀就砍。

    犬养四郎等的就是这个好机会,他反手夺过王东豪手里的刀,顺手一刀砍在了王东豪的脖子上。

    “哗……”火红的鲜血立时喷出,溅了犬养四郎满身都是,王东豪的人头从马上掉下,滚到了王全高的面前。

    王全高立时大惊失色,顾不得暴露行踪,冲着犬养四郎大喊道:“你……”他做梦也没有料到,原本商量着只是捉了王东豪为人质的犬养四郎,居然会当众下此毒手,一时间惊得魂不附体。

    这时,犬养四郎长啸一声,冲到王全高的跟前,手起刀落,砍下了他的狗头。

    野心远远大过智商的王全高,带着无尽的遗憾,奔赴了黄泉。

    王东豪带来的奴仆们,一个个惊得面无人色,小主人居然就死在他们的眼前,回去后可怎么行家主交代?

    犬养四郎带来的人,这时候在围观的人群之中,大喊大叫,“狗官杀人了,狗官杀人。”

    王东豪的奴仆们,一时心慌意乱,以为四周的人都是乱民一伙,他们挥舞着手里的钢刀随意砍杀起来,想要夺路而逃。

    眨个眼的工夫,无辜的民众就被砍死了十几个人,鲜血染红了地面,也深深的刺激了旁边的乡民们。

    “乡亲们,和他们这帮狗东西拼了。”犬养四郎抓住绝佳的时机,领着他带来的倭国武士,如狼似虎杀向了王家的奴仆们。

    “拼了,拼了……杀光这帮狗东西……”在一仙门信徒的鼓动之下,现场的数百围观的农民,挥舞着手里的锄头,木棍冲了上去。

    一场混战下来,王家的奴仆全给杀了个精光,就在农民们面面相觑,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做的时候,犬养四郎再次出现,他振臂大呼,“既然咱们都杀了官人,躲回家是躲不过去的,不如杀进广州城,把王家的杂种都宰了……杀尽贪官……”

    “杀进广州,杀尽贪官……”犬养四郎手下懂高丽语的手下,挥舞着手里的刀枪,跟着起哄。

    一时间,群情汹涌,四里大乡的农民们,一仙门的信徒们,手持锄头,菜刀和木枪,纷纷聚拢到了一块儿,浩浩荡荡的杀向了广州城。

    如果不是广州守军机灵,及时关上了城门,险些让数万愤怒的农民,攻进城来。

    广州城里虽然暂时逃过一劫,可是,广州城外却被起义的农民军,搅得天翻地覆,无数官绅之家被灭门,男人都被杀光,女人则被轮j,广州在哭泣,高丽在哭泣。

    这时有人忽然提议,去抢周国、吴越以及南唐商人聚集的香乡渡,犬养四郎并不希望这些高丽农民全都听全一准那个牛鼻子老道的话。

    犬养四郎眼珠儿一转,当即带领着杀红了眼的农民起义军,直扑香乡渡而来。

    等这帮农民起义军的抢够了,犬养四郎有把握笼络住这些人的人心,把他们变成倭国最得力的好帮手。

    从上午开始,广州附近地区,民变四起,野心家们纷纷冒头。暴民们有人打着一仙门的旗号,有人推出朴金建的名头,四处杀官抢富掳女,把个原本极为富庶的广州地区,弄成了人间地狱。

    暴民起义的噩耗,由快马传入开京之后,王昭大为惊恐,他手下的主力部队,大多都已经派了出去,开京城内仅有区区万余人守卫而已。

    广州城和开京相距不过百余里而已,可谓是近在咫尺。若是这十余万暴民,向开京杀来,以何御之?

    留在开京的重臣们,被王昭紧急叫进了皇宫,重臣听了消息后,一个个全都如遭雷殛,目瞪口呆。

    过了好一会儿,朝堂之上,仿佛滚烫的油锅里边,陡然泼进一瓢冷水一般,当即炸了营。

    高丽君臣们都慌了手脚,他们的家当可全都在开京附近,如果被乱民洗劫一空,那个损失,简直难以估量。

    更可怕的是,开京的城墙虽高,却只有万余人的鹰扬军驻扎。若是遭到十余万暴民的疯狂围攻,没人敢担保,就一定守得住开京?

    “陛下,速调征东军回防。”有人在慌乱之中,出了个主意。

    高丽的大相王融,冷冷的瞪着那人,厉声斥道:“荒唐,征东军一旦撤回,朴逆金建不就跟着掩杀了过来?”

    那人吓得缩头缩脑,退回了班次,不敢再吱声。

    王融虽然斥退了胡说八道的家伙,可是,他也是一筹莫展,没啥好办法,解决眼前的危局。

    这时,有人想起了驻扎在贞州的大周破虏军,就提议说:“不如请周军协助平叛?”

    “对呀,大周的精锐近在咫尺,派他们去平叛,顺理成章。”

    经过提醒,高丽的君臣们也都想起了,一直猫在贞州不挪窝的李中易。(未完待续)

    ps:兄弟们平安夜快乐,苦逼的司空独自窝在书房码字,苦不堪言啊!

第177章 诈马

    王融皱紧眉头,说:“那周国的李某,贪得无厌,要了肥羊,要壮牛。牛羊都给了,又要粮草和战马,咱们现在去求他,不知会开出多高的条件?”

    高丽国的翰林学士双冀眼珠儿一转,拱手对王昭说:“大王,不如召广评侍郎徐逢来一问?”

    双冀是个典型的汉人,原本是大周的武胜军节度巡官、将仕郎、试大理评事。

    大周显德三年,双冀跟着柴荣派出的册封使韩文遇到了开京,册封王昭为高丽国王。

    后来,双冀因患重病,就留在了高丽国内,颇受王昭的赏识。

    短短的一年时间,双冀就被王昭提拔为翰林学士,并出任知贡举,主持了高丽国第一次科举考试。

    王昭也急得没了主意,只得将斥退回家闭门思过的徐逢来,又找进皇宫。

    徐逢来已经得知了廣州民变的坏消息,见王昭问他,只得硬着头皮说:“那周国的李某虽然贪婪成性,不过,却只要财帛牛羊战马等物,迟早要回周国。”

    上次,徐逢来只是转述了李中易要战马的要求,就被气急败坏的王昭勒令回家思过。

    这一次,徐逢来学乖了,只是含糊其词,绕着圈子,始终不肯给出准确的答案。

    徐逢来没有明说的意思,其实很清楚:无论是廣州的暴民,还是东部的逆贼朴金建,或是南边打过来的倭贼,想要做的事情,都是一口吞掉高丽国。

    李中易虽然很贪婪,竟敢勒索极为难得的战马。确实异常可恶。可是,这个李某人乃是大周的臣子,迟早要回大周去的。

    两害,不,三害相权。取其轻,徐逢来虽然没有明说,意思还是建议王昭答应了李中易的条件,借得周兵助剿,方为上策。

    王昭十分不悦,冷冷的瞪着徐逢来。恨不得当场宰了这个老小子。

    双冀很理解徐逢来的难处,就笑着替他解围,“大王,不如把勋贵家的奴仆都集中起来,协助掌卫部的官兵守城?”

    徐逢来偷偷看了眼双冀。他心想,这个姓双的汉人,可真是狡诈。这双冀明知道勋贵们的私兵,是他们的命根子,却偏偏主动提出来,显然是想帮着王昭借机收权。

    在场的重臣,都是人精,他们恶狠狠的瞪着双冀。把他恨入骨髓。

    这些人商量正事不行,抓权耍阴谋却是一套一套的,大家不约而同的大声叫苦。“奴仆们不堪大用,请大王酌请周军出兵助剿。”

    众意难违,王昭感激的看了眼双冀,却只得无奈的问徐逢来,“徐卿,你觉得那周国的李某需要多少匹战马。才肯出兵助剿?”

    徐逢来哪敢接这个茬?他吱吱唔唔的老半天,说不出半句囫囵话。

    王昭气得半死。恨不得打烂徐逢来的屁股,可是。用人之际,他却又无可奈何。

    见王昭没了辙,双冀打算为主分忧,主动出头,替王昭问徐逢来,“徐侍郎,既然那李某的胃口很大,不如就以五十匹好马为限?”

    徐逢来可是老官僚了,他心知,双冀这是故意给他下套,五十匹马怎么可能满足李中易那可以吞噬掉一切的胃口呢?

    “我也不知道。”徐逢来倒也干脆,一推二六五,装作没事人一样。

    一时间,高丽的朝堂之上,形成了重大僵局。

    就在这时,快马忽然来报,倭军已经攻破江南道的首府全州,左右卫的保胜(步军)20领和精勇(马军)6领,江南道的地方军30领全面溃败。

    高丽军制,一领大约1000人,相当于大周禁军两个指挥的兵力。

    高丽国的君臣们,立时觉得天要塌了,北方的光军司虽然还有五万精锐。可是,由于契丹人和女真人的威胁,高丽君臣不敢擅自调动。

    事到临头,臣子们都可以装傻,江山去是王昭的,他只得暗暗牙紧牙关,对徐逢来说:“徐卿,你和李某比较熟,告诉李某,赐他五百匹黑水马。”

    徐逢来担心区后算帐,就多长了个心眼,小心翼翼的问道:“万一那李某不愿意呢?”

    “啪!”王昭猛一拍桌案,刚想发怒,却联想到溃败的乱局,只得有气无力的说,“一千匹,不能再多了。”

    徐逢来心里有数,整个高丽国的两军六卫,也不过万余匹战马而已,王昭确实下足了本钱。

    于是,徐逢来带着王昭的旨意,来贞州大营找李中易。

    徐逢来见了符昭信之后,直言要见病榻上的李中易,有要事相商。符昭信心里也明白,这徐某人应该是看准了,高丽行营之中,真正说了算的就是李中易。

    符昭信也没生气,就领着徐逢来去见李中易,李中易依然躺在榻上“养病。”

    徐逢来见了李中易,也顾不得客套,直截了当的说:“李帅,我家大王念及贵军一路辛苦,决定赠三百匹好马,以壮行色。”

    李中易这几日,早就从高达雄和李安国的嘴里得知,高丽国的精勇,也就是马军,总计超过万人。

    高达雄和李安国溜出营门,喝酒吃肉,李中易虽然装了糊涂,可也命人暗示过他们,要打探清楚高丽国的底细。

    二衙内,年少多金,出手又很大方,在贞州城里城外,每日都有宴请。

    因为他们是友军的将领,一般的高丽人也没刻意防备着他们,不是你请我,就是我请你,一来二去的,倒也在“无意”中,打听到了许多有关高丽军的情况。

    “唉,徐公,在下病成了这副模样,实在是拖累了大军啊。”李中易心里暗暗冷笑,区区三百匹马,就想打发了老子。老子难道是要饭的叫花子么?

    “李帅,鄙国人少地狭,朝廷财政空虚,实在是拿不出太多的战马。”徐逢来发觉李中易闭紧了双眼,心头猛的一紧。赶紧转圜说,“不过,鄙国的士绅们倒是对贵军的义举深表钦佩,在下去联络一番,也许会一些收获。”

    李中易是何许人也,他一听就猜测出来。徐逢来的底牌,绝对远远超过三百匹马。

    “唉,徐公啊,不是在下不肯出力,只是这身子骨。实在是不得力啊!”李中易借身体不好说事,徐逢来一点招都没有。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徐逢来和李中易打过多次交道,心知此人异常狡诈,一般的讨价还价的方法,肯定行不通了。

    “李帅,下官就算是卖了家里的老婆孩子。也顶多只能凑出一千匹好马,没办法再多了。”徐逢来咬牙切齿的索性摊了牌,李中易再不肯答应。他总不能真的掏自家的钱,买马送给周军吧?

    李中易暗中估算了一下,高丽人一口气拿出了十分之一左右的好马,以棒子国一向抠得要死的秉性,“诚意”显然足够了。

    不过,李中易也从徐逢来如此爽快的背后。看出了破绽。嘿嘿,如果不是前线吃紧。被逼急了,棒子国会这么痛快么?

    “唉。老徐,你这种快哭出来的样子,我看着心里也难受。”李中易幽幽一叹说,“看在你我的交情份上,本帅勉为其难吧。”

    徐逢来见李中易松了口,心中一阵大喜,大王交代下来的任务,他终于完成了。

    大局已定,不过李中易本着宜将余勇追穷寇的精神,誓将便宜占尽,他又提出了补充的要求,“种马五十匹,半匹都不能少。”

    徐逢来本想拒绝,可是,李中易的态度异常坚决,没有丝毫讨价还价的余地。

    李中易的要求,在那一千匹战马的范围之内,徐逢来只得硬着头皮,回皇宫复命。

    王昭骂骂咧咧的,狠狠数落了徐逢来一通,最终,也只得心不甘情不愿,答应了李中易的勒索。

    徐逢来从宫里出来,去挑马的时候,心里那叫一个窝火,老子招谁惹谁了?不就是出使了一趟周国么,却带回来一个活祖宗,真他娘的倒了十八辈血霉啊!

    听说徐逢来已经带了一千匹好马进营,其中,还真有五十匹上好的种马,李中易哈哈一笑,从榻上一跃而起,不装病了。

    “来人,击鼓聚将。”李中易一边更衣,一边下令开会。

    众将到齐后,李中易把徐逢来叫进了大帐,让他给大家介绍下目前的战况。

    军情紧急,国运关天,这一次,徐逢来没敢有丝毫隐瞒,就把高丽国内发生的事情,一股脑的都说了出来。

    符昭信眨了眨眼,问徐逢来:“徐公,这么说来,贵国如今已是危如累卵的状况啊?”

    徐逢来有些尴尬的点了点头,叹息着说:“原本……谁知道刁民们居然在这个节骨眼上,聚众闹事呢?”

    李中易不由微微一笑,徐逢来的原本二字背后的,应该是计划没有变化快吧?

    杨烈的心很细,就主动找徐逢来要高丽国的正式战报,徐逢来担心误事,还真带来了一批最新的紧急战报。

    看过战报之后,杨烈笑道:“原来是乱民起事,距离开京不过区区百余里。”

    听了杨烈的解说,众将心里都明白了一件事,高丽人之所以要送千匹马来,是因为局面已经一发不可收拾了。

    刘贺扬故意站出来唱反调,他冲着李中易拱手说:“香帅,我军兵不过两万,乱军却超过了十余万,恐怕寡难敌众啊。”

    徐逢来听了此话,真心急了,这么多马都送来了,万一李中易中途反悔,他回去不被王昭撕碎了,才是咄咄怪事。

    “李帅,咱们商量好了的啊,您千万不能反悔呐,就当是可怜可怜小人吧。”徐逢来知道李中易非常难缠,你要和他绕圈子,他可以把你绕进黑水洋的最深处,所以只得苦苦求饶。

    徐逢来的死活,和李中易没啥鸟关系,他考虑的是,怎样进一步,更有效的榨干高丽的国库。(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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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8章 以血还血

    根据高丽军的战报,倭军已经拿下了全州,正在快速北进,迟早会打到杨广道。

    如果真让倭人得了逞,占下了整个高丽南部,李中易就白来了一场高丽。可是,如果就这么和倭军死磕,却又会白白的便宜了高丽棒子们。

    李中易虽然不知道此战的具体情况如何,却可以从后来的羽柴秀吉侵略朝鲜,被明军打得大败一事反推回来,这一仗倭人最终还是失败了。

    棒子国真心不要脸,一直吹嘘什么露梁海战役,是棒子国自己打胜的!

    当时,李舜臣的水师基地都被羽柴秀吉的军队给烧光了,他只带了十几条所谓的龟船,在海上对倭军只是起了一点点骚扰作用罢了。

    真正的灭倭主帅,乃是大明水师提督——陈璘,所有的中国人,都应该牢牢的记住这位民族英雄的名字!

    李中易见过无耻的,却没有见过比棒子国还无耻的家伙,可谓是人至贱,则无敌!

    要想榨取更多的好东西,破虏军既不能替棒子们当炮灰,也不能无所作为,就看怎么拿捏了。

    李中易冲着徐逢来重重的一叹,说:“我军初来乍到,连地图都没有一张,万一在途中迷了路,可就麻烦了啊。”

    徐逢来一时气结,他明知道李中易是想拿到绝密的高丽国舆图,可是,李中易的要求光明正大,没有丝毫不妥之处。

    于是,徐逢来又返回了开京,虽然被王昭骂得狗血喷头,但他还是带回了绝密的舆图。

    李中易从徐逢来的手上接过舆图。定神一看,差点笑出了声,这也配叫军用地图么?

    众将轮流看图,转到杨烈手上的时候,他不由暗暗摇头。这么落后的舆图,比老师教过的拥有等高线的立体地图,差出去不止十条街啊。

    不过,舆图虽然简略,却也大致标明了,从贞州南下。杨广道沿线各个城市的大致方位。

    众将一齐看向李中易,李中易微微一笑,说:“诸位都去按照方略三做准备吧,两个时辰之后,准时登船南下。”

    徐逢来本以为李中易会走陆路。却不料,李中易一直扣着大周的水师,没让回国,等的就是出兵的这一天。

    高丽国多山,而且东西向非常狭窄,有水师的帮忙,整个高丽行营大军的机动作战能力,将发挥到极致。

    随着李中易一声令下。整个大营都跟着动员了起来,紧锣密鼓的做着出征前的最后准备。

    李中易背着手,走到战马的营地的旁边。看着木栏杆里边,活蹦乱跳的所谓黑水马。

    李中易发觉,这些黑水马个头都非常矮,背高大约在四尺左右,相当于1米2至1米3的样子。

    徐逢来这一次没敢耍花样,马蹬和高桥马鞍。甚至包括马鞭都配备齐全。

    和这一千匹黑水马一起来的,还有五十名马夫。其中有十名是女真人。

    见李中易津津有味的欣赏着这些马,李小七忽然叹了口气。说:“公子,咱们军中,会骑马的少得可怜啊。”

    李中易微微一笑,说:“暂时不会骑马,不要紧的,把身子绑在马背上,知道冲锋也就可以了。”

    李小八想了想,说:“咱们大军登船,这些马不好带走啊。”

    李中易点点头,说:“贞州这里是个要地,咱们好容易占了这片大营,肯定不可能就这么丢掉,所以,才要留下五千厢军守营。”

    “唉,主要还是水师的船,不仅小,而且数量太少了。”李中易很有些遗憾,柴荣办水师时间太晚,五百料的船也没有多少。

    主力大军已经开始出营登船,后勤辎重营才刚刚收拾妥当。按照事先编列的计划,刘贺扬充当现场的总调度官,安排战斗兵和辎重兵,分开上船,以免耽误工夫。

    被李中易留下来守营的周道中前来送行,李中易的仔细叮嘱他说:“没有我的将令,高丽国的人,无论是谁调你出营,都不须理会。”

    “李帅,您就放心好了,我的任务就一个,看好大营,保住得之不易的战马。”周道中很清楚,李中易留他下来的任务,表情显得异常之凝重。

    李中易点点头,说:“大营对面的小岛,也要加快建寨的速度,民夫不够,就抓……”

    听了李中易的暗授机谊,周道中差点笑出声,高丽人居然请来了李大帅,活该他们要倒霉啊!

    徐逢来毕竟老辣,临来的时候,从开京带来了几个走惯了海路的老水手,作为此行的向导。

    大军登船之后,一路贴着海岸线,一路向南,没几日,就驶到了泥河(汉江)口附近的江华湾。

    徐逢来原本指引着李中易,想溯江直上,直接去汉阳府(今汉城)。

    谁知,李中易却在江华湾的停留了整整一天,把小船都撒了出去,很快就找到了距离陆地仅隔一公里的江华岛。

    杨烈在海图上标明了江华岛的方位之后,李中易这才心满意足的率领大军,沿着海岸线,顺流直下。

    徐逢来发觉李中易没有直接去增援汉阳府,立时大惊失色,他赶紧跑来找李中易。

    李中易淡淡的一笑,说:“反贼刚刚起事,士气正盛,我军不可冒然与之争锋,而应该从他们异想天开的地方,突然登陆,袭而击之,一举可破反贼大部。”

    徐逢来粗粗一想,李中易说得有些道理,可是,徐逢来始终有一种莫名其妙的感觉,李中易很可能没安好心。

    没办法,谁叫自家的军队被倭军打得丢盔卸甲,国有几无可用之兵呢?徐逢来只得怀着忐忑不安不的心理,跟着李中易的船队,又继续往南行驶了四天。炸才弃舟登岸。

    临下船的时候,李中易特意叮嘱大周水师的都指挥使,让他就待在海岸边,随时随地等候他的指令。

    安排妥当一切之后,李中易带着身边的参谋人员。大摇大摆的踏上了杨广道的陆地。

    大军浩浩荡荡的朝着内陆开进,按照高丽国提供的地图,破虏军应该是在水州的平泽县境内。

    廖山河有些奇怪的问李中易:“老师,大军为何要舍近求远呢?”

    李中易笑了笑,看着杨烈,问道:“你是何看法?”

    杨烈笑嘻嘻的说:“若是在我大周国内。正常用兵平叛,自然是从北向南,以堵住并剿灭叛匪为第一要务。只可惜,这里是高丽,咱们从南边打过去。你倒是说说看,高丽的叛匪们会往哪里逃?”

    廖山河也没多想,随口答道:“自然是向北边逃了。”

    杨烈听了此话,就住嘴不说了,笑而不语。

    廖山河转动着眼珠子,忽然惊叫出声:“我明白了,把広州的叛匪逼向汉阳府和开京,局面越混乱。咱们才越容易浑水摸鱼。”

    李中易满意的点点头,笑着问杨烈:“还有呢?”

    杨烈装风作雅的摇了摇折扇,轻声笑道:“老师。想考我?嘿嘿,沿途的人烟,被叛匪们一扫而空。那么,随着倭军一路北上,这后勤补给线可就要越来越长了哦。”

    李中易微微一笑,这个杨烈呀。脑子就是灵活,鬼主意也特别的多。一下子就猜到了他的真实心意。

    简而言之,一个统一的。强大的高丽王朝,并不符合大周的根本利益。

    在李中易看来,驱除了倭寇之后,一个南北分治的朝鲜半岛,将十分有利于他将来的战略构想。

    李中易骑在马上,却见沿途的村庄处处冒烟,到处都是死尸。一些赤着身子的女子,裸死在了路边,屋子里,或是菜地里。

    他不由暗暗一叹,这就是内乱导致的恶果,往往,一次规模宏大的农民起义,就会给整个社会,带来无法弥补的深刻创伤。

    大军正在行军之中,前边的哨探突然带回来一个满面是血的人,那人被扶到李中易的近前,突然惊叫出声,“李……李公……”

    李中易心里非常奇怪,在这异国他乡,竟然还有人认识他?

    “李公,我是吴越国的马大勇啊,我是马大勇啊……”那人声嘶力竭的大喊大叫,并撩起衣襟,奋力的抹去了脸上的血污。

    李中易定神一看,果然是他在吴越国最大的纸品总代理商,和阿拉伯胡商极熟的马大勇,马东主。

    “马东主,你怎么在这里呢?”李中易很有些奇怪,这马大勇不是一向只做吴唐或是周之间的贸易么,怎么忽然跑到高丽国来了?

    “李公,一言难尽呐,快,快去救人……”马大勇急得直想跳脚,哭道,“我和唐国、周国的一些大商人,本想到高丽来看看人参的行情。不成想,今天早上突然来了一大群暴民,叫嚣着高丽是高丽人的高丽,要杀光我们这些外来的所有汉人。”

    李中易皱紧眉头,他心想,这高丽棒子还真的是野蛮,杀光汉人?口气不小啊!

    廖山河有些担心的凑到李中易跟前,小声说:“老师,吴越的商人倒没啥,这南边唐国,可是我大周之敌啊。”

    李中易没理会廖山河,扭头问杨烈:“你怎么看?”

    杨烈也没多想,脱口而出:“我汉家儿郎的内部事务,乃是家务事,这个毋须外人多言。眼下,高丽的叛匪胆敢屠杀我大汉的子民,必须以牙还牙,以血还血!”

    “说的好!”李中易异常欣慰的望着杨烈,随即厉声喝道,“以血还血!”

    于是,浩浩荡荡的大部队,在马大勇的指引下,掉转方向,向海边急行军。(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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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9章 无尽的杀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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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海边码头上的一座大院子,院子里聚集了十几位,吓得魂不附体的吴越国、南唐和后周的大商人。

    院子的外面,挤满了持刀拿枪,扛着锄头,举着铁叉,挥舞着菜刀的高丽暴民,黑压压的一大片。

    暴民们,一个个面目狰狞已极,白色衣衫沾满了鲜红的血迹,显得格外的刺目。

    “杀光这些汉人,杀了他们……抢光他们的财宝和漂亮的女人……”混在人群之中的犬养四郎,大肆鼓动着,这些已经杀红了眼的暴民们。

    从四面八方涌来的暴民,越来越多,越来越密,一直站在院墙上指挥抵抗的叶向华,只觉得无边无际的暴民们,已经数不清了。

    院子里的大商人们,都非常有钱,随身也带了不少奴仆,弓箭刀枪也不缺。可是,进攻院子的高丽暴民,实在是太多了,杀得手软,刀口反卷,却依然杀不尽。

    叶向华咬紧牙关,奋力的指挥着手下的仆人们,挥舞着手里的刀枪,玩命的做着最后的抵抗。

    可是,暴民实在是太多了,根本杀不过来。

    “啊。”一个仆人突然被人甩出绳索,拽下了院墙,高丽的暴民们一涌而上,刀枪齐下,那个仆人瞬间被剁成了肉泥。

    貌似高大的院墙,眼看就要挡不住成千上万的暴民的冲击,叶向华仰面朝天,长长的一声悲鸣,“黄帝老祖啊,你就忍心看着您的子民,被异族屠杀么?”

    叶向华身边的仆人们,一个接着一个惨叫着。被暴民投出的木枪扎死,院墙上的抵抗力量也越来越弱。

    突然,墙外的暴民齐声欢呼起来,“门破了,杀啊。杀光这些愚蠢的汉人……”

    “完了。”叶向华知道,最后的时刻到了,他无限依恋的眺望着西方的远处,那边是家的方向。

    “滴滴哒滴哒……”怪异的铜号声忽然从暴民的身后响起,号声似乎很遥远,很快淹没在了震天的喊杀声中。

    紧接着。连片的竹哨声响起,下一个瞬间,从暴民的身后,突然传来一阵高似一阵的凄厉惨叫声。

    正打算涌入大院的暴民们,犹豫着停下了脚步。疑惑地扭头看向身后。

    “啊……我的娘呀……”

    “呀……救命啊……”

    与海岸相反的陆地方向,惨叫声接二连三的响起,最终连成了片。

    就在这时,响亮且极富有节奏的军鼓声,压过了海浪的涛声,也盖过了暴民们的喊杀。

    伴随着极富节奏的小鼓声,“轰轰轰……”无数双军鞋,整齐的敲击着地面。大地开始颤抖。

    犬养四郎转过身子,正欲定神细看,却瞥见天空之中。猛的一黑,“不好。”他来不及多想,顺手拖过身旁的一个高丽暴民,挡在了身前。

    “啊……”犬养四郎的周围,响起了一连串的惨叫声,被他推到身前的那个暴民。双手捂住扎穿眼窝的长长箭杆,直挺挺的倒在了血泊之中。

    在犬养四郎周围的地面上。到处都是满地打滚,哭爹喊娘的中箭暴民。鲜红的血水,淌得到处都是。

    “弟兄们,汉人的军队杀过来了,咱们不能等死啊,和他们拼了。”犬养四郎毕竟是带兵多年的高级武士,知道兵败如山倒的厉害,他急忙领着从倭国带来的武士们,齐声呐喊着,挥舞着手里的刀枪,返身朝着陆地那边冲了过去。

    “拼了……杀呀,杀光那些狗东西……”无数暴民纷纷转身,跟在犬养四郎的身后,朝着破虏军的方向,冲杀了过来。

    指挥着大军已经展开战斗队形的李中易,见高丽的暴民转身杀了过来,他不由冷冷的一笑,“传令下去,弩手预备,辅兵上弦,三段击。”

    在竹哨声中,李中易的将令迅速被传达到了弓弩队中。弓弩队的都头们,指挥着弩手们站到了整个队列的第一排,他们的身后是三排辅助上弦的厢军士兵。

    杨烈的脸上露出冷酷无情的笑容,赶来的路上,遍地都是零散的身穿汉人服饰的尸骨碎片,刺激得他双目血红一片。

    此时此刻,男儿当杀人!

    “传令下去,一个不留!”李中易表情冷肃的下达了屠杀令。

    “喏。”旗鼓官挺直了胸膛,怒吼出声,同胞被残杀,汉人在流血,士可忍,孰不可忍!

    犬养四郎一马当先,挥舞着手里的太刀,狂妄的叫嚣着,“杀了他们。”

    成千上万的暴民们,胡乱的挥舞着手里的锄头,菜刀,木棍,铁叉,嗷嗷叫喊着,越冲越近。

    夕阳之中,一支黑色军服的军队,长枪斜指向前,象一堵厚厚的墙一样,沉默而又坚定的向前推进。

    就在两军迅速接近之时,破虏军中,嘹亮的铜号声突然响起,整个前进的方阵适时停下了前进的步伐。

    犬养四郎突然发现,在他的面前,出现了一支金盔黑甲的全副武装的汉人军队,一排排黑色的大方阵,整齐摆开攻击的阵势。

    由于双方近在咫尺之间,奔跑中的犬养四郎,看得很清楚,汉人军队的正中间,高高的飘扬着一杆醒目的大纛旗:大周高丽行营都部署,李!

    犬养四郎惊恐的发现,在夕阳之下,对面的汉人士兵身上的黑甲,反射出妖异慑人的诡异黑芒。

    此时,汉军那无边无际的长枪阵中,雪亮的枪刃,在太阳余晖的照射下,散发出勾魂摄魄的暗黑魔力。

    “呀!”面对着已经武装到了牙齿的汉人军队,犬养四郎情不自禁倒吸了一口凉气,逐渐放慢了奔跑的速度,最终停了下来。

    “都停下,都停下。整队,快快整队……”犬养四郎声嘶力竭的叫喊着,想要把暴民们组织起来,摆开阵势再来冲杀。

    对面的李中易放下手里的单筒望远镜,冷冷的只说了一个字。“放!”

    竹哨声三长一短,下一个瞬间,弩弦声声,“嗖嗖嗖嗖……”半空中陡然一暗,无数支弩箭从汉军大阵之中腾空而起,遮天蔽日的扎进暴民的队伍之中。

    “啊……”伴随着凄厉的惨叫声。最前面的暴民,倒下了一大片,队伍的前边,刹那间,空了好几排。

    弩弦声。响个不停,铁矢劲弩仿佛永不停歇的狂风暴雨一般,接连不断的泼进暴民的队伍之中,

    刚才还叫嚣着要杀光汉人的暴民们,一排接着一排的倒下,躺进了血泊之中。

    “我的娘啊……”暴民们被残酷无情的血腥打击,给震得发懵,他们纷纷停下脚步。掉头想跑。

    可是,后面的暴民却依然向前冲来,一方要后退。一方要前进,暴民的队伍被冲得七零八落,混乱不堪。

    就在这时,汉军之中,突然响起了富有节奏感的军鼓声,黑色的汉军大阵。迈着整齐的步伐,再次缓缓向前推进。

    破虏军的军官们。走在方阵的前列,他们的指挥刀。始终指向已经溃散的暴民。

    军鞋整齐的敲击着大地,金色头盔的下边,是一张张沉默肃杀的年轻面庞,他们是汉家的军队!

    男儿当杀人!

    伴随着军官们挥出的长刀,汉军将士们手里闪着寒光的长枪,整齐的成排刺出,威不可挡的扎入暴民的后心,旋转,收回。

    再刺出,再旋转,再收回,周而复始!

    出枪时喊杀,收枪后紧闭着嘴巴,永不停息的冷酷屠杀,已经变成了破虏军前进的标准化程式。

    有的暴民已经被恐惧的大屠杀,吓破了胆,他们纷纷跪地,一边磕头,一边苦苦求饶。

    可是,这些暴民,等来的却是一杆长枪穿心透肺。

    黄土的地面,已经变成了血的海洋,到处都是后背中枪的暴民残尸,尸体层层叠叠。

    男儿当杀人!

    海岸边,已是人间炼狱!

    破虏军的前排长枪兵们,踏着整齐的步伐,一往无前,反反复复的出枪,夺命,收枪,无休无止。

    杀,杀,杀,无情的杀戮!

    在长枪兵身后的刀盾兵,在军官们的指挥下,不管地上的暴民是死是活,挥起手里的长刀,恶狠狠剁下。

    将士们,每挥出一刀,都要斩却一颗暴民的脑袋,无头的暴民尸体,已经堆积如山。

    大股大股的暴民们被赶下了海,有些暴民不甘心就这么被淹死,想返身杀出一条生路,可惜的是,他们却被仓皇涌来的暴民们,推挤到了更深的海水之中。

    海水之中,冒出无数颗拼死挣扎的脑袋,无边无际。

    破虏军的包围圈逐步缩小,成千上万的暴民,都被挤压进了海里。

    被裹挟在暴民之中的犬养四郎,知道大势已去,他不甘心,真的很不甘心。

    犬养四郎挥舞着手里锋利的太刀,连续劈死了十几个身边的暴民,终于赢得了转身的机会,领着他的倭人武士,冲向了岸边的汉军枪阵。

    “狗汉贼,可敢与我单独一决高下?”犬养四郎一边冲杀,一边知道死活的大声邀战。

    在前排指挥屠杀的刘贺扬,冷冷一笑,大手猛地挥下,天空突然黑了下来,下一瞬间,犬养四郎的肉身,被数十支弩箭射穿,带着腥臭味的碎肉,漫天飞舞。

    泡在海水中的暴民,被一排排的长枪刺穿,他们爬起来的时候还能喘气,倒下去的时候,已经变成了死人。

    有的年轻士兵开始呕吐,但是,他们手里的长枪,依然义无反顾的刺出,

    刘贺扬挥刀,劈入一个暴民的胸膛,抬起一脚,将他的尸身踢入咸苦的海水之中。

    海水已被染成赤红,血红血红的海水,在波浪起伏中,从海岸线一路向大海的深处蔓延了过去。(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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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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