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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大司空     逍遥侯txt下载     逍遥侯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150章 国舅爷

    算帐的时候,瓶儿使用的小算盘已经被人送来,李中易手上乱拨着算盘珠子,实际上,是利用心算,来进行加减。

    李中易手落如飞,算盘珠子噼里啪啦狂响不停,在场的一位皇帝和三位宰相纷纷侧目而视。

    由于是借贷式记帐,李中易只需要一路从头加到尾,最后得出总数,再将借贷两项相减即可,速度自然是快得很。

    有堂吏帮着写备注的细目,李中易更是轻松自如,信手拈来。

    很快,李中易将整理好的表格,递到了范质的面前。

    其实,范质刚才就一直站在李中易的身旁,李中易的整个操作过程,他都看得一清二楚。

    只是,李中易所得出的结论数字,和王溥事先算好的数据,却相差极为悬殊。

    柴荣就在殿内,一直没走,李中易干了些什么,又是怎么干的,他也是完全清楚的。

    显然,柴荣来了兴趣,索性把政事堂内的所有堂吏都叫了来,叫他们复核王溥所提供的数据。

    只不过,李中易的图表,别说堂吏们,就算是在场的一个皇帝,外加三位宰相,就没一个人知道这是什么东西。

    柴荣指着阿拉伯数字9,十分好奇的问李中易:“这是什么?”

    李中易拱手回答说:“回陛下,因为图表位置狭小,所以,臣为了简便起见,用9来代替‘九’。”

    ‘哦,那这个就‘叁’了?“柴荣指着阿拉伯数字3,又问李中易。

    李中易惊讶于柴荣的精明睿智,赶忙回答说:“陛下圣明。”

    柴荣点点头。深深地看了眼李中易,询问了从0-9的详细用法,李中易一一做了解答。

    在柴荣的要求之下,李中易再次核算一遍表格上的所有数据,最终得出的结论。和此前一模一样。

    李中易心里有了底,就拱着手说:“回范相公,下官算过了两遍,总数皆为一致。”

    “李无咎,告诉朕,你这个鬼画符。是怎么弄出来的?”

    近百名堂吏还在苦苦的计算之中,李中易却在半个多时辰以内,居然复核完毕,这也太过骇人听闻了,以至于。柴荣陡然来了很大的兴致。

    李中易就捧着借贷记帐的表格,详细的介绍说:“回陛下,这边是进项,另一边是出项,进项的总数减掉出项的总数,就是留存的银钱……”

    柴荣乃是绝顶聪明之人,以前也当过粮商,经李中易这么一解说。他当即意识到,如果所有的帐册,都按照李中易的这种表格进行记帐。而且使用数字0-9的组合。

    那么,不仅每一笔款项都清清楚楚,而且,收入和支出的总数,也都一目了然。

    “这个细目太多,朕需要的是总帐。”柴荣冷冷的看了眼李中易。心里已经异常称许,嘴上却要挑出骨头来。

    李中易微微一笑。说:“陛下,主要是时间不够。不然的话,臣完全可以做出一本与之对照的总帐来。”

    柴荣现在对于李中易的性格,已经有了很深刻的了解,他心里明白,如果李中易做不到的事情,绝不会轻易说出口。

    换句话说,只要李中易说了,就一定可以做到。

    “嗯,诸公,随军转运副使之职,这李某可胜任啊?”柴荣意味深长的看了眼脸色很有些不好看的王溥。

    范质拱手说:“恭喜陛下,慧眼识英才。”

    王溥看了眼还在忙活着算帐的近百名堂吏,不禁暗暗叹了口气,他心里明白,已经挡不住柴荣对李中易的赏识和重用,于是拱着手说:“臣无异议。”

    李谷是个老油条,见形势已经大明,他赶紧附和说:“陛下之卓识,远在臣之上。”

    随军转运副使,这是个临时差遣,李中易一听就已经明白,下一次,跟着柴荣一起出去打仗,已成必然。

    “回陛下,微臣还有五万支的造箭任务,尚未……”李中易刚解释了一半,不料,柴荣摆了摆手说,“朕知道了。”

    朕知道了,李中易一听这四字,心里就已经明白,这些天来,他干了些什么,又是怎么干的,恐怕早就在柴荣的掌握之中。

    显然,工匠或是看守的禁军里边,藏有柴荣的眼线?

    而且,李中易即将和高洪泰摊牌之际,眼看就要大胜,柴荣突然让他收手,显然是从政治大局的高度,深思熟虑的结果。

    李中易刚开始不太清楚,后来也打听明白了,那高洪泰其实是张永德的人。

    显然,柴荣觉得,现在不适合去刺激张永德,李中易暗暗摇头,真是一笔糊涂帐。

    李中易退出垂拱殿之后,走到半道上,却被一个从后边赶来的内侍,大声叫住,“李副使,请留步。”

    “圣人唤你。”那内侍惜字如金,短短的四个字,很容易令人浮想连翩。

    李中易跟着那名内侍,穿过宣佑门,经过崇政殿,居然来到了后苑的临华门前。

    咳,李中易心头猛地一凛,不由停下了脚步,他是外臣,这皇宫后苑岂是他轻易能进的?

    水浒传里,林冲被骗进白虎节堂的悲剧,立即浮上李中易的心头。

    那名内侍看出李中易的顾虑,就从怀中掏出一个物件,双手捧到了李中易的面前,“圣人有言,若李某犹豫不敢进后苑,则把此物予他。”

    李中易深揖行了礼,恭恭敬敬地双手接过那个物件,定神一看,却是一方私印。

    私印乃是用于阗大玉雕刻而成,异常之精美,上有几个小篆的字样:天下之主。

    咳,好霸气的名目啊!

    于阗大玉乃是皇家御用之物,后周太祖郭威登基做皇帝的时候,因为始终找不到传国玉玺。就用于阗大玉另雕了两方印玺,一曰:皇帝承天受命之宝,一曰:皇帝神宝。

    李中易当即明白,这绝对是柴荣的私印。除了柴荣这个至尊之外,没人敢用于阗大玉乱刻印章。否则,就是要灭三族的逆天重罪!

    有证据在手,就好办了,李中易顺手将这方“天下之主”的私印,揣进了怀中。

    临华门里就是皇帝的后苑,李中易本着小心无大错的原则。先留下证据再说别的。

    那内侍等了半天,没见李中易把私印还回来,就催促李中易,“李副使,圣人的私印。请还于小人。”

    李中易闷闷的一哼,说:“这个就不需要你操心了,等见了陛下,本官自会亲手奉于君前。”

    李中易见那内侍一直虎视眈眈的盯着他,就板着脸说:“外臣岂能轻入后苑?汝硬要拿回此印,那本官就不进去了。”

    两人对峙了一会儿,直到里边出来内侍传唤李中易,僵局才算是被打破。

    只是。那方柴荣的私印,自始至终,都揣在李中易的怀中。

    在内侍的引领下。李中易进入到御花园之中,隔着老远就见一群人坐在湖心亭内说话。

    等李中易走近一看,心头猛的揪紧,只见,坐在柴荣身边的居然是小符贵妃和四岁的梁王柴宗训。

    这两个人倒也罢了,湖心亭里居然出现了薛夫人以及李家一对双胞胎的身影。

    柴荣这是搞的什么鬼?李中易心里一阵嘀咕。这一次,他确实猜测不透柴荣的心思。

    唉。没办法,只能见机行事。见招拆招了。

    李中易走到湖心亭的外面,躬身行礼说:“臣李中易拜见陛下,拜见贵妃,拜见梁王殿下。”

    “呵呵,罢了。”柴荣笑得很开心,李中易的一颗心立时抽紧,等着老柴同志出牌。

    “无咎,你家的元娘,长得可不怎么象你啊。”柴荣抬手指着被薛夫人抱在怀中的甜丫,笑眯眯的和李中易开玩笑。

    李中易觉得这话,无论怎么想,都有些不对劲。

    唯一的亲妹妹,甜丫刚刚满月不久,五官远远没有长全,除了眼睛之外,别的确实都不太象李中易。

    “陛下圣目如炬,微臣佩服得紧。”李中易摸不清头脑,只得使出擅长的太极拳,想敷衍过去。

    柴荣正欲说话,这时,一直安静的坐在符贵妃身旁的柴宗训,突然跳下凳子,跑到薛夫人的跟前,拉住甜丫的小手,居然在她的小脸蛋上亲了一口。

    薛夫人没见过大世面,她一直低着头,心里始终忐忑不安,一个不留神,倒让柴宗训得了手。

    “父皇,儿臣要和这个小娘子一起玩儿。”柴宗训死死的拉着甜丫的小手,扭头天真的看着他的父亲。

    “哈哈……”柴荣忽然仰面大笑起来,“李无咎,犬子倒和令妹十分投缘呐。”

    李中易背心上的冷汗立马淌了下来,姓柴的,你这是个啥意思?

    符贵妃忽然站起身子,走到薛夫人的旁边,主动从她的手上接过了甜丫。

    咳,这位未来的小符皇后,如今的符贵妃,与其说是接,不如说是抢。

    “您……您……轻……点……”薛夫人不想放手,可是,架不住符贵妃的热情,最终,甜丫还是被抢走了。

    李中易看着自己的亲娘,泪花儿一直在眼眶里打转悠,想哭又不敢哭的委屈的样子,他的心头不由一酸,他的亲妹妹恐怕要出大事。

    小符贵妃冲着柴荣抛了个秋波过去,笑吟吟的说:“这小娘子长得可爱极了,臣妾想收了她做义女,不知陛下以为如何?”

    柴荣抚着短须,哈哈一笑,说:“朕也觉得这小娘子挺可爱的。”

    得,李中易算是看明白了,眼前的这一对公母俩,显然演的是一出双簧戏,他的亲妹妹真的要出大事了。

    柴荣的打算是什么,李中易到现在,也基本上看清楚了。

    如果,李中易是纯正的古人,一定会大喜欲狂,叩首谢恩。

    一旦,李中易的亲妹妹,甜丫,成了柴宗训订下的妃嫔,甚至是皇后。

    李中易也就摇身一变,成为大周朝的外戚,堂堂的国舅爷!(未完待续)

第151章 李都监

    “无咎?”柴荣没等来李中易的谢恩,于是,扭头盯在他的脸上。

    李中易的背心当即见汗,如果他的回答出了纰漏,只怕是再也出不去这座御花园了。

    “臣妹尚年幼……”李中易刚想推托,却被柴荣摆手打断,“有符氏亲自带在身边教养,你难道还不放心么?”

    柴荣脸上的笑容愈来愈盛,李中易心知,如果继续敷衍下去,他们全家老小的脑袋,恐怕就都要搬家了。

    “臣叩谢天恩。”李中易暗暗一叹,亲妹妹呀,做哥哥的也是没了办法。

    实际上,这是观念上的一种冲突。柴荣这么做,在古人看来,绝对是一种无以复加的恩宠。

    可是,李中易却是现代人的灵魂,鸡同鸭讲,根本吵不到一块儿去。

    柴荣虽是一代雄主,毕竟无法看透李中易的内心,见李中易“欣然”接受了他的一番好意,就说:“你陪朕四处走走。”

    当下,柴荣起身,朝湖心亭外走去,李中易亦步亦趋的跟在他的身后。

    柴荣走到湖畔的一株柳树旁边,不经意的说:“有人一直劝朕杀了你。”

    李中易做梦都没有想到,柴荣的思维竟然如此跳跃,刚才还要结为干亲,现在,却吐露出浓浓的杀机。

    也许,这就是恩威并施的所谓帝王心术吧?

    “臣惶恐……”李中易刚刚组织起语言,想解释一番,柴荣却冷着脸,摆手说。“治世之能臣,乱世之奸雄,莽操之志,汝可知其意?”

    李中易的额头已经见汗,自从曹操和王莽篡位得逞了之后。这两个小段子已经成了历代统治者心目中,最大的魔谶。

    “臣……臣不过是略微有点小聪明罢了……”李中易赶忙撇清,他和曹贼、莽贼之间的联系。

    这个大帽子一旦扣到了李中易脑袋上,全家老小都得死光光啊。

    柴荣冷冷的扫了眼诚惶诚恐的李中易,他忽然闷哼一声,说:“你没有本事做曹操!”

    李中易暗暗松了口气。面前的柴荣乃是一代雄主,当然知道,李中易来了大周之后,一直走的是孤臣的路线。

    除了赵家兄弟和慕荣延钊之外,李中易平日里和朝中的重臣们。几乎没有任何来往。

    历代帝王都是喜欢纯臣,柴荣肯定也不例外。所以,李中易在没有拿到大权之前,只可能把他自己包装成孤臣,以迷惑柴荣。

    客观的说,柴荣的战略眼光,远胜宋太祖赵老二。老柴同志亲手定下先北后南的正确决策,打得内讧之中的契丹人。一路抱头鼠窜。

    如果不是柴荣病死在了军中,燕云十六州,很可能被大周国早早的就收入囊中。

    “朕不是汉献帝。汝也做不了曹操,所以,朕要用你,而不是杀了你!”柴荣异常自信的下了决断。

    李中易把头一低,心里却在想,老柴啊。如果不出意外,你最信任的赵老二。就要当曹操呢。

    这时,首相范质、次相兼枢密使的王溥和次相李谷突然一起赶到。君臣一番重新见礼。

    “文素,你来说吧。”柴荣把玩着手里的玉钺,瞥了眼李中易,叮嘱范质介绍情况。

    范质轻咳一声,说:“由于粮食已经齐备,朝廷精锐禁军正在加紧训练……”

    “陛下决意编练新军。”范质瞥了眼,一直不动声色的李中易,继续介绍说,“新军军号为:破虏,员额一万,共一厢两军二十个指挥。一应物资供应,及练兵方略,皆以原河池乡军的标准执行。”

    李中易恍然大悟,柴荣之所以没杀他,并一直出难题考验他,敢情落脚点是在编练破虏新军上面啊!

    这也是柴荣有雄主之气魄,换作一般的统治者,李中易的表现越出色,就越容易掉脑袋。

    “朕意,以符昭信为破虏军都指挥使,李中易兼破虏军都监,不知诸公以为如何?”柴荣淡淡的抛出震撼弹,一石激起千层浪。

    柴荣一心想北伐,破了契丹铁骑对中原政权的巨大威胁,作天下之主!

    李中易擅长练兵,而且有过实战大胜后周精锐禁军的经验,而且,他还非常会捞钱、搞生产以及抓后勤。

    这么一来,一代雄主和一代“妖臣”,形成了完美的结合体。

    都监,就是监军,在唐朝中后期,一般由太监担任,权力大得惊人,往往可以架空统兵的大将。

    五代和北宋早期,都监基本都是中高级文官或是武将,很少有宦官。李中易这个破虏军都监,远不是水浒传里,被武松所杀的张都监那种小角色可比。

    具体的说,在破虏军中,统帅兵马是都指挥使符昭信的事。可是,决定军将们升迁降调的奏报定稿权却在李中易的手上。也就是说,没有李中易的签字画押,符昭信想提拔任何将领,都是不算数滴。

    而且,后勤辎重的调拨大权,也在李中易的全权掌握之中。

    嘿嘿,这种管军的制度设计,李中易,李都监,倒还真有点“党委书记兼政委”的风范哈!

    范质早知这个结果,也没有太过惊讶,该说的不该说的,他事先都把意见告诉给了柴荣。

    王溥和李谷,却是头一次听说这种事,他们俩不由大惊失色。

    “陛下,岂有既管钱粮,又督兵马之理?而且,让外戚掌握兵权,此乃亡国之兆。”王溥声色俱厉的坚决予以反对。

    李中易心想,王溥这一席话,同时打翻了两个人。前边的钱粮和兵马共管,自然指的是他李某人。所谓的外戚掌握兵权,那肯定是说符昭信,这个正儿八经的国舅爷。

    实际上,王溥这是在偷换概念。李中易就算是当上了兵马都监,依然是个文官。

    按照周制,兵马副都监以下,才是正儿八经的武将,都监则由文官充任。目的是起到文官监军的作用。

    如果王溥知道了,李中易的亲妹妹甜丫,已经成了符皇后的义女。恐怕,李中易也会被骂作是外戚掌军,大周要亡国吧?

    李谷这时面现难色说:“国朝从无外戚掌朝廷禁军的惯例,还请陛下收回成命。”

    大符皇后和小符贵妃的父亲。符彦卿也是一方节度使,妥妥的地方军阀。

    李谷显然也是偷换概念,故意强调的是朝廷禁军,而有意识的忽略掉了老符的军阀身份。

    范质心里明白,王溥和李谷真正反对的是符贵妃的亲哥哥。不想让符昭信掌握到军权。李中易不过是顺带被他们拉来作箭靶而已,属于城门失火,殃及池鱼的范畴。

    在大周国,除了柴荣御驾亲征之外,一向有文官监军的传统。李中易身为文官系统中的一员,兼任破虏军都监,完全说得过去。

    “朕意已决,不必多言!”柴荣乃是一代雄主。他已经打定的主意,不可能由人随意的更改。

    李中易心里明白得很,他这个暂时的假外戚。未来的真外戚,和当今国舅爷符昭信共管破虏新军,乃是极佳的互相制衡手段。

    未来的太子柴宗训,其实是大符皇后的儿子,小符贵妃只是他的姨母罢了。

    如果小符贵妃也产下亲儿子,嘿嘿。皇位的继承权就有好戏看了!

    李中易的亲妹妹,如果成了柴宗训的妃子或是皇后。那么,李中易将成为柴宗训最铁杆的支持者。也绝对会牵制住符昭信,迫使其不敢妄动。

    与之相对应,符昭信这个都指挥使,也会监视并牵制住李中易这个兵马都监。

    咳,柴荣还真是厉害啊,高手下棋,算清三步已是大师,这位老柴同志居然算到了十步开外呢!

    以柴荣过人的战略眼光,肯定看得出来,大周朝廷禁军未来发展的方向,必定是走河池乡军的编练道路。

    这也是李中易,被柴荣所赏识的根本性因素。

    对于锐意北伐的一代雄主来说,柴荣如果能够手握十万破虏新军,就有了硬撼契丹铁骑的雄厚本钱。

    只可惜,天不假年,柴荣才三十多岁就驾崩了。否则,大周朝变成大汉或是大唐的可能性,高得惊人!

    “朕问你,造箭两百万支,何时可成?”柴荣笑眯眯地望着李中易,显然来势不善。

    柴荣亲自问话,李中易自然不可能继续敷衍塞责,可是,他又不想冒然接下这个烫手的任务,只得回答说:“回陛下,原料不足,工匠不足,臣刚上任不久,确实不知从何下手。”

    “依朕看来,恐怕是手上的权力不够吧?”柴荣笑得异常灿烂。

    李中易心头一凛,这话可不好接,却又不能不接,他只得小心翼翼的说:“陛下待臣恩高如山,臣就算是肝脑涂地,也难以报答万一。”

    “老范,黄河下游有几处决口,就派孙大清去巡视吧?”柴荣丝毫也没有犹豫,直接把李中易的顶头上司孙大清给调离了开封。

    “李无咎,朕给你足够的原料,和工匠,盐铁司副使以下,全归你调遣。两百万支箭,一支都不能少。”柴荣果然是一代雄主,丝毫也不拖泥带水,干脆利落的把李中易顶到了墙角。

    李中易已经和柴荣交锋过好几次,大致明白柴荣的豁达性格。也就是说,条件你尽管提,柴荣只看结果,并且赏罚分明。

    既然,亲妹妹已经成为小符贵妃的义女,这甜头已经给了,柴荣盯着李中易干活,这也是应有之意。

    已经被柴荣顶到了腰眼,李中易也知道又要接下一个烫手的烂山芋,心有不甘的提出一个令所有人匪夷所思的条件。

    “陛下,微臣以为,重赏之下才有勇夫。造箭坊的工匠虽多,却皆是奴籍,还没有任何工钱,这么一来,造箭效率自然严重低下。”李中易一本正经的说出了他一直等待最佳时机,才肯说的大道理。

    科学技术,是第一生产力啊!(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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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2章 翻天覆地(求月票)

    “少跟朕绕圈子,直接说你的要求?”柴荣把玩着手里的玉钺,冷冷的问李中易。。ybdu。

    李中易拱着手说:“请陛下暂时授臣自专之权,并赐臣三十份空白的文散官敕牒,俱为将仕郎即可。”

    “朝廷名器,岂可轻授于贱匠?李中易,你是何居心?”王溥没等柴荣表态,已经抢先站出来,坚决予以反对。

    李中易淡淡的一笑,说:“王相公,正因为某些官员不重视工匠的死活,视他们为奴,随意打骂,吃食差到极点,才导致我大周的军器生产,问题丛生,效率和质量异常低下。另外,朝廷仅仅拿出区区散官作为悬赏罢了,和北伐的军器供应大计比起来,孰轻孰重,一目了然。”

    说完道理后,李中易闭上嘴巴,索性不看王溥,等着柴荣决断。

    “陛下,万万不可,我儒门士大夫岂可与贱匠为伍?”王溥让李中易给噎得不行,喘着粗气,极力反对。

    李谷装作苦想的模样,一直没吭声,不愧是一代官场的老油条。

    “老范,你怎么看?”柴荣不动声色的问范质的意见。

    范质却是在场三相之中,最为难的一个,身为首相,他有义务配合好柴荣倾力北伐,统一天下的基本国策。

    可是,身为士大夫阶层的顶尖代表人物,他又对李中易的“谬论”,极为不满。

    “陛下,臣从未听闻过工匠为官之异事。不过。事急从权,如果李某能够及时的督造出两百万支上等箭支,臣以为不妨一试。”范质说到这里。话锋突然一转,厉声说,“假如,到期无法完成造箭的计划,须重重的治李某欺君之罪。”

    李中易暗暗佩服范质的老辣,正反两方面的话,都让他给说光了。而且面面俱到,令人找不出丝毫的破绽。

    “准了。”柴荣果断出手,平息了现场的争论。在他看来,和北伐大业相比,别的都是小节。

    柴荣本身当过粮商,而且从小跟在养父郭威的身边。也算是出自于将门。脑子里对于士大夫的条条框框,也没有宋朝的皇帝那么尊重。

    “李无咎,你的要求朕都准了,如果到时候出了岔子,你这破虏军都监也不要当了,替朕养马去。”柴荣一锤定音,决定了对李中易可能的惩罚措施。

    王溥尽管心有不甘,可是。公然推翻柴荣的决断,他还没有那么大的胆子。

    范质瞥了眼李中易。又看了看柴荣,他心想,陛下以前对臣子,可不是这么温和的态度啊?

    李中易嘴角微微的一翘,只要不答应老子的条件,那就另请高明吧!

    儒家确实有好的东西,比如说,对于温良恭俭让,等道德方面的自我修养和追求。

    可是,“独尊儒术”就非常不对头了。由于儒门士大夫阶层,长期垄断着教育权和任官权,并且在小圈子里钻研所谓的经典,异常排斥科学理论及技术的传播,导致百家齐喑,大家一起愚昧。

    “独尊儒术”,严重束缚了精英阶层对于科学技术的探索与支持,一直是李中易心目中最大的毒瘤。

    嘿嘿,走着瞧,今天撬开了一个小裂缝,明日再砸出一小口子,慢慢来,不着急!

    “臣奉诏。”李中易心里有底,一旦给了工匠们做官的机会,哪怕仅仅是虚的文散官,也必将对大周的军器生产,科技创新,产生极大的正面影响。

    “老范,你回去后,召集三司衙门的各官,传朕的话,谁敢暗中搞鬼名堂,耽误了箭支的储备,朕不怕手上沾满他全家的血。”柴荣决然的撂下这句血腥味十足的威胁。

    李中易暗暗点头,柴荣的这个口诏,来得异常之及时,等于是解决了他的后顾之忧。

    当然了,李中易捏准了柴荣想北伐的雄心壮志,如果不趁机夹带一点他的私货,那他还是李中易么?

    李中易回到家中,按照往常的习惯,去薛夫人的房内请安。

    到了薛夫人的门外,李中易隐隐听见薛夫人的哭声,他不由暗暗一叹,万恶的封建皇权害死人呐。

    李中易刚停下脚步,就听见了李达和的训斥声:“你个妇道人家懂什么?陛下如此厚爱咱们家的甜丫,那可是几辈子都修不来的好福气啊,别人家想都想不到的莫大恩宠呢。”

    “哼,你只管哭吧,哭得再大声一点,咱们全家人距离满门抄斩,也就不远了。”

    “老爷,我们的甜丫才刚刚满月呢,妾身实在是舍不得啊。”

    “愚蠢之极!甜丫还这么小,根本不到学规矩的时候,怎么可能现在就送进宫里呢?”

    “啪!”室内传来李达和拍桌子的声音,这还是李中易第一次见他发这么大的脾气。

    “不许再哭了,应该大笑才对。咱们到了这大周国后,老夫没有睡过一天的囫囵觉啊,整日里战战兢兢,难以自安。现在好了,咱们家居然和皇家结了亲,此乃天大的喜事啊。哈哈,老夫再也不担心了。将来,二郎和三郎在珍哥儿的提携之下,肯定能谋个好前程。”

    听了李达和那发自内心的爽朗笑声,李中易明显感觉到了,他们父子之间,思维模式的巨大鸿沟!

    李中易进屋的时候,看见薛夫人紧紧的将甜丫抱在怀中,死活不肯撒手。

    “珍哥儿,你去求求陛下,放过我们甜丫吧。”薛夫人见了李中易,一把抓住他的胳膊,她刚刚收住的眼泪,又哗哗的往外淌。

    “无理取闹。”李达和气得吹胡子瞪眼睛,直拍桌子。

    李中易微微一叹,说:“阿娘。皇命难违啊,孩儿也没有任何办法。”

    李达和说的没错,薛夫人如果继续闹下去。惹恼了一直紧盯着李家的柴荣,反而要出大事。

    与其拉拉扯扯的搅不清楚,李中易认为,不如干脆打消薛夫人的念想,尽管现实很残酷。

    不过,甜丫即使将来要嫁给柴宗训,那也至少是十五岁及竿以后的事情了。柴荣有可能活那么久?

    换句话说,只要李中易到时候势力壮大起来,要想翻云覆雨。推翻前议,还不是由着他自己的心意么?

    归根到底,庙堂实力论,谁的胳膊更粗。武力更强悍。谁就是大爷。

    朱温靠武力灭了唐朝,郭威靠军队灭了后汉,赵匡胤靠十万禁军篡了柴家的天下。

    有枪就是草头王!

    尊贵如首相范质者,由于手头没掌握住枪杆子,哪怕心里再有不甘,面对赵老二的武力威胁,也只得乖乖的就范,俯首称臣。

    如今。李中易的一只小手指,已经摸到了枪杆子的尾巴。正是紧要关头,容不得半点闪失。

    “阿娘,您就放心的养育甜丫成人。”李中易不可能揭开谜底,只能陪着笑脸,安抚住薛夫人。

    薛夫人没见过大世面,低声哭了一阵子,在李中易的安慰下,她也知道事不可为,只得无奈的收住了泪。

    “唉,珍哥儿,我没想过那么多的好处,只指望着养大甜丫和宝哥儿,一家子平平安安的过一辈子,也就心满意足了。”薛夫人叹了口气,将脸颊贴在甜丫的小脸上,母女亲情怎么都挡不住。

    李中易又安抚了一阵薛夫人,哄着她上床歇下之后,这才跟着李达和一起去了书房。

    “珍哥,这可是天大的好事啊,你娘她也太不懂事了。”李达和依然有些愤愤不平。

    李中易心里明白,李达和绝不是卖女求荣的人,他考虑的是,有女入了皇家的无上荣光。

    亲生女儿被贵妃收为义女,对于习惯了艺卖帝王家的封建士大夫们来说,尤其是中下层士大夫,都会觉得非常的荣耀。

    这是个古老的观念问题,李中易不想纠正,也难以纠正李达和的这种看法!

    “阿爷,甜丫还小,很多事情,远未到最终定论的时候,孩儿也说不太清楚。”李中易藏在心里的秘密,和谁都不可能说,只得含糊其词的打了个太极拳。

    李达和叹了口气,说:“为父知道你一个人支撑家业,异常之艰难。元娘连话都不会说,怎么可能就这么轻易的获得了陛下和贵妃的欢心呢?咳,还不是因为朝廷要重用你,又怕你有二心,让你有个依托罢了。”

    这李达和虽然平时话很少,毕竟在后蜀的时候久走宫廷,知道皇家的一些内幕,显然也是个明白人!

    李中易略微一想,还真是李达和说的这么回事,柴荣既要重用他,又利用儿女亲情来羁縻他,再安排了符昭信予以牵制,三管其下,非常有效。

    至少,因为李家元娘,也就是甜丫的关系,李中易天然就要和柴宗训亲近许多。

    等李中易回到三司胄案,大家对他的态度,全都变得异常的恭顺。

    李中易马不停蹄的去了造箭坊,把都押衙等人都召集到一块。

    “诸位,陛下命本官全权负责造箭的所有事宜,务必要在半年内造出两百万支箭。”李中易开宗明义,讲清楚了柴荣的要求,“如果觉得有困难的,等会可以私下里找本官申请退出,本官会安排去弓弩坊或是铁案。”

    李中易心里有数,没人会傻到当面提出退出的地步,于是径直往下说:“陛下赐下三十份空白敕牒,凡是有功之人,本官直接填写姓名,就可一步登天,成为朝廷品官。”

    “呀……”

    “啊……”

    整个场内一片吸冷气的声音,大家都难以置信的盯在李中易的脸上。

    这些都押衙,班头等人,头衔说起来好听,实际上,都是未入流的小吏而已。

    小吏要想成为入流的官员,在运气好的前提下,至少需要三十几年的磨堪转迁,才有可能,也仅仅是可能罢了。

    因为,这个时代成年男子的平均寿命,还不到四十岁。老百姓随便发个高烧,得个重感冒,或是染上风寒,随时随地都可能丢掉小命。(未完待续。。)

第153章 流水线

    在李中易的示意下,李小七捧来一只托盘,托盘上整整齐齐的摆了一叠空白的敕牒。

    李小七很会做怪,故意脚下一崴,有几份空白的敕牒掉到了地面上。

    有几个手快的都押衙,捡起敕牒定神一看,上面一应的手续全部齐全,不仅有几位相公的签名,还盖有政事堂和尚书吏部的朱红大印。

    千真万确的合法空白敕牒,这个讯息在都押衙和班头们的眼神交流之中,很快传遍了整个会场。

    李中易不动声色的看了眼李小七,他心想,这小子跟在身边,越学越坏,胆子也越来越大。

    “大家都知道,按照以前的老章程,别说半年造出两百万支箭,就算是一年,也绝无可能造得出来。”李中易铿锵有力的给出了定性的结论。

    都押衙和班头们纷纷点头,自家知道自家的烂事,以目前造箭的速度,和效率,以及废品率来看,800名工匠,每人每天能够造出三支合格的箭支,就已经非常令人满意了。

    这是因为,熟练的好工匠毕竟是少数,而且大家吃的都是大锅饭,干好干坏一个鸟样,积极性完全没有调动起来。

    李中易看了看众人的脸色,淡淡的说:“既然按照老规矩,已经不行了,那么,本官只能选择有所变革。”

    造出合格的箭支,一共有锯木,拉杆、磨杆、铁矢箭头等十道工序,李中易当众放出重磅炸弹,“在座的诸位,可以选择负责这十道工序中的某一项。只要带领着工匠干出成果,空白的敕牒就是你的了。”

    在场的都押衙、班头等管理人员,至少超过三十个人,李中易只选择了十个出来,这就意味着剩下的人将失去获得官诰的机会。

    “李公。小人请求负责铁矢这道工序。”李中易话音未落,有人已经喊出了声。

    “小人擅长锯木……”

    “小人懂磨杆……”

    一时间,在场的吏员们,一个个争先恐后的叫嚷着要报名。

    李小七看着群情激动的吏员们,心想,公子可真是厉害啊。三十个吏员多少有几个懂行的,通过敕牒的重赏,把这些内行的吏员拢到身边来,剩下的门外汉们,就好收拾了。

    不管是谁。只要是报名的,李中易都点头答应了下来。结果,报名人数远远超过十个名额。

    吏员们都紧张的望着李中易,惟恐他自己在竞争中,失去了做官的机会。

    面对眼巴巴的吏员们,李中易的心里却暗暗一叹,此情此景,和后世的公务员考试。有何不同?

    万般皆下品,惟有做官高的官本位思想,可不是一夜之间就形成的。而是有着深厚的历史和社会基础。

    见李中易没有做仔细的清查,起初有些犹豫的几个都押衙,也跟着混进了报名的队伍之中。

    “诸位,你们每个人都挑出五个能干的工匠,作为你们的直接下属。”李中易明明看见混进来的吏员,去故意视若不见。而是提了个小小的要求。

    见众人一哄而散,跑去挑选本工序的熟练工匠。李小七暗暗挑起大拇指,公子这一招妙得很。

    在李小七看来。既然这些吏员都想做官,那么,他们挑选出来的工匠绝对不可能是酒囊饭袋,或是只可能溜须拍马的小人。

    这么一来,熟练工匠的基本目标,就被锁定了。即使这些吏员最终不堪重用,工匠们却可以继续为李中易所用。

    不大的工夫,吏员们从工棚里,分别挑出了五名熟练的工匠。有人甚至为了抢工匠,居然吵了起来。

    好在,李中易就在现场,没人敢把事情闹大,所以,很快就平息了下去。

    “嗯,很好,你们带着本组的工匠,各自选好材料和工具,本官倒要看看,在两个时辰之内,谁造出合格品最多最快。”李中易瞥见几个吏员的脸色有些发白,却也懒得理会他们。

    有了柴荣给的尚方宝剑,李中易就算是把造箭坊闹得天翻地覆,也没人会管他。

    “小八,你带上钱,然后吩咐灶上,按照咱们以前练兵的规矩,把伙食分成荤和素,好和差。”李中易招手把李小八叫到跟前,笑眯眯的做了交待。

    李小八含笑去了灶上,李中易背着手,领着李小七,站在专门开辟出来的空地上,看着各个工序的“同志们”热火朝天的工作着。

    有些吏员一看就是个行家,领着他的那组人,紧张有序的展开了加工。

    另一些吏员,明显就是个门外汉,只知道催促下边的工匠,却不知道应该怎么去做?

    还有几个吏员,拉着工匠的手,好言好语,求他们帮帮忙,又快又好的造出合格品来。

    总之,高压和利诱,双管齐下,是骡子是马,拉出来溜一溜,见见真章,很快就会显出原形。

    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没有真工夫的,就是嘴皮子。

    在可以量化的标准之前,所有人都没办法造假,李中易一直坐在现场,就是想堵死舞弊的空间,看看这些吏员里边,有谁真的顶用。

    两个时辰很快就过去了,李中易挨个验收工作的成效。当李中易发现,大家的工作效率和工作质量,都远远超过往日数倍,甚至是十数倍的的时候,嘴角不由微微一翘。

    只有充分的竞争,才有可能逼迫国营企业的“干部们”认真的干活呐。

    李中易仔细的检查了一遍,造出来的半成品,发现,磨出来的箭杆,比起以前,要光滑得多。

    铁矢也打磨得锃明瓦亮,晃得人眼花,李中易点点头,国有企业也不是干不出成绩来。关键是激励机制和制度创新。

    开午饭的时候,工匠们分为了两堆吃饭,一堆是参加了吏员工序的熟练工匠,另一堆则是按照老办法搞生产的一般工匠。

    左边这群工匠,碗里都有肉。吃的是精米白面。右边更大的一群工匠,碗里只有泛黄的糙米和区区几根咸萝卜佐餐。

    有比较才有压力,有竞争才有动力!

    下午,李中易午休完毕后,就听李小七汇报说,找他打听总装工序怎么弄的吏员。足有十几个人。

    李中易微微一笑,说:“不急,时间还多的是,饭总要一口一口的吃。”

    经过上午的现场比拼,有十个吏员带领的工序小组。获得了胜利。

    剩下的二十几个吏员落了选,一个个眼巴巴的望着李中易,惟恐被李中易找到了借口,立马要“下岗”。

    安排好了总装的工序后,李中易含笑问落选的吏员:“谁和供料的商人最熟?可以保证他们不断原料?”

    有两个吏员抢着报了名,李中易点点头,就安排他们负责催料,并给出承诺:只要在生产期间保证不断料。空白的敕牒,他们每人就有一份。

    三十几名吏员,算上催料的和另外十一道工序的负责人。已经安置了十三名。

    剩下的人,李中易又选出十一个人作为替补人选,专门负责每道工序的监督和检验。

    李中易有言在先,只要他们查出的不合格率,超过了一定的比例,就由他们顶上去。负责接管该道工序。

    李小七差点笑出声,公子简直是太坏了。这么一来,谁还敢偷奸耍滑?

    剩下的十个吏员。李中易全都带在身边,让他们随时随地听候使唤。

    李小七暗暗好笑,公子这一招看似没啥,实际是就近把这些可能捣乱的家伙,看管了起来。

    在李中易的眼皮子底下,这些人即使想干坏事,也得掂量掂量他们的胆子有多粗?

    下午,试点性的全工序开工造箭之前,李中易又宣布了一个新招:十道工序的所有吏员和工匠,其中完成任务最快,用料最省的一大组人,不仅可以吃到肉菜和精米,还有每天一百十文的赏钱可拿。

    这么一来,大家的积极性,全都被调动了起来。一天一百文钱,一个月三十天,就是三贯钱呐。

    在这物价很高的开封城内,家里每个月多出三贯钱的收入,绝对不是一笔小数目。

    官身、饮食、钱财,都备齐了,接下来,李中易倒要看看,谁是英雄,谁好孬种。

    流水线刚开始,并不顺畅,主要是负责锯木杆的工匠,技术含量最高,人数也最少,很有些忙不过来。

    就在现场的李中易当即下令,从没有被选中的工匠中,挑出几十个木匠出来,帮着锯木。

    只要进入流水线的工匠队伍,就可以每餐享受一荤一素的待遇,干得好了,还不仅有赏钱,甚至还有机会做官。

    尤其是做官,对于这些身陷奴籍,儿孙不让参加科举的工匠来说,吸引力实在是太大了,好多工匠抢着报名参加流水线作业。

    参加流水线作业的工匠一多,负责监督的吏员数量,就明显偏少了。

    李中易大手一挥,让他们各自挑几个能干的工匠,帮着打下手。

    讲到检验质量的时候,李中易特意祭出了一个法宝,即监督人员必须在每支箭杆上,标注出工匠的名字。

    李中易有言在先,如果出现无名的箭矢,则由监督检验人员承担相应的严厉惩罚。

    下一道工序的检验人员没有查出毛病,则要负起连带的责任,一起被撵出流水线工厂。

    奖惩分明,职责清晰,可以追究到人,这么一来,李中易一手建起的流水线,初具规模。(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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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4章 陈桥驿

    整个下午运作下来,李中易发现,有些工匠确实很努力,但是,技不如人,次品返工率非常之高。

    肿么办呢?李中易独自转了几个圈,忽然想到了一个办法,国营企业不是一直讲究学比赶超传帮带么?

    按照陋规,很多工匠都不愿意把独门的技艺,传给外人。有一种说法,叫作传子不传女。

    嗯,敝帚自珍可不行啊,李中易摸着下巴,问李小七:“你打猎的技巧,在什么情况下,会传给外人?”

    李小七连想都没想,直截了当的说:“除非我的儿子死了,养子负责养老。”

    嗯,典型的小农思想,李中易懒得给李小七上课,又问他:“如果,我让你教人打猎,每教会一个新猎人,给多少赏钱,你才会干?”

    李小七迟疑了一阵,说:“这个还真难说,万一教会了徒弟,饿死了我这个师傅,给的一点点钱财,顶什么用?”

    李中易觉得很头疼,在没有社会保障体系的如今,要想让手艺人交出独门技术,还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儿啊!

    “如果,教会了一大群徒弟,有个官做呢?”李中易试探着又问李小七。

    李小七忽然瞪大了眼珠子,直勾勾的瞅着李中易,喃喃的说:“真是这样的话,谁不教会徒弟,谁就是傻子。”

    李中易点点头,接着重重的一叹,官本位的思想,还真是根深蒂固,牢不可破啊!

    由此看来。空白的文散官敕牒,还是要少了,必须找个合适的机会,去和范质打商量了。

    其实,柴荣虽然打败了北汉和契丹人。整个大周国境内依然远未达到完全统一的程度。

    西北的藩镇还是蛮多的,比如说,延州的高家,府州的佘家,盐州附近的史家,都是手握兵权的独立王国。

    朝廷为了笼络住这些外藩。撒下了大把的空白敕牒,反正只是给名义罢了,又不需要柴荣掏一个大子,何乐而不为?

    李中易的难点是,让大批工匠做官。这可是开天辟地的头一遭。

    现在,还没有干出大成绩,李中易也没有好由头,等两百万支箭造到差不多的时候,再去找范质或是柴荣谈条件,肯定会容易得多。

    目前,在没有多余敕牒的情况下,李中易决定先从吏员的名额着手。

    造箭坊内。从九品下以上的官员数量,是有定额的,就那么几个人。可是。对于吏员的名额,李中易这个盐铁副使,却有很大的自主权。

    于是,李中易把一大批熟练的工匠找来,直截了当的说:“教会一个徒弟,赏钱二十贯;教会十个。提拔为班头;教会五十个,直接任为都押衙;教会一百个。那就要做官了。”

    有个胆子大一点的工匠,也许是见过一些世面。就问李中易:“请问上官,此话当真?”

    李中易郑重其事的点着头说:“本官绝无戏言。”

    虽然一干工匠还是半信半疑,可是,私下里也都开始带徒弟。

    流水线的威力,是巨大的,每支箭上都标注清楚工匠和带班吏员的名字,压力也是明显的。

    于是,流水线作业,试运行的第五天,造出了一万五千支合格的木杆铁矢箭。

    李中易心里有了底,这还是没有完全开足马力的情况下的,生产状况。

    等磨合期过了,大家配合默契之后,李中易有理由相信,每天造出三万支箭的可能性极大。

    造箭的工作逐渐走上正轨之后,李中易的注意力又挪回到弓弩坊那边,正在紧锣密鼓研制之中的神臂弓上。

    由于老工匠郭六的参与,李中易预想中的神臂弓,获得了极大的进展。

    关键因素有三,一是,郭六取消了弓臂上的铁环,直接以麻绳圈作为踏环,既减轻了重量,又避免射击的时候,受到铁环无法及时落下的巨大影响。

    其二,郭六从成品库内选了一张以山核桃树、牛角切片为主材的弩;

    其三,弩弦也换成了牛皮、牛筋和麻绳混合搓成的特种弦。

    传说中,神臂弓的射程,可达三百多步,按照宋制,一步是1。5米,也就是说,其射程将超过四百五十米以上,这是一个令人惊悚的距离。

    可是,经过郭六的改良后,李氏神臂弓,最大的射程不过三百四十米左右。其有效射程,也就是射穿铁甲两寸(6cm)的距离,在二百五十米。

    李氏神臂弓,最大的问题是,超过一百米以上,就无法瞄准射击。

    李中易不知道的是,神臂弓和后世的步枪一样,最大射程几乎都是不具备实际的意义。不管是弓、弩或是步枪,真正起作用的是,有效射程。

    按照赵匡胤提供的数据,契丹骑兵一般从三百丈(约1000米)处,开始加速冲锋,百息之内,即可冲到眼前。

    李中易换算过来,契丹骑兵冲过百米的速度大约为45公里/小时,12。5米/秒。

    按照赵匡胤的解释,骑兵的冲锋速度过高,非常不容易控制方向,或是转向侧冲,不具备实战的价值。

    也就是说,临阵的时候,契丹骑兵冲过250米的时间,只需要20秒。

    目前,李中易身边,最有弓弩实战经验的老猎手李小七,一分钟内也仅仅能上弦六次而已。

    这已经属于特例!

    这就意味着,从实战的角度出发,周军的神臂弓手,刚刚放出一箭,顶多两箭,契丹骑兵就已经杀到了跟前。

    目前,弓弩坊现有的弩,包括蹶张驽在内,射程也许略带一些,但是威力都不如李氏神臂弓。而且上弦非常之缓慢。

    射程仅仅是一个方面的问题,弩箭的准确性,也非常令人堪忧。

    李氏神臂弓,因为是弩,所以没办法在箭尾安装雕羽。

    据李中易的观察。弩箭被射出去之后,很多都会在空中突然转向,甚至翻跟头。

    嗯,技术难度太高,难怪神臂弓会在北宋亡了之后,就失了传。

    《复活的军团》。这部记录片里面,专门介绍过秦弩的威力,尤其是,弩箭的锥形箭头,呈现的是三棱形。

    据考古学家论证。三棱形的箭头,非常符合空气动力学的原理。

    李中易失望之余,继续打起精神,开始从箭尾做文章。

    一张李氏神臂弓,按照正常的制弓、贴片、上胶、驯弓的完整程序走下来,至少需要三到四年。

    不仅生产效率低下,而且,大大的提高了使用的成本。按照老工艺。李中易即使从现在开始大规模生产神臂弓,最快也要三年以后,才可以派得上用场。

    技术研究不可能一蹴而就。李中易的造箭任务接近尾声的时候,就在三司使衙门里接了诏书。

    “门下,三司盐铁司副使李某,素有能吏之名,有功于社稷……制授:澶水县开国子,食邑五百户。食实封五十户……迁卫州团练使,除破虏军都监。持旌节……尔其钦哉!”

    李中易接诏之后,心里暗暗惊叹不已。柴荣这一次确实下了大本钱,不愧是一代雄主,手笔之大,令人瞠目结舌!

    澶水县是什么地方?大周朝的傻子都知道,那可是今上的龙兴之地呢!

    柴荣登基之前,以皇子的身份出任澶州刺史,长达数年之久,这澶水县既是澶州的首县,又是州治的所在,其政治意义绝对不容小觑。

    李中易偏偏被封了澶水县开国子,还给了食实封五十户,隐藏在背后的浓厚内涵,令人不得不浮想连翩。

    显然,柴荣是在暗示李中易,卿不负朕,富贵共之!

    更重要的是,李中易这个破虏军都监,拥有了持旌节的权力。

    按照周制,类似张永德和李重进这种拥兵数万的重量级节度使,都要持双旌双节,包括:门旗四面、龙虎旌两面,节杖两支,麾枪四支,豹尾四支,一共十六件,以示拥有升赏杀伐的绝对权力。

    李中易,李大都监,持的是单旌单节,虽然比节度使少了麾枪和豹尾,但也是极其难得的圣宠,大周朝监军中的独一份!

    说得直白点,平时,李中易有权斩杀指挥使以下的犯罪军官。战时,如果符昭信胆敢临阵脱逃,李都监也可以请出旌节,擒而杀之。

    更妙的是,破虏军的驻扎地,居然是在陈桥驿。

    嘿嘿,陈桥驿啊,东京开封府的北方最后一道门户,李中易的嘴角微微一翘,实在是太巧了啊!

    “哈哈,无咎,这可是大喜事啊……”陪同一起接诏的高洪泰,笑容可掬的冲李中易拱手道贺。

    李中易含笑拱手还礼,说:“下官多承高公照应,必将铭记于心。”

    高洪泰一脸坦然的笑道:“哪里,哪里,老夫只不过是替朝廷发掘了一个干才罢了。”仿佛完全听不懂李中易的弦外之音,也根本没有下套陷害李中易一般。

    李中易心想,这高洪泰喜怒不形于色,城府极深,害人于无形,的确是个非常厉害的角色。

    高、李二人打着哈哈,耍着太极,在众官员的面前,演绎了一出“将相和”的好戏。

    官员们如同众星捧月一般,将李中易围在了中间,他们浑然忘记了,当初一直在暗中骂李中易是贰臣的丑陋嘴脸。

    世态炎凉,官场险恶,各人还是自求多福吧。(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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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5章 八贤王

    在三司使衙门里边应酬了很久之后,李中易回到家中,刚进大门,却见赵匡胤兄弟和慕容延钊,正含笑望着他。

    “小的见过子爵先生大官人。”赵匡义抢先一步,和李中易开起了玩笑。

    李中易赶紧拉住赵匡义的手,含笑说:“三郎何其多礼也?”

    赵匡义笑嘻嘻的说:“先生,家母听说了您的大喜事,心里非常高兴,特命小的请您明日过府小宴。”

    李中易心里明白,随着他的地位升高,实权加大,赵家肯定会加大对他的笼络力度。

    别人也许不清楚,在场的三个人却都早早的见识过,河池乡军那剽悍的战斗力。

    手指已经摸到了兵权的李中易,而且监管的还是精锐中的精锐——破虏新军,其地位无论怎么强调,都不过分。

    一旦,大周的十万新军,按照计划编练完成,身为练兵总设计者的李中易,对朝廷新军的影响力,会有多大?

    慕容延钊抬手照着李中易的胸口,就是一拳,他哈哈一笑,说:“恭喜先生获得陛下的赏识。”

    “是啊,天恩浩荡。”李中易笑着点头,慕容延钊这话算是说到了点子上,没有简在帝心,就不可能有他今日的飞黄腾达。

    “先生终于可以一展抱负了。”赵匡胤的话说得比较含蓄,不过,内涵却很丰富。

    李中易心想,赵匡胤应该是后悔了,没有在他还是小吏的时候,将他彻底绑上赵家的战车。

    如今的李中易。撇开开国子爵位不谈,仅仅是从五品的卫州团练使这个官职,就已经只比正五品的赵老二低了半级而已。

    换句话说,侍卫亲军司的马步军副都指挥使赵匡胤为帅的话,李中易已经有资格当监军。地位也相差无几,足以分庭抗礼。

    在场的四个人,也都是老兄弟了,李中易含笑把赵家兄弟和慕容延钊,请进了花厅。

    这一顿酒,足足喝了两个多时辰。直到快宵禁之前,才结束。

    第二天,天光大亮的时候,李中易打着哈欠起了床。他站到院子里,活动手脚的时候。却听见院墙外面,传来一阵喝彩声,“小七,神箭手的名头,已经非你莫属了。”

    李中易微微一笑,昨天,随从们知道又要重新进入练兵场,将来还要上战场。一个个兴奋得脸色发红。

    功名,但在马上取!

    此话,一直是李中易用来激励河池乡军将士们的口头禅。早已深入人心。

    功名之心,人皆有之,根本不足为奇,郭怀等人的崛起,就是鲜明的例子。

    李中易身为都监,他的随从们战时自然就是牙兵。很有机会上战场立功升官。

    在李家大门口值守的残废孤苦老兵们,从另一个角度。用他们的亲身经历告诉大家,李香帅绝对不会忘记他们的功劳与血汗。

    李中易缓步走到后院的操练场。就站在门前,笑眯眯的望着几十个一直跟着他出生入死的随从。

    “哥哥们,上战场没有好马可不成啊,小弟琢磨着,等不当值的时候,就去城里的马市逛逛,没有宝马,也要买一匹良马回来。”

    “唉,我早就去逛过不止一遍了,这开封府哪有什么好马可买?”

    “是啊,城里边驴子和牛倒是挺多的,马,尤其是战马,不仅少,而且贵得吓死人。”

    听见随从们的窃窃私语,李中易暗暗一叹,由于契丹人的有意控制,大周国的马匹,甚至比后蜀国还要少。

    物以稀为贵,在开封城内,一些低级权贵之家,也只能用牛车代步,而没办法承受马车的巨大负担。

    后蜀国虽然也缺战马,好歹还可以从大理国那边,买一些擅长驮东西的大理马回来配种,渐渐演变成后世的川马。

    和第一次掌军不同,李中易已经有了领兵作战的实际经验,虽然打的是游击战和偷袭战,却也积累了大量的实战经验,和往日的军事菜鸟,完全不可同日而语。

    对于超过万人的破虏新军,柴荣不可能舍不得给高级将领配备马匹,只是,李中易这个都监的随从们,就很难做到人人有马了。

    李中易略微思索了一下,招手唤过李小七,让他去找瓶儿领钱买马。

    由于马政的弊端,即使是宝马的后代,也很容易被养成废柴。大周国的带兵将领们,一般都选择自家备好的骏马,而放弃了朝廷配备的军马。

    李中易的随从们,都有马,平日里骑乘没啥问题,却无法上战场疾速的冲锋陷阵。

    吃罢早饭后,李中易逗了会子宝哥和甜丫,带着礼物登上马车,直奔赵家。

    赵家的家主赵弘殷,去世还不到三年,如今,赵家的当家主母乃是未亡人杜夫人,也就是赵家四兄弟的亲娘,未来的北宋杜太后。

    赵家的好色是有传统的,赵弘殷纳妾数十名,居然没有一个妾室能够产下一男半女。

    妾室不生孩子也就罢了,赵家的后宅一直风平浪静,水波不惊,从来都没有闹出过丑闻。

    稍微有点见识的人,都可以从中看出,杜夫人的厉害之处。

    李中易的马车刚到赵家门口,就见赵匡义从门口走了出来,笑嘻嘻迎了上来。

    “廷宜,这么闲啊?”李中易含笑拱手,心里却明白,赵匡义一定是早就等在了门前。

    “先生,家母说先生您第一次登门,理应正式一些,以后啊,就没有这么多规矩了,你随时来,随时进,大家都是一家人嘛。”赵匡义的城府越练越深,个性也越来越成熟。

    李中易笑着点头,他和赵家还真算是通家之好。只是前些日子,杜夫人身体有恙。按照道理,李中易的正室老婆,应该请来问安。

    可是,李中易尚未大婚,派妾室瓶儿来问安。又显得不尊重,所以,只是送了几株百年的老山参,略表心意罢了。

    还没进二门,就见赵匡胤领着赵普,笑吟吟地迎了上来。

    李中易心里略微有些讶异。以他和赵家兄弟的交情,到目前为止,赵家摆出了迎接阵势,很有些隆重和多余。

    “无咎先生,好久不见尊颜。普怪想念的。”赵普笑着拱手行礼,话里藏着话,弦外更有音。

    李中易一听就明白,自从上次争论过先南还是先北的基本国策之后,赵普还想找机会,继续争辩。

    咳,此一时彼一时也,李中易如今虽然没有掌握兵权。可是,无论身份还是地位,或是手里的实权。都不弱于赵老二。

    在李中易看来,继续和赵普争论南北之辩,纯属没有意义的事情。因为,柴荣早就定好了,先北后南的基本国策,并正在逐步推进。

    李中易没看见慕容延钊。就问赵匡胤,赵匡胤笑着回答说:“化龙兄被临时派去巡河。今儿个恐怕很难赶得回来了。”

    随着身穿绫罗的丫环们,沿途声声通禀。李中易被领进了赵家主宅的正房。

    “小侄拜见伯母。”李中易和赵家兄弟平辈论交,对杜夫人以伯母相称,乃是题中应有之义。

    “呵呵,无咎贤侄来了,老身真真是心里高兴,快别多礼了。”杜夫人笑得很慈祥,频频冲李中易招手,把他叫到了身前,拉着他的手说,“往后啊,一定要常来走动,老身平日里最喜欢的就是热闹。”

    李中易赶紧解释说:“小侄即将常驻陈桥驿,回开封的时间,恐怕会很少了。”

    杜夫人亲热的说:“好男儿志在四方嘛!老身知道你军务肯定会异常繁忙,有空的时候常来坐一坐,瞥着老身说会子话,喝几杯酒,也就行了。”

    嘿,这杜夫人非常会说话,三言两语之间,就拉近了和李中易的关系,而且不带丝毫做作的烟火气。

    真不愧是让老赵家没有庶子的杜夫人啊!

    “只要伯母不嫌弃小侄呱噪,一定经常来讨几杯水酒喝。”李中易欣然接受了杜夫人的邀请,可谓是从善入流。

    站在一旁的赵普,一直冷眼旁观,他发觉,李中易比初见的时候,更多了几分圆滑,少了几许指点江山的书生意气。

    就冲李中易刚才的回答,赵普就觉得,极富人情味,很容易引起别人的共鸣。

    “呵呵,只要你肯常来,老身这里的酒,不怕被你喝空。”杜夫人虽是女流,说话却颇有男儿的爽朗气概,令人很难不生出好感。

    “多谢伯母。”李中易含笑接受了杜夫人的一番好意,两家的关系是明摆着的亲近,互通来往也是应有之义。

    杜夫人命人唤来赵匡胤的媳妇贺氏,以及赵匡胤的次子赵德昭。

    “妾见过叔叔。”贺氏一副大家闺秀的模样,温文尔雅的和李中易见了礼。

    李中易赶紧侧身还礼,客气的说:“嫂嫂不必如此客气,小弟和元朗兄相交莫逆。”

    这贺氏的长相很普通,难怪赵匡胤总是喜欢纳妾回家,敢情,这贺氏根本就笼不住赵老二的心。

    刚刚六岁的赵德昭,引起了李中易极大的兴趣,这就是那个未来的“八贤王”的亲哥哥?

    “昭儿拜见叔父。”赵德昭在贺氏的教导下,规规矩矩地向李中易的行了大礼。

    一般情况下,非嫡亲的异姓长辈,在叔父的前头,都要加上姓,比如说,李叔父。

    可是,不知道是赵德昭早慧,还是事先有人教过他,他居然对李中易直接以叔父相称。(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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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6章 赵雪娘

    按照这个时代礼法伦理,别看仅仅少了一个姓,关系的远近却犹如天壤之别。

    李中易心里明白,赵家这是没和他见外,至少在表面上,拿他当自己人看待。

    所谓的世交,通家之好,也不过如此了,连不轻易见人的老婆、儿子都出来相见,热乎劲就别提了。

    李中易看着奶娃娃赵德昭,长得白里透红,十分可爱,忍不住将他抱到怀中,塞了一个小物件到他的手上。

    “使不得,使不得!”赵匡胤看清楚那个小物件,不由大吃了一惊,连忙出声阻止。

    赵普眼尖,一眼就看清楚,那是一块通洁白,没有一点瑕疵的玉佩。这玉佩的正中间,刻了一个醒目的十万两字。

    听赵匡胤说起过这个小物件的赵普,不由倒吸了口凉气,不管是谁,只要持了这块玉佩去逍遥津的集市,就可以换得十万贯钱,或是价值十万贯的各种货物。

    李中易的出手如此大方,即使是赵匡胤,也完全没有想到。

    “呵呵,我这个做叔父的,出门太急了,也没带啥好东西,德昭啊,平日里拿着耍子,摔坏了不要紧,叔父这里还有。”李中易哄住了赵德昭,这才扭头笑望着赵匡胤,“哪有长辈送出去的小物件,还要收回的道理?”

    “唉,先生,实在是太过贵重了,当不起啊。”赵匡胤也知道李中易的脾气,送出去的礼物,也确实没有再让人家收回的道理。

    赵普把眼前的一幕,全都看在眼里。他暗暗点头,这个李某人倒是很讲人情的一个人。

    李中易刚来开封的时候,慕容延钊送了一座大宅子,赵匡胤家大业大,手头紧。也凑了两三万贯钱,恭贺落户之喜。

    如今,李中易一出手,就是十万贯的回礼,显然是记得赵家及时出手相助的情谊。

    开席的时候,众人围着杜夫人坐了一圈。杜夫人硬拉着李中易坐到了她的身旁。

    赵家乃是武将之家,也没有儒门士大夫那么讲究,酒过一巡之后,原本安静的饭厅,响起了杜夫人爽朗的笑声:“无咎。老身这里的所谓美酒,还是廷宜从你那里弄来的,只能算是借花献佛了。”

    李中易拱着手,笑道:“不瞒伯母,小侄一向嘴馋,又是好酒之人,平日里也就贪图这些享受之物。”

    “钱这东西,没有可不成。太多了就更不成了。”杜夫人此话一出口,立即引起了李中易的高度重视。

    “多谢伯母提点,逍遥津那边的买卖。其实,皇家有入股。”李中易不可能泄露太多,这聪明人之间,只需要点到为止,对方就会心领神会。

    果然,杜夫人含笑点头。说:“如此处理甚好,老身也就放心了。”

    陪坐在一旁赵普。暗暗点头不已,非常佩服杜夫人的好手段。如此掏心窝子的体己话,有哪个外人会及时的提醒李中易呢?

    换做一般人,应该已经入了彀中,只是李中易有些特别,赵普也吃不准,姓李的究竟吃不吃这一套呢?

    酒宴散罢,杜夫人又领着李中易逛进了赵家的后花园,一边欣赏着奇花异草,一边关心着李中易的个人情况。

    赵普心想,以杜夫人在赵家的老祖宗地位,对李中易如此之重视,可谓是给足了面子,姓李的应该知道感恩吧?

    一行人逛进了花园深处,前方突然传来女子的笑闹声,李中易下意识的停下了脚步,他是外男,怎好惊扰到赵家的女眷?

    杜夫人却笑着说:“一定是二娘又淘气了,咱们过去看看。”

    既然杜夫人发了话,李中易也不好说啥,只得跟着继续往前走。

    走到近处一看,却见一名粉腮雪肤的红衣少女,正在坐在秋千之上,随风起舞,飘来荡去。

    “雪娘,别光顾着玩儿,快来拜见你无咎哥哥。”杜夫人含笑招手,叫过了那名红衣女子。

    李中易看得很清楚,这个叫雪娘的红衣女子,果然是名副其实,只见她粉面雪白娇嫩,露在外面的肌肤,莹白如玉。

    这雪娘的年纪,大约在十四五岁左右,看样子,应该是赵匡胤的妹妹。

    “小妹见过无咎哥哥。”这雪娘倒是不认生,听了杜夫人的吩咐,大大方方的朝李中易蹲身行礼。

    李中易赶紧侧身避过,拱手还礼说:“娘子莫要如此多礼。”

    杜夫人瞥了眼有些手忙脚乱的李中易,笑道:“无咎,和自家的妹妹,不必如此外道,都是一家人嘛。”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以李中易和赵匡胤的交情,杜夫人这么说,其实也不为过。

    这个时代,风气还算是开化,对于女子的禁锢,远不是程朱理学当道之后可比。

    女子死了丈夫,改嫁他人,也是顺理成章的事情,根本不足为奇。

    远的且不说,本朝太祖郭威的皇后柴氏,就是被遣散的后唐妃嫔。

    而且,刚刚崩殂不久的大符皇后,柴宗训的亲娘,以前也是别人的老婆。

    “无咎哥哥,可带了礼物来?”赵雪娘居然把手伸到了李中易的面前,一脸的天真烂漫,仿佛没长大的孩子一般,显然是被惯坏了。

    李中易显得很有些为难,他临来之前,特意在兜里装了不少小玩意,可是,这赵雪娘却是女子,不好送礼物啊!

    杜夫人也许是看出了李中易的为难,就笑着解围说:“这个死丫头,最喜欢作弄人,无咎你别理她。”

    “娘亲……”赵雪娘一头扎进杜夫人的怀抱,扭股糖似的撒娇,“咯咯,人家只是逗逗无咎哥哥嘛,嘻嘻,看着挺精明的一个人,谁知却是一只呆头鹅。”

    李中易只觉得脑袋涨成了八个大,这赵雪娘还真不是一般的精灵古怪,将来,无论谁娶了她,都得头疼得要死。

    “二娘,不得对先生如此无理。”赵匡胤忍不住出言教训赵雪娘,她确实闹的很不象话。

    “嘻嘻,大江东去浪淘尽,千古风流人物,我看也不过如此嘛!”赵雪娘显然不怕赵匡胤这个哥哥抖威风,将李中易在江南文会上的成名作,轻声吟了出来,末了,还大加鞭挞。

    杜夫人瞥了眼有些尴尬的李中易,沉声喝道:“雪娘……”声调拖得老长。

    “哼,不好玩儿,我去荡秋千了。”无法无天的赵雪娘,竟然当着老娘和哥哥的面,把李中易撂在了当场,转身跑开了。

    如果说,李中易此前还在怀疑赵家有意安排了这次相会,那么,他现在已经打消了仅存的疑虑。

    如此天真烂漫,被惯坏了的赵雪娘,实在不适合充当阴谋的主角。

    逛过园子之后,杜夫人回房歇息去了,赵匡胤兄弟和赵普则陪着李中易,坐到凉亭之中。

    众人刚坐稳,赵普就说:“先生,在下听闻符贵妃收了令妹妹做义女,此事可当真?”

    符贵妃收甜丫当义女的事,目前仅仅是口头的决定罢了,还没有正式举办仪式,所以知道这事的人,非常之少。

    消息居然泄露得如此之快,李中易心想,赵匡胤在暗中恐怕另有准确的消息来源。

    “确有其事。”李中易也没啥好隐瞒的,就把那日柴荣召见了薛夫人和一对双胞胎的事情,详细的解释了一番。

    赵普眯起两眼,想了一阵,忽然笑道:“先生,从此青云直上,无忧矣!”

    李中易淡淡一笑,说:“雷霆雨露,俱是天恩,咱们做臣子的,只需忠诚王事,可保一生富贵。”

    “先生,谬矣。”赵普摆着手说,“破虏新军显然要取代朝廷旧军的地位,先生荣登都监之高位,将来为一方节度,绝不是什么难事。”

    赵普此话,看似没什么,实际上,是把李中易这个新军的头面人物,和赵匡胤这个旧禁军的重将,分作了两方。

    李中易见赵匡胤没吭声,就笑着说:“在下不过是个监军的文臣罢了,符国舅才是新军的实权大将。”

    “嘿嘿,先生虽是文臣,却练出了精锐的河池强军,替朝廷储备了无数的粮食,造出了可供几次大战的弓箭,实乃国之干城。”赵普猛夸了一阵李中易,忽然话锋一转,“不过,先生身处风口浪尖,还须当心才是啊。”

    李中易心里很清楚,赵普的言外之意是,新军和旧军之间,因为物资供应、体制不同,待遇也很悬殊,肯定会有很深的矛盾。

    张永德和李重进这两个旧禁军的领袖人物,肯定不可能眼睁睁的看着柴荣的嫡系势力坐大,必然会扯后腿。

    咳,李中易心想,赵普的真实意图,恐怕是要他多和赵匡胤亲近,兄弟齐心,其利断金吧?

    按照赵普的想法,赵匡胤手握数万虎捷军,李中易如今监管着一万破虏新军,将来还可能是十万破虏新军的都都监,如果这两兄弟联起手来,咳,柴荣的天下危矣!

    李中易微微一笑,说:“则平兄,你可知?这一万破虏新军练成之日,就是在下转任之时。”

    事情是明摆着的,以柴荣的政治智慧,怎么可能将如此重要的精锐新军,完全交到一个人的手上呢?(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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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7章 誓死北伐

    在李中易冒头之前,大周国的禁军系统,一直分为两大块,以张永德为首的殿前司系统,以及李重进为首的侍卫司系统。

    柴荣在殿前司安插了都虞候王审琦、副都指挥使石守信以及副都虞候慕荣延钊,目的是牵制住张永德。

    而在侍卫亲军司,柴荣则利用马步军副都指挥使韩通、赵匡胤,以及步军都指挥使袁彦等人,监视住李重进。

    如今,柴荣又在殿前司和侍卫亲军司之外,另立了破虏新军,并且由两个外戚掌权,作为保卫皇家的最基本武力。

    可想而知,整个大周军方的势力要一分为三,互相震慑与牵制。

    北宋的皇帝们所擅长的异论相搅,其实,拾的是柴荣的牙惠罢了。说穿了一点不出奇,也就是文官做坐大,军权分立,避免任何一方势力独大。

    听李中易这么一说,赵普仔细的想了一会,不由暗暗叹息,还是李中易看得远,以柴荣的脾气,绝对无法容忍任何一方的军权,盖过皇权。

    “先生所言甚是。”赵普嘴上服了,心里却不怎么服气,下次有机会再辩。

    “元朗,我如今身处嫌疑之地,今日之后,恐怕再难登门讨酒喝了。”李中易一声叹息,说出了大家都心中有数的事实。

    以破虏新军的重要性,柴荣一定会死死的盯着李中易和符昭信的一举一动,李中易和大军头赵匡胤的关系如果过密,很难逃过君王的猜疑。

    这也是,赵家为何要请李中易在上任之前。过府小聚的根本性原因。

    大家都是明白人,不需要点破,就已心知肚明。

    “先生,我倒是盼着你早点成婚啊。”赵匡胤此话说得很妙,李中易听出弦外之音后。不由暗暗感叹不已,只知道仁义,却不会耍阴谋的赵匡胤,有资格篡位当上宋太祖么?

    按照赵匡胤的暗示,李中易这个破虏军都监的身份敏感,李家的正室少夫人。却可以没有顾忌的来看望杜老夫人。

    李中易苦笑一声,说:“元朗你是知道的,小弟若要大婚,至少还须十年。”

    虽然李中易定下了小周后做老婆,可是。他如今已经离了蜀国,成为了南唐之敌,大周的臣子,天知道未来是个什么光景?

    赵普不露声色的说:“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家有嫡长子,举家和睦。”

    赵则平,你这是个啥意思?李中易随意的瞥了眼赵普,却故意装起了糊涂。一声不吭。

    “咳,咳……”赵匡胤连声咳嗽,打断了的赵普的胡言乱语。

    不管赵家是个啥想法。李中易都绝对不可能,放弃掉小周后那个绝代的尤物。

    周嘉敏,你是老子的老婆,谁敢抢你,老子就要了他的命!

    喝罢晚宴,又喝了会子茶。聊了好一会儿的闲篇,临别之际。李中易拉着赵匡胤的手,笑道:“咱们永远是兄弟。”

    扔下这句话。李中易登车扬长而去,再不回头。

    “明公,这个李某太过滑溜,在下很难看透他的心思。”赵普收回盯在远去马车上的目光,扭头向赵匡胤表明他的看法。

    赵匡胤摸着短须,说:“有啥看不透的?我倒是一下子看透了他,只要真心待他,不把他逼急了,万事都好商量。”

    “二郎说的没错,这李无咎其实天性散漫,并无多大的野心,却又有盖世鸿才,千万不能逼急了他。”

    这时,杜夫人的声音,突然回荡在众人的身后。

    翌日的四更天,已是五品大员,又跨入常参官行列的李中易,领着元随去上朝。

    八名元随,全都骑着高头隆背的河曲马,他们身背强弓,腰挎钢刀和箭囊,护卫在李中易的马车左右。

    李中易升任破虏军都监之后,仔细思考过他的处境。李家有钱,整个大周朝几乎无人不知,他如果太过低调,反而会被人含沙射影的指责,藏有操莽之志。

    所以,纯粹的屌丝作派,李中易没有予以考虑。可是,如果把家当搞得太过奢华,也会惹来非议。

    在普遍缺马的大周国,李中易的元随们都骑上了高大的河曲马,显摆的意思,也就很明显了。

    定难军李家,也就是党项人拓拔家,每年都会进贡一批上好的河曲马。可是,这些适合短途冲锋的河曲好马,一到大周境内,就被顶级权贵们哄抢一空,剩下的种马也被送去了负责马政的飞龙左右二院,民间根本难得一见。

    即使市面上有少量的河曲骏马存在,价格也贵得让你肝颤,看得起却买不起。

    昨日,李中易的元随一共买了十八匹河曲骏马,平均每匹的价格高达三千贯。

    你若是问这些河曲马怎么来的,嘿嘿,上有政策下有对策,历朝历代可曾真正禁止过走私,而且还是合法的走私?

    李中易的手头,有买马的合法契约,还有牙人的签押,官府小吏的见证,整个手续,已经合法得不能再合法。

    光明正大,何怕之有?

    车队行进过程中,走不多远,就要靠边,给官位高于李中易的朝廷大员让道。

    李小七不满的嘟囔道:“咱们应该换一所宅子,至少要离皇宫近一点。”

    “咱们马上要去陈桥驿驻扎了,何必兴师动众,惹人闲话呢?”李小八倒有些见识,及时出言阻止了李小七继续发牢骚。

    李中易听见两个贴身随从的交锋,不由微微一笑,这就是官场的身份伦理。

    做几品官,乘什么马车,有几个元随,朝廷都有规制,不得随意逾越。

    那句老话说的是啥来着?

    哦,对了。不能违抗,就要选择加入,此话十分有理!

    大周朝的常朝,一般在文德殿内举行,重臣议事则在垂拱殿。

    再一次有资格穿上绯袍的李中易。身份依然很低,只能站在文德殿的殿门附近的第四排。

    以前,在后蜀的时候,李中易站在第三排。大周国力强盛,冗官更多,所以。又往后边挪了一排。

    大礼参拜过皇帝之后,首相范质出列,第一件事情,就是当众宣布组建破虏新军的一事。

    嗯,这大周常朝谈的都是正经事。可比只会务虚的后蜀强出太多了!

    范质讲完之后,王溥缓缓出班,面南背北而立,厉声喝道:“破虏军都监李中易何在?”

    “臣在。”李中易原本有些走神,突然听见王溥唤他的名字,赶忙从队列的后边走了出来,拜倒在柴荣的御座阶前。

    “诸文武大臣,躬迎陛下制文……”王溥见殿内殿外的众官纷纷低头垂腰。就从赞礼官手上接过一份诏书,朗声念道,“显德四年七月丙辰。大周皇帝制曰:兵者国之大事也,不可不察……朕自登基以来,殚精竭虑,宵衣旰食……白旌黄钺,赏罚分明……特授卫州团练使、破虏军都监李某,旌与节。制至奉节,尔其钦哉。”

    “臣李中易……奉制……谢恩。”李中易早已不是当初的古文菜鸟。这种官样的四六格式的诏书,已经难不倒他。

    一名佩刀的殿前奉礼官。将旌旗交到王溥的手上,王溥拖长了声调,喝道:“从此以往,军下诸将,都监制之!”

    滋,殿内传来众人的吸气声,军下诸将,都监制之,这话可不是随便说出口的啊。

    李谷瞥了眼跪在殿中的李中易,他心想,陛下还真的是重视这支破虏新军呢,给小小的五品都监授旌节罢了,居然搞得如此隆重,异数啊!

    李中易面色肃然,躬身接过旌旗,交到了跟在身后的一名军汉手上。

    这时,王溥又从赞礼官的手上,接过一支龙头节杖,交到了李中易的手上,“从此以往,犯军法之将,都监可持节斩之。”

    李中易正欲说话,却听柴荣冷冷的说:“李无咎,朕赐下八个字,汝且收好。”

    没等殿中群臣反应过来,柴荣竟然从高高的御座上站起身子,快步走下台阶,将一张沾满墨迹的白麻纸,递到了李中易的面前。

    李中易双手接过那张白麻纸,展开来一看,不由一呆,竟是笔透字背,龙飞凤舞的八个大字:驱除鞑虏,还我河山!

    望着这八个字,轻易不动感情的李中易,也不禁两眼湿润,哽噎道:“臣奉诏!”

    “朕,就算是死,也要死在北伐的路上。”柴荣以玉钺拄地,忽然厉声怒吼出声,引得群臣激愤,纷纷振臂高呼,“誓死北伐,誓死北伐……”

    城府很深的李中易,竟也激动难抑,朗声吟道:“怒发冲冠,凭栏处,潇潇雨歇。抬望眼,仰天长啸,壮怀激烈。三十功名尘与土,八千里路云和月。莫等闲白了少年头,空悲切。汴州耻,犹未雪。臣子恨,何时灭?驾长车,踏破贺兰山缺,壮志饥惨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待从头,收拾旧山河,朝天阕。”

    王溥本想出言阻止李中易的逾越行径,可是,这个李某人吟的词,实在太过于振奋人心,异常之提气。

    以至于,王溥已经张开的嘴巴,又缓缓的闭上了。

    “哈哈,好,好,好,好一个壮志饥惨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柴荣仰长啸一声,心绪久久无法平息。

    范质却始终注意着柴荣的情绪,当他发觉柴荣手里的玉钺竟然随着李中易吟词的节奏,在半空之中肆意挥舞之时,不禁暗暗一叹。

    这个李中易实在是太过聪明,居然抓住了这千载难逢的机遇,把柴荣的情绪,彻底的调动了起来,真的是人才呐!(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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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8章 都监上任

    李谷却一直盯着李重进的一举一动,柴荣想北伐,已经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

    从李中易搞来粮食,造出几百万支箭开始,李重进在暗中的小动作就一直不断。

    北伐?说起来很轻巧,行营都部署的兵权归谁统管呢,这个才是核心!

    群臣队列中的赵匡胤,死死的盯在李中易的身上,先生啊,你太牛了,说的都是陛下的心里话啊!

    “李无咎,汝好自为之,喏,这个赐你了!”柴荣激动了一会儿,突然把手里把玩了数年之久的玉钺,塞进了李中易的手上。

    “陛下,不可,万万不可呀!”王溥大惊失色,柴荣一直贴身把玩的玉钺,满朝的文武大臣,谁人不知,哪个不晓?

    简单的说,这玉钺代表的内涵,和明代“如朕亲临”的尚方宝剑,其实没啥区别,等于是给了李中易生杀予夺的至高军权。

    “陛下,李某未立一寸战功,岂能重赏至此?”首相范质也看不过去了,赶紧发声阻拦。

    “陛下,万万不可呀。”群臣们也跟着劝阻柴荣,心里边却对李中易的盛宠,羡慕得要死。

    李中易背心猛的一凉,脑子里异常清醒,这支玉钺可千万不能要。

    “陛下,驱除鞑虏,还我河山,臣一定牢记于心。”李中易捧起那柄玉钺,正色道,“臣恳请陛下一事。”

    “说吧。”柴荣大手一挥,气势磅礴,一派雄主的气概。

    李中易肃容道:“臣请陛下,将此钺供于太庙。昭告我大周的列祖列宗,誓破胡虏之伟志。”

    开什么玩笑,柴荣随身的玉钺,极具象征意义,目标实在太大了!

    李中易如果现在狂妄的收下了。不被群臣们的口水给淹死,那才是咄咄怪事!

    柴荣眼珠儿一转,哈哈一笑,说:“就依李无咎所言。”他既然这么说了,此事就算是揭过去了。

    李中易暗暗松了口气,他这个鸟都监。还没上任呢,就已经被柴荣推了出来,成了众臣攻击的箭靶。

    等他协助符昭信练出一支精锐的强军来,天知道柴荣又会耍出何等花样?

    凡事有得必有失!

    李中易虽然一只手摸到了兵权,可是。也因此而变成了柴荣制约群臣的一张好牌。

    好厉害的后周世宗啊!

    散朝之后,李中易将御赐的旌和节,交到李小七和李小八的手上,又亲自去了枢密院,领来破虏军都监的符和印。

    手续齐全之后,李中易这才带着随从们,骑马穿过马行街,出了开封城北的封丘门。直奔陈桥驿而去。

    历史上大名鼎鼎的陈桥驿,就在开封城北十里之外陈桥镇上,距离非常之近。

    难怪。赵匡胤当年演完了黄袍加身的戏码之后,眨个眼的工夫,就带着六万精锐禁军杀回了开封城内,夺取了江山。

    李中易带人刚渡过黄河,就见一员武将快步从岸上跑了下来,单膝跪地。恭声道:“末将破虏第一军第五指挥指挥使张敢当,拜见李都监。”

    “罢了。”李中易虚抬右手。温和的示意张敢当起身。

    李中易心里明白,这张敢当一定看见了渡船上。飘扬着门旗和旌旗。至于龙头节杖,则没有那么显眼,张敢当应该是看不清楚的。

    “末将奉符帅之命,在此等候李都监多时了。”张敢当见李中易还算是随和,就壮着胆子,讲明了来意。

    李中易微微一笑,看样子,符昭信这个正牌的国舅爷,对于他这个假国舅真都监,倒也有几分忌惮。

    俗话说得好,兵马未动,粮草先行,分管军法和后勤辎重的李中易如果不配合,符昭信几乎是寸步难行。

    “张指挥使,且在前面引路,咱们回营。”李中易也不想在路上过多的耽搁时间,直接吩咐张敢当在前面带路。

    于是,李中易一行人打马扬鞭,在张敢当的陪同下,直奔破虏军大营。

    破虏军成立的时间,已经不算短了。由于,李中易中途被柴荣调去造两百万支箭,这募集士卒,调动军官的工作,几乎全让符昭信一个人包了。

    当然了,这并不是说,符昭信就可以一手遮天,随意任用私人。

    按照后周的军制,练兵和带兵乃是都指挥使的责任,至于调动军官,下达作战命令,则是枢密院的职权范围。

    通俗点说,军政大权由皇帝、宰相和枢密使共掌之,调动兵马的军令大权则属于枢密院,符昭信只有听命行事的份。

    等李中易赶到破虏军大营门前的时候,老远就看见一大帮将领,等在了辕门外。

    显然,符昭信事先得知了消息,带人来迎接。

    “无咎公,在下等你等得好苦哇。”符昭信一见了李中易,就快步走过来,拱手行礼。

    李中易笑着还礼,说:“信诚公,在下久仰大名,今日终于见到了尊颜,果然是英武的上将军啊。”

    “哪里,哪里……”符昭信和李中易打着哈哈,热情的寒暄着。

    李中易发觉,今年刚满三十岁的符昭信,皮肤黝黑,膀阔腰圆,活象一座黑铁塔一般,果然是将门世家出身,打熬筋骨的时间,应该不短了。

    闲聊的时候,符昭信也在暗中打量着李中易,他发现,这位李都监,简直年轻得不象话,令人嫉妒羡慕恨极。

    等众将都围拢过来后,符昭信一一替李中易做了介绍,首当其冲的就是,第一军都指挥使刘贺扬,其次是第二军都指挥使马光达,接下来才是几十位将校。

    李中易一边颔首,一边注意观察各将对他的态度,如果连表面文章都懒得做,可想而知。那人必定对李中易颇有不满。

    这个时代的大多数武将,都粗鄙少文,好勇斗狠,不太尊重文官,尤其是监军的文官。

    李中易的记忆力还算不错。倒把露面的这些人,记了个七七八八。

    众人簇拥着李中易,一起进入中军大帐后,现场只有两个座位,正中间的肯定是主帅符昭信的位置,略偏左的则应该是李中易的地盘。

    大周以左为尊。李中易的座位靠左,显示了符昭信对于李中易代表朝廷监军的尊重。

    “众将听好了,李都监已经上任,今后你们谁要是胆敢触犯军法,就要小心项上的人头了。”符昭信别开生面的开场白。让李中易意识到,刚才那种温情脉脉的场景,不过是个假相罢了。

    看来,符昭信是在担心李中易侵夺了他的兵权,有意给众将们打个预防针,警告大家别站错了队伍。

    李中易平静如水的坐在椅子上,临来上任之前,各种可能的情况。他都已经考虑了进去。

    兵权,如果是这么好拿的,嘿嘿。那就谁都可以当皇帝了!

    符昭信训过话后,请李中易发表意见,李中易略微欠了欠身子,说:“朝廷自有法度在,本都监只有一句话,胆敢以身试军法者。绝不宽贷。”

    李中易亲手制订的河池乡军练兵方略,自然知道。其中的深浅。简而言之,杀头的罪过很少。挨板子的军法,多如牛毛。

    别的且不说,后蜀国的军法里头,就有三十六斩,全是一碰就要杀头的重罪。

    大周就更不得了,共有七十二斩,触犯了每一条都要掉脑袋。

    李中易的乡军条令里边,除了临阵脱逃、临阵不服从军令、临阵大声喧哗,等少数砍脑袋的重罪之外,几乎全是打屁股的细则。

    这么一来,符昭信想揽权的小心思,也就立时曝露无遗。

    没等众将反应过来,李中易的简略发言已经结束,他施施然的坐回到了椅子上,捧着刚泡的热茶,小啜了一口,显得悠闲自在。

    接下来,符昭信开始安排练兵的细节,李中易微闭双眼,静静的听了符昭信布置。

    李中易大致在心里过了一遍,也就有了数,符昭信明着没说啥,实际上,将他定下的练兵大纲改得面目全非,从精气神多方面综合养士的精髓,几乎荡然无存。

    比如说,李中易非常强调机动作战的能力,要求每天至少来一个五里的全副武装的越野,每十天来一次三十里重装越野。

    到了符昭信的手上,则改为,每天一操,专心致志的练习他的家传阵法。

    咳,听见符昭信那复杂到根本不可能办到的所谓阵法,李中易暗暗觉得好笑。

    后面的北宋,从宋太宗开始,将领带兵出征,军中居然都有一名排阵都监,难道是从这里衍生出来的不成?

    如今的李中易,已经远远不是当初的军事菜鸟,而是统帅过两千多河池乡军精锐,转战数千里,亲自指挥过数十次游击战,破袭战的步军运动战大师。

    大军作战,旗帜鼓角等指挥信号,越是复杂,士兵们形成战斗力的时间也就越久。

    而且,临战之时,中下级军官、旗鼓官负担,也就越重。

    为啥?

    从中军传下号令,到专门的旗鼓官翻译出来,再转达给前线指挥官,指挥官再下令调整部署。

    咳,这么复杂的过程,只要想一想,就觉得头很疼啊!

    李中易淡定如水的坐在座位上,对于符昭信的布置,左耳进右耳出,完全倾听的价值。

    李中易是刚刚上任的监军,符昭信是到任数月的主帅,又是纯正的国舅爷,此时此刻,如果两个人当众起了冲突,损害的只可能是双方的威信。

    嘴巴官司即使打到了柴荣的面前,也不可能出现有利于李中易的结果,只可能是各打五十大板,草草了事。(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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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9章 心乱

    等符昭信说完之后,李中易不动声色地问他:“符帅,不知监军营,可曾安排妥当?”

    符昭信看了眼站在他身后的一位幕僚,咧嘴一笑,说:“一个指挥的兵马,已经安排妥当,归无咎公你全权调遣。”

    “多谢符帅的周到安排。”李中易微微一笑,拱手谢过了符昭信的一番好意。

    符昭信的心里多少有些讶异,他本以为李中易会尽量多的争取带兵权,却不想这个李都监,居然不吵不闹的就接受了这个安排。

    李中易心想,还不错,给了一个指挥,有五百人的直属部队,他已经很满意了。

    由此看来,符昭信很聪明,采取的是抓大放小的策略,在吃掉最大最肥的部分之后,多少还给了李中易一点点汤喝。

    实际上,符昭信分配权力的方案,十分符合他和李中易之间,目前的实力和地位对比。

    散会之后,众将领着他们手下的士兵,开始练习符家的经典阵法。

    李中易则带着随从,接管了监军营的五百多名官兵。从此时起,他和符昭信是大路朝天,各走一边,井水不犯河水。

    “末将监军营指挥廖山河,拜见都监。”

    监军营的最高指挥官廖山河,领着手下的几百弟兄,站成歪歪斜斜的队列,欢迎李中易的到来。

    绕着监军营全体官兵的队列,李中易缓步转了一整圈,他发现,符昭信安排了大约两百名长枪兵。一百名刀盾兵,一百名弓兵和一百名弩兵。

    从兵力配置上来说,倒也算是齐全,李中易微微一笑,这个符国舅的背后。一定有高人指点。

    就眼前的兵力配置来看,符昭信确实狠下了一番工夫,算计到了骨头里,让李中易这个人精,也几乎无话可说。

    不过,李中易另有打算。掌握兵权不可能是一蹴而就。

    上一次,李中易训练河池乡军的时候,多少有些头疼医头,脚疼医脚的意味。

    那时的目的,主要是临时保命。所以,李中易用填鸭的方式,锻炼了士兵们的体力,对于思想的控制仅限于小恩小惠的范畴而已。

    如今,李中易已经扎根于大周国,又和柴荣成了干亲,地位基本稳固。

    连张永德和李重进,这两个早有反心。却始终没反的死对头,柴荣都可以装糊涂,予以最大程度包容。

    说句实话。只要李中易不犯傻,在柴荣还活着的时候公开举起反旗,全家的富贵,可保无虞。

    “廖指挥,符帅是怎么吩咐你的?”李中易不动声色盯着廖山河的两眼,锐利的眼神直透他的心底。

    “末将的心里只知有都监。他非所知。”廖山河的回答,令李中易大感诧异。

    要知道。这里可是符昭信掌权的军营呢,廖山河哪里来的胆子。竟敢如此公开的叫板?

    直到后来,李中易才知道,他的所谓监军营,俱是从各个指挥使手上刷下来的强壮兵痞之流。

    敢情,符昭信作出这种安排,成心是想看李中易的笑话。

    这廖山河原本是第二军的副都指挥使,因为公开顶撞了符昭信,才被贬为监军营的指挥,心里岂能无怨?

    监军营即使上了战场,也不可能冲锋陷阵,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别人的功名,但在马上取了!

    换句话说,符昭信的安排,等于是彻底断掉了廖山河的上升之路。

    子曰:有教无类,李中易有本事把大字不识一个的山民,训练成铁血强军,自然不怕符昭信在暗中使绊子。

    “廖指挥,本都监的训练方式,格外的与众不同,你去和兄弟们讲清楚,无法适应的,随时随地可以退出。”李中易将手背在身后,含笑吩咐了廖山河。

    廖山河心里憋了一口气,当即朗声回答说:“回都监的话,小人敢打包票,弟兄们都不是孬种。”

    “那好,现在,传本都监的军令,伍长以上,全部到本官身边来。”李中易淡淡的下达了,第一道军令。

    “喏。”廖山河毫不迟疑地执行了李中易的军令,把近百名伍长、五十名什长,五十名正副队正,十名正副都头,都叫到了李中易的身前。

    “小人等拜见都监。”这些人无一例外,都省略了李这个姓,而直呼都监。

    李中易淡淡的说:“因为本官的训练方式有别于其他的官军,所以,本官暂时免去你们所有人的官职,从头练起,汝等可愿意?”

    这一次,李中易所图甚大,历史性的机遇已经摆在了这些人的眼前,就看他们抓不抓得住?

    想当年,跟着毛太祖上井岗山的,“双一”出身的嫡系将领,只要活到了建国,混得最差的,也至少是个中将。

    “啊……”李中易的安排,太过匪夷所思,令众人一时间难以理解。

    廖山河在众人的眼色催促下,只得硬着头皮,拱手说:“都监,您这是何……意,小人不太明白。”

    从末将变成了小人,李中易看得出来,廖某人的心,已经乱了。

    李中易也懒得多作解释,淡淡地说:“监军营是本官所自将,手心手背虽然都是肉,总有个亲疏远近吧?放心好了,只要踏踏实实的跟着本官,好日子肯定在后头。”

    解释也就到这里了,李中易也懒得多说,路都是自己选择的,强扭的瓜不甜。这就好比,有些人临解放前几天,还要参加kmt一样,不作就不会死。

    廖山河心里重重的一叹,他们这些人都是符昭信那边千挑万捡,选剩下的。

    如果,现在就离开了李中易的监军营,那边收不收另说。反正,绝无丝毫前途可言。

    这个李都监也实在太狠了一些,刚刚上任,屁股还没有坐热,就急着要夺去所有人的兵权。

    “小人愿听都监调遣。”廖山河把眼一闭。横下一条心,听任李中易胡闹。

    领头的都主动缴了枪,剩下的这些都头、副都头们就更不用说了,符昭信的大军就在旁边,谁敢妄动,脑袋立时要搬家。

    “小人愿听都监的调遣。”不管心服了没有。至少一干小军官们的嘴巴是服了软。

    都头、副都头、队正和副队正们的心里直打鼓,很有些患得患失,至于什长和伍长们,那根本就不是官,他们的心理负担要小得多。

    李中易见众人这么乖。心里倒有些遗憾,少了立威的机会啊!

    他这次为了练出更精的兵,带来了好几十个全程参与过河池练兵的随从。

    他的随从们,原本就是无依无靠的牙兵牙将,这些人无一例外,全都是跟着李中易打了好几十仗,见过无数血光的老兵。

    杀过人的老兵,其意义根本不需赘述。一个个都是杠杠的!

    “全体都有!”伴随着李中易一声令下,“向右看……齐。”

    李小七等人兴奋的挺起胸膛,用力并拢双腿。脚后跟猛的一碰。

    “啪!”几十双皮质军靴的撞击声,仅仅响了一下,就一下!

    李小七他们,一个个热泪盈眶,激动难抑,目光炯炯的盯在李中易的脸上。

    功名。但在马上取!

    憋屈了如此之久后,他们终于又回到了久违的军营。从今往后,他们要跟着香帅打天下。

    数条充满着杀气的笔直队列。刹那间,展开在了廖山河等人的眼前。

    “啊……”那咄咄逼人的气势,压得很多人喘不过气来,他们情不自禁的往后倒退。

    “立正!”李中易满意的一笑,尽管有些日子没有练了,可是,小伙子们的技能水准,却没有降低多少。

    士兵素养的养成,一旦形成习惯,即使稍有荒疏,也很容易就恢复过来。

    “除李小七和李小八外,其余的人,以什为单位,各自挑选自己的待训士卒。解散!”李中易言简意赅的下达了训练军令。

    “喏。”老兵们异常兴奋的四散开来,根据以前的训练条令,开始撒网捞人。

    一时间,监军营里,闹得鸡飞狗跳,人仰马翻。

    李中易挥手把廖山河招到身前,板着脸说:“从现在起,你们暂时听他们俩的指挥,凡是不听指令的,一律撵出监军营。”

    “这个……喏……”廖山河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俯首听命。

    事已至此,廖山河也只得认命。除非,他有硬靠山罩着,有个更好的去处,或是冒着杀头的危险,逃出军营。

    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李中易有意识的把监军营的原有编制打乱,目的就是想加快训练的进度,组建起合格的军官团或是教导队。

    当初训练河池乡军,李中易最头疼的是,没有帮着训练的军官团可用,凡事都需要他一个人亲历亲为。

    现在,李中易有好几十个随从可用。由他亲自管理这些旧军官,然后把士兵们一股脑的交到河池老兵的手上,训练的效率肯定会提高许多倍。

    即使这些旧军官的脑子僵化,成材率不高,也不会影响到监军营的整体训练。

    安排好一切之后,李中易又交待了李小八一番,这才转身迈步进了属于他独享的大帐。

    李小八安排队列的时候,特意把廖山河留在了他身旁,没有编进旧军官的行列之中。

    这廖某人一直很配合,李中易自然也不会亏待了他,这就叫作礼尚往来,关键就是站队的态度问题。

    李小七和李小八,费了很大的劲,把旧军官们,编好了队列。然后,按照李中易的事先吩咐,李小八大声宣布了轮值当官的规矩。

    也就是说,完全不考虑这些人以前是个啥官职,大家轮流担任每五天的训练值星官。

    由于是非固定的临时任命,这些旧军官们虽然不是太情愿,勉强还可以接受。

    李小七和李小八,按照流程,先详细的示范了好几遍训练的要领。然后,他们俩手持军棍,看谁的动作严重变形,就拖出来,狠揍几棍。

    打完了屁股,再让这些人一瘸一拐的回队列接着训练,用李中易的话说,这就叫作平时多流汗,战时少流血。(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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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0章 民族大义

    李中易则找来辎重营的指挥龙向高,嘱咐说:“每天至少一头羊,面食不能发黄,佐餐的菜必须丰富,五天之内不能重样。”

    龙向高暗暗松了口气,他原本以为李中易上任之后,就会盯着要查帐。可是,李中易根本没提及这些,只是针对监军营的伙食做了具体的交待。

    “都监请放心,小人一定办得妥妥当当。”龙向高拍着胸膛,打了包票。

    李中易点点头,说:“军器的配置,必须要上品;军袍一月两套,不能再少。”

    “喏。”龙向高刚刚高兴了几秒钟,忽然听李中易随口又说,“以前的帐目,本都监不想多问,从今日起的各项用度,必须每天报于我知。”

    龙向高心里哀叹一声,大把捞钱的好日子,就要结束了啊。

    李中易统领过数千兵马,心里早就有了一本明帐,就以河池乡军的超常消耗水平,顶多到什么水准?

    “另外,你命人制作两百个木制的浅盘,上面必须铺满薄沙。”李中易见龙向高的脸色比苦瓜还要苦,也懒理他,顺着自己的思路,又吩咐了一件大事。

    “喏。”龙向高虽然不知道李中易想干什么,却也不敢违拗,只得点头答应了下来。

    一天的训练下来,监军营的旧军官们累的够呛,身子快散架不说,每个人的屁股上面,最少挨了三军棍。

    吃晚饭的时候,廖山河惊讶的发现,菜谱居然是两荤两素,外加羊肉面片儿汤管够。

    大周的士兵。基本都是北方人,主食以面食为主,所以李中易取消了米饭的供应,改成了面条或是刀削面。

    廖山河大口大口的嚼着羊肉,心里却在想。别看他是个指挥,也只能是每十天左右,偶尔打一次牙祭罢了。

    吃完饭后,休息了一个时辰,李中易把大家召集到了监军大帐之中。

    廖山河刚进帐门,就看见大帐的正中央。摆了一块很大的,漆得乌黑的木板。

    由于地上铺满了毡毯,在李中易的招呼下,众人纷纷坐到了地面上。

    李中易等大家都坐好了之后,手里拿着一支特制的白色粉笔。走到黑板前,写下了一个大字,天。

    “有谁认识,这是什么字?”李中易见众人面面相觑,没人敢主动回答,就笑着鼓励说,“认识的就举手,赏糖果一粒。”

    在这个物资异常匮乏的年月。尤其是在与世隔绝的军营里边,糖果对于下级军官来说,也是极难吃到的零嘴。颇具有诱*惑力。

    “回都监,小人念过几年私塾,这是个天字。”一个胆子大的丘八,终于举手发了言。

    “没错,这就是天字。请问诸位,何为天?”李中易含笑走到那个丘八的面前。顺手塞过去一粒糖果。

    李中易也没指望在座的人回答天为何物,就直接解释说:“天者。天理也!”

    “天地君亲师,天理最大。”李中易微微一笑。“何为天理?民族大义是为天理!”

    李中易心想,俺不是民粹主义者,不过,任何一个强国都需要有一个强大的主体民族,否则,必定是国无宁日,战乱纷飞!

    近代以来,饱经沧桑和磨难的中华民族,虽然边疆的疆域比满清时代缩小了一些,可是,主体领土依然保留了下来。

    之所以没有四分五裂,在李中易看来,超过总人口90%以上的汉民族,作为国家的主体民族,其大一统的全民意志,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

    “诸位,请牢记下面的这句至理名言,非我族类,其心必异!”李中易侃侃而谈,“泱泱盛唐,毁于谁人之手?”

    “蛮子……”

    “安禄山……”

    “鞑虏……”

    “奸贼……”

    “小人……”

    “昏君……”

    在李中易的鼓动下,旧军官们众说纷纭,讨论得异常热烈。

    “蛮夷可不可以用?当然可以用。不过,必须习我华夏文化,服我华夏衣冠,守我华夏之天理。”李中易看了眼,直勾勾望着他的一众军官们,淡淡的说,“只是有一条,绝不可使蛮夷,掌握太大的兵权。”

    “本属于我华夏的燕云十六州,为谁所卖?”李中易循循善诱,逐步引导着旧军官们,深入思考与探索民族大义,这个最关键的核心问题。

    “回都监,小人知道,这燕云十六州乃是恶贼石敬塘所卖。”廖山河忽然站起身子,义愤填膺的直斥石敬塘的罪孽。

    廖山河原本就是幽州人士,石敬塘卖了十六州之后,他们举家被迫背井离乡,结果,家破人亡,财富瞬间灰飞烟灭,岂能不恨?

    “没错,这石敬塘就是我华夏民族不共戴天之奸贼,实乃汉奸也。”李中易抓住群情激愤的时机,果断的抛出了汉奸的名目。

    “都监说的很有道理,出卖我汉家江山的恶贼,就是汉奸。”

    “狗汉奸……”

    “鸟汉奸……”

    “洒家一定要亲手宰了那个贼汉奸……”

    “契丹蛮子到处‘打草谷’,屠杀我大好的汉儿,抢掠我汉家的财产,jy我汉家的女子,把我汉家儿郎视为猪狗,如何能忍?又怎么可以忍得下去呢?”李中易忽然转过身子,在黑板上写下了八个大字:驱除鞑虏,还我河山!

    “试问,你能坐视父兄被鞑虏肆意屠杀?你又能眼睁睁的看着,你的妻女被鞑虏淫辱?”李中易忽然大吼了一声,振臂高呼,“告诉我,你们是不是汉家好男儿?”

    “驱除鞑虏,还我河山!”

    汉家儿郎那原本凝固的热血,被李中易一步步的激发出来,军官们不约而同的纷纷站起身子。挥舞着双拳,跟着李中易一遍又一遍的怒吼声声,“驱除鞑虏,还我河山。”

    成了!李中易看着激动难抑的军官们,不由暗暗点头。民族大义果然是凝聚民心军心的利器,军心可用啊!

    凡事都有两面性,只要不走极端,堕入民粹主义的旋涡,就是好东西!

    上一次,李中易训练河池乡军的时候。只做了治标的工作,训练出了战士们的杀敌本领,却疏忽了思想和文化教育。

    如今,李中易有权又有闲,可以专心致志的培养出大周朝。第一批既有民族主义思想,又有初级文化,还具备近代军队作战技能的军官团。

    从今晚起,李中易一手打造的军官团,白天训练队列,培养高度守纪律的军事素养,晚上就跟着李中易学习文化知识,理解民族大义。

    第一天晚上。李中易按照《千字文》的顺序,教了二十个字,要求所有人都必须背下。至于理解其中的含义,则暂时放到一边。

    准确的说,这些已经成年的丘八们,已经过了读书习文的黄金时期,李中易对他们的要求其实并不高。

    等这些旧军官从训练班结业的时候,识得几千个常用字。看得懂白话公文,写得出白话报告。基本了解地图、沙盘、等高线等军事地理常识,也就基本足够了。

    李中易带过兵打过仗。知道这个时代军官,基本上都是靠着自己的个人努力,慢慢积累出的实战经验。

    由于敝帚自珍的古怪逻辑,很多专业的军事作战知识,都被少数绵延几代的将门所掌握。

    非常有名的党项人拓拔家,就是将门世家,慢慢的培养出了军事天才李继迁。结果,李继迁连续数次击败北宋军队,占了十余州的地盘,建立起了拖垮北宋财政的西夏政权。

    嘿嘿,蒋光头靠黄埔军校的枪杆子起家,毛太祖依靠抗日军政大学打下扎实的红太阳基础。

    他李某人,没有条件,创造条件也要上,陈桥驿步军军官学校,已经正式开张!

    清晨,整个新军还在酣睡之际,李中易已经领着监军营,悄悄的出营晨跑。

    在军队的各项技能之中,李中易最重视的有两项,一是铁的纪律,另一个则是超强的机动作战能力。

    快速行军,快速集结,快速参战的军事理论,无论放到哪个时代,都不可能落伍。

    唯快不破!

    李小七一边跑步,一边大声喊着口令:“1,1,121……”

    李小八带着教官们,手里捏着一根军棍,看谁跑出了队列,顺手就是一棍!

    李中易的体力,已经远胜当初,他不紧不慢的跑在队列的一侧,时不时的停下来,仔细的观察一下,大家跑步的情况。

    客观的说,即使这些被挑剩下的军汉,基本的身体素质也高于当初的河池乡军。

    区别在于,河池乡军的基础力量,几乎全是个头不高的山民和猎人,脚力强悍,射术不错。

    如果是列阵撕杀,人高马大的监军营官兵们,从身材和力量上,就占了很大的便宜。

    尽管跑得很慢,掉队的还是不老少,李小九带着骑马的教官们,用棍棒驱赶着沿途落下的散兵,将他们收拢了到一块。

    符昭信听说了监军营的事,晒然一笑,文官监军,他懂个屁的行军打仗!

    由于,李中易并没有干预军务,符昭信也不想惹恼了李某人,由着他去折腾。

    主帅和持节的监军,真闹开了,就是两败俱伤的结果,何苦呢?

    时间一天天的过去,监军营的情况,也一天天变好。

    鉴于夜盲症的普遍存在,李中易早早的在汤里添加了猪肝等物,做了提前的预防。(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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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1章 洗脑

    廖山河对于军事训练,队列呀,跑步呀,立正稍息之类的战术动作,虽然不理解,倒也可以接受。

    他最头疼的就是识字,认字,和写字,起初是一天要认二十个字,半个月后,涨到了五十个字。

    被削得细细的竹棍,捏在廖山河的手里,怎么都很别扭。

    廖山河看了眼四周的老弟兄们,他发现,大家的状态都和他大致相仿,一个个龇牙咧嘴的握紧小竹棍,在沙盘上,歪歪扭扭的写下今天学来的新字。

    军营里的晚上,其实是个空窗期,除了睡觉,还是睡觉,区别只是睁眼还是闭眼。

    练了一个时辰的字后,李中易含笑叫停,开始按照教案,讲战史故事。

    听李中易讲古,这是军官团内所有人都喜欢的事情,他们扔下手里的竹棍,聚精会神的盯在李中易的脸上。

    李中易喝了口茶,淡淡地说:“元狩二年春,汉武帝任命霍去病为骠骑将军,率领精骑一万人,从陇西出发,攻打匈奴。河西战役,南路军张骞行动缓慢,李广只身被围,霍去病改变原有作战计划,冒险从浑邪王的地区直插过去。当时霍去病只有一万兵马,而浑邪王与休屠王兵马合计不下六万人。霍去病集中优势兵力打歼灭战,抢在敌人主力部队集结以前迅速突进,各个击破。使得匈奴人虽然不断调兵遣将,其兵马却只能象羊羔入虎口一样被汉军一只一只吃掉……”

    “请问诸位,霍骠骑何以能够以少胜多,取得辉煌的战绩?”李中易讲完战史之后,含笑发问。

    “报告。”廖山河按照李中易定下规矩。抢在众人之前,提高举手发言。

    见李中易含笑点了头,廖山河摸着脑袋说:“霍骠骑率领的是精锐骑兵,行军迅速,打了匈奴人一个措手不及。”

    “嗯。说的好。”李中易微笑着频频点头,给了廖山河很大的鼓励。

    廖山河受到了激励,更加愿意说话,他补充说:“以末将的看法,除了骑兵突击迅速之外,霍骠骑主要是集中了优势兵力。采取了各个击破的手段,没有让匈奴蛮子聚集成一团。”

    “说的很好,还有没有谁要补充一下自己的意见?”李中易见都头杨烈有些跃跃欲试,就抬手指着他说,“杨烈。你来说说看。”

    “回老师的话,学生以为,是匈奴人太过自大,大军集结异常缓慢,才给了霍骠骑集中优势兵力,突袭的大好机会。”杨烈在李中易的微笑鼓励下,大着胆子说出了敌人所犯的错误。

    “好,好。好,好极了,继续说。继续说。”李中易很有耐心的鼓动着杨烈,把他的想法都说出来。

    杨烈抓了抓脑门子,腼腆的说:“学生还以为,汉军原本骑兵就少,还要分兵数路,其实是有大问题的。”

    李中易眼前立时一亮。当即来了兴趣,于是追问说:“你倒是说说看。问题出在了哪里?”

    “学生以为,兵分数路。其实是可行的。但是,兵分出去容易,再想集中起来,却难上加难。”杨烈越说越流畅,越说胆子越大,“老师以前曾经分析过,卫青卫大将军第一出击匈奴的时候,之所以取得斩首七百的战功,根本性的因素,匈奴的主力没有以他目标,又是以多打少,再加上是偷袭战,所以才获得了成功。”

    “胡说八道。”有人不顾礼仪的站出来,反驳杨烈的谬论,“想那卫大将军,乃是我汉儿抗击匈奴的盖世名将,岂是你这小儿所能妄议的?”

    “张老五,我说的是实情。”杨烈见李中易并没有出言阻止,索性大声加以驳斥,“按照老师以前所言,汉军共分为四部,匈奴的主力一直盯着李广的区区万余兵马,以多击少,又断了粮道,李广安能不败?卫大将军第一次出战匈奴之时,不过是运气甚好罢了……”

    撇开民族情绪,英雄情节,杨烈说的一点没错,李中易不禁暗暗点头。

    军事作战,必须无所不用其极,绝不能死守所谓的条条框框。换句话说,军官团的成员,要有敢于挑战权威的勇气,监军营的军事作战思想,才会出现较大的突破。

    那马谡,满肚子都是纸上谈兵的军事理论,只可惜,临战的时候,墨守军事教条,导致失了街亭,脑袋最终被诸葛亮给砍了。

    一时间,帐内唇枪舌箭,你一言我一语,争得面红耳赤。

    李中易静静的坐在榻上,一边喝茶,一边暗暗有些得意,争论吧,吵架吧,嚷得越厉害,他就越开心。

    如今的军官团,未来的参谋本部,嘿嘿,参谋们不吵架,怎么可能拿出合理的作战计划呢?

    面对部下们的激烈争论,李中易只是冷眼旁观,绝不轻易干预。

    吵闹了一个时辰,李中易见李小九已经停下了记录的笔,就果断结束了争论。

    李中易领着众人,转移到隔壁的一座大帐,大家进帐一看,却见一只巨大的地形沙盘,跃然眼前。

    杨烈十分好奇的走到沙盘的近前,仔细的一看,不由惊叫出声,“这不是咱们军营附近的地形么?”

    李中易深深的看了眼杨烈,心想,有些人就是有天赋,人才呐!

    区区一个都头,居然仅从沙盘的形状,就看得出这是陈桥驿附近的地形缩略图,除了天才二字,还能做何解释?

    要知道,这副地形沙盘,可是李中易费了九牛二虎之力,骑马勘察了半个多月,才制作出来的简易沙盘。

    李中易自己也就是军事地理的半瓢水,他心里有数,这座简易的沙盘,只不过大致相仿罢了。和实际的地形,依然有着不小的差距。

    “诸位请看,这里是开封城,这里是黄河,咱们这边是陈桥驿。试问。如果契丹骑兵南下,我破虏军将作何应对,方为上策?”

    可是,帐内鸦雀无声,李中易的问题,无人回答。

    李中易把视线从沙盘上挪开。却见众人全都呆若木鸡,两眼直勾勾的盯在沙盘上,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过了好一会,廖山河摸着脑袋,感叹道:“老师这里。竟有此等神器,实在是天佑我大周哇。”

    李中易淡淡一笑,影响作战的因素非常多,他也不敢说,按照近代练兵方法训练出来的破虏军,在面对契丹铁骑的时候,就可以百战百胜。

    不过,简单的工作重复做。把影响作战的日常基本工作,都纳入到计划之中,形成严格的条令。少犯低级错误,却是完全可以做到。

    至于,临敌时的军情,千差万别,绝对不可以教条。

    有些突发状况,根本就让人难以想象。要想应对自如,就只能依靠扎实的基本功训练来弥补了。

    “唉。很不好办啊,此地一马平川。非常适合骑兵冲锋,或是大范围的机动作战。”杨烈叹了口气,补充说,“学生琢磨着,如果咱们在本地集结了重兵,契丹的主帅如果不是太笨,多半或采取绕道进攻的手段,从别处渡过黄河,直攻开封城。”

    廖山河摇着头说:“杨烈,你这一次可说错了。我军背靠黄河,只需要大营扎得牢固,作战的士卒以及粮草辎重等物,皆可由水路予以补充。契丹人即使从别处绕过了陈桥驿,难道不怕我军切断其粮道么?”

    杨烈重重的一叹,反驳说:“山河兄此言谬矣。契丹人出兵,不可能携带太多的辎重和粮草,老师曾经说过,他们很喜欢打草谷。”

    廖山河的脸色立时大变,如果契丹人果真绕道渡过了黄河,杀进中原的腹心之地,靠着强大的机动能力,无论是抢劫金银珠宝,还是奴隶女子,或是粮草辎重,都是轻而易举之事。

    换句话说,开封城危矣!

    李中易听了他们的争论,不禁微微一笑,廖山河和杨烈都只说对了一半,另一半估计他们还没有意识到吧?

    在这陈桥驿驻扎大军,抵抗契丹铁骑,除了形成重兵集团之外,核心要靠水师来运送补给和人员。

    水师只是被廖山河用来运送物资而已,由此可见,这个时代的北方人,对于水军的战略能力的认识,有多么的不足?

    远的且不说,李中易和赵普争论的讨伐定难军党项人的策略之中,最基本的要素,就是水师。

    没有水师的协助,大周军队就无法采取水陆并进的方略,沿着无定河,越过数百里大沙漠,直捣党项人的腹心之地。

    周军不仅缺少马匹,还没有几匹骆驼,更不知道大沙漠里边,水井或是绿洲的准确方位。

    黄河百害,唯利一套,定难军党项人占据的地盘,不仅出产河曲大马,更是塞上最富饶的千里沃野。

    英明神武的唐太宗,亲自统帅盛唐的精锐府兵,进攻高句丽,也是屡屡无功而返。

    相反,在后人眼里一直很懦弱的唐高宗李治,所任用的苏定方,靠着水师的高机动性,运送大军登陆朝鲜半岛的南部,一战而灭了高句丽。

    “若是我大周有三万水师,数百条战船,驻守在黄河之上,契丹人还能过河么?”李中易指着沙盘上的黄河,笑问众人。

    大帐内陷入到了死一样的沉寂之中,最终杨烈的叹息声,打破了宁静,“以学生的看法,如果是那样的话,契丹人想渡过黄河,基本就是痴人说梦。”

    廖山河也点着头,说:“契丹人主要靠的是战马,而且蛮子不习水战,即使冒险强行渡过黄河,不知道要死多少人,损失多少匹战马?”

    李中易微微一笑,北宋朝廷在开封附近养了近百万禁军,庞大的军费开支,到了神宗时期,已经完全压垮了朝廷的财政。

    每年花出三、四千万贯的军费,却不知道训练出一支五万人的黄河水师,北宋君臣们的战略防御观之浅薄,简直令人发指!(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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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2章 看老子的精兵

    时间一晃眼的工夫,过去了三个月,监军营的军官团,在李中易的亲自教导之下,渐渐养成了质疑权威的好习惯。

    新兵训练三个月,队列、纪律、内务也都具备了河池乡军的基本素质。

    与河池乡军比起来,监军营的官兵们,脚程的耐力方面,还大有不如。这个是基本生活环境所决定,只能靠时间去慢慢的弥补。

    至于弓弩手的方面,射箭的准头方面,其实监军营略胜一筹。毕竟,北人善射,破虏军又是优中选优,从各路禁军之中,选拔出来的精锐中的精锐。

    李中易果断决定,让军官们归建,白天带领士兵们参加训练。晚上依然集中到李中易的大帐,学习军事作战的各种技能。

    军官团的训练,虽然远不如后世军校那么系统化正规化,可是,这已经是这个时代,最正规最有启发性的军官培训体系。

    训练和学习在有条不紊的进行之中,李中易看着逐渐显现出强军姿态的监军营,心里也暗暗点头。

    古人其实一点都不笨,就拿杨烈来说吧,自从掌握了比例尺画图、等高线制图的规律之后,他画出的地形图,比李中易这个半瓢水,还要专业得多,

    而且,李中易带领诸将,实地考察地形的时候,杨烈的反应速度,比李中易还要快得多。

    哪里可以藏多少兵,哪里容易被伏击,哪里的渡口一个时辰内,可以通过的最大的兵力。简直是如数家珍。

    李中易有理想相信,这个杨烈绝对是出身于将门世家,只是,既然他自己不愿意说,李中易也不会去勉强。

    只要李中易的军官团里。没有异族蛮子,别的都好说。李中易用人的习惯,真正做到了海纳百川,有容乃大。不论出身,能者上,不能者坚决下。

    一个小集团。或是一个团队,草创之时定下的规矩,对于后来者,具有绝对的示范作用。

    早在第二个月开始,李中易就把教士卒们识字的任务。交待给了军官团的成员。

    月末考核的时候,识字士兵的比例,作为一票否决的硬指标,成了悬在每个军官头上的达摩克利斯之剑。

    读书才能明理,明理才知道民族大义,而不是只知道谁给饭吃,就给谁卖命。

    后世的愤青们,大多数都是学生。他们的阅历不多,思想也很简单,偏偏还自命不凡。以为天下兴亡,非他们莫属。

    但是,李中易也是从愤青岁月一步步走过来的。这人嘛,总要有点精神力量的支撑,哪怕是无脑子的热血,总比浑浑噩噩的当奴才。要强上百倍。

    契丹人灭了后晋,一路打进汴梁城。沿途干下了许多罪恶滔天的坏事。北方人受害极其严重,几乎家家都有一本血泪帐。

    李中易抓住这个机会。组织官兵,以都为单位,大搞诉苦会,加深对契丹人的仇恨心理。

    “娘的,契丹人太坏了,打草谷不说,还杀了俺爹,抢走了俺姊姊。俺姊姊那时才十四岁呀,结果,光着身子……”一个士兵泪流满面的现身说法,公开控诉契丹帝国主义,对我善良中原民族的肆意凌辱和欺压。

    “杀了那些狗东西……”

    “对,杀光他们……”

    “俺家的牛也被他们抢去烤了吃……”

    “他娘的,俺家的庄稼都已经长成了,眼看着要收割,却被契丹狗贼抢去喂马,驴入的狗贼……”

    由于说的都是切身的伤痛,深深的引起了众人的共鸣。一时间,群情激愤,一个个咬牙切齿,恨不得吃契丹人的肉,喝契丹人的血。

    大帐内的李中易,听见帐外的诉苦声,不由微微一笑,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有精神支柱的军队,就不可能在入侵的异族铁骑面前,屈膝弯腰,而是誓死奋战到最后一个人。

    民族主义,是李中易用于快速凝聚军心的一杆大纛旗。如今看来,威力大得惊人。

    这几个月,符昭信也没闲着,由于是两日一操,他的符家阵法,也大致有了雏形。

    “无咎公,某的精兵练得如何?”符昭信为了显摆,特意拉着李中易和他一起站到教阅台上,看着麾下的官兵们,在各级军官的调动之下,站到各自的位置上去。

    李中易定神一看,不禁暗暗摇头,原本是很完整的步军方阵,硬是在符昭信的令旗指挥下,东一堆,西一陀,长枪兵、刀盾兵和弓弩兵混杂在了一块,整个就是一锅大杂烩嘛。

    “呵呵,如果契丹人的精骑,集中数千兵力,从那边突击过来,怎么办?”李中易手里捏着初步成形的军官团,还有几百名当作士官来培养的识字士兵,腰杆子已经挺起来了,说话自然不会象刚上任的时候那样平和。

    符昭信顺着李中易手指的方向,凝神一看,却是步军长枪兵最薄弱的一面,只有区区三排而已。

    “呵呵,这有何妨?附近有大量的弓弩兵可以掩护,不碍事的。”符昭信没和契丹人交过手,也不象李中易那样,把可控的战争因素,尽量事先计算了出来。

    “符帅,在下觉得那边的阵列,好象有些不太妥当,不如做个小小的验证?。”李中易不动声色的激了符昭信一把。

    符昭信一听这话,立时来了精神,他抿唇一笑,问李中易:“无咎公,如何验证?”

    李中易含笑解释说:“我就想看看,骑兵冲到队列前,需要多长的时间,还有弓弩兵射箭掩护步军的速度。”

    “好,怎么个作法,你来定。”符昭信用的是家传绝密阵法,也是经过实战考验的阵法,他对此很有信心。

    李中易微微一笑。在冷兵器时代作战,步军的阵列暴露出来的面越少,就越容易集中精力,应对当面之敌人,而且队列越厚实。骑兵就越难突破。

    符昭信摆出来的战阵,可以直接触敌的面,已经超过了六面。真要到临敌的时候,很容易被敌人的骑兵从各个方向夹击,给士兵造成被合围的假相,军心崩溃的可能性极大。

    于是。在李中易的解说下,符昭信下令,那三排步军附近的弓兵全部只配备折断了铁箭头的弓箭,弩兵因为射速慢,干脆原地休息。

    然后。在符昭信的命令下,两百多名有马的军官或是牙兵,全都集中到了李中易的跟前。

    李中易命人取来双层铁甲,让这些骑兵穿上,然后,命人给弥足珍贵的这些马也罩上了皮甲。

    好马太贵了,伤不起啊!

    准备妥当之后,李中易找来马术功夫已经练得异常纯熟的李小七。让他带队冲锋。

    李小七带着两百多名骑兵,驱赶着马匹,沿着场地的外围。低速绕到千米之外。

    符昭信见的骑兵部队准备好了,就猛的一挥令旗,李小七就开始带着全副武装的骑兵们,缓缓加速,等冲到五百米的时候,李小七突然纵马狂奔了起来。

    这时。面对来势凶猛的骑兵部队,有些弓兵就慌了手脚的。竟然有一些胆小鬼,早早就射出了箭。引得许多人跟着一起放了空箭。

    好在符昭信也不是吃干饭,等到骑兵大队冲进三百多米的样子,在军官的约束下,弓手们开始乱箭齐发。

    李中易仔细地看了看弓手们射击的样子,不由暗暗一叹,没有规矩的乱射,也就失去了火力的集中打击密度,对骑兵部队固然有一些威胁,会造成一些损失,却起不到一锤定音的作用。

    果然,李小七一边带头加速冲锋,一边索性藏身于蹬侧,三百米的距离内,二十秒,就已经冲到了三排步军的跟前,而弓手们仅仅只放出了区区三箭而已。

    从来没有见识过骑兵集团冲锋的步军们,望着奋蹄怒嘶,卷起飞扬尘土,呼啸而来的大队骑兵,一个个吓得面无人色,有人甚至扔掉了手里的长枪,拔腿就跑。

    眼看着骑兵大部队就要撞上已经溃散的步军队列,李小七拨转马头,领着骑兵大队,在距离步军队列几丈远的地方,来了一个华丽的大转弯。

    符昭信看了此情此景,死死的抿紧了嘴唇,久久无语。

    教阅台上的破虏军将领们,也都大感震撼,他们纷纷把目光投向李中易的身上。

    所有人都明白,即使弓兵们不掐去铁箭头,也无法给这些身披了双甲的骑兵部队,造成太大的损失。

    更何况,这才仅仅是两百多骑兵部队而已。

    如果是身披铁甲的五千契丹铁骑,呼啸而来,符昭信摆下的看似坚固的大阵,必将瞬间被打开突破口,阵内军心动摇的所有人,全都会变成契丹人肆意屠杀的羔羊。

    说句心里话,符昭信练的兵,确实有他的独到之处。首先,都是精兵,其次军法也很严格,没有人胆敢骚扰地方,仗势欺人。

    问题是,符昭信练的兵,在李中易看来,机动力太差,而且摆出大阵的速度太慢。

    摆的阵势越复杂,耗费的时间就越久,号令起来也很难如臂使指。

    两军还没开战,士兵们在军官的调动之下,仅仅摆阵就需要用一个多时辰,接近三个小时。

    可想而知,如此教条的所谓阵法,除了穷折腾之外,其实没啥好处。

    李中易带着河池乡军,打过数十仗之后,深深的体会到了一个道理:队列越简单,什长、队正和都头等基层军官越精干,军令就越容易被彻底执行。

    “要想挡住骑兵,还得用本都监的办法。”李中易趁热打铁,领着符昭信等人,进了监军营。

    “紧急集合。”李中易断然下达了指令,廖山河毫不迟疑的吹响了早就叼在嘴里的竹哨。(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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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3章 收权

    “轰轰轰……”在营房里歇息学习的监军营官兵们,一个个手拿着武器,从四面八方汇集到了各自的都头身旁。

    “立正!”

    “向右看齐!”

    “向前看!”

    “稍息!”

    “各队报数!”

    “1,2,3……8……9……”

    五百多名监军营的官兵们,仅仅只用了五分钟,就已经集合好了队伍。

    符昭信以及他带来的将领们,一个个看得目瞪口呆,有人甚至下意识的看了看天色,没打雷呀?

    “报告总值星官,本都应到一百零五人,实到一百零五人,报告完毕,请指示。”一个都头大踏步跑到杨烈的跟前,两腿并拢,单手捶胸,大声汇报了他那个都的详细集合情况。

    “入列。”杨烈回了个捶胸礼,接着又听了剩下几位都头的汇报。

    符昭信特意留了心,他仅仅呼吸了五十下而已,五个都的都头,已经汇报完毕。

    “全体都有……”今天的总值星官杨烈有意要显摆一下训练的成果,故意下达了一连串的指令。

    “立正!”随着杨烈的口令声,监军营的官兵们啪的一声,碰了下脚后跟,一个个挺胸收腹,站得笔直。

    小教阅台上的符昭信已经看傻了眼,这简直太令人难以置信了呀!

    监军营里的军汉都是一些什么样的货色,别人不清楚,他符昭信不可能不明白的。

    短短的几个月时间内,李中易居然把这么一大群兵痞。调教得就象一个人似的,横看是一条笔直的线,竖看还是一条直线。

    哪怕是斜着看,依然是一条直线,这简直太可怕了!

    符昭信也算是见多识广的国舅爷了。远的不说,就算是他手下这些一日一操的精兵,仅仅集合,就需要至少半个时辰。

    “稍息!”杨烈的这个口令下达之后,队列里边没有传出丝毫的声响。

    杨烈暗暗点了点头,转身迈着正步。走到李中易的跟前,“啪!”捶胸立正,大声说:“报告都监,监军营应到五百五十一人,实到五百四十九人。一人因病休养,一人去了辎重营,报告完毕,请您指示。”

    “入列。”李中易抬起右手,重重地捶在胸口上,作为还礼。

    等杨烈归队了之后,李中易大声下令:“全体都有,持枪!”

    “哗啦。”一声。在符昭信等人的面前,出现了刺猬一般密密麻麻的枪阵。

    “滋!”有人倒吸了好几口凉气,即使是契丹铁骑。要想硬闯这种密不透风的枪阵,只要主将不是白痴,恐怕要好好的考虑考虑啊!

    “上枪盾!”随着李中易又一声令下,符昭信看得很清楚,前排的枪兵纹丝不动,后排的刀盾兵。则迅速的提着硕大的盾牌,跑到队列的前端。

    符昭信发现。这些大盾上面都被凿了若干大孔,刀盾兵们将拖来的几捆长枪。快速的插进大盾的孔洞之中,枪尾狠狠的扎进了地面之中。

    眨个眼的工夫,一排排枪盾,就已经整齐的摆开在了长枪兵的面前。

    符昭信仔细的一琢磨,这一招在突然遇敌的时候,还真的很管用。至少,敌军骑兵冲在最前面的一排,全都要死光光。

    只是,高速冲锋的战马,裹挟着巨大的冲击力,即使马和骑士都被扎死了,依然会撞进长枪兵的队列之中。

    当符昭信试图用这个问题为难李中易的时候,李中易淡淡一笑,再次下令:“上车阵。”

    这时,刀盾兵们,从营房的一侧,推出了十几辆特造的盾车。

    由于盾车近在咫尺,符昭信看得也很清楚,车的外部全都镶了铁皮,车辕上,也被挖出了好些洞,只是不知道做何用途。

    不大的工夫,刀盾兵们将一面面钉了铁皮的盾牌,架到了车上,然后将长枪插进洞孔之中,斜支在车厢的底部。

    “呀!”符昭信情不自禁的惊叫出声,他终于看懂了。

    先是插了长枪的枪盾阵,这个可以对敌人的第一排骑兵,产生恐吓作用,逼迫其减速。

    如果,敌人的骑兵,来不及减速,就要先撞上枪盾阵,这肯定要死一批人了。

    由于冲击的惯性,插满长枪的刺猬盾车,会对冲过来的死马,起到良好减缓冲击力的作用,不至于对车阵后面的步军枪阵造成太大的损害。

    仅仅这种战术上的应对安排,据符昭信自己的估计,至少可以消耗掉,敌人冲在前四排,又刹不住冲击速度的骑兵战士。

    前四排的骑兵和战马都被刺死了,其实也就等于在车阵的前边,堆出了散乱的肉盾,势必会影响到后边骑兵冲锋的速度和冲击方向。

    骑兵失去了迅猛的冲击速度,就意味着,失去了最大的制胜法宝。

    还没正式接战,就要损失数百的精锐骑兵战士,这对于一向承受不了太大战损率的草原游牧民族来说,确实值得深思之!

    李中易布置的这种车阵加盾阵的安排,明显是针对草原民族,纪律性很差,有好处就上,损失太大就赶紧撤退的固有特点,量身定制的阵法。

    “符帅,两军交战,只有让敌人伤亡最大化,却可以最大限度保存我军有生力量的阵法,才是好阵法哦!”手下亮出强悍的实力,并且显摆完毕后,李中易转过身子,底气十足的笑望着符昭信。

    符昭信比李中易多出数月的练兵时间,却摆了个不堪骑兵一击的破阵,此时此刻,胜败早已经分明。

    练兵,应该上正轨了!

    “都监高明,某不如也!”符昭信有气无力的认同了李中易的说法。

    事已至此,如果符昭信还要和李中易起争执。那就是自取其辱了!

    因为,李中易已经不是初来乍到的光杆司令,而是手里捏着监军营这个强大的练兵样板。

    按照周制,都监和主帅起了冲突,朝廷肯定会派出重臣来调查。陈桥驿和开封城又近在咫尺。枢密院的长官,眨眼即到。

    柴荣可不是后蜀国主孟昶那种无知的昏君,在练兵这种军国大事之上,哪个大臣敢胡说八道,肆意偏袒符昭信,就不怕掉脑袋么?

    “本都监奉皇命持节督练新军。诸位却置既有的练兵方略于不顾,这已经耽误了很多的工夫?”李中易陡然拉下脸,黑着脸厉声喝道,“诸位有何话说?”

    “末将谨奉都监之练兵方略!”第一军都指挥使刘贺扬主动站出来,表示愿意听从李中易的安排。

    刘贺扬并不是符昭信的人马。他以前一直是柴荣身边的带刀侍卫亲将,算是皇帝的心腹。

    皇帝的心腹,不需要,也不敢对国舅爷惟命是从,否则,必定会失宠。

    第二军都指挥使马光达,偷眼看了看垂头丧气的符昭信,不由暗暗一叹。我的国舅爷啊,你把咱们这些人都给坑苦了啊!

    军中永远是强者为尊!

    李中易不动声色的就把一群兵痞,练成了一支强军。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其势已不可挡。

    马光达心里明白,继续跟着符昭信混下去,将来,在这破虏军中还有何前途可言?

    权力是皇帝给的,威信却需要自己去创建。符昭信花费了大半年的时间,整出来的宏伟大阵。却根本就不堪一击,怪得了谁呢?

    李中易抓住机会。已经在全军将士的面前,展露了惊人的军事才华,一举赢了军官们的信任。

    “末将愿奉都监之练兵方略。”马光达想到这里,不再继续犹豫,跟着刘贺扬的步伐,主动向李中易示好。

    成了,两个重将都带了头,下面的指挥使们还有啥可说的?

    一时间,众人纷纷向李中易行礼,表达了重新站队的意思。

    李中易看了眼,很有些落寞的符昭信,不由笑道:“本都监只负责督练新军,至于调兵遣将,指挥作战,那是符帅的职权。”

    一旁的刘贺扬暗暗直叹气,好厉害的李都监呀,明明已经侵夺了符昭信的练兵之权,却又故意重申尊重符昭信的统军之权,里外两面光呐!

    可谓是好处占尽,还让别人抓不到半分把柄,高,实在是高!

    马光达听了李中易的表态,也是大为感慨,李中易的作为名正言顺。即使,符昭信将来闹到陛下的驾前,不仅讨不到半分好处,反而会遭来严谴。

    归根到底,错在符昭信没有严格遵守皇命,自以为是的改动了练兵的方向和标准,让李中易抓住了大把柄。

    符昭信简直不敢相信他自己的耳朵,满是诧异的瞪着李中易,想看清楚,姓李的究竟是个啥意思?

    李中易拉住符昭信的手,笑道:“信诚公,你是主帅,在下是都监,你我应该同舟共济,一起商量着完成陛下赋予的练兵重任,如何?”

    符昭信听了李中易再次表达的善意,心里多少有些触动,柴荣派他来当破虏军主帅的目的,就是想打造一支只忠于皇家的精锐嫡系铁军。

    如今,颜面和威信扫地的符昭信,只有与李中易紧密的合作,才能重新在军中竖立起威信。

    “无咎公,在下惭愧之极,悔不该没听陛下之言。”符昭信也是明白人,婉转的表达了紧密合作之意。

    李中易早就看破了柴荣的战略意图,如果现在就把符昭信撵出破虏军,他非但掌握不了军权,反而会惹来柴荣的猜疑。

    替他人做嫁衣的事情,李中易绝对不会去干滴,得饶人处且饶人吧。

    与其把符昭信逼上鱼死网破的绝路,不如两个人坐下来,心平气和的商议一下,如何重新划分各自在破虏军中的势力范围?(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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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4章 怨言

    李中易领着符昭信,进了他的监军大帐,众将心里都明白,破虏军中的两头巨头,要分赃了!

    两人分宾主落座之后,李中易笑着说:“符帅,在下并无争权的想法。”

    “只是,陛下委你我以编练新军之重任,责任可谓是重大啊!”李中易开门见山,说出了他的心里话,“朝中有人掣肘,陛下也很为难。你我如果不能同心协力,共同练出一支强军,梁王可还很年轻啊!”

    符昭信的心头猛的一凛,梁王柴宗训今年不过四岁而已,确实还是无知孩童。

    陛下共有七子,前三子,包括追封的越王柴宗谊在内,都被后汉隐帝所杀。

    如今,健在的皇子共有四位,柴宗训这个皇四子,成了事实的大皇子。可是,他后面的三个弟弟,分别是杜贵妃和秦贵妃所生。

    偏偏这两个贵妃,长得花容月貌,也非常受宠,她们一直联起手来和符贵妃明争暗斗,显然是瞄着大周国的储君之位。

    符昭信是柴宗训的正牌子舅父,大符皇后和小符贵妃的亲兄长,李中易的亲妹妹又是符贵妃的义女,柴宗训提前订下的妃子人选,甚至都有可能做皇后。

    从柴宗训的角度来看,至少在他登基之前,符昭信和李中易都应该是一条线上的蚂蚱,只能合,而不能分!

    “无咎公放心,练兵之事,某家一定全力支持。”符昭信权衡过利弊之后,发现他只能选择和李中易合作,除此之外,别无选择。

    李中易的嘴角微微翘起,和聪明人谈交易,就是舒服,这符昭信还真是一点就透,不愧是国舅爷哦。

    符昭信话里的意思是说,从今以后,练兵归李中易全权掌握,可是,带兵依然要他说了算。

    李中易本就只想拿到练兵权,至于带兵权,即使符昭信被撵出破虏军,柴荣也不可能直接交给李中易,多半会换个心腹过来。

    “就依信诚公。”李中易爽快的答应了符昭信的提议,让符大国舅暗暗松了口气,兵权对他们整个符家,也非常重要。

    “哈哈,无咎公,你我精诚团结,同心协力,练出强军。”符昭信含笑冲着李中易拱了拱手,势力范围划分清楚了,军权依然在他的手上。

    李中易也微微一笑,嘿嘿,按照他那种独特的洗脑练兵的方式,过得数月,这破虏新军究竟是谁说了算,嘿嘿,那就要另说了哦。

    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李中易是个很务实的人,绝不会求虚名,而害本质。

    谈妥之后,符昭信高兴的回到大帐,向幕僚桑远华把整个过程说了一遍,桑远华跌足顿首,惊叫道:“东翁,大事不妙啊!”

    “何出此言?”符昭信不悦的瞅着桑远华,桑远华叹了口气,解释说,“东翁有所不知,这李某练兵的课目,在下也有所耳闻,一旦让他全权负责练兵,过得数月,这破虏新军不在东翁您的新军了。”

    符昭信仔细的想了想,说:“你出的主意,让我利用新的阵法震慑住李某,可是却让本帅在将士们的面前,丢尽了颜面,威信扫地,哼!”

    桑远华见符昭信提及这桩“公案”,不由面现惭色,正因为他出的馊主意起了负面的效果,让李中易抓住了机会,反而夺去了实际的兵权。

    咳,千算万算,最终还是失算了!

    “嗯,那李某人也是个聪明人,想必一定心里明白,即使本帅去职,他也做不得主帅。”符昭信也是符家训练了很久的千里马,对于权谋之术,丝毫也不陌生,李中易的想法,他也大致猜得出来。

    这个才是能够坐下来谈判的基础,东风和西风彼此压不倒,就只能谈了!

    这就好比前苏联和米国,在古巴核导弹危机之后,差一点擦枪走火,大家都意识到,继续直接热斗下去,恐怕真要毁灭地球了,就只能坐下来,利用各自的附庸国,暗地里耍心眼玩文斗。

    桑远华眼珠子转了几转,忽然笑道:“东翁,在下有一计……”

    符昭信却摆着手打断了桑远华,他淡淡的说:“那李某来营里数月,从来没有掣肘于我,如果换个存心捣乱的新都监,你觉得本帅的日子会好比现在好过多少?”

    桑远华身子微微一僵,都监可不是主帅的部下,而是持旌节的朝廷使者,拥有分庭抗礼的实权。

    符昭信说的一点都没错,李中易真要成心捣乱的话,多的是手段钳制符昭信。

    “先这么着吧,好在我的人已经安插了下去。”符昭信微微一笑,他虽然输了第一局,可是,只要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有翻身的机会。

    李中易接管了练兵大权之后,第一件事情就是把都头和队正一级的军官都揪了出来,跟着他的军官团,学习民族大义,识文断字,掌握新军事**的精髓。

    至于,第一和第二两个军的都指挥使、指挥、副指挥,这些人的兵权,李中易没有去碰,只是把他们带在身边,进行言传身教的辅导。

    李中易公布决定的时候,每人敢当面反对,嘴巴都服了。

    可是,散会之后,第一军都指挥使刘贺扬的大帐内挤满了人,副指挥以上的将领,全都围拢在了他的身旁。

    “姓李的这是何意?莫非是想架空刘公你么?”有人实在憋不住了,就站出来第一个放了炮。

    有人带了头,这些丘八们纷纷跟进,你一言,我一语,吵得刘贺扬脑袋足有八个大。

    “我问你们一件事,如果答得出来,不须多说,鄙人第一个找符帅去说。”刘贺扬不动声色提了个条件。

    “好,就依刘公,实在不行,就让底下人闹他娘的……”有人大喊了一嗓子,引起了众人的共鸣,“对,闹他娘的!”

    刘贺扬看了煽动的那个人一眼,心里暗暗冷笑,闹,怎么闹?

    如果说,符昭信这个国舅爷兼主帅领头闹事,倒是可以跟着浑水摸鱼。可是,破虏军的两大巨头,显然已经达成了共识,重新划分了权力的边界。

    现在,谁敢唆使部下们去闹,嘿嘿,就等着掉脑袋,全家死绝吧!

    “刚才谁说的要闹事啊?”刘贺扬冷冷的扫了眼全场,立时压下了粉乱的怨言。

    “哼,陈桥驿是什么地方?谁敢在京畿首善之地闹兵变,不要命了?”刘贺扬冷冷一笑,“人家李都监一没克扣过军饷,二没有克扣过物资的供给,更没有随意打骂士卒。远的且不说,仅仅黄河的北岸,陈桥驿的周边,就驻扎了不下五万禁军。”

    刘贺扬没说出口的话,其实还包括,黄河的南岸,开封城的周边,还有十五万精锐的朝廷禁军。

    恐怕这边刚刚出状况,朝廷派来镇压的大军,眨眼即到,到那个时候,必定是玉石俱焚,全都要完蛋。

    “刘公,姓李的太欺负人了,我们是符帅任命的,他凭什么说架空就架空?”那人依然不知道死活,成心要挑拨众人的情绪。

    刘贺扬冷哼了一声,说:“高指挥使,你莫非忘了,这也是符帅的军令?”

    此人姓高,名智深,直接从枢密院那边带着调令来上任,好象是殿前司的军官,总之来路有些不明。

    高智深本想唆使刘贺扬主动出头,却不料,刘贺扬却异常冷静,不仅没被煽动起来,反而替李中易说了话。

    “本使绝对服从符帅和李都监的将令,诸位若有异议,可直接去找符帅或是李都监陈情。”刘贺扬忽然话锋一转,厉声喝道,“谁敢私下里煽动士卒闹事,本使一定提兵砍下他的脑袋当夜壶。”

    众人见刘贺扬的态度异常之坚决,只得悻悻的离开,大家的脑子都没进水,所以,也没人敢去找李中易理论。

    和掌握着军法的监军,谈道理,嘿嘿,需要有多大的勇气?

    看着众人远去的背影,刘贺扬微微叹了口气,说句心里话,对于李中易上来就夺权的搞法,他的心里也非常不满。

    只不过,暗中唆使部下们闹事,那是傻瓜才会做的蠢事!

    刘贺扬心里有数,参与闹事的士兵不可能全杀光,带头的军官却必死无疑,此所谓法不责众也!

    坐在监军大帐内的李中易,却丝毫不担心下边的人,闹出兵变!

    原因很简单,李中易虽然动了丘八们的奶酪,可是,马上又给了基层都头们以巨大的升职希望。

    大家轮流当值星官,能者上,不能者下,公平公开公正合理!

    所谓,公生明,廉生威,李中易都做到了,何怕之有?

    毛太祖把党支部建在连上,李中易把军官团成员,撒出去控制住各个都,其实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李中易派出去的教官,并没有直接侵夺都头们的权力,他们承担的主要是训练和日常生活方面的服务工作,充当着思想和军事教员的角色。

    简而言之,李中易对于教官们的要求,除了严格的军事训练之外,必须做到和官兵们打成一片,推食解衣、嘘寒问暖的戏码,必须每天都上演。

    嘿嘿,如果硬要准确的给予定位,这就是指导员的变种嘛!

    教官们吃苦在前,享受在后,喊出的口号是:弟兄们跟我冲,而不是弟兄们给我冲。

    跟和给,仅仅一字之差,其内涵却谬出去不止一千里!

    ps:另外,司空忍了很久,没办法才吐下槽。没订阅本书的兄弟,你们还是歇歇吧,以后不要发贴子来骂娘了。无论你们说啥,司空就两个态度,一是不回应,二是根本不懂历史,乱骂的,直接删除!全订阅了的兄弟,司空随便你们的批评,还要陪着笑脸及时解释。

    言尽于此,后不赘述!r11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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逍遥侯介绍:
李中易,本是共和国最牛的中医权威,因车祸到了五代十国,附体在一个文不能科举、武不能提刀的废柴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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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混乱的时代,却也是李中易的时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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