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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大司空     逍遥侯txt下载     逍遥侯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1613章 割命如割草

    暴民们越冲越近,可是,张三正迟迟没有下令开炮。

    若是在以前,李继易就肯定看不懂了。

    如今,经过初战之后,结合李中易亲自编写的军事小册子,李继易也就明白了:凌空爆炸的开花炮弹,敌军的人群越密集,产生的杀伤力也就越是巨大。

    有什么样的武器装备,就打什么样的仗,这是军事小册子里的原话,李继易已经牢牢的记下了。

    几万炮灰暴民,挥舞着锄头、钉耙、大刀和长矛,嚎叫着蜂拥而来。

    由于汉军的主动示弱,这些暴民们除了在开京城下吃了大苦头之外,基本上打的都是顺风仗。

    面对汹涌的围城暴民,腐败透顶的高丽州县官们,基本上都是望风而降。

    胜仗打多了,难免就会轻敌。

    毕竟,距离李中易上一次带兵惩罚高丽叛军,已经过去了十年之久。

    暴民们呼喊着,叫嚷着,恶狠狠的扑向汉军的阵线。

    三百丈,二百丈,一百丈,直到相距五十丈了,汉军那边始终没有任何动静。

    暴民们以为汉军被他们人多势众的雄浑气势,给吓倒了,压根就不敢展开进攻,一个个就更加兴奋的挥舞着刀枪,脚下如有神助般的加速冲杀了过去。

    张三正透过单筒望远镜,清晰的看见,冲在最前边的暴民,已经越过了四十丈位置的粗白木炮击标杆。

    “命令炮兵开炮!”随着张三正的一声令下,嘹亮的军号声,适时吹响,“滴滴滴滴哒……”

    与此同时,指示炮兵部队的火红军旗,左右晃动了三下,然后以四十五度角一直斜指着暴民冲过来的方向。

    “间隔二十次呼吸,五发急速射,放!”炮兵标统早就等得不耐烦了,他猛的挥下手里的小红旗。

    “轰轰轰……”这是6磅行军炮的轰鸣声。

    “咣咣咣……”12磅重炮发出怒吼之后,开京城墙上的地面,都在跟着颤抖了起来。

    汉军炮兵阵地上,白烟滚滚,惊天动地的轰鸣声,连绵不绝。

    “轰……”三十几颗开花炮弹,几乎同时砸进暴民的人群中,又差不多少的几乎同时凌空爆开。

    死神高高的举起了镰刀,仿佛机械化作业割麦子一般,成片成片的收割了暴民们的性命。

    “啊……”有人捂住眼睛,痛苦的倒在地上打滚。

    “嗯……”有人只来得及闷哼半声,就倒进了血泊之中,赤红的鲜血和白色的脑浆子混杂在一起,交织成了夺命的悲歌。

    原本十分密集的暴民冲锋队伍之中,陡然出现了一个异常突兀的方圆大约一百丈的空洞。

    张三正心里明白,那是第一轮炮击,凌空开花爆炸造成的巨大的伤害。

    崔山民猛的倒吸了一口凉气,汉军阵线前,冒着白烟的青铜玩意儿,莫非就是败军嘴里的天雷了?

    还没等崔山民反应过来,声震九宵的滚滚惊雷,再次在半空中炸响。

    “娘啊……”喊到一半,就没了声息。

    “我的爹啊……”痛得满地打滚,甚至拿刀砍断了几条自己人的腿。

    “好疼呀……”捂住胸口哀哀叫疼,可是无人搭理他。

    “我的肠子漏了,快救我,救我……”拼命想堵住外漏的花花绿绿的肠子,眼看活不成了。

    原本趾高气扬的暴民们,还没和汉军接触上,就成片成片的被撂倒了。

    骑在马上的李继易,情不自禁的想起了父皇的那句名言:农业文明只能被工业文明无情的碾压,没有丝毫的还手机会。

    世界大势,浩浩荡荡,顺之者昌,逆之者亡!

    不过是百余门火炮的第一轮齐射而已,密集的暴民人群里,至少倒下了几千人。

    凌空爆炸的开花弹,那无与伦比的巨大威力,给李继易,也给李继孝,留下了异常深刻的印象。

    开京城墙上的高丽王,痛苦的闭上了双眼。完了,曾经威震隋唐的大高句丽国,彻底的完了,再也没有任何翻身的希望了。

    母妃曾经偷偷的告诉高丽王,大汉的天子其实才是他的生父,他兼有汉帝国和高丽国两个皇族的血脉。

    刚满16岁的高丽王,原本以为,只要利用这层特殊关系,卧薪尝胆个几十年,总有恢复国运的那一天。

    然而,上百门火炮齐射的,毁天灭地的巨大威力,将高丽王的妄想,彻底的击碎了。

    “轰轰轰……”炮群不知道疲倦的吼叫着,原本士气如虹的高丽暴民们,一排排的倒下,倒下就再也起不来了。

    “啊……”有人扔掉了手里的锄头,掉头就跑。

    一个跑了,影响了十几个人一起跑了,十几个人跑了,影响了百余人跟着一起跑了。

    怕死的恐惧,彻底的笼罩了暴民里的炮灰队伍,他们原本就有军纪可言,被吓坏了之后,唯一的念头,就是逃吧。

    张三正放下手里的单筒望远镜,嘿嘿,讲武堂的课本里,早把今天的战局分析透了。

    暴民们喜欢使用炮灰部队,确有利用杂兵消耗敌人精锐的好处。但是,这些杂兵烂将一旦被击溃之后,就会形成著名的倒卷珠帘的局面。

    于是,崔山民欲哭无泪了,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几万新的炮灰部队逃回来后,卷进了几万老的炮灰部队阵线里,把原本队形完整的老炮灰部队,搅得人扬马翻。

    更可怕的是,这两股乱兵居然一起朝着崔山民所在的后阵精锐兵马,倒卷了过来。

    所谓宿将,就是打了无数场仗,作战经验异常丰富,很少犯低级错误的带兵将领。

    张三正不是杨烈那种敢于冒奇险的名将,但他是宿将,他当即抓住了难得的良机,果断下令。

    “我命令,骑兵标、工兵标、后勤标、控丽军的四营骑兵,保持原地休息。三个步兵标,排成三排横队,敲鼓线列前进。6磅炮紧随其后,12磅炮太重了保持原地不动……”

    “咚咚咚……”

    军旗斜指,在很有节奏感的清脆小军鼓声中,李继易和他的袍泽们,迈着正常的步伐,挺着刺刀,朝着乱七八糟的暴民那边,凶狠的压了过去。

    线列步兵最大特点,不是冲锋,而是从始至终,都要保持完整的线列,不能出现空白地带。

    一次呼吸走两步,是线列步兵规定的前进速度。无论是走快了,还是走慢了掉队,都是要挨军棍的。

    这时候,射程较近的6磅炮,已经被炮兵们套上了驮马。

    调高到四十五度射角后,最远射程可达一千五百米的12磅炮,持续性的发出愤怒的吼叫声。

    12磅的开花炮弹,落在密集的溃兵之中,那简直是灾难性的屠杀。

    抱头鼠窜的暴民,像高梁杆被收割机切过了一般,一片片的倒进了血泊之中。

    崔山民绝非浪得虚名之辈,他比谁都清楚,如果任由败军卷进精锐战士的大阵之中,那才是彻底的要完蛋了。

    “传我的军令,凡是胆敢冲击主阵的,一律砍死。”

    崔山民豢养的五万精锐战士之中,有一万人披着甲,他们都是杀过不少人的屠夫。

    平时,崔山民给他们的都是最好的待遇,美酒,肉食,女人,应有尽有。

    说白了,养兵千日,用兵一时。

    崔山民心里很清楚,关键时刻,就要靠这一万敢死的战士,保命护驾了。

    高丽国的宗主国,大汉帝国的实力有多么的强横,崔山民其实是清楚的。因为,他曾经在登州和滨州,待过不短的时间。

    但是,当有了强大的实力之后,崔山民的野心,也跟着膨胀了起来。

    汉主李中易经常说,狭路相逢,勇者胜。

    “告诉儿郎们,绝对不能手软,胆敢擅自闯主阵者,就死砍死,砍死!”崔山民不甘心接受可耻的失败,又追着下了一道绝杀令。

    “啊……”一个败军被自己人给砍死了,实在是死不瞑目,叫得异常之凄惨。

    但是,惨叫声此起彼伏,连绵不绝。

    仅仅是眨个眼的工夫,被自己人砍死的溃军,就已经多达百人。

    李继易挺着手里的步枪,随着大部队的线列,不急不徐的朝暴民的溃军身后,碾压了过去。

    在步兵线列身后的不远处,已经装车的6磅行军炮及炮兵部队,紧随其后。

    这又是张三正的狡猾之处了。

    透过望远镜,张三正已经看见了崔山民的主阵那边,出现了大量拒马的身影。

    和新军每人必备一把工兵铲不同,只有锄头的崔山民,垒不起胸墙,只能拉出拒马来,企图阻挡汉军进攻的步伐。

    这崔山民实在是个狠人,在杀了近千名自己人之后,炮灰部队的溃兵们终于向两翼四散逃开了,没敢继续冲击精锐主力部队的主阵。

    张三正放下望远镜,暗暗点头不已,这崔山民对自己人也下得了狠手,确实是个名副其实的狠角色。

    伴随着小鼓声的节奏声,线列步兵逐渐靠拢了暴民们的主阵。

    两军大约相距一百丈的时候,崔山民见汉军的阵线实在太薄了,一冲就穿,完全是有机可趁。

    “儿郎们,都随我杀啊……”崔山民挥舞着手里的大刀,怒吼一声,率先冲了出去。

    崔山民很清楚的知道,他已经没有了任何退路,败则死,胜则生。

    豁出去赌命,尚有一线生机。

第1614章 釜底抽薪(求月票)

    “第一排,举枪。”就在李继易聚精会神的听命令的时候,上头的命令适时传入耳内。

    李继易熟练的举起手里的步枪,按照操典的规定,平举着步枪,右肩顶着枪托,等候射击的命令。

    “第一排,放。”等暴民们冲进一百米的距离之后,射击的命令果断下达。

    “啪啪啪啪……”两千多支步枪一齐发射,爆豆子似的声响,此起彼伏,连绵不绝。

    对面的暴民们,就像是剥洋葱一般,被狠狠的剥掉了一层。

    “第二排,放。”

    暴民们又被割草机,割倒了一大片。

    “第三排,放。”

    暴民们像是高梁一般,被联合收割机,切掉了一整层。

    经历过初战之后的李继易,已经见了血,也杀过了人,心态上迅速的成熟了。

    此时此刻的李继易,就像是一部精密的杀人机器一般,按照军官的命令,射击,后退,装腰,装弹,铁通条塞紧,再上前,再发射,周而复始。

    弥漫着整个步兵线列的白烟,熏得李继易直想捂住口鼻。但是,他终究还是忍住了,那是条令所不允许的行为。

    “啪啪啪啪……”爆豆子的脆响声,一直未曾停歇过。

    对面的暴民,好象是打不死的蟑螂一般,割倒一批,又冲来一批。

    李继易已经麻木了,机械的按照军令,周而复始的重复着同一套动作。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命令突然传来,李继易完全凭借着本能,跟随着口令行动。

    “停止射击。全体都有,立正,向后转,齐步走。”

    好家伙,在两军阵前,在众目睽睽之下,新军的将士们,居然敢背对敌人往回走。

    遍观历史,世界军史,敢这么干的,也就是李汉帝国的新军了。

    李继易向右走了大约五十步,就见一排排火炮,被炮兵们推了上来。

    再次转身之后,李继易这才看清楚了,原来,在崔山民的主阵大营前,立起了一排排高大的拒马。

    原来如此,难怪要把火炮推上去了,李继易恍然大悟。

    炮兵部队的及时出现,这就充分体现了张三正这个宿将,确实经验丰富,极其狡猾。

    早在线列步兵出击的时候,张三正就命令炮兵部队,把6磅炮套上了驮马,紧跟在步兵们的后头,亦步亦趋。

    果然,暴民的最后的堡垒大营前,立起拒马之后,这几十门6磅炮,就派上了大用场。

    “第一发,全部装霰弹。”炮标标统发现拒马的后头,挤满了暴民,果断将开花弹换成了霰弹。

    霰弹,射程近,但是打击面非常宽广,正好适合清理拒马后面的敌人。

    “单号炮,放。”

    就在崔山民以为有机会缓口气的时候,“轰……”白烟起处,天雷滚滚。

    就见,拒马后头,身穿重甲的敢死暴民,眨个眼的工夫,就被扫倒了一大片。

    “双号炮,霰弹,放。”

    “轰轰轰轰……”伴随着隆隆的炮声,把守拒马的重甲暴民们,被死神肆无忌惮的收割着小命。

    察觉到拒马后头的暴民,纷纷向后退缩,炮兵标统再次下达命令,“换6磅铁弹丸。”

    “轰轰轰……”几十颗铁弹丸脱膛而出,恶狠狠的砸进了重甲暴民的人堆里。

    滚烫的铁弹丸,硬生生的开出了几十条血路。

    凡是挨着火红铁弹丸边的暴民,不是断腿,就是烂了肚子,再就是被砸成两截。

    重甲暴民的人群之中,哀号声,哭叫声,叫爹声,嚷娘声,交织在了一起,混杂成了死亡的悲歌。

    在充分见识过暴民祸害自己本国草民的残忍行径之后,李继易怎么都无法同情眼前的暴徒。

    该,都砸死了,没有无辜的!

    三轮抵近炮击之后,崔山民最为倚仗的重甲敢死勇士们,也崩溃了,他们纷纷扔下刀枪,拼命的往后跑。

    这个时候,三个步兵标都接到张三正的命令,拆了残余的挡路拒马,给骑兵们的突击,留出宽敞的通道。

    于是,李继易和刘大成他们,摘下背上的工兵铲,七手八脚的勾倒了拒马,然后拖向一旁。

    战争,是一门科学。步枪,工兵铲,双水囊,羊皮背包,炒米,等等等等,都有极其重要的实用价值。

    有李中易这个先知的存在,汉帝国的新军们,少走了许多弯路。

    人手一把的工兵铲,再一次起了大作用。

    张三正看得很清楚,既然骑兵前进的通路已经被彻底打开了,敌军也已经抱头鼠窜了,那还有啥可犹豫的?

    “我命令,骑兵全体出击,警卫营负责把马匹送到步兵们的手上。”

    敌军背向我军狂逃,张三正等的就是这一刻,骑兵充分发挥追杀威力的最完美局面,彻底形成。

    追击战,一共打了三天,20万暴民全军覆没。

    这三天,崔山民连一口饭都没有吃得上,一直被汉军骑兵死咬着不放。

    最后,崔山民就擒的时候,已经实在是没劲儿逃跑了,索性瘫软在地上喘着粗气。

    只是,令人想不到的是,崔山民说的第一句话,居然是问:“你们都是铁人,都不需要吃饭的么?”

    亲手抓到他的骑兵标营长,怪声笑道:“兀那贼首,好叫你死个明白。你爷爷我的背包里,装了十天的炒米和三个水囊。哈哈,老子一边骑马追你,一边吃炒米喝水,你小子就算是想上天,饿着肚子也跑不掉的。”

    “那,那睡觉呢?”崔山民自知必死,索性喘着粗气,又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哈哈,老子可以绑在马背上赶路,不眠不休的追着你小子上天无路,入地无门。”

    “哈哈……”

    “哈哈……”汉军的骑兵兄弟们,都知道营长这就是吹牛了。

    但是,这仅仅是兴头上的俏皮话而已,没谁傻到当面去纠错。

    整整一万汉军,胜得酣畅淋漓,将工业文明的优势,发挥的淋漓尽致。

    二十万高丽暴民,在武装到牙齿的新军面前,完全没有还手之力,从头到尾都只能被动挨打。

    这给了李家兄弟俩,极其深刻的印象。

    打扫战场时,还是老规矩,男壮丁们被反绑着双手,用长绳索串了起来。

    年轻的女子,单独捆了手臂,也用长绳索串着。

    因为绳索不够用了,俘虏的老人和小孩子,就没有捆绑起来。

    在张三正的命令下,十几万俘虏,无一例外,全都被押往贞州码头。

    其中,男壮丁们将在码头上,登上东海水师的运粮船和载货船,送往大汉帝国翻修硬化官道的工地现场。

    农民起义实在是够残酷!

    实际上,哪怕是全家都加入了暴民队伍,小孩子和老人也被崔山民赶出去了一大部分,他们大多饿死在了野外。

    说白了,缺粮食的崔山民,也没有办法养那么多只吃饭没屁用的闲人。

    所以,被汉军抓到的十几万俘虏,绝大部分都是男性壮丁和年轻女子,老人和小孩子非常少。

    得胜归来后的张三正,在开京城门口,意外的见到了高丽王。

    如果是普通的高丽王,张三正这个高丽的太上皇完全可以不鸟他。

    但是,张三正却知道,现任高丽王其实是皇帝的私生子。从这个意义上来说,张三正必须给予足够的表面尊重。

    张三正面子给得很足,隔着老远,就下了马,快步朝高丽王走了过去。

    见面之后,张三正耍了个狡猾,“啪。”并拢双腿,敬了个新军的军礼。

    连帝国皇帝都是行的新军礼,区区属国的傀儡王,还想怎样?

    高丽王在王宫里摆下了盛宴,隆重的款待了张三正。

    但是,令高丽王万万没有想到的是。此时的贞州码头上,从登州赶来的四万增援禁军,正在源源不断的下船。

    这一次,高丽国爆发了农民大起义之后,李中易已经下了决心,要彻底的解决掉高丽的问题,不再留下任何后患。

    三日后,高丽王和王公大臣们,正在王宫里宴请张三正之时,整个王宫的高丽卫队,突然间,都被新军们缴了械。

    新军接管王宫的整个过程,风平浪静,就没有敢于抵抗的卫兵。

    开京城被汉军彻底接管之后,城里的达官贵人们以及读书人们,包括高丽的王族在内,全都被抄了家。

    男女老少,共几万人,都被绑了,押送上船,载往汉帝国的登州。

    与此同时,原本被发配去了琼州的儒门文臣们,也有了用武之地。

    在李中易的诏令下,他们都转任高丽国的学官,负责教导高丽人,读汉字,学汉字,写汉字,必须说开封的官话,并彻底顺从于君君臣臣父父子子的纲常伦理。

    在张三正的指挥下,几万汉军在高丽国的全境内,施行高压政策。

    经过悬赏、威逼等诸多的措施,把高丽国的知识分子们,官僚们,几乎都给抓光了。

    不仅如此,所有高丽文字的书籍,全都被收集了起来,运往汉帝国都城的开封翰林院。

    李继易对父皇的各种釜底抽薪的政策,深以为然。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只有同文同语言,才是长治久安之道。

    (PS:勤奋的司空,打滚求月票的鼓励,每天都是万字更,很不容易啊!)

第1615章 晋升

    如今的开京,已经是商人当家做主了。

    贞州码头知事周昌,因为办事得力,获得了张三正的赏识,被提拔为高丽国相兼开京知府。

    只是,这一次张三正奉皇帝的口谕,特意警告了周昌:胆敢贪污腐败,就会被抄家灭族。

    但是,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千里做官不可能为草民服务的。

    李中易禁止高丽的新官们贪污受贿,却允许他们的家族,从事和大汉之间的海上贸易。

    清扫了高丽国内的老官僚和知识分子后,现在的高丽国内,粮食施行专营制度,禁止民间私下里买卖粮食。

    然后,李记皇家钱庄像雨后春笋一般,在高丽国的各个城市,遍地开花。

    商人治国,自然会偏向于重商主义。

    周昌的家族,获得了和大汉帝国的贸易权,其中的利益实在是不小,他自然也就不需要再上下其手,大捞黑钱了。

    种种合理的举措之下,高丽国的官场之上,风气竟然为之一清,官员们大体上都保持了廉洁的作风。

    李继易在开京买了座小四合院,用于放假的时候,过去小住几天。

    周昌是个妙人,他早就把郑家嫡女送到了开京,安置进了李继易的院子里。

    李继易有了着落,李继孝因为大哥的院子里有女人了,不方便过去找他玩耍,他也索性买了座小四合院。

    一年多的时间里,李继孝也满16岁了,整个人虎背熊腰,高大威猛,看上去倒像是李继易的大哥。

    周昌早就惦记着拍李继孝的马屁了。只是,李家兄弟俩都非常的有钱,本身又是军中的权贵子弟,周昌能做的只能是投其所好了。

    据周昌的私下揣摩,李继孝恐怕是不太喜欢青涩的小女郎,那么,就找个熟透了的美妇吧。

    李继孝的小院子门口,周昌长期派人盯着的。只要,发现他从军营里回来了,周昌马上就会知晓。

    这不,李继孝刚泡了个热水澡,就听说周昌来了。

    李继孝虽然一直在军营里,但也听说了,周昌担任国相兼开京知府后,名声还挺不错的。

    如今的高丽国内,轻徭薄赋,官吏清明,商品交易也很有规矩。

    当然了,父皇说过了,吸干高丽国的血,滋养三十万朝廷禁军,注定是不可持续的。

    这一次,父皇借着高丽国内乱的机会,将高丽的官僚、贵族、绅士和知识分子一网打尽了,改为重用高丽商人。

    按照华夏的传统观念,所谓无商不奸,商人没有一个好东西。

    但是,据李继孝的观察,以周昌为首的高丽商人执政集团,明显比读书人为主的官僚集团,更讲规矩一些,很少出现朝令夕改的瞎指挥。

    狗,有好狗,坏狗之分。表现好的狗,李继孝也乐意赏面子,就叫了周昌进来。

    “不瞒大官人,今儿个是天朝皇上的万寿节前一月,小人想请大官人赏个薄面,到小的府上一起庆贺一番。”

    周昌还真的拿捏准了李家兄弟的心思,说了个令李继孝无法拒绝的理由。

    如果是看美人啊,饮美酒之类的借口,多半会被李家兄弟拒了。

    李继孝微微一笑,这周昌还真有些当佞臣的潜质。如果,李继孝没有从小就接受皇家的正统教育,早就知道奸臣们腐蚀皇帝的各种方法,还真的很容易吃闷亏,上了恶当。

    老李家的龙子们,从八岁开始,就要听老师讲解《历代佞幸集闻录》。

    这本小册子,是李中易抽空特意编写的,目的就是让皇子们清楚的了解,奸臣们固宠专权的各种手段。

    每天都讲一段,就当小故事听,听多了,李继孝自然也就有了免疫力。

    李继孝心里明白,周昌打着父皇庆寿的旗号,必有所图。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就当是陪着周昌玩耍一下罢了,李继孝也就点头答应了。

    到了周昌的府上,拜贺的桌案早就摆好了,周昌装模作样的跪下重重的磕了头,嘴里念念有词,“愿皇上万寿无疆。”

    得,这话倒是说到了李继孝的心里去了,他再看周昌的时候,眼神也跟着柔和多了。

    开席的时候,周昌特意叫来了一位说书女先儿,说了一段在大汉朝非常流行的隋唐英雄之程咬金演义。

    受开封的影响,开京也有说书先儿。只是,今天说书的段子,却是周昌刻意安排的。

    李继孝看得出来,今天的小宴,周昌可谓是费尽了心思。

    说书女先生,满口字正腔圆的开封官话,李继孝听着很顺耳。

    桌上的美酒,是宫里赐下的“状元红”,李继孝喝得很顺口。

    一旁侍酒的女子,成熟妩媚,身段妖娆,令人垂涎欲滴。

    周昌本就是特意讨好,好听话的陪着说了一箩筐,哄得李继孝喝了不少酒。

    李继孝本就是出来放松的,一杯杯蒸馏过的高度酒喝下肚内,慢慢的就有些头晕了。

    见火候到了,周昌便冲侍酒的女子使了个眼色,那女子踌躇着不肯顺从。

    周昌走过去,凑到她的耳旁,小声说:“崔夫人,你若是不乐意侍奉贵人,就回大牢里去吧。等你那贪得无厌的父亲被斩了脑袋,你也就可以去青楼里,一点红唇万人尝了。”

    崔夫人吓得小脸苍白,浑身发颤,两腿发抖,哪怕再不乐意,也只得认了命。

    李继孝朦朦胧胧的醒来,却赫然发现,一个异常香软的果身女子,正伏在他的怀中。

    仅凭嗅觉,李继孝已经分辨出,此女正是侍酒的美艳女子。

    “你若不乐意,我不会强迫你的。”李继孝没有伸手去碰她,反而出言安抚了她。

    气氛很合适,半醉半醒之间,李继孝确实有了生理上的反应。但是,他完全没有趁人之危的念头。

    “大官人,奴愿意侍奉您。”崔夫人又不是黄花处子,她是命苦的小寡妇,不仅死了男人,老爹还犯了死罪。

    人在屋檐下,怎敢不低头?

    李继孝已经给了选择机会,既然崔夫人乐意侍奉,还有啥可说的?再不上,那还是个正常男人么?

    结果,李继孝的屋里,叫了三次水,换了三次床单被褥。周昌得知了消息后,不禁暗暗咋舌,好厉害的李家二郎啊。

    崔夫人成了李继孝的人后,整个人含羞带怯,仿佛新妇一般,对李继孝格外的温顺。

    李继孝心下暗爽,除了第一次之外,崔夫人就像是砧板上的美人鱼一般,叫他整得嗓子都哑了。

    也不需要李继孝说什么,崔夫人的父亲,后来很自然的由斩立决,改为斩监候,最后判了流放三千里。

    李家兄弟俩,各得了一位美人儿,放假休闲的日子,也就越发的舒坦了。

    这时候,论功行赏的批复,也已经下达。

    李继易战场刺杀了八名重甲暴民死士,积功升为排长,军衔晋为上士。

    李继孝,缴获了敌军的一面帅旗,又捅死了敌军的一名高级将领,也被升为了排长,晋为上士。

    这些都是军法司仔细核对过后,公开宣布的,实打实的军功,没谁会有意见。

    天朝的事儿,向来是不患寡,只患不均。

    只要做到了相对的公平,将士们就会服气,杀敌的士气就会随之高涨。

    李家兄弟俩当上排长之后,整个待遇和地位,直线上升。

    棚长,没有固定的假期,只能根据上头的命令,随机性的有一天假。

    由于李中易非常重视士官制度,由士官担任的排长,比棚长的军饷高了一大截不说,和队长以上军官一样,他们每月也有三个假日。

    劳逸结合,弦不能绷得太紧了。尤其是,俗称兵王的士官级排长们,他们的精神状态直接决定了全排的作战水平。

    说实话,和繁华兴盛的开封相比,开京只能算是小地方了,也没啥可玩可逛的。

    李继孝自从开过荤之后,只要有了假期,就回家和崔夫人腻在了一起。

    这就和男女之间热恋一样,男孩子想方设法的找机会和女友亲热。

    反而是,结婚了七年以上的男人,再和老婆亲热的时候,就像是左手摸右手,早就没有当年的热情,此所谓七年之痒。

    李继易有段日子没见着弟弟了,怪想的,就专门过来看他。

    娇媚可人的崔夫人,毕恭毕敬的过来奉茶,李继易一看就明白了,弟弟也已经成人了。

    “嘿嘿,我原本以为你寂寞如雪,谁曾想,竟是瓦屋藏娇啊。”李继易笑着打趣弟弟。

    李继孝微微一笑,说:“大兄,照你的说法,只许你的拥美高卧,就不兴弟弟我揽花宿柳了?”

    本是亲兄弟,没啥不好商量的。

    李家兄弟俩,一致认为,他们俩长期在军营里待着,女人在家里太闲了,确实不怎么好。

    闷的时候,彼此的女人可以去对方的家里作客,聊聊天,解解闷,逛逛街,日子总要好过一些的。

    俗话说的好,一夜夫妻百日恩。

    再怎么说,都是自己的女人,让她们休息好了,玩得好,身心俱佳,侍奉男人的时候,也会更卖力气不是么?

第1616章 李七郎(又是三更,求月票)

    这一日,李家兄弟俩,正好都放假了,李继易就领着郑家的嫡女,到弟弟这里的来混吃混喝。

    兄弟俩正在院子里闲聊,周昌也来了,理由有点扯,居然是劳军。

    不过,这小半年以来,整个高丽在周昌的治理下,倒也政通人和,草民安居。

    鉴于周昌的官声在民间还不错,李家兄弟俩也就放他进了门。

    周昌没有空手来,但也只带了一些开封人经常吃的瓜果,并没有塞金送银的搞贿赂。

    这正是周昌的高明的之处。

    和李家兄弟俩打交道的时间也不算太短了,周昌清楚的知道,李家兄弟俩并不缺钱花。

    郑家嫡女也就罢了。崔夫人卖给李继孝,崔父开价两百贯,李继孝却给了他八百贯。

    另外,寸土寸金的开京城中心地段,小院子也是不便宜的。

    李继孝一口气拿出了一千五百贯,连眼皮子都不带眨的,这已经很能说明问题了。

    周昌是个明白人,李家兄弟身边伺候的女人,都是他想办法送的,已经很知足了,哪敢再画蛇添足?

    也正因为周昌的这股子机灵劲儿,李家兄弟俩才没有讨厌他,一直和他保持着交往。

    时近中午,周昌叫了一桌子开封风味的席面,三个人正准备开吃的时候,门前忽然传来了隆隆的马蹄声。

    紧接着,有人敲响了门环,下人开了门后,却见张三正笑吟吟的站在门前,院子里的三个人一齐傻了眼。

    张三正进门之后,被让到了首席,李家兄弟打横相陪,周昌却乖觉的站在一旁侍酒。

    非常时期,李中易下诏,高丽全境施行军管,张三正兼任高丽总督。

    如今的高丽国中,张三正不仅是周昌的顶头上司,还是名副其实的高丽太上皇。

    “呵呵,老周啊,坐吧,坐吧,你这么站着,这酒还喝得下去啊?”张三正是提拔周昌的恩主,周昌算是他的人,既然周昌的官声还很不错,张三正自然也给点面子了。

    等周昌斜着屁股坐下之后,张三正举起酒杯,笑道:“为皇上贺,满饮三杯。”

    三杯酒下肚后,张三正喝酒很急,话也特别多,把李家兄弟俩快要夸到了天上。

    李继易和弟弟对视了一眼,他们知道,其中必有蹊跷。

    反正,迟早要水落石出,李家兄弟俩都沉得住气,静候张三正的通知。

    “新军之中,拟提拔一批副队长,名单里面有你们。不过嘛,要先回开封,进讲武堂学习。”

    果然,张三正很快抖露了谜底,李家兄弟俩看了看张三正,并没有显得太过惊讶。

    “多谢协统的栽培。”李家兄弟俩很知礼的同时站起身子,并腿行礼。

    “好了,好了,你我之间还需要如此客套?想当年,我跟着你们父皇……皇上南征北战的时候,升官的速度可比你们俩快得多了。”张三正喝得有点高了,露出不得了的口风。

    啊!此时此刻,周昌的心里已如翻江倒海一般。

    难怪那么的有钱,难怪可以直接把他推荐给张三正,一切谜团都有答案,李家兄弟俩竟是天潢贵胄。

    哈哈,周昌乐坏了,差点笑出了声。

    他在无意之中,竟然靠上了两位皇子,这是什么运气?嘿嘿,长白山压塌屋顶的鸿运啊!

    张三正喝得差不多的时候,甩手走了,周昌却死赖着不肯走。

    李继易看出周昌的神态有异,就笑着说:“有话就说,不要吞吞吐吐的像个娘儿们。”

    周昌故意装作为难的样子,迟疑着说:“下官若是去了开封叙职,不知上何处去寻二位公子?”

    李继孝哈哈一笑,说:“你小子啊,心眼子就是多,老张说漏了嘴,叫你听见了吧?”

    揶揄归揶揄,郑家嫡女和崔夫人的事儿,李家兄弟俩还是领情的。

    毕竟,两个女人,分别是李家兄弟俩的第一个女人。

    这男人呐,对自己的第一个女人,总是有些念念不忘的。

    李中易比较霸道,凡是他入过的女人,就不许任何男人再去碰了。

    李家兄弟俩,也恰好承接了遗传,他们到了手的女人,就绝不可能再放手。

    李继易笑道:“我们马上要回开封了,等把郑氏安置好了,自会派人送信给你的。”

    “是的,我也会让崔夫人派人给你送信的。”李继孝对崔夫人的服务态度和质量,非常满意,正宠得很,自然也就很好说话了。

    周昌不由一阵大喜,只要能彻底的搭上两位皇子的天线,永保富贵,易如反掌。

    半个月后,李家兄弟俩,各自带着自己的女人,登上了东海水师的战船。

    “这次回开封之后,只怕是再难来高丽了啊。”李继孝手扶船栏,感慨万千。

    李继易笑道:“区区偏国小邦尔,有何值得眷念之处?”

    李继孝叹息道:“棚长来,副队长归,立下第一笔军功之地也。”

    对此,李继易深有同感,新军出征高丽,他们兄弟俩同时当排长,又提拔为副队长,同时入讲武堂学习。

    诸位兄弟之中,还就是李继易和李继孝,有这么大的缘分了。

    李继易酝酿了很久的情绪,终于说出了心里话,“二弟,他年你若得了大位,我必忠顺。”

    李继孝哈哈一笑,说:“小弟亦然。”

    兄弟俩相视一笑,四只手紧紧的握在了一起。

    话虽如此,该争的还是要争的。只是,留下了底线和余地罢了。

    大位之争,并不仅仅兄弟俩的事情。还涉及到了两人身后的母妃、家族和支持的势力,哪里是轻而易举一句话,就可能放弃争夺的?

    在雄才大略的李中易引领下,波澜壮阔的殖民海外,已经徐徐拉开帷幕。

    再过二十年,天知道,这万里河山,会是何等的庞大?

    亿兆臣民匍匐于脚下,唯我独尊的滋味,岂是说放弃,就放弃的?

    此时此刻,李中易正抱着刚出生不久,尚不足百日的幼子,开心的逗着他玩耍。

    “小乖乖,你笑一个啊,只要笑一个,爹爹我就赏你一件好宝贝,可好哇?”

    “小精怪,让爹爹亲一个可好哇?”

    “小宝贝儿,爹爹想天天抱着你睡觉,可好哇?”

    坐在一旁饮茶的大周氏,被吵闹得耳根疼,不由埋怨道:“你就不能消停点,吵死了。”

    不过,男人如此的疼爱她所生的儿子,大周氏那是打心眼里高兴的。

    从怀孕开始,男人就紧张得不得了,单单是稳婆就备了十个之多。

    临产之前,李中易亲自到场压阵,各种器械消毒,各种准备工作,也都是亲力亲为。

    胎动之后,大周氏居然难产了,是李中易不顾嫌疑,亲自闯进产房,亲自动手,摆正了胎位,这才将大周氏拉出了鬼门关。

    产后两个多月,男人一直强忍着欲念,并未沾过大周氏的身子。

    这一桩桩,一件件,历历在目。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

    只是,孩子虽然生下来了,身份却异常尴尬,属于典型的野种,而不是天潢贵胄的皇子。

    “你别光顾着高兴了,这孩子出身不好,是个孽种。”大周氏故意阴阳怪气的刺激李中易。

    李中易哈哈一笑,说:“我早就想好了,先养在你的身边,陪你玩耍个十来年。然后,我再收他为养子。至于将来啊,送进新军里,只要立了军功,照样封侯拜将。”

    虎毒不食子,何况是李中易呢?

    怀中的幼子,既是李中易和大周氏之间的孽缘见证,也是苦苦相思的结晶。

    很早开始,李中易就惦记上了大周氏。南唐灭国之后,李中易又很有耐心的等了好几年,终于诱使李煜铸成大错,这才得了逞。

    见男人竟然想得如此周到,大周氏也只得暗暗叹息不已,无奈的摇头叹息。

    按照男人的安排,此子除了无法继承大统之外,应有的名分和地位,都不会缺少的。

    大周氏曾为南唐国后的身份,太过于敏感了。就算是她真的入宫成了皇帝的妃子,她的儿子也不可能继承这万里河山。

    当年,太子李承乾谋反被废之后,唐太宗李世民欲立隋炀帝之女杨淑妃为后,再改立吴王李恪为太子。结果,因长孙无忌等重臣们的坚决反对,只能作罢。

    这女人,有了儿子之后,和孤家寡人之时的心态,是迥然不同的。

    母爱,乃是天性。

    现代有谚,宁死当官的爹,不死讨米的娘,其中蕴藏着丰富的生存哲理。

    大周氏在故意试探男人的同时,也让男人看破了她的小心思。

    嘿嘿,为了抚育独子长大,大周氏哪怕再不乐意,也只得乖乖的从了男人。

    等乳娘抱走了幼子之后,李中易坐到大周氏的身旁,拉着她的小手,亲热的说:“只要我活着,就一定会安顿好七郎的未来。”

    七郎,这是按照宫里的皇子们的排序了,显见李中易的一片拳拳爱子之心!

    大周氏和男人做夫妻已久,自然看得出来男人的不怀好意,她起身想逃,却被男人眼疾手快的摁到了榻上。

    大周氏知道逃不掉了,索性认命的勾住了男人的脖颈,咬着他的耳朵,恨声道:“便宜你个好色鬼了!”

    李中易心下大乐,若是抱着一段木头,能有啥兴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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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17章 大突破

    就在李中易喜得幼子的时候,李虎主管的军器监那边,冷不丁的又传来了一个极好的消息。

    十个炼钢工匠组,彼此激烈竞争的结果是,居然提前几百年,搞出了新式炼钢法。

    其实,这主要是李中易的问题。他本人不是冶金专家,集中思考炼钢之法,反而没啥收获。

    但是,李中易时常可以触类旁通,突发灵感。

    李中易有个好习惯,喜欢把突然而至的灵感,马上拿纸笔记录下来,抄录后转给相关的工匠组去实验。

    皇帝隔三差五的盯着给想法,工匠们哪敢懈怠?

    李中易当上执政王之后,军器监的工匠们就彻底的摆脱了工奴的身份。他们拿着极高的收入,在寸土寸金的开封城里,人人有住房。

    一人做工的情况下,养活全家老小,轻而易举,绰绰有余。

    不仅如此,只要搞出了名堂,还可以做官,连封侯都有可能。

    啥叫工匠精神?

    给工匠高于社会平均水平的收入,让他们衣食无忧,有较高的社会地位,自然而然就会出现工匠精神。

    尤其是,工而优则仕,彻底打破了唯有读书高的陈规陋习,极大的刺激了工匠们的主观能动性。

    这才是真正的工匠精神!

    收入低到勉强糊口,地位卑贱成了工奴,见人就要下跪,差役们可以随意打骂,这怎么可能出现工匠精神呢?

    十年来,炼钢的水平一直没有较大的提高,李中易也很无奈。

    百炼炒钢法炼出来的钢,质量确实很棒。但是,产量实在是太低了,别说造枪管了,造炮管都不够用。

    李中易算是老体制中人了,他深深的知道,国企的待遇再好,没有竞争的话,效率绝不会高,浪费也会极其严重。

    以前,李中易当副院长的时候,在他分管的业务科室里,广泛实行多个业务医疗小组齐头并进的策略,并收到了良好的效果。

    其中的逻辑很简单,垄断猛于虎,竞争出成就。

    连烟草行业都敢亏损,这就将垄断国企的弊端,暴露得淋漓尽致了。

    炼钢技术,乃是工业文明最基础的领域之一。李中易发觉炼钢技术一时无法取得突破性进展之后,果断出手,将研究炼钢的工匠们扩大为十组。

    李中易公开宣称,哪一组率先取得突破,该组的核心工匠们将被全员封爵,最差都是个子爵。

    现在,十年磨一剑,终于取得了突破性的进展。

    李中易抚摸着转炉炼出的第一块钢锭,仿佛抚摸稀世珍宝一般,摸了一遍又一遍,久久不舍得停下。

    站在下边的李虎,算是彻底看明白了,皇上真的是个技术狂魔。

    不然的话,谁有工夫花那么大的精力,投入那么多的钱,白白养活了一堆没有成绩的工匠,长达十年之久?

    “怎么突然就搞出了新钢?”李中易摸够了钢锭之后,抬起头问李虎。

    李虎早就料到了皇上会问什么,他毫不迟疑的说:“回皇上,具体是怎么搞出来的,臣也说不太清楚。所以,臣把那组工匠都给带来了,就在宫门外候着。”

    李中易微微一笑,他就喜欢李虎这股子老实认真的劲头。不抢功,不讳过,踏实肯干,交待的事情都会专心致志的去做,再也没有比李虎更适合的判军器监了。

    “很好,请他们都进来吧。”李中易吩咐过后,又说,“来人,在垂拱殿内预备盛宴和美酒,再派人去请瓦肆里最有名儿的说书先儿、演滑稽戏的、耍杂耍的、演傀儡戏的、跳舞旋的,等等等等,统统都请了来。哦,对了吩咐下去,今儿个朕高兴,只要来了的,有一个算一个,每人赏一百贯钱。”

    李虎不禁目瞪口呆,就连新编陆军顺利的平叛高丽国,皇上都没有如此的高兴过啊。

    如今的皇帝内库,可比朝廷的国库,还要充裕得多。

    李记皇家钱庄,起初并不显眼,也没人去在意。随着时间的推移,钱庄的遍地开花,存钱、汇兑和借钱的人越来越多。

    这么多年滚动下来,大家也都看明白了,皇家垄断性质的钱庄,其赚钱的能力比出兵打劫还要猛得多。

    李中易没有丝毫皇帝的架子,他把工匠召集进了垂拱殿内,大家都不分君臣的围坐成了一圈。

    经过大家集体热烈的讨论,李中易搞明白了。这一次的成功,完全是瞎猫逮到了死老鼠,纯属撞了大运。

    很久没有出成绩了,工匠们也很着急。偏偏,李中易一向鼓励他们的瞎折腾,只要想到了啥办法,只管砸钱去搞。

    这组工匠本着瞎折腾的精神,居然设计了新的炼钢炉,高约一丈,系垂直炼炉。炼炉的下部,居然有六个进风口,可加入熔融生铁约350斤。

    半夜的时候,守炉子的工匠们,偷了个小懒,居然睡着了。

    炉火快熄的时候,他们被人叫醒,慌乱之中,居然忘记了加焦炭就猛推鼓风机。

    按照以往的老经验,炼炉里不加焦炭光吹空气,会使铁水在炉中凝固。

    但是,从炉底鼓进空气后,情况出人意料。首先将铁水中的锰和硅氧化,形成褐色烟雾逸出,在这期间,铁水中的碳也被氧化成二氧化碳。

    炉温陡然猛涨到了极高的温度,反应非常剧烈,象火山爆发一样。

    整个过程持续了约两刻钟左右,才被工匠们发现。

    这一下子,工匠们集体震惊了。炼钢炉内,居然不需要任何燃料,只是猛鼓风,就可以炼一炉极品百炼钢。

    这不是重大突破,那什么是突破?

    李中易听完撞大运的全过程之后,不由哑然一笑。

    搞科研攻关嘛,在大家都不知道正确方向的时候,只能是广种薄收的持续烧钱下去,等着碰运气了。

    历史上的诸多科技进步,其实都是在坚持不懈的基础上,突然灵光一闪。比如说,苹果砸到了牛顿的脑袋上,搞出了万有引力。

    李中易联想到,他曾经跟着首长去视察炼钢车间的时候,发觉炼钢炉可以向一边倾斜,把钢水倒出来,便着重提了这个想法。

    不久后,有史以来的第一座炼钢转炉,在大汉帝国的首都诞生了。

    实际上,谁都没有指望这一组工匠能搞出什么花样来,他们实在是太年轻了。

    然而,正因为都很年轻,初生牛犊不怕虎,啥都敢想,啥都敢干,反而撞大了大运,整出了丰硕的成果。

    盛宴款待过了他们之后,李中易亲自去了炼钢坊里,和工匠一起泡了十几天。

    最后确认,炼出来的钢,确实是远超现有水平的超级百炼钢。

    “哎,你听说了没有,一组粗鄙的工匠,竟然都封了爵?”

    “唉,老哥哥,这么大的事,怎么可能没有听说呢?最低都封的是子爵,不仅如此,他们的组头居然封了侯。”

    “封侯啊,禁军之中,才封侯了几人?这也太容易了吧?”

    “容易啥呀,据说是十年磨一剑,才搞出来的什么重大突破。”

    “娘的,我读书这么多年,才混了个七品小官,他们倒好,十年就混上爵位。”

    “嘿嘿,人比人,气死人呐。这大运来了,门板都挡不住呢。”

    “是啊,是啊,鸿运当头啊。”

    “哼,楚王好细腰,宫中多饿死。”

    “上有所好,下必甚焉,斯文扫地。”

    “唉,老兄,慎言慎言,当心祸从口出。”

    “怕个卵蛋,老子的书白读了……”

    朝廷内外,闹得沸沸扬扬,李中易却像是没听见似的,又泡进了炮坊。

    新钢出炉后,首先被应用于火炮之上,这主要是青铜炮的成本太高,重量太大,不方便携带用于野战。

    同样口径的钢炮,可以比青铜轻几倍,而且,炮管也耐用得多。

    李中易的单筒望远镜头里,摆在远处的那门12磅钢炮,重量比6磅的青铜炮,还要轻得多。

    如果实验成功了,其战略意义和军事意义,绝对是不言而喻的。

    “李虎,你说,能成功么?”李中易竟然史无前例的紧张了。

    李虎知道,皇帝先后已经问了五次了,显然是希望获得成功的。

    但是,军器监内,不相信眼泪,只看重实验结果。

    “回皇上,臣也希望大获成功。只是,您曾经说过,科研之事,失败乃成功之母。”李虎干巴巴的话,令李中易第一次觉得他很讨厌了。

    实验的老规矩,所有工匠全部躲进掩体之中,炮队装弹装药之后,拉起长长的引线。

    引线被点燃之后,李中易紧张的盯着那门实验钢炮,就仿佛是重男轻女的绝嗣之户,老婆突然怀孕了,惟恐生个闺女出来一般。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引线终于燃进了药室……

    “轰……”伴随着一声惊天动地的轰响,李中易不由自主的屏住了呼吸,紧张的盯着被笼罩着进了白烟之中的那门钢炮。

    这时,一阵轻风拂过了试炮现场,李中易的镜头之中,那门钢炮的炮口依然余烟袅袅。

    好,好,好,钢炮成功了!

    “棒极了!李中易欢喜不禁,竟然一把抱住了李虎,在他的黑粗脸上,狠狠的亲了一口。

第1618章 速成班

    讲武堂内,新编陆军中低级学员班里,李继孝分到了三班,李继易则去了五班。

    在讲武堂内,陆军的学员班分为三种,为期一年半的队级和营级速成班,中级班培养标级军官,高级班培养协镇级军官。

    到目前为止,高级班仅有一个,而中级班两个,速成班则有二十个之多。

    按照新编陆军的操典规定,队级军官提拔为营级军官之前,必须入讲武堂学习一年半。同理,营级提拔为标级军官之前,则要进入中级班学习二年半。

    讲武堂的教官,都是从一线部队抽调上来的军官,而不是雷打不动的老面孔。

    新编陆军之中,标,也就是团一级,至关重要。

    如今的帝国新军之中,所有的标都是合成标,没有纯种的步兵标。

    也就是说,一个标之下,必然会有炮兵、骑兵、工兵、后勤兵等兵种。

    这种情况之下,一个新军的标,就可以作为基本战役单位,承担一个方向的战斗了。比如说,进攻某个县城的时候,不需要再临时配备别的兵种进来,直接就可以去开打了。

    讲武堂内的学习任务,异常繁重。不过,李继易可以轻松的搞定。

    毕竟,大家都不是在同一条起跑线上。

    八岁起,李继易就已经在宫里,接受了李中易亲自主持的特殊军事训练。

    诸如,队列,内务,看懂炮表计算射界,画等高线,绘制简易军用地图,怎么挖掘波浪型战壕,怎么运输后勤物资等等等,李继易早就掌握得滚瓜烂熟了。

    于是,李继易上无聊的课时,就很容易打磕睡了。

    然而,讲武堂的教官,绝不可能惯着李继易。只要发现了他趴着睡觉,就叫他起来回答问题。

    可是,不管教官问啥,李继易都可以回答得很完美。

    老师考不倒学生,这就很扯蛋了。还不仅仅是一个老师,而是所有的速成班老师,都考不倒李继易。

    射击训练,滑膛枪发射十次可以中二。武装越野,总是名列前茅。图上作业,至少前三名。

    这种妖孽学生,还有必要继续待在速成班里么?

    李中易对军校的掌握力度,不是常人所能预料的,他也很快就知道了儿子的妖孽表现。

    “嘿嘿,这小子啊,没枉了老子的一番苦心。”李中易一边喝酒,一边冲着唐蜀衣炫耀。

    唐蜀衣的亲儿子,得了皇帝的夸奖,她岂能不喜?

    “易郎,你快别夸他了,他才16岁呢,还是个孩子。”唐蜀衣抑制住心里的喜悦,故意唱起了反调,泼起了冷水。

    李中易的心里是真高兴,不免多饮了几杯,带着微熏说:“好样的,这才像我儿子。”

    只是,高兴归高兴,难题始终没有解决。

    因为,李中易拟定新军操典的时候,并没有提前毕业的规定。

    军队里边,条令大于天,这个是李中易亲手立下的规矩,谁都不敢违背。

    李中易心里明白,以李继易的军事素养,当个营长绰绰有余。

    但是,李继易由排长提拔为副队长时,依然还是进入了讲武堂学习。

    这主要是因为,李继易以前总是在宫里开小灶吃独食,李中易则希望他能够融入集体的大家庭之中。

    军队是什么地方?亡命之徒和人精子扎堆的地方。

    你不和丘八们一起滚通铺,一起搅马勺,一起拼命,谁会真正把你当兄弟看?

    帝国的接班人,捏不稳军权,坐得稳龙椅么?

    俗话说的好,人以类聚,兽以群分。

    李继易成绩好,并不意味着他很孤傲。他又不是一步登天的军官,他也曾经是待过底舱,住过通铺的普通列兵。

    很快,李继易的身边,便聚集了几位好友。

    讲武堂有固定的假期,李继易休假的时候,也会和好友们聚一聚。

    只是,他的时间太紧了,宫里还有个眼巴巴的等着他的母妃,需要他去花心思应付。

    “老五,明天放假,哥几个都约好了,明天上我家去小聚一下,你必须来哦。”

    发出邀请的是排行老大的秦诚。

    秦诚是灌县侯府的官三代,在他们同班的五兄弟之中,年纪最大,排行老大。

    李继易还不满十七岁,是五兄弟之中,年纪最小的一个。

    “好吧,我本来想一天懒觉的。”李继易其实是想女人了。

    军校的生活,紧张却很充实,伙食也很好,顿顿都有肉。

    这人呐,一旦精力太过充沛了,总要找个宣泄的出口。

    为了两便,李继易吃过晚膳后,就找教官请了假,提前骑马离开了讲武堂。

    回到小家之中,郑氏温顺的上前,跪在地上,主动替李继易脱了军靴。

    李继易刚坐稳,郑氏已经沏了热茶过来,巧笑倩兮的说:“官人,请用茶。”

    “嗯,不错。”李继易小啜了一口茶汤,不禁夸了郑氏。

    同样是沏茶,有些人就很容易水温过高的沏黄了,或是水温不够,带有一股子涩味。

    郑氏温柔的一笑,靠坐在李继易的身侧,小声说:“官人回来的正巧,今儿个,奴和崔氏一起逛街,买了您最爱吃的绿豆饼。”

    李继易不禁笑了,他才不喜欢吃甜腻异常的绿豆饼。只因,郑氏爱吃,他才凑着趣儿的也说爱吃。

    这郑氏别的都好,就是太以李继易为中心了。凡是李继易不爱吃的东西,绝对不会买进门。

    沐浴之后,李继易将郑氏拥上了榻,狠狠的轻惜蜜爱了好几回。

    少年郎,身体素质倍儿棒,生活又非常有规律。没有尝过女人的滋味,也就罢了,一旦食髓之后,必定知味。

    说实话,隔了十天之久,郑氏也想男人了。这男人呐,撇开权势和地位,最令女人在意的,其实是床第间的功夫。

    李继易自然不可能有他爹那么的经验丰富,但是,年轻,体力好,耐力久,足以喂饱他的女人。

    一切消停之后,郑氏软得像面条,榻上却不能睡了。

    李继易只得勉为其难的起身,简单擦过身子后,主动出手换了床单和被褥。

    郑氏羞答答的将螓首拱到男人的腋窝下,声若蚊呐的说:“多谢官人体恤,奴……奴实在是腰酸了……”

    嘿嘿,女人的小意讨好,令李继易心里暗暗得意。

    男人嘛,如果无法喂饱自己的女人,哪怕在外面再是人模狗样的,心里也是虚的。

    “明儿个,兄弟们约好了去灌县侯府作客,就不在家里用膳了。”李继易觉得,既然女人很乖,他也要给予相应的尊重。

    “嗯,那奴还是备好醒酒汤,等官人回来饮用。”

    郑氏本是高丽官员家的嫡女,从小受过正统的淑女教育。现在,她只是低贱的通房而已,自然要专心致志的服侍好男人了。

    “你若是闷了,便请你崔姐姐过来作客嘛,我又没在家中,不妨事的。”

    女人越是乖巧,李继易越觉得亏待了她,便想方设法的给她创造出解闷的空间。

    “官人,家里也没啥好招待的,不如奴家请崔姐姐去里瓦子一边磕西瓜子吃茶,一边听说书儿吧?”

    “成,都依你。”李继易宣泄过念想之后,身子也被掏空了,也没多聊,拥着郑氏一夜好眠。

    第二天一早,李继易刚用过早膳,就有人登门来拜访了。

    开门一问,原来是高丽国相周昌派来的心腹族人。

    李继易在京城里买了这座小院子之后,郑氏便托人给她家里和周昌,分别带了信。

    周昌的族人,带来了帮卖开京小院子的钱。另外,还有一些高丽国的传统服饰布料和绸缎。

    李继易一看就知道,周昌有心了,非常精通送礼之道。

    周昌交给李继易的交子纸票,也就是他协助卖了开京那所宅子的钱,如此而已。

    但是,周昌送给郑氏的东西,却都是开封城里难得一见的高丽本民族的上等衣裳料子。

    郑氏摸摸这匹面料,又看看那匹面料,时不时抖开了,拿到身上比对一番,显见十分欢喜。

    周昌大方,李继易也不至于小气,他顺手抓了两吊铜钱,硬塞进了周昌那位族人的手里。

    等远客告辞后,李继易碍着男女大防,不想和崔氏碰面,便骑马先走了,穿街绕巷的赶赴灌县侯府。

    在老勋贵武臣集团之中,灌县侯府的官三代秦诚,算是其中的佼佼者了。

    据李继易所知,帝都里的官三代群体之中,大多是纨绔子弟,少有成器之辈。

    秦诚,算是官三代里的另类了。他不仅偷着报名参加了禁军,而且,从普通的士卒,一步步混成了副都头。

    朝廷成立新编陆军之时,秦诚又抓住了机会,凭真本事一举考入,心甘情愿的从列兵重新开始。

    和李继易一样,秦诚也在高丽国屡屡立下军功之后,被提拔为准副队长,入讲武堂学习一年半。

    李继易赶到灌县侯府的时候,其余的兄弟四个早就到了,他们是直接从讲武堂骑马回来的。

    “哈哈,老五啊,我说找你半天找不着呢,不会是躲躲藏藏的和女郎幽会去了吧?”秦诚早就看出了李继易身上的种种不对劲,这时故意拿话挤兑他。

第1619章 露了底

    灌县侯府,地段一般,占地也不是特别的广。

    但是,侯府里除了老侯爷之外,也就是秦诚的一家子了。

    宅子虽然不大,胜在家中人口少,倒也住得很宽敞。

    李继易也知道,秦诚虽是家中的独子,但是,他的下边有三个妹妹。其中,最小的一个妹妹,和他是嫡亲的同母妹。

    秦诚有自己的院子,李继易进去一看,这是一座标准的三进四合院。

    院内中央的石桌上,摆满了瓜果和蜜饯,丫头们递上来的绿茶,也是宫里赐下的贡茶。

    别的且不说了,单单是宫里赐下的贡茶,就尽显出侯府的底蕴了。

    新军之中,大家都是清一色的新式军服。笔直的长裤,方便的军靴,四个荷包的上装,腰扎皮带,做军事动作非常方便。

    回家之后,五兄弟都换成了传统的大袖长袍,反而给人种种不适应之感。

    五兄弟个个都剃了光头,再想恢复横插玉簪的儒生模样,难于上青天。

    最令人感到麻烦的是,家人、亲戚和邻居们的不理解。

    在传统观念之中,华夏衣冠,不容改变。穿胡服的,都是蛮夷。

    偏偏,新军之中,从协统到列兵,全都是光着脑袋的和尚模样,这就格外的惹眼了。

    五兄弟正围坐在石桌旁开玩笑聊天,这时,有婢女来报,老侯爷起身了。

    按照大户人家的礼仪,到别人家里去作客,必须要先拜见辈份最高的长辈,以及兄弟的父母双亲。

    为了避免兄弟们很尴尬,秦诚很会做人。他故意提前作出了安排,让爷爷和父母一起在晨定省之时露面,一次拜见完长辈即可,免得分两个地方行礼。

    在秦诚的引领下,五兄弟一起去了侯府的主院。

    很快,没让五兄弟多等,秦老侯爷就传出话来,都进来吧。

    长幼有序,李继易年纪最小,也就跟在最后进了主院的正房。

    正房之中,秦老侯爷高坐于正中位置,秦城的父母分站于两侧。

    老侯爷的跟前,提前摆好了五只跪垫,显然是方便行大礼的。

    五兄弟在秦诚的率领下,毕恭毕敬的跪下,给秦老侯爷和秦家父母行了大礼。

    原本,秦诚以为,李继易不会跪下行大礼。

    但是,李继易却像是没事人一般,和大家一起矮身,一起爬起,没有任何的不同。

    “哈哈,俗礼尔。今儿个是初次见面,跪了也就跪了,下次再来见我,许你们只行揖礼。”

    秦老侯爷一张嘴,就获得了五兄弟们极大的好感。

    老人家,却不拘俗礼的和蔼可亲,越是这样的开明做派,大家也越是尊重他。

    “你们都是少年郎,不耐烦听我这种嘴碎的老家伙讲古,都去耍子吧,免得太过拘束了,下次就不敢来了。”秦老侯爷摆了摆手,直接将五兄弟赶出了侯府主院。

    秦家老侯爷少有的开明态度,让五兄弟有了宾至如归之感,他们原本紧张的心情,彻底的放松了。

    这个时代,登门作客,其实主要是认个门儿,方便彼此间的来往和联系。

    若说,秦府有啥特别的玩耍之物,那是几乎没有的。

    到了用午膳的时候,秦老侯爷已经提前传下话来,让他们就在秦诚的院子里吃酒用膳。

    男人们,喝了酒后,勾肩搭背的,酒酣耳热的,许多平时不好说出口的话,也就敢说了。

    “老五,改天上你们家去,拜见一下叔父和婶子,可好哇?”老四张清酒量甚浅,还特别喜欢贪杯,舌头都有些大了。

    李继易虽然早就料到了会有这么一出,但是,依然还是觉得很头疼。

    尼玛,他爹住在皇宫里,他娘也住在皇宫里,怎么拜见?

    不过,此事难归难,却难不倒李继易。他早就禀明了父皇,父皇也给了合理化的安排。

    李中易说了,到时候,他顶多把肤色染黑一些,多加几撇胡须,穿成平民的服饰。只要不是特别深究,完全可以蒙混过关。

    这么安排,主要是李继易不想太早暴露真实的身份。

    俗话说的好,知人知面不知心。谁知道五兄弟之中,谁是真心,谁又是假意呢?

    李中易倒是很支持儿子的做法。

    儿子的兄弟们都蒙在鼓里,和知道了儿子就是皇长子,态度怎么可能一样呢?

    “等下次放假了,就去我家小聚一下。”李继易谎报的身份是,商人之子。

    老四张清,笑着鼓掌叫道:“好,到时候啊,我带着美酒过去,来他个一醉方休。”

    用罢午膳后,哥几个就一起出了门,打算去瓦肆里看看大象和老虎。

    说句心里话,李继易已经看腻了大象和老虎。

    但是,五兄弟之中,除了秦诚也看腻了之外,其余的三个虽然都看过一次大象和老虎了,都还想再去看一次。

    于是,五兄弟骑着马,去了桑家瓦子。

    桑家瓦子,是帝都内最大的瓦子之一,里边商铺林立,人潮涌动,好不热闹。

    马,是肯定骑不进去的。

    几兄弟下了马,交给秦府的下人看管,有说有笑的进去了。

    李继易正走着,忽然听见一个熟悉的女声,惊喜的唤他,“大郎,你怎么也来了?”

    听到了呼唤声,李继易扭头一看,只见一个笑颜如花的美人儿,正冲他招手。

    此女不是旁人,正是博陵侯府的三娘子,刘瑶娘。

    秦家和刘家,都是旧武臣勋贵之家,彼此也有些交往。

    秦诚不仅认识刘瑶娘,而且,他看得很清楚,站在刘瑶娘身旁的女子,正是他的幺妹秦鹃。

    今天,秦诚在家里请客,担心异常淘气的秦鹃会添乱,便给了她五十贯钱,把她打发出了侯府。

    没想到,千算万算,不如人算,竟然在瓦子里碰上了。

    秦鹃和刘瑶娘是手帕交,她自然知道,刘瑶娘已经有了意中人。

    见刘瑶娘飞奔到李继易的身旁,死活不肯挪窝了,秦鹃便凑了过去,笑嘻嘻的伸出小手,做了个鬼脸说,“大郎,头次见面,可有礼物哇?”

    刘瑶娘羞得满面通红,气得直想打死秦鹃,却又哪敢和李继易对视呢?

    “三妹,休得淘气。”秦诚知道妹妹又惹祸了,赶忙站出来,厉声喝止。

    李继易笑着摆手道:“都是自己人,大哥你勿须多虑。”

    他心里明白,秦诚说的是休得淘气,而不是休得无礼。

    这就极大的降低了整件事情的敏感性,让他处理起来,也就有了很宽的余地。

    李继易和刘瑶娘,确实是两情相悦。但是,婚姻之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岂容她二人私相授受?

    尤其是,李继易不是一般人,而是将来很有机会继承大统的皇长子。

    客观的说,皇帝不点头,刘瑶娘就没办法嫁入皇家。

    秦诚心里明白,三妹这次的乱说话,差点惹下大祸。

    博陵侯府,暗中有意识的散播了刘家和皇长子很近的消息,又岂是好惹的?

    灌县侯府和博陵侯府,都是侯府。

    但是,一个是手无实权的虚头侯府,一个却是和皇长子渊源极深的侯府,这能一样么?

    刘瑶娘见了李继易就不肯离开了,秦诚担心秦鹃再次祸从口出,便把她拘在了身旁。

    这么一来,原本的五人组,一下子壮大成了十余人的队伍。

    作为名门闺秀的刘瑶娘和秦鹃,她们俩出门,身边怎么可能少了健仆和婢女呢?

    一群人浩浩荡荡的朝着象棚那边逛了过去,沿途之中,刘瑶娘一直叽叽喳喳的,和李继易有着说不完的悄悄的话。

    秦鹃则被秦诚悄悄的拉到一旁,狠狠的训斥了一顿。

    这小娘子,谁都不怕,就怕秦诚。如今,她挨了训斥,便耷拉着螓首,一声也不敢吭了。

    路边,手里拿着一串冰糖葫芦的崔氏,一不小心,咬掉了一颗葫芦,她下意识的转身想去捡。

    不巧的是,崔氏刚转过身子,就一头撞进了李继易的怀中。

    “呀……”崔氏后退了两步,突然认出了李继易,慌忙蹲身行礼,“拜见大官人。”

    这时,站在一旁的郑氏,陡然瞧见了男人,她也没有多想,跑过去,就给男人行礼,“官人,怎么这么巧啊,居然在此地遇见了您。”

    在五代末,大汉初的这个时代,大官人和官人之间,其实有着本质性的区别。

    大官人,一般泛指男性,比如说,西门大官人就是对西门庆的尊称。

    然而,官人,则是特指自己的男人。

    “你说什么?官人?”刘瑶娘陡然看见绝美的郑氏,又听她叫李继易为官人,不由大吃了一惊。

    如果是李中易这根老油条在场,自然可以处理的游刃有余,波澜不惊,风平浪静。

    可是,初历情关的李继易,毕竟还嫩得很,周旋于女人之间的脑子转得有点不够快,竟然卡了壳。

    李继易这一犹豫,就叫刘瑶娘看出了破绽。

    若是不相识的陌生女子,又何须犹豫呢?

    “大郎,她是何人?”刘瑶娘心里气苦,却勉强撑着没哭。

    这么一耽搁,李继易倒是有了主意,他马上安抚刘瑶娘,笑着说:“这是爹爹赏的丫头。”

    刘瑶娘当然知道了,李继易的爹爹就是当今圣上,至高无上的天下之主。

    圣上赐丫头给亲儿子,天经地义,谁都无话可说。

    刘瑶娘也就不敢深究了。

    但是,眼前的一幕,看在知道刘瑶娘根底的明白人眼里,那就有些意味深长了。

第1620章 科技大学堂

    这么多人,还有四位小娘子,显然无法正常闲逛了,只能一起去了象棚那边。

    李继易琢磨着,如果当场赶郑氏回去,不知情的郑氏,因太过恭顺,只怕会露出破绽。

    与其画蛇添足,不如先就在一起,回头找个合适的机会,单独交待了郑氏,才好让她走。

    果然不出所料,刘瑶娘一直暗中注视着郑氏的一举一动,如临大敌。

    没办法,郑氏的相貌极为出挑,比刘瑶娘美得多。

    太过美貌的女人,而且,还和刘瑶娘的情郎有着很深的瓜葛,怎么可能不被她所忌惮呢?

    而且,刘瑶娘一直在猜疑郑氏和李继易之间的真实关系,这就更不可能忽视郑氏了。

    老四张清出身平民之家,从原生家庭获得的家教和见识,都很有限。

    秦诚见张清频频去看郑氏,不由轻咳一声,拉住他的胳膊,小声提醒说:“老四,非礼勿视,懂么?”

    张清倒不是觊觎郑氏的美色,他笑着说:“大哥,哪能啊?我是觉得,那位小娘子不像咱们中原人,倒像是高丽女子。”

    他也是在高丽国内立了军功,被提拔为副队长的幸运儿之一。

    秦诚早看出来了,郑氏虽为绝色,却不是中原女子,而是高丽女人。

    原本,秦诚只是猜测到了李继易的真实身份,还不敢确认。见了恭顺异常的郑氏后,秦诚基本上认定了,李继易就是皇长子。

    这么大的底露了出来,要怪,只能怪博陵侯府自己的浅薄了。

    博陵侯刘府,和灌县侯秦府,虽不是通家之好,面子上的交情倒也还算不错。

    自从李中易当上了执政王之后,郭威和柴容提拔起来的旧武臣勋贵集团,便慢慢的失了势。

    一朝天子一朝臣,乃是古今至理,必是如此!

    博陵侯刘府,以及灌县侯秦府,都是失了势的破落侯府。这两家侯府都空有侯爵的头衔,却只能唬一唬不懂行的草民罢了,吓不住真正懂行的官员和权贵。

    原本,大家都不知道刘瑶娘和皇长子有私情的事儿。然而,事情往往就坏在了浅薄女人的手上。

    有一次,几个交好的女人聚在一起,大家谈起了各自女儿的婚事。

    刘瑶娘的亲娘,忍了又忍,实在是忍不住了,冷不丁的说:“其实呢,皇长子很喜欢我们家的瑶娘,你们可不能说出去啊。”

    闺蜜,或是手帕交这种生物,除了陪吃陪玩陪逛街之外,大多数情况下都会坑队友。

    不能说出去?没过两天,这个劲爆的消息,就传遍了京城里的权爵之家。

    一传十,十传百,大家也就都知道了,皇长子对刘瑶娘有意。

    实际上,当初,刘瑶娘偶遇李继易的时候,并不知道他的真实身份。

    只是,纸里包不住火。刘瑶娘和李继易一起逛瓦子的时候,被博陵侯夫人,也就是刘瑶娘的祖母,亲眼看见了。

    博陵侯夫人,属于品级甚高的外命妇,逢年过节的时候儿,都要递牌子进宫去拜见皇太后。

    薛太后的身边,经常站着贤妃唐蜀衣和李继易,博陵侯夫人很自然的,也就认识了皇长子。

    博陵侯夫人回家一说,刘家的主子们就跟着都知道了,自然也包括刘瑶娘的亲娘在内。

    消息传开之后,秦诚作为秦家唯一的继承人,他不可能不知道。只是,秦诚并不清楚,李继易就是皇长子。

    如今,刘瑶娘对李继易格外亲热的小媳妇模样,秦诚又不是呆瓜,哪能不明白呢?

    刘瑶娘盯上了郑氏,李继易觉得脑袋很疼。说句心里话,他也很喜欢性子爽朗的刘瑶娘。

    只是,这八字还没一撇呢,刘瑶娘便视郑氏为大敌,将来可怎么办呢?

    郑氏已经是李继易的女人了,除非是她死了,李继易是绝对不可能放手的。

    嘿嘿,李中易在这方面很霸道,只要是他入过的女人,就不可能再让别的男人去碰了。

    现在,李继易慢慢的长大了,也继承了亲爹的优良传统,对自己的女人有着超乎寻常的独占欲。

    所谓帮亲不帮理,秦诚和李继易同为讲武堂的同窗,又是好兄弟,他自然不可能眼睁睁的看着老五坐蜡了。

    “三妹,你们且自去耍子吧,我们还要回讲武堂有事儿。”秦诚此话一出口,立即赢得了李继易的极大好感。

    夹在两个女人之间的滋味儿,实在是憋得难受,秦诚这一出手相救,等于是将李继易拉出了火坑。

    秦鹃有些懵懂,刘瑶娘心里却明白,这分明是秦诚的托词。

    但是,刘瑶娘毕竟是未婚女郎,有何立场去阻止李继易闪人呢?

    就这么着,李继易顺利的脱了身。只是,令李继易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大家分手之后,刘瑶娘派人死盯着郑氏,一路跟到了李继易用于藏娇的香巢。

    此时,李中易正在军器监里,折腾着转炉炼钢的问题。

    转炉吹炼法,虽然钢的产量大幅度提升了。但是也有两个致命的问题,一是含磷过高的钢非常脆,一是铸成的钢锭内有许多气孔。

    受限于工匠们完全没有化学知识,这两个问题只能是李中易亲自出手来解决了。

    李中易虽然不是冶金专业的专家,却是中医的名专家。

    众多周知,中医中药和化学其实是不分家的。

    以李中易的见识,他认为,生铁中的磷被空气氧化后,又被硅质炉衬还原成磷,重新进入钢水,这是导致钢材很脆的根本性因素。

    经过一番努力,李中易发现石灰石能使铁水脱磷,但必须把转炉原先的酸性硅酸质炉衬改为碱性炉衬。

    新的碱性耐火砖是用在高温下烧成熟料的白云石与焦油混合烧成的。

    李中易在军器监炼钢坊进行了实验,用碱性耐火砖砌衬,在转炉冶炼过程中与鼓风的同时添加石灰石使炉渣成为高碱性,结果炼出了脱磷的钢。

    实验大获成功,创造了碱性转炉炼钢法。

    不夸张的说,这次的实验成功,具有划时代的重要意义。

    李中易不知道的是,欧洲直到1877年,才搞出了他这种方法的新式炼钢法。

    炼钢厂,不可能建在开封。因为,开封一无焦炭,二无铁矿石,规模化生产之下,成本过高。

    所以,李中易当上执政王之后,就派出了十几支探矿队,分赴当涂县、大冶县等地,先后发现了高村铁矿、姑山铁矿、长龙山铁矿、睦山铁矿和大冶超级矿山。

    只是,虽然找到了的铁矿山,但是,炼钢技术不行,当地只能建设炼铁厂。

    如今,新式转炉炼钢法既然发明了,李中易大笔一挥,派出炼钢专家组成的指导组,奔赴各个矿山附近的炼铁厂,筹建新式炼钢的转炉。

    随着一座座新式炼钢炉在各地拔起而起,李汉帝国的钢产量,随即猛涨至每日五十吨的程度。

    此前的百炼炒钢,日产量仅为区区百余斤而已,无论是钢的质量,还是产量,实在是差太远了。

    当涂县和大冶县的炼钢厂,距离长江非常近。

    炼出的钢,先走一段很短的陆路,再运送上船,然后走长江入海,由黄河进河,可以直接抵达开封军器监的造枪坊和造炮坊。

    众所周知,水运和海运的运输成本,是最低的。一般情况下,比陆路运输的成本,至少低了三十倍以上。

    与此同时,造炮坊的工匠们,也取得了重大的突破。

    李中易望着眼前的这十门用失蜡熔模铸造法,铸造出来的12磅钢炮,心中不禁一阵狂喜。

    传统的泥模铸炮法,最大的弊端是,泥土受热后,炮管的内膛很容易产生气泡,导致废品率极高。

    失蜡法,以蜡制成火炮的模型,内外以石灰三合土和炭末泥填充加固,待干,加热,使蜡液流出,堵住排蜡口,再注入金属溶液。等冷却后,打去填充的泥,便可得到与蜡模相同的完整火炮。

    这种失蜡法铸造出来的钢炮,因为使用了混合型的耐火耐高温材料,不仅炮管更长,射程更远,气泡更少,而且寿命也远超青铜炮。

    科学技术的每一次重大进步,都让李中易由衷的感到高兴。

    以前,在重儒抑商贱工的整个社会气氛之下,工匠们即使取得了科学技术的进步,也由于官僚集团的不重视,而导致很多领先全球的技术都流失了。

    李中易非常重视技术的进步和工匠的培养,每一项科技的进步,他都会命人详细的把方法记录在案,然后在各个科研小组内广泛的传播和学习。

    按照李中易的计划,在不久的将来,他将建立一所全新的学堂,即帝国科技大学堂。

    到时候,帝国的军器监,枪炮坊,炼钢厂,造船厂等等机构,都将由科技大学堂的毕业生来掌管。

    让专业的人才,去做专业的事情,一贯是李中易的用人原则。

    随着体制改革的持续性深入,万般皆下品,唯有儒学高的落后局面,将一去不复返了。

    在李中易的眼里,自从汉武帝独尊儒术之后,历朝历代培养出来的官僚们,其中的绝大部分都是伪君子。

    嘴巴上说,为官一任,造福一方。实际上,刮地皮,刮得天高三尺

    做三年比较清廉的知府,至少可得十万贯钱,那么贪官呢?

    所有违背基本人性的东西,都是无法长久的。

第1621章 东印度商号(又是三更,求月票)

    开封,运河的码头上,明州最大的海商林锋被本地的大掌柜,接下了船。

    “东家,您慢着点,慢着点,别急,别急。”大掌柜付清担心林锋走得太急,掉进水里,可就麻烦了。

    林锋侧过头,看着付清着急上火的样儿,不由微微一笑,说:“当年,我请你来当大掌柜的时候,咱们俩也是这样携手下船的吧?”

    付清频频点头说:“是啊,是啊,那个时候,东家您才二十出头,这一晃眼的工夫,三十年过去喽,小人老了,东家您也老了。”

    “哈哈,不老,不老,我刚纳了个美妾,年方十六岁,你猜怎么着,一宿至少三回,整得直叫唤。”

    老东家,老掌柜,三十年的老交情了,林锋和付清说话,已是百无禁忌,可见信任之深?

    付清心里有数,东家刚接手家业的时候,林记商号才几条破船?

    现在呢?林记商号,单单是大海船就足有十条之多,贸易范围遍及整个东南沿海。

    这一次,如果不是朝廷的商部尚书王大虎,特意下帖子相邀,林锋才懒得来开封。

    “我一路可听说了,全国知名大商号的东家们,都被王尚书邀了来?”

    “是的,东家。小人听说,王尚书一共请了近百位大商号的东家,说是要一起共商发财大计。”付清常驻于开封城里,积累了不少的人脉,消息来源自然是灵通的。

    “唉,新鲜得很呐。自古以来,朝廷都指望咱们这些商贾之家,多多的捐纳。唉,稍有不从,就要明抢了。”

    林锋知道本朝立国之后十分的重商,但是,这么多年抑商的印象,哪里是短短十年就可以扭转的?

    “东家,咱们的家底还算还比较厚吧。若是王尚书开了口,不妨多给点钱,就当是卖个人情了。”付清也琢磨着,恐怕是朝廷缺钱花了,想找商户们搞些钱花花。

    没办法,本朝立国仅十余年而已,虽然当今皇帝从来没有搞过强迫捐纳的那一套把戏,这不是怕习惯了么?

    林锋在京城里,有自己的大宅子。从码头出来之后,就和付清同乘一辆马车,带着随行的人员,一起回了大宅。

    掌灯时分,林锋便带着付清出了门,去见老朋友,皇家钱庄京城分号的大掌柜钱宁。

    约好的地点,就在林锋名下的产业,翠云楼。

    翠云楼,既是京城里有名的大酒楼,又是著名的销金窟,属于一条龙式的综合性娱乐场所。

    这钱宁,曾任皇家钱庄明州分号的大掌柜,后来又升任两浙路分号的大掌柜。现在,已经平调至京城分号,任大掌柜。

    这年头,垄断性的皇家钱庄的大掌柜,掌握着放钱和汇兑的大实权,属于惹不起的财神爷。

    凡是想生意顺遂的商人,谁敢不敬着钱宁这种实权人物呢?

    无论是在明州,还是在两浙路以及京城里,林锋都和钱宁有着很深的交往。

    尽管朝廷专门成立了维护商民利益的商部,但是,林锋依然不相信朝廷的官员,而更信任自己私下里维护的人脉。

    东家摆宴请客,自然是在翠云楼内,最豪华的包厢了。

    林锋迈步进了包厢之后,见了侍立一旁的两名绝色美娇娘,不由眼前一亮。

    “老付啊,这么多年了,还是你办事,我最放心。”林锋扭过头,笑着夸奖付清。

    付清陪着笑脸说:“东家过誉了,这不是小人应该做的么?”

    坐下等了大约半个时辰左右,钱宁从翠云楼的侧门进来,坐到了林锋的身旁。

    “钱大掌柜的,可有些日子没见了,怪想你的。”林锋异常亲热的拉着钱宁的胳膊,说了一大堆客套话。

    钱宁微微一笑,说:“林东家太客气了。您可是轻易请不动的大佛啊,这是那股春风,把您给带到了京城来?”

    大家都是老伙伴了,彼此非常了解对方的脾气。

    钱宁属于非常谨慎的人,在不违反放款规定的前提下,再来私下里讨论可能给予的方便。

    林锋呢,从来不给钱宁直接塞钱,而是带着钱宁的小舅子,一起做海上的赚钱生意。

    彼此合伙的生意,钱宁的小舅子出多少本钱,就占多少股,分多少红,一丝不苟,让人抓不住半点把柄。

    但是,海上贸易实在是太暴利了,哪怕时不时的沉条船,钱宁的小舅子跟着林锋一起,依然赚得钵满盆满。

    也正因为如此,林锋特别喜欢和钱宁合作。海商做生意,总有手头紧张的时候,皇家钱庄这边只要有抵押物,就敢放款子,而且利钱还不高。

    要知道,这年头的私人之间的借贷,年利钱就没有低于五成的。而皇家钱庄的年利,仅为一成。

    单单是这一项,便可知道,全国各地有多少放高利贷的家伙,恨死了李中易?

    凡是敢放高利贷的人,必定是红黑两道都吃得开,而且,官府里必定有保护伞撑腰。

    自从李汉帝国立国之后,被缇骑司调兵抓去砍了脑袋,抄了家的放高利贷者,没有一万也有八千了。

    李中易给缇骑司的主要任务,除了监视朝廷大员的异动之外,最重要的工作,其实是打击私盐及私贩粮食,打击投机倒把,打击放高利贷。

    一切社会问题的背后,都隐藏着经济问题。

    李中易是有史以来,最重视民生经济的皇帝。在他眼里,只有老百姓都安居乐业了,帝国才能长治久安。

    不管是打击放高利贷,还是均田令,都是冲着抑制豪强乡绅们去的。

    翻遍史书,地方的乡绅势力,绝对是历朝历代都没有解决掉的大毒瘤。

    只是,李中易上台之后,经过反复的扫荡和清理,地方上的豪强和乡绅的残余势力,已经萎缩到了夹着尾巴做人的程度。

    嘿嘿,抄家皇帝的恶名,可不是白得的。

    林锋这次请钱宁过来,主要是想问他,商部尚书王大虎遍邀各地豪商的事儿,有啥内情?

    “不瞒钱大掌柜,林某此次进京,主要是因为,商部王尚书下请柬相邀的事儿。”林锋也没啥好隐瞒的,就把心里的顾虑都说了,“我琢磨着,若是朝廷缺钱花了,考虑捐个一万贯?”

    钱宁闻言后,不禁笑了,说:“我的林东家啊,您想到哪里去了啊?如今的朝廷,不管是国库,还是皇上他老人家的私库,钱都堆得快要长绿霉了。”

    为了便于管理,减少搬运的成本,李中易的个人钱库,其实就设在皇家钱庄总号的大院里头,只是分人分帐分库管理罢了。

    钱宁身为皇家钱庄的实权人物,他自然知道,皇帝的私库是多么的有钱了。

    “哦,原来如此啊。”林锋点点头,总算是放了心。

    虽然说,海商赚钱容易,但是,被朝廷强行打劫一大笔钱的滋味,肯定也是不好受的。

    但是,钱宁虽然是管钱的财神爷,毕竟距离权力的中枢,非常之遥远,他也不知道,王大虎为啥要请这么多豪商来开封,商量什么大事?

    林锋已经得了底细,只要不是朝廷强行逼捐,那就万事好商量了。

    海商,最怕的就是朝廷突然杀鸡取卵式的抢劫,将家底一抄而光。

    历代的朝廷或是割据的军阀们,可没少干这种残害商贾的勾当。

    最可恨的是,朝廷拿商户开刀,草民们拼命的叫好,并美其名曰:先养肥后杀猪。

    没办法,国情如此,不患寡,就患不均!

    皇家钱庄的管事人员,是禁止瞟姬的。

    不过,付清很会办事,早就把侍酒绝色女子的卖身契拿了来,以一个十分“公道”的价格转卖给了钱宁。

    钱庄的大掌柜,买一个处子婢女,这就不犯忌讳了。

    而且,安置在钱宁小舅子的外宅里,可谓是天衣无缝,找不到漏洞。

    没办法,国人就是聪明,非常善于钻政策的空子。

    上有政策,下有对策,几千年皆如是。

    尽管李中易一直铁腕反腐败,力度还不小。但是,对于实权人物来说,他们有的是办法,做到不公开贪污受贿,却又可以家底不薄。

    说白了,李中易也不是神,他只能控制住官僚们,不明目张胆的贪污受贿而已。

    五日后,林锋揣着王大虎的亲笔请柬,带着付清,去了郊外的随园赴会。

    随园,是皇帝赏给王大虎的园子,不仅占地极广,而且景色上佳。尤为难得是,园子里竟然还有一处温泉眼。

    只是,林锋的马车,被堵在了半道上。没办法,今天来随园的都是各地的大豪商,随行的仆从婢女和马车,多如牛毛。

    等了足足一个多时辰,林锋的马车才挪动到了园子门口。

    进了园子后,林锋被请进了园内的湖心阁。

    举目望去,阁内坐了不少的熟悉老面孔,林锋默默的数过去,全国知名的豪商基本上都到齐了。

    嘿嘿,这阵仗,千年未遇啊。

    堂堂商部尚书请客,桌上摆的瓜果和西瓜子,仆人上的茶,却都不是宫里的贡品。

    林锋喝了口“粗茶”,就有点难以下咽的感觉了,咳,这也太抠门了吧?

    就在众人窃窃私语之时,阁外忽然传来了清脆的通禀声,“王尚书到!”

    (PS:月底了,月票还留着干嘛?)

第1622章 事实胜于雄辩

    身穿大红官服的王大虎,笑吟吟的走进了湖心阁。

    “小人拜见王尚书。”

    豪商们虽然非常有钱,却没啥政治地位,全都跪到了地上。

    “呵呵,诸位不必如此多礼,都起来吧。”王大虎知道,商人卑贱的积习难改。

    商人们被抑制了千余年,天然见官矮几截,已经成了常态。

    王大虎突然不摆官架子了,这些豪商们反而有些不太适应了。

    今天请来的客人,都是李中易列出的名单,王大虎不过是出面下了请柬罢了。

    朝廷主管商贾的最高官员,亲自下请柬请客,谁敢不来?

    王大虎扫了眼湖心阁内,来的客人,虽然不到百人。然而,他们全都是全国范围内,顶顶有名的豪商

    说白了吧,请来的这些有钱人,最低的身家都在一百万贯以上。

    这年头的大商人们,都秉承着财不露白的基本原则,惟恐被朝廷盯上了,成为了被宰的肥猪。

    但是,时代不同了。全国一税制之后,商人们的家底可以遮掩,他们纳的税款,却是要汇总到户部的。

    如今,朝廷征收商税的衙门,统一归户部市舶司管辖。

    以前,朝廷征收的商税比例,仅为二十税一,也就是百分之五的税率。

    李中易当上执政王之后,亲自拍板,把商税提高到了五税一的程度。

    但是,征重税的同时,李中易也取消了商人的货物过一城收一次税的陋习。

    从实际效果来看,全国一税制,反而是大大的减轻了商人们的负担。

    商人们的税收负担显著减轻了,老百姓的物价水平,也跟着大幅度下降了。

    “诸位,今天请你们来,主要是想共商赚钱的大事。”王大虎居中而坐,面对豪商们侃侃而谈。

    “朝廷打算大规模的开拓海外生意,诸如吴哥王朝,占城国,室利佛逝国,瞿越国等等,都是咱们的生意伙伴。朝廷的意思是,和南洋诸国的海上生意,成立一个共同的商号,即东印度商号。只有参了股的商户,才可以参与这些海上的生意,为期十年。”王大虎不动声色的扔出了一颗重磅炸弹。

    还是杀肥猪啊,这是林锋的第一印象。

    原本,林锋就从事南洋诸国的海上生意,不需要任何人的特许。

    现在,朝廷垄断了和南洋诸国的贸易权,林锋不在所谓的东印度商号里参股,就不能和南洋做生意了。

    太霸道了!林锋心里很不舒服。

    在坐的豪商,几乎都和林锋一样的想法,这种参股的搞法,不就是朝廷想借机揩商人们的油么?

    王大虎见豪商们都不做声了,不由暗暗点头,皇上料事如神,早就预见到了商人们的反应。

    “诸位,皇上也会参股进来的。皇上说了,诸位一共出多少钱参股,他老人家就再出这么多钱,也参股进来。大家有钱一起赚,有财一起发。”王大虎没想明白皇帝为何要这么做。

    但是,王大虎不需要理解皇帝的意图,只管照着皇帝的吩咐去做,也就是了。

    王大虎把底牌亮了出来了,但是,在场的豪商们,竟无一人响应。

    李中易早料到了如今的场面,王大虎不紧不慢的又说:“皇上除了参股进来之外,还可以借兵保护大家生意。只不过嘛,所借兵马及战船的开销,就要由商号来承担了。”

    “轰隆。”林锋的脑子里的,仿佛炸响了一颗天雷,整个人被震得外焦里嫩。

    朝廷派禁军护航海上的生意,这可是开天辟地的头一遭啊!

    林锋一直从事海上的生意,商人去外国做生意,可谓是受尽了刁难。每走一地,都要被南洋各国的官吏们盘剥一遍。

    尽管利润依旧足够丰厚,但是,太受气了!

    如果,有强大的朝廷禁军做后盾,其中的利润之丰厚,林锋简直不敢想下去了。

    正因为非常了解南洋各国的情况,林锋就算是不懂军事,心里也门儿清。

    在朝廷禁军的面前,南洋各国的军队,就和土鸡瓦狗一般的不堪一击。

    原因很简单,明州是林锋的老家,也是东海水师的驻地。

    别的且不去说了,单以东海水师的强横实力,就足以灭掉南洋的一个小国。

    “小人有一事不明,想请教王尚书,不知可否?”林锋按捺不住激动的情绪,主动站了出来,跪到了地上。

    王大虎温和的说:“快起来吧,以后见了本官,都别跪了。你有啥不明白的,尽管问我。我若答不出来了,就去问皇上。”

    林锋毕恭毕敬的说:“如果有朝廷水师和禁军随行,小人愿意参股。”

    一语震惊四座,林锋的站出来,让豪商们意识到了一件事儿,有朝廷的水师和禁军护航,做海上的生意,再也不怕海盗了。

    实际上,南洋之上,一直有大量的海盗出没。海商们,都怕海盗打劫。

    海盗们,可不止是抢钱这么简单。一旦海商倒霉,遇见了有快速大船的海盗,往往船没了,钱没了,人也会被反绑了双手,扔进海里喂鱼。

    “小人附议。”有豪商的亲儿子,被海盗杀了,恨恨比天高,他自然要积极响应了。

    “小人也附议。”这人就不是真心想参股了,而是迫于无奈之下的变态。

    “小人等都愿意参股。”所有人都挺身而出,跪到了王大虎的跟前。

    王大虎不太明白商业里头的事儿,但是,李中易告诉过他,就算是大家都可以参股,也不是谁都可以如愿以偿的。

    一股,十万贯,只能多,不许少,这就非常考验豪商们的眼光和实力了。

    王大虎笑眯眯的说:“你等且慢急着表态,本官尚有话说。”

    “此次邀请诸位共商发财大计,皇上说了,全凭自愿,朝廷决不会勉强诸位。”王大虎代表皇帝,当众表了态,不搞强迫,纯属自愿。

    但是,豪商们谁会信呢?

    这么多年来,朝廷只要是缺钱花了,就要找豪商们要钱要粮。稍有不从,就大兵进门,抄尽家底,男为奴,女为姬。

    王大虎看了全场一遍,从大家的脸色上,他也看得出来。对于皇帝的表态,几乎没人相信。

    “呵呵,诸位,咱们换个地方去转一转,看一看,可好?”王大虎暗暗佩服李中易,商人们的反应都被三弟料死了。

    于是,在王大虎的提议之下,众人分乘马车,去了开封的军用码头。

    军用码头上,戒备森严,三步一岗,五步一哨。

    除了王大虎用的是腰牌之外,其余的所有人,都必须凭商部的请柬入内。

    林家只有一张请柬,林锋进去了,大掌柜付清只得留在了码头外面。

    王大虎笑吟吟的把豪商们,领到了河岸边。

    只见,几艘高大威猛,且十分奇怪的大船,巍峨的停靠于码头之上。

    王大虎领着众人,登上了其中的一艘体型修长的古怪战船。

    “嚯。”林锋望见甲板上的一排排巨大的火炮,不由惊叫出了声。

    传统的天朝商船,基本上都是有几根桅杆,就只能挂几条竖帆。

    林锋眼前的大战船,三根主桅杆上不仅挂满了白帆,竟然比大船的船舷高出了何止五倍?

    而且,主桅杆上不仅有竖帆,还有若干条小号的横帆。

    另外,船头和船尾的次级桅杆上,也挂着白色的风帆。

    林锋本就是靠着海上生意发家致富的,他不仅知道怎么造船,还会操船。

    航海的基本逻辑,风帆越多,船速越快,林锋岂能不知?

    商人们正在战船上看稀奇的时候,随着一阵清脆的铜钟声,在水手们的吆喝声中,战船缓缓的离了岸边,朝着运河的下游驶去。

    此时,运河下游的一段河面,已经被黄河水师戒严了。

    只见,河中心停着一艘传统的中国式大战船。

    就在林锋等人一头雾水的时候,只见他们脚下的古怪战船,缓缓减速,并最终横排停在了河面上。

    林锋是海上的行家,他大致估算了一下,他们所乘的这艘船,离河中心的那艘大战船,相距大约两百丈左右。

    在王大虎的力邀之下,众人都凑到船舷边上,集体往外看,却又都不知道要看啥。

    这时,主甲板下面的一层甲板上,二十门巨大的24磅火炮,在炮手们的操作下,装好了药,装好了弹,也调整好了射击的角度。

    “三轮急速射,放!”

    “轰轰轰轰……”

    豪商们促不及防之下,猛然觉得整艘战船都剧烈的颤抖了起来。呛人白烟,从他们的脚下的船舷边,飘了上来,很快将上层甲板彻底的笼罩了进去。

    “咳咳咳……”上层甲板上,一片咳嗽声。

    隆隆的炮声停止后,弥漫的白烟散尽之后,有人骇然发现,原本停在河中央的那艘传统大战船的船帮上,被轰出了好些个大洞,中间的一层甲板居然也被轰塌了。

    “呀……”所有豪商们都不禁狠抽凉气,惊得呆若木鸡。

    林锋望着被轰烂了的传统战船,喃喃自语道:“有此神器,何愁海盗不灭?”

    见把所有豪商们都震住了,王大虎不由暗自有些得意,嘿嘿,皇上说的一点没错,事实胜于雄辩。

第1623章 分赃盛会

    展示过风帆巡洋舰那无敌的威力之后,王大虎又一不做二不休的把豪商们,都拉去了新编陆军第一镇的驻地。

    三十门新式12磅钢炮,三轮急速射之后,那毁灭天地的巨大威力,把所有豪商都给吓呆了。

    轮到线列步兵出场的时候,只见,一排排头戴大檐帽,身穿新式军装,脚踩军靴的新军战士们,排成线列步兵进攻的队形,在军鼓声中齐头并进。

    平地搭起的一座木台子上,拴了近百只羊。

    线列步兵们站在相距120米远的位置,停止了前进。

    “装弹,装药,通条。”

    “举枪……”

    “五轮急速射,放。”

    “啪啪啪……”清脆的爆豆子声中,那群羊纷纷倒地。

    这一次,由于没有排炮的轰击效果,不懂军事的豪商们,就没有那么大的震惊反应了。

    但是,林锋是个懂行的。就在他的船队里,其实藏了两门土炮,和十几套弓箭。

    在海上,遇见海盗时,几乎都要靠舷近战,然后展开你死我活的短兵相接。

    120米外的那群羊,在五轮急速射之中,全部死光光了。

    这意味着什么,别人可能不清楚,熟悉弓箭射程的林锋,却是心如明镜。

    炫耀过赫赫军威之后,王大虎又把豪商们,都拉回了随园的湖心阁。

    “诸位,东印度商号名额有限,只有五十名幸运儿,才有资格参股。另外,本官要补充说明一下,东印度商号的贸易范围为,吴哥王朝、占城国、室利佛逝国和瞿越国,为期十年,不得越界经商。”王大虎故意把古印度和古菲律宾摘了出来。

    李中易心里很清楚,此时的古印度和古菲律宾,正处于一团散沙的状态。

    古菲律宾的战略位置,和澎湖流求一样的重要。

    军事占领了菲律宾,就等于是锁死了倭国到南洋的海上贸易线。

    至于古印度,那块土地实在是太肥沃了。印度河与恒河流域区区两百万平方公里的大平原,在一年三到四熟的情况下,完全可以解决整个李汉帝国的吃饭问题。

    和传统的远交近攻思想不同,李中易采取的是远攻近交策略。吴哥王朝、占城国、室利佛逝国和瞿越国,都有政权,就先做贸易,摸清地形再说。

    菲律宾还处于土著酋长的状态,抓了工奴回来,正好修桥铺路。

    古印度大陆,则是整个帝国的粮仓,和中西方贸易的枢纽,以及军事西进的跳板。

    航海地理大发现,取得的丰硕成果,李中易怎么可能不垂涎欲滴呢?

    “最低一股一万贯,价高者得!”王大虎亲自主持四国海上贸易权的拍卖。

    结果,王大虎完全低估了豪商们的实力,五十个名额尘埃落定之时,每股的拍卖价已经涨到了二十万贯。

    眨个眼的工夫,民间股本就多达一千万贯之巨。

    按照事先的约定,王大虎代表皇帝宣布,皇帝也入股一千万贯,则总股本达到了惊人的二千万贯。

    皇帝只出钱参股,并不参与具体的海上贸易,所有的贸易事务都由东印度商号的股东们集体决定。

    “哗。”皇帝出了钱,却不参与经营活动,这可是开天辟地的头一遭啊。

    豪商们一时间,都惊呆了。

    王大虎微微一笑,不由自主的想起了李中易的话。

    “民间贸易,早有规律,就让他们自己去折腾吧。朕若是派了皇家的大掌柜啥的,那还赚个屁的钱,都被他们黑光了,甚至还很可能出现巨大的亏损。”

    王大虎听不懂皇帝的生意经,但是,他清楚的知道:参股的商人们都赚了大钱,皇帝的股本却亏了,嘿嘿,就有人要掉脑袋,被抄家了!

    自由竞争性的领域,皇家的商号具有天然的劣势,绝对竞争不过民间商人。

    李中易要做的是,垄断了皇家钱庄,也就是银行类金融机构。

    皇家钱庄,可以效率低一点,让钱庄的大掌柜暗中输送一点利益,也绝对不可以让民间资本所掌握。

    民间资本,发展到了控制金融的阶段,就会对至高无上的皇权和官权,形成巨大的冲击,不可不慎。

    没有中标的豪商,都是实力还不够的商人。

    没办法,生意场上,只讲实力,不信眼泪。

    不过,王大虎也没有让他们空手而回。

    “诸位,朝廷打算将食盐和粮食的专营权,拍卖出来。一次拍卖,为期三年。分段拍卖,区域任选。”王大虎这一宣布,整个会场立时都沸腾了。

    食盐和粮食,目前都是朝廷专营,民间的商人不得参与其中。

    现在,朝廷愿意把垄断性的财源,拿出来拍卖,我的个头,不参与拍卖的商人,绝对是个白痴。

    没办法,垄断猛于虎。

    哪怕是李中易一年要砍掉几十颗脑袋,依然抑制不住皇家盐行和粮行内部的大硕鼠们上下其手的大捞特捞。

    实际上,粮食的专营,只是阶段性的垄断而已,李中易压根就没有打算永远垄断下去。

    其中的道理和逻辑,其实异常简单。

    只要打通了南洋,殖民了印度,李汉帝国永远都不可能缺粮食吃了。

    只要不是商人们故意囤积居奇,并且常平仓里堆满了粮食,李中易有啥可担心的?

    再说了,帝国的黄河水师、长江水师、近海水师,以及新组建的东南洋舰队,所属的运输船队,也不是吃素的。

    林锋算是看明白了,朝廷的心思是,让实力最强的大豪商们,参与利润最丰厚的海上贸易。

    让有些实力的商人,积极参与帝国内部的贸易,这就给朝廷省了不少的钱呐!

    关于盐粮的暂时管制性经营,主要是,华夏民族饿怕了。

    只要是承平之时,人口就飞速的增长。这不,短短的十余年间,据各地发回来的新增人口数据,每年新增两百多万婴儿。

    而帝国的总人口,由于取消了人头钱,隐匿性的壮丁也都不再躲藏了。

    据内阁的汇总,全国的总人口数量,大致在七千万人左右,而不是此前预计的四千多万人。

    这个主要是,政令的传递,出现了延迟的现象。

    开封这边发布政令,取消了人头钱。可是,大山里藏着的隐匿人口,真正知道这个消息,其实已是几年后的事儿了。

    如今,帝国的真正粮仓,也就是两浙路和江南东路而已。荆湖地带,尚是未开发出来的莽荒之地。

    关中地区,由于砍伐树木过巨,导致的水土流失现象,越来越严重了。

    这是个恶性循环,水土越流失,降水量越小,粮食的产量也越小。

    而且,经过千余年的高强度耕种后,关中地区的地力已经接近枯竭,亩产量年年下降。

    除此之外,关东的洛阳地区,也因为黄河的水量与日俱减,粮食产量也变得差强人意。

    换句话说,如果迁都洛阳,江南的粮食等物资,送过去的成本,实在是太高了。

    由于风帆式巡洋舰的大面积出现,李中易打算建设东都的想法,也随之与日俱增。

    至于东都的地点,李中易初步的预想是,华亭县或明州。

    华亭县,也就是后世的魔都,位于长江的出海口,无论是水运还是海运,都异常便利。

    明州,也就是后世的宁波,位于大运河的起点,以及海上贸易的起点,又靠近两浙路的粮食主产区,战略意义极其重要。

    不过,这些仅仅是构想而已,若要真正开始动工,还需要大规模的抓了菲律宾列岛的工奴过来。

    李中易当上执政王之后,最大的一个善政,其实是免除了百里之外的徭役。

    历史上的徭役,令人闻风丧胆。地方胥吏若想整死你,压根就不需要罗织罪名的杀你,直接把你从广州派去幽州出徭役,你就死了一大半。

    因为,草民出徭役,需要自带干粮,自带铺盖,自己出往返的路费,这不是最大的恶政,又是什么?

    农业文明,需要山川河流之险,以抵抗骑兵为主的蛮族入侵。

    前工业文明时代,已经有了钢炮、燧发钢枪、开花炮弹、新式陆军、风帆巡洋舰的李汉帝国,自然也就和英国的伦敦以及美国的纽约一样,建新都于海边,就可以很方便的控制海上贸易和内陆贸易了。

    至于,帝国控制内陆地区,其实也很简单,利用抓来的海外工奴们,修路架桥,也就是了。

    更重要的是,幽州一线面对的北虏军事威胁,帝国无论是从华亭出兵,还是从明州出兵,都远比从开封出兵,要快速得多。而且,海上运兵的成本,又比陆上行军,低了何止三十倍?

    王大虎把拍卖的事情都摆平之后,乐滋滋的来见李中易。

    刚一见面,王大虎就躬身道:“皇上料事如神,臣自愧不如也。”

    李中易摆了摆手,说:“此地没有外人,二哥,来,坐到我身边来,咱们哥俩好好的唠叨唠叨。”

    王大虎也很洒脱的坐到了李中易的身旁,笑着把豪商大会的情况,完整的叙说了一遍。

    李中易脱着下巴,笑道:“这才刚刚开始呢,等帝国征服了印度次大陆,嘿嘿,那就等于是建立了万世不倒之基也。不夸张的说,印度河和恒河大平原还真的是养人啊,就算是刀耕火种,洒下粮种不管它,也是一年三到四熟,那个粮食总产量简直是不敢想啊。”

    王大虎瞅着皇帝开心的样子,就仿佛是掉进了粮仓里的老鼠一般,显得异常之得意。

第1624章 不要命了?

    高质量的钢材产量,出现了惊人的大爆发,如今已经稳定在了日产一百吨的程度。

    如今的枪坊里,在李中易的零星指点之下,各种新式工具层出不穷。

    台虎钳、钢锯、手动镗床、带齿轮的手动打磨机、手摇钻、锉刀、金刚钻头,除了没有电焊机之外,原始造枪的设备,一应俱全了。

    而且,有了精钢之后,造枪管的设备,也有了重大的突破。

    在李中易的指导下,工匠们铸造了钢制的轴承,以及几个钢制齿轮作为传动装置,从而可以将人力转动的旋转力,传递到镗杆上。

    在轴承中转动的镗杆,非常稳定,在钻孔的时候,不容易偏向。并且,镗杆在高速运转中持续向前运动,就能扩大实心枪杆的孔洞。

    用镗床来加工枪管,比人工用钻头来钻孔,不仅精度提高了,而且速度也要快得多了。

    现在的枪坊之中,单单是专业的镗床,就多达一百多台。日产枪管的数量,也达到了惊人的两根每台每日的程度。

    也就是说,帝国目前的造枪速度,为每天近200多支的水平。

    一个新编陆军的镇,大约需要一万八千多支新式钢枪。也就是说,以枪坊的产量,顶多是三个月的时间,就可以装备一个镇了。

    李继易和李继孝,从讲武堂毕业之后,一个分配去了第一镇,另一个则分配去了第二镇第四协。

    帝国新编陆军,都有统一的番号,每镇下辖三个合成协。从第一镇开始,分为第一、二、三协,依此类推。

    李继易现任第一镇第三协的九队副队长,也就是副连长。他的弟弟李继孝,则任第二镇第四协的八队队长。

    出现这种弟弟比哥哥军职高的情况,主要是,李继孝的射击天赋帮了大忙。

    在第二镇军事大比武的时候,李继孝以十发五中的卓异成绩,获得了上边的通令嘉奖,并被破格提拔为队长。

    人以类聚,兽以群分。

    和话很少的李继易不同,性格开朗活泼的李继孝身边,聚集了更多的军中兄弟。

    李继孝暂时还没有意中人,他在开封的小宅子,也就成了兄弟们经常性聚会的老巢。

    “我说老九,今天放假啊,你还拿着根木棍练枪法?”排行老六的薛明,故意揶揄李继孝。

    这薛明,是威勇伯府第二代的三郎。威勇伯薛樟,原任近卫军乙营指挥使,跟着皇帝南征北战,立功无数。

    薛樟,是出身于河池乡军的军方实权派,深受皇帝的宠信,现任两浙路禁军都指挥使。

    只是,薛樟长期外任,并不在京城之中。这么一来,薛府之中,无人认识李继孝,倒叫他隐瞒了真实的身份。

    薛明并不知道李继孝就是皇次子,说话做事之间,也就不可能太过谨慎了,他老是喜欢拿李继孝寻开心。

    李继孝一边在木棍上加了一块砖,一边笑道:“你别忘记了,我能当上队长,靠的是啥本事?”

    薛明一听就明白,李继孝这是反击了回来。从讲武堂毕业之后,薛明至今还是个副队长,而李继孝已经成了队长。

    年纪最小的老九,都当了队长,身为六哥薛明难道不需要惭愧么?

    “唉,没办法,破枪根本不可能瞄准射击,别说十发中五了,就算是十发中一,我都要在翠云楼请客吃顿好的了。”薛明的话也很多,是个藏不住话的家伙,正好和李继孝臭味相投。

    威勇伯府富得流油,薛明的军饷也高达每月五十贯钱,一分一文都不需要上交给家里,他压根就不缺钱花。

    薛明爱吃爱玩,开封大街小巷的小食摊,大酒楼,就没有他不知道的。

    李继孝一听这话,就知道,薛明惦记上了翠云楼的红烧肘子。

    “唉,就知道吃,我跟着你一起胡吃海塞,已经胖了不少了。”李继孝放下手里的木棍,拿起石桌上的茶盏,惬意的轻啜了一口。

    一旁站在屋檐下的崔氏,快步走过来,主动替李继孝续了茶汤。

    薛明瞥了眼异常乖顺的崔氏,不觉心中一动,他凑到李继孝的耳旁,小声说:“好兄弟,你啥时候帮我也找一个像她这般乖巧的婢女?”

    李继孝心里有数,薛明并不是个好色家伙,伯府里的漂亮婢女有的是。

    只是,高丽的婢女,确实比中原的婢女,要温顺得多。

    这年月的开封城中,高丽婢可谓是供不应求,买卖的价格也是一涨再涨,达到了七、八百贯钱的高标准。

    当时,李继孝从周昌手里把崔氏买了来,给的是高溢价,多达一千贯钱。

    “成啊,只要你兜里的钱足够,我替你写封信去高丽,找老交情买几个纯正的高丽婢过来。”李继孝自然不会在这种小事上面,抠抠索索的为难自家的铁杆兄弟。

    “咳,我的军饷,每月花的精光大吉,哪里来的钱买几个高丽婢?一个,一个就足够了。不过,不要太稚嫩的。”薛明抓着脑袋,有些丧气的抱怨出声。

    薛明晓得,李继孝从来不说空话,说一句算一句,一口唾沫一个坑。

    李继孝懂了,敢情薛明也喜欢熟透了的高丽婢,这恐怕是受了崔氏的影响吧?

    薛明的脾气是,直来直去,有一说一,不喜欢藏着掖着。

    也因为如此,薛明和李继孝非常投缘,除了身世之外,李继孝和他几乎无话不说。

    正准备用午膳的时候,其余的几个兄弟突然登门,大家嚷嚷着说,要去樊楼喝酒。

    樊楼,京城里最大,也是档次最高的酒楼。

    一般的三品以下的官员,要想去樊楼饮宴,都是需要提前预订的。

    薛明的父亲薛樟,和樊楼的二掌柜很有些交情。上次,临时拿到樊楼的包间,庆贺毕业晋升之时,就是薛明出面疏通的关系。

    现在,兄弟们闹哄哄的想去樊楼喝酒,显然是打着让薛明去安排的主意了。

    兄弟聚会,图的就是个热闹气氛。薛明也没有多想,领着兄弟们出门,直奔樊楼。

    可是,到了樊楼之后,薛明找到那位二掌柜的,却碰了个软钉子。

    “你若是早来预订,还有个备用的雅间。只是,你来得太晚了,有人发了话,鄙楼不敢不留位置给她。”二掌柜一番解释之后,摊开双手,作出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

    若是平时,薛明也就算了,确实是没有提前预订,免得为难了二掌柜,将来反而不好再订座了。

    但是,九兄弟今天都到齐了,薛明毕竟年轻气盛,担心在兄弟们的面前失了颜面,跌了份,就硬着头皮追问二掌柜,“可否告知,是哪路神仙?”

    二掌柜一听就知道,薛明心有不甘,便唉声叹气的解释说:“是博陵侯府刘家。”

    “哦。多谢指点了。”薛明不敢再多说了,因为他也听说过,博陵侯府刘家和皇长子之间的瓜葛。

    客观的说,博陵侯府刘家,在薛明的眼里,根本就不算个啥。

    落架的侯爵不如鸡!

    薛家是什么地位?今上的从龙之臣,河池乡军的旧部,手握兵权的实权派,响当当的威勇伯府。

    但是,薛家绝对惹不起皇长子!

    薛明沮丧的出来这么一解释,兄弟们只得乘兴而来,败兴而归了

    大家都是帝国的新军军官,根本就没胆子在大名鼎鼎的樊楼门口闹事。帝都里的宪兵,可不是吃素的。

    为了低调起见,李继孝原本不想出这个头。可是,年轻人见了兄弟受挫的沮丧情绪,终究还是不忍心。

    李继孝记得很清楚,父皇在樊楼里,常年留有专属的包厢。哪怕父皇几乎不来,那个包厢也肯定是留着的,没人敢坐进去吃酒玩闹。

    九个兄弟失望的往回走,李继孝趁众人都没注意他的当口,唤过自己的贴身长随顺儿,递了腰牌给他,又小声叮嘱了一番,便打发他走了。

    樊楼的规模非常之大,就在九兄弟快要出门的时候,突然听见身后有人呼唤他们,“请留步,请留步。”

    薛明扭头一看,却惊讶的发现,樊楼的大掌柜居然气喘如牛的从后头赶了过来,一边跑一边喊他们。

    别人可能不清楚,薛明却是知道的,樊楼的大掌柜平日里拽得跟什么似的,轻易不会出面接待六部侍郎以下的官员。

    “诸位贵客,请留步,鄙楼正好还剩下最后一个包厢。老朽不才,就做主留给薛大官人了。”大掌柜一个劲的冲薛明作揖道歉,倒把薛明给整糊涂了。

    关系很不错的二掌柜,都已经把话说死了,樊楼内没有包厢。

    但是,更有实权的大掌柜却说,还剩下一个包厢,薛明不禁一头雾水的想不明白了,这究竟闹的是什么名堂呢?

    不过,伸手不打笑面人,难得一见的大掌柜这么给面子,薛明也觉得倍有面子。

    管他呢,是大掌柜亲自给的,又不是强抢来的包厢,先坐进去了再说吧!

    于是,九兄弟被领到了留给皇帝的那个最特殊的包厢里。

    由于李继孝的提前交待,顺儿亮腰牌之后,提前给大掌柜的打过招呼了。皇帝专用的包厢里,凡是比较扎眼的摆设等物,统统都被撤下了。

    酒菜很快就上齐了,薛明举起酒杯,正想趁兴说几句兄弟友谊长存的体己话。

    却不料,门前突然传来了清脆的斥责声,“这是什么地方?你们竟敢擅闯?不要命了?”

第1625章 竟然是你?

    薛明扭头一看,却见,警政寺卿李延清正阴沉着脸,怒瞪着他们。

    在这京城之中,不认识警政寺卿李延清的权贵,绝对是不入流的假权贵。

    薛明赶紧走到李延清的跟前,十分客气的说:“寺卿,家父乃是两浙路禁军都指挥使薛樟,是大掌柜领我们进来的。”

    在李延清的面前,不报明出身来历,肯定是要吃大亏的。

    李延清并不认识薛明,但是,他知道薛樟是皇上的信臣,彼此之间也打过几次交道。

    此前,由于包厢里,有人穿着新军的服饰,李延清虽然发了火,却也没有马上采取强硬的措施,赶他们滚蛋。

    新军,那可是皇帝的心头肉,李延清岂能不知?

    但是,李延清的心里也很奇怪,皇帝专属的包厢,樊楼的大掌柜又不是不懂事的小儿,怎么会把这么重要的地方,给了一群新军的军官呢?

    “此包厢,乃是皇……”李延清打算亮出底牌,用文明的方法赶他们滚蛋。

    如果不是看在新军军官的份上,李延清绝对不可能如此的客气了。

    李继孝站起身子,含笑招呼李延清:“我是李小乙的兄弟,还请寺卿行个方便吧?”

    李小乙,是李延清被皇帝改名之前的老名儿,已经很多年没人敢当面这么叫唤了。

    李延清陡然听见一直引以为耻的土名儿,心头不禁火起,怒容满面的看向李继孝。

    等看清楚李继孝的容貌之后,李延清不由大吃了一惊,竟然是皇次子李继孝。

    难怪,樊楼的大掌柜,敢把皇帝专用的包厢,给了一群低级的新军军官呢。

    李延清心里门儿清,皇帝一片拳拳爱子之心,李家兄弟俩入新军的时候,每人给了一块特别厉害的腰牌。

    “哦,李小乙的兄弟啊,那就是不是外人了。”原本脸色铁青的李延清,变脸比翻书还快。

    在众目睽睽之下,就见位高权重的警政寺卿,居然笑容可掬的冲着李继孝拱了拱手。

    李继孝走到李延清的身旁,冲他使了个眼色,浑身长满了消息的李延清马上会意,便主动退出了包厢。

    出门之后,李延清小声埋怨李继孝,“你怎么事先也不派人打个招呼呀,害我以为是有人僭越了呢。”

    李继孝微微一笑,说:“小乙叔,他们都不知道我的真实身份,还请帮着周全一下。”

    李延清眉花眼笑的说:“放心吧,你说怎么周全,咱就怎么周全。”

    所谓言多必失,李延清再没在包厢里露面,居然就这么走了。

    薛明十分狐疑的看着李继孝。李延清在帝都内外,那可是跺跺脚,地皮就要抖三抖的主儿,就这么轻而易举的走了?

    李继孝明知道薛明的视线一直绕着他打转,却故作不知的样子,像没事人儿一样,招呼大家接着喝酒。

    即使大家还不知道,此间便是皇帝的专属包厢,但是,李延清的斥责声,众人也都听得很清楚。

    兄弟几个,你看着我,我看着你,竟无人敢举杯了。

    李继孝不想扫了兄弟们的兴致,便举起手里的酒杯,笑道:“都楞着干什么,继续喝呀。”

    在李继孝的带动下,众人本就是低级军官,也就不想那么多了,纷纷举杯畅饮。

    皇帝的专座被儿子给霸占了,李延清不知道也就罢了。他既然知道了,就必须禀报给皇帝了。

    俗话说的好,皇帝爱长子,百姓疼幺儿!

    可是,到了李中易这里,偏偏倒了过来。

    年长的两个儿子,让李中易摔打折腾的够呛。

    李延清在道观里见到皇帝的时候,皇帝的手里,正抱着幺儿。

    “小乖乖,又吐泡泡了,嘿嘿,吐可以啊,别吐在爹爹的脸上啊。”

    “小心肝,你又不乖了,居然又尿了爹爹一身,该打小屁屁了。”

    李延清偷眼看了看一旁的大周氏,却见,大周氏却像没事人一样,端着茶盏,轻啜慢饮。

    没办法,自从大周氏产下了皇帝的幺儿之后,她的地位直线上升。

    皇帝只要出了宫,多半都是上道观里来了。

    听李延清禀报了李继孝占座的事儿,李中易压根就没当回事儿。

    只是,李中易很关心李继孝的那几个兄弟们,就吩咐李延清:“把二郎的那几个兄弟,都查清楚了。”

    李延清赶忙点头答应了,既然皇帝的注意力没在专座上头,这僭越的罪过也就算是彻底的抹掉了。

    等李延清走后,李中易抱着幺儿坐到了大周氏的身旁,叹息道:“口渴了。”

    大周氏飞了个白眼,手下却不慢,斟了一盏温热茶,喂着男人喝了。

    李中易喝干了盏中茶后,大周氏又掏出袖内的大帕子,替男人擦拭干净唇角的茶渍。

    “娘子真好。”李中易心里很爽,拼命的夸大周氏贤惠。

    自从,有了共同的儿子之后,大周氏待李中易是越来越越体贴了。

    怎么说呢,很有点两口子过日子的感觉了!

    “官人,杜姊姊约了我一起用午膳。”大周氏冷不丁的抛出了这番话,倒把李中易给说楞了。

    自从,杜沁娘开导了大周氏之后,两个女人的关系迅速的升温,达到了一日不见有如九秋的程度。

    “那我呢?”李中易有些吃醋了,反问大周氏。

    大周氏抿了抿红唇,淡淡的说:“官人还怕饿肚子么?”

    李中易只要看见大周氏抿紧嘴唇的小动作,就知道,她的决定不容更改。

    到了用午膳的时候,大周氏真的去找杜沁娘了,把李中易独自扔在了屋里。

    李中易一手抱着幺儿,一手拿着酒杯,倒也自得其乐。

    不知道从何时开始,儿子们渐渐的长大了。长子和次子,已经在新军里混出了人样儿,李中易对此倍感欣慰。

    但是,随着儿子们的年纪渐长,进军队的进军队,读书的读书,都在忙着各自的事情。

    做父亲的,应该享受的天伦之乐,反而少多了。

    “小七啊,他们都不要爹爹了,你以后可不许离开爹爹太远了哦。”李中易看着粉妆玉琢的幼子,按捺不住的狠狠亲了一大口。

    “哇哇哇……”小七郎哭得很伤心,仿佛是在抱怨,爹爹太坏了,满嘴的酒气熏死人。

    还没到散值的时间,黄景胜在户部里忙得脚不点地,王大虎也在商部衙门里当值。

    李中易身为天下至尊,然而,想找个可以光着膀子喝酒,说说知心话的人,都是难于上青天。

    还正应了那句老话,城外的人想进来,城里的人想出去!

    皇帝者,孤家寡人也!

    所谓高处不胜寒!

    李中易心里很清楚,除了亲娘和老兄弟黄景胜、王大虎之外,已经没人敢和他说真心话了。

    儿子们都在上进,也都学会了伪装。不管是真的,还是假的,都想把最美好的一面,展现在他的面前。

    偌大的万里河山,这是多么庞大的基业?

    女人们,更多的是一种无奈,畏惧于他的权势,哪怕有怨言也不敢当面说罢了。

    唉,李中易和亲爹李达和的关系,也因为二弟李中昊的种种倒行逆施,而变得十分微妙了。

    同母的亲弟弟李中远,自从去了成都之后,就乐不思帝都了。

    李中易三番五次的叫他回来,那小子偏偏就死活不肯回来了。

    气得薛太后,拍桌子打椅子的,总是歪着找碴儿。

    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啊!

    这边厢,皇帝抱着幺儿喝闷酒,自得其乐。

    那边厢,杜沁娘和大周氏,一边喝着酒,一边天南海北的胡侃。

    这两个女人,一个是柴周的贵太妃,一个是南唐的前国后,出身上看,半斤对八两,谁也别瞧不起谁。

    若说诗词歌赋的文化素养,大周氏就把以色事君的杜沁娘,甩出去十万八千里了。

    和小周氏那个只有花容月貌的草包不同,大周氏从小接受的就是正统的王妃教育。

    这大周氏当过几年正经的国后,无论是见识还是谈吐,都把一直待在深宫里的杜沁娘给比了下去。

    但是,杜沁娘自从跟了李中易之后,眨眼间,成熟了许多。

    也许是为母则强吧?

    和大周氏所生的小七郎不同,杜沁娘的儿子柴熙让,那绝对是个祸根。

    那些年,杜沁娘一直战战兢兢的,惟恐稍有风吹草动,柴熙让便丢了命。

    幸好,李中易说到做到。这么多年下来,不仅没有取了柴熙让的性命,还把皇子们正在学习的新学,也让柴熙让跟着学习。

    “妹妹,你是个有大福气的,不像我。”杜沁娘幽幽一叹。

    大周氏浅浅的一笑,女人的愁事,不就是男人和儿子么?

    李煜还是名义上的丈夫,但是,大周氏已经很久没有想起过他了。

    大周氏也不是那种没有见过世面的女人,她看得出来,男人对她确实是一片真心。

    没错,大周氏今天就是故意想试探一下,看看男人对她是真心还是假意。如果是真心,她就索性从了男人,从此死心踏地的跟着男人过日子了。

    男人要动身的话,道观里的动静肯定不会小。

    可是,大周氏和杜沁娘都饮下一壶酒了,道观里一点动静都没有。

    大周氏微熏着回来的时候,赫然发现,小七郎正骑在男人的肚子上,父子俩在榻上闹得正欢。

    一时间,大周氏不由柔肠百转,暖意迅速涌遍全身。

第1626章 恶毒之策

    随着天气逐渐转冷,军器监里,工匠们越来越忙。

    羊皮靴,狗皮连耳帽,厚棉裤,秋衣秋裤,油布面料的棉手套,棉布口罩,油布面料的鸡鸭绒军服,羊皮带等等,都在抓紧生产。

    枪坊里,枪支专用蜡、润滑油脂等等,也在紧锣密鼓的生产之中。

    运输坊里,正在加紧赶造雪撬和手动撑杆。

    这些物件之中,除了防寒的衣服之外,最受李中易关注的是,雪撬和狗。

    开封城还没有那么冷,耐寒的犬只不好养,运输坊里主要是制造的雪撬。

    而北边的幽州和西边的灵州等地,每个县都提前养了大量的耐寒犬。

    反季节进攻北虏,是李中易亲手定下的战略方针,不管是军方还是地方官府,安敢怠慢?

    以往反击北虏,效果都很差,主要是没有利用上雪撬的优势。

    冬天的蒙古高原上,不管是粮车,或是火炮,因为载重量的问题,车轮都会陷入到深达一米的雪地里,根本无法顺利的行军。

    打仗,打的就是后勤。粮车都跟不上了,数万大军还怎么深入蒙古高原去进攻敌人?

    如今就不同了,从编练新军的那一天起,防寒的装备和雪撬就已经在筹备之中了。

    在蒙古高原上,冬天的时候,战马其实是无法在户外活动的。

    夜间的严寒,轻而易举的就可以冻死所有的牛马和羊。

    但是,北边特有的防寒犬,就不同了。

    早在李中易还是执政王的时候,从极北之地弄来的几千只防寒犬,就在河北路和西北地区安家落了户。

    经过十余年的种群培育,这些防寒犬已经多达几十万只了。

    根据实验,单兵有雪撬行军,在雪地里,可以日行百余里地。

    十余只防寒犬拖拽着挂在雪撬上的6磅火炮,在一马平川的雪地里,可以日行两百里之多。

    这个还不是重点,防寒犬主要是拖载宿营车、粮车和火炮。

    没错,就是宿营车。这种车,战士们不可能躺着睡觉,却可以大家挤作一团,坐靠在一起睡觉。

    经过实验,在雪地里扎营,正常情况下,也需要三个时辰以上。而且,在极寒的蒙古高原上,10名战士住一宿帐篷,很可能冻死9个人,冻伤一个,绝无幸免的可能。

    所以,在李中易的亲自主持下,设计定型了雪地宿营车。这种木制的用油布盖顶的宿营车,就是成吉思汗西征的那种大车,只不过卸了车轮,改用雪撬罢了。

    不夸张的说,雪地宿营车,绝对是具有划时代意义的后勤装备。

    想想看,和每天在雪地里劳动三个时辰以上,扎下四面透风可以冻死人的帐篷相比,随时随地可以睡觉的,暖和的雪地宿营车,提供了多么大的方便?

    而且,这种雪地宿营车,拆开侧面的木板,就可以把步枪伸出去射击。可谓是一车多用,一车多能。

    深秋时分,黄河即将封冻之前,开封城外的一大段运河,被驻军戒严了。

    运河上,停满了黄河水师、近海水师、长江水师的大小战船,足有千艘以上。

    举目望过去,黑压压的一大片,将整个运河的河段,全都遮满了。

    军用码头上,新编陆军第一镇和第二镇的将士们,正在登船。

    “嗨……嗬……”

    “听我口令,一起……推。”

    和步兵们默默的登船不同,炮兵部队、后勤部队的将士们,都光着膀子,喊着号子,推着车辆上船。

    李中易在林仁肇、张三正和第二镇镇统王肯的陪同下,就站在码头上的最高处,远远的眺望着雄兵登船的英姿。

    所谓流水不腐,户枢不蠹。

    老一派禁军的六大方面之帅,包括杨烈在内,都没有在新军之中任职。

    新编陆军,总共要编十个镇,每镇大约三万人。其中,镇统、协统和标统,皆要出身于近卫军和讲武堂。

    军方内部,私下里称呼新军的高级将领们,为“近卫系”的军中新贵。

    实际上,明眼人都知道。随着新编陆军组建速度的持续加快,老禁军的方面之帅,迟早会被调回京城养老。

    青山遮不住,毕竟东流去。

    近代化的军队,吊打农业文明的军队,是必然的先进取代落后。

    李中易有理由相信,哪怕是威震天下的契丹铁骑,在新建陆军面前,也是不堪一击的。

    更何况,帝国陆军搞的是反季节进攻。天寒地冻的时节,帝国的六万大军,突然出现在蒙古草原上,狠狠的夹击契丹人

    嘿嘿,被迫转移的时候,契丹人冻死的牛羊马,绝对不是少数。

    照这么个搞法,契丹人迟早会被消耗得奄奄一息了。

    “诸位,此去契丹国境内,歼灭敌人其实是次要的,主要是迫使敌人持续性的转移。契丹人转移的时间越长,转移的人数越多,咱们的战果也就越大,明白吧?”李中易担心部下们贪功,一而再再而三的强调,歼敌为次,逼迫敌人转移,才是战略重点。

    面对契丹国这种幅员辽阔,控弦几十万的草原大国,利用反季节进攻的优势,大大的消耗其综合国力,才是正确的战略。

    历史上,武力值超群的完颜阿骨打,也花费了十年的时间,才灭掉了辽国。

    等十个镇的新军编练出来之后,李中易有了轮换的军队,肯定会改变策略。

    到时候,再变成夏天和冬天,各派两到三个镇去进攻契丹人,令其无法休养生息,恢复国力。

    这种恶毒的搞法,不出三年,契丹国肯定就撑不住了。

    “谢皇上指点,臣等明白了。”张三正和王肯一齐举手行军礼,表示明白了。

    李中易派将用兵,向来是只管战略正确,不管具体的战术,绝无可能搞出排阵使的弱智把戏。

    按照作战计划,此次北进,第一镇和第二镇,将被海运至幽州。

    从幽州分兵,第一镇走左路北进,第二镇走右路北进。能会师尽量会师,不能会师也不强求。

    这个时代,在茫茫的草原上,要想分进合击,不缔是在做梦。

    汉武帝北击匈奴的时候,所有的分进合击,都没有达成预定的作战目标。

    第一镇和第二镇的官兵们都走了,李中易的两个儿子也跟着走了。

    李中易特意没有去送两个儿子,以后类似的出征场景还很多,送得完么?

    从码头出来之后,李中易的心情很舒畅。

    威胁了华夏民族长达千年的北虏们,将十分快乐的享受到,南边汉军反打草谷的滋味了!

    一直以来,马背上的民族,都是中原王朝的大敌。

    从匈奴人,到突厥人,再到鲜卑人,再到五胡,再到蒙古人,再到野猪皮,再到老毛熊,全都是汉军的巨大军事威胁。

    现在,汉军被北虏们袭扰的日子,已经一去不复返了。

    反而是马背上的北虏们,从此再也睡不好觉了!

    李琼被免了首相之位后,心态非常端正,每天睡到自然醒,一天两顿小酒,喝得十分滋润。

    宫里虽然有娘娘和皇六子,但是,李琼已经很久没见过她们了。

    人生七十古来稀,李琼明年就满七十整了,家里和和美美的,没有烦心事。

    儿子李虎非常争气,因管着军器有大功,不仅封了万户侯,而且升迁为内阁次辅兼判军器监。

    说白了,李虎这个所谓的内阁次辅,不过是因军工生产任务重,需要协调朝廷各个部门的钱粮和物资罢了。

    李家的孙子,李安国,现任新编陆军第五镇教导标副标统。

    众所周知,张三正就是从第一镇教导标的标统,一路升为镇统的。

    而且,第二镇的镇统王肯,也是这个路数。

    可想而知,李安国将来至少是个第五镇的副镇统。

    即使是傻子都知道,和欣欣向荣的新军相比,被抽空了精锐的老禁军,已经没有任何前途可言了。

    儿孙都争气,宫里还有李七娘和皇六子。嘿嘿,只要不是强行参与大位之争,李家的家运,至少可保三代了。

    对于老实巴交的李虎,李琼还真的是看走了眼。

    以前,李琼总以为,李虎做到一部侍郎,也就算是到顶了。

    谁曾想,李虎竟然会被皇帝看中了,提拔为内阁次辅呢?

    日上三竿的时候,李琼用罢早膳,拿起钓鱼杆,坐到了家中的湖边,悠然自得的垂钓。

    李琼刚钓上了一条大鱼,就见大管家慌慌张的跑来禀报。

    “禀老太爷,皇上驾临咱们家,附近的街巷都戒严了。”

    “嘿嘿,皇上必定是心里高兴,想拉着我这个老头子喝酒唠叨了吧?”

    李琼心里明白,新军出发展开冬季北伐的行动,皇帝的心情应该很是不坏吧?

    果然,李琼把李中易接到湖边之后,从来不喜欢钓鱼的李中易,也搞了鱼杆过来,和李琼坐了个并排。

    “皇上,老臣听说,那个啥东印度商号的商人们,个个赚了大钱?”

    李琼一张嘴,李中易就知道了,朝里的勋贵们也惦记上了海外生意的超高利润。

    “不瞒你说,等开春之后,菲律宾和印度次大陆那边,也要开始进取了。”李中易只是透了个口风,李琼也就心领神会了。

    菲律宾和印度次大陆,才是留给功臣和勋贵们的自留地。

第1627章 权贵私军

    飞剪式海上贸易船,速度比传统的帆船,快了三倍不止。

    东印度商号,有两千万贯的家底,明州造船厂、滨州造船厂等江南的各大造船厂的订单,几乎都排满了。

    海上贸易,一年四趟,和一年一趟,有着本质性的区别。

    一年四趟,加快了资金周转率,相当于一年赚了以前四年的钱。

    东印度商号自己的船,大家各按股本,占据各自的货舱位。童叟无欺,依规矩办事,尽皆心服口服。

    而且,豪商自己的船,只要速度跟得上,也都可以载货,跟着大船队一起走。

    造船不能急,只能等。

    但是,第一次从明州出发大出海,除了东南洋舰队的十几艘风帆巡洋舰护航以外,豪商们的船队多达近三百艘。

    天朝的商人,都有藏富的习惯。这主要是,朝廷总是不讲规矩,缺钱花的时候,就要拿商人们开刀。

    商人们,都被杀猪杀怕了,有钱也不敢露出来。

    但是,这一次不同了,大家和朝廷签了约,垄断了四国的海上贸易,再要藏富,就等于是和自己的钱过不去了。

    结果,五十万贯一艘的传统中国海船,以人均三艘的规模,装满了中原的茶叶、瓷器、丝绸、棉布、蜡烛、油灯等物,浩浩荡荡的驶向了东南亚各国。

    林仁肇亲自率领的东南洋舰队,驶在商船的外围,一边护航,一边制作海图。

    起初的海图,错漏百出,连澎湖和流求在图上都是找不到的。

    后来,李中易按照公鸡的形状,亲手画出了海岸线的大致雏形之后,各地绘制的海图,才慢慢的趋于真实。

    但是,受限于绘图技术的落后,很多细节上,依然是错漏百出。

    按照比例放大或缩小的海图,对于海上的航行,至关重要。

    商船们,主要是舵手的经验。如果,老舵手出了意外,整个商船队就要停摆。

    军方有了相对详细的海图之后,情况就迥然不同了,节省了大量的时间。

    海上的艰辛,李琼他们是不太清楚的。但是,海商们第一次从南洋四国贩货回来之后,大肆采购各种商品的盛况,李琼却是知道的。

    这个时代的南洋诸国,不仅农耕技术全面落后于华夏,而且,手工艺的技术也是远远不如的。

    华夏的瓷器,茶砖,丝绸,棉布,在南洋各国简直就是供不应求。

    每到一城,即卖空一条船的货物。即使是加价销售,也阻挡不住南洋各国官商的购买欲。

    南洋的有钱人,就像是苹果手机刚登陆天朝市场之时,果粉们排出两公里的长龙,购买欲空前的强大。

    豪商们在海外赚了多少钱,外人是不可能清楚的。但是,豪商们几乎把京城市面上的各种货物,几乎都买空了,这是瞒不住人的。

    朝廷的商部,只盯着粮食、食盐和蔬菜的价格,这三种商品的价格不许太高,不能囤积居奇,或是有粮不卖。

    至于别的商品,商部就不可能管那么多了。

    “皇上,老臣有一事不明,不知当问不当问?”李琼拱手问李中易。

    李中易笑道:“但说无妨。”他明白,肯定有事了。

    “皇上,商人们赚钱太多了,恐怕会动摇国本啊。”李琼善意的提醒李中易,不能让商人们的势力搞得太大了。

    李中易笑了笑,他知道,李琼这是抑商的思想在作怪。

    也难怪李琼会有担忧,千年以来,重农抑商的思想,怎么可能轻而易举的消失了呢?

    李琼不是一般人,他曾任多年的内阁首相,一般性的道理肯定无法说服他。

    李中易想了想,说:“老相公有所不知,只要皇家钱庄在手,这些商人们就翻不起大浪。”

    李琼是典型的旧式武将,他哪里懂的,垄断性钱庄的厉害?

    商业资本,只要无法越过控制金融这一关,就永远都无法威胁到朝廷的安全。

    资本主义,发展到高级阶段,必然要控制银行类金融机构。

    哪怕商人再有钱,总要找银行借钱周转吧?

    李中易只要捏住了银行的牛鼻子,就等于是拿住了商人们的七寸,让他们只能跟着朝廷的指挥棒走。

    这个时代的首富,做的都是垄断生意。比如说,徐淮的盐商们。

    李中易把南洋四国的贸易权,拍卖了出去,就是想做个示范。告诉广大的商人们,海上贸易的利润,比盐商们还要大,就像是舀水一般的轻而易举。

    无利谁起早?

    至于,皇家贸易船队的事儿,李中易从来就没有想过。

    尼玛,皇家垄断的粮行,居然都敢出现亏损,这就应了那句老话:不是自己的钱,谁会心疼?

    “皇上,海商们个个发了大财,朝中有人已经眼红了。”李琼犹豫了很久,最终还是忍不住的说了实话。

    李中易微微一笑,这就和改开之初一样。刚开始,全民国企有编制的工人,瞧不起个体户。

    然而,当个体户们摆张竹床卖拖鞋,都可以发大财,买房买车抱美妞的时候,工人们的那点工资,就显得格外的寒酸了。

    权势和金钱,都是社会必需的资源。

    当社会资源,开始向商人倾斜之时,下海经商也就成了必然。

    财帛动人心呐!

    “成啊,还是老规矩,大家凑钱认股,凑出多少钱,我就补多少钱,有财大家一起发。”李中易心里很清楚,站在李琼身后的那些人,不可能比豪商们更有钱。

    但是,站在李琼身后的那些人,各自都有朝中的人脉和权势。

    这年月,权势和人脉,也是资源,而且还是很强势的资源。

    如果硬压着不让有权的人赚钱,那个怨气就会捅破天去了!

    以往,有权势的人,明面上抑商。实际上,私下里都让亲戚或是家奴经商赚钱。

    权贵们,哪有做生意的本事?不外乎利用权势,搞垄断,耍特权,欺行霸市,敲诈勒索。

    这种搞法,破坏的是国内的商业生态,后患无穷!

    现在,李中易放开了海上贸易的口子,就是把祸水东引,让权贵们把注意力放到菲律宾和印度次大陆上面。

    针对豪商们,一万贯一股起步。面对权贵们,李中易没有要求基础股本,反正吧,还是老规矩,想参与的,大家一起计算股本。

    出钱多的,占股多,利润分的多。同理,若是亏损了,也亏得多。

    经商,除了垄断经营的盐之外,其实没有稳赚的生意。

    但是,殖民海外就不同了。权贵们的收益很可能不如大海商们,但是,胜在年年有收成。

    商人们家里有钱。权贵们的家里,有家兵,有子弟,有武器,正是殖民海外的主力军之一。

    米国的西部大开发,只要把原住民杀光了,或是赶跑了,只需要交一点点钱给国家,就可以获得一大片土地。

    李中易现在的对策,也是如此,反正吧,谁打下的土地,只要你有本事守得住,也不需要交钱给朝廷了,就是谁的了。

    这一招,看似很简单。实际上,只要是垂涎海外土地的人,有一个算一个,都会中招。

    其中的逻辑,其实并不复杂。

    权贵的家里中子弟,和家兵们都去海外开拓土地了,国内的权贵就少得多了。

    权贵们少了,国内的商业市场就会更加的健康的发展!

    这便是祸水东引的精髓了!

    风声放出去之后,想占便宜的权贵们,踊跃报名。

    有钱出钱,有兵出兵,李中易是来者不拒,敞开报名。

    到了开春的时候,李中易看着桌上厚厚的一沓名单,不由微微一笑。

    嘴巴可以骗人,想捞钱的心,却骗不了人!

    据初步的统计,报名参与海外殖民抢地盘的权贵子弟及其家兵们,居然超过了18000人。

    一万八千多自带武器,人人有马的私军,是个啥概念呢?

    嘿嘿,这个时代的印度土邦,最大的一股,也就只有五千兵马而已。

    至于,还处于酋长状态的古菲律宾部落,那就更是不值得一提了。

    春暖花开之时,黄河和运河开冻,黄河水师的几百艘船,奉命进京。

    朝廷新军已经用不着盔甲了,殖民私军们就纷纷自己掏钱,从朝廷的军库里,购买各种铠甲。

    一副明光铠五百贯钱,一万八千多副铠甲,就是近一千万贯的收入。

    只是,殖民私军们,临出发之前,闹开了。

    有聪明人提议,朝廷必须派出新军,跟着一起去殖民。

    这就是投机取巧了。

    朝廷新军的战斗力,旁人不知道,他们这些权贵子弟们,岂能不知?

    李中易早就料到了,权贵子弟们肯定会提出,派新军协助的事儿。

    反正吧,新军总是要出兵的。只是,殖民者出钱,朝廷出兵,其实也挺划算的。

    李中易大笔一挥,命令早就准备好的第三镇第十标,跟着殖民私军一起去菲律宾群岛。

    送走了殖民私军后,京城里的治安变得更好了,警政寺每月禀报的案子,都少了许多倍。

    发财的梦想,人人都有,就看你怎么去引导了!

    以前,重农抑商。权贵们只能窝在国内搞垄断,搞土地兼并,时间一长就把国家的财源给整枯竭了。

    现在好了,权贵们被引导去了海外殖民,祸害的是南洋的诸国。

    善莫大焉!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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逍遥侯介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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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宋太祖赵匡胤,正琢磨着黄袍加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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