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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大司空     逍遥侯txt下载     逍遥侯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1553章 折戟

    财帛和女人,确实动人心!

    原本只是来打酱油,跟着浑水摸鱼的杂胡们,现在为了他们自己的切身利益,算是彻底的豁出去了。

    什么族长的叮嘱,长老的交代,都被他们抛在了脑后。

    在西北的杂胡之中,真正富裕的人群,仅仅是部落里的贵族而已,普通胡人实际上,穷得叮当响。

    别看部落里的女奴不少,那都是贵族老爷的专用品,普通胡人不能碰的。

    杂胡们死缠着不放,咬牙切齿的要砍下契丹人的首级,换钱换女人。

    耶律底勤即使想拉开距离,也暂时不可能做到。因为,杂胡拼的很凶猛,你一退,他们就更加来劲了。

    “契丹狗,拿命来。”一名杂胡的战士,趁着混乱之机,挥刀猛的劈向耶律底勤。

    耶律底勤用靴尖猛踹马腹,战马吃痛不住,陡然奋蹄前冲。眼看就要迎上之时,他突然伏低身子,长长的战刀横着切过去,在那名杂胡战士的腰腹之间,带起一大捧鲜血,将其斩于马下。

    落马的杂胡战士,刚刚发出凄厉的惨叫声,就被奔腾而来的无数只马蹄,踩成了肉酱。

    宋云祥也没有料到,区区五十贯和一个女奴而已,竟然驱使着杂胡们,如此奋勇当先,悍不畏死。

    这就属于典型的饱汉子不知道饿汉子饥了!

    以前,党项一族崛起之时,杂胡们缺钱花了,没女人陪了,可以大肆抢掠汉地的百姓。

    如今,普通杂胡倒是想继续抢劫,族长和长老们知道汉军的厉害,他们不敢去组织呐。

    饿得两眼冒绿光的杂胡们,死盯着契丹人猛砍,造成的后果异常严重,耶律休哥的作战计划,明显打了很大的折扣。

    汉军的主力部队毫发无损,契丹人这边的两万精锐被拖住了,战场形势一下子就变成了10万对阵8万,总兵力上有了相对的优势。

    实际上,宋云祥也没有想到,能占到这么大的便宜。他原本只是指望,五万杂胡能够消耗掉一部分契丹铁骑的体力,就算是大功告成了。

    按照常规的军事作战原则,这个时候,宋云祥就该吹号发起总攻了。然而,他在西北地区待了十年之久,对杂胡族众的秉性,可谓是了如指掌。

    杂胡只能当作是偏师,你若是把他们当成了靠得住的主力,吃大亏的只能是你自己。

    有单筒望远镜的协助,站在指挥车上的宋云祥,看得很清楚,杂胡们不过是憋着一股劲儿,才能将契丹人拖住这么久。

    照眼前的局势发展下去,杂胡撑不了太久,迟早要败。

    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五万杂胡打不过两万皮室军,这就是精锐和杂牌部队的本质性区别。

    耶律休哥一直盯着汉军的主力大阵,可是,汉军一直没有任何动静,任由杂胡们自生自灭。

    “唉,李无咎会用人,对面的宋云祥是个沉得住气的家伙。”

    耶律休哥一直希望汉军动起来,然后,他再给杂胡那边加把火,促使其迅速溃败,然后推着杂胡的败军,冲垮汉军的主力大阵。

    可是,汉军的主力部队,一直列阵如山,纹丝不动。耶律休哥找了半天,也找不到破绽,这就十分棘手了。

    宋云祥不派兵去帮杂胡们,那是因为,他早就看清楚了,杂胡们即使败了,契丹人也不可能去追,损失也就非常有限了。

    骑兵对攻,败的一方被胜利一方死追着不放,败方的损失最大。

    同理,骑兵追杀败退的步军,步军的损失就更大了。打不过,逃不掉,要么投降,要么被全歼。

    历史上,宋太宗赵匡义惨败于高梁河。北宋十几万精锐的步军,彻底溃败后,被契丹骑兵死追不放,结果是全军覆没。

    客观的说,宋云祥完全不需要冒险,李中易也不允许他冒险。

    此时的宋云祥,兵强马壮,粮草物资充裕,主力方阵的背后不远处就是水源地。他若是急于寻求决战,就等于是给了耶律休哥可趁之机。

    十万汉军蹲在原地不动,就足够耶律休哥喝好几壶的了。

    宋云祥面临的形势,其实和诸葛亮第一次北伐,派马谡守街亭的局势,大致相仿。

    只要,宋云祥率领的重兵集团,卡住去路,站稳脚跟,扎稳营寨,不让契丹人冲过去,就把耶律休哥逼进了异常尴尬的境地。

    太原的刘汉,才数州之地,几十万百姓而已。哪来的那么多粮草物资,供应给十万契丹铁骑?

    现在的战场形势,已经很清楚了。耶律休哥的左边是巍峨的太行山,右边是一望无际的地斤泽,前方被汉军主力堵死了,背后是荒无人烟的所在。

    宋云祥不是马谡。他心里很清楚,只要牢牢的钉在现在的小高地上,耶律休哥的粮草不济,迟早撑不下去的。

    耶律休哥征战沙场半辈子,他最不怕的是混战。最讨厌的是,以骑兵去进攻汉军列好的方阵。

    以前,汉军没有神臂弩和火炮的时候,耶律休哥还可以利用契丹弓射程较远的优势,抵近骚扰汉军。

    现在,耶律休哥比谁都清楚,和列好方阵的汉军打阵地战,他完全没有胜算。

    偏偏,宋云祥选的列阵地点,又是在一片小高地之上,占着居高临下的一点优势。

    杂胡们撑了一个多时辰,终于立尽心虚了,彻底的败下阵来。

    耶律底勤心里恨极了这帮子杂胡,指挥部下们,追着杂胡的屁股就杀了下去。

    这个时候,就看出了宋云祥的高明之处了,他早早的立好了拒马阵和冲车阵,并派人守在前头,指引着杂胡的败军,擦着汉军大阵的阵前,逃向了侧面。

    等耶律底勤冲过来的时候,迎接他的就是火炮和神臂弩的盛宴了。

    对付骑兵的冲锋,汉军的炮兵已经非常有经验了,一百门六磅火炮分为两组,一组发射实心炮弹,一组发射霰弹。

    发射实心铁弹的火炮,射程最远,主要用于破坏敌军的冲锋队形。其次是用神臂弩覆盖几波箭雨,给敌军造成致命的伤害。

    等敌军骑兵冲到二十丈以内,就轮到霰弹教他们做人了。

    等敌军接近到十丈以内,专门设置的投弹兵,会扔出点燃了的鸡尾酒瓶,把阵地前沿变成一片火海。

    这种远中近的火力配置,对敌军具有强大的杀伤力,可以严重打击敌军的战斗意志。

    举刀想砍汉人,连汉人的影子都没有摸到,自己人就先倒下去了一大片,这种仗还怎么打得下去?

    历史上,著名的八里台大战,僧格林沁率领三万精锐蒙古骑兵,进攻英法联军的阵地。那个时候,洋人还没有配备机关枪,仅仅是火炮和步枪的搭配而已。

    战后的结果是,冲锋的蒙古骑兵都快死光了,洋人才死了不到三十人。

    那一战之后,满清朝廷彻底知道了洋人的厉害,乖乖的割地赔款,心甘情愿的给洋人当代理人。

    耶律底勤隔着老远,就见汉军的方阵里,冒出阵阵灰白的烟雾,紧接着,才听见隆隆的炮声。

    “轰……”一颗铁弹丸挟着毁灭天地的魔力,擦过耶律底勤的头顶,狠狠的砸进了契丹人密集的冲锋队形之中。

    那颗铁弹丸,直接砸中了一匹战马的脑袋,可怜的战马连惨叫一声都不来及,硕大的头颅就被砸了个稀巴烂,白色的脑浆四下飞溅。

    马背上的契丹骑士,促不及防,被抛到了半空中,再重重的落到地面上,叫自己人的战马的踩成了肉泥。

    还没等耶律底勤明白过味儿来,又一颗铁弹丸,砸到地面上,弹起老高,朝他迎面撞了过来。

    耶律底勤反应异常敏捷,猛的一个镫里藏身,勉强躲过了铁弹丸的直接命中。

    然而,悲剧的是,铁弹丸擦过耶律底勤挂坐骑的大屁股,战马立时疼疯了,乱蹦乱跳着将耶律底勤甩下了马背。

    幸好,有亲卫们拼死护着,耶律底勤勉强躲过了被踩成泥的厄运。

    耶律底勤被彻底的激怒了,换了匹坐骑之后,他挥着战刀,恶狠狠的扑向汉军的侧翼大阵。

    突然,天空中猛的一黑,耶律底勤下意识的伏低了身子,耳内刚听见惊雷般的呼啸声,身边立时传来亲牙们的惨叫声。

    天空中一阵黑,一阵白,惊雷般的弩矢刺破空气的呼啸声,不绝于耳,肆无忌惮的收割着契丹勇士们的性命。

    损失太惨重了!

    耶律底勤身边的亲牙队伍,空了一大半,好多人根本来不及惨叫,就被强劲的弩矢射死了。

    等耶律底勤侥幸的冲到汉军的阵前,忽然听见嘹亮的军号声,他还没反应过来,就见无数只白瓷瓶从天而降,砸到了他的马前。

    “蓬蓬蓬……”伴随着瓷瓶落地的脆响声,汉军的阵前火光四起,陡然升起一堵火墙,彻底的拦住了耶律底勤的去路。

    就在耶律底勤狠狠的勒马之时,“轰轰轰……”隆隆的炮声中,霰弹脱膛而出,把他的胸膛打成了血洞织成的筛子。

第1554章 偷袭

    夜深人静的时候,李中易的大帐之中。

    李中易居中而坐,在他的四周,坐满了随军的精锐斥喉。

    “皇上,您所料不错。贼军里边有能人,故意把几万人伪装成十几万人的样子,让他们作为诱饵,引诱我军前去偷袭,然后再反偷袭我军。”

    随着军用沙盘上的绿洲和源地一一被查明,李中易的谨慎态度,再次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

    面对斥喉们上报的军情,李中易并没有冒然出击,而是要求斥喉们,反复查明每一处水源地的情况。

    现在,终于水落石出了,杂胡贼军们故意卖了个破绽出来,舍了孩儿,想套李中易这头狼。

    如果汉军上当了,叫杂胡贼军打了个措手不及,必是万劫不复的险恶局面。

    战争中,偶然性的因素,实在是多如牛毛。为帅者,必须敏锐的抓住不同寻常的异常状况,反复进行甄别。

    幸好,李中易的治军理念,一向是宁可不胜,绝不能败。

    说白了,这个作战思想也就是,哪怕空耗了不少钱粮,也不能吃大败仗,以免付出高昂的抚恤代价。

    李中易扔下手里的小木棍,笑着说:“杂胡贼军们等着咱们去上当,咱们呢,就打出左勾拳,绕到杂胡贼军的辎重地去,打他们的草谷。”

    大沙漠里作战,最怕的是迷路后无水,那就是全军覆没的悲剧。所以,沙漠里的战斗,必然会围绕着水源地展开。

    五天不吃饭,饿不死的。三天不喝水,全军必然崩溃。

    反过来想,杂胡贼军们设下埋伏,想伏击汉军,必然是精锐战士尽出。然而,他们的辎重又不可能随身携带,这就大有文章可做了。

    此所谓虎有吃人心,人有杀虎意,一拍即合!

    “传我的命令,执行丙字作战计划。大家吃饱干粮,饮饱水,整理好行装,合衣而卧,二更天再出发。”李中易一锤定音,死盯着杂胡叛军们的辎重做文章。

    如今,西北军团的底层军官,从都头开始,清一色的讲武堂出身的天子门生,接受的都是正规化的军事教育。

    李中易指挥他们,可谓是如臂使指,没有任何障碍。

    在古典战争时期,历代王朝都不重视基层军官团的培养,特别依赖领兵大将的经验和见识。

    在如今的汉军之中,一切军事行动,都必须由参议司提前作出作战计划,然后由基层军官们按部就班的予以执行。

    在汉军之中,由于基层军官团的骨干作用,绝不可能出现主将死亡,全军溃败的场面。

    战前,经过批准的作战计划里边,已经明确了指挥权移交的顺序。哪怕主将遭遇了不幸,马上就有副将接过全军的指挥权,不存在大家都是没头苍蝇的状况。

    魔鬼都藏在细节之中,汉军和同时代各支军队的不同之处,多到数不胜数的地步。

    两军交战,谁少犯致命的错误,谁就很可能笑到最后。

    由于,李中易始终抓住了水源地的牛鼻子。所以,轻而易举的就看破了杂胡叛军的险恶用心。

    若是大意了,那么,后果肯定不堪设想。

    二更天,睡得很饱的汉军将士们,悄悄的卷起旌旗,拔营后撤。

    大军佯装后撤,李中易却在撤退的路上,布下了截杀叛军哨探的若干陷阱。

    在这个没有卫星和电话的时代,斥喉们就是大军的眼睛。把叛军的眼睛都打瞎了,他们的人数再多,也不过是砧板上的肉罢了。

    海湾战争时期,米军完全知道萨达木的军事部署,可以有条不紊的展开精确打击。萨达木空有百万大军,却对米军的部署一无所知,焉能不败?

    自从河池建军开始,由于李中易的高度重视,斥喉营的编制就不断扩大。到如今,整个西北的斥喉尖兵,已经超过了三千人之多。

    这三千多人,利用专用的军情递送渠道,将整个西北地区的各股势力的现状,逐日汇报到宋云祥的手上,并展现于军用沙盘之上,这就起到了地图全开的效果。

    沙漠里的晚上,除了漫天的繁星之外,连月亮姑娘都一直没有露面。

    由于不能举火,那会暴露了行踪,所以,大军是摸着黑的前进。

    这个时候,斥喉多的好处,就完全体现了出来。

    每经过一地,提前埋伏好的斥喉们出来联络,这就等于是告诉李中易,大军走在了正确的道路之上。

    毕竟是黑暗中行军,李中易担心有战士迷路,便要求大家,把战马的缰绳都拴在骆驼上,骆驼和骆驼之间,由麻绳相连。

    若遇敌军袭击,切断麻绳,便可拔刀应战,可谓是一举两得!

    由于参议司的存在,种种战场上的部署,都会被详细的记录在案,并作为下一次战役的细节参考。

    这就是古代军队的所没有的细节传承,记录的都是小事,却极其关键,不容有错。

    途中休息的时候,李安国凑到李中易的身旁,小心翼翼的说:“皇上,偷袭叛军辎重的任务,就交给臣下去做吧,保证万无一失的捣毁叛军的补给。”

    由于是行军途中,李中易并没有扎下大帐。但是,他又必须随时随地的查阅各处送来的军情。

    李安国灵机一动,将两头骆驼摁趴在地面上,用厚毡布蒙上顶部和四周,倒也可以遮挡住灯光外泄。

    李中易知道,李安国是在担心他的安全问题,便笑着说:“放心吧,朕只是临阵指挥而已,并不至于莽撞的冲杀在第一线。”

    以前,李中易看《碧血剑》的时候,最爱看末尾的金大侠评论袁崇焕的那一段。

    其中,有一句话,令李中易格外的记忆犹新:萨尔浒之战时,总兵刘铤被金兵射杀,金大侠评曰:谁叫尔喜欢赤膊耶?

    为帅者,居然光着膀子,冲杀在了第一线,简直就是个傻B。他这一死,整个大军失去了主将的统一调度指挥,也就跟着溃败了。

    李中易的身份,比总兵刘铤,不知道贵重多少?

    他若是突然暴亡了,皇子们又尚未成年,妥妥的主少国疑之危局。不夸张的说,整个大汉帝国都很可能就此分崩离析。

    当然了,这只是外人的看法而已。

    实际上,李中易每次御驾亲征之前,都会在薛太后那里,留下几份亲笔密诏。诏书里,不仅仅是确定了皇太子的人选,还选定了政事堂和内阁的新班底。

    李中易活着时候,自然是以内阁作为政务的抓手。若是他出了事,他的儿子们还年轻的时候,就需要政事堂和内阁互相制约了。

    中原王朝,从来没有议会制的土壤。李中易却可以扩大宰相的人数,让政事堂和内阁都达成一致后,才能有所作为,这就是变相的上院和下院了。

    权臣,必须专权,才能威胁到皇权,古今中外莫不如此。

    说一千道一万,李中易考虑最多的是,他若是有个万一,军队能否乖乖听话,尊奉新主的问题。

    李中易自己是马上天子,他非常清楚,只要把刀把子安排妥当了,别的事都是小问题。

    历史上,赵匡胤在陈桥发动兵变,带着几万精锐禁军回到开封城之后,文臣官僚集团哪怕是再不乐意,也只得乖乖的跪下称臣。

    江山易主的时候,只有韩通这个武将试图反抗,却被杀光了全家老小。

    刀把子里出政权,乃是绝对的真理!

    “嗯哼,朕有六个皇子,你觉得谁可为储君?”李中易故意想吓唬多嘴多舌的李安国。

    李安国是皇六子的亲舅舅,属于典型的外戚,借他八千个胆子,也不敢妄言立储之事。

    “外臣安敢擅言陛下家事?”李安国果然吓出了一身冷汗,两腿一软,跪到了李中易的脚前,拼命想要撇清关系。

    李中易微微一笑,李琼的滑阳郡王府,若想靠老实人李虎,恐怕是很难振兴了。眼前的李安国倒是个颇有些头脑的机灵鬼儿,将来的出息不可能小。

    康麻子晚年,九龙夺嫡的噩梦,李中易自然是不想重蹈覆辙的。

    皇子们,迟早会分封出去的,只是分封的地点,李中易暂时没对任何人吐露罢了。

    汉唐宋明清这五朝,都在皇朝的中后期,面临着一个巨大的祸患:皇嗣不丰,甚至是嫡脉绝嗣。

    皇帝死了,没亲儿子即位,不管是太后垂帘,还是权臣秉政,几乎都会选择宗室里的幼主登基,这已经成了普遍性的规律。

    当个皇帝,真心不容易啊,需要考虑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

    “起来吧。”李中易抬腿轻轻的踢了踢李安国的臀,“我指挥全军,你当先锋。”

    李安国暗暗松了口气,总算是逃过了足以致命的话题,他暗暗下定决心,再不敢招惹皇帝了。

    实际上,皇帝如今现在有个闪失,即使是傻子都知道,必然是14岁的皇长子即位。

    只有,李中易活的时间足够长,皇六子才有继承大统的机会。

    作为皇六子的亲舅舅,李安国自然是希望亲外甥当皇帝的,李中易不可能不明白。

第1555章 敌踪

    叛军仅有九万多人而已,为了大张声势,故意佯称三十万罢了。

    他们之所以叛汉,核心因素是,日子过不下去了。

    以前,他们缺钱花了,缺女人陪了,就可以提刀上马,肆无忌惮的抢掠汉人老百姓。

    现在,谁敢这么干,必定会被汉军找上门,屠灭全族。

    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此言一点没错!

    以前,没有外援,他们势单力薄,只是暂时蛰伏,不敢妄动罢了。

    耶律休哥派人来联络,许以厚利之时,这些部落的族长和长老,苦李中易久矣,双方遂一拍即合。

    历代皇朝的治乱循环:权贵们持续的土地兼并,导致失地流民与日俱增,朝廷财政收入也就不断的减少。但是,朝廷养官养冗员养宗室的开支,却一天比一天多。

    一旦出现了突发状况,比如说,严重的外患或是大规模流民起义,朝廷连镇压的开销都捉襟见肘。

    拆了东墙补西墙,老百姓已经没啥油水可榨了,就要动既得利益集团的奶酪,必然会加剧党争!

    党争扩大化的后果是,只要你赞同的,我必然反对,无论是非曲直。

    到了这种地步,再摊上一个没有统治经验的皇帝,也就距离亡国不远了!

    实际上,草原各部也有肥沃草场的兼并问题,这个问题大的足以致命。

    和平的时间越久,部落的人口越多,需要的肥沃草场就越大。然而,阴山以南的河套地区,绿洲和水源地就那么多,生存矛盾也就日益尖锐了。

    大汉帝国的征西将军宋云祥,执行的是李中易确定的边疆政策,即:拉一部,打一部,勿使任一部坐大!

    通俗的说,谁敢发动部落之间的兼并战争,谁就是宋云祥的死敌,必欲除之而后快!

    李中易看得很清楚,绝对不能允许西北草原各部团结一致,必须要挑拨离间他们的关系,让他们维持住一盘散沙的状态。

    明朝末年,辽东总兵李成梁,玩的就是这一手平衡游戏,连奴酋努尔哈赤的亲爹塔克世,都被坑死了。

    在李成梁遭到朝廷里的清流言官弹劾离职前,他对建奴的控制一直比较得力,辽东的局面尽在大明的掌握中。

    只是,李成梁被贬十年,重新复职之后,心态变成了养寇自重,坐视建奴不断发展壮大,导致辽东的局势一步步糜烂到不可收拾了。

    李中易耍的是阳谋,草原各部也有顶尖的人才,他们自然看得穿,大汉皇帝的险恶用心。

    草原上的有识之士,一直在私下里串联,只等时机成熟,就要举起反汉大旗。

    现在,耶律休哥主动来联系他们,他们岂能不喜出望外?

    只是,他们设下的埋伏,一直没见汉军的踪影,难道是哪里出了问题?

    半夜出发之后,李中易领着机动力极强的两万汉军铁骑,已经掉头向了北。

    历史上,霍去病能够屡屡偷袭得手,主要是有大法宝:一为投降汉朝的匈奴向导,二为避开匈奴人布下的眼线,故意绕很大的圈子,到匈奴人的背后。

    现在,李中易重施霍膘姚的故技,领着大队人马,和叛军兜起了大圈子。

    急行军一日,李中易领着人已经出了地斤泽的北部,然后加速绕向东面。

    在沙漠中行军,由于浮沙的影响,大军的行进速度,顶多一天五十里而已。

    出了沙漠之后,汉军一人三骑的速度优势,就彻底的发挥了出来。

    仅仅用了一日一夜的工夫,两万汉军铁骑,就赶到了二百五十里以外的都思兔河畔。

    沿途之上,斥喉营的精锐勇士,已经捕杀了两百多名零散的草原牧民,为的就是防备消息走漏。

    战争是残酷的,绝不是温情脉脉的儿戏。斥喉营的勇士们重任在肩,人数也十分有限,他们没办法留人看守俘虏,只能都杀光了。

    为了西北边疆地区的长治久安,只有死人,才不会泄露汉军出没的消息!

    途中休息的时候,李中易的大帐里,坐满了各级军官和斥喉尖兵。

    “回皇上,叛军把老幼妇孺当作是诱饵,却把粮草辎重另外藏在了距离此地大约八十里的安化泽里。据下臣亲自抵近查探,叛军连12岁的小娃儿都动员了,总兵力达到了惊人的四万三千多人。”斥喉营指挥使王清,详细的禀报了当前的局势。

    “嗯,看样子,叛军这是破釜沉舟,彻底的豁出去了。”李中易冷冷的一笑,“以咱们对草原各部的了解,他们最怕的是妇孺被人一锅端了。现在,他们却把妇孺拿出来当了诱饵,显然是想杀光了咱们,再抢汉家女子的鬼主意了。”

    王清抱拳拱手道:“皇上说的没错,草原上蛮子们格外看重女人,不到万不得以,不可能舍弃的。草原上有句俗话说的好,只要帐里有女人,十二年后又多一个好猎人。”

    李中易被逗笑了,说:“草原各部,竟是重女轻男了?”

    “皇上,普通的蛮子还是很苦的,除了抢劫之外,几乎没有讨到屋里人的可能性。”王清在西北的大草原上活动了十几年,他自然对草原各部的情况了如指掌。

    “九万多蛮子,一天的口粮就不老少了。所以呢,叛军的诱饵,咱们就不去碰了,专心致志的去烧了叛军的辎重。”李中易喝了口水,接着说,“此战的重点,就是只烧粮草,尽量避开与叛军硬拼。”

    随军参议司的作战计划,早就制订完成了,李中易强调的不过是战场目标罢了。

    大军出征在外,最忌讳的是,上下不能同欲。主帅想烧粮草,下边的人想杀敌立功,这就不好办了。

    “都去准备吧,天黑之后,咱们就进兵再入沙漠。”李中易扔掉手里的长木棍,扭头吩咐下去,“李安国当先锋。”

    李安国不由一阵狂喜,当先锋就意味着,立大功的时机到了。

    “砰。”李安国重重的捶胸行礼,极其严肃认真的说,“臣保证完成任务。”

    “嗯,纸上谈兵易,实际作战难,千万别当赵括哦。”李中易挥了挥手,把将领们都赶出了大帐,只留下了李安国。

    “你妹妹一直担心你在战场上出事,再三叮嘱朕,一定要照应着你。”李中易抬手拍了拍李安国的肩,语重心长的说,“你既是帝国军人,就应该马上取功名,而不是躺在爷祖的功劳簿上享福,懂么?”

    “皇上,臣想作霍去病,饮马于上京。”李安国一直想建功立业,胸怀壮志。

    只是,李安国尚不知道世界之大,区区上京才到哪里?

    “去吧,记住了,胆大心细,尤其是心细,小心方能驶得万年船,留得青山在,还怕没柴烧?”李中易终究有些担心,再三嘱咐李安国,必须谨慎用兵,不要用毕其功于一役的急功近利心态。

    “契丹人,乘马控弦之士多达数十万,非一朝一夕可以灭其国,必须慎之又慎。”

    玉不琢不成器,李安国终究是要上战场磨练的,不能总是吃祖宗的老本。

    滑阳郡王,并不是世袭罔替的王爵,李虎至今尚无爵位。至于李安国的爵位,还得靠他自己真刀真枪的拼出来。

    爵位的事儿,李安国拼成啥样,就是啥样,李中易不可能替他开后门。

    研究出燧发枪的高清盛,封了万户侯,那是因为,他立下了盖世奇功。从此之后,汉军获得史无前例的巨大战略优势,足以将任何敌人踩死在脚下。

    俄罗斯人,从东欧一直打到库页岛,征服了沿途的所有居民,靠的就是火炮和火枪。

    天黑之后,两万汉军铁骑,悄悄的上了路。一路上,汉军卷起旌旗,裹了马蹄和骆驼蹄,穿过完全没有人烟的地斤泽东北部无人区。

    四十里无绿洲和水源地的恶劣地理环境,使得李中易的心情异常之沉重,这比面对几十万契丹铁骑,更令人揪心。

    天色即将大亮的时候,李中易带着部下们,赶到了叛军藏补给的那座无名土堡附近。

    “皇上,如果不是您坚持带上十门六磅火炮,这座土堡短时间内,还真的不好打。”

    提前抵达的李安国,非常谨慎,并没有莽撞发起进攻,而是很有耐心的等着火炮上来。

    李中易十分欣慰的望着李安国,在茫茫沙漠之中,别说树了,就连干草都少见。

    这种情况下,大军的人数再多,也做不到伐木制作云梯。

    和宋云祥的主力部队分兵之前,李中易坚持带上了十门六磅火炮,怕的就是遇上坚固难攻的低矮堡寨。

    凡事,预则立,不预则废。

    李中易谨慎用兵的性格,又一次拯救了许多汉军将士的生命,可谓是善莫大焉。

    如果,没有火炮,大军都到了此地,不可能不展开进攻。然而,攻城的器械,一应皆无,那就只能拿战士们的性命去填了。

    虽说,一将功成万骨枯。要想获得胜利,必然需要付出代价。但是,无意义的代价,付出的越多,越能证明主帅的无能。

    培养一个精锐的汉军战士容易么?就这么毫无意义的糟蹋了,李中易注定会心疼死!

第1556章 手毒

    随着李中易的一声令下,两万精锐汉军按部就班的对土堡,展开了进攻。

    近百名斥喉勇士,被远远的撒了出去,控制住方圆五十里以内的一举一动。

    一万大军一涌而上,将土堡围得水泄不通,连只老鼠都钻不出去。另外的一万精锐,则下马休息,喝水吃干粮,随时准备和增援之敌,展开决战。

    十门火炮,被推到了土堡的正门口,分为两排。

    根据炮兵操典的规定,一门火炮的固定人员编组为13人。其中包括,炮长一名,副炮长一名,装药手二名,拖拽手六名,驭手两名,洗膛手一名。

    李中易这次带来的六磅火炮,清一色的经过了改良,除了是青铜所造之外,外形样式和老电影《战争与和平》里面,几乎完全一样。

    装在车轮上的火炮,可以跟随大军一起行动,具备了强大的机动能力,才对敌人拥有真正的杀伤力。

    李中易本想靠前指挥,却被李安国拦阻了,他的姿态很谦恭,态度却异常坚决。

    “您乃是万尊之躯,焉能轻蹈险地?如果您硬要靠前,就从臣下的尸体上踩过去吧?”李安国毫不退让的怼得李中易无话可说。

    “滚。”李中易的气很不顺,抬起右腿,狠狠的踢在李安国的屁股上。

    李安国连滚带爬的溜了,李中易却没在继续靠前,而是留在土堡外二里地的位置,骑在小血杀的背上,拿着单筒望远镜仔细的观察着前敌的状况。

    望着一字排开的青铜炮,李中易暗暗叹息不已。可惜了,炼铁和炼钢的技术没有明显的进步,火炮只能用青铜铸造。

    和铁炮相比,青铜炮的铸造成本高出太多了,而且产量也完全无法相提并论。

    可问题是,军器监的工匠们,一直没有找到炼铁的最佳配方和最佳温度。铸造出来的铁炮,很容易造膛。

    火炮的装药量大,一旦炸膛,那是要死很多人的,谁敢不慎?

    土堡内,守粮草辎重的主将,是律野家的族长,律野承修。

    律野承修做梦都没有料到,汉军居然深入大沙漠近百里,悄无声息的摸到了他的面前。

    作为一名杂胡的族长,律野承修见识过汉军的火炮之威。当他看清楚,汉军排开了十门火炮,顿时吓得脸色苍白。

    土堡内,只有三千杂胡兵。这些人虽然个个弓马娴熟,却没啥组织纪律,打顺风仗还行,一旦逆风了,大多会四散奔逃。

    李中易知道时间极其宝贵,不可能派人去劝降将,早早的就命人斜举着帅旗,告诉先锋李安国,只要准备好了,马上展开总攻。

    “滴滴哒滴滴!”嘹亮的军号声吹响,炮军丁都都头匡义猛的挥下手里的小红旗,大声喝道:“三三一组,急速射五发,放!”

    十门火炮,分为了三个波次,连续不断的轰击着土堡的寨门。

    大沙漠里土堡,能有多结实?

    李中易已经看出来了,所谓的寨门,也就是几块厚木板拼装到一起,组合而成。

    这种水货寨门,别说挨一炮了,就算是鸡尾酒抛过去,都可以马上烧起来。

    只是,这座土堡就一个寨门而已。如果门口被火光堵死了,叛军虽然出不来,汉军也冲不进去,反而会大大的耽误总攻击的时间,智者所不取也。

    土堡内的叛军,只有弓箭可以反击,他们只能干看着汉军架起火炮,凶狠的轰击寨门。

    律野承修毕竟是一族之长,他度过了初期的恐惧和紧张之后,马上问身边的心腹:“最近的援军何时可以赶到?”

    那心腹哭丧着脸,解释说:“附近应该没有援军了,他们都去设伏了。”

    律野承修的一颗心不由沉到了谷底,土堡内的粮草物资若是被汉军得了去,或是一把火烧了,近十万杂胡就要断粮了。

    本来,由于藏身于沙漠之中,消耗量大得惊人的马匹就不可能多带。如今,再一断粮,杂胡们哪怕可以杀马熬几日,终究还是会粮尽的。

    六磅火炮,属于野战火炮的范畴,用于攻击平原上的厚实城墙,确实力有不逮。

    问题是,叛军藏粮的土堡,就是货真价实的土堡而已,经不起几次齐射。

    律野承修已经有了悔意,打算派人去向汉人乞降,可是,就在他刚刚走下堡墙的时候,就听见一声巨响。

    “咔嚓。”土堡的木门处发出令人惊恐的异响,律野承修扭头看去,却见一颗通体泛红的大黑球破门而入,恶狠狠的砸在临时垒起的粮包上,弹起老高,落入了杂胡士兵的人群之中。

    高速旋转着的大黑球,仿佛死神一般,高高的举起死亡镰刀,肆无忌惮的收割着众人的性命。

    “啊……”一名腿断了的杂胡士兵,满地打滚,嚎得撕心裂肺。

    “娘啊……”肚子被击中的一名士兵,只来得及叫出一声娘,便倒在了血泊之中,死透了。

    有人试图用盾牌去阻挡旋转的大铁球,谁料,看似厚实无比的盾牌,被轻而易举的击穿,那人的脑袋被砸得稀巴烂,血红透白的脑浆子四下飞溅。

    这,还怎么玩?律野承修痛苦的闭上了双眼,他已经安排人用粮袋堵死了堡门,却完全抵挡不住火炮的神威,变成了徒劳无益的笑柄。

    炮军丁都都头匡义,看得很清楚,堡门虽然被轰破了,但是,堵门的粮包很多,破口却太小,战马冲不进去。

    “十发急速射。”匡义是个老炮军了,他自然知道,这种时候不能犹豫不决,必须尽快扩大堡门的溃口,让大军可以冲锋进去。

    实际上,堡门被轰破的那一瞬间,守堡的杂胡士兵们,士气已经低落到了冰点。

    普通杂胡兵,不是律野承修,他们并没有见识过火炮发射的神威。

    他们想当然的认为,汉军要架起云梯,拿人命来填堡墙。只要守住了最艰难的开头,就有希望等到援军来临。

    然而,现实异常残酷,从炮声响起开始,直到轰破了堡门,总共不到一刻钟的时间。

    随着堡门的破口越来越大,堡门附近的杂胡兵尸体越堆越高,杂胡兵的战斗意志,终于崩溃了。

    李安国抓住时机,命人吹响了冲锋号,无数汉军战士如同猛虎下山一般,扑进了土堡。

    只是,土堡居然只有一座门,溃败的杂胡士兵们,龟缩进了粮仓之中,躲在暗处用弓箭反击进攻的汉军。

    李安国的反应很快,继续强攻下去,属于是毫无意义的牺牲。

    “投弹兵上去,扔鸡尾酒。”李安国丝毫也没有犹豫,他根本就不在乎,杂胡的残兵会是何等凄惨的结局?

    很快,土堡内升腾起滔天的烈焰,哭号声,叫喊声,随着轻风飘入李中易的耳内。

    李中易心有不忍,却啥也没有说。作为统帅,慈不掌兵!

    他若是手软了,在这么狭窄的作战环境之中,汉军的勇士们至少要躺下好几百。

    无意义的牺牲,不要也罢,就让那些杂胡叛军和粮草一起陪葬吧!

    李安国放起大火之后,一边指挥着汉军铁骑撤出堡外,一边命人抬来叛军堵门用的粮包,将堡门重新堵死了。

    出于谨慎的作战习惯,李安国安排炮军的兄弟们,换上霰弹,堵到了堡外的门前。

    当十门装了霰弹的火炮,部署到了堡门前的同时,李安国又下令调来了一千名神臂弩手们,让他们彻底的封死堡门,不允许一只老鼠从里边逃出来。

    透过单筒望远镜,李中易将李安国的布置情况,尽收眼底。

    “嗯,用兵谨慎,少犯错误,赢下所有该胜的战役,很好。”李中易轻易不夸奖手下的将领,李安国的表现显然令他很有些满意,居然说了这么多的字。

    汉军的绝户计,吓傻了土堡内的杂胡叛军,他们纷纷从粮仓里跑出来,举着手里的钢刀,玩命的朝堡外冲去。

    匡义冷冷的一笑,下令说:“等叛军冲过来了箭雨,以两炮为一组,连续急速射三次。”

    “喏。”

    汉军有神臂弩的射程优势,又有霰弹的巨大近战杀伤力,从堡门开始,一直到炮军阵地的五十步前,躺满了杂胡叛军的尸体。

    当土堡内完全笼罩于烈焰之中,再无杂胡士兵冲出来之时,李中易扭头问伺候于身旁的斥喉营指挥使:“敌军到了哪里?”

    “禀皇上,据半刻钟前的军报,敌军尚未赶来。”

    李中易微微一笑,此战毁掉了叛军所有的粮草,即使他们可以杀马度日,又能撑得住几日?

    “嘿嘿,咱们一口气烧光了这么多的粮草,和这么多的杂胡族众,叛军的主帅一定想尽快找到咱们决战。”李中易话锋一转,当即下令,“吹集合号,全军急速向北后撤,马上离开地斤泽。”

    李中易来得快,撤得更快。等叛军主力赶回来的时候,只看见了一座被烧得漆黑的土堡,空气中弥漫着好闻的肉香。

    粮草没了,这么多的战士被烧死了,叛军们全都被刺激得红了眼。

    叛军急于找到李中易所部的位置,迫切希望马上决战,李中易却领着大队伍,换马不换人的一口气跑出去百里之外。

    这个时候和叛军展开决战,那才是天字第一号的大傻蛋!

第1557章 太坏了

    李中易领着两万汉军铁骑,马不停蹄的跑出了地斤泽,扎营于横水川河畔。

    精锐的斥喉,被撒出去两百余里,目的是监视叛军和契丹人的动静。

    按照作战计划,宋云祥现在应该已经遇上了耶律休哥的主力大军,两军正在对峙之中。

    李中易并不急于去找宋云祥汇合,要知道,宋云祥率领的是整个西北地区,最精锐的汉军主力,单单是火炮就超过了四百门。

    如此庞大的重兵集团,粮草又十分充足,只要宋云祥不是因为大意,中了契丹人的埋伏,足以把耶律休哥拖住。

    地斤泽里的几万叛军,只要利用得当,完全可以充当奇兵使用。按照事先的计划,李中易打算先解决了他们,再腾出手去收拾耶律休哥。

    地斤泽内的绿洲和水源地,并没有被破坏,但是,近十万叛军三天之内必定断粮,只能杀马充饥了。

    几万张嘴巴,都是要吃饭的,地斤泽附近除了汉人的坚固城池之外,哪来的那么多粮食?

    不夸张的说,整个西北地区,乡军都被动员了起来,郊外也都采取了坚壁清野的措施,所有的粮草都集中于城池之中。

    在这种国战的局势之下,叛军即使想纵兵抢劫,也是无粮可抢。

    说白了,大汉朝立国已经五年了,西北的杂胡依然人心不稳,李中易必须痛下决心和杀手,彻底的解决西北边疆问题,才能腾出手去专心致志的北伐。

    李中易估摸着,近十万杂胡还有几万匹马和骆驼,他们还可以撑一段时间。

    时间尽在李中易这一边,他远远的躲出了地斤泽,就是不想被杂胡们找到决战的机会。

    敌进我退,敌驻我停,敌退我驻,恰好是李中易此时此刻的真实心态。

    半夜,李中易接到一个消息,叛军首领拓拔安怀派人来请降。

    李中易问斥喉营副指挥薛义:“是从哪里找到的来使?”

    薛义大声禀道:“是臣下营里的甲队袍泽,在大营的西边发现的来使。”

    李中易凝神想了想,当即下令:“马上拔营,连夜向北边转移。”

    随着李中易一声令下,两万精锐铁骑摸黑收拾好行装,快马加鞭的转移了营地。

    途中休息的时候,李中易召见了拓拔安怀派来的使者。

    使者名叫拓拔敞,他一见了李中易就嚷嚷道:“汉人的皇帝何其无礼?岂有路上见使者的道理?”

    带刀亲牙们见拓拔敞如此无礼,就想涌上前,好好的教他做人。

    李中易微微一笑,摆了摆手,说:“你们请降是假,摸清楚我军的方位,觑机偷袭或是决战才是真正的想法吧?”

    拓拔敞心下大骇,面上却装出很无辜的样子,嘟囔道:“汉人太过狡诈多疑,好人少。”

    看着拓拔敞气急败坏的样子,李中易心里舒坦得很,开心的笑道:“不瞒你说,朕的胆子很小,很怕和你们决战,心里就惦记着一件事情:离你们越远越好。不过呢,等你们把马和骆驼都杀光了,吃尽了,嘿嘿,朕不费吹灰之力,就割了你们的脑袋筑京观,省了多大的事儿?”

    李中易耍的是阳谋,根本就不怕拓拔敞知道,既不藏着,也不掖着,直接把他的计划说得很清楚。

    “皇上,罪臣等三十余族长和长老,深知罪孽深重,甘愿自裁。”拓拔敞双膝跪地,狠咬牙关,抛出了叛军的条件,“只是,妻小无知,还请皇上高抬贵手饶了她们的狗命。”

    李中易摸着下巴,笑眯眯的说:“你们三十几万人谋反,成了就是西北王,输了只死三十几个人,这算盘珠子拨得贼溜啊。”

    拓拔敞心里苦极,所谓的三十万部众,不过是反汉之时虚张声势罢了,却被李中易抓住了把柄。

    “皇上,不敢瞒您,算上老人、女人和小孩子,也只有九万八千多。”拓拔敞的心里苦涩之极,自从李中易崛起于西北之后,党项人就没有好日子过了。

    李中易看了看天色,笑道:“你回去吧,告诉他们,战马、弯刀、硬弓全部交给朕以前,朕不接受你们的请降。其实呢,你们还是有路可走的,比如说,攻取夏州之后,就有粮草了。另外,你们把九万人全部撒出去打草谷,还愁没有粮草?”

    “来人,传朕的军令,即刻启程,兼程向北,争取早点渡过屈野川。”李中易压根就没瞒着拓拔敞的意思,直接把去向说的一清二楚。

    “皇上……”拓拔敞急得直冒热汗,汉人皇帝的用心实在是险恶之极。

    现在整个西北地区,都进入了戒严状态,乡村都坚壁清野了,人口都转移进了城里。

    这种时候,叛军如果能够抢劫到粮草,怎么可能主动投降呢?

    叛军看似有四万多战士,实际上,严重缺乏攻城战的准备。别说攻打州城了,就算是小小的县城,他们也是束手无策。

    拓拔敞心里很清楚,大汉朝立国五年以来,征西将军宋云祥一天都没闲着,持续不断的增强西北各县的城防。

    如今,西北的各个县城,都改建成了四门皆有瓮城的模样,并且火炮、弓弩、鸡尾酒齐备。

    更重要的是,各县的乡军,也都被召唤进了县城,这种攻城战根本没办法打。

    昨天,杀马的时候,叛军内部为了先杀哪部的马,吵得不可开交,差点动了刀子。

    别人不清楚,拓拔敞比谁都明白,离开了马背的勇士,不如一条虫。

    “汝且回去吧。等朕看到了你们投降的诚意,再说其他的东西。”李中易没工夫和拓拔敞磨牙,挥了挥手,就把他赶出了大帐。

    李中易直接把拓拔敞赶走了,根本没兴趣和他多说什么。如今的叛军,手里有刀,胯下有马,还有四万多战士,根本就不可能老老实实的投降,有啥可谈的?

    等到渡过了屈野川之后,李中易下令,在一片丘陵之上扎下坚固的营寨,防备可能的敌人偷袭。

    古时候扎营,不可能离水太远,不然的话,一旦水源被切断,不战自败。

    在西北的地面上,九万多人聚集成团,如果不是在地斤泽内,根本不可能瞒过汉军斥喉的耳目。

    可是,问题也正出在了地斤泽这里。地斤泽是一片方圆五百多里的大沙漠,水粮资源短缺,聚集这么多人的消耗,大得惊人。

    当初,叛军刚刚开始聚集的时候,宋云祥就察觉到了异常的状况,并作出正确的判断。叛军藏身于地斤泽内,必然是想和契丹人勾结在一起,想借势反扑汉军在西北的统治权。

    叛军多马少粮,宋云祥便抓住了这个牛鼻子,下令坚壁清野,乡军进城。

    对于叛军而言,杀一匹马,就等于是少了一个战士。下马步战的叛军,连给汉军提鞋都不配,压根就没啥威胁。

    李中易现在的想法很清楚,就是利用叛军缺粮的致命弱点,积极避战。

    叛军那么多张嘴巴,人要吃饭,马要吃草,补给被烧光了,能撑多久?

    拓拔敞来请降是假,探听汉军营地虚实才是真。

    李中易怎么可能上他们的这么粗浅的恶当呢,他领着大军,故意过了河。目的很明确,就是隔岸观火,还不怕叛军的怒火,烧到他的身上。

    过了三天,拓拔敞居然又找了来,随同他一起来的,还有拓拔安怀。

    拓拔安怀是现任的拓拔家的族长,他的出现,给叛军的请降行动,增加了很大的可信度

    可是,李中易根本没打算见他们,让人传话过去,“皇上领着众将打猎去了,不知道何时回转。”

    拓拔安怀心急如焚,他死不足惜,整个拓拔家的人都快要饿死了。

    原本,叛军之中,拓拔家的实力最为雄厚,杂胡也以他们家为首。

    可是,自从断粮之后,为了杀谁家的马,杂胡们开始不听话了。

    为了顾全大局,拓拔安怀狠心杀了近千匹拓拔家的马,给杂胡们填饱肚子。

    但是,如果按照这个趋势继续下去,就不是杀拓拔家的马了,而是瓜分整个拓拔家的女人了。

    起初,拓拔安怀不甘心,打算领着众人去围攻定州,企图获得一些粮草,解燃眉之急。

    然而,等他们抵达定州的时候,却发现,城头上军旗招展,人头攒动,防守的乡军足足超过了一万人以上。

    叛军本无攻城的器械,定州又早有了防备,攻城就等于是送死。

    这一下子,麻烦大了,这么多叛军没有吃的,为了杀谁的马,吵闹得不可开交。

    还没和李中易交战,叛军就先闹起了内讧,拓拔安怀的一颗心,完全沉到了谷底。

    很显然,李中易动员了整个西北地区的力量,目的就是要把杂胡和党项一族,彻底的驯服在脚下。

    天大地大,肚子饿得疼,才是最大。

    继续硬抗下去,整个拓拔家就彻底完了,拓拔安怀哪怕再怎么心有不甘,也只得听了拓拔敞的建议,主动向李中易投降,以他们这些贵族的性命,换取全族苟活下去的余地。

    然而,拓拔安怀都来送脑袋了,李中易却避而不见,这岂不是药丸?

第1558章 驱虎吞狼

    李中易真的去打猎了,他在亲牙们的簇拥下,纵马驰骋,追逐着一头灰狼,准备射而杀之。

    杂胡们的败局已定,他们只有两条路可走,一是投降,二是灭亡,除此之外,别无出路。

    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

    骨头再硬,肚子饿扁了,也得跪下来,磕头求饶。

    拓拔安怀硬着头皮来了,这就说明,拓拔家已经快要撑不下去了。

    但是,李中易一点也不着急,战马、战刀和长弓,都没缴出去,即使有投降的诚意,依然还是留下了退路。

    有退路的杂胡,不值得信任!

    李中易很快就把来投降的拓拔家忘在了脑后,草原上的胡狼、黄羊,追逐着一一射杀了,别提多滋润了。

    拓拔敞比较了解李中易,算是家族中的知汉派,这次他和族长拓拔安怀一起来请降,确实抱有极大的诚意。

    只要李中易当面答应了,愿意给粮草救活整个拓拔家上下五万人,拓拔安怀愿意领着长老们一起自杀谢罪。

    在拓拔敞的提醒下,拓拔安怀尽管非常的舍不得,却也只能忍痛,献出了他的爱妻和女儿。

    拓拔安怀的爱妻,是个白种美人儿,乃是极西边的拜占庭帝国的大富商之女,名叫露茜。拓拔安怀带人伪装成马匪,劫杀了露茜父亲的商队,抢了露茜作妻。

    露茜的女儿,名叫拓拔莎娜,是个黄白混血的绝代佳人,有倾国倾城之貌,至今尚未许人。

    如今,为了全族的生死存亡,拓拔安怀即使再舍不得,也不只能乖乖的献出了露茜和拓拔莎娜。

    没办法,汉人皇帝的好色之名,谁人不知,哪个不晓?

    就在拓拔安怀心急如焚的时候,李中易带着猎物,纵马回了营。

    李中易没有马上召见拓拔安怀他们,慢条斯理的洗漱之后,换了一身党项人惯穿的宽松白袍,坐在大帐内喝茶。

    这时,李安国凑过来,小心翼翼的说:“皇上,拓拔安怀送来了两名风姿绰约的异国女子,臣没敢擅自做主,她们一直等在辕门外。”

    “哦。”李中易并不是特别在意,他是顶级的美人儿收藏家,身边什么样的美人儿没有?

    “据拓拔敞说,那是一对母女,母亲是白种美人儿,女儿是混血的美人儿。”李安国这么说,其实是收了拓拔敞的厚礼,一柄阿拉伯宝刀。

    “皇上,拓拔敞送别的,下臣绝不敢收。这是削铁如泥的宝刀,关键时刻可以救命的,下臣也就厚着脸皮收了。”李安国确实很喜欢那柄宝刀,他不仅收了,还把底细全都一五一十的告诉了李中易。

    李中易微微一笑,李安国这小子是个有大智慧的家伙,收礼替人家说话,都做得光明正大,让他无可挑剔。

    李琼的手底下,很有几个会做生意的大掌柜,这么多年下来,滑阳郡王府的家底,厚得不得了。

    整个郡王府的钱物都敞开来给李安国花,他真的不穷,也看不上别人贿赂的那点小钱。

    “既然你敢替拓拔敞说话,那就说明,那对母女确实长得很漂亮了?”李中易知道李安国的脾气,就算是礼物送的丰厚,如果女人不美,他也不会帮着说话的。

    “一个是皮肤雪白的满头银发,一个是碧眼黑发的小美妞……”李安国偷偷咽下口水,把这对母女一起摆到榻上,那个滋味绝对销魂。

    李中易倒没注意到李安国的异样,他在心里算计着,从拓拔安怀这边算起,这对母女应该是西夏太祖李继迁的婶娘和堂妹吧?

    女人,李中易真的已经不在乎了。同时代出名的绝代美人儿,从费媚娘到小周后,都被他收藏了。

    可是,西夏太祖的婶娘和堂妹,嘿嘿,这就颇有些趣味了。

    原本,李中易是打算,将叛军逼到山穷水尽的地步,再接受他们的投降。

    没想到,拓拔安怀是个狠人,连老婆和女儿都一起献了出来,继续晾着他们,恐怕会影响真正的大计。

    李中易想了想,便吩咐道:“收下那对母女,将她们安置在后帐。另外,叫拓拔家的,来见朕吧。”

    送礼和收礼,其实是一门深奥的心理学。身处绝境的拓拔家,送了一对母女过来,如果李中易不收,他们必定会起异心。

    说白了,李中易的计划,是想驱虎吞狼,让走投无路的叛军们,去和耶律休哥死磕。

    既然拓拔家还有利用价值,李中易也不能做得太绝了,必须给拓拔家,继续活下去的希望。

    “罪臣叩见皇上。”拓拔安怀和拓拔敞一进大帐,就五体投地的跪下了,哀声请罪。

    李中易还没有见着那对母女,却装作对礼物很满意的样子,笑眯眯的说:“礼物不错,朕很喜欢。”

    拓拔敞暗暗松了口气,只要李中易松了口气,整个拓拔家就有救了。

    拓拔安怀异常艰难的闭了闭眼,娘子和女儿一起送给了汉人皇帝,这简直是莫大的屈辱。

    然而,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为了全族老小的性命,哪怕是再大的牺牲,他也只能忍了!

    拓拔敞一直想留条退路,李中易却懒得和他多说废话,直接了当的定下了条件。

    “朕还是那句话,放下刀,献出弓马,朕才信你们是真降。”李中易一针见血的戳破了重点。

    你说你们想投降,刀不放,马不舍,弓还在背,怎么可能叫人相信呢?

    时间在李中易这一边,他丝毫也不着急,心急如焚的是叛军,是拓拔家。

    拓拔家为啥要反叛?

    原本,拓拔家有十几万人丁,五万多战士。可是,经过宋云祥这么多年的磋磨消耗之后,拓拔家的人口少了一大半,快要活不下去了。

    李中易的边疆政策,一直都很清晰,就是四个字:扶弱削强!

    拓拔家的实力在党项一族中,最为雄厚,不削弱他们,削弱谁?

    现在,叛军已经到了绝境,再没有粮草的接济,一场残酷的内战,必然爆发。

    李中易并没有告诉他们,他打算驱虎吞狼,而只是要求他们放下刀,交出弓马而已。

    等解除了武装,整个拓拔家就是砧板上的肉,随便李中易想怎么割,就怎么割了。

    经过一番口水战,拓拔安怀和拓拔敞根本就拗不过李中易,只得乖乖的接受了无条件投降的城下之盟。

    具体详谈的时候,李中易借故出去了,留下李安国和他们磨牙。

    李安国笑着说:“为了增加双方的互信,贵部的所有人,在谷口放下刀和弓,进到山谷之中。”

    拓拔安怀倒吸了一口凉气,放下武器族人,都进了葫芦型的山谷,万一汉人翻脸,举族皆亡。

    然而,李安国根本不容商议,冷冷的说:“这是皇上的决定,你们也可以不听从嘛。”

    没办法,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哪怕还有一丝活路,拓拔安怀也不至于走到任人宰割的这一步。

    三天后,拓拔家的人,在山谷口下了马,扔掉了刀弓,步履蹒跚的鱼贯进了山谷。

    李中易点了点头,说:“这就算是彻底的躺平了,好,好极了。”

    当伙夫们送来热气腾腾的饭菜之时,拓拔安怀终于长吁了一口气,李中易并没有翻脸无情,趁机将他们斩尽杀绝。

    榜样的力量,是无穷的。

    叛军之首的拓拔家,趴在地上投降之后,李中易没有滥杀一人。

    得知了消息的杂胡们,纷纷赶来,丢了刀枪和战马,走进了山谷。

    杂胡们吃了两顿饱饭,李中易就端出了下面的计划。

    “契丹人太可恨了,朕欲杀光他们。你们若想继续得到粮食,就必须拿契丹人的首级来换。朕也不欺负你们,一个首级,赏三十贯钱、五石粮食,外加一个女奴。”

    李中易深深的知道,蛮子们畏威而不怀德,重利而忘义的本性,他抛出的条件,简直是优厚得不像话,不容普通蛮子们拒绝。

    叛军里边,真正的富裕户和有钱人,也就是族长和长老们了。

    一般的族众,其实穷得很,除了毡帐和一些牛羊之外,再也没有多少财物。

    有饱饭吃,还有钱拿,有女奴抱,原本士气大伤的杂胡们,一个个激动万分,恨不得马上就举刀去砍契丹人。。

    典型的驱虎吞狼,坐看叛军和契丹人两败俱伤的奸计!

    拓拔安怀心下大骇,他这才明白,汉人的皇帝竟然毒辣到了这种地步。

    问题是,都到了这个地步,拓拔安怀即使想反悔,也已经来不及了!

    举族下马弃弓的彻底投降,甚至沦落到送出妻女的地步,拓拔安怀也跟着彻底的丧失了族长的威严,族众们也没谁再把他当一回事了。

    略事整顿之后,李中易在山谷里,扣下了所有叛军的亲属。剩下的两万五千名战士,则充当汉军的先锋,出发去找耶律休哥决战。

    在草原之上,失去了女人和小孩子的部落,哪怕还有几万战士,也意味着部落彻底的没有希望和未来了。

    李中易显得很大度,依然委派拓拔安怀,作为先锋大将,指挥对契丹人的作战。

第1559章 作茧自缚

    耶律休哥望着异常坚固的汉军大营,不由暗暗叹气不已,十万汉军就像是钉子一般,牢牢的堵死了契丹铁骑南下的通路。

    据耶律休哥的观察,汉军的身后就是牛毛川河,并不缺水。每天,都有绵延不断的粮车,送进汉军的大营,这就不可能缺粮了。

    不缺水粮,又火炮助阵,再加上汉军主帅是个格外谨慎的家伙,耶律休哥显得很有些无奈。

    汉军大营,朝北而建,营前挖了三道宽约两丈的深沟,深沟的后边是三尺多高的胸墙。

    胸墙的后边,看不清楚布置了啥,但是,耶律休哥猜测得到,一定是密密麻麻的火炮。

    耶律休哥拍马绕着汉军的大营,转了一圈,最终得出结论,强攻是不可能强攻的,永远都不可能强攻的。

    现在的大麻烦是,耶律休哥带的粮草,还真的是不多。

    十万铁骑南下,太原的刘汉小朝廷,搜山刮海,也就搞了十几日的粮草。

    从代州南下,一路上都没有草场,随军携带的羊也只有几千只而已,够吃几天的?

    根据哨探的禀报,耶律休哥显然已经意识到了,他的十万铁骑陷入到了异常尴尬的境地。

    方圆几百里内,荒无人烟,想抢东西都抢不到。

    就这么退回去的话,大军虽然没有损失,对于耶律休哥的威望,却大大的有损。

    耶律休哥称帝之后的第一次南下,就这么草草的收了场,国内的各部会怎么看他?

    大草原上的规矩,大汗带着大家,抢到了东西,大家才会跟着你混。

    草原上,被砍死的大汗,都是屡战屡败,让大家损失惨重的大汗。

    现在的问题是,汉军的主帅是个非常沉得住气的将领,他只要窝在丘陵之上,死活不肯出战,就足以把契丹铁骑耗到粮尽之时。

    汉军挡道,耶律休哥大第一反应,肯定是切断粮道。

    然而,如今的西北汉军,已经不是过去的纯粹步军了。宋云祥的大营里,驻扎了五万骑兵。

    这五万纯粹是汉人的骑兵,才是耶律休哥真正的心腹之患。

    现在,摆在耶律休哥面前的最大问题是,怎样引诱出这一大股汉军骑兵,并将其彻底的歼灭?

    高手之间的过招,所谓的攻其不备,往往只有一次机会。也就是说,耶律休哥不可能作出试探性的动作,以免惊动了对面的宋云祥。

    此次南下,耶律休哥提前下足了本钱,甚至出粮出钱去拉拢党项族的杂胡们。

    按照耶律休哥的原定计划,等杂胡们充当炮灰,搅得西北遍地狼烟之时,契丹铁骑突然南下,则斩获必多。

    然而,此一时彼一时!

    大汉朝都已经立国五年了,整个西北地区的乡军和老百姓,也被宋云祥彻底的动员起来了,耶律休哥反而有种踢到了铁板之感。

    耶律休哥心里很清楚,汉军的主帅宋云祥是打定了主意和他一直耗下去了。可问题是,汉军耗得起,契丹铁骑却耗不起。

    短短的三日对峙,契丹军营中的粮草,已经开始告急了。

    毕竟是十万多人的大队伍,每天人吃马嚼的粮草,都是个天文数字。

    偏偏,太原的刘家,把国中富户的米仓都刮干净了,也才凑出了三万石粮食。

    刘家占据的河东之地,原本是土地肥沃的产粮区,应该不缺粮食的。

    可是,在汉军的强大军事压力之下,刘家必须养兵八万,才能勉强守住偏安之地。

    李中易登基之后,每到春播和秋播之时,河北的杨烈和西北的宋云祥,都要带兵来进攻河东。

    原本就只有几十万老百姓的河东,不得不抽调出巨大的人力和物力,去对抗侵袭的中原朝廷。

    经过长达五年的消耗战,河东的数州之地,已经是人人面有菜色,谁家都没有余粮了。

    就连刘家的皇帝,一日都只食两顿膳,每顿膳仅四个菜而已。

    这次,刘家砸锅卖铁的支援契丹人南下,也是因为,实在是耗不起了,必须亡命一搏。

    在李中易的授意下,无论是河北还是西北,都对河东刘家采取了一个极其险恶的政策:不许粒米入晋。

    因为,中原的汉家朝廷实行的是粮食专营制度,不许粮食入晋的政策,被执行得异常之彻底。

    缺粮的局面是确定的,现在摆在耶律休哥面前的大难题是:怎样才能逼迫宋云祥出营决战呢?

    耶律休哥看得很清楚,如果想要绕过地斤泽,去进攻夏州,且不说是否攻得下夏州城,随军携带的粮草,肯定会提前耗尽。

    说白了,李中易和宋云祥,做梦都希望耶律休哥带兵绕路。

    路绕得越远,粮草消耗得越快!

    早上,就在耶律休哥整顿军马,打算回撤之时,忽然听见哨探来报,“右后方遇见了杂胡的败军。”

    耶律休哥眯起两眼,凝神细想,隐隐觉得不对劲。

    虽然,耶律休哥给了杂胡不少的粮草,那不过是指望他们四处游击搞破坏,牵扯住汉军的手脚罢了,并没寄任何希望在他们的身上。

    杂胡败了,逃来的方向,居然是契丹大营的右侧后方,作为宿将的耶律休哥当即警觉起来,其中很可能有诈。

    “命人去告诉败军,必须马上停下,待在原地不动。另外,叫拓拔安怀来见朕。”耶律休哥接二连三的作出了安排,“命令所有人都披甲。”

    在契丹军中,军令里的披甲,就等于是全军总动员的代名词。

    现在,耶律休哥心里很清楚,如果他所料不错,腹背受敌之下,契丹铁骑已经失去了顺利后撤的机会。

    李中易又不是庸主,他安排宋云祥久镇西北,必然是看中了宋云祥领兵打仗的本事。

    一旦,契丹军营的后边乱了,宋云祥怎么可能不来夹击呢?

    为今之计,耶律休哥就只有一招棋,可解危机:将杂胡的首领骗来大营,不管是杀了,还是扣下来,都可以替契丹主力大军,争取到弥足珍贵的后撤时间。

    契丹大营里,虽然没有吹号,但是,汉军在丘陵之上,建了十几座高台了望楼。

    木楼上的瞭望哨,早就在单筒望远镜里,发现了契丹人的大动静。

    宋云祥得报后,不由微微一笑,皇上已经派来密使,将拓拔安怀他们迫于无奈,重新归顺朝廷的事,详细的作出了说明。

    “传令下去,全军出营,准备和契丹人决战。”宋云祥知道,上好的战机绝对不容错过,此时此刻如果不给契丹人施加巨大的军事压力,那就太便宜了耶律休哥。

    只是,计划没有变化快,李中易只是安排拓拔安怀趁机去进攻契丹人,却没有料到,拓拔安怀为了维持住族长的权威,打算诱骗耶律休哥。

    拓拔安怀的计划并不复杂,他领着杂胡装败,然后趁契丹人不备之时,杀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谁料,耶律休哥狡猾如狐,竟然提前要求杂胡停在三十里以外歇息,还命拓拔安怀单独去契丹大营。

    这么一来,拓拔安怀就有些犹豫了。去吧,担心叫耶律休哥看出破绽,反而丢了性命。

    不去吧,拓拔家就这么几万战士了,死一个就少一分实力,拓拔安怀实在是非常舍不得。

    此时,李中易率领的两万精锐汉军铁骑,远远在缀在拓拔安怀他们身后二十里之外。

    没办法,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李中易对于反复作乱的杂胡,确实有着极高的警惕心,不得不留一手。

    这边厢,拓拔安怀思前想后,最终还是决定赌一把。万一,赌对了,他还可以继续当族长。

    耶律休哥听说拓拔安怀只带了几个亲兵就来了大营,不由捋须笑道:“拓拔小儿,视朕为三岁孩童,连死都不怕了,谁给他的胆子?”

    等拓拔安怀进了大帐,耶律休哥故作不知的笑道:“你来的正好,朕刚从河东得了十万石粮食,且分你一万石。”

    拓拔安怀听了这话,心里不由一阵发苦,如果是此前,族里的女人和小孩子没有被李中易扣下,他一定是喜出望外。

    然而,拓拔安怀现在已经来不及后悔了。再次反叛李中易的后果,必然是全族的女人和小孩子被斩杀殆尽,拓拔一族也跟着完了。

    “多谢陛下洪恩。”拓拔安怀装作十分感激的样子,伏地重重的叩首。

    耶律休哥一看就明白了,其中必定有诈,草原上的英雄,只有犯了大罪,才会下跪祈求饶恕。

    “营中已经造饭,朕先命人给你们送去,等你们吃饱了,就和朕一起去进攻宋云祥的主力汉军。”耶律休哥心下冷笑不已,面上却装得没有丝毫破绽。

    拓拔安怀心里暗暗叫苦不迭,他的人马虽然伪装成了败军,却不能靠近了细看。

    败军的精气神,和正常备战的战士,有着本质性的区别。

    只要是作战多年的宿将,不需多说,只要一看就知道,拓拔安怀乃是诈败。

    拓拔安怀心里也隐约明白了,他恐怕是作茧自缚,自投罗网了吧?

第1560章 夺位

    拓拔安怀知道,他的谎言根本就没有骗过耶律休哥,等着他的将是不可测的深渊。

    不过,拓拔安怀还想垂死挣扎一番,以争取最大的利益。

    对于拓拔家而言,最大的利益,其实捏在李中易的手上。五万多老人、女人和小孩子,都攥在李中易的手里,李中易只需要挥挥手,这么多的人质都会被砍杀殆尽。

    勿须怀疑,李中易做得出来这种心狠手毒的事儿!

    既然耶律休哥还想耍阴谋诡计,拓拔安怀便故作不知道的样子,在契丹人的大营里用饭。

    然而,正在用饭之时,拓拔安怀得到了一个很坏的消息:原本待在原地不动的族人,迅速向契丹人的大营这边移动。

    别人也许不太清楚,拓拔安怀却知道,他上了拓拔敞的当。

    几年前,拓拔敞才是族长的最佳竞争者,只是被拓拔安怀暗中搞小动作,给截了族长之位罢了。

    如今,拓拔家在拓拔安怀的手上造成了如此严重的损失,族里的长老们只需要被拓拔敞稍微煽动一下,就会弃了拓拔安怀。

    耶律休哥一听到这个消息,就知道拓拔安怀已经控制不住局面了,这种废物留之何用?

    于是,随着耶律休哥一声令下,拓拔安怀被砍下了脑袋,他的首级成了祭旗的之物。

    到目前为止,耶律休哥的主力大军,即使损失了三千多人,依然实力强悍且完整。

    既然杂胡们叛了,耶律休哥就知道,如果稍微有迟疑,必定陷入到两面受敌的险境。

    事不宜迟,耶律休哥当即下令,命心腹重臣,现任南院枢密使的耶律斜轸,率领四万铁骑兵,迅速西进,力求一举击败杂胡。

    耶律斜轸领兵去进之前,耶律休哥再三叮嘱他,“击溃即可,切莫穷追不舍。李贼的手里还有两万精锐骑军,不可不防。”

    “陛下放心,击溃了杂胡叛军之后,臣便领兵东归,配合陛下您一举击败南蛮子的主力。”耶律斜轸也是一位契丹名将,曾经教过耶律休哥兵法,只是年纪有些大了。

    耶律休哥点点头,笑道:“李贼无咎必定躲在暗处,伺机伏击于你,千万小心了。”

    耶律斜轸哈哈一笑,说:“陛下何故长李贼之志气,灭我大契丹铁骑之威风呢?平原地区作战,臣有四万精锐铁骑在手,还真的没有怕过谁。”

    “还是小心为上,李贼狡诈至极,不可不慎。”耶律休哥心里很清楚,耶律斜轸一向用兵谨慎,但他还是不太放心的再三叮嘱。

    望着耶律斜轸远去的背影,耶律休哥不禁暗暗一叹,原本谋划好的局面,不仅叫李中易一一破解,甚至反被李中易利用来反噬于他,实在是令人恼火之极。

    大敌当前,分兵出击其实是大忌讳。但是,如果不击败杂胡的几万人,十万大军就只能被敌人合围于地斤泽附近了。

    契丹铁骑的优势明显,机动力强大,美中不足的是,防御力偏弱。

    且十万大军,若想从狭窄的山陉回河东,没有三天的时间,是不可能的。

    三天的时间,看似弹指间的事儿。实际上,负责垫后的兵马,就像是给狼送肉一般,没完没了。

    更重要的是,此次挺进西北,是耶律休哥登基称帝之后的首次大用兵,如果就这么损兵折将的回去,原本已经镇压下去的原皇族叛乱,很可能就此死灰复燃。

    归根到底,耶律休哥不认为李中易有能力将十万契丹精锐铁骑,给一口吞掉。

    十万精锐铁在手,又是在一望无际的大平原上作战,耶律休哥只要不是去硬碰汉军的方阵,其实也有击败汉军的机会。

    集中主力兵力,在运动中消灭敌人,一直是耶律休哥坚持的用兵原则。

    此时,领着杂胡兵的拓拔敞,尚未得知拓拔安怀被契丹人砍下了脑袋的“坏消息”。

    实际上,从拓拔安怀想走邪路,居然想去骗耶律休哥那个时候起,拓拔敞已经把他看成死人了。

    耶律休哥是什么人,和拓拔安怀相比,拓拔敞显然要清楚得多。

    当初,拓拔安怀听信耶律休哥派来使者的花言巧语,公然反叛大汉朝的时候,拓拔敞极力想阻止。

    只可惜胳膊拗不过大腿,最终,还是拓拔安怀占据了上风。

    现在好了,拓拔安怀自己找死,属于典型的自作孽不可活,拓拔敞禁不住的笑了。

    当时,教唆拓拔安怀主动献出妻女给李中易,也是拓拔敞暗中给长老们出的“好主意”。

    不过是美妻靓女罢了,和数万族众的生死存亡相比,简直不值一提。

    现在,拓拔安怀既然自己作了死,等李中易玩腻了那对绝色的母女,也有将她们赏给拓拔敞的机会吧?

    草原上的部落,根本就没有所谓的贞节思想。父汗或是兄汗死了,即位的新汗接收他们的妻妾,再正常也不过了,谁都说不出半句话来。

    再说了,拓拔敞虽然也姓拓拔,却和拓拔安怀是出了五服的所谓堂兄弟,连远亲都算不了。

    人在乱世,要想活得比别人都长,除了真本事之外,还需要有一双看清楚大势的眼睛。

    五年来,在西北的地界上,大汉朝的实力由相对优势,已经变成了绝对优势。

    原本,零零散散的几百万汉人,在征西将军府的组织和动员之下,已经编成了几十万乡军。

    拓拔敞曾经近距离的观察过乡军的训练,他清醒的认识到,这些乡军不管实际战斗力如何,至少做到了最为难得的令行禁止。

    几万人大队伍,只要内部阵脚不乱,没人敢掉头逃跑,就算得上是铁军了。敌军就算是再强悍,哪怕是宰几万头羊,也要花费几天的时间吧?

    拓拔敞看得很清楚,只要李中易还活着,拓拔家的所谓复兴就没有任何指望。

    拓拔安怀选择了背叛大汉朝,却输得异常之难看,连妻女都成了别人的玩物。如果不是李中易想利用杂胡去消耗契丹人的实力,只怕是全族皆亡的惨痛结局。

    时代不同了,实力已经被极度削弱的拓拔全族,再也经不起折腾了。拓拔敞哪怕再不情愿,也只能无奈的选择暂时的蛰伏,和实力超群的大汉朝硬碰硬,那只能是鸡蛋碰石头,注定没有好下场。

    等拓拔安怀一走,拓拔敞就把族内的长老召集到了一起,将如今的局势掰开来揉碎了,完整的分析了一遍。

    长老们此前挣扎过,也反叛过,但是,险些让全族都饿死了。

    现在,既然拓拔家站错了队,不付出一定的代价,李中易怎么可能轻易的饶过他们呢?

    这次会议,至关重要,在拓拔敞的主导之下,长老们达成了一致性的意见:放弃拓拔安怀这个族长,争取在对抗契丹人的战斗中立功赎罪。

    耶律斜轸领着四万铁骑,浩浩荡荡的杀过来之时,拓拔敞已经统一了杂胡们的思想,大家一致认为,李中易比契丹人更凶残更可怕。

    就算是李中易此战败了,西北大地上,还有几十万汉人组成的乡军。不出三个月,又是一支可怕的力量,这才是令人颤抖的统治根基。

    一言以蔽之,李中易的家底太厚实了,他输得起!

    不过,接管了兵权的拓拔敞,也不是傻瓜,他的打算是,先拖住契丹人,再寻机咬一块肉下来。

    所以,当耶律斜轸领兵来进攻的时候,拓拔敞二话不说,直接下令,“后撤二十里。”

    太原刘家地狭人稀,契丹人劳师远征,地斤泽附近根本无粮可抢,所以,契丹人必定缺粮。

    自古以来,缺粮的一方,都是主动寻求决战的的一方。

    拓拔敞比拓拔安怀狡猾得多,他非常清楚,只要能够牢牢的拖住契丹人,李中易哪怕明知道他想保存实力,也不会惩罚的太重。

    拓拔敞这一撤,耶律斜轸立时陷入了尴尬的境地。追吧,担心中了埋伏。不追吧,这一大股杂胡骑兵,始终是个潜在的威胁。

    杂胡兵的战斗力也许不行,但是,如果是汉军和契丹军决战之际,这几万杂胡很可能成为改变胜负的关键。

    这也是耶律休哥让耶律斜轸击溃杂胡的目的所在。

    现在,杂胡不战自退了,耶律斜轸就十分头疼了。

    李中易一直严密的监视着整个战场,得知拓拔敞不战自退的消息,他不由高高的翘起嘴角,讥讽道:“狗改不了吃屎的毛病,都这个时候了,还惦记着保存实力。”

    高手之间过招,其实打的就是心理战。

    耶律休哥手握十万精锐铁骑,只要他想退回太行山里去,顶多付出垫后部队的代价而已。

    这个时代的行军作战,其实主要是围绕着地形作文章。

    李中易安排宋云祥率领主力大军,堵死了耶律休哥南下的通路,已经充分的利用了地形的环境,从而将契丹人逼入进退两难的境地。

    李中易的心态很开放,契丹人退了,就追过去咬一块肉下来,让他们疼一阵子。

    如果,契丹人不想退,那么,就设下圈套,先耗着,再争取狠咬几口肥肉下来。

    耶律斜轸领兵来进攻杂胡,这本身就说明了耶律休哥的不甘心!

第1561章 一报还一报

    “娘子,何小娘子又来了。”

    杜沁娘闻言后,不由微微一笑,情不自禁的想起了男人曾经说过的那句名言: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自从,亲哥哥泄露了她在城中的住址之后,她的表妹何氏隔三差五的就要上门作客。

    杜沁娘生下皇三女之后,女儿虽然被男人带进了宫里,由男人亲自抚养。但是,她的儿子柴熙让,也更安全了。

    李中易登基已经五年多了,杜沁娘慢慢的也看出来了,男人并无杀尽柴家子的心思。

    有了共同的女儿之后,杜沁娘的待遇有了明显的提高。李中易担心她在道观里住腻了,特意安排人在城里备下了一所五进的大宅子,由她随心所欲的换着住。

    不仅如此,杜沁娘也有了充分的行动自由,只要带足了护卫,基本上想去哪儿都行。

    以前,杜沁娘若想离开道观,必须男人点头同意。

    前后的待遇,有如天壤之别!

    此一时彼一时也!

    杜沁娘看得很清楚,男人的江山已经坐稳了,没必要杀尽柴家子。更重要的是,她是皇三女的生母。

    男人虽然好色,却格外的重情,就算只冲皇三女的面子,他也不可能亏待了杜沁娘。

    女人若想拴住男人的心,必须替男人生孩子,这是杜沁娘的切身体会。

    有了行动自由后,杜沁娘悄悄的去看望了爹爹。父女二人抱头痛哭,庆幸彼此皆无恙,感叹世事的无常。

    早年间,因为争宠的关系,杜沁娘和符太后积怨颇深,符太后早有除她而后快之心。

    如果不是李中易夺了柴家的天下,将符太后和柴宗训打入了尘埃,杜沁娘只怕早就是冢中枯骨了。

    从这个意义上来说,李中易是整个杜家,货真价实的救命恩人。

    当时,在杜沁娘的授意之下,暗中派人联系李中易的人,除了她的亲爹安乐侯杜成,就是亲哥哥安阳伯杜翰。

    杜翰啥都好,就是喝多了酒之后,嘴巴上没个把门的,喜欢说胡话。

    也许是杜翰走亲戚的时候说了漏嘴,杜沁娘的表妹何氏就经常过来串门了。

    何氏,名叫何莲月,是杜沁娘表姨母的女儿,算是血缘关系比较远的所谓亲戚。

    柴荣没有死之前,何家仗着杜沁娘得圣宠的关系,攀上了一门好亲事,将何莲月嫁入了宁平侯府黄家,成了嫡出的二郎媳妇。

    然而,周室倾颓之后,杜家每况愈下,杜沁娘又被关在道观里,何莲月的日子就变得难过了。

    更重要的是,何莲月自从嫁入黄家之后,一直没有生育,这就让黄家的老夫人抓住了把柄,几次嚷嚷着要休弃了她。

    何莲月有苦难言,如果说只是她没有生育,也就罢了。问题是,她丈夫黄二郎的六个妾室,外加一大堆的通房丫头,竟然都没有生育。

    仅仅只是没有生育,何莲月忍一忍,也就过去了。问题是,黄大郎突然得急病死了,宁平侯世子之位,眨眼间变得炙手可热,惹人争抢。

    黄家老夫人共有三个嫡子,黄大郎虽然死了,黄二郎和黄三郎也都是她的亲儿子。

    世子之位,给谁不给谁,这其中的麻烦就大了。

    宁平侯黄家,黄大郎有两个幼子,黄二郎无所出,黄三郎无子有一独女。

    为了抢夺世子之位,也许是知道自己丧失了生育能力,龌龊的黄二郎竟然硬逼着何莲月去借种生儿子。

    何莲月这边的亲戚,都是小门小户的人家,没人敢出头管宁平侯府的家务事。

    被男人逼着借种的事儿,实在是太丑了,何莲月自然不敢告诉杜沁娘。她频繁的来找杜沁娘,其实是她头次来作客的时候,恰好看见了提督缇骑司的左子光。

    一向目中无人的左子光,对杜沁娘的大管家,显得格外的客气,这就让何莲月瞧出了端倪。

    杜沁娘是前朝的太贵妃,就算是借左子光八万个胆子,他也不敢和杜沁娘有私情。

    在这京城里,左子光那可是无官不怕的超级实权派,他啥时候对一个管家这么客气过?

    何莲月隐约猜测到了一点蹊跷之处,但还不敢确定。所以,一直找借口的登门作客,目的是想碰碰运气,看能不能再次见到左子光。

    杜沁娘把何莲月请进了西花厅,上了茶之后,笑着说:“我很久没有出过门了,最近可有新鲜事儿?”

    何莲月笑嘻嘻的说:“京城里都在传,说缇骑司的左提督一直不近女色,连个正妻都没娶,只怕是那个啥吧……嘻嘻……”

    杜沁娘很无语,何莲月含而不露的意思,她自然听得懂。问题是,她是个死了男人的寡妇好吧,说这种羞人之事,真的合适么?

    俗话说的好,三个女人一台戏。女人成天闲在家里,又没啥大事要办,八卦之心比谁都重。

    杜沁娘倒也知道一点左子光的事,李中易心疼唯二的爱徒,一直想替他寻一门拿得出手的婚事。

    可是,左子光始终不说喜欢谁,李中易不想乱点鸳鸯谱,又要四处亲征,倒把他的婚事给耽搁下来了。

    何莲月的频繁上门,肯定是有心事的。只是,何莲月长相很媚,说话也风趣,一点也不讨人嫌。

    杜沁娘虽有行动自由,毕竟身份尴尬,不好频繁出门作客,和何莲月临时做个伴,倒也使得。

    陪着杜沁娘吃了几盏茶,聊了一个多时辰,何莲月十分知趣的起身告辞。

    杜沁娘很喜欢何莲月的知情识趣,反正闲着没事做,索性亲自送她出门。

    谁料,刚出侧门,就见左子光从一辆马车里下来,何莲月的一颗芳心不由一阵狂跳。

    左子光明明从何莲月面前走过,却只把她当作了空气,径直走到杜沁娘的跟前,恭敬的拱手行礼,“娘子安好。”

    杜沁娘不敢拿大,慌忙蹲身回礼,客气的说:“公子太过多礼了。”

    眼睁睁的看着左子光随在杜沁娘的身后,进了府门,何莲月这才长长的松了口气,坐着马车回府。

    谁曾想,马车刚刚驶出巷子口,就被人截停了下来。

    “某家奉督帅之命,请何娘子移步一叙。”这一嗓子,把何莲月吓得心脏险些骤然停止。

    只要是左子光想请的人,至今为止,还没有请不到的。

    何莲月乖乖的闭紧了小嘴,啥都不敢问,啥也不敢说,由着左子光的人,把她带进了一所不起眼的宅子里。

    迷迷糊糊之中,何莲月被四个小丫头簇拥着,领进了正房后边的净室,迎面就见一只硕大的浴桶,桶里盛满了的热水。

    “督帅吩咐过了,何娘子嘴巴脏,身子也臭,必须洗剥干净了。”为首的一个小丫头,冷冷的宣布了左子光的决定。

    何莲月猛然惊醒过来,她是已嫁的有夫之妇,岂有在男人家里沐浴之理?

    “不行,不能,我要回家……”何莲月吓得两腿发抖,面色发白,樱唇发乌。

    “哼,贱婢,你当这里是何地?由得你撒野么?”为首的小丫头猛一挥手,几个小丫头一拥而上,很快就剥光了何莲月的衣裙,将她扔进了硕大的浴桶之中。

    等左子光回来的时候,何莲月只穿了一件粉红的肚兜,正瑟缩在床边。

    左子光挥退了左右伺候的下人,大马金刀的坐到了床沿上,冷冷的发问:“是你到处传言,说我能力不行,不配做个男人么?”

    “不,不是我,是她们,是她们……”何莲月正想巧言令色的掩饰过去,却陡然意识到,左子光是干什么的,便不敢继续撒谎了。

    “嗯,长得倒也颇有几分姿色,媚相入骨,身段也还妖娆,皮肤白得眩目,不错,不错。只可惜,天生就是个贱骨头,你男人让你借种,你就敢攀扯到我的头上,胆子倒是不小啊。”左子光此言一出口,何莲月下意识的看向门外,想找贴身的心腹大丫头梅萼。

    黄二郎逼着何莲月找男人借种的丑事,除了极得信任的梅萼之外,再无旁人知情。

    现在,既然左子光都知道了,这就说明,梅萼已经把何莲月给卖了。

    “借不到种,生不了儿子,你男人就接不了世子之位。你男人无法如愿以偿,你若是死活不听话,只怕会死得不明不白。嘿嘿,与其随便找个野男人借种,不如找个黄家绝对惹不起的男人,我说的没错吧?”左子光压根就没看何莲月,何莲月却已经吓得身软如泥,瘫在了床边的脚踏上。

    “哼,你故意传出我的闲话,就是想引起我的注意吧?”左子光微微一笑,“貌美如花,狡诈如狐,我索性成全了你,让你知道知道,啥叫真正的男人。”

    何莲月暗藏着的小心思,叫左子光抽丝剥茧,梳理得一清二楚,没有丝毫可以隐瞒的余地。

    “怎么,现在知道装害怕了?”

    “跪到床上去……”

    何莲月毕竟有羞耻之心,稍微犹豫了一下,谁料,左子光猛然伸手揪住她的头发,“啪。”重重的一记耳光,扇在雪白的粉颊之上,立见五根手指印。

    从小到大,何莲月就没挨过打,左子光陡然发威,上位者的气势咄咄逼人,瞬间将她打懵了。

    “真乖,听话的小娘子,格外的惹人疼。”

第1562章 服不服?

    泡在硕大浴桶里的何莲月,只觉得浑身上下像被拆散了一般,手软腰酸腿也疼,娇慵无力的靠在桶壁上,丝毫也不想动弹。

    “娘子,茶来了。”大丫头梅萼手里捧着一只茶盘,递到了何莲月的手边。

    何莲月的嗓子很不舒服,口干舌燥的厉害,便勉强睁开眼睛,想伸手接茶。

    谁曾想,何莲月刚接过茶盏,手臂猛的一软,“啪。”茶盏竟然掉到了地上,发出刺耳的响声。

    梅萼明明看出了何莲月的异状,却故意装糊涂,跪到湿湿的地面上,一个劲的自责,“奴婢该死,奴婢太不小心了,连托盘都没端稳。幸好没有烫着娘子,不然的话,奴婢百死莫赎。”

    正常人,哪有接不住区区茶盏的道理?何莲月心知露了丑,心里多少有些不自在。

    原本在热水熏泡之下,红得很不正常的秀颊,更是几欲滴血。

    “别装了,起来吧,口渴的厉害,再去取茶来。”何莲月浑身无力的喘了口粗气,嗓子眼都快冒烟了,确实需要多喝水,润润喉咙。

    这一次,梅萼学乖了,主动将茶盏凑到了何莲月的嘴唇边上,一小口一小口的喂她。。

    只是,令梅萼没有想到的是,何莲月的嗓子眼实在是干得太厉害了,一连喝了四盏温茶,这才暂时罢休。

    “你是知道的,黄二郎欺人太甚!兔子急了还咬人呢,我就是想狠狠的报复他,咯咯咯……”何莲月饮饱了水,嗓子眼舒服多了,笑得十分妖孽,媚得令人心跳。

    梅萼不仅背叛了何莲月,还知道了完全见不得光的丑事,她的心里怕得要死,恨不得变成观音菩萨,飞升到何莲月看不见的地方。

    何莲月即使用脚丫子去思考,都知道,以左子光的手段,想撬开梅萼的嘴巴,简直是易如反掌。

    但是,最心腹大丫头的背叛,仿佛是钢针一般,横插在喉咙管上,令人非常的不舒坦!

    “唉,黄二郎趁我出门的时候,强行要了雪萼的身子,又唆使雪萼处处与我做对,夫妻情分就已经完了。”何莲月仿佛是在替她自己的丑事解释什么,又像是在追忆往昔的旧事,“黄二郎一直惦记着你,如果不是我以死相逼,你……唉……”

    何莲月只要一想起梅萼居然背叛的事儿,就像是刀子捅在了心口上,痛得椎心刺骨!

    “唉,原本只是想报复黄二郎,没料到,居然被……这样了。”何莲月说这话的时候,脸色异常复杂,且羞且恼且嗔。

    何莲月的眉间,几不可察的舒展开来,隐隐约约的像是沾着一丝丝喜意。如果不是梅萼一直暗中窥视着她的神色,根本就看不出来。

    “取温茶来。”何莲月的嗓子有些沙哑,不很舒坦,又想喝水了。

    在浴桶里泡了不知道多久,何莲月总算是恢复了一点气力,叫梅萼伺候着,洗了头,搓了背,擦了身子。

    梅萼拿着大白帕子,替何莲月擦干身子之后,拼尽了全身的力气,咬牙切齿的搀扶着何莲月,躺回到了大床之上。

    床单和褥子,也都换过了,何莲月躺上去后,再无此前黏腻的怪感,心里也就舒坦了一些。

    方才,何莲月从浴桶里出来的时候,膝盖猛的一软。如果不是梅萼揽住她的双肩,扶得非常用力,差点跌倒在地上。

    “娘子,您摔得不轻,膝盖都破皮了。”梅萼仔细的检查了一番何莲月的身体,小声禀报了异状。

    何莲月暗暗一叹,她以前怎么就没有看出来呢,梅萼这丫头心机如此之深沉,揣着明白装糊涂的本事,不得了哇!

    “膝盖疼,还有……也疼,不上药怕是不行的了。”一想起左子光的虎猛之势,何莲月隐有惧意,心弦儿禁不住的微微发颤。

    何莲月的丈夫黄二郎,本就是个花丛浪子。成婚后,她也算是见多识广了。

    然而,什么叫真正的猛虎下山,何莲月今日算是彻底的大开了眼界!

    梅萼捏着鼻子装傻,拿来左子光早就给的伤药,轻手轻脚的替何莲月身上各个伤处,都抹了清凉的药膏。

    歇了不知道多久,何莲月察觉到天色已晚,突然意识到一件大事,她既嫁入了黄家,总不能夜不归宿吧?

    这个心思转了好几转,何莲月的嘴角忽然噙起一丝笑意,左子光是什么人?这天底下,还有他摆不平的事儿么?

    俗话说的好,郎怕入错行,女怕嫁错郎!

    何莲月虽然嫁错了郎,但是,她的野男人却是个无比厉害的狠人!

    她怕什么?

    以左子光的滔天权势,别说是心思猥琐的黄二郎了,就算是整个宁平侯府,也绝对不敢招惹他!

    退一万步说,哪怕丑事真闹大了,真正丢脸的也是黄家,她已经没啥可输的了!

    也许是受左子光辉煌往事的影响,何莲月对左子光,居然有着莫名其妙的巨大信任感!

    何莲月既然踏出了那一步,就再也无法回头,与其傻傻的胡思乱想,不如由着强大的左子光去处置。

    掌灯的时候,左子光回来了。

    不知道怎么的,何莲月一见了左子光,情不自禁的忘了呼吸,腿肚子抑制不住的开始抽筋,整个身子微微发颤。

    左子光见了何莲月的异状,不由微微一笑,这个女人呐,看似胆子很大,连他的闲话都敢编排。

    然而,真的下狠手收拾了之后,何莲月性格中脆弱的一面,便彻底的暴露在了左子光的眼底。

    左子光常年办大案要案,干的都是些见不得光的阴私之事,对于人性的把握,自有独到之处。

    对于何莲月这种有些小聪明的侯府儿媳妇,左子光懒得讲道理,直接用最粗暴的手段,打碎她的尊严,将她的颜面一踩到底,再让她知道啥叫真正的男人,比啥都管用!

    女人,大多是慕强的。男人的实力越强大,手段越是狠辣,女人越腿软!

    “上膳吧。”左子光明知道何莲月不是装病,真的是腰软腿疼的厉害,却故作不知的发问,“谁伺候用膳?”

    左子光平日里用膳,怎么可能没人伺候着呢?

    何莲月不是笨蛋,叫来梅萼伺候着,咬牙强撑着从床上爬起。

    当是时,何莲月即使再怕羞,也不敢叫左子光避到屋外去。

    当着左子光的面,何莲月羞羞怯怯的换上一身崭新的衣裙,走一步便轻轻一喘的被梅萼扶到了餐桌前。

    左子光要的只是何莲月乖顺驯服的态度,并不是真的要她伺候用膳,随即伸出大手,将她捞进了怀中。

    何莲月暗暗长吁了一口气,她的两腿一直微微发颤,如果真要伺候野男人用膳,肯定会当场出丑的。

    梅萼夹的菜,哪怕何莲月再不爱吃,叫左子光拿眼一瞪,她也只得乖乖的吃了。

    左子光心里有数,如果他是寻常的官员,哪怕再有权势,何莲月也不至于如此的乖顺。

    问题是,“活阎王”左某人,确实有让少儿止哭的无上魔力!

    不夸张的说,左子光微微勾动一下小手指,宁平侯府就会像风中的浮萍一样,瞬间灰飞烟灭。

    这是碾压性的绝对优势,所谓的反抗,都是可笑的螳臂挡车!

    滔天的权势,仅仅是让何莲月口服而已。左子光真正厉害的是,他天赋异禀,体力超群,技术娴熟。

    若想征服女人的心,必先征服她的身。无法征服身子,女人即使是无比的顺服,也多半是装出来的。

    左子光深谙其中三昧!

    用罢膳后,何莲月很有些心虚,频频偷眼看向大床。

    左子光不由微微一笑,这个颇有心计的女人,并不是黄花大闺女,却居然怕了大床。

    没办法,为了将她彻底的收拾怕了,左子光也是使出了十八般武艺,反复折腾了两个多时辰。

    “和黄二郎相比,谁更厉害?”左子光不怀好意的问何莲月。

    何莲月心里一阵气苦,浓郁的羞意不可抑制的涌上心头,低低的垂着头,死活不肯回答。

    左子光一看这副模样,心里便明白了,还没有彻底的征服她。

    既然如此,左子光索性将她横抱进怀中,大踏步的走向床边。

    “你,你厉害……”何莲月腰酸腿疼的厉害,见野男人又要玩硬招式,不由自主的吓白了脸。

    “怕了?”左子光持续性的施加压力,必须要压服她。

    何莲月连连点头,颤声道:“腿破了,痛死了。”她真怕左子光不管不顾的继续下午的戏码。

    “既然如此,人人皆有怜香惜玉之心。你叫声好听的,叫我满意了,就暂时饶了你这一遭。”左子光继续下套,引诱何莲月滑向彻底的驯服。

    “左郎……”何莲月想了想,羞涩的喊了。

    “你叫黄郎,应该无数次了吧?”左子光想试探出何莲月的底线,故意否决了这个其实挺亲密的称谓。

    论玩心眼子,十个何莲月也不是左子光半根手指的对手!

    何莲月毕竟是良家女子,见识再多,也就那个样子了,她哪里想得出来,把野男人叫得比丈夫更亲密的昵称呢?

    “想不出来?”左子光作势欲往床边去,何莲月急得浑身冒冷汗,电光石火之间,灵光一闪,腻声唤道,“亲郎。”

    左子光大乐,笑道:“小乖乖,该帮你上药了。”

第1563章 大窘

    何莲月在左子光这里,一连待了十天。

    这十天里,何莲月总算是知道了,啥叫真正的男人!

    这一日用过早膳之后,左子光将何莲月横抱在怀中,轻声笑道:“你倒是个胆子贼大的小妇人,这么长时间夜不归宿,居然也不担心舅姑发怒?”

    何莲月窝在左子光怀中,慵懒的表情展现出格外勾人的媚态,令人怦怦心动。

    “奴家有啥可怕的?大不了,找根绳索,结果了自己的性命罢了。”何莲月俏皮的逗趣儿,显然没有把宁平侯黄家放在眼里。

    女人的完全依赖,不管左子光是怎么想的,心里总归还是很受用的。

    “你倒是对我颇有信心啊。”左子光不动声色的看着何莲月。

    “哟,堂堂左督帅,连这么点小事都办不成?坐视自己的女人,叫舅姑丈夫欺负了去,算什么男人?”何莲月斜睨着左子光,吃吃的笑道,“遇上有胆子偷腥,却没本事善后的男人,奴家这种弱女子,就算是叫人浸了猪笼,也只能是认了呗。”

    何莲月巧言令色的机灵劲儿,格外的惹人喜爱,左子光不由微微一笑,说:“你这种看似端庄典雅的骚狐狸精,就该浸猪笼。”

    谁能料想得到,一直冷若冰霜,凛然不可侵犯的侯府嫡次媳,竟然是个妖媚入骨的浪货。

    这么年来,左子光之所以未曾娶妻,确实是身体原因。

    一般的女子,根本就经不起他的几下折腾,屡屡扫人兴致。时间一长,左子光对床第间事,也就很淡了。

    谁料,看似娇娇弱弱的何莲月,仿如耕不坏的肥沃良田,让左子光大为尽兴。

    “黄家最近几日比较乱,恐怕顾不上计较你夜不归宿的事儿了。”左子光在何莲月的粉唇上轻轻的一啄,“当然了,如果有人问起来了,你就说,缇骑司叫你去问话,也就没人再敢多嘴多舌了。”

    男人说的轻描淡写,骨子里却是霸气十足,巨大的压迫感令人不敢直视。

    “奴要更衣。”何莲月的娇躯微微一颤,扭动着小腰肢,就想挣脱左子光的怀抱。

    左子光起初也没太在意,就放了何莲月下地。

    可是,何莲月夹着腿走路的姿势,要多怪异有多怪异,令人生疑。

    左子光眼眸微微一闪,几个健步走过去,捞住她的腰,顺手将她扛到肩膀上,笑道:“月娘啊,你真是个水做的银妇。”

    这一闹,就是一个多时辰,很显然,何莲月今日又回不去了。

    第二日下午,梳妆打扮之后的何莲月,容光焕发,神采飞扬,一看就是被男人滋润透了的俏模样。

    左子光摸着下巴,心下暗暗得意,调笑道:“你这副样子叫君姑瞧见了,不需要捉奸在床,便知你在外头偷了野男人。”

    何莲月倒是不惧,斜抛了个媚眼,浅笑道:“奴家偷的野男人,是他们黄家惹不起的活祖宗,怕啥呢?”

    左子光就喜欢看何莲月这种得意就猖狂的小妇人模样,不由轻声笑道:“放心的回去吧,你舅姑和黄二郎都没在家中,别人也管不着你。”

    何莲月早知道,野男人既然敢留她连住十多日,就必定有所布置。

    没办法,野男人实在太强大了,不仅把何莲月吃得死死的,就连宁平侯府也翻不起大浪来。

    何莲月刚一回府,就见门房上一片愁云惨雾,管事的也像是霜打的茄子似的,耷拉着脑袋。

    她和黄二郎早就恩断义绝,自然不会多事的去问发生了何事,便径直回了二房的正院。

    黄二郎是个没啥本事的男人,何莲月在侯府里,也仿佛隐形人一般,无人关注。

    现在,真如左子光所言,侯府的正经主人都没在府里,自然没人问何莲月,你这些日子都去了哪里?

    换了身居家衫裙之后,何莲月手里拿着话本子,斜歪在贵妃榻上,心不在焉的随手乱翻。

    负责看家的陪嫁大丫头柳萼,凑到何莲月的贵妃榻前,细声细气的禀了府里发生了何事。

    原来,何莲月的君姑,也就是宁平侯夫人,她的娘家牵扯进了一桩谋反案。宁平侯夫妇二人、黄二郎和黄三郎,被缇骑司叫去问话后,就再也没有回府。

    何莲月乐了,差点笑出了声,好得很,妙极了,她的野男人厉害的让人无话可说!

    如果说,此前的何莲月,身子已经服了,心还没彻底服。这一刻,她是真的服了!

    野男人,弹弹手指,宁平侯府便摇摇欲坠,不服不行啊!

    侯府里,管家的是黄三郎的媳妇,柳氏。

    柳氏正是六神无主,急得团团乱转的时候,听说何莲月回来了,便主动来寻何莲月。

    虽然,柳氏管着家,但她和何莲月只是平辈的妯娌而已,哪有资格管太多的闲事?

    柳氏也顾不得问,何莲月这几日都去了哪里,只是央求她去找安乐侯府杜家想办法。

    左子光送何莲月回府的时候,口风甚紧,啥也没说。何莲月正想找他要个实底,便顺水推舟的一口答应了。

    何莲月和左子光,腻在一起十来天之久,她或多或少猜得到一点点,男人的想法。

    如果,左子光不喜欢她,不至于拉着她,一连演练了十多天。

    既然,在男人的心目中,有了一定的地位,何莲月的胆子也就变大了。

    主母回来了,雪萼这个通房大丫头,自然要过来拜见。

    谁曾想,雪萼刚刚进门,就叫粗使婆子们扭住了双臂,绑得结结实实。

    “娘子,这是何意?”雪萼情知不妙,急忙质问何莲月。

    何莲月早就盼着这一天了,扬眉吐气的滋味儿,别提多舒坦了。

    她浅浅的一笑,说:“你是我的陪嫁丫头,身契就在我这里,我呢,打算把你卖得远远的,再也回不了侯府。”

    雪萼心里明白,她以前是何莲月最信任的心腹陪嫁丫头,却彻底的背叛了何莲月,这个仇恨实在是深得不可化解。

    黄二郎没回家,雪萼失了大靠山,如果不哄住何莲月,只怕会给卖到那种肮脏的地界。

    “娘子,娘子,奴婢错了,奴婢该死,奴婢一定改过自新……”人在屋檐下,谁敢不低头,雪萼的怕得要死,只得跪到地上,哀哀求饶。

    何莲月冷冷的一笑,说:“现在知道怕了?哼,晚了。实话告诉你,你磕破了头都是没用的,今儿个,非卖了你不可。”

    “娘子,您就不怕郎君回来问起?”雪萼伺候过何莲月很多年,她一听就知道,今日的事情已经无法善罢甘休。

    雪萼不提及黄二郎,倒还罢了,她这一提,反而勾起了何莲月的怒火。

    “你的郎君,已经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恐怕也顾不上怜惜你了。”何莲月看着背主的雪萼就跪在脚前,她的心里早就憋着的那口恶气,终于吐了出来,浑身上下一片舒坦。

    “堵上她的嘴,悄悄的从后门拖出去,告诉人牙子,有多远卖多远。”何莲月吩咐过后,笑吟吟的望着面如死灰的雪萼,“你毕竟伺候过我多年,我再恨你,不至于卖你去那等肮脏的地界。不过嘛,接手的买主想怎么做,那我就管不着喽。”

    雪萼像死狗一样的被拖走了,何莲月端起茶盏,冷不丁的瞥了眼梅萼。

    梅萼心下大骇,低垂着头,死死的盯着她自己的脚尖。

    如今已经不是从前!

    有顶厉害的男人撑腰,何莲月连黄二郎最喜爱的雪萼,都敢擅自卖了,想收拾梅萼这种卑贱的婢女,不比捏死一只小蚂蚁更困难。

    第二日,何莲月打着出门找杜家帮忙的幌子,堂而皇之的出了侯府,来寻左子光。

    皇帝离京的时候,为了安全起见,左子光一直没去缇骑司衙门,而是在隐宅里办公。

    听说何莲月主动来寻,左子光不由微微一笑。这个心有百窍的女人,看到他的厉害手段之后,只怕是身心俱服了吧?

    左子光吩咐一声,自有婢女蒙了何莲月的双眼,将她领上马车,在街上绕了好几圈后,才悄悄的驶入了隐宅。

    有些事情,没有经历过,倒也罢了。问题是,一旦食髓知味,就再难摆脱。

    偷过情的女人,享受过畸形的快乐刺激之后,九成九的情况下,不可能收手。

    哪怕是被丈夫发现了,挨了打,跪地求了饶,只要时机合适,下次还会接着偷。

    刚一见面,何莲月便冲过来,主动勾住左子光的脖颈,腻声道:“奴家想亲郎了。”

    左子光心下大乐,调笑道:“夹着腿来的?我这里可没有那么多备用的亵裤哦。”

    何莲月羞的耳根子发烫,将螓首埋入男人的胸怀,装作生气的样子。

    左子光已经习惯了何莲月的矫揉造作,明明是夹着腿来的,却偏偏要装出圣洁淑女的模样。

    情人见面,自然要先做快乐的事情。

    等一切消停之后,媚眼如丝的何莲月,腻声道:“奴家今儿个,把仇人给卖了,心里头啊,别提多舒坦了。”

    左子光只当没有听见似的,一边抱起何莲月往净室走,一边高声叫人进来,吩咐道:“把床单被褥都换了。”

    何莲月不由大窘!

第1564章 蛾皇女英

    李中易在京里的时候,小周氏尚有行动自由,可以随意的四处走动。

    偏偏,李中易离京之后,小周氏就失去了自由,只能待在道观里,简直是寂寞的要死。

    小周氏寂寞难耐,给逼得没了办法,只得频频派人去请大周氏过来陪她。

    南唐覆灭之后,大周氏即使再不情愿,也只得跟着李煜移居于开封的违命侯府。

    大周氏原是南唐的皇后,身份异常敏感,自然不敢随意走动

    小周氏请她十次,顶多只去一次,这已经是看在亲姊妹的情分上了。

    随着年岁渐长,小周氏慢慢懂事,她知道大周氏的为难之处,如果不是实在是寂寞难耐,也不至于去骚扰大周氏。

    这日,大周氏始终没见人影,小周氏却见一位风姿绰约的青年贵妇,来道观里上香。

    小周氏心里多少有些惊讶,这座妙春观虽然位于京郊,却少有信众登门。

    道观里,全是道姑。可是,她们都仿佛是木头人一般,一个个寡言少语,极为无趣。

    出乎于小周氏的意料之外,那位青年贵妇上了香后,不仅没走,反而住了下来。

    妙春观里有多久没有住过外人了,小周氏已经记不清楚了。反正,自打她住进来之后,就再也没有见过外客入住。

    小周氏身份特殊,即使很好奇,也不可能凑过去结识那位青年贵妇。

    也不知道李中易怎么想的,直到目前为止,一直没有纳小周氏入宫为妃。

    李中易的好色之名,早就名扬海内外了。可是,说出去都没人信,小周氏至今尚是处子身。

    早上,小周氏睡到天光放亮,才从香梦中醒来。

    侍女伺候着小周氏沐浴更衣,梳妆打扮之后,小周氏开始用早膳。

    和观里的道姑们不同,小周氏的早膳十分丰富,除了无荤腥之外,花样繁多,琳琅满目。

    用罢早膳,小周氏和往常一样,绕着道观的客房,溜弯消食。

    也是巧了,小周氏刚出门不久,就遇见了昨日见过的那位青年贵妇。

    贵妇之间的偶遇,自有固定的礼仪。

    小周氏微微颔首示意,脚下却没停,她的身份很尴尬,不方便和不相识的外人,随便打招呼。

    “娘子,您的气色可真好,冒昧问一下,用的是何种香粉?”青年贵妇主动搭讪,问的是女人之间最关心的化妆之事。

    小周氏停下脚步,定神看了看笑颜如花的青年贵妇,笑道:“奴从不用香粉。”

    “哎呀,娘子的皮肤保养得这么好,竟然未曾用过妆品,好教奴家羡慕嫉妒啊。”青年贵妇很会说话,短短的两句话,便拉近了和小周氏之间的关系。

    两人聊了一阵梳妆打扮之事,通名之后,小周氏这才知道,此女姓何,芳名莲月。

    何莲月本就是心有百窍之女,在她的曲意奉承之下,小周氏很快就喜欢上她了。

    和大周氏不同,小周氏是周家的嫡幺女,从小就被父母娇养着,没有吃过什么苦,受过什么罪,多少有些不谙世事。

    小周氏得知何莲月尚要在这座道观里,住一个月,给父母双亲祈福,不由欢喜异常。

    终于有个可以说话的伴了!

    寂寞是一把杀猪刀,多少绝色的红颜,困于深宅大院之中,在日复一日的萧索之中,迅速的老去?

    宫里的女子,最怕的就是被打入冷宫,再也无人问津。那种冷彻心扉的无边寂寞,最是磨损人的生念!

    和小周氏处了几日后,何莲月确认了左子光的判断,此女虽有绝代姿容,性格却是天真烂漫,很容易相信陌生人的鬼话。

    也是,在家里的时候,有父母照应着。到了开封之后,在天下至尊的保护之下,小周氏不需要看任何人的眼色,也不可能受那等冤枉气。

    这人呐,不受气,就不知道委屈求全,就不知道世道的艰难。

    左子光把何莲月彻底的折腾服帖之后,交给了她一个艰巨的任务,利用小周氏曲线接近大周氏,争取获得大周氏的信赖。

    何莲月本就精明过人,她略微细想之后,心下不禁一片敞亮,这恐怕是天下至尊惦记上大周氏了吧?

    左子光没有定下时间期限,由着何莲月自由发挥,成固可喜,败亦无忧,勿须有心理压力。

    何莲月是嫁过人的残花败柳,没有任何前途可言。她最大的念想,也就是能够怀上左子光的种,替他生个儿子或闺女。

    如果,有可能独自抚养儿子或闺女,那更是从天而降的惊世之喜!

    何莲月看得很透,再漂亮的女子,总有颜色褪尽的那一日。男人都是喜新厌旧的,只有儿子或是闺女,才是自己的真宝。

    何莲月有些想不通,皇帝想玩哪个女人,谁敢不从,至于如此迂回行事么?

    左子光就没有任何的废话,直接把何莲月捉了去,上来就是霹雳手段,一下子把她给震懵了,整怕了,只得乖乖就范。

    在道观里住了十多天,小周氏被何莲月哄得团团乱转,还没等何莲月动心思,就主动拉着她同榻而卧。

    这么多天的相处下来,何莲月也看明白了,小周氏是真的寂寞透了顶。

    道姑们都不敢和小周氏多说话,侍女们谨守着下人的规矩,外客全无,怎能不寂寞?

    也是巧合,就在何莲月即将离开道观的前一日,大周氏居然来了。

    小周氏拉着何莲月的手,领她一起去接大周氏。

    道观里的规矩森严,男仆绝对禁止入内,侍女也只能带一人而已。

    远远的,何莲月就见一位身段妖娆的女子,在侍女的陪同下,缓步走到道观前。

    到了近前,何莲月终于看清楚了大周氏的长相。

    怎么说呢,论姿色,大周氏倒是略逊于小周氏。可是,大周氏举手投足间,皆散溢出仙子般的绝尘风华。

    难怪叫皇帝惦记上了,何莲月豁然开朗!

    “姊姊,你终于来了,可想死小妹了。”小周氏不管不顾的扑过去,一头扎入大周氏的怀抱,再也不肯出来。

    “你呀你,都这么大了,还像个孩子似的。”大周氏怜爱的抚摸着小周氏的香肩,心下却暗暗叹息不已,自古以来红颜多薄命,此言丝毫不虚。

    李中易灭了南唐后,不仅把李煜掳到开封,还把小周氏当成了笼中雀一般,牢牢的锁在道观里。

    违命侯,大周氏只要一想起这个极具侮辱性质的所谓侯爵,心里就堵得发闷。

    堂堂大唐的皇帝陛下,如果不是自己不争气,丢了祖宗传下来的江山,又何至于沦落至此等凄惨的境地呢?

    曾经的大唐皇后,如今却成了见不得光的落水狗,连出门看望一下亲妹妹,都要思前想后,顾虑重重,如此苟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呢?

    李煜丢了江山也就罢了,到了开封后,一直醉生梦死,颓废得不成样子。

    好在,夫妻之间的感情颇深,李煜倒也没有冷落了大周氏。两个人双宿双栖,互相安慰,彼此鼓励,奋力挣扎着,只为了对方能够活下去。

    等小周氏闹够了,介绍好朋友何莲月的时候,大周氏面上不显,心里却起了疑。

    这座妙春观,名为道观,实为李中易暗中藏娇之所,方圆三里内戒备异常森严,外人根本无法靠近。

    何莲月一看大周氏沉吟不语的样子,就知道,她必是起了疑心。

    好在,左子光早就安排妥当了,何莲月心里颇有底气,丝毫也不慌乱。

    何莲月蹲身行过礼后,笑道:“听说,此观里的碧霞元君,格外的灵验。奴家出嫁已有八年,膝下犹虚,特意求了表姊,容奴家在此地虔诚求子。”

    表姊?大周氏不动声色的看了眼何莲月,依然没有吱声。

    小周氏难得有个好朋友,担心大周氏不喜欢何莲月,便嘴快的介绍说:“月娘的表姊,前朝的杜太贵妃,和观主相交莫逆。”

    大周氏的心里依然存疑,但是,她想了又想,始终想不清楚,何莲月接近小周氏有何好处?

    和小周氏的天真烂漫不同,大周氏曾为南唐皇后,摄六宫之事,熟知朝中重臣的底细。

    身份地位的迥然不同,考虑问题的角度,自然也不同。

    大周氏看问题,尤其喜欢从利益入手,分析各种不可告人的动机。

    问题是,何莲月讨好了小周氏,也没有任何好处啊?

    左子光奉李中易之命,暗中观察了大周氏多年,他自然知道,大周氏性子多疑。

    只是,皇帝很有耐心,根本就没往大周氏跟前凑,大周氏又从何得知,她已经被皇帝惦记上了呢?

    身在局中,难免就有认识盲区!

    大周氏做梦也想不到,李中易这个坏蛋,居然惦记着蛾皇和女英,大被同眠。

    何莲月长的花容月貌,被家族长辈寄予了莫大的希望,从小就接受了优越且完整的淑女教育,琴棋书画,经史子集,无一不精。

    见何莲月谈吐不凡,举止有度,并不是那等庸俗无趣之人,大周氏的疑心又弱了一分。

    用午膳的时候,大周氏暗中观察了一番,她发觉,何莲月进食的举止,既优雅,又得体。

    回去的路上,大周氏一直反复斟酌着何莲月一言一行,想从中找出可能的破绽。

第1565章 入彀

    “娘子,咱们去哪?”车夫毕恭毕敬的询问,让何莲月突然意识到,离开了妙香观后,她竟然无处可去了。

    宁平侯府黄家,何莲月早就待腻了,如非必要,绝不想回那个令人频频做恶梦的鬼地方。

    至于娘家嘛,几个哥哥为了家主之位,正闹得不可开交,去那里也是自己找不自在。

    至于左子光那里,何莲月倒是有些犹豫。她虽是残花败柳之身,毕竟是个要脸面的贵妇,岂有频频主动送上门,挨野男人欺负的道理?

    男人都是贱骨头,主动送上门的女人,不可能被珍惜的。

    就在何莲月十分纠结的时候,一骑快马从远处疾驰而来,稳稳的停在了马车前边。

    “小人奉督帅之命,接娘子回家。”来人的一句话,立时惹得何莲月湿了眼眶。

    左子光居然说,接她回家了,这岂不是公开承认,她是他的女人?

    好吧,素了一个月的何莲月,确实想野男人了,想得厉害!

    野男人递来的橄榄枝,正是时候儿,也恰到好处。何莲月顺着坡就下来了,当即吩咐车夫,跟着来人回去。

    左子光是个坏种,他总是喜欢不坏好意的问她,和黄二郎相比,谁更厉害?

    何莲月毕竟是良家之妇,羞耻之心总是有的,自然不好意思回答,便故意装傻。

    可是,左子光最令人害怕的是,他既有洞察人心的魔力,又超级有耐心。

    很快,何莲月的弱点就被左子光发现了。当她被整崩溃的时候,坏男人的发问,就让人招架不住了。

    食髓知味的女人,多半守不住身子。身子丢的很彻底,距离心的沦丧,也就不远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马车驶入一座陌生的宅子。

    何莲月扶着梅萼的手,下车一看,就见左子光正站在台阶上,笑吟吟的看着她。

    不知道怎么的,一看见野男人的坏笑,何莲月下意识的就想夹紧双腿。

    何莲月走了一个月,左子光也跟着素了一个月。如今,玩伴归来了,自然要操演一番。

    用罢晚膳,两个人依偎在一起的时候,何莲月详细的禀报了妙春观里的见闻。

    左子光点点头,却没说话。皇上对大周氏的心思,除了他左子光之外,也就是何莲月知道了。

    何莲月压根就逃不出左子光的手心,而且,她是个心有百窍的女人,管住嘴巴才能活得长的道理,她不可能不懂!

    按照常理来说,皇上看上的女人,直接捉上床,也就是了,谁敢不从?

    大周氏移居开封,已经长达两年多的时间。皇上只是命左子光,不动声色的逐渐替换了大周氏身边的丫头婆子而已,再无别的动作。

    起初左子光没有想明白其中的奥妙,现在,他隐约有些想明白了,难道说,大周氏有寻死的胆子,才让皇上有所顾忌?

    还真让左子光猜到了一点真相。

    历史上,李煜趁大周氏生病之机,暗中偷了小周氏的红丸。性情刚烈的大周氏,在知情之后,竟然用拒绝服药的方式进行抗争,没多久就病死了。

    以李中易的地位,什么样的女子,弄不到手?他想要的是,蛾皇和女英,心甘情愿的大被同眠。

    目前看来,李中易的这个见不得人的心思,难度不是一般的大!

    也正因为难度大,李中易才会乐此不疲,耐心十足。

    作为皇帝陛下心腹中的心腹,左子光仅从皇帝的暗中布置,多少看得出来一些端倪。

    悄悄的替换了大周氏身边的丫头和婆子,再找机会不断的离间大周氏和李煜之间的夫妻感情,时间一长,误会一深,佳偶也会变成怨侣!

    当女人恨上了男人,再有坏人的引诱,会怎么做?

    嘿嘿,左子光身边的何莲月,不就是一个鲜明的例子么?

    说句心里话,如果不是黄二郎太过卑鄙龌龊了,硬逼着何莲月找野男人借种,她一个堂堂的侯门嫡媳,也不至于自甘堕落的主动招惹左子光。

    归根到底,兔子急了,也会咬人的!

    女人被惹急了,多半会让男人戴上绿头巾!

    缇骑司是干什么的?

    不就是,急皇上之所急,替皇上解决掉,不方便公开出手的人和事么?

    由于左子光的格外谨慎,大周氏身边的心腹丫头和婆子们,无论是生了重病,必须挪出去,还是摔了腿不能再贴身伺候了,都十分正常,没有任何可疑之处。

    皇上胸怀天下,灭了晋阳刘汉,彻底统一中原,堵死契丹人南下之路,才是大事。

    至于,儿女情长,不过是生活中的点缀罢了,急啥呢?有的是时间玩儿。

    左子光的沉默不语,让何莲月意识到,大周氏的事儿,恐怕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简单。

    第二天早上,用罢早膳之后。

    “这所宅子,列在你的名下,你是名正言顺的主人。”左子光拿过一只锦匣,硬塞进了何莲月的手里,笑眯眯的说,“房契和零花钱,都在里边,你自己随意花用。”

    何莲月立时湿了眼眶,以左子光的权势和地位,她这样的豪门弃妇,要多少就会有多少。

    女人,有了属于自己的房子和银钱,才会有安全感。

    尽管,何莲月也有自己的嫁妆。但是,和黄二郎闹出明确的结果之前,她的嫁妆都不可能从黄家顺利的拿出来。

    左子光走了,何莲月绕着大宅子,开心的转了一整圈。最终,得出了结论,这般精致秀美的大宅子,在寸土寸金的京城里,至少价值五万贯。

    锦匣之中,除了房契之外,还有一万贯的官号银票,这仅仅是零花钱而已。

    野男人不出则已,一出手就是惹人眼红心动的大手笔,何莲月暗暗自怨自怜,如果当初嫁给了左子光,该多好哇!

    然而,何莲月心里清楚,这不过是痴心妄想罢了。

    左子光不仅仅是缇骑司的督帅,还是当今圣上的爱徒。

    天地君亲师!

    左子光的父母早亡,他的婚事,他自己其实做不得主,需要皇帝点头才能算数。

    皇帝再怎么开明,也不可能让爱徒,娶一个残花败柳的侯门弃妇作正妻,那也太伤颜面了。

    何莲月安顿下来之后,就派人去妙春观,给小周氏送了信。

    小周氏被约束在道观之中,无法去看望何莲月,心里自然如同百猫挠心一般,再也坐不住了。

    观主被小周氏闹得脑仁疼,只得给左子光递了话过去。

    看顾小周氏,照应杜沁娘,谋划大周氏的重任,一直由左子光暗中负责。

    见火候差不多了,左子光便拿出了皇帝早就发来的密谕,暗中吩咐观主,放小周氏出门。

    小周氏早就在道观里待腻了,获得行动自由之后,她第一时间,就跑去看望大周氏。

    以前,李中易在京城的时候,小周氏经常来违命侯府作客,倒也没啥妨碍之处。

    毕竟,大周氏是小周氏的嫡亲姊姊,她们俩人属于打断骨头连着筋的血亲,旁人也说不出什么闲话来。

    大周氏的谨慎,也是有原因的。

    亡国之君,最怕的是,故国的野心家们,打着李煜的旗号,聚众谋反。

    “姊姊,我想去何莲月那里小聚一番,你就陪我一起去吧?”小周氏是个心里藏不住事的性子,她摇晃着大周氏的胳膊,死缠着不放。

    大周氏心里明白,她的亲妹妹,是李中易板上钉钉的女人。

    而且,大周氏笃定,小周氏将来在宫里的地位,不可能低于一宫之主的妃位!

    将来,李煜和大周氏遇上过不去的难关,还指望着小周氏私下里去找皇帝,帮着缓颊,说好话。

    “你呀,真是个磨人精,好吧,我就陪你走一遭吧。”大周氏权衡过利弊之后,觉得不能把亲妹妹得罪狠了,只得违心的依了她。

    不管怎么说,李中易对小周氏的偏疼和放纵,大周氏又不是睁眼瞎,怎么可能视若不见呢?

    周氏姊妹,居然联袂而至,何莲月除了震惊之外,自是欢喜的。

    利用小周氏,与会接近大周氏,又近了一步!

    何莲月惊喜之余,对左子光的腹黑手段,又有了更进一步的认识。

    缇骑司的督帅,对于人心的把握,可谓是算无遗策。

    何莲月殷勤倍至的招待,让小周氏有了回家的感觉,她自然是开心异常。

    大周氏当过皇后,她的想法,就比较复杂了。她虽然说不出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的警句,但是,直觉告诉她,何莲月如此卖力的讨好小周氏,必有所图。

    大周氏的疑心病很重,这是左子光的暗中告诫。

    何莲月细细的观察之后,觉得左子光说的一点没错,大周氏确实一直心存疑虑。

    不过,何莲月丝毫也不担心,因为,大周氏的疑虑,尽在左子光的算计之中。

    当何莲月坦然说出,舅姑和丈夫被捉入缇骑司大牢之后,大周氏反而释去了疑心。

    有所图,才能解释得清楚,接近小周氏的动机。

    皇宫里,是最重要的利益交换场所。曾为皇后的大周氏,从来不信无因之果,她更相信利益的驱使。

    小周氏只是有些不通世事而已,从小生长于南唐司徒之家,她并不傻。

    帮何莲月找李中易说句话而已,又不费吹灰之力,却可以得着一个非常谈得来的好朋友,何乐而不为?

    见大周氏的话,渐渐多了,显然疑心尽去。

    何莲月暗暗好笑,大周氏再厉害,也不过是个见过一些世面的后院女子罢了。

    在当今皇帝和左子光处心积虑的算计之下,大周氏想一直守身如玉,只怕是难上加难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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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66章 落架的凤凰

    李中易下手快,原本是南唐国主的李煜,还没来得及偷了小周氏的身子,就变成了开封城里的违命侯。

    现在,小周氏已经是李中易的女人,就算是借李煜八百个胆子,他也不敢再去招惹小周氏。

    大周氏本是皇后,如今,却成了违命侯夫人

    何莲月本是侯府嫡媳,如今,却被逼得四处奔走,想救出舅姑和丈夫。

    在同病相怜的气氛之下,何莲月也不是一般的俗人,言谈之中,各种典故信手拈来,大周氏倒也愿意和她聊聊天,说说闲话。

    有左子光这个巨大的消息宝库,何莲月自然知道很多外人不知的内幕,随便捡一件出来说,便让周氏姊妹,听得津津有味。

    “这南乡伯,乃是先朝的老臣,不仅勇武过人,而且为人十分谨慎。谁曾想,子孙不成气,不仅贱卖了祖宅,还闹起了家务。两个儿子为了一点点钱财,和伯爵之位,居然当众大打出手。”

    何莲月八卦的有鼻子有眼,叫人不得不信。

    “最可气的是,南乡伯的二郎,居然和老伯爷的爱妾……”何莲月故意停顿了一下,话没说完,意思却到了。

    俗话说,三个女人一台戏。

    平日里再正经的女人,也喜欢听男男女女之间的各种丑闻,这是天性。

    虽说,落架的凤凰不如草鸡!

    但是,大周氏再怎么落魄,也是当过皇后的女人,心气还没有彻底的磨掉。即使她也很想知道下文,却也不好在背地里说人家的是非。

    小周氏就不同了,她原本就闲得发毛,寂寞如雪,得知了这种耸人听闻的八卦消息,岂有不追问的道理?

    “后来怎么着了?”小周氏咯咯直笑,一双勾魂的凤目闪闪发亮。

    大周氏皱紧了眉头,妹妹的表现,哪有半分高门贵女的气度?

    都是叫李中易带坏的,大周氏心下暗恨。

    以前,小周氏虽然刁蛮任性,却也做不出这种不入流的事情来。

    如果,大周氏还是皇后,肯定会出言教训小周氏一番,让她谨守贵女的礼仪。

    然而,时代已经不同了。堂堂的南唐国主李煜,已经成了天底下最大的败家子,被世人所耻笑。

    短短的两年间,李煜居然就丢光了祖宗传下来的千里河山,大周氏也跟着沦为落水狗,她有何颜面,教妹妹怎么做人?

    原本叫人担心的小周氏,因着李中易的偏疼,反成了大周氏最粗的那根救命稻草!

    实在是白云苍狗,世事无常呢!

    何莲月在家里待客,权势滔天的左子光,却遇上了大麻烦。

    长公主李月蓉,又溜出了宫,她的马车就守在礼部右侍郎王峰的家门口。

    以左子光灵通的耳目,李月蓉的马车刚出宫门,就被他的人盯上了。

    得知李月蓉去了王峰的家门口守着,左子光不由苦笑一声,李月蓉和王峰的次女王恬是一见如故的手帕交,关系好得蜜里调油。

    今儿个,翰林院掌院学士的嫡孙女刘雪梅,邀人去她家里赏花吟诗作赋。

    作为京城里有名的小才女,王恬属于必邀的客人。王恬去赴赏花宴,怎么可能少得了李月蓉呢?

    只是,当今薛太后对诗词歌赋这些东西,很不感冒。

    没办法,薛太后当初被李达和纳为妾室的时候,靠的不是才学,而是年轻貌美。

    打小,李月蓉就没正经学过吟诗作词,她在京城的才女圈子里,被归于不学无术的文盲之流。

    只不过,京城的才女们碍着李月蓉的长公主身份,没人敢当面得罪她罢了。

    薛太后的老生女,当今圣上最宠爱的亲妹妹,别说一般人了,连左子光都惹不起她。

    世人笑言,皇家的公主分两类,一类是长公主,一类是公主。

    这其实是揶揄的笑谈,拐着弯子的贬低李月蓉,讥讽她粗鄙少文罢了。

    薛太后曾经亲自召见左子光,让他务必保证李月蓉在宫外的安全。她管不住女儿,却把担子压到了左子光的肩膀上。

    缇骑司肩负保卫皇室成员的重任,左子光压根就躲不过去,只得捏着鼻子认了。

    偏偏,李月蓉是个不喜欢拘束的女子,左子光劝她往东,她偏要朝西。

    太上皇亲自起的名字,她都敢私下里给改了,简直是无法无天了。

    如果,李月蓉胆敢行凶作恶,左子光也有的是办法收拾了她。。

    问题是,李月蓉聪明极了。李中易极其厌恶扰民之举,她也不做大恶,只犯小错,叫左子光抓不住她的把柄。

    对于李月蓉,打不得,骂不得,整轻了没用,整重了怕她找薛太后告刁状,左子光真的是怕了这个大魔头。

    逃避困难,一向都不是左子光的作风。既然李月蓉又溜出了宫,他也不能干看着,必须前去盯着她。

    王恬的马车,刚出府门,就被李月蓉喊停了。

    “小恬恬,快来,我特意准备了你爱吃的梨花酥,冷了就不好吃了。”李月蓉撩起车窗帘,丝毫也没有长公主应有的体统,就这么大咧咧的冲着王恬招手。

    王恬是典型的吃货,尤爱宫里的梨花酥,她二话不说,当即就爬上了李月蓉的马车。

    只是,车厢里除了李月蓉之外,还有一名俊俏的少年郎。

    “啊。”王恬惊叫出声,粉嫩的俏面羞的通红。

    等王恬定下心神,细看之下,这才认出来,面前这位俊俏的少年郎,和李月蓉有九成相似,正是她的孪生亲弟弟宝哥儿。

    “嘻嘻,宝哥儿今天提前完成了功课,我硬拉着他出来散散心。”李月蓉也知道有些失礼了,赶紧作出补救。

    啐!王恬暗暗埋怨李月蓉,真是个冒失鬼,带了弟弟出来,也不事先言语一声,叫她在人前失了态,该打。

    李月蓉被惯成了野丫头,宝哥儿却一直被李达和约束在宫里读书习字,骑马练弓,等闲出不得皇宫。

    这个时代,一直有娇养闺女,锤炼儿子的传统。

    宝哥儿六岁开始启蒙,读完了四书读五经,练了骑马练射箭。每天的功课,排得满满当当,他最盼望的事,就是好好的睡个懒觉。

    按照前朝的传统,皇帝的亲弟弟一般要封亲王,享万户食邑。

    只是,李中易称帝以来,不仅没有册封亲弟弟,连亲儿子也是一个未封。

    无军功者,不得爵,李中易是这么说的,也是这么做的。这一碗水端得极平,谁都说不出半句闲话来。

    尽管宝哥儿是李月蓉的亲弟弟,毕竟男女有别,王恬又是个家教甚严的女子,自然不敢再和李月蓉嘻嘻哈哈的说笑。

    宝哥儿原本就不想和李月蓉搅活到一起,见王恬格外的拘束,连话都不敢说了,他便叫停了马车,丢下一句话,“我去书铺子里逛逛。”潇洒的下车走了。

    左子光的马车,就在不远处跟着他们,突见宝哥儿露了面,赶紧吩咐底下人,跟上去暗中护着。

    宝哥儿不是个喜欢胡闹的性子,左子光对他还是很放心的,安排妥当后,依旧缀在李月蓉的马车后边,盯得很紧。

    翰林院掌院学士刘盛,是一位颇有清名的儒臣,他在士林之中的名声极佳。

    不过,和四十无子方许纳妾的刘家祖训相比,刘盛的清名倒是逊色了不少。

    京里京外,究竟有多少豪门贵女,想嫁进刘家为媳,数都数不清。

    不仅如此,刘家的女子,也是以家教甚善而闻名于世,引得无数高门争抢。

    今年,刘雪梅已经及笄,正当相亲之年。她出面举办的赏花宴,可谓是一柬难求。

    左子光混进刘家之后,突然想起了一个问题,李月蓉也到了相亲之年。

    社会很现实,人人皆想娶了刘家女,却无人乐意招惹李月蓉。

    按照惯例,皇家的附马在娶了公主之后,哪怕再有才能,也必须离开实权岗位,只能领着几个干俸,虚度时光罢了。

    更可怕的是,公主的身份贵不可言,附马的父母非但无法端起舅姑的架子,反而要给公主行礼。

    试问,但凡有点底蕴的家族,谁乐意请一尊活菩萨回来,当神供着?

    据左子光所知,关于李月蓉的婚事,太上皇和皇太后之间,有着极大的分歧。

    太上皇格外的崇儒,他的愿望是,女儿能够嫁进底蕴深厚的儒林大世家。

    薛太后本是以色事人的贱妾,以前吃过不少主母曹氏的苦头。她自然希望,女儿的日子过得更加舒坦一些,没必要嫁进规矩很重,却又表里不一的所谓儒门世家之中。

    父母皆在的情况下,李月蓉的婚事,李中易都不太好插手,更何况左子光呢?

    问题是,薛太后盯上了左子光,让他暗中查访,世家子弟中的佳公子。

    替李月蓉筛选如意郎君,这简直就是个天坑,吃力不讨好,后患无穷。

    这种事,左子光避之惟恐不及,怎么可能上赶着凑过去呢?

    “很多人,都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看似人品很好,背地里却是脏臭无比,臣实不敢保证什么。”当着薛太后的面,左子光必须把丑话说在前头,以免招惹祸事。

第1567章 鼻涕虫

    保卫皇室成员在宫外的安全,缇骑司责无旁贷!

    但是,替长公主筛选附马的人选,这就不是左子光该管的事了,他提前留足了退路,也不怕就此得罪了薛太后。

    左子光一直稳坐于缇骑司督帅的宝座,靠的不是薛太后的赏识,而是皇帝的宠信。

    李月蓉被刘家人,请进了二门以内,左子光只能止步不前。

    好在,李月蓉身边的婢女之中,有左子光安插的眼线,不愁出事了无人来禀报。

    这边厢,何莲月用丰盛的美食,招待了周氏姊妹。

    席间,何莲月命人取来一坛状元红,笑道:“也没有外人,咱们姊妹之间,略饮几杯,如何?”

    周氏姊妹,出身于南唐司徒周家,自然是会喝酒的。小周氏的酒量惊人,大周氏更是海量,号称百杯不醉。

    大周氏顾着身份,又和何莲月不熟,本想委婉的拒绝了。

    谁曾想,小周氏关在道观里,几个月来滴酒未沾,早就馋死了。

    “好啊,好啊,咱们喝它个一醉方休!”小周氏喜不自胜的欢声叫好,让大周氏很无语。

    小周氏没什么戒心,大周氏的心思就复杂得多了。

    “最近身子不太舒坦,我看着你们喝。”大周氏看得出来,既然拦阻不住小周氏,不如由她来负责善后处理吧。

    何莲月本是心有百窍的精明女子,大周氏特意留了后手的做法,恰好印证了,皇帝和左子光的谨慎布置,绝不是无用功。

    小周氏不管那么多,酒刚斟上,她就急不可耐的先干了一杯。

    “好,好酒,满上,快满上。”小周氏馋得要死,装作没有看见的大周氏的冷眼,一气干了三杯,这才罢了手。

    “让何妹妹你见笑了。”大周氏成了落水狗后,也失了教训妹妹的正当性,底气颇有些不足。

    何莲月微微一笑,说:“奴家虽是女流,却最喜性子豪爽的女子,不如,咱们换大杯吧?”这话显然是对小周氏说的。

    小周氏闻言大喜,乐不可支的嚷嚷道:“正合吾意。”

    一时间,桄筹交筹,气氛越来越好!

    何莲月心里明白得很,以大周氏多疑的性子,短期内,不可能获得她的信任。

    与其陪着大周氏耍心眼子,不如干脆和性子豪爽的小周氏,喝个痛快!

    左子光看人很准,只要抓住了小周氏的心,不愁接近不了大周氏。

    看着小周氏一杯接一杯的灌酒,大周氏心里百味杂陈,小周氏的心里其实也很苦。

    如果不是李中易横插一杠子,小周氏早就嫁人,甚至是生子了,又何至于不明不白的关在道观里?

    只是,小周氏的性子相对豁达,人在屋檐下,你在意又如何?

    小周氏没有尝过被万人跪拜朝贺的掌权滋味,自然不懂大周氏心里的苦楚。

    曾经沧海难为水,大周氏只要闲下来,就会对比今昔。越对比,心里越苦,日子也越难熬。

    拼酒的结果,小周氏被灌醉了,何莲月也有八成醉意。

    大周氏不可能眼睁睁的看着,小周氏醉倒在陌生人的家里,就吩咐下人备车,想把小周氏带回违命侯府。

    然而,一位不怒自威的中年嬷嬷,挺身而出,面沉似水的质问大周氏:“我家娘子的身份金贵无比,岂有至外男之宅的道理?”

    大周氏被怼的哑口无言,随即吓出了一身冷汗!

    李中易的女人,喝的醉熏熏的跑去李煜的府上,哪怕不传出令人惊恐的风言风语,又怎么自证清白呢?

    皇帝的女人,无法自证清白,那还活得下去么?

    “嬷嬷责问的是,妾太过鲁莽了。”大周氏知错就改,蹲身拜了下去。

    中年嬷嬷昂首而立,就这么生受了大周氏的大礼,一看就是久掌权柄的宫里大嬷嬷的非凡气派。

    “不知者不罪,且回吧。”

    中年嬷嬷揣着皇帝的手谕,见官大一级,哪怕是赤果果的赶大周氏滚蛋,又有何妨?

    大周氏当过皇后,她自然知道,宫里有一类大嬷嬷,比如说,皇帝的乳娘,皇太后的陪嫁大丫头之类的顶级心腹,即使是六宫之主,也得罪不起。

    中年嬷嬷暗恨大周氏尽出馊主意,故意没给好脸色,挥手就赶人。

    若是,小周氏的清白存疑,她们这些身边伺候的人,还有活路么?

    大周氏灰溜溜的走了,已经喝多了的小周氏,被中年嬷嬷抱进了马车里,由女官和宫婢们的簇拥着,浩浩荡荡的回了道观。

    哪怕,中年嬷嬷在皇帝的跟前贼有体面,也不敢擅自把小周氏安排在外面过夜。

    何莲月半梦半醒之间,左子光回来了,两人痴缠了好一阵子,何莲月的酒也醒了。

    听何莲月说了中年嬷嬷发威的惊人场面,左子光不由微微一笑,解释说:“我都惹不起她,何况是大周氏呢?”

    何莲月好奇的不得了,缠着左子光问中年嬷嬷的底细,左子光只是笑而不语。

    虽然没有找到准确的答案,但是,何莲月更一步的知道了,皇帝对小周氏不是一般的看重。

    让何莲月没有想到的是,第二日,小周氏酒醒之后,连早膳都没用,又来寻她玩耍。

    左子光抱着衣衫刚出门不久,何莲月还没来得及收拾凌乱不堪的床榻,小周氏已经闯了进来。

    “何姊,你真是够懒的,天都大亮了,还赖在床上。”小周氏的性子洒脱不羁,也不太在意那些细节。

    刚进门,小周氏就嗅到了浓浓的怪气味,她皱着精致的瑶鼻,疑惑的问何莲月:“哪来的怪味?”

    何莲月原本心里有鬼,担心小周氏看出了破绽,结果,小周氏这么一问,何莲月反倒不慌了。

    只要是成了婚的女子,谁还闻不出空气里弥漫的究竟是什么味道?

    小周氏居然没察觉出来,这就说明,她还是个未曾破身的雏。

    这么一位千万人里挑一的稀世美人儿,传言里,好色如命的皇帝居然没有碰过她的身子,这是在想什么呢?

    何莲月真的想不通了!

    见何莲月还躲在被子里,小周氏以为她有起床气,也没想那么多,很随意的坐到了对面的炕上。

    “咦,怎么黏乎乎的?”在炕桌的边沿,小周氏很意外的摸到了像鼻涕一样的怪东西。

    “这……”何莲月慌到了极点,心脏差点停止了跳动。

    都怪野男人,大早上的,居然把她摆在炕桌上,做羞死人之事。

    好在小周氏还是个黄花大闺女,没等何莲月想到应对之策,她自己倒帮着解了围。

    “何姊姊呀,你家的下人,该敲打敲打了,炕桌都擦不干净。”小周氏以为是鼻涕虫爬过炕桌留下的痕迹,压根就没往狗男女偷情那边想。

    何莲月羞得浑身发烫,却又怕小周氏察觉了,只得谎称:“我喜欢裸睡,身上啥都没有穿,周妹妹你能不能……”

    小周氏也看见了,何莲月那张雪白的俏脸,红得实在是不像样子。

    以为何莲月是怕羞,小周氏也意识到了,擅闯女子的闺房,确实是非常失礼的事儿。

    “我去外边等你。你别急,慢慢的梳妆打扮,等收拾干净了,我带你去个好玩的地方。”小周氏担心何莲月生气之后,不陪她玩儿了,赶紧起身,离开了何莲月的卧室。

    何莲月长出了一口气,天神保佑,幸好小周氏还不通人事,不然的话,她还有脸见人么?

    等何莲月收拾妥当,出来找小周氏的时候,却意外的发现,左子光居然就站在小周氏身前的不远处。

    “你来得倒快,很好,是这么回事……”小周氏就把何莲月的舅姑和丈夫,都被捉去了缇骑司的事,完整的说了一遍。

    何莲月远远的听着,心里堵得慌,暗暗愧疚不已。小周氏真的拿她当好朋友,她却把小周氏骗得团团乱转,实在是很不仗义。

    当着小周氏的面,左子光并没有把话说死,他只是承诺,回去之后,就好好的彻查。只要,查清楚了,何莲月的舅姑和丈夫是被冤枉的,马上放人。

    左子光回到了隐宅之后,坐到书房里,整理了一番思路,提笔给李中易写密折。

    最近,京城里很不太平,文臣们渐有合流之势,李琼闭门不出,刘金山的态度不明。

    在密折里,左子光着重写了孔昆的表现。

    孔昆和他的门人,看似力量不大,他们却敢于和文臣们争锋相对的进行辩论。

    反常的是,实际主掌内阁的刘金山,态度一直不明。也不知道他是老糊涂了,还是别有所图?

    写完密折之后,左子光并没有马上发出,而是搁了一天。

    第二天,左子光再次摊开密折,从头到尾仔细的斟酌了一番之后,这才找出厚厚的一沓重臣们的黑材料,一起装进了放密折的匣子里,并上了锁,加了特殊的密封措施。

    为了严格的保密,缇骑司花费巨资,建有专门的送信渠道。信使骑快马,可以日行九百里,直抵御前。

    李中易接到密折的时候,已经是四日后的黄昏时分。

    当是时,西北的战场形势,已经发生了惊人的大变化。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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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中易,本是共和国最牛的中医权威,因车祸到了五代十国,附体在一个文不能科举、武不能提刀的废柴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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