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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大司空     逍遥侯txt下载     逍遥侯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253章 心思

    莫继勋提议,趁夜利用马军一路横扫过去,李中易多少还是有些吃不太准。

    李中易问莫继勋:“万一敌军有埋伏怎么办?”隔行如隔山,他确实不懂骑兵作战的精髓,还需要摸索。

    莫继勋拱手笑道:“我军武器精良,战马如云,训练有素,又全是精通骑射的老底子,还有夜战的优势,横扫党项人乃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李中易的眼眸一闪,笑道:“那就这么着了,你随我一起出击。”

    “喏。”莫继勋暗暗感慨不已,折家的老祖宗都做不到如此的从善如流,灵州军能够有今日之强大,绝非侥幸。

    第二天凌晨时分,金山强兴冲冲的赶回来,带回了一个令人惊喜的消息。

    “大帅,因天气严寒,党项三部的人马,大多聚集在夹胡谷内。据小人的估计,加上部落的男女老少,大约有一万多人。”金山强一边呵着两手取暖,一边兴奋的禀报了这个令人鼓舞的好消息。

    “老丈,这夹胡谷的地形如何?”李中易眼前立时一亮,当即命人取来盐州的地形沙盘。

    李中易虽然暗中命人勘测了灵州和盐州的地理情况,由于时间不多,精通数学的人才严重不足,至今也只是画出了一个打开的轮廓而已,很多地理方面的细节,都是一片空白。

    好在金山强对于本地的地形地貌,了如指掌,在他帮助下,李中易总算是了解到夹胡谷的实际地形。

    随即。李中易吩咐召开军议,把郭怀、左子光、姚洪、李云潇以及莫继勋和金山强都找了来。

    金山强坐在帐篷一侧,显得异常兴奋,他这个前军汉,当过最大的官。不过是个什长罢了。

    “诸位,夹胡谷内驻有一万多胡蛮,如果偷袭成功,倒是可以一战定盐州。”李中易简单的做了个开头之后,就把金山强叫到身边,让他给大家介绍夹胡谷附近的地貌。

    “大帅。诸位将军,这夹胡谷以前专门设有盐州官军的烽火台,小人曾经在那里驻扎过大半年,虽然时间有些久远,不过这一次去探路的时候。倒是把早年的记忆,又都找了回来。”金山强说得口干舌燥,情不自禁的咽了口唾沫。

    李中易注意到这个细节,就命人取来水囊,交到金山强的手上。

    金山强道过谢后,一口气灌下了大半水囊的水,抹了把嘴角的水渍,咧嘴笑道:“这夹胡谷四面环山。倒是个背风的好去处。只是有一样,谷中的水源,全都依赖于山中的溪水。只要咱们摸上去,掐断水源,敌军将不攻自破。”

    郭怀去实地考察过地形,有着很大的发言权,等金山强说完,他拱手说:“香帅。那溪水深处山谷的内侧,咱们要想摸进去。就必须穿过胡蛮的营地。”

    金山强的老脸不禁一红,胡乱的摸着脑袋。神情颇有些尴尬。他的所谓妙计,刚刚说出口,就被郭怀给拆得千创百孔。

    李中易摸着下巴,微微一笑,说:“集思广益嘛,大家都可以畅所欲言,说错了也没有任何关系。”

    莫继勋暗暗点头不已,拥有如此宽广胸怀的李中易,难道将来仅仅只是一个国公么?

    李中易年过二十,就已经是从三品逍遥侯爵,前破虏军都监、都指挥使,前高丽行营都总管,现任朔方观察处置使兼灵州刺史。

    按照折家的逻辑,李中易已经属于有权有势的青年权贵,将来的前途,简直不可限量。

    莫继勋心想,如果这李中易还没有成婚的话,倒是可以向老祖宗建言,把折家的大妞赛花妹妹,干脆就嫁给李中易,以换取李中易对府州折家的全力支持。

    府州的战略形势实在是太过险恶,三面环敌,无论夏州党项、契丹人,还是晋阳的刘汉,任何一方有个风吹草动,府州就要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严阵以待,时刻备战。

    自家知道自家事,莫继勋心中有数,正因为极其严峻的先天性劣势,导致府州的民生经济日益凋敝,去府州做生意的商人,也是越来越少。

    如果,在大周朝廷之中,有李中易这么一个有实力,有地盘,有地位的权贵,作为折家的奥援,想必府州老百姓的日子,一定会好过许多吧?

    折家是拥兵自重的西北藩镇,虽然一直上表尊奉从后梁开始五代强权为政坛朔朝廷,明眼人心里都明白,这不过是中原朝廷鞭长莫及,暂时无法收复晋阳故地罢了。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折家的老祖宗折从阮,虽然总结不出这种大道理,但是,他的所作所为,都是依照这个方针来办的。

    比如说,折家就一直和霸占着麟州的杨家,关系异常亲密,杨家又一直和北汉的关系十分**。

    和折家一样,杨家从杨信开始,就一直依附于后汉的刘家。后汉没几年就被郭威给灭了,可是,北汉刘崇和麟州近在咫尺。

    杨信根据家族的最高利益,和折家不同,而是选择尊奉北汉刘家,作为中原王朝的正朔。

    尽管在大面上的战略选择不同,却没有影响到折家和杨家的私交,折家一直有人提议,把折德扆的独女折赛花嫁给杨家的长子,杨重贵。

    杨重贵这个名字,令人异常陌生,可是,他的另一个名字,却流传了千年之久。

    杨业,杨继业,杨重贵,都是同一个人,他也是演义里面,撞死在李陵碑前的那个杨令公。

    杨令公,也就是演义里面,百岁挂帅的佘太君的正牌子丈夫。

    近在咫尺的逍遥侯,年轻得吓死人的李中易,未尝不是折家更好的选择?

    莫继勋心里明白,如果李中易没在灵州,只是大周朝廷里的一个散侯,有些事情根本就不需要开口了。

    山高皇帝远,一个远在开封城内的无权无势的李中易,对于折家稳固地盘,有何好处?

    姚洪拿手指着沙盘上新捏出来的两大块沙漠,若有所思的说:“胡蛮都聚集在一起,又是四面环山的大山谷,假如我军用火攻的话,虽然肯定可以取胜,问题是,被党项抢走的金银财宝粮食和女子,恐怕损失就大了呀。”

    左子光微微一笑,他们这些人跟在李中易身边的日子越久,就越像个典型的商人。

    李中易挂在嘴巴边上的有一句话,打仗,打的就是兵马和钱粮,必须要事先大致计算好盈亏平衡点,不能乱打一气。(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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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4章 分进

    “虽说无法大面积放火,不过,趁夜点燃了敌营,却一直是我军的拿手好戏剧。”左子光挥动着手里的木棍,指向夹胡谷四周的山丘,“我军这几个月,也已经准备了好几百个燃*烧瓦罐,到时候,咱们摸上山峦,只要用这些香帅所言之大杀器,堵住山谷口,嘿嘿,谷内的蛮兵蛮将,只能乖乖的束手就擒。”

    郭怀补充说:“我手下的马军,就集结在谷口待命,专门追杀可能的漏网之鱼。”

    姚洪撇撇嘴说:“我手下的步军,绝对不可能给你留下追杀捡漏的空子。”

    李中易摸着下巴,笑吟吟的望着他的手下三个心腹重将,随着带兵的时间已久,这三个家伙分别在各自的领域内,发挥着越来越大的主观能动性。

    马军,在郭怀的率领之下,越来越有组织性和纪律性。尤其是那一千余名党项奴隶,由于话语不通,交流起来异常吃力。

    让李中易没有想到的是,郭怀咬紧牙关,楞是花了四个多月的时间,把他自己变成了党项通。尽管,郭怀说话的腔调还不是那么纯正,可是,听党项人说话,已经没有任何问题。

    姚洪这小子接管步军之后,各种精巧的小战术,在训练过程中,几乎层出不穷,花样不断翻新,令李中易大感欣慰。

    根据李中易的设想,左子光一直以行军长史的身份,统管参议司。

    参议司,是李中易仿造后世德军的总参谋部的职能,增设的一个机构。负责制订作战计划,发布调动命令。

    这么一来,在李、郭、左、姚这四个人中间,初步形成了军政、军令和带兵,数权分立。彼此协作,又互相可以牵制的权力制衡局面。

    军政,也就是军队的人事工作,一直被李中易牢牢的捏在手上。由于,部队的规模尚小,整个灵州军上下。从副都头开始,其职务的任命,都必须李中易签字下公文,才能算数。

    军政和军令分开,李中易从建起这支军队开始。就有意识的避免了“太阿倒持”的悲剧性局面。

    在军队的草创时期,就建立起一套制衡及分权的制度,总比将来尾大不掉的时候,闹出兄弟阋墙的悲剧,要好得多!

    “夹胡谷距离咱们这里,大约五十多里地,以咱们的行军脚程,今天黄昏之前。一定可以赶到。”姚洪盘算了一阵子,建议说,“咱们不如暂且休整。养精蓄锐,等到下午申时再悄悄上路出发。”

    “香帅,末将以为姚大头的建议比较合适。咱们现在面临的问题,主要是不被敌军发现,晚一点动身隐蔽性更强。”郭怀十分赞同姚洪的意见。

    左子光见李中易的目光投到他的身上,就点着头说:“只要在明日凌晨之前赶到。就可以趁党项人熟睡之机,杀他们个措手不及。只是。这燃烧罐的威力太大了,却只能由步军背到行囊里头。这才比较安全。”

    莫继勋发觉李中易的目光瞟了过来,他的心中顿时泛起一种异样的感觉,他仅仅只是一个小小决死都的都头而已,却不料,李中易竟然有意让他在如此重要的军议上发言,如此心胸将来必成大气。

    “大帅,末将有点小小的浅见,如果说错了,还请见谅。”莫继勋按照开会的老逻辑,先来一段假客气的过门,以便卸责。

    见李中易含笑点头,莫继勋轻咳一声,朗声建议说:“末将以为,在夹胡谷的谷口附近,只需要留下五百马军即可。大队马军完全可以采取横扫的战术,借机清理四处打草谷的党项三部的族人,至不济也要把他们赶进大沙漠之中。”

    李中易喝了口水,摸着下巴,饶有兴趣的瞥了眼莫继勋,心里暗暗赞叹不已。

    折家不愧是雄踞于西北的将门世家,由于良好的军事教育,折家能够延续代州的实际控制权长达百年之久,确实是将种辈出,人才济济。

    折家将门和李系军队,恰好是这个时代,两种迥然不同的军队培养系统的代表。

    李中易根本就没受过系统性的冷兵器作战的培训,他的军事成就,主要是建立在近代军队的高纪律性的基础之上。

    和李中易这种半道出家的草台班子比起来,折家为了保住家族的基业,家中的男丁从小就要接受各种专业性的军事培训。

    仅从莫继勋能够当上决死都都头这件事,就可以看出,莫继勋的武艺应该远在一帮子死士之上。

    军营里边,可不是儒门弟子谈经论道的地方,大字不识几个的粗鄙军汉们,就只认一个道理:谁的拳头大,谁就是大爷,大家都得服气。

    李中易虽然不通武术,郭怀却从小练过几手散拳乱腿,算是半瓢水的行家里手。据郭怀私下里说,如果是单挑,他绝不可能是莫继勋的对手。

    “嗯,偷袭夹胡谷的首攻,就交给你的决死都。”李中易没有和莫继勋说废话,直截了当的下达了军令。

    莫继勋心中一阵大喜,首攻的任务至关重要,一般来说,不是李中易的心腹大将,不可能安排首下出战。

    “末将遵令。”莫继勋站起身子,肃容拱手接受了李中易的命令。

    虽然金山强所在的庄子,距离夹胡谷比较远,可是,为了不打草惊蛇,整个灵州军都没有生火做饭,大家只是啃几张携带的薄烙饼,就钻进帐篷之中,呼呼大睡。

    金山强啃了几口薄烙饼,发觉根本不是料想中的硬石头,不由惊讶的李云潇:“将军,这饼是怎么烙的?不仅味道不错,而且也不是那么硬。”

    李云潇抬手指着郭怀的背影,解释说:“郭副帅的祖上以前是河南道密州的渔夫,出海的时候,都要烙一些这种薄饼,好吃不硬还便于储存,确实很不错。”

    金山强叹着气说:“小老儿以前在盐州当兵的时候,根本就吃不上这么好的饼呐。”

    李云潇看了眼正在大发感慨金山强,他心想,这种饼确实大大的提高了朔方新军的机动力。

    大军连肚子都填不饱,还怎么打胜仗呢?(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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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5章 何为皇帝?

    天刚好擦黑的时候,朔方新军的将士们饱餐了一顿干粮,开始上路。

    西北夜间的寒风,吹得人彻骨冰凉,李中易坐在马上,反而觉得浑身发冷,手脚冰凉,他索性从马上下来,混在牙兵营的队伍里,默默前行。

    朦胧的星光之中,莫继勋看见李中易下马步行,心里异常之震撼。

    在府州时,折家的家将们都以骑马为荣,步行为耻。这李中易却反其道而行,没有丝毫的架子,莫继勋心想,主帅能够以身作则,还愁部下们不效死力么?

    实际上,莫继勋误会了李中易,李中易不过是冷得受不了,利用步行取暖罢了。

    由于是强行军,区区五十里路,大军花了四个时辰,就赶到了夹胡谷外围三里的地方。

    和哨探接上头后,李中易了解到一个重要的情况:天下午稍晚一点的时候,夹胡谷内,进驻了大队的党项人。

    左子光兴奋的搓着手说:“太好了,谷内的蛮子越多,咱们将来就越省力。”

    郭怀嘿嘿一笑,说:“既然蛮子们多了不少人,我的骑兵暂时不需要急着出去撒网了。”

    姚洪不满的望着郭怀,说:“怎么着,瞧不起我手下的五千多弟兄是吧?”

    郭怀满不在乎的说:“既然蛮子的主力聚集到了一块儿,多个人多一份力量嘛。老姚,放心好了,没人会和你抢功。”

    李中易懒得理会这两个喜欢打嘴仗的家伙,他直接吩咐左子光:“赶紧修改作战计划。”

    “喏。”左子光知道李中易的谨慎脾气,转身出了大帐,召集他的手下们。临时修改作战计划。

    半个时辰之后,天色依然漆黑一片,按照参议司制订的作战计划,姚洪把手下撒了出去。

    郭怀则命令手下的骑兵们,再次仔细的检查一下。马蹄上包裹的麻布是否牢靠,马嘴是否戴好嘴套?

    李中易从遮挡光线的厚油布小帐之中钻了出去,莫继勋和他的决死都已经集合完毕。

    “注意安全,多保重。”李中易走到莫继勋的身旁,也没多说废话,只是抬手重重的在他的肩膀上拍了拍。一切尽在不言之中。

    莫继勋咧嘴一笑,小声说:“大帅,您就瞧好吧,末将一定不会给您丢脸的。”

    夜色太黑,莫继勋转身走出去不远。李中易已经看不清楚他的背影,只听见沙沙的脚步声。

    跟在莫继勋身后的是,姚洪亲自率领的精锐战兵,人数并不多,只五百人,却是从数千精锐步兵之中,挑选出来的悍勇之士。

    此战的关键,就在于及时的控制住夹胡谷四周的至高点。只要朔方步军占据了地利优势。即使谷内的蛮子们全都集结起来,也没啥可担心的。

    大军一队接着一队离开了临时宿营地,李中易的身边。除了郭怀的三千多马军之外,就是五百名牙兵营的心腹亲卫。

    李中易的牙兵营都是心腹中的心腹,骨干中的骨干,这些人只要放出去,至少是个副都头。

    牙兵营一直由李云潇(李小七)和李小八轮流率领,这次出征的时候。李中易把李小八留在了东京开封府,目的只有一个。管好李中昊那个逆反心理异常严重的小家伙。

    郭怀有些担心的问李中易:“这么多人上山,恐怕很难藏得住声响?”

    李中易在黑暗中笑了笑。说:“其实呢,被发现了也不怕的,打夜战是咱们的强项,另外,你手里的三千骑兵难道是吃素的?”

    郭怀笑道:“相距这么近,一个冲锋转眼即到,又有手驽的帮忙,以有备打无备,胜算颇大。”

    李中易点点头说:“党项人最大的问题是,游牧气息十分浓厚,纪律性不强,死战的决心严重不足。”

    郭怀看了眼四周,小心翼翼的凑到李中易耳旁,小声说:“香帅,咱们有此实力,天下何地不可去?”

    黑暗之中,李中易瞥了眼脸容异常模糊的郭怀,轻声说道:“有些事情绝对不能急,笑到最后的才是大赢家。”

    在郭怀看来,李中易这话象是透露了点什么,却又仿佛啥都没说,十分耐人寻味。

    李中易心里想的却是另一件事情,他们的手头刚刚有了点稍微像样的实力和地盘,郭怀的野心就已经膨胀到了一个全新的高度。

    皇帝者,兵强马壮者为之,此乃千古不变的真理!

    翻译过来,就是枪杆子里出政权,不管是建立新朝,还是推翻旧朝,都需要牢牢的掌握住枪杆子。

    李中易心里有数,柴荣对他是既重用,又暗中一直防备着。

    韩信有句名言:狡兔死,走狗烹!

    按照帝王的心术来推算,假如,契丹人被赶出中国,后周拿回了燕云十六州之时,也许就是李中易解甲归班文官系统的时候。

    以李中易目前在军方的潜势力,其实已经超越了赵匡胤、韩通、张永德和李重进这几个后周重将中的任意一人。

    原因很简单,包括破虏军和朔方新军在内的大周最精锐的部队,都和李中易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目前,比较困扰李中易的是,破虏军和朔方军彼此分离,暂时没办法形成犄角之势。

    远水解不了近渴,李中易心里有数,等灭了夏州党项之后,就是他回京转转职之时。

    以柴荣的帝王心术,不太可能允许李中易长期统军在外,张永德、李重进、赵匡胤都是如此。

    唯独有个例外,就是韩通那个对柴荣一生忠心耿耿的憨货,一直掌管着开封城内最大兵权。

    开封城内的三万精锐羽林军,都在韩通的手上,一万多破虏军就在开封城北门外,赵匡胤的三万多虎捷军也驻扎在开封的南门。

    再外围一点,却是张永德的五万兵马,和李重进的四万兵马。辩证的看,柴荣这也是强干弱枝的一种策略,在开封城附近摆了接近二十万精兵。

    从柴荣的这个军事部署,李中易看得非常清楚,老柴同志这是典型的实力制衡策略。

    韩、李、赵这三家,以及张永德和李重进这两家,彼此牵制着,谁都不敢妄动,否则,必定是悲剧性的下场。

    李中易沉思过后,抬起头刚想说话,却听见夹胡谷的山峦之上,突然传来凄厉的惨叫声,在夜空之中清晰的回荡。(未完待续)

第256章 帝之门生

    “那边动手了,你赶紧去堵死谷口。”李中易拍了拍郭怀的肩膀,轻声一笑,“记住我的话,笑到最后的才是笑得最甜的那一个。”

    郭怀嘿嘿一笑,说:“末将明白的,一切听凭您的吩咐。”

    “儿郎们,上马,都跟老子来。”郭怀骑到马上,大喝一声,领着手下的三千精骑就冲了出去。

    听着如雷的蹄声,李中易在黑暗中笑了,手头有马军,是他和赵匡胤等人最大的差别。

    “老师,一定要想办法把整个朔方新军带回开封。”

    这时,左子光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到了李中易的身旁,小声提出了一个全新的建议。

    “难,真的很难。”李中易轻声一叹,柴荣不是一般人,拿住枪杆子才能坐稳皇位的道理,老柴同志应该比谁都清楚。

    黑暗之中,李中易也看不清楚左子光的表情,却听他说,“事在人为!”

    李中易一听此话,心里也就明白过来,左子光、郭怀和姚洪这几个人,一定在私下里商量过一些事情。

    “为时尚早。”李中易心里很明白,柴荣不死,他和赵老二谁都不可能有机会。

    撇开一手训练出来的朔方新军不提,只要柴荣在世,破虏军不可能完全听从李中易的招呼。

    这是因为,破虏军的官兵,大多是柴荣从各军之中,调来的精锐。

    破虏军在李中易的手上,如臂使指,那也是因为柴荣的授权。

    俗话说得好,疾风知劲草。板荡识忠臣。不到最危急的时候,李中易又不是神仙,根本不可能看出,谁真谁假?

    潜势力只是潜势力,李中易目前最可靠的一支武力。也就是手头的朔方新军。

    “杀……”

    “啊拉乌……”

    “哈里多……”

    李中易抬头远眺夹胡谷的方向,只见火光冲天,杀声震天,别的都看不太清楚。

    左子光根本没看夹胡那边,他一直默默的注视着静立于寒风之中的李中易。

    眼前的这个人,将左子光从一介无名小卒。提拔为掌握军令大权的重权,好不夸张的说,恩同再造。

    帝之门生?左子光哑然一笑,郭雀儿可以,柴荣可以。为啥李香帅不可以呢?

    早在蜀国的时候,如果不是孟昶将李中易出卖给了柴荣,恐怕,足以横扫天下的李家军,早就建立起来了。

    把脑袋提在裤腰带上,难道真的就是为了天下苍生么?

    左子光扪心自问,确实有这方面的因素,不过。请君暂上凌烟阁,若个书生万户侯,却也一直是他梦寐以求的一种人生境界!

    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李中易不也一直说:功名,但在马上取么?

    左子光常在李中易的身边,颇知道一些朝中的机密,在他看来,如果今上驾崩。他的老师将成为偌大一个帝国,最有力的竞争者之一!

    自从军令下达之后。李中易就当了甩手掌柜,郭怀、姚洪都是打老了仗的宿将。准备得如此周密的偷袭战,如果还拿不下来,李中易也无话可说。

    天色渐亮,前方的战况不断传回到李中易的手中,由于党项人的疏忽大意,姚洪的五千步军直到距离山顶数十尺的地方才被发现。

    最先动手的是,莫继勋率领的决死都,宣告战斗打响的第一支箭,就是他率先射出去的。

    在姚洪控制住山峦的同时,郭怀率领的骑兵部队,已经冲到谷口。

    在杀散了驻守谷口的百余党项人之后,郭怀命令两千骑兵严阵以待,一千骑兵下马步行,用乱石和粗木,将唯一的谷口通道,堵得严严实实。

    一切准备妥当之后,如梦初醒的党项人,在乱了好一阵子之后,有人这才率领着大队骑兵,向谷口冲了过来。

    “嘿嘿,这帮小子都到了这个时候,居然还想搞出困兽犹斗的戏码?”姚洪冷冷的一笑,吩咐说:“命令堵住谷口的第一都,扔烧罐。”

    “咣,咣,咣……”

    “砰砰砰……”一阵清脆的瓦罐破碎声后,“嘭!”雄雄烈焰拔地而起,恰好挡住了党项人的去路。

    “唷……”党项三部临时推举的头领仁多单尊,正在纵马狂奔,却见一堵厚厚的火墙,挡住了他的去路,他吓得慌忙勒住战马,连声喝止身边的部落战士,“兀拿兀拿兀拿……”

    可惜的是,战马一旦发动起来,冲击的惯性大得惊人,有十几个部落的武士,一时收缰不及,居然连人带马,一头扎进了火海之中。

    “啊……”十几个大活人眨个眼睛的工夫,就变成了火人,他们号呼着,叫喊着,哀号着,痛不欲生!

    一匹浑身是火的战马,慌不择路的一头撞到了巨木和乱石上,居然冲塌了一小段障碍物,倒把督阵的郭怀给吓了一大跳。

    “仁多单尊,你已经无路可逃了,下马投降,饶你不死!”郭怀手下的党项族骑兵,大声齐声呐喊,要求仁多单尊乖乖投降。

    仁多单尊心里已经发寒,魔火的威力实在是吓人,可是,那匹马撞塌了一段障碍物,却让他急中生智,倒想出了一个救急的好办法。

    “把马眼蒙上,赶进火堆。只有撞塌了乱石堆,咱们才有活路!”仁多单尊骑在马上,厉声下令。

    仁多单尊身边的部落武士,纷纷大声吆喝起来,传达了他的命令。

    “单尊,你的贴身武士,怎么不下马?”

    这时,有人已经看穿仁多单尊的小心思,厉声质问他,居心叵测。

    仁多单尊扭头一看,见羊头部落的长老阿奇思,正目光冰冷的盯在他的身上。

    “老叔,危急时刻,等冲破了障碍,总需要精锐的武士去杀开一条血路吧?”仁多单尊尽管有些心虚,却也振振有词。

    阿奇思冷冷的一笑,说:“恐怕已经来不及了,你看看那上边?”

    仁多单尊抬眼一看,不由倒吸了一口大大的凉气,只见,大批周国的弓弩手,已经搭弓上箭,密密麻麻的排列在了谷口附近的半山腰上。

    “滋……”仁多单尊一不留神,居然咬破了舌头,脑子反而变得更加的清醒,局面异常不妙啊!(未完待续)

第257章 制造内讧

    “冲,放马冲出去,拼了才有活路!”仁多单尊很不甘心束手就擒,他的手下还有近万部落勇士。

    仁多单尊心里明白,在他的指挥之下,部落的勇士们在盐州的大地上,已经犯下了滔天的罪恶。一旦放下兵器,天知道这些汉人会把他点天灯,还是活埋?

    “轰轰……”部落勇士们接到仁多单尊的命令,毫不犹豫的将手里的匕首,恶狠狠的扎进马屁股。

    “稀溜溜……”血光迸射之时,被蒙上了双眼的战马,吃痛不过,发狂的冲向堵住谷口的木石堆。

    居高临下的姚洪冷冷一笑,猛的挥下高高举起的右手,“嗖嗖嗖……”箭如雨下,几百匹发狂的战马大半倒在了冲向谷口的路上。

    堵住谷口的郭怀也没闲着,每隔半刻钟,他都要下令一个都的士兵,扔出随身携带的烧罐,将谷口的狭窄通道变成一片火海。

    一连三拨,上千匹战马,变成了烤马肉,谷口处,飘起阵阵焦糊的肉香。

    长老阿奇思发觉,周军的包围圈逐渐缩小,他们所在位置,已经被纳入到弓弩的射击范围,只是周军一直手下留情,并没有朝着人群之中放箭。

    “单尊,不能再乱来了,你想让咱们亡族么?”阿奇思心里明白,大势已去,硬拼下去,只会让原本不多的部落勇士,化为腐肉。

    仁多单尊惨然一笑,说:“老叔,咱们当年在灵州的日子多美啊,只可惜。汉人里边出了个李中易,天欲亡我啊!”

    “单尊,汉人有句老话,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盛唐的时候。我们党项人不也被朔方军欺负得连族长的老婆女儿都要献出去,才能保命么?”仁多单尊不愧是成了精的老油条,如今他们已经陷入到了绝境,一旦拼光了族里的勇士,那就再也没有将来可言。

    “你去告诉汉人,我要见他们的李大帅!”仁多单尊扭头吩咐身边的亲信武士。让他骑马去找汉人求和。

    仁多单尊也不是笨蛋,利用尚有一拼之力,和汉人的统帅谈好条件,才有可能替族人留火种。

    姚洪得知消息之后,冷笑一声。按照他原来的脾气,肯定不管三七二十一,将被包围的党项人杀光算了。

    可是,在李中易那种奸商气质的熏陶之下,姚洪已经脱离了纯粹武将的层次,他知道,打仗不仅要决出胜负,更要捞到更多的东西。

    谷内被包围的党项人。不仅携带了大量盐州汉民的财富,而且,党项本族的奴隶众多。

    在灵州。狗头部落被灭之后,朔方新军招募的一千多党项奴隶骑兵,这些人如今已经成了李中易手头,最听话,也是最凶狠的鹰犬。

    姚洪至今记忆犹新,李中易曾经说过的那句话:听话的留下。扎刺的杀掉,以夷制夷方为上计!

    “来人。去禀报大帅,仁多单尊请求有条件投降!”姚洪再不犹豫。果断命人去通知后方的李中易。

    李中易得报之后,还没来得及说话,左子光却大笑着说:“恭喜老师,又多了数千骑兵鹰犬!”

    “呵呵,你比我还有信心?”李中易负手立于朝阳之中,衣袍随风飘摆,显得飘逸出尘。

    “现成的奴隶骑兵鹰犬不纳入咱们的掌握之中,难道还要纵容他们去投靠夏州的党项八部么?”左子光斩钉截铁的说,“此役之后,盐灵二州尽入老师彀中。”

    李中易扳鞍上马,缓缓的朝着夹胡谷这边行去,路上,他笑着说:“咱们有骑兵的事,不知道朝廷知道了之后,会作何感想?”他这是有意识的考验一下左子光的大局感。

    “陛下也许会很重视这些人,只是,中国鄙视外夷之论,在朝中颇有人支持。”左子光笑道,“如果学生所料不错,以陛下的心胸,应不会太过在意老师手头的这点骑兵。”

    “嘿嘿,三千骑兵,这可是一支不得了的力量啊,你觉得陛下睡得着么?”李中易并没有正面回应左子光,他打马扬鞭领着五百牙兵,赶到了夹胡谷。

    在等待的过程之中,仁多单尊也没有闲着,他吩咐手下的部落勇士们,把大车推到了阵前,组建了一道看似强大,实际经不起火烧的一道防线。

    姚洪根本没理会仁多单尊的小人之心,他按照参议司的部署,只是将刀盾兵调整到了阵前,让携带烧罐的神火营将简易的弹射装置,抓紧时间安装完毕。

    长枪兵们,则将手里的长枪插在地上,挥舞着手里的所谓“工兵铲”,筑起了一道简易的胸墙。

    左子光在灵州的时间已经不算太短,深知草原民族的优势,所以,参议司计划里的种种布置,无一例外,全都针对着骑兵的高冲击力和爆发力。

    等李中易到场的时候,郭怀纵马迎接上来,大声说:“禀报大帅,末将已经彻底的堵死了谷口,党项人连一只苍蝇都飞不出去。”

    “党项人可还安分?”李中易含笑问郭怀,郭怀知道自家大帅的心思,笑眯眯的回答说,“辎重无数,战马如云,女子金帛想必不会少。”

    见郭怀做了个咽下口水的动作,李中易哈哈一笑,说:“我的贪财,你倒是学了个十成十!”

    郭怀嘿嘿一笑,说:“打仗要死人,咱们朔方军的抚恤标准又高,不捞一点便宜回来,末将心下难安啊!”

    “呵呵,我就不见那个什么单尊了。传我的话,不管是谁,只要拿来仁多单尊的首级,他的全族都可以顺利离开盐州。”李中易扭头向李云潇下达了一个十分古怪的命令。

    李云潇按捺住心里的疑惑,拍马去找姚洪,姚洪听了李中易的军令,思索了片刻,当即笑道:“大帅此计甚妙,这是要让党项人未战自乱啊!”

    “老姚,党项人又不傻,真会自己打起来?”李云潇十分不解的问姚洪。

    姚洪哈哈一笑,说:“大难来时各自飞,适者生存,这才是草原民族的生存之道。”

    “只要他们内部动上了手,咱们正好可以分而治之,唉,我真是不是个猪脑子。”李云潇猛一拍脑袋,恍然大悟。

    姚洪命人把李中易的将令,传达给了所有的朔方军士兵,让大家齐声用党项话大吼出声,“李大帅有令,只要仁多单尊的脑袋……”

    灵州的汉军和党项人杂居甚久,大多都比较熟悉党项语,所以,姚洪手下的军汉们,扯起喉咙,大声嚷嚷开来。

    仁多单尊听清楚汉军的口号之后,不由大惊失色,心头一阵慌乱。

    按照仁多单尊原本的打算,他是想在骗过李中易之后,只要顺利的通过夹胡谷口,就要带着手下的部落勇士们,拼死杀出一条血路,夺路而逃,去投奔夏州的党项嫡脉。

    谁曾想,李中易竟然如此的狡诈,居然提了这么一个要他老命的要求,仁多单尊心里既气且恨,惶恐难安。

    阿奇思见仁多单尊的目光,凶狠的盯在他的身上,他当即明白,仁多单尊一定是怀疑上他了。

    灵州三部被李中易赶出州境之后,由于仁多单尊的部落勇士最多,按照草原上强者为尊的规矩,党项人本着抱团取暖的需要,公推单尊为首领。

    只是,仁多单尊获得的只是的名义上的首领地位罢了,各个部族的实权,依然掌握在各部的族长和长老们的手上。

    “单尊,汉人用心险恶,想让咱们自相残杀,你可千万不能上当啊。”阿奇思故意拨转马头,打算离仁多单尊远一些。

    仁多单尊最不放心的就是阿奇思,现在,阿奇思自觉的拉开了距离,他稍微放了点心,扭头凶狠的说:“儿郎们,汉人无信,只有拼了,都跟我来。”

    “杀!”仁多单尊拔出腰刀,凌空指向谷口的方向,猛的向下一劈,“跟我冲!”

    事到临头,仁多单尊不得不拼命了,因为,李中易压根就没有给他留下活路。

    实际上,早在李中易纵容奴隶们屠杀部族的族长和长老那一刻起,仁多单尊就已经知道,他和李中易之间,已是势不两立,水火不容!

    仁多单尊带人冲了出去,他手下的勇士们,早就被财帛和汉女喂饱了,倒也忠心耿耿,众人挥舞着手里的弯刀,赤红着双眼,纵马冲向谷口。

    “阿奇思长老,咱们该怎么办?”一个本部落的长老,忐忑不安的询问阿奇思。

    阿奇思冷冷的一笑,说:“咱们什么都不需要做,只需要看着,就有活路。”

    “万一,汉人说话不算话,那岂不是有了大麻烦?”那长老心里很虚,一个劲的追问阿奇思。

    阿奇思重重的叹息一声,说:“事到如今,不降又待怎样?”

    汉军居高临下,已经彻底包围了夹胡谷,又有可以将大活人烧成烤肉的魔火罐,真动上了手,谷内的党项各部落,一个都别想活命。

    仁多单尊领着三千多骑兵,疯狂的冲向谷口,无数把弯刀,在朝阳的映射下,闪现着夺目的寒光。

    居高临下的姚洪,看得很清楚,除了仁多单尊的本部落武士之外,其余诸部的人马,都犹豫着没有跟进。(未完待续)

第258章 阳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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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姚洪心里暗暗佩服李中易的眼光独到,他们还没出手,就已经把仁多单尊和党项三部给分化成了的两拨人。

    李中易曾经说过,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一切阴谋诡计都是小儿科。

    “小儿科”是啥,姚洪以前不懂,后来问了李中易,这才知道,就是没问题的意思。

    仁多单尊的队伍疯狂的冲向谷口,姚洪冷冷的下令说:“放箭!扔烧罐!”

    “嗖嗖嗖……”箭如雨下,仁多单尊的队伍里,立时响起令人惊恐的惨叫声,眨个眼睛的工夫,近百人落马被自家的马群,踩成了肉泥。

    “一、二……投!”烧罐从山腰处,铺天盖地的砸到马群的中间,溅起冲天的烈焰,将数十个不幸的部落武士,烧成了火猪。

    两军还没接战,仁多单尊的队伍,就损失了两百多人,追随他的武士们,下意识的放缓了马速。

    阿奇思看见好些个原本熟悉的武士,变成火人,不由倒吸了好几口凉气,良久无语。

    凑在阿奇思身旁的那个长老,吓得面如土色,浑身抖成了筛糠。

    “长生天降下魔火!”阿奇思喃喃自语了很久,他暗暗后怕不已,幸好没有跟着仁多单尊去送死。

    “放!”带领骑兵列阵堵住谷口的郭怀,一声令下,早就弯弓搭上箭的部下们,轮流射出了夺魂之箭。

    “啊……”

    “呀……”

    “天呐……”

    “爷爷……”

    仁多单尊身边的亲信武士们,一个接着一个掉下马去,在自己人的铁蹄之下,被踩成肉酱。

    眨个眼的工夫,仁多单尊的人已经损失了大约十分之一。可是,仁多单尊依然伏在马上,亡命的想赌一把,没有丝毫的后退之心。

    这时天光早已大亮,站在高处的姚洪看得很清楚。仁多单尊奋不顾身的冲在了马队的最前列。

    “嗯。此人倒也是条硬汉子,只可惜,生不逢时。”姚洪只是冷冷的看着仁多单尊身边的武士越来越少。没有丝毫的怜悯之情。

    “杀,跟我杀!”仁多单尊按捺住心中的恐惧,索性豁出去了,不管不顾的领着他的心腹武士们,杀到了乱石堆的前边。

    “放箭!”仁多单尊摸出大弓。仰天就是一箭,紧接着,他的手下们赶紧跟着放箭。

    看见天空陡然一黑,紧接着,耳内传来利箭扎进大盾的“夺夺”声,郭怀冷冷一笑,仁多单尊还真有点本事。都已是绝境,居然还可以煽动他的心腹武士,展开如此凌厉的反击。

    嘿嘿,可惜了啊,生不逢时。活该有此一劫!

    姚洪见仁多单尊的人马被堵在谷口处,居然还敢造次,他不怒反笑,真是不知道死活。

    “三段射!”姚洪果断的下达了总攻命令,仁多单尊的人都拥挤在谷口,正是肆意收割的好机会。

    “跟我上!”仁多单尊急红了眼,他将大弓背到肩上,抽出腰刀,拍马就向乱石堆这边冲了过来。

    族长以身作则,确实起到了良好的带头作用,仁多单尊手下的武士们,大发狂性,纵马跟在他的手后,打算马踏谷口。

    “传令,两个都的士兵一起扔烧罐,分三拨。”姚洪担心郭怀那边挺不住,索性加快了攻击的力度。

    随着姚洪一声令下,地面上立时出现了一大片火海,几百个武士身上着了火,在怎么都扑不灭的“魔火”烧噬之下,满地打滚,哭喊着,叫嚷着,令人惨不忍睹。

    人体毕竟是肉身,仁多单尊手下的武士再强悍,也不是铁打的,有人悄悄的拨马往后退。

    有了第一个逃兵,就有第二个,第三个,以至于,等仁多单尊从震惊之中清醒过来之时,他的心腹武士已经逃掉了一小半。

    “该死的!”仁多单尊气得鼻青脸肿,挥刀砍在一个正在转身逃跑的武士身上,那武士惨叫着跌下马去。

    当仁多单尊想再次挥刀的时候,后背猛一阵剧烈疼痛,他下意识的扭头看去,却见他最信任的羊重山,正狞笑着将钢刀,扎入他的身上。

    “为什么?”仁多单尊觉得浑身的力气都抽空了,不甘心的问羊重山。

    羊重山重重的一叹,说:“族长,就算是咱们都死光了,也冲不出去的,你看那边。”他抬手指向山腰的方向。

    仁多单尊拼劲最后一点余力,抬头一看,却见大股周军正迈着整齐步伐,向前推进,他手下的武士们早就被吓破了胆,纷纷扔下手里的弯刀,跪地投降。

    “完了!”仁多单尊带着最后意识,轰然从马上跌到了地上。

    仁多单尊死了,他的脑袋被他最信任的羊重山给割了下来,变成了献给李中易的一份小礼。

    实力最强大的仁多单尊,在周军的打击之下,身首异处,阿奇思没敢和李中易提条件,他领着剩下的两个部落的党项人,乖乖的下马投降,跪倒在了谷内的空地上。

    由于担心党项人诈降,李中易只安排了五个都的士兵,进入谷内,彻底收缴党项人的大弓、长箭弯刀和随身的匕首。

    收缴武器仅仅只是第一步,李中易又命人牵走了党项人的所有马匹,嘿嘿,没兵器没马的党项人,战斗力基本上可以归零。

    等一切都收拾妥当之后,李中易命人把阿奇思带过来。

    阿奇思诚惶诚恐的跪到李中易的脚前,用一口流利的汉话,表达出了他投降的诚意,“尊贵的天朝李帅,奴族阿奇思自知有罪,只求您饶了奴的族人,也就心满意足。”

    李中易翘起嘴角,微微一笑,这个阿奇思长老,狡猾滴狠呐!

    仅仅从阿奇思说的话,李中易就看穿了他的小把戏,这个家伙对于汉人的文化,可谓是了如指掌。

    按照汉人对待异族的一般规律,党项人的投降姿态摆得越低,就越容易获得宽大的赦免。

    李中易心中有数,阿奇思吃准了汉人好大喜功,爱虚名的“优点”,故意把他自己趴到了尘埃之中,妄图骗过李中易,以取得将来东山再起资本。

    从隋唐开始,中原王朝对于草原民族的归顺,大多只采取羁縻的策略。一般情况下,朝廷会将族长封个怀化大将军之类的虚衔,不仅不惩罚他们犯下的罪孽,更多的时候,反而要赏赐一大片原本属于汉民的草场给这些归附的蛮夷。

    诸胡杂居固然可以显示天朝的民族和*谐,可是,一旦中原王朝的实力衰落,这些杂胡就会摇身一变,成为中土最凶狠的敌人。

    这些无法被羁縻的杂胡,往往就是蒙古人、女真人入侵中原的“带路党”。

    左子光看了眼装作浑身发抖的阿奇思,他不由微微一笑,李中易的胡人政策,和隋唐时期,其实有着本质性的区别,阿奇思注定是打错了算盘。

    和隋唐的羁縻政策迥然不同,李中易采取的是,实际控制,纳入集中管理的战略。

    让原本卑贱入尘埃的党项奴隶们,在李中易的扶持之下,反过来统治原本的贵族和长老们,这才是李中易最喜欢干的事情。

    李中易挂在嘴边的某些话,左子光已是耳熟能详,例如:“打土豪”,“分草场”,“镇反”,“训练归都头,人事归镇抚”等等。

    “阿奇思长老,你们三部逃离灵州,却在盐州制造了耸人听闻的屠村事件,该当何罪?”李中易丝毫也不给阿奇思面子,无条件投降的异族,应该有听凭安排的觉悟。

    否则,李中易不介意把坑杀数万倭贼的旧事,再整一回。

    “回李帅,都是仁多单尊那个罪奴挑唆的……”阿奇思十分聪明的把罪责都推到了“死人”的身上。

    李中易淡淡的一笑,说:“你们抢了多少东西?”

    阿奇思心里很有些奇怪,李中易为何要问这个问题呢,既然他们全都下马投降了,按照规矩他们的东西,也就变成了李中易的囊中之物,想怎么分配就怎么分配。

    “回大帅的话,罪奴并不知道仁多单尊实际抢了多少好东西,分配也都被他一手掌握着。”阿奇思施肥滑溜的想卸掉肩上的所有罪责。

    李中易轻声一笑,说:“阿奇思长老,你倒是好口才啊,推得一干二净,也不怕闪了舌头?”

    阿奇思见李中易并无发怒的迹象,一颗忐忑不安的心,稍稍落回到肚内,他涎着脸说:“逆贼仁多单尊长得很丑,不过他新娶的老婆,却是我们草原上有名的一支花。”

    “大胆,被逆贼享用过的贼婆娘,也敢在我家大帅面前提及?也不怕侮了我家大帅的耳朵?”姚洪知道李中易在女人方面,一向有洁癖,于是主动站出来,厉声喝止了阿奇思的胡言乱语。

    “我问你,你的族内有多少奴隶?”李中易成心想看一看,这阿奇思究竟有多狡猾?

    李中易问奴隶干什么?阿奇思心里打了个突,也不及多想,小心翼翼的回答说:“约有三千名。”

    “嗯,带上几个你的人,把这些奴隶都一一找出来。”李中易忽然拉下脸,冷冰冰的说,“只要找错一人,小心你的狗头!”

    阿奇思始终觉得李中易怪异的举止之中,藏着巨大的阴谋,可是,就算是想破了头,他也没想明白,李中易要他把奴隶都找出来,是为了什么?(未完待续。(。))

    ...

第259章 奏折

    阿奇思在左子光的监督之下,下去指认奴隶,姚洪则又干起了老本行,带人抄家!

    党项**害盐州的时间虽然较短,不过,事起仓促,盐州官军又不敢出城接战,他们打草谷的收获,在姚洪看来,绝对不少。-

    郭怀笑眯眯的对李中易说:“大帅,末将以为,老姚这一次的收获,必定不小。”

    李中易摇了摇头说:“如果我军是来救援的客军,倒也罢了。麻烦的是,我就是朔方观察处置使,盐州属于该管的地界,善后的事宜,需要费工夫的地方还多得很,仅仅灾后赈济的粮食,就绝对不是个下数目。”

    郭怀收起笑容,重重的叹息一声说:“都是该死的党项蛮夷惹的祸。”

    解决了仁多单尊之后,李中易考虑问题的重点,就放到了盐州刺史孙道清的身上。

    孙道清的‘女’儿,是柴荣的老爹柴守礼的宠妾,后台硬得发紫。柴荣虽是明君,却也是个异常护短的皇帝,孙道清正是靠着这个,才一直没把李中易这个观察处置使放在眼里。

    如今,盐州的地界上,出了这么大的事,孙道清为了推卸责任,很可能诿过于李中易,这就不能不防。

    所以,李中易叫人取来笔墨,详细的写了一份奏折,命人六百里急递,送往开封。

    时间差很重要,李中易有理由相信,躲在盐州不敢出来的孙道清,肯定还不知道党项三部覆灭的消息。

    有了这一份抢先到达的奏折,李中易也就立于不败之地,至少可以让柴荣不至于先入为主。

    “留下五百骑兵给我,剩下的马军你都带出去,彻底‘荡’平盐州境内的党项游骑。”

    由于夹胡谷内的党项人,一个都没跑掉,李中易实际上并不担心,惊动了谷外的党项人。

    “喏。”郭怀大声答应着,转身下了山,领着两千多‘精’骑,以扇形一路横扫了过去。

    清点工作,一共进行了一天两夜,最终姚洪兴冲冲的跑来汇报说:“收获太大了,单单是西域的上等大宛马就有一百多匹,其余的好马也足有万匹之多……”

    “金银铜钱绢帛这些东西倒也罢了,只是有个大麻烦,末将觉得很棘手。”姚洪忽然叹了口气说,“被党项人掳来的年轻‘女’子足有三千之多,唉……”

    李中易皱紧眉头,咳,这事还真心很难办了,姚洪说的一点没错,这个的确是件麻烦事。

    从观念上来说,被土匪掳走的‘女’子,回到家族之中,日子都很难过,更何况是被党项人抓了去呢?

    “先派人给她们家里送个信吧,有血缘亲情,愿意接回自家‘女’儿或是妻子的,就送回去。如果不愿意接收的,就暂且编入辎重部队,组成一支‘女’红营吧。要知道,咱们大军也需要更换被服等物,正好用得着。”李中易深深的一叹,在战争中,最受伤的便是‘女’‘性’了。

    “大帅仁慈!”姚洪见李中易竟然如此的开明,不由长长的吁了口气,试探着说,“军中有许多单身的汉子,不如由您做主……那个啥?”

    李中易望着姚洪,好半晌没有说话,‘乱’点鸳鸯谱的事,他可不想去做。

    “姚洪啊,不做媒人三代好的道理,你不会不懂吧?”李中易凝神想了一阵子,缓缓的说,“我不想儿郎们将来怨我,所以,一切还是随缘吧。”

    姚洪有些不甘心,继续进言:“大帅,咱们朔方军的大小军官,自然是不愁娶不上堂客,只是,好些以前的奴隶兵,倒有些麻烦。”

    “这么多年轻‘女’子,聚集在‘女’红营内,只要有心思的家伙,肯定会想方设法的去勾搭……”李中易忽然微微一笑,“只要不来硬的,其余的就是八仙过海,各显神通吧?”

    姚洪得了李中易的暗示,心里非常高兴,笑嘻嘻的说:“您就放心好了,谁敢硬上弓,军法绝不容情。”

    李中易点点头,说:“只要不是强迫,至于别的,我就当不知道好了。”

    李中易看着姚洪远去的背影,忽然想起了一件往事,王胡子当年就以参军入伍的名义,骗了好几千湖南的‘女’子入疆,结果,都变成了戍边将士的老婆。

    在可以预见的将来,朔方新军的士兵们,不至于因为缺钱娶不起老婆,所以,李中易不想学习王胡子的拉郎配,免得反而坏了军心。

    男‘女’之事,全凭自愿最好,李中易这个朔方新军的大家长,并不情愿把手伸出太长。

    李中易在夹胡谷内一连待了四天,直到郭怀把残余的党项人要么消灭了,要么赶出了盐州境内,他这才命人去通知孙道清,朔方观察处置使李某来了!

    孙道清原本惶惶不安,担心党项人要打盐州的主意,一直紧闭四‘门’,严令戒备,这时,突然听见传令官说,李中易已经平灭了党项人的叛‘乱’,他压根就不信。

    杀良冒功,谎报军情的事儿,孙道清一件都没少干,这才几天呐,他这里一点风声都没有听见,李中易就把‘乱’给平了,这也吹得太狠了一点吧?

    李中易一点也没闲着,既然孙道清没有出城迎接,他也懒得理会这个靠着裙带上来的家伙,他直接吩咐姚洪,押着缴获的物资和俘虏的党项人,立即回灵州。

    左子光很有些不解的问李中易:“老师,您怎么不去盐州呢?”

    李中易微微一笑,说:“我是上官,孙道清是下僚,我发了札子过去,他不来迎接,这就是严重失礼了。陛下乃是英主,只要听说了这个消息,就一定知道,谁是谁非。”

    当皇帝的最怕的是什么?

    王莽当臣子的时候,简直就是一个完人,几乎没有缺点。

    李中易故意和孙道清闹意见,就是想告诉柴荣,他对孙道清十分不满。

    不满分为很多种,对柴荣来说,最危险的一种不满是,李中易一直隐忍不发!

    现在,李中易把对孙道清的怨气发了出来,柴守礼心里固然不可能舒坦,柴荣却不会介意。

    灵州的老百姓听说李中易又打了一个大胜仗,俘虏无数,缴获无数,大家不约而同的跑到街边看热闹。--84929+dsuaahhh+25162661-->

第260章 权臣的下场

    “咚咚咚……”在清脆而又均匀的鼓点声,步军将士们迈着整齐的步伐,形如一人,浩浩荡荡的开进城内。

    鲜红的认军旗,在第一排掌旗官的手中,高高飘扬!

    健儿们得胜归来,一个个昂首挺胸,握紧钢枪,隐约透露出一股子凛冽的杀气。

    家中有人从军的军属们,紧张的四下里张望自家的儿子或是丈夫,只要发现亲人归来,她们就情不自禁的欢呼出声:“当家的回来了!”

    “大郎回来了!”

    “娃他爹回来了!”街边不时传出雀跃的欢叫声。

    随着大军前进的步伐,俘虏的党项族人也被押着进了城,人群中突然传出的惊讶的叫声,“那不是阿奇思长老么?”

    惊叫声很大,阿奇思不可能听不见,他涨得老脸通红,恨不得把脑袋夹进裤裆里去。

    几万族人,除了被李中易烧死的近千人,其余的全都成了汉军的俘虏。

    最可恨的是,李中易居然把曾经不可一世,高高在上的党项三部的长老们,赏给了朔方新军的党项骑兵做奴隶。

    啥叫翻身做主人?啥叫开天辟地?

    控马追随在李中易身边的左子光,早就发现,护卫在李中易四周的党项骑兵,他们的眼神全都亮得吓死人!

    汉人讲究衣锦还乡,光宗耀祖,党项骑兵们不懂那么多的礼仪和大道理,他们只知道,以牙还牙,以眼还眼。快意恩仇。

    左子光忽然想起一件事,不由哑然一笑,李中易虽然承诺了不亲手杀死这些党项旧贵族,可是,并没有答应不把这些旧贵族贬为奴隶。

    至于。奴隶主怎么对待奴隶,嘿嘿,那就和李中易这个朔方新军的统帅,没有半个大子的关系了!

    阿奇思原本以为,李中易要想驾驭党项三部,必须依靠他们这些旧长老。谁曾想。李中易剑出偏锋,居然让人数占绝大多数的奴隶们,变成了主人。

    李中易的怪异安排,让阿奇思起初很有些摸不着头脑。

    等到阿奇思发现,那些翻了身的奴隶。对李中易感恩戴德的虔诚模样,就差当菩萨一样供着了,他立时恍然大悟,天,要塌了!

    族里的前贵族们,一个接着一个被打翻在地,被他们以前的奴隶,踩进了尘埃之中。再也无法翻身,阿奇思只要一想起这事,就心如刀绞。早知今日,当初还不如干脆拼光了去球!

    只可惜,阿奇思觉悟得太迟了一点,木已成舟,突呼奈何?

    街道两旁的军属群中,不时发出阵阵欢呼声。班师得胜的大军却始终保持着均匀的步调,默默的开向军营。

    左子光笑道:“大帅。经此一役,军心民心皆可用矣!”

    骑在马上的李中易。微微一笑,说:“这就是阶级斗争的强大力量。”

    “阶级斗争?”左子光十分不解的望着李中易,他的这个老师嘴里经常冒出一些从来没听过的新鲜词汇。

    李中易轻挥马鞭,笑道:“从奴隶变成了主人,再到将军,每一次蜕变,都意味着一次巨大的身份提升,其中的差距就叫作阶级。”

    “阶级斗争异常灵验!”左子光突然冒出的这句话,令李中易颇有些错愕,如果不是太了解左子光,他差一点就会产生错觉。

    阶级斗争一抓就灵,乃是毛太祖坐稳江山的一大法宝,隐藏在背后的就是硬硬的枪杆子。

    “妾恭迎夫君得胜归来!”

    二门前,挺着个大肚子的费媚娘,有些吃力的蹲身行礼。

    “怎么不在屋里歇着,这么大冷的天,跑出来干嘛?”李中易一边埋怨费媚娘,一边快步跑到她的身旁,小心翼翼的扶着费媚娘的嫩臂,将她揽在怀中。

    “夫君带兵出征,这么大的事,妾一直有些担心呢……”费媚娘将整个身子依在李中易的怀中,喃喃的说,“你一定要多多保重……我和肚子里的孩儿,全都指着你呢。”

    李中易微微一笑,说:“有心算无心,只可能胜,绝无败的可能。”

    费媚娘在李中易的扶持下,缓缓的走进温暖如春的暖室,斜着身子坐到了炕上。

    李中易脱下大氅和外套,换了一身便装,惬意的坐到费媚娘的对面。

    “嗯,酒不错。”李中易连饮了几杯温酒,用帕子擦拭干净嘴角的酒渍,“我先帮你把把脉再说别的。”

    李中易拈起费媚娘的右腕,仔细的拿捏了一番,没发现异常的情况,他不由长吁了一口气,笑道:“咱们的闺女,好好的,没有大碍。”

    费媚娘已经怀孕五个多月,肚子凸起老高,李中易虽然没当过妇产科大夫,却一直有种预感,她挺着这么大的肚子,恐怕怀的应该是双胞胎吧?

    说句心里话,李中易的心情十分矛盾,除非在柴荣死后,他能够顺利的登上帝位。否则的话,费媚娘所诞的儿子,只能挂着李家养子的名分,顶多将来分一小部分家业罢了。

    归根到底,费媚娘敏感的身份,成了下一代成长过程中,最大的绊脚石。

    一个娶了蜀国前皇妃的权臣,要想不被士大夫的口水淹死,就只能考虑改朝换代。

    自古以来,权臣如果没有篡位成功,没有一个有好下场的。

    隋文帝杨坚篡了亲外孙的皇位,成就了盛极一时的大隋。霍光没有篡位,结果,他刚死不久,全家老小就被都扣上谋反的大帽子,都死绝了!

    随着手中权柄日重,李中易的心理压力,也跟着的与日俱增。

    李中易的手头虽有精锐的朔方新军,可是,赵匡胤的义社十兄弟,以及张永德和李重进的势力,丝毫不比他差。

    观察处置使,和节度使权力范围,迥然不同,相差太过悬殊!

    李中易的朔方新军远在西北的灵盐地区,赵匡胤这个宋州节度使,却距离开封府不过咫尺之遥。

    远水解不了近渴啊,李中易一想到这里,心情就不由沉重许多。

    历史上的赵老二,可以包容身为文官之首的范质,却果断的杀了手握重兵,却促不及防的韩通。

    道理其实很简单,枪杆子里出政权!

    赵老二要杀了范质的全家,易如反掌,可是,如果让韩通组织起庞大的羽林军,那个乐子可就大了!(未完待续)

第261章 封赏

    “文素,李中易干得非常漂亮,短短的的几个月内,就平定了盐灵二州的夷乱。”柴荣笑眯眯的将手里的奏折,交回到范质的手上。

    范质接过李中易的奏折,轻轻的塞进袖内,奏折里头的内容他就算是闭着眼睛,也可以背得一字不漏。

    说实话,范质能够两朝为相,过目不忘的特殊本领,帮着他度过了无数次刀光剑影和宫廷倾轧。

    “陛下,西北乃是产马重地,这李某人降服了数万党项人,坐拥上万骑兵,万一他……”范质一直以纯臣自诩,尽管他和李中易的交情还算不错,可是,该说的不该说的,站在首相的立场上,他都必须主动提醒柴荣。

    柴荣把玩着手里的玉钺,漫不经心的说:“文素过虑了,西北缺粮,就算是李某拥兵百万,养得活么?”

    范质早知此理,心里也很明白,远在西北的李中易,至少在目前,根本不可能造反。

    提前把话说清楚,一直是范质稳立相位的一大法宝,省得将来被皇帝秋后算帐。

    “文素,军粮军器都转运妥当了?”柴荣凌空挥舞着手中的玉钺,忽然叹了口气说,“钱、粮都不够花啊。”

    柴荣虽然没有把话讲白,意思却是清楚的,擅长捞钱搞粮的李中易没在京师,后勤工作居然出了不少的问题。

    范质早就修炼成了精,脸不红心不跳的拱手说:“陛下,军需要转运事宜,朝廷自有法度。冒然改动,反而会让下僚们无所适从。”

    柴荣没吱声,转移话题说:“既然李某人打了大胜仗,朝廷应该如何奖赏?”

    范质毫不犹豫的说:“本朝尤重军功,必须重赏。不过,那李某未满而立,已是二州之观察处置使,臣以为,官职方面不宜恩赏过重,爵位和宅田倒是可以放宽一些。”

    柴荣的眼眸闪了闪。笑道:“文素,你也不怕寒了边军将士的心?”

    范质摇着头说:“朔方军的将领们,倒是有必要赐下重赏。”

    柴荣突然哈哈一笑,说:“文素啊,文素。你的确是个聪明人。不过,朕决意北伐,有功不重赏,谁还会拼死卖命?”

    “陛下,微臣更担忧江山社稷是否稳固。”范质暗暗松了口气,恩出自于上,该说不该说的话,他已经提前说尽。至于怎么对待李中易,那就是柴荣的问题了。

    柴荣莞尔一笑,满是自信的说:“李无咎若是要反。早在高丽的时候,就完全可以自立为王了。”

    范质暗暗点头不已,柴荣看人的眼光一向精准,李无咎靠着万余破虏军,便在高丽国内,整出偌大的好局面。确实远远超过了他的想象。

    以当时的情况来看,李中易即使在高丽国自立为主。朝廷恐怕也难以发大军远渡重洋,去平叛。

    归根到底。柴荣手头只有打一场大仗的粮食和物资储备,为了达成北伐成功的战略构想,就只能暂时容忍次要方向出的妖蛾子。

    李中易明明有机会自立,却异常顺从的带兵回了开封,如果这李某人不是大奸大恶之徒,那么,足以证明他对大周朝廷的忠诚。

    “文素,关于李某的封赏,朕希望政事堂早日议妥。”柴荣嘱咐完毕之后,又和范质商量了一阵子,怎样削弱张永德和李重进的潜势力的方法。

    拥重兵于京畿的张、李二人,才是柴荣必须时刻警惕的心腹之患!

    远在灵州的李中易,一天都没闲着,从俘虏来的几万党项奴隶之中,又挑选了两千人,补充进了郭怀的骑兵部队之中。

    这么一来,李中易的手头的机动力量,眨个眼的工夫,就壮大成了五千多人。

    左子光有些担心的提醒李中易:“老师,五千骑兵,我汉军只占四成,党项人倒占了六成,万一将来有啥变故,后果不堪设想啊。”

    李中易微微一笑,解释说:“我汉军骑兵人数虽少,却是抱拳成团,何怕之有?再说了,党项骑兵的人数虽多,最高编制也不过是百夫长一级罢了。将明,我来问你,秦为啥可以灭了六国?”

    “六国心不齐,让秦远交进攻,各个击破。”左子光毫不迟疑的给出了正确的结论。

    李中易点点头说:“自从我掌军之后,一直强调制度大于一切,只要定期轮换制度得到有效执行,党项奴隶骑兵之中,即使藏有野心家,也难以壮大嫡系势力,此所谓流官制是也。”

    “老师,您不是一直强调,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么?”左子光自己就管着军令事宜,他当然知道,就算是郭怀,要在灵州辖境内私下里调动兵马,都已经是不可能的事情。

    左子光心里很清楚,军政和军令分离,并不是李中易的创举。从中唐时期开始,朝廷以枢密院分禁军和宰相之军权,也是同样的道理。

    但是,李中易掌军,比朝廷更注重制度和细节。撇开步军不提,在朔方马军之中,十夫有假镇抚,百夫有镇抚,千夫有镇委。

    统军大将要想调动区区一都的兵马,都必须同时出示李中易的签押,以及由参议司发出的调兵令,并且需要平级的镇委认可。否则,就是谋反。

    有了这种控制严密的军事调度的制度保障,大将们私下调动军马的难度,令人难以想象的高。

    假镇抚、镇抚以及镇委,这些人全都出自李中易的牙兵营,经过长期近距离的考察,才下放到各个基层部队的编制中去。

    当然了,有得必有失。如此严密的调兵制度,在帅府面对仓促的变乱之时,诸军的反应速度必定会大大降低。

    不过,这个左子光眼里的大问题,并没有难倒李中易,在灵州的几个月中,他的牙兵营已经扩充到了千人。

    一千多武装到牙齿的牙兵营,在灵州城内,足以应对任何突然事件。

    左子光心想,如果朝廷也采取了李中易的掌军方法,这天底下还会出现藩镇么?

    听了左子光的疑问,李中易慢条斯理的喝了口茶,这才笑着解释说:“咱们灵州和朝廷的局面大不相同。如果陛下想这么干,别说张永德和李重进不可能答应,就算是赵匡胤都必然会和朝廷离心离德。嘿嘿,朝廷家大业大,牵扯和顾虑也比咱们大得多。”(未完待续)

第262章 枢密副使

    “门下,逍遥县侯、朔方观察处置使、灵州刺史李某,平定夷乱,有大功于社稷……授开国逍遥县公、金紫光禄大夫、龙图阁直学士、右金吾卫上将军,荫长子李继易宣德郎,诰封其母李薛氏三品淑人……”

    传旨的天使念了一大段四六格式的诏旨,李中易早已适应了接诏的流程,自是应付自如。

    陪着一道接诏的左子光,听了李中易的诸多新头衔,不由暗暗冷笑不已。朝廷的封赏,看似异常丰厚,实际上,除了龙图阁直学士这个馆职之外,其余的都是虚衔,不值几个大钱。

    李中易客气的将天使送入了馆驿歇息,好好的客套了一番,等他出来之后,左子光冷笑道:“朝廷待老师何其不公也?”

    李中易皱紧眉头,看了看四周,见左右都是牙兵营的心腹,这才笑道:“雷霆雨露皆是天恩,我本蜀国贰臣,能有今日之荣华富贵,皆是陛下赏识之故。”

    左子光叹了口气说:“下官拜见县公爷。”言谈之间,颇为不忿。

    李中易轻声笑道:“满臣文武,未及而立之年,荣任县公者,舍我其谁?”

    这个左子光,如果不控制好了,将来恐怕会是石守信,或是慕荣延钊一类的狠角色。

    就算是拥兵自重,想要黄袍加身,也必须看清楚火候,不能妄动滴!

    左子光突然笑道:“老师尝言,取实利而轻虚名,学生刚才太过莽撞了,请老师勿怪。”

    李中易摸着下巴心想。魏文帝曹丕将汉献帝拉下马来,曾经说过:朕知之矣!

    唉,人在庙堂,身不由己呐!

    李中易的心情始终很矛盾,柴荣早亡。就相当于秦失其鹿,天授不取,那不是脑残,又是什么?

    可问题是,改朝换代,哪有那么容易?

    “将明。吾自有主张,汝不许胡来。”李中易决心要敲打一下左子光。

    在郭怀、姚洪和左子光三人之中,郭怀性格老成,轻易不会越雷池半步,姚洪比较喜欢行险。而左子光则坚备郭、姚二之所长,胆子大得惊人!

    李中易如今不过是一州的地盘,左子光就敢妄想,假以时日,李中易当上一镇节度,左子光不得上房揭瓦?

    左子光笑嘻嘻的说:“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倒成荫,学生谨记老师的教诲。”

    李中易一阵头疼。这个胆大妄为的左子光,将来不至于捅出大漏子吧?

    按照柴荣的旨意,郭怀被任命为朔方军副都总管。姚洪则是都虞候,左子光则被正式任命为灵州长史。

    柴荣虽然没给李中易增加太多的实权,可是,把他的儿子老娘以及老部下,全都封赏了一遍,从明面上来说。也算是对李中易恩宠有加了。

    封妻荫子诰母,对于纯正的古人来说。的确是莫大的恩典。

    过了正月之后,李中易得知了消息。柴荣已经秘密从开封,抵达了京兆府。

    京兆府,长安,大唐的故都,如今已是一座满目疮痍的废城。

    自从安禄山叛唐以来,长安城历经黄巢及朱温的摧残,早已不复当年全球第一大城的风貌。

    按照柴荣的指令,李中易领着五百骑兵,星夜兼程的赶到了京兆府。

    “臣李中易拜见陛下。”在京兆府尹的后花园内,李中易见到了柴荣。

    “无咎,委屈你了。”柴荣快步走到李中易的面前,神色凝重的说,“此次平灭夏州之后,朕一定召你返京。”

    李中易刚欲谢问,却见柴荣摆着手说:“三哥儿渐渐年长,即将进学,朕信得过你。”

    嘿嘿,柴荣这话里的内涵,实在是太过丰富,李中易一时之间,也难以完全消化干净,只得叩首谢恩。

    “无咎,汝不在开封,后勤辎重颇多掣肘之处。朕左思右想,始终觉得非你不可。”柴荣拉着李中易的右手,异常诚恳的说,“若假枢密副使,非你莫属。”

    李中易心想,柴荣八成是后悔了,如今又想笼络于他。

    说句心里话,李中易平定灵州之功,的确不是一件小事。

    自晚唐以来,中原王朝的势力范围,已经远远不及西域之地。就算是灵、盐二州,后周朝廷因为力多不逮,也一直以羁縻为主。

    李中易上任不到半年,就彻底的平定了灵、盐二州的党项乱局,从战略意义上来讲,对于柴荣最终平定西北,起到了定海神针的作用。

    只是,柴荣当初的封赏,确实显得薄了不少,难免令人有些失望。

    如今,柴荣亲口许诺李中易,只要平灭夏州党项,即以枢密副使相酬,这可是非常有诚意的提拔。

    大周朝廷,自太祖郭威立基之后,首重政事堂,其次则为枢密院。

    说白了,也就是以文领武,以文制武。

    只是,历史给柴荣开了一个天大的玩笑,他最信任的赵老二,在他驾崩之后,果断篡了他儿子的皇位。

    按照大周朝廷的位阶,枢密院有正使一人,副使两人,副使之一掌管军政,另一则掌管军令。

    大周朝的枢密副使虽然不如北宋时期那么显贵,却也是位高权重的朝廷重臣,但凡军国大事,枢密副使都有资格参与讨论,并发表个人的意见。

    晚唐的惯例,政事堂和枢密院合称两府,同中书门下平章事乃是真宰相,权摄百僚,掌管民事。

    参知政事虽然有资格参与国家大事,可是,并无轮值宫中,掌印签押的资格,其地位实际上,还不如手握局部军权的枢密副使。

    这其中的奥妙其实说穿了,也很简单,郭威,郭雀儿靠可不是士大夫得的天下,而是他手下的数万精锐将士。

    正因为如此,大周朝建立之后,从郭威开始,都异常重视枢密院的掌军之权。

    按照朝廷的规矩,凡是指挥以上编制的禁军调动,必须政事堂的宰相、枢密使以及两位枢密副使,四人以上同时签押用印,才是正经的军令。

    换句话说,一旦李中易当上了枢密副使,他固然无权提拔谁当大将,可是,却有资格拒绝签押,从而坏了别人的好事。

    这就叫作成事不足,败事却有余!

    枢密副使,对于调动禁军兵马,提拔军中重将的话语权,比参知政事强出去太多!

    李中易暗暗叹息不已,柴荣不愧是一代雄主,恩威并施的帝王心术,运用得异常娴熟,让人无话可说!(未完待续)

第263章 何为忠臣

    “臣本贰臣,蒙陛下鸿恩,屡屡委臣以重任,臣万死不足以报君恩。”

    既然柴荣后悔了,不管真假,李中易都必须谨守臣子之道,表明誓死效忠的意思。

    柴荣只是点了点头,对于李中易的臣服态度,并没有过多的表示。身为天朝上国之君,柴荣每天不知道要听多少次吾皇圣明的颂词,早已到了麻木的程度。

    “朕此次来京兆府,目的何在,想必你已经知道了吧?”柴荣把玩着手里的玉钺,有趣的望着李中易。

    李中易拱手说:“陛下,灵州的万余将士,只等圣诏下达了。”

    柴荣不动声色的说:“你麾下不过万余将士,却有五千骑兵,无咎,这么多骑兵,战力惊人啊。”

    李中易眼眸微闪,柴荣这话里头的内涵,深不可测,必须小心应对才是。

    “陛下,蛮夷之奴兵,野性未驯,战力实在不敢高估。”李中易没看清楚柴荣是啥意思,只能选择最保守的策略,看看能不能应付过去?

    柴荣摆摆手说:“先帝在日,曾屡屡告诫于朕,知任善任,方能基业永固。无咎,你且放宽心,朕无意夺了你的心血。”

    李中易其实一点都不放心,只是,柴荣既然这么说了,他这个做臣子的,也必须表明立场才有可能顺利过关。

    “陛下指哪儿,微臣就打到哪里。”

    面对足智多谋,又擅用帝王心术的柴荣,李中易觉得,以不变。应万变,才是上策。

    “嗯,朕来京兆府之事,时日一长,消息必然走漏。所以。进兵夏州之计,必须早行。”柴荣叹了口气说,“如果不是需要统筹大军,朕真希望和你一起驰骋大漠,渴饮虏血。”

    李中易心里多少有些得意,想当初在朝堂之上。那一曲慷慨激昂的《满江红》,博得了多少赞誉?

    柴荣的骨子里,确实是个反虏主义者,不管是西虏还是北虏,柴荣一概看不顺眼。必欲除之后快。

    自秦皇建立郡县制度以来,天下一统方为至尊的观念,已经深入历代雄主的骨髓之中。

    远的有秦皇汉武,近的有唐宗,再近千年以上,还有毛太祖!

    儒家思想纵有许多糟粕,可是,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的教化之功。确实善莫大焉。

    话说天下合久必分,分久必合,如果没有这种大一统思维的激励,近代中国早就在列强的欺凌之下,四分五裂,则永无崛起之日矣!

    “陛下乃是万金之躯。岂可轻易涉险?”李中易嘴上这么劝说,心里其实非常同情柴荣的处境。

    后周太祖郭威临驾崩之前。召李重进入宫,命他当面以臣子之礼。跪拜柴荣。

    可是,李重进犹豫了许久,始终不肯下跪。直到,郭威大怒,李重进这才不情不愿的认了柴荣为新主。

    柴荣登基之后,李重进表面上显得异常恭敬,暗地里却一直在招兵买马,竭尽全力的壮大实力。

    柴荣是什么人?他明知道李重进有异心,却始终没有太大的反应。据李中易的猜测,饱读史书的柴荣恐怕是想等李重进先造反,再兴兵灭之。

    可是,这李重进偏偏只是招兵买马而已,始终没有举起反旗。

    这么一来,朝中的局势,也就变成了异常诡异的僵局。一方既然不反,另一方也没理由立即下毒手,铲除眼中钉,肉中刺。

    站在柴荣的立场上,李中易也觉得他这个非郭家的儿子登基做了皇帝,从法统上来说,先天性就颇有不足。

    假如,柴荣是正儿八经的郭威嫡子,那么,他随便找个理由宰了李重进,朝中的重臣们也不会反应过激。

    偏偏,柴荣仅仅是郭威的养子罢了,人家李重进是郭威的亲外甥,身上流淌着郭家的血脉。

    张永德的老婆,是郭威的第四女——寿安公主,这可是正儿八经的郭家血脉。

    柴荣凭空得了郭家的江山,却在没有好由头的情况下,就灭了郭家最后的血脉,咳,忘恩负义,丧心病狂的坏名声,可想而知的会如影随形的黏在柴荣的身上。

    站在李中易角度,都很有些替柴荣感到为难,很不好办啊!

    既然不能直接杀了张永德和李重进,柴荣身边的亲信地位还不足够统帅大军,所以,历次出征,柴荣都只得勉为其难的御驾亲征。

    “陛下,臣这次奉诏赶来见驾,还带了一个人来。”李中易拱着手说,“此人乃是府州折家的子弟,名叫莫继勋。”

    “府州?折家?”柴荣挥舞几下手里的玉钺,随即笑道,“折掘家和党项八部,那可是世仇啊。”

    “无咎,在府州没来人之前,朕暂时不想见他。”柴荣的话不多,却一语中的,直接切中要害。

    主动联系折家,和折家派人上门求救,有着本质性的不同。

    李中易早就料到柴荣会做此安排,他只所以要主动提及莫继勋,只不过是想提前在柴荣这里挂个号,引起老柴同志的注意罢了。

    折家的家主,侍中折从阮,名义上是周臣,实际上,他就是一个游离于大周实际控制之外的藩镇,需要羁縻的边疆土皇帝。

    李中易眨了眨眼,说:“陛下,臣有一点小小的浅见,待大军及粮草辎重集结完毕,或许可以召折侍中来京兆府议事?”

    柴荣会心的一笑,说:“此议甚佳,朕也颇想会一会,常驻西北的诸卿。”

    李中易心想,柴荣悄悄的来到京兆府,目的不就是想就近测试一下,西北诸侯们对朝廷的态度么?

    等大军集齐,柴荣肯定会一一召见西北的羁縻之臣,李中易是第一个被召见的,可想而知,他的实力已经引起了柴荣的高度注意。

    李中易接到召见的旨意,连衣服都没有换,就直接轻兵来见柴荣,在第一时间,已经证明了他对朝廷的忠诚。

    假如李中易墨墨迹迹,拖延敷衍,就是不肯来见柴荣。嘿,京兆府集结起来的十余万大军,首攻目标恐怕就不是夏州的党项八部,而是盘踞于灵州的李中易了。

    李中易从不敢奢望,仅仅这一次的表现良好,就彻底打消柴荣对他的疑虑。

    在对待老柴同志的问题上,李中易始终把握住一条:老柴在位一天,他李某人就必须是大周最忠心的臣子!(未完待续)

第264章 汉

    “无咎,朕要做的事情,都在这只锦囊里边,你拿着路上慢慢看吧。”

    令李中易感到奇怪的是,柴荣在问清楚了灵州的状况之后,并没有把他留在身边,反而叮嘱他,必须早点回灵州,整顿兵马,等候出兵的将令。

    李中易离开京兆府,回灵州的路上,始终没有琢磨清楚,柴荣究竟是个啥意思呢?

    以柴荣的智慧,就算是要试探李中易的忠诚,也不至于做得这么明显。

    要知道,大周的节度使,至少有好几十个,然而枢密副使却仅有两人而已。

    李中易的心里一直有个隐忧,那就是柴荣不中用的时候,他没在开封,而是远处于西北的灵州。

    老话说的好,远水解不了近渴,到时候,很可能白白的便宜了赵老二。

    就算是李中易在西北的兵马再多三倍以上,粮草供应不上,远征数千里回开封,很可能不战自乱。

    路上,李中易打开了柴荣给的那只锦囊,里边是一块薄绢,绢上竟然只有柴荣亲笔所书的一个字,汉!

    咳,搞什么鬼?李中易思来想去,始终没想明白,柴荣给他留下这一个字,是个啥意思?

    汉,可以是汉朝,也可以是汉族,更可能是大汉江[长][风]文学 山。

    一个失神,李中易没有操控好战马,险些从马上摔下来。

    李中易拽紧缰绳,坐稳之后,脑子里猛然间。灵光一闪,莫非柴荣已经知道他的身体不行了?

    李中易越想越觉得有道理,只是。随着他的地位日隆,柴荣明知道他是个名医,也不敢用他看病。

    道理其实很简单,君王御下之道,除了分配利益之外,还需要笼罩上一层神秘的面纱。

    假如让李中易这个当代名医,掌握了柴荣的准确病情。这就相当于李中易在股票市场上,掌握了一个超级作弊器,随时可以提前布局。宰杀诸多懵然无知的散户。

    实际上,李中易已经有了一个作弊器,他心里很有数,在没有外力的情况之下。柴荣命不久矣。

    只是。李中易虽然知道柴荣死在公元959年,但是,准确的时间,却是搞不清楚滴。

    皇帝的身体状况,绝对是大周帝国的最高机密,宫中的心腹御医可知,掌握兵权的权臣,却绝不允许知晓。

    所以。身怀绝世医术,却直接掌握着朔方新军。间接掌握了破虏军的李中易,被排除在了诊治柴荣病情之外。

    这一仗打完之后,一定要想方设法的留在开封,明年很可能要出大事,李中易不想继续待在没有任何念想的灵州。

    赶回灵州的当晚,费媚娘仅仅打了个喷嚏,居然腹下流出了羊水。

    可把李中易给吓坏了,孕妇流出羊水,这显然是早产的迹象。

    从怀孕到现在,一共才八个多月,不到九个月,李中易心里七上八下,提心吊胆。

    要知道,费媚娘的肚子里怀的可是双胞胎呐,既然不足月,难免会先天不足。

    好在,李中易早有准备,备产的钳子、手术刀、羊肠线、麻*醉汤剂,样样俱全。

    产房外面,架起几口大锅,婢女们加足了柴火,紧张的烧热水。

    李中易二话不说,抱起费媚娘,就进了提前预备好的产房。

    这里是灵州,李达和与薛夫人都没在,院内也没有外人,所以,李中易索性亲自出马,充当接产大夫。

    在李中易的帮助下,费媚娘躺到了特制的产床之上,脸色显得很难看。

    李中易发觉费媚娘的脸色发白,一双粉拳握得死紧,就含笑安慰她说:“别怕,万事有我顶着。”

    费媚娘一边哼哼着,一边往外冒汗,带着哭腔说:“夫君,万一那个啥,一定要先保住咱们的孩儿。”

    李中易眼皮子猛的一跳,故意皱紧眉头说:“说什么傻话呢,我算过命了,咱们至少能活八十以上。”

    “夫君,您就别骗妾身了,能过今儿个这一关,妾也就知足了。”费媚娘这是第一次生产,心情自然是紧张异常。

    李中易担心费媚娘太过紧张,导致难产,他赶忙拉住她的小手说:“孩儿们,急着从你的肚子里钻出来,八成是想吃亲娘的奶水呢。”

    费媚娘带着哭腔说:“夫君,万一我……我不行了,孩儿就拜托您了。”

    李中易察觉到费媚娘的情绪不对头,也来不及多想,当即厉声喝道:“安心生孩子便是,想那么多干嘛?孩子还没出生,就失去了亲娘,将来的日子有多苦,你知道么?”

    费媚娘吃了李中易这一骂,也不知道是被吓住了,还是被李中易的贴心话给打动了,她沉默片刻,哼哼着说:“孩儿们,娘亲一定会挺住的。”

    李中易暗暗松了口气,没娘的孩子,确实苦不堪言。

    想当初,李中易刚出生的时候,由于他的老妈一心扑在工作上,才刚满周岁,就让他跟着爷爷和奶奶一起生活。

    爷爷是个老红军,奶奶是个老八路,打仗抓生产搞后勤,他们两老都是内行,唯独却不掌握带孩子的技术。

    以至于,李中易的小屁屁,冬天都要生冻疮,鼻炎也异常之严重。

    后来,李中易上了大学,读了医科之后,按照导师开的中药方子,慢慢调养好了冻疮和鼻炎。

    李中易自己就是个名医,自然知道这个时代生一次孩子,就等于是过一次鬼门关。

    救人的前提,必须是有自救之心,李中易也是被逼的没了法子,有意刺激费媚娘,让她即使再疼再苦再怕,也不至于放弃求生的本能。

    李中易一边陪着费媚娘说话,以分散她的注意力,一边暗中打手势指挥早就训练过无数次婢女们,悄悄的将费媚娘的两条腿,架到了定制的木架上。

    由于条件十分优越,李中易亲自画图制造的搁腿架上,垫得很厚,根本不必担心,用力过度的时候,会伤害到她那娇嫩的皮肤。

    这是李中易第一次如此近距离的接生,准备接出来的还是他的亲生儿或是亲生女,起初,他的动作难免有些僵硬。

    随着,周期性的收缩,费媚娘的叫声,越来越凄惨,越来越大声。

    李中易强行克制住心里的激动和恐惧,仔细的盯在费媚娘大大敞开的腿间,那里是他的第二和第三个孩子出生的地方。

第265章 孪生兄妹

    费媚娘疼得浑身大汗淋漓,她已经没力气继续大声呼喊,只能哼哼着表明她依然还可以喘气。

    又过了大约一刻钟,满头大汗的李中易,忙活了好一阵子,终于将他的第三个孩子,从费媚娘的肚子里头,轻揉的拽了出来。

    李中易倒提着自己女儿的双腿,“啪”挥起右手用力的拍在了她的小屁屁上,李家的大妞立即哇哇大嚎了起来,哭声震天,响彻了整个刺史府的后院。

    接受过长时间训练的瓶儿,立马从李中易的手上,接过了大妞,麻利的将她裹入了襁褓之中。

    “媚娘,辛苦你了。”李中易洗干净满是血污的双手,走到费媚娘的产床边上,紧紧地握住她的手。

    “孩子,我……我要看看孩子们……”费媚娘累得都睁不开眼睛,却始终惦记着从她肚子里钻出来的一对儿女。

    李中易温柔的说:“孩子们还需要洗澡,我替你把过脉后,他们就会被瓶儿抱过来的。”

    费媚娘喘了口粗气,想说些什么,可是两眼猛的一花,顿时一头栽倒进了厚褥之中。

    李中易吓了一大跳,惟恐费媚娘出事,他赶忙抓住她的左手,强迫他自己定下心神,手指用力的扣住她的腕脉。

    “呼!<长><风>文学 ”李中易长出一口大气,谢天谢地,费媚娘仅仅是产后体力消耗过巨,导致精神不济罢了,没什么大碍。

    不大的工夫。费媚娘所生的一对孪生兄妹,被瓶儿抱到了李中易的跟前。

    李中易一手一个,抱着他的一对儿女。心里美滋滋的,嘿嘿,孪生兄妹啊,稀罕得很呐!

    儿女们紧紧的闭着双眼,小脸皱皱巴巴的,明明丑得吓人,李中易却觉得异常可爱。

    谁家的儿女。谁家自个疼,还真是这么个理!

    一碗参汤灌下去之后,费媚娘略微有了点精神。一众婢女仆妇就在李中易的指挥下,抬着她换到了早就预备好的干爽绵软的大床之上。

    “媚娘,二哥的大名需要他的祖父亲取,这乳名自然由我代劳了。就叫灵哥儿吧?”李中易将一双儿女并排摆到费媚娘的枕边。笑眯眯的征询她的意见。

    李中易只给儿子取了乳名,目的就是想把给女儿取名的权利,交给费媚娘。

    费媚娘好容易理顺了呼吸,喘息着说:“夫君,大妞乳名就叫思娘,好么?”

    李中易略微一想,立即明白了,思娘。思娘,思念夫君之意也!

    “夫君。妾想求您一件事儿。”费媚娘眼巴巴的望着李中易,有些吞吞吐吐。

    李中易的眼眸闪了闪,隐约有些明白费媚娘的心思,只不过,他暂时没办法答应她。

    “媚娘,我乃掌军之边臣,将来很可能入朝为枢相,这儿女之婚事,恐怕难以自专啊。”李中易叹了口气,把他的苦衷告诉给了费媚娘。

    费媚娘的话还没出口,就被李中易给拦在了半道上,她一时气苦,吃力的负气想翻个身子,不再看他。

    李中易自知委屈了费媚娘,他赶忙伸手将她揽在怀中,柔声安慰她:“将来的事,谁都说不准。媚娘,我保证,只要没有今上插手,女儿的婚事,由你做主,可好?”

    “真的?”费媚娘也不知道从哪里来的精神,猛的抬起头,一双美眸死死的盯住李中易的双眼。

    李中易不敢眨眼,极其认真的点了点头,向心爱的女人,表达出了十二万分的诚意。

    感受到了李中易发自内心的诚意,费媚娘也知道从哪里来的劲头,居然抱住李中易的脖颈,小声说:“等妾养好了身子,一切都依夫君的心意。”

    李中易乃是花丛老浪子,他哪能听不懂费媚娘的暗示呢,心下不由大乐,嘿嘿,樱红小嘴,甚至是3p或4p有望矣!

    以前,费媚娘总是下意识的端着贵妃的架子,始终不肯让李中易享受她的樱红粉唇。如今,李中易在女儿的婚事上松了口,费媚娘居然答应了,哈哈!

    由于费媚娘的身份敏感,除了后宅的婢仆之外,李中易也就告诉了郭怀、姚洪以及左子光这三个心腹中的亲信。

    大家都知道李中易兜里有钱,所以,郭怀早有准备的送来了一对大玉制成的玉如意,姚洪则是一把小金剑。

    左子光这家伙最鬼,居然给李家的灵哥儿,送了一幅大周疆域刺绣图。

    李中易起初没注意,等瓶儿把众人送的礼物,都搬到了炕上,他看清楚那幅疆域图之后,当即吓了一大跳。

    帝国疆域图,只有柴荣才有资格享有,非人臣所应藏之物,左子光这小子究竟想干嘛?

    费媚娘久处宫中,自然知道其中的厉害,刚做满月子的她,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颤声说:“左将明,这是想做甚?”

    李中易皱紧眉头,本想当场烧了这幅疆域图,可是,刺锈的做工实在太过精美,他又有些犹豫。

    “夫君,此物虽然犯禁,不过,锈工实在精美异常,烧了怪可惜的,不如就交给妾来贴身保管吧?”费媚娘不知道是出于什么考虑,居然也赞同把这疆域图留下来。

    李中易苦笑一声,费媚娘毕竟做过很久的贵妃,她不可能不知道其中的要害。

    万一,事机不密,仅仅是这幅疆域图,就足以将李家老小,全都送上断头台。

    既然,费媚娘决定收下这幅疆域图,那么,她也就等于是向李中易表明了,她希望有一天,能够重见天日,光明正大的出现在众人的面前。

    “咳,媚娘,此物不能留下。”李中易叹息一声,解释说,“陛下,对咱们家中之事,几乎了如指掌,此物不管藏在哪里,终究是个祸患。”

    费媚娘有些哀怨的将娇嫩的身子,依偎进李中易的怀中,喃喃道:“夫君,明明是您的一双亲骨肉,却要一辈子背着养子和养女的卑名,妾,妾实在是不甘心呐!”

    李中易一阵默然。没有生养的时候,费媚娘曾经答应过他,她的孩子以养子女的名分,被李中易带回家中,入李家宗祠,名列族谱。

    可是,一双孪生兄妹落地之后,费媚娘却变了卦!

    偏偏,费媚娘一直无法出头露脸,藏娇于别室之中,让李中易深觉有愧于心。

    唉,既然没管住下半身,所有后果就要概括承受啊。

    男人嘛,总不能穿上裤子,就不认人了吧?那也太过下作了一些,不地道!

    面对费媚娘那咄咄逼人的目光,李中易仔细的斟酌了一番,咬咬牙,把心一狠,说:“如果有机会的话,我绝对不会委屈了自己的亲骨肉。”

    费媚娘在宫中待了那么多年,不可能听不出李中易的暗示,她不由一阵狂喜。

    瞄见室内紧闭,费媚娘索性一不做,二不休,俯身到了李中易的腿间,不一会就让他欢喜欲仙。

    孪生兄妹满月的这一天,郭怀等人悄悄的跑来道贺,李中易就留了他们在花厅内喝酒。

    几个人正有说有笑之时,郭怀忽然扭头看向左子光,笑眯眯的问他:“你那位党项公主,驯服了没有?”

    左子光见包括李中易在内,在场所有人的目光全都集中在了他的身上,不由有些尴尬。

    李中易有趣的看着左子光,据传言,左子光将那党项小公主,百里内的一枝花抱上床的时候,两个人居然大打出手,连床都给整塌了。

    八卦之心,上至八十岁老头,下到垂髫小娃儿,人皆有之,李中易自然也不例外。

    “咳,刚开始啊,每天都要打一架才能骑她。嘿嘿,后来呢,也许是她尝到了甜头,乖得很!”左子光笑得很得意。

    郭怀不怀好意的咧嘴一笑,调侃说:“都说蛮女多情,嘿嘿,你小子艳福不浅呐!”

    姚洪抿了一口酒,笑嘻嘻的说:“蛮女不爱洗澡,满身都是膻腥味,将明老弟,没熏着你吧?”

    李中易身为上位者,自然不好跟着大家一起取笑左子光,他把头一低,装作品酒的样子,肚子早就笑疼了。

    左子光平日里,眉精目企,可是,涉及到男女之事,却仿佛榆木疙瘩似的,一直没开窍!

    这女人呐,很多都是没有脑子的傻瓜蛋,只要花言巧语哄好了,脑水楞是不够!

    可是,你若是惹毛了某个女人,她很可能要记恨你一辈子,再无转寰的余地。

    左子光的家宅之事,李中易只当笑闻,左耳进,右耳出,寻个乐子罢了。

    就在酒酣耳热之际,城门的值星官忽然派人来报,朝廷的天使来。

    李中易放下酒杯,吩咐道:“开中门,摆设香案,随我一起接诏。”

    郭怀将手中的酒杯,轻轻的搁在案几之上,咧嘴笑道:“早日平灭了党项够贼,咱们都跟着大帅回开封,吃香喝辣。”

    李中易有些诧异的望着郭怀,出于臣不密则失身的考量,他回到灵州之后,从未提及可能升任枢密副使之事。

    却不料,郭怀竟然也看出了,此战过后,他们都要回开封了?

    左子光见李中易的目光扫过来,他故意装作没看见的样子,把脑袋一低,盯着案几上的酒菜,眼神“发直”。

    李中易心如明镜,一定是左子光猜出柴荣的意图,私下里通知了郭怀和姚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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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6章 新任监军

    来宣敕的中书舍人刘鸿安,并没有当众宣读诏书,而是要求李中易另辟密室,有要事相告。

    李中易身为边帅,心里自然明白,刘鸿安身为重臣之一的中书舍人,轻易不会离开开封,八成是有大事发生。

    “无咎,陛下悄然离开汴梁,来到京兆府的消息,不知道被谁走漏给了契丹人。”宾主双方客套了一番,落座之后,刘鸿安重重的一叹,说出了一个令人惊悚的内幕,“契丹的南院大王耶律挞烈,突然统帅三万铁骑,寇我边界,雄、定、易、霸四州,几乎同时告急。陛下深思熟虑之后,决定亲统大军北上迎敌。”

    李中易听了这个消息,立即意识到,一定是朝中出了奸人。

    从利益的角度来看,朝中最不希望柴荣平定西北之后,再北伐夺回燕云十六州的,除了张永德之外,就数李重进。

    当然了,外部诸国,例如后蜀,北汉、南唐,都肯定不希望大周这个强邻,太过强大。也就是说,走漏消息的嫌疑面,非常之大。

    见李中易低头陷入沉思之中,刘鸿安又是一叹,继续解释说:“吾临来灵州之前,陛下曾再三叮嘱于我,务必向你询问清楚,有无独立平灭党项诸部的决心?”

    李中易一听此话,面色当长-风-文学 cfwx. net即变得异常凝重,灵州之兵,充其量不过万余。

    虽然,朔方新军拥有大周朝最庞大的一支五千人的骑兵部队,可是。总不可能倾巢出动,不要灵州这个大后方了吧?

    李中易反复计算了一番,骑兵部队守城无用。必须都带出城去。可是,步军就需要至少留下三千人,用于防御灵州。

    这么一进一出之间,李中易手头的汉军将士和党项骑兵之间的比例,就已经不占绝对优势。

    三千党项骑兵、两千汉军骑兵,再加上两千汉军步兵,总共七千人的部队。党项族的骑兵几乎占了一半。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如果党项骑兵在出征的关键时刻叛乱。这就和怛罗斯之战时,葛禄罗背叛大唐一样,后果简直难以设想。

    不过,经过好几个月的训练。以及严密的制度掌控。李中易有理由相信,即使有少部分党项奴隶骑兵对大周不满,也不至于动摇到整个党项奴隶骑兵队伍对他的忠诚。

    指望所有党项奴隶骑兵,都对李中易异常忠诚,这本就不是一件靠谱的事情。

    “仰公,在下需要一个好时机。”李中易叹了口气说,“以区区数千兵马,若想平灭盘踞于夏州的党项八部。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刘鸿安字子仰,而且他的地位并不低。和李中易大致相仿,所以李中易尊称其为仰公。

    “大约需要多久?”刘鸿安紧紧的追问李中易,丝毫也不放松。

    李中易心想,这刘鸿安临来灵州之前,柴荣恐怕在私下里交待了不少东西吧?

    “以我的猜测,只要朝廷大军离开了京兆府,夏州党项和北汉,一定不会放过裂土于府州的折家。”李中易把玩着手里的茶盏,慢条斯理的说,“夏州乃是赫连勃勃大王所筑之统万城,此城坚固异常,党项人即使对我有所防备,也必然不会留下太多的兵马。只要党项人的主力离开了夏州,后面的事情倒也就好办了。”

    “仰公,多则一年,少则半年,府州必定有变,那个时候,就是我进兵夏州之时,还望仰公替在下禀报于陛下尊前。”李中易拱着手,客气的向刘鸿安求助。

    刘鸿安见左右无人,不由微微一笑,说:“陛下早已料到无咎会这么说,所以……李中易接诏……”

    见刘鸿安突然从袖口掏出一份柴荣的手诏,李中易慌忙下拜,恭恭敬敬的接旨。

    “无咎,党项诸蛮窃据之诸州,朕就交给你了……朕信得过你,不过,朝廷之法度也不容藐视,刘子仰就留在灵州,给你做监军……”刘鸿安手捧诏书,念出口的却都是家常话,难怪要发手诏呢。

    末了,刘洪安朗声念道:“除李某西北行营副都总管,统辖灵、盐、延、庆四州军州事……”

    李中易听了异常唬人的头衔,心里却暗暗苦笑不已,盐州刺史孙道清,仗着柴守礼的势,一直是既不听从调遣,又不服从政令,显然指望不上。

    延州的军阀高家,名面上遵从朝廷为主,实际上,就是当地的土皇帝。

    庆州虽然是大周直属的领地,可是,庆州归属于武静节度使管辖,不可能真心诚意的听从他李中易的调度。

    扒拉来,扒拉去,李中易能够用得上,还只能是他手下的万余精锐。

    刘鸿安原是朝廷重臣,熟知朝中的政局,所以,他见李中易一直垂头沉思,心里也明白李中易的面临的窘境。

    “唉。无咎啊,陛下也难呐,咱们做臣子的要多多体谅啊!”刘鸿安悠然叹了口气,不经意的说,“一旦功成,据鄙人的估计,数州之方镇,肯定是少不了你一份啊。”

    李中易心想,柴荣私下里许的是枢密副使,刘鸿安却提及一方节度使,这葫芦里究竟卖的是什么药呢?

    不管怎么说,由于契丹人搅局,夏州这一仗,就只能靠李中易独力承担了。

    “无咎,据我家四郎所言,令弟最近读书异常刻苦上进,几次月考,均榜上有名。”

    谈完了正事之后,刘鸿安脸上挂着亲切的笑容,和李中易拉家常。

    和李中易一样,这刘鸿安也一向以孤臣和纯臣自居,他和朝中的所有重臣,都没有过密的往来,一直恪守君子不党的为官原则。

    巧合的是,刘家的四郎和李家的二郎,竟是国子监的同窗,而且,两人居然一直走得很近。

    有了这么一层关系,李中易带兵远征高丽的时候,刘鸿安的浑家马夫人,一直和瓶儿有着还算紧密的互动。

    夫人外交,如果没有当家男人在背后默许,是不可能成功滴!

    说句心里话,马夫人非但没有看不起瓶儿的妾室身份,反而走得很近,要说李中易没放到心里去,那也不是可能的事情。

今天团拜会,刚回家,凌晨补更!

确实喝多了,腿软,手软,脑子晕,必须先睡几个小时,才可能集中精力码字!凌晨补更,兄弟们理解下哈!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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逍遥侯介绍:
李中易,本是共和国最牛的中医权威,因车祸到了五代十国,附体在一个文不能科举、武不能提刀的废柴身上!
这时候,儿皇帝石敬塘刚刚卖掉燕云十六州不久。
后蜀国主孟昶,正在与花蕊夫人嬉戏。
南唐后主李煜,隔江犹唱后庭花!
后周世宗柴荣,做梦都惦记着北伐。
北宋太祖赵匡胤,正琢磨着黄袍加身。
这是混乱的时代,却也是李中易的时代!
逍遥侯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逍遥侯,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逍遥侯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