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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大司空     逍遥侯txt下载     逍遥侯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267章 战云起

    “仰公,聚沙方能成塔。除了延州之外,在下倒有个想法,调遣各州一千兵马来灵州,参加临时的短训。不知仰公意下如何?”

    旧谊归旧谊,如今的刘鸿安已是钦命的朔方军都监,肩负着监视李中易的重任。所以,李中易自然要试探一番,刘鸿安此来灵州,究竟是个啥想法?

    刘鸿安转动着眼珠子,琢磨了一阵,突然抚掌笑道:“此策甚妙。兄弟同心,其利方可断金,与其诸军使齐聚,导致无数麻烦的纷争,不如各取一军,则李帅定可收如臂使指之效。”

    李中易听了刘鸿安的说法,心下当即明白,这个刘某人也是个热心于功名之人。

    柴荣派刘鸿安来灵州做监军,在李中易看来,固然有维护朝廷法度尊严的用意,恐怕也藏有就近监视声势日隆的朔方新军的用意在里边。

    刘鸿安和李中易私下里交厚,柴荣不可能不知道,他偏偏把这位刘监军派到了的灵州,可想而知,老柴同志并不想掣肘李中易,从而坏了北进夏州的大事。

    李中易自己就当过监军,心中自然很清楚,如果监军想和主帅为难,让你有苦难言的小动作,完全可以层出不穷,令你疲于奔命。

    刘鸿安看了眼李中易,他心里也非常清楚,?长?风?文学 由于担心他来灵州争权,李中易故意提出从三州调兵来灵州,目的就是想划分清楚各自的势力范围。

    一州一千兵马,三州就是三千兵马。刘鸿安手头有了这么一支军队,跟在李中易的身后捞军功,绝对要容易许多。

    大周朝。从太祖郭威开始,就十分注重军功授爵的制度。

    除了跟着郭威一起打天下的那帮子老兄弟以外,要想封爵拜将,就必须有过硬的军功。

    李中易能够登上逍遥县公的高爵,靠的可是实打实打的军功。在整个大周朝廷的几十万军队之中,拥有五千骑兵的军头,除了李中易之外。还真没有第二个人。

    刘鸿安虽是四品重臣,可是,至今没有爵位可以传给下一代。不得不说是一大遗憾。

    封妻荫子,光大门楣,乃是这个时代士大夫阶层,莫大的荣耀!

    李家和刘家原本就交厚。如今。李中易审时度势,果断的放了权,刘鸿安心里非常满意。

    权力二字,重在分享,想吃独食的人,往往得到的是四面楚歌的悲剧性结局。

    势力范围划分妥当之后,刘鸿安心下大爽,笑着说:“在下不懂军事。从今以往只能仰赖李帅了。”

    李中易微微一笑,说:“只要打赢了这一仗。保举的事儿,还需要仰公多多费心。”

    刘鸿安听懂了李中易的暗示,心里不由更加舒坦,打仗是李中易的事,事后保举手下将领升官发财的事,有他刘鸿安一份。

    咳,不管怎么说,刘鸿安都非常领李中易的人情!

    要知道,刘鸿安来灵州,不过是个孤家寡人罢了。一旦,两人反目,在出征的过程中,李中易有的是法子整治不懂军事的刘鸿安。

    经过密室协商之后,李、刘二人,就职权范围以及利益分配的问题,初步达成了一致。

    一时间,皆大欢喜!

    两人相视一笑,此番合作各取所需,互不干扰,功劳与富贵共享之,这还有啥可说?

    安顿好刘鸿安之后,左子光听说了李中易和刘鸿安分锅吃饭的事,有些担忧的说:“万一这个姓刘的在掌握了军中内情,恐怕对咱们将来的处境会很不利啊。”

    李中易捧起茶盏,吹散漂浮在水面的碎末,轻啜了一口,润过嗓子之后,他这才笑着解释说:“陛下派刘鸿安来监军,就是想搞清楚,咱们朔方军的真正实力。”

    左子光不解的问李中易:“那您还要和那位刘监军分权理事?”

    李中易微微一笑,说:“我越是藏着掖着,陛下就越不可能放心于我。与其惹来陛下的猜忌,不如索性大方一点,把家底都亮给陛下看看。”

    左子光点点头,说:“万一陛下还是不放心咱们,又该如何?”

    李中易眨了眨眼,说:“哪怕陛下让我马上交出朔方新军的军权,我也不会有半句怨言。”

    左子光自然是不明白,柴荣也活不过几年了,李中易在这种时候,和柴荣硬顶,纯属脑子进水。

    赵老二趁着柴荣病死于军中,暗中联络上义社五兄弟,骗过没有军事经验的首相范质,居然轻而易举的就夺了柴家的江山,确实令李中易一向异常深刻。

    柴荣身体不好的秘密,即使是亲近如左子光者,李中易也不可能吐露分毫。

    在左子光、郭怀和姚洪三人之中,就数这个左长史,鬼点子最多,心思最活络,野心也最大。

    李中易如果提前道出了柴荣命不久矣的秘密,天知道,左子光会在私下里干出什么事来?

    要想拿到大周帝国的最高实权,实力固然重要,但是,耐心却更要害。

    柴荣调动大军转往北部边境的时候,党项人和北汉的刘家,也在私下里达成了协议。

    党项人暂时还没有一统西北的野心,北汉的刘家却一直念兹在兹,想要夺回被郭威和柴荣窃取的万里大好河山。

    府州,这个横亘在党项八部和北汉之间的毒瘤,也到了该解决的时候了。

    只是,西平王拓拔彝殷和北汉国主刘钧,在进攻目标方面,出现了比较大的分歧。

    拓拔彝殷一直琢磨着,先把盘踞在延州的高绍基,一口吞掉。

    彰武军节度使高允权死后,其子彰武军衙内都指挥使高绍基秘不发丧,想承接高允权的权位。

    可是,高绍基的想法,遭到了延州节度判官李彬的强烈反对。结果,高绍基利用手中掌握的兵权,抢先动手,将李彬的全家老小,都杀了个一干二净,寸草不留。

    后周的太祖郭威知道详情之后,大为震怒,命靖难军节度使、府州刺史折从阮和后周大将张怀贞,同时进兵延州。

    高绍基得知消息之后,惊恐之余,就派人向拓拔彝殷求援,并许诺把宝塔山的延州门户之地,东卫城及附近的大片土地,都献给拓拔彝殷。

    由于拓拔彝殷突然出兵府州,折从阮明知是围魏救赵之计,却不敢有丝毫的马虎大意,只得临阵撤兵,以至于,攻延之战半途而废。

    按照刘钧的想法,必须先攻府州,拔掉这个心腹之患。

    结果,就在双方你来我往,讨价还价的时候,惊动了府州的土皇帝,折家!

第268章 求援

    “大人,今日上午,我军哨探在路上擒获两名晋阳经过府州的细作。据细作供述,晋阳的刘汉和夏州的拓拔彝殷老贼,打算借着周军北拒契丹的机会,合而谋我府州基业。”

    靖难军节度使折德扆,快步走进内书房,恭恭敬敬的站到老父亲,折从阮的身前。

    折从阮从折德扆的手上接过刘汉细作的供状,仔细的看了几遍之后,不由冷冷一笑,说:“又一,他们可真是会挑时机啊!”

    折德扆字又一,既是折御勋、折御卿以及折赛花的亲爹,又是府州折家的现任家主。

    “大人,咱们是不是应该马上向朝廷报警求援?”折德扆临来见老父亲之前,已经把此事的严重后果,完整的考虑了一遍。

    折从阮叹了口气说:“朝廷的精锐原本已经大半集结到了京兆府,今上乃是雄主,一直谋划着统一西北,收复河套。只可惜,天公不作美,契丹人横插了一脚,坏了今上的大事。又一啊,朝廷的援军恐怕是指望不上了。”

    “大人,孩儿也考虑过此事,为今之计,除了朝廷之外,咱们也就只能向附近的州郡求援了。”折德扆重重的一叹,“问题是,延州高家兵微将寡,靠不住。隰州刺史和咱们有旧怨,远水也解不了近渴呀。”

    <长><风>文学

    折从阮眯起一双老眼,淡淡的一笑,说:“就算是没有旧怨,隰州的兵马也是弱不堪战。不值一提。”

    折德扆搓着手,他掌权多年,很想给老父亲一个老成稳重的好印象。可是,如今的府州局势,的的确确险到了极点。

    这一次,周主柴荣已经做好了西征的准备,可是,契丹人却暗中使坏,牵制住了大周的精锐主力。

    以前。府州之所以能够在晋阳和夏州之间生存下来,主要的因素有二,一是府州靖难军乃是少有的强军。二是刘钧和拓拔彝殷面和心不和,都想让对方硬碰府州军,从而最大化的保存自家的实力。

    这一次,折德扆敏锐的嗅到了浓浓的危机感。恐怕刘钧和拓拔彝殷。要玩真的了!

    “又一,你看看这是什么?”折从阮见自家的虎子已经快要沉不住气了,不由微笑着从袖中掏出一封私信,递到了折德扆的手边。

    折德扆接过信,反反复复的看了好几遍,他猛的抬起头,望着折从阮,急忙问道:“大人。大郎信上所言,可真?”

    折从阮捋着頦下的白须。点点头说:“大郎从不打诳语,老夫信任他的眼力。”

    折德扆面色微微有些发烫,如果不是他的老婆,几次三番不依不饶的“纠缠”养子折御寇,他的这个长子,也不至于被迫远走他乡。

    折从阮看出儿子的窘样,轻声一叹,说:“大郎乃是纯孝之人,虽然被你的浑家赶出了家门,他这心里始终惦记着咱们这个家啊。”

    折德扆一阵脸红,羞愧难当,不过,偌大的家业,怎么可以传给名为养子,实际上是外人的折御寇呢?

    知子莫若父,折从阮心里非常清楚折德扆的真实想法,只是,家业固然要传给折家自家人,但是,手法上面完全可以更加柔和,没必要如此的粗暴。

    事情已经过去好几年,折德扆也在府州掌权日久,折从阮也日益衰老,渐渐的就有些力不从心了。

    “灵州李某真这么厉害?”折德扆两眼不眨的盯在老父亲的脸上。

    折从阮暗暗摇头,由于以往的过节,折德扆对折御寇的话,已经不是那么相信。

    “不论真假,咱们总要派个信得过的人,去灵州走一趟,瞅瞅情况再说。”折从阮缓缓的说出了他的想法。

    折德扆也觉得老父亲的提法颇有道理,只不过,派谁去灵州呢?

    如今大战在即,折德扆的几个弟弟都各领一军,承担着重要的防御任务,肯定脱不开身。

    折从阮看了眼挠头的儿子,缓缓的说:“派别人去,恐怕难以取信于灵州的李某,老夫闲着也是闲着,值此危急存亡之秋,不如老夫亲自去走一遭吧。”

    “啊!大人,不可,万万不可呀。”折德扆大惊失色,他的老父亲已经年过花甲,身子骨虽然还算硬朗,岁月毕竟不饶人啊。

    “嘿嘿,灵州党项诸部,实际的人口和战力加一块,至少可以顶得上夏州党项八部的五六成,这么大的一股力量,居然被那个李某人在半年之内,平灭于无形,老夫的确很感兴趣。”折从阮见折德扆还要再劝,他摇着头摆着手说,“此次大战,正是你放手一搏的大好机会,又一,好好的打出我折掘家的威名,别让拓拔彝殷那老贼小瞧了咱们。”

    折从阮的脾气,折德扆这个做儿子的自然是一清二楚,只要折从阮下定决心的事情,九牛拉不回!

    父子俩商量妥当了军州大事之后,第二天一早,折从阮带着十几个随从,乘坐马车,悄悄的出了府州的南门,直奔灵州而来。

    这时,远在灵州的李中易,却碰见了一件头疼的事情。

    借着西北行营副都总管的名头,李中易向通远军、庆州和盐州这三州,下达了调动兵马的札子。

    这三州明面上没敢拒绝,可是,派到灵州来的兵马,却都是老弱病残,不堪一战的羸兵,令刘鸿安哭笑不得,怒火中烧。

    “无咎,吾必上章弹劾这些贼子。”刘鸿安原本以为可以带领一支精兵,不敢说确保打胜仗,护着他逃跑应该没啥问题。

    却不成想,盐州、庆州和通远军的刺史,竟然如此胆大包天,公然不把朝廷的威严放在眼里。

    按照大周的规矩,边疆远州的刺史,一般都兼任本州的兵马都总管。

    通远军和庆州的政务不归李中易管辖,这倒也好说一些,可是,盐州却是朔方观察处置使的辖区之内,这孙道清也太过猖狂了一些吧?

    李中易暗暗有些好笑,刘鸿安明知道盐州刺史孙道清的雄厚背景,却当着他的面大发牢骚,显然是认为:孙某人大大的碰了他的奶酪。

    刘鸿安在升任中书舍人之前,曾长期担任御史台的长官。他的成名之作就是,用手头的一支秃笔,狠狠的弹劾了当时权倾一时的权臣,宰相兼枢密使王竣。

    王竣和郭威的关系,就如同石守信之如赵老二一般,铁得不行!

    虎口拔牙的结果是,刘鸿安虽然被罢了官,可是却获得了郭威的赏识。等王竣下台后,刘鸿安就在第一时间,升任中书舍人。

    客观的说,刘鸿安也是一个眼光精准的狠角色!

    如今,盐州刺史孙道清严重不驯的举止,的确惹恼了心高气傲的刘鸿安。

    李中易看了眼已经动怒的刘鸿安,淡淡一笑说:“仰公,这孙道清可不是一般的小角色,咱们还是不要惹他为妙。”

    刘鸿安感激的瞥了眼李中易,冷笑道:“多谢无咎提点,鄙人自有主张。”

    李中易一阵默然,心里却有数,刘鸿安恐怕是要借着这个好机会,帮着柴荣清理清理门户吧?

    的确是个聪明人呐!

    柴荣的老爹柴守礼,谁都知道是个无法无天的大祸害,可是,谁都不敢和柴荣讲真话。

    一般来说,身为外臣,若想挑拨天子和亲生父的关系,不是想找死又是什么?

    可是,刘鸿安挑的这个时机非常好。契丹人南下,党项人和晋阳的刘家又异常不安分,借着敲打孙道清的机会,替柴荣教育一下柴守礼,刘鸿安非但不会被柴荣的嫉恨,反而会获得难得的圣宠。

    这是因为,柴守礼最近又杀了人,可是,柴荣总不至于砍下亲生父亲的脑袋吧?

    刘鸿安负气而去,打算回衙写弹章,要狠狠的参劾孙道清。

    李中易看着刘鸿安的背影,摸着下巴,良久无语。

    “大帅,莫继勋前些日子派人送信出去,您怎么不让我半道截下来?”左子光缓步走到李中易的身边,十分疑惑的问他。

    李中易扭头看着左子光,知之为知之,不懂就问,左将明不耻下问的学习态度,令他的心中倍觉欣慰。

    “将明呐,不管莫继勋暗中送信给谁,对咱们的计划都没有任何影响。”李中易嘴角微微翘起,“更何况,他最有可能的送信对象,一般情况下,只能是府州的折家。”

    “府州夹在党项和晋阳之间,距离咱们灵州足有数百里之遥,可谓是没有任何风险。”李中易仰起脸,望着灰蒙蒙的天空,长吁一口气,“陛下率领大军北上抗击契丹,我就不信晋阳的刘钧没有任何动作?”

    左子光笑了笑,说:“老师曾经说过,曾他病,要他命,刘钧只要不是太傻,肯定要解除掉府州的威胁。”

    李中易点点头,说:“折掘家虽是党项一脉,却一直以汉人自居,和拓拔家的仇恨,已经深入骨髓。”

    “将明,你想过没有,一旦晋阳的刘钧和夏州的拓拔彝殷联起手来,要收拾府州的折家,折家会向哪一方求援?”李中易含笑,望着陷入到了沉思之中的左将明。

    “延州高家靠不住,隰州军自保尚且不足,怎敢轻易出兵离开城池呢?”左子光两眼放光的说,“原来老师您已经算好了,折家必定要来求咱们?”

    李中易仰面朝天,哈哈一笑,说:“知我者,将明也!”

第269章 一线之隔

    “东家,您慢点儿。”

    在灵州城外的一处酒肆门前,贴身老仆马五哥,小心翼翼的扶着折从阮下了马车。

    折从阮跨下马车,有趣的打量着眼前几乎座无虚席的酒肆,他发现,酒肆之中坐着的基本都是商人。

    这些商人们,各自聚在一起,一边饮酒吃肉,一边高谈阔论,显得异常快活。

    “这位老太公请了,小的赵六,乃是此地的酒博士。”

    折从阮背着手,只顾着欣赏酒肆的热闹景象,仿佛没看见酒博士一般,

    车船店脚牙的从业人员,平日里见多识广,皆是眉精目企之辈。

    赵六见了折从阮的不凡气派,原本就弯着的腰,立时又矮了半截,脸上的笑容异常之可掬。

    “你叫赵六?”马五哥见赵六的两眼一直绕着折从阮打转,他不动声色的缓步上前,遮住了赵六的视线。

    “您真是好记性,小人正是赵六。”赵六上下打量了一下马五哥,忽然凑过来,小声说,“请恕小人多嘴,您若是要进灵州,有些物件,千万事先拾掇好喽。”

    马五哥发觉赵六的眼神,一直绕着他鼓涨的腰间,心里立时明白过来,他藏着的软刀,竟叫这个酒博士给看穿了。

    “唉,行商之人,出门在外,难免要准备几件防身之物。”马五哥平日里经常和三教九流的人物打交道,应付起来异常自如。

    赵六本想多讨几个赏钱,见马五哥没有丝毫这方面的表示,他立即泄了气。堆出职业化的假笑,拱着手说:“鄙店恰好还有一个单间,客官您来得可真巧啊。”

    马五哥见赵六十分上道,心里也有些满意,就随意的从腰间摸出一把铜钱。塞进赵六的手中。

    赵六得了赏钱,当即露出谄媚的笑容,点头哈腰的说:“客官,鄙店的各种野味,乃是远近闻名的味道好。”

    折从阮没有理会这边的小花絮,他的注意力。已经被酒店内的几个商人闲聊所吸引。

    “托李大帅的鸿福,你我兄弟的生意,越来越好做了,来,干一杯!”

    “是啊。是啊,往日里一车绸缎远道运来灵州,单单税钱就足足要超过货值的数倍,生意那叫一个难做啊。”

    “可不是么,自从李大帅平定了灵州的蛮乱,路上也太平了许多。”

    “呵呵,小弟我这次带的货多,早早的就托了官军沿途护送。花销也不大,不过值十抽一罢了,划算得紧呐。”

    折从阮皱紧眉头。这李中易搞的什么鬼名堂,居然派遣朔方的官军,替商人们押送货物?

    “我说贤弟,别怪我没及早的提醒你,你的钱真心是白花了。即使你不叫官军帮着护送货物,官军也负有维护地方平靖的重任。”

    “王兄。我此次来,不过是替家里人探个路罢了……”

    折从阮是何许人也。立即听懂了这个商人的弦外之音。灵州虽然地处偏远的大西北,可是。本地的汉人也好,党项人也罢,都异常喜爱中原地区的茶叶、丝绸以及精美的上等瓷器等物。

    以前,即使党项人或是盗贼们控制着商路的时候,依然有一些胆大包天的商人,甘愿为了巨额的暴利,铤而走险。

    如今,李中易不仅平定了灵州的党项诸部,又派出官军骑兵,扫平商路四周的强盗团伙,等于是替商人们打通了前往西域的途径。

    商人们逐利,只要有足够的暴利,他们不怕丢命的风险。

    古丝绸之路,其实一直没有被彻底切断过,只是通商规模的大小不同而已。

    折从阮缓步朝酒肆内走去,上楼的时候,他忽然听见一阵庞杂而又急促的马蹄声,由远及近。

    手扶着木栏杆,折从阮故作好奇的样子,扭头朝酒肆外边看去。

    只见,大约一个都的骑兵,从酒肆的门前奔驰而过,数百只马蹄卷起尘土,飞扬于半空之中。

    折从阮自打十多岁开始,就带兵上阵杀敌,仅仅一瞥之间,他就发觉了这支骑兵的与众不同之处。

    这一个都的灵州骑兵,并不是一窝蜂的赶路,其前中后三部分,相距大约一百丈左右。

    单从这一点来看,折从阮已经可以认定,这支灵州骑兵,显然训练有素,即使是行军途中,也时刻提防着敌人的突然袭击。

    这批骑兵过去之后,折从阮踱进酒肆二楼的雅间,凭窗而坐,门前的一举一动,恰好尽收眼底。

    “店家,上两斤上好的酱牛肉,一斤炙羊肉,一碟花红果子……”马五哥就在雅间的门口,装作无意的拦下了赵六。

    赵六哈着腰,大声复述了一遍马五哥报出的菜品,得到了马五哥的示意之后,他转身下楼,去了厨房。

    酒肆上菜的速度,还算不错,折从阮坐下不久,菜就上齐了。

    折从阮夹起一块酱牛肉,细细的咀嚼了一番,觉得味道还算可以。

    在中原地区,酒肆并不敢明目张胆的贩卖牛肉,一般情况下,只供应给熟人介绍的客商。

    朝廷三令五申,对于耕牛,一律禁止私屠滥宰。可是,只要市面上有需求,就会有商人铤而走险,将健康的耕牛弄成无法犁地的瘸腿牛,再买通官府派来查验的皂役,就可以将牛肉顺利的送进各家酒肆。

    归根到底,还是因为羊肉太贵,中原地区绝大多数的人家都吃不起。猪肉太膻,牛肉相对就要便宜许多,一般的行商,就着一两斤酱牛肉,喝几碗小酒,倒也快活自在。

    只是,在这西北地区,李大帅的地盘上,牛羊多得吃不胜吃。反而是中原地区异常普遍,不值几个铜钱的蔬菜和水果,贵得吓死人!

    自从进入灵州地界之后,折从阮明显感觉到,尽管此地是汉蛮杂居,可是,地方上的治安状况,却好得出奇。

    赶到灵州城外之前,折从阮的马车,也曾经过几个党项人小部落的牧场。

    起初,马五哥按照既往的老经验,命令随从们暗中提高警惕,防备党项人起歹心。

    可是,一路行来,折从阮这些人,居然平安无事,没有遇见丝毫的波澜。

    熟知党项人桀骜不逊脾性的折从阮,暗暗感叹不已,如果不是怕极了李中易,沿途的小部落,眨个眼的工夫,就会变成致命的强盗。

    在草原上,牧民和强盗,其实仅有一线之隔!(未完待续)

第270章 入城

    折从阮抿了口酒,将视线投向窗外,灵州的新气象,的确令他耳目一新。

    在折从阮的心目中,党项人最多的灵州,一直是贫穷落后的偏远穷地。

    可是,眼前三三两两从酒肆门前经过的客商,却让折从阮意识到,灵州正在焕发出勃勃生机。

    折从阮主政一方许久,他心里自然明白,吃不饱肚子,老百姓肯定要造反。

    可是,若想富裕一方,则必须商人的参与。

    府州之所以,越来越穷,主要是几乎连连战乱,让去府州经商的客商们损失惨重。

    商人都是逐利的动物,不仅没钱赚,还要冒丢命的风险,谁还会来府州?

    折从阮又抿了一口酒,马五哥有些担心老爷子喝酒太急,就上前小声劝道:“老太公,您喝慢点。”

    折从阮看了眼老仆马五哥,和颜悦色的说:“我今儿个高兴,想多喝几杯。”

    马五哥跟在折从阮的身旁,已经超过了三十年,他以前是折家的家将,如今,是折老太公身旁不可或缺的大管家。

    衣不如新,人不如旧。这人呐,越是年纪大,就越念旧。

    在折家,就算是现任家主折德扆见了马五哥,都要亲热的叫一声,五叔!

    “老太公,不是小的多嘴,您确实不能多喝。”马五哥叹了口气说,“大妞儿私下里交待老奴,如果老奴没劝住您,就把老奴赶出折家,当乞丐冻死街头。”

    折从阮有趣的望着马五哥,差一点笑出声。大妞儿赛花,几乎就是马五哥抱大的,两人情同父女,感情好得很。

    “老五啊,我年纪大了。再过几年,恐怕老得走不动道了,也不知道以后还有没有喝酒的机会了啊。”折从阮叹了口气,伤春悲秋,感慨万千。

    马五哥望着白头发与日俱增的折从阮,心里一阵伤感。面上却没有显示出丝毫的情绪,笑着安慰说:“老太公,您的身子骨硬朗得很,日食数斤牛羊肉,外加三斤饭食。就算是大郎也不如您康健呢。”

    折从阮叹了口气,说:“康健有啥用呢,我都这么大岁数了,还要四处奔波。”心下一阵凄凉。

    马五哥见势不妙,赶忙替折从阮斟满了一杯酒,递到他的手边,笑道:“老太公,这牛肉还不错。正好佐酒。”

    折从阮抬手指了指马五哥,笑骂道:“想拿酒堵住我的嘴?”

    马五哥嘿嘿一笑,说:“老奴哪敢啊?”

    酒足饭饱之后。折从阮休息了一刻钟,下楼登车继续向灵州城进发。

    在灵州城门口排队入城的时候,撩起车窗的折从阮,饶有兴趣的看着守城门的官兵,正在给进城的人们,发放一种特制竹牌。

    折从阮仔细的观察之下。他发现,守城的官兵并没有采取挨个搜身的手段。注意力主要集中在客商们随行的货物上边。

    客商们的货物登记完毕之后,折从阮惊讶的发现。客商们没有交入城税,就直接带着的货物进了城。

    李中易这是搞的什么鬼名堂?折从阮的心里有些琢磨不透,对商人们不收税,钱从何来?

    轮到折从阮进城的时候,马五哥担心守城的官兵惊扰到了老太公,暗中塞了把钱给一个领头模样的小军官。

    谁知,那军官看见钱之后,当即抽出腰刀,厉声喝道:“来人,统统拿下。”

    眨个眼的工夫,就见城门口的官军,搭弓上箭,刀枪齐举,将折从阮一行人,围得水泄不通。

    马车里就是折从阮,马五哥不敢妄动,赶忙陪着笑脸说:“军爷,您这是何意?”

    那小军官冷冷的一笑,说:“如果心里没鬼,何须送钱?”

    马五哥一时语塞,他心里直纳闷,进城不收钱,这还真是一件新鲜事呢。

    折从阮快步从马车上走下来,冲那军官拱着手说:“这位小哥请了,我们乃是隰州的客商,一路之上,各个关卡都要勒索不少银钱,所以……”他故意停在了半道,没有继续往下说。

    那小军官脸色稍微缓和了一些,冷冷的说:“既是客商,随行的货物,必须登记造册。”

    折从阮含笑拱着手说:“军爷所言甚是,货物都在车上,请查验。”

    那小军官二话不说,吩咐手下人,上前仔细的检查货物,并一一登记造册。

    等检查完毕之后,那小军官也没有刻意为难马五哥,抬手放了行。

    顺利混进城之后,折从阮一想起刚才的险事,不由暗暗点头。

    落一叶而知秋,军官不爱财不胡乱挑事,由此可见,朔方军纪律之森严。

    马五哥随便找了家客栈,包下后院,将大家都安顿好了,这才快步来见折从阮。

    折从阮手里捧着一杯香茗,眯起两眼,望着窗外街道上的车水马龙的繁华景象,久久不语。

    “老太公,今儿个这事很有些邪门……”马五哥心里很有些愧疚,因为他的莽撞,险些坏了大事。

    折从阮摆着手说:“别说是你,就算是我,都没有想到,竟然有不收钱的军汉。”

    “更重要的是,守城的军汉,居然不管咱们随身携带的刀剑。”折从阮忽然笑了起来,“莫非,这李某人一点都不担心,有人借机作乱?”

    马五哥挠着头说:“小人还真猜不透,这位李大帅究竟是怎么想?”

    折从阮静坐了许久,百思不得其解,既然想不透,他索性不想了,领着马五哥等人走出客栈,转到了大街上。

    这时,李中易正在府衙后院的炕房之中,一对孪生兄妹,一左一右,躺在他的腿间。

    “大妞今天一点都不乖,吃奶只吃几口,就死活不肯再吃。”费媚娘赤着一双玉足,歪在大靠枕上,拿手轻轻的捏了捏李家大妞的鼻尖。

    李中易微微一笑,说:“咱们家大妞这么小,就知道要节食,大好事一件啊。”

    费媚娘横了李中易一眼,没好气的说:“这么一个小不点,节什么食?奶嬷嬷说过了,吃了睡饱,睡饱了再吃,才算正常。”

    李中易望着费媚娘涨鼓鼓的胸部,眼皮子猛的跳了跳,女儿不想吃奶,他这个当爹的,可是很想吃滴啊!(未完待续)

第272章 大义

    “阿翁,请恕孙儿抖胆,以孙儿的浅见,这西北迟早会变成李大帅的囊中之物。”折御寇在涉及到家族存亡之时,丝毫也不敢马虎大意,他觉得有义务把灵州的实情告知祖父折从阮。

    “哦,何出此言?”折从阮拧紧眉头,死死的盯着长孙折御寇的双眼,眼神明亮至极,直欲穿透他的心窝。

    折御寇叹了口气,解释说:“我灵州军明面上仅有一万余兵马,实际上,随时随地可以扩军到三万,老百姓都愿意替李大帅效死命。这是由于李大帅将本地士绅一网打尽之后,分了永业田给本地的汉民。阿翁,据孙儿暗中观察,本地的汉民视李大帅,如同再生父母,恩及全州百姓的活菩萨。”

    折从阮嘴上没说什么,心里却明白,折御寇说的确实是实情。

    据折从阮这几日在灵州城内闲逛,所得到的一手资料,李中易在灵州的威望之高,简直令人瞠目结舌。

    “阿翁,我府州军一般是三日一操,可是,李大帅麾下的灵州军却是一日三操。”折御寇一心为了折家的命运和前途,索性不再藏着掖着,竹筒倒豆子一般,把他心里的想法一股脑的说了出来,“灵州军精锐异常,以孙儿之见,夏州的拓拔家很可能不是李大帅的对手。”

    折文学 从阮眯起两眼,凝神细想了一番,异常认真的问折御寇:“何以见得?”

    折御寇心知肚明,祖父对他的说法。并没有完全相信,于是解释说:“灵州的骑军虽多,实际上。战力惊人的却是步军。阿翁,这灵州的步军,异常注重兵器和战阵的配合,纪律严明……可谓是钢军……”

    折从阮暗暗心惊,折御寇在他的面前,从不打诳语,由此可见。李中易的实力确实膨胀得惊人。

    “阿翁,夹胡谷之战,孙儿亲眼所见。区区数千步军仅仅利用弓箭和燃*烧罐等物,楞是击败了数万灵州党项诸部。虽然是偷袭战,可是,孙儿相信。即使是摆开阵势决战。灵州党项诸部依然有败无胜……”

    折御寇解释得越多,折从阮就愈加心惊,步军居然可以正面对决数倍的骑兵,咳,就算是勇悍的府州军,也不敢这么玩啊?

    “阿翁,孙儿也算是看明白了,整个西北能够帮衬咱们折家。除了李大帅有这个实力之外,再无别人。”折御寇的决死都接受了李中易的新式练兵法之后。早已是脱胎换骨,与往昔完全不可同日而语。

    折从阮点点头说:“大郎,你觉得李大帅会帮咱们么?”这一问,恰好问到了点子上了。

    折御寇叹了口气说:“就是这一点,孙儿一直没有想得太明白。”

    折从阮乃是掌权多年的实力派军阀,他的心里自然明白,平白无故的,李中易怎么可能冒着损失巨大的风险,前去帮助府州呢?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这年头,但凡有地盘,有实力的军头,无利谁会起早?

    “大郎,据你所见,这李大帅喜欢什么?”折从阮心里还是有些底气的,府州民间虽穷,可是,折家的府库之中,却不乏金珠玉宝以及财帛等物。

    “阿翁,据孙儿平日私下里留心,李大帅还没来灵州之前,家资就已巨万,非常富有。”折御寇仔细的琢磨了一番,忽然眼前猛的一亮,小声说,“李大帅的小妾就在州衙后院之中,前些日子,孙儿隐约听说,李大帅好象得了一对孪生子女,疼爱之极。”

    李中易乃是堂堂逍遥县公,朔方观察处置使,西北四州之主,将家小留在开封,带着妾室上任,原本就是驻外藩镇的惯例。

    既然李中易不缺钱,又位高权重,那么,倒底送什么好东西,才能打动李中易的心呢?

    见折从阮陷入到了长考之中,折御寇也没敢打扰,只是默默的陪坐在一旁。

    过了好一阵子,折御寇这才听祖父小声说:“大丈夫在世,不过权财色三字尔,这李某人权财兼得,那就只能从色上面做文章了。”

    “大郎,李大帅喜欢什么样的女子?”折从阮含笑问孙子。

    折御寇犹豫了一下,小声解释说:“祖父,您没见过李大帅的那个小妾,不知道内情。孙儿曾经偶然见过她一面,可谓是貌若天仙,艳冠群芳。”

    折从阮一听就明白了,敢情人家李大帅权财色,三者兼备,全部齐活。

    这可就很有些棘手了!

    以折从阮的江湖老经验,涉及到结盟之事,他从来不怕盟友生性贪婪,就担心盟友啥都不缺。

    “照你这么说来,即使我见到了李大帅,恐怕也难以谈出结果啊。”老谋深算的折从阮,也不禁很有些头疼。

    “阿翁,李大帅一向重视民族大义,对草原蛮夷异常敌视。”折御寇越是了解灵州军的惊人实力,就越想把折家和李中易绑上同一辆战车。

    折从阮抚着花白的胡须,苦笑一声,说:“打仗不仅要死人,而且消耗巨大,相对而言,民族大义,几文钱一斤?”

    折御寇却显得对李中易颇有信心,他小声解释说:“阿翁,李大帅平日里给将士们训话的时候,一直以霍骠姚期许大家,封狼居胥,快何如哉?”

    折从阮有趣的望着养孙,他心想,李中易究竟施了什么法术,竟然让意志异常坚定的折御寇,竟然如此的推崇呢?

    “大郎啊,冒然上门求援,不太好吧?”折从阮的思路一直是军阀割据的逻辑,总觉得不太靠谱。

    折御寇却笑着合盘托出想了很久的建议,“阿翁,以孙儿之见,不如先派人送一封加急的求援书给李大帅,看看他是个什么反应?”

    折从阮仔细一想,立时展开笑颜,笑道:“大郎,你真的长大了,此时此刻,的确是一静不如一动。”

    派人回府州要求援信,已经来不及了,幸好折从阮随身带着一方朝廷所赐的官印,原本是证明身份之用,没想到却恰好派上了用场。

    折家乃是府州的军阀,调动兵马之事,一般皆用折家的私印,朝廷的官印则一直由折从阮掌管着,以便应对朝廷的公文。

    第二日一早,左子光就带着从府州发来的急脚递告警书,匆匆来见李中易。

第273章 告急

    “将明,你说说看,折家居然不远千里,向我求援,这葫芦里卖的是啥药?”李中易左手捧着茶盏,右手掂着折从阮伪造的告警书,似笑非笑的望着左子光。

    左子光嘿嘿一笑,说:“老师,事情是明摆着的,陛下率领朝廷精锐北上抵御契丹,西北军力空虚异常,折家面临着夏州和晋阳的双重压力,已是强驽之末,必须寻求外援。”

    李中易点点头,说:“你觉得咱们应不应该出兵去救府州?”

    左子光眨了眨眼,说:“老师,府州在前边抗着夏州和晋阳军的主力,难道不是咱们轻兵袭取统万城的最佳时机么?”

    李中易放下茶盏,微微一笑说:“参议司的作战计划,应该已经拟好了吧?”

    左子光从袖口内掏出已经几易其稿的平夏策,恭敬的递到了李中易手边,李中易接过来仔细的一看,不由笑道:“宋云祥真乃虎胆英雄也!”

    左子光频频点头说:“说实话,学生也没有料到,宋判司居然有胆子再次深入大沙漠,寻到了沿途的水井所在,并且标注在了羊皮图卷之上。”

    “想我天朝人杰地灵,能人倍出,只要策略对路子,不愁没有勇士替朝廷效力。”李中易淡淡的一笑说,“核心是啥?人尽其用嘛!”

    左子光抖了抖袍袖说:“有了这水井图,大军进攻夏州,后顾无忧矣!”

    李中易摸着下巴说:“将明,你且别急,等夏州的兵马出动大半之后。咱们再悄悄的出兵,一举捣毁拓拔家的老巢,统万城!”

    左子光笑嘻嘻的说:“折家恐怕要受苦了啊。”

    李中易眯起两眼,抬头望着公事厅外,淡淡的说:“既是自外于朝廷的藩镇。就应有承担后果的心理准备。”

    左子光抚掌笑道:“夏州、晋阳和府州杀得你死我活,咱们却摘了统万城的桃子,嘿嘿,不知道他们知道消息后,会做何感想?”

    “嘿嘿,到时候。他们恐怕会给我扣上一顶大帽子啊。”李中易心里明白得很,三狼相斗,却让一虎得了大便宜,他的名声在某些地方,只怕会被抹得漆黑一团。

    “夏州拓拔家的势力最大。一旦丢失了辎重基地统万城,嘿嘿,十余万党项人的生活也就没了着落。”左子光提醒说,“只是,党项人被逼急了,倒是很有可能南下进行抢劫啊。”

    李中易淡淡的一笑,解释说:“无论是延州也好,盐州也罢。郊外的汉民异常稀少,即使都被党项人抢光了,也不足以弥补上统万城丢失的严重后果。”

    左子光听懂了李中易的暗示。他不由笑道:“统万城乃是夏州拓拔家立足于西北的根本,囤积了无数的军器、粮草和辎重。夏州党项的后路一旦被抄,嘿嘿,河套之内,必定大乱。”

    李中易笑道:“党项人不擅攻城,只要后方根基丢失了。即使拓拔彝殷想率军抢劫延州和盐州,恐怕号召力也异常之有限。到时候。我只要放出话去,用拓拔彝殷的人头。换取本部族过冬的粮草,将明啊,你说会出现什么状况?”

    左子光微微一笑,说:“夏州一共有八部,拓拔部靠的实力最强,又占据着统万城这个要地,才有可能迫使其余诸族臣服。一旦根本丢失了,草原之上,向来都是强者为尊,嘿嘿,到那个时候,西平王拓拔彝殷保命都来不及,哪里还有精力袭击我灵州之地?”

    李中易啜了口浓茶,笑问左子光:“昨日,莫继勋私下里见了谁,都查清楚了么?”

    左子光叹了口气,摇着头说:“潇松的人不敢太过靠近那座宅子,免得打草惊了蛇,所以,莫继勋昨晚见了谁,至今还是个谜。”

    李中易笑道:“莫继勋如此神秘的动作,可想而知,来人一定异常重要。”

    左子光点着头说:“确实如此。莫继勋在军营之中,一向谨言慎行,从不越矩半步,突然私下里与人相会,其中必有大事。”

    “将明,你猜猜看,莫继勋私下见的会是谁呢?我确实很好奇啊。”李中易有趣的望着左子光。

    左子光不慌不忙的说:“除了府州来人之外,学生实在想不出还有何方神圣?”

    李中易抖了抖手头的府州告急求援书,笑道:“将明,你知道该怎么处理了吧?”

    左子光嘿嘿一笑,说:“朝廷未有诏命,我朔方新军绝不敢妄动。”

    李中易大笑出声,站起身子,走到左子光的身旁,轻轻的拍了拍他的肩膀,说:“看问题就该看本质,将明,你说的一点没错,这个时候,折家派人来见莫继勋,只可能是腹背受敌的大危急。”

    左子光没有吱声,只是抬手在空中画了个半圆,李中易心里很清楚,这意思是说,只要府州求援,就应该以拖待变,不能马上答应了府州的要求。

    站在大周朝廷的立场上,一切拥兵自重的藩镇,都是朝廷的敌人。

    只不过,朝廷一时之间,并无全面解决各路藩镇的实力,暂时予以包容罢了。

    自从秦始皇之后,一直到毛太祖时期,其间不管更换了多少朝代,唯我独尊的大一统思想,已经深入各代帝王的骨髓之中。

    卧榻之旁,岂容他人酣睡,这一句话道出了多少代皇帝的心声。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谁想搞分裂,就不惜一切代价的收拾谁,在中原地区无论是官方还是民间,无论是皇帝还是士大夫阶层,都拥有着深厚的思想土壤。

    站在李中易的立场,就算他现在依然为人臣子,对于削弱藩镇的实力,也是乐观其成滴!

    告急的急脚递,送进灵州衙门已经超过了三日之久,可是,灵州官方,具体的说,也就是李中易那里,却没有丝毫动静。

    灵州大军照常一日三操,莫继勋看不出李中易打算出兵援救的半点意思,心下不由异常焦急。

    莫继勋很想马上见到折从阮,可是,灵州军的军纪异常森严,即使莫继勋请了病假,也严禁擅自离营,他只得急切的等待着下次休沐日的来临。(未完待续)

第274章 平妻

    “当当当……”夜幕完全降临之前,参与攻城的刘汉和夏州党项联军,如同潮水一般,渐渐退了回去。

    就在刚才,府州城险些就被攻破了!

    守城的主帅折德扆,手扶箭垛,眺望着敌人退下的方向,良久无语。

    拓拔家不擅长攻城,可是,大多为步军的晋阳军,却是府州城,最凶恶的敌人。

    五天之前,敌人突然改变了战术,正是这种改变,给折德扆造成了极大的压力。

    晋阳的步军负责攻城,党项八部的弓箭手,则负责远程掩护。

    党项人虽然不擅长攻城,骑射却是看家的本领,也正因如此,万余城外的弓箭手,给府州军造成了极大的伤害。

    仅仅一天,府州军的伤亡就加大了五倍之多。很多时候,晋阳的步军,顶多只是做做攻城的样子罢了,目的其实是想吸引府州军的勇士暴露在党项弓箭手的面前。

    折德扆乃是久经战阵的宿将,他心里虽然异常明白,敌人的目的,可问题是,面对如此狡诈的敌人,他却只得一次又一次的将身边的精锐牙兵投入到战斗之中。

    算上刚刚结束的血腥一战,折德扆身边的牙兵,仅剩下区区三百来人。

    要知道,这些牙兵可全都是折家培养多年的,既忠且猛的勇士。

    损失,实在是太大了啊,折德扆皱紧眉头,暗暗叹了口气,情不自禁的望向灵州所处的方位。

    京兆府、盐州、延州,以及近在咫尺的隰州。折德扆心里非常有数,这些地方的朝廷官军,没有一个靠得住的。

    原本,今上率领大军囤驻于京兆府,折德扆当时得知消息之后。心里异常高兴。

    按照折德扆原来的想法,是想借用朝廷禁军的力量,至少解决掉威胁最大的拓拔家。

    只可惜,契丹人竟然也知道了柴荣在西北的绝密消息,唉,功亏一篑啊!

    “爹爹。给我一支兵马,今晚定要烧光狗贼们的大营。”折德扆的耳边突然响起黄郦鸟一般的清脆悦耳的声音。

    折德扆扭头看着貌美如花的爱女,折赛花,原本皱紧的眉头,立时舒展开来。露出慈祥的笑容,“花,爹爹知道你武艺超群,只是,我折家立足于府州的基业数十年,还从没有让女郎上站阵的道理。”

    “爹爹,我虽是女儿身,可是。家族兴亡,匹夫尚且有责,何况女儿深受家族娇养之恩呢?”

    今年刚过16岁。身高却接近六尺(约一米八)的折赛花,一直是折家的一个另类的存在。

    不会女红,不会做饭烧菜,折赛花偏偏练出了一身好武艺,不仅枪术远胜她的两个哥哥,而且箭术超群。

    为了女红之事。折德扆的夫人马氏,曾经骂过折赛花无数次。“成日里舞刀耍枪,一点女红都不会。将来可怎么找婆家?”

    折赛花却说:“大不了不嫁人啦,守着爹爹和娘亲过一辈子,其实挺好滴嘛。”

    结果,折赛花很自然的又惹来了马夫人一阵痛斥,可是,这个另类的折家大妞却完全没当回一回事,依然我行我素,不爱红妆,爱武装!

    折德扆望着已经被娇惯坏了的独女,不由一阵头疼,这个大妞啊,平日里只听老太公的招呼,连他这个当爹的话,也是爱听不听,脾气异常之倔强。

    “花儿,我若是放你带兵出去偷营劫寨,等你祖父回家之后,你想想看,有何后果?”折德扆看着笑餍如花的绝美女儿,紧张的心绪不由大为缓解,居然有心情打趣自家的独女。

    “嘻嘻,臭骂一顿肯定是有滴啦。”折赛花根本就不怵一向刻板的父亲,撒着欢的开玩笑。

    折德扆不由一阵哈哈大笑,骂道:“你呀,你呀,就会耍贫嘴。将来无论谁娶了你,咱们家姑爷恐怕都会头疼得要死。”

    “哼,我只要入赘的姑爷,那就活该他倒霉啦。”折赛花的脸皮不是一般的厚,说起自家的事情,居然脸不红心不跳。

    折德扆老怀大慰之余,也不禁暗暗叹息不已,唉,此女若是男儿身,该有多好啊?

    折御勋和折御卿,虽然武艺都不错,可是,无论是见识,还是胆略,却都远远不如折赛花这个妹妹。

    “花儿,拓拔彝殷和咱们家打交道,可不止一日两日。以前,拓拔彝殷吃过咱们夜袭的大亏,损失惨重。不过,自那以后,拓拔老贼吸取了教训,咱们再去偷袭,却没办法得手了。”折德扆放下重重心事,耐心的给女儿讲解作战的经验。

    折赛花却露出绝美的笑容,说:“爹爹,兵无常形,水无常势。一次偷袭,肯定很难成功。若是二次,三次呢?”

    “哦,你待怎讲?”折德扆立时来了兴趣,饶有兴味的反问折赛花。

    折赛花笑嘻嘻的说:“咱们先派一支偏师,佯装偷袭,如果拓拔老贼有了防备,撤回来也就是了。等拓拔老贼以为驱逐了我军,那么,暗中埋伏的主力劫营大军,恐怕收获不会小呢。”

    折德扆仔细的咀嚼了一番折赛花话里的意思,不禁抚掌叫好,赞道:“好计,妙计,花儿啊,为父没有白疼你呐。”

    “爹爹,拓拔狗贼和晋阳恶贼,欺负咱们城小兵少,存心想和咱们家打一场消耗战,咱们必须给点颜色他们看看。如果不削弱了狗贼们的锐气,即使咱们守住了城,损失也不会小。”

    折德扆越听越觉得高兴,也越觉得遗憾,此女怎么不是男儿呢?

    莫继勋休沐这日,他悠闲的在灵州城中,逛了一大圈,然后一头钻进了一个小巷之中。

    “阿翁,孙儿发现了一个惊人的现象。军中的辎重营一直秘密筹备各种军资金。”折御寇向折从阮禀报着灵州军的最新动向,“我手下的一个弟兄,无意中告诉我,姚帅的步军那边多出了不少战马。”

    折从阮眯起两眼,凝神一想。不由瞪圆了眼珠子,说:“你们李大帅,恐怕是要动兵了。”

    “阿翁,孙儿也是这么想的。只是,孙儿一直想不明白,李大帅会带着灵州军去向何方?”折御寇虽已是决死营的指挥。可是,他毕竟距离灵州军的决策中心距离十分遥远,所知的消息,也是支离破碎,很不完整。

    折从阮反复的思考了一番。脸色突然大变,惊道:“驱虎吞狼之计,没错,定是如此!”

    折御寇从来没见过祖父如此失态的样子,不由追问道:“阿翁,怎么了?”

    “哎,大郎啊,你们的李大帅恐怕是要借着拓拔彝殷和晋阳刘家之手。趁机削弱我家的实力啊。”折从阮连声叹息道,“好厉害的一箭三雕之计呐!”

    折御寇原本就是极聪明之人,如今。经祖父的提点,他当即意识到:李大帅恐怕早就想出兵了,只不过,李大帅的想法应该是,先让拓拔、晋阳和折家拼得你死我活,元气大伤之后。再趁机摘西北的大桃子。

    “不行,我必须今天去面见你们李大帅。”折从阮的宦海经验异常之丰富。当他意识到李中易的险恶用心之后,不由暗暗懊恼不已。他居然在灵州耽误了这么多工夫,实在是该打啊!

    折御寇皱紧眉头,解释说:“阿翁,冒然去见李大帅,恐怕不易啊。”

    折从阮正欲说话,却见忠仆马五哥匆匆走入屋内,急切的禀报说:“老太公,宅子外面有异常的动静,有人一直在暗中窥视着咱们这里,小人建议,马上换地方。”

    事到临头,折从阮反而显得异常平静,他冷冷一笑,说:“大郎,恐怕你我的行踪,早已落入你们李大帅的耳目之中矣。”

    折御寇听了此话,不由大惊失色,他来不及自责,赶忙提议说:“阿翁,您赶紧从后门离开,孙儿这就出门,引开他们。”

    折从阮望着忠心不二的养孙,心里又是一阵暗叹,如此佳儿,怎么就不是折家的嫡系血脉呢?

    “大郎,事态既明,躲得过初一,却熬不败过十五。”折从阮捋须轻声笑道,“你们李大帅,端的是好算计呐,想要坐山观虎斗,然后享得渔翁之利。不过,老夫却忽然想明白了一件事,你们李大帅坐拥如此庞大的军力,难道朝廷就不忌惮于他么?”

    折从阮突然微微一笑,说:“想必,你们李大帅一定知道,狡兔死,走狗烹的道理吧?如果留下我折家的力量,朝廷就算是为了平衡西北的力量着想,也就不至于对你们李大帅下狠手了吧?”

    折御寇本就是聪明决顶之人,听了祖父的分析,他立时想到了一件至关重要的大事。

    “阿翁,李大帅凭什么相信咱们家的诚意呢?”折御寇一针见血问到了关键要点之上,令折从阮倍觉欣慰。

    折从阮点点头说:“你问得好,这恰是关键因素之一。老夫问你,这个世间,除了血亲之外,什么关系最亲?”

    “回阿翁的话,恐怕要算夫妻之情了!”折御寇猛然间意识到了一件事,不由脱口而出,“莫非您是想……大妞……”

    折从阮眨眼间仿佛老了十余岁一般,唉声叹气的说:“为了家族的存亡,唉,就算是老夫再是不舍,恐怕也只能委屈苦命的大妞了。”

    “阿翁……”折御寇刚张开嘴巴,想要劝说折从阮,可是,竟然不知道从何说起。

    折御寇挣扎了一会儿,终于颤声问折从阮:“阿翁,难道要让咱们折家之花,与人做妾?”

    “唉,家门不幸啊!”折从阮忽然挺直了腰杆,虎威尽显,“至少是个平妻,否则,折家上下就算是死绝了,老夫也不愿委屈了大妞。”(未完待续)

第275章 聚将

    折从阮和折御寇从事先安排好的暗门,离开了已经暴露的小宅子。

    绕了一大圈之后,折从阮和折御寇来到了另一座小宅子,这里是折御寇以前托人买下来的备用之地。

    此诚狡兔三窟是也!

    “大郎,你这就去面见李大帅,告诉他,老夫在此!”折从阮还在路上,就已经想得十分清楚和明白,既然折御寇已经被李中易盯上了,为了折家的大计,与其继续藏着掖着,不如打开天窗说亮话。

    说白了,李中易有继续坐等下去的本钱,可是,府州折家却耗不起那个时间。

    每多耗一天,就意味着折家的勇士,继续在流血!

    折御寇心里也非常明白,事到如今,只有他亲自去面见李中易,这才有可能以最快的速度,解决折家面临的巨大困境。

    折从阮拉着折御寇的手,郑重其事的说:“你告诉李大帅,如果信得过老夫,折家必定是他最亲密的盟友。”

    折寇御重重的点着头说:“孙儿一定不辱使命。”话音未落,突听灵州城的上空,尖锐的哨声大作。

    “不好,是戒严令。”

    外人可能不太清楚灵州军的号令,可是,折御寇怎么可能不了解呢?

    不大的工夫,宅子的外面传出急促的脚步声,以及清脆的铜锣声。

    “咣咣咣……父老乡亲们,官军搜捕细作,全城戒严,请大家安心待在家里,锁好门户。不要四处乱动。”

    戒严令发布半个时辰之后,整个灵州的大街小巷,全都被负责治安的“警察”,封锁得水泄不通。

    折御寇很有些担心的问折从阮:“阿翁,莫非李大帅要抓我们?”

    折从阮捋着胡须。微微摇了摇头,说:“我觉得八成是,你们李大帅即将出兵了。”

    此话刚刚落音,折御寇猛然听见,“当当当当……”这是军中特制的竹哨声。

    “这是总动员令!”折御寇圆瞪两眼,小声解释说。“阿翁,您所料不错,李大帅正在聚将,召集兵马。”

    “快出去表明身份,领老夫去见你们李大帅。”折从阮本欲撑起架子。以免被李中易勒索太过。

    可是,灵州军突然总动员,可想而知,李中易八成是下定决心,选好了出击的目标。

    “站住,什么人?”负责守街的一队警察,看见从小宅子里走出来的折御寇,当即厉声予以喝阻。

    “本官乃是决死营指挥。莫继勋!”折御寇从怀中摸出一块代表身份的鱼符,高高的举在手心里。

    守街的捕快,仔细验过折御寇的鱼符之后。拱着手客气的说:“莫指挥,您这是要回营?”

    莫继勋冷冷的说:“我现在要去帅府,你也跟着一起去?”

    那为首的捕快,见势不妙,陪着笑脸说:“莫指挥有所不知,州衙早有严令。只要戒严令下,不管是谁。都必须由咱们陪着,去指定的方向。”

    折御寇一听就明白了。在这么严密的控制之下,折从阮已经没有机会离开这座小宅子了。

    李中易在后院和一双儿女,以及费媚娘道过别之后,缓步来州衙正堂。

    姚洪、郭怀以及左子光,全都在场,大家目光炯炯的望着越走越近的李中易。

    郭怀小声说:“平定西北之日,终于到来了。”

    “诸蛮俯首之日,不远矣。”重建威镇西域的大唐安西都护府,一直是姚洪梦寐以求的目标。

    左子光轻摇折扇,微微一笑,说:“螳螂捕蝉,焉知黄雀在后?一箭三雕之计,适得其所。”

    郭怀闻言后,不由一阵轻笑,叹道:“香帅完全没有说错,看谁笑到最后?”

    李中易这时步入正堂,听了郭怀的感慨,不由笑道:“统万城太过坚固,以至于,拓拔彝殷太过于自信了。”

    左子光嘿嘿一笑,说:“厉害无比的烧罐,外加可以摧毁任何城墙的猛药,只要咱们行军途中没有错过水源地,统万城不过是盘中之餐罢了。”

    据哨探禀报,拓拔彝殷率军进攻府州的时候,在统万城中留下了一万多名本部的兵马。

    以统万城的坚固程度,又有数百里瀚海作为屏障,拓拔彝殷有理由相信,后顾一定无忧!

    可是,让拓拔彝殷做梦也没有料到的是,李中易早就在打统万城的主意。

    西夏之所以崛起,除了拥有丰富的战马资源之外,更重要的是,夏州统万城在拓拔家的手上。

    草原民族,向来都是马背上的民族,党项拓拔部拥有坚不可破的统万城,就等于是拿到了进可攻,退可守的金钥匙。

    这也正是,其余党项七部公推拓拔部当部落盟主的一个极其重要的因素。

    “只要拿下了统万城,党项人就象是秋后的蚂蚱,蹦哒不了多久。”姚洪笑眯眯的说,“破城之后,所有辎重粮草以及军马军器之类的,都归我包了,谁都不许和我抢。”

    郭怀笑道:“老姚,你就放心吧,值钱的东西,全归你。”

    如今的灵州军中,抢东西,已经成了姚洪的专利。诸如,粮食、马料、金银铜钱等物,全都出于姚洪的高度关注之中,他也一直抢得乐在其中。

    当初,党项三部被李中易赶出灵州之后,由于天气问题,日子过不下去了,就把盐州城外抢了个底朝天。

    夹胡谷一战,灵州军在李中易的率领之下,远道急行军,打了党项人一个措手不及。

    此战之后,姚洪抄检到的好东西,简直是堆积如山,白白捡了个大便宜。

    由于,盐州刺史孙道清的不配合,李中易索性把这些好东西,一股脑的全都带到了灵州。

    除了分配一部分给参战的将士之外,其余的全都堆积在灵州的州库之中。

    据姚洪自己推算,白捡来的好东西,仅仅各种金银细软,就抵得上灵州军十年以上的军饷。

    抢东西,抢出了的兴趣,姚洪很自然的也就获得了一个响亮的外号:姚剥皮!

    姚洪听说了这个绰号之后,不怒反喜,不以为耻,反以为荣:剥盗贼废类之皮,乃鄙人平生之所愿也!

    李中易把三个人召集到身旁,按照既定的作战方案,再一次全面梳理了一遍。

    末了,李中易叮嘱说:“大军出门在外,用兵工千万不可太过僵化,因地制宜,方为上策。”(未完待续)

第276章 建功立业

    “禀报大帅,决死营指挥莫继勋,说是有要事求见。”牙兵进来汇报了这个令人不感到意外的消息。

    李中易微微一笑,说:“将明,有人着急了。”

    左子光嘿嘿笑道:“如果是我的话,一定先晾他一阵子,让他急出个好歹,再来好好儿的谈事。”

    李中易摸着下巴说:“莫继勋毕竟是决死营的指挥,还是让他先进来吧?”

    左子光闻言后,当即明白李中易的意思,也就不再说什么。

    莫继勋被领到正堂内,见郭怀、姚洪和左子光都在场,他立即明白过来,灵州军出兵在即。

    “卑将莫继勋拜见大帅。”莫继勋恭敬的冲居中而坐的李中易,捶胸行了军礼。

    李中易含笑摆了摆手说:“你且坐下,待大事议定,咱们再叙话。”

    左子光接了李中易的眼色,当即一本正经的说:“按照刚才议定的方略,此次出兵,我朔方军出动步军和马军各五千,党项部落骑兵五千,共计一万五千大军。”

    莫继勋听了此话,暗暗心惊不已,如此庞大的兵力出动,可谓是灵州军近几十年以来,最大规模的对外用兵。

    可想而知,为了此次出兵,李中易已经砸下了灵州的所有血本。

    莫继勋抽空四下里瞅了一眼,却没发现监军刘鸿安的踪影,他心想,外面传闻刘鸿安和李中易彼此配合默契,显然不是虚言。

    郭怀和姚洪拱着手说:“大帅,末将们这就下去准备了。”

    “去吧,两个时辰之后。随我率军出城北进。”李中易颔首点头,摆手示意郭、姚二人,各自去准备。

    左子光瞥了眼有些莫名紧张的莫继勋,也跟在郭、姚的身后走了。

    “大帅,卑将有罪。请您狠狠的责罚。”莫继勋见左右除了李云潇之外,再无别人,他赶紧拜倒在了李中易的跟前。

    李中易有趣的望着莫继勋,他心想,大戏终于要开锣了。

    据负责监视的李云潇禀报,莫继勋这半月以来。每到休沐之日,其行踪就异常之诡秘。

    事务反常即为妖,莫继勋和府州的来人,联系得如此紧密,可想而知。其中必定有着大文章。

    李云潇的人,虽然一直没敢太过靠近莫继勋,可是,看多了间谍片的李中易心里却非常之清楚,莫继勋的行动越是神秘,就越证明府州的来人,地位很高。

    李中易是人不是神,他确实没有料到。折从阮已经来到灵州长达半月之久。

    “何出此言?”李中易装作满腹狐疑的样子,皱紧眉头询问莫继勋。

    “不敢欺瞒大帅,末将本名折御寇。乃是府州折家的养子……”莫继勋把实话说出口之后,反而浑身轻松,索性一路滔滔的把来龙去脉,向李中易讲述了一遍。

    李中易饶有兴趣的望着跪在面前的折御寇,他心想,果然是折家人呐!

    大军即将出发之际。折德扆的养子折御寇,突然跑来找李中易。主动吐露出了真实的身份,嘿嘿。这里头的内幕,显然非同一般。

    以折御寇仅次于折家嫡脉的身份,居然主动暴露了身份,李中易即使用脚趾头去想也知道,隐藏在幕后的那人,地位绝对不可能低。

    “老太公如今被困在了城中吧?”李中易不露声色问折御寇。

    折御寇虽然颇有城府,却依然目瞪口呆,圆睁着两眼,难以置信的盯在李中易的脸上。

    见折御寇一脸震惊的模样,李中易微微一笑,说:“折节帅肯定要在府州督战,那么,来灵州的一定是老太公了,否则的话,谁有资格主持大局?”

    折御寇心悦诚服的叹息道:“不瞒大帅,家祖确实已经到了灵州多日。”

    李中易抬手掸了掸袍袖,淡淡的一笑,说:“府州的局面,确实有些不妙,折老令公担忧家族基业,乃是情理之中的事尔。只是,本帅已经下发了作战的军令,汝既久在我军中,当知军中无戏言的道理吧?”

    折御寇坦诚的说:“回大帅,卑将深知我灵州军令之森严,绝无冒犯大帅虎威的意思。只是,家祖此来灵州,确有要事相商,还请大帅赏个薄面,惠赐一晤。”

    李中易不须多想,就已经知道,折家确实已经被逼到了极端险恶的境地,否则的话,以折从阮的崇高身份,何至于来求他李中易呢?

    “你追随于我的时日,已经不算短了,我就实话告诉你吧,此次出兵的首要目标,乃是夏州统万城。”李中易微微一笑,索性把底牌交给了折御寇。

    折御寇叹息一声说:“不瞒大帅,家祖此前已经猜到了是这个结果,大帅所定之一箭数雕之计,确实厉害之极。”

    李中易点点头,折从阮贵为府州折家的实际最高掌权者,如果连这么一点小小的见识都没有,确实有点说不过去。

    “呵呵,你今后有何打算?”李中易示意折御寇坐下说话,含笑望着他。

    折御寇没有丝毫的犹豫,朗声说道:“如果大帅不弃,卑将愿一直追随在您的左右。”

    李中易似笑非笑的望着折御寇,这小子是折家的长子,又是养子,不待在府州协助家族御敌,却跑到灵州来从军,而且居然不想再回府州。

    以李中易政治智慧,不须多说什么,他马上意识到,折御寇很可能是因为家族继承权的关系,而被迫远走它乡。

    “嗯,血终究浓于水啊。”李中易既没有当场点头应诺,也没有断然否定折御寇的追随诚意。

    折御寇听懂李中易的叹息之意后,不由面色大变,血浓于水,指的自然是折御勋和折御卿这兄弟俩,而不可能是他这个名为养子,实际上却和折家没有血缘关系的外人。

    李中易发觉折御寇的脸色巨变之后,又是一声叹息,说:“男子汉大丈夫,志在四方,封侯拜相,掌权一方,建基立业,方不枉负了这一身真本事。”

    折御寇听了此话,立时觉得,李中易说到了他的心坎之上。

    当初,折御寇之所以来灵州,除了想替府州结交外援之外,确实也想靠着自己的本事,建功立业。

    “你去转告汝祖,我意已决,先伐夏州,再言其他。”李中易信手从袖口内掏出一块精制的鱼符,扔进了折御寇的怀中,“凭此信物,汝可畅通无阻。”(未完待续)

第277章 双狐会

    折御寇久在灵州军中,他自然知道,朔方军的军纪之森严,已经达到了令人发指的程度。

    军令一旦下达,就算前面是万丈深渊,也必须一往无前,视死如归!

    “卑将一定把大帅的意思完整无缺的转达给家祖。”折御寇抱拳拱手,郑重其事的说,“不管家祖做何决定,卑将都会尽快赶回营内,率领全营官兵,替全军将士开道。”

    李中易含笑点头,望着折御寇渐渐远去的背影,他一直有心把军事素养异常扎实的折御寇,彻底纳入到朔方新军的体系之中,如今,折御寇的表态,让李中易倍觉欣慰。

    工夫,没有白花啊!

    折御寇怀揣李中易给的帅符,马不停蹄的赶回去,见到了折从阮。

    折从阮听说李中易已经下了决心,无论如何都要先攻夏州,他不由重重的一叹:“好厉害李大帅啊!”

    折御寇也已经彻底明白了李中易的心思,面对忧心忡忡的祖父,他赶忙小声解释说:“阿翁,李大帅一旦破了夏州,我家虽然暂时要受很大的损失,可是,两面受敌的窘境,却也从此消解掉了。”

    折从阮冷笑一声,说:“你们李大帅可没安什么好心。老夫倒要看看,他怎么才能快速的攻破坚不可摧的夏州统万城?”

    见折御寇目不转睛的盯在他的身上,折从阮冷冷的一笑,说:“党项虽然强大,和契丹人的关系,却远比盘踞在晋阳的刘钧。更加疏远。就算党项人垮了,刘钧只可能比以前,更加需要契丹人的支持。这么一来,近在咫尺的我府州,承受的压力恐怕比以前更大了。到那个时候,只能更加依靠大周的支援。”

    折御寇原本就是明白人,他听了折从阮的分析,当即意识到,不管李中易此战的结果如何,府州折家所面临的形势。都会比此前更加的恶化。

    “大郎,假如李中易不仅破了夏州,而且,有胆量远道奔袭围攻府州的拓拔家和刘钧的联军,那么……我府州恐怕再难独立自主矣。”折从阮一直不太相信李中易会有如此大的胆量。可是,他的心里始终笼罩着厚厚的乌云。

    折御寇仔细一想,立即意识到了,折从阮所说的严重后果。在大周、契丹两强之间,折家的府州将何去何从?

    如果没有契丹人的鼎力支持,晋阳的刘家根本没有能力,给折家施加如此大的压力。

    一旦,拓拔家倒在了李中易的铁蹄之下。折家的对手,几乎在一夜之间,就变成了。李中易和刘钧,以及刘钧背后的契丹人。

    折御寇的心里非常清楚,折家和晋阳刘家之间的仇恨,结得实在太深。双方打了这么多年,彼此之间都有血脉非常近的亲族,死于残酷的战场之上。

    以至于。即使折家真心诚意的想投靠刘家,刘钧也绝无可能相信。这是个死结,血仇太深!

    “大郎。李中易恐怕已经在来此地的路上了。”折从阮忽然意识到,李中易只派了折御寇回来通知他,礼节方面确实有大亏。

    折从阮的话音未落,就听宅外传来李云潇响亮的声音,“钦命西北行营副都总管、朔方观察处置使兼灵州刺史李某,特来拜会中书令折公。”

    折从阮轻声一叹,感慨的说:“好厉害的李大帅!他肯定是故意让你先把消息传回来,留出时间让我们爷孙俩商量一番,掐算得异常之精准。”

    折御寇一时无语,李中易原本并不知道折从阮的下落,有了他的引领,却被这位李大帅找了个正着。

    折从阮整理了一番衣装之后,在折御寇的陪同下,大开门户,欢迎李中易这个不速之客的到来。

    “下官李中易拜见折公。”李中易望见倚门而立的折从阮,赶忙含笑快走几步,客套的施礼。

    折从阮眯起两眼,死死的盯在李中易的身上,如此年轻的西北行营副都总管,又是大周为数不多的逍遥县公,心思却毒辣异常,居然想要一箭三雕,此子究竟是何等样的人物?

    “哈哈,无咎,老夫不请自来,失礼在先,还望多多包涵。”折从阮堆出满脸的假笑,向李中易拱手还礼。

    按照大周朝廷的规矩,中书令其实不过是用于羁縻边疆藩镇的虚衔罢了,身份显得异常尊贵,实权也不过是所辖之地罢了。

    李中易却是实权在握的西北行营副都总管,手握雄兵过万,妥妥的实权派。

    依照大周的官场序列,一流行营的副都总管,乃是出将入相的基础,向不轻授。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李中易的权势和地位,其实还在折从阮之上。

    “折公,下官迎接来迟,不到之处,还请多多优容啊。”李中易也陪着折从阮假客套,把官面上的礼节做足。

    折御寇在一旁眼睁睁的看着,他的祖父和他的大帅,彼此假客套,假亲热,说假话,不由一阵头疼。

    领兵打仗的方面,折御寇自问不差,可是,官面上的应酬,他心里很清楚,和跟前的两只狐狸比起来,他差出去绝对不止一条街。

    在折从阮的邀请之下,李中易缓步踱入宅子的正房,宾主双方落座之后,马五哥按捺住胸中的闷气,假作恭敬的亲自摆上茶水。

    李云潇的两眼谁都没看,他的注意力一直放在明显是练家子的马五哥身上。

    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他们两人冰冷的视线,竟然在屋内的半空之中,砰然交汇在了一块。

    马五哥发觉李云潇的眼神之中,隐藏着说不清楚道不明白的冷意,他毫不示弱的仰起脸,那意思是告诉李云潇,别看如今身在灵州军的势力范围之内,如有异动,舍命而已。

    李云潇则抬起下巴,冷冷的看着马五哥,他手下的牙兵,早就把整个宅子围得水泄不通,而且神射手也早就部署到位。

    如果,折家人敢对李大帅起歹念,李云潇完全有把握,可在一息之间,将折家人全都杀光屠尽。(未完待续)

第278章 谁是强军?

    “我军出兵在即,下官必须亲统大军远伐夏州,无法亲陪折公,还望多多见谅。”李中易的话,说得客套异常,冠冕堂皇,滴水不漏。

    折从阮的眼眸微微一闪,笑道:“老夫虽是闲散之人,不过,李帅替朝廷用兵,老夫身为周臣,理应略尽绵薄之力。”

    李中易一听这此话,心里也就明白过来,折令公恐怕是想跟在军中,就近观察朔方军的动向。

    高手过招,本就不须多说废话!

    李中易开门见山的表明了伐夏州的决心,折从阮即知,事已至此,多说无益,不如退而求其次,跟随在灵州军中。

    折从阮倒要实地看看,李中易手下的兵马,究竟是个什么状况?

    李中易手下的兵马,经过近一年的高强度训练,早就远非当日羸弱不堪一击的老灵州军可比。

    “呵呵,有老令公亲临战阵指导下官用兵,实在是我朔方军之福。俗话说得好,姜是老的辣嘛。”李中易没有丝毫犹豫,当即答应折从阮随军一起行动。

    接下来,折从阮半句都不提,请求李中易加快出兵步伐,援救府州的事,他淡定的陪着李中易,说着不咸不淡的场面话。

    李中易暗暗点头不已,此老不愧是雄霸府州长风文学 .net多年的枭雄,老而弥坚!

    “折公,那夏州统万城坚固异常,十分难攻,不知老令公何以教我?”李中易故意把这个棘手的难题,递到折从阮的手边。就是想看看他会如何回应?

    折从阮眯起两眼,捋着頦下白须,缓缓说道:“土攻或是火攻。二选其一,似乎火攻更胜数筹?”

    李中易眨了眨眼,他确实没有料到,折从阮精明至此,竟然一语道破了天机!

    在朔方新军之中,炸*药这种物事,一直属于最高机密的范畴。除了军中大将。如郭怀、姚洪以及左子光知情之外,参与的人无一例外,几乎全是李中易身边的亲信牙兵。保密工作已经做到了极致。

    李中易嘿嘿一笑,说:“老令公果然是朝廷柱石,举世少有的名将。”

    见李中易不吝美词夸赞于他,折从阮只是淡淡的笑道:“老夫遍观古今有名的战史。不过是水、火、土、矢。因地制宜的交互运用罢了。”

    李中易含笑击掌,笑道:“有老令公的指点,攻夏之役,想必不会太难。”

    折从阮忽然面色一整,慎重其事的提醒说:“统万城虽然坚固,可是,在老夫看来,数百里渺无人烟的瀚海。其实更加令人头疼。”

    李中易频频点头,从心眼里赞同折从阮的论断。统万城虽然坚固,可是,只要后勤辎重输送及时,就算是耗也要会把统万城耗垮。

    远的且不说,后周建立之前,郭威,郭雀儿奉命率军讨伐李守贞,就是颇有耐心的围困了李守贞整整一年以上,最终平灭李氏的叛乱。

    可是,由于有数百里瀚海的阻隔,灵州军即使杀入了党项八部的腹地,攻到统万城下,却没有办法采取郭雀儿的围困之法。

    打仗,打的就是后勤!

    折从阮正是看破了这个要点,所以,一针见血的指明了灵州军出兵伐夏的最大软肋。

    李中易不动声色的倾听折从阮的分析,他如今虽然已经指挥过许多次战役,可是由于机缘的问题,始终没有机会和当世的名将,有过深层次近距离的沟通。

    战争,其实是科学性和偶然性并存,并交替起决定性作用的行为艺术。

    李中易本打算和折从阮作更进一步的交流,可是,一阵尖锐有节奏的军号声,打算了他的想法。

    大军已经集结完毕,李中易身为统帅,不可能让三军将士久等。

    “老令公,将士们已经准备就绪,咱们不如路上再慢慢详谈?”李中易对折从阮发出了明确的邀请。

    折从阮也早就想看看灵州军的实际情况,李中易的邀请,恰好合了他的心意。

    于是,折从阮在李中易的陪同之下,出门上马,一路向灵州军大营疾驰而去。

    路上,折从阮注意到,李中易身边的牙兵们,人人都有一匹好马,他不由暗暗叹息不已,灵州军的条件真好啊!

    府州附近的胜州也产马,只可惜,那是契丹人的地盘,折家不敢轻易染指。

    由于折御寇详细介绍,折从阮如今已经清楚的知道,自从李中易先后平灭了灵州党项人诸部之后,即使是灵州的步军,也几乎人人有马代步。

    令折从阮印象异常深刻的是,折御寇所说的一段话,“李大帅挂在嘴边说得最多的是:除了机动,还是机动,一旦拥有超机动的能力,绝对可以胜过十万大军。”

    折从阮也是带老了兵的宿将和名将,在西北府州这块地方,这位折老令公指挥过无数次惨烈的战斗,至今保持着全胜的战绩。

    党项人输得起,晋阳的刘家输得起,地大物博实力雄厚的契丹更加输得起,可是,局促于府州一隅的折家,却输不起!

    严酷的现实条件,迫使折家在立基之后,就必须削尖脑袋,思考府州如何立足的大问题。

    答案也很明显,折家统治下的府州,民生近于凋敝,可是,军队却异常之强悍。

    府州折家的难题是,常年战争导致必须采取先军政治,可是,强军又需要人口、物资、军器和粮草。

    周而复始的恶性循环几十年之后,折从阮心里非常有数,继续延续这种情况下去,府州很难撑得下去了!

    所以,折从阮自从掌权之后,为了保住府州的基业,一直采取远顺近攻的战略,不管中原地区谁是霸主,折家都会在第一时间上表臣服。

    快速行进中的马队,抵达灵州军大营门口之时,折从阮当即打起精神,不露痕迹的暗中观察着这里的一切。

    折从阮惊讶的注意到,营门虽然大开,可是,挡住正营门的几座硕大拒马,并没有因为李中易的到来,而被人搬开。

    从这个小小的细节,折从阮分明看到了,灵州军的戒备意识,异常之强大。

    试想一下,连大军统帅的马队,都必须放慢行进速度,绕过拒马才能进营,敌军即使想偷袭这里的大营,其进攻的速度必然会被严重拖慢。

    这也就给营内的灵州军留出了集结发攻的宝贵时间!

    有了这个惊人的发现之后,折从阮渐渐有些相信,李中易麾下的灵州军,确实是一支久经训练的强军!

第279章 草原之主

    “大帅到!”值星官端坐于马上,抽出腰间的佩刀,扯起嗓门,厉声大喝。

    “啪!”无数条腿并拢起来,仅仅发出清脆一声而已,列阵于教场的万余将士,排列成整齐划一的方阵,等待着自家统帅的检阅。

    “滋!”折从阮倒吸了数口凉气,面对眼前令人异常惊悚的场景,他身为百战百胜的宿将,岂能不知其中的厉害?

    李中易纵马向前,值星官也拍马跟上,两骑接近之后,值星官撇刀行礼,大声喝道:“禀报大帅,我朔方新军应到一万零五百人,实到一万四百八十三人……集合完毕,请您指示。”

    “辛苦了!”李中易捶胸还礼,然后纵马向前,冲到万军阵列之前,厉声喝道,“弟兄们,老子也不想多说废话,收复盛唐安西都护以东故土,在此一战。功名,但在马上取,马革裹尸,固所愿也!都随老子来!”

    李中易发表了简短的煽动性宣言之后,一马当先,疾驰出了灵州军大营。

    “呛啷!”郭怀拔出腰刀,大声喝道,“老子就一句话,跟着大帅立下军功分田分爵,临阵脱逃者收田夺职,全家贬为奴婢,怕死的都不要跟来!”

    折从阮眯起两眼,看得异常仔细,原本散漫的灵州骑兵,居然在疾$长$风$文学 ..驰之中,排成了四骑一列的整齐队形,左看右看,上看下看,均是一条笔直的直线。

    呀,折从阮不禁再次倒吸了一口冷气。骑军和步军的性质完全不同,李中易麾下的灵州军居然可以如此整齐有序的并肩行动,实在是太过出人意料之外!

    大军鱼贯开出教练场。折从阮看得很清楚,灵州步军的方阵,仿佛刀切的豆腐块一般,惊人的一致。

    “咚咚咚……”清脆的行军小鼓声中,大队灵州步军开出大营,踏上了州城的大街。

    “狼娃他爹,好好的跟着李大帅杀敌。替娃儿争个功名,早日平安回来。”

    “三郎,家里的事。你就甭操心了,安心上战场多多杀敌立功,封妻荫子,光宗耀祖。正得其时。”

    “……”

    折从阮听得很清楚。也看得异常明白,灵州军出兵,家人送别的场景,和府州军简直有如天壤之别。

    灵州的百姓的心气之高,简直令折从阮瞠目结舌,良久无语!

    “民心,可用呐!”折从阮没有说出口的话,其实是军心更可用。

    “轰轰轰!”森森铁甲雄兵。迈着惊人一致的步伐,踏着青石板路。浩浩荡荡的鱼贯出城。

    在城门口,负责守城的监军刘鸿安,含笑催马上前,朝着李中易拱手说:“无咎兄,此去夏州,一路多多保重。为兄惭愧之极,奈何不懂军务之事,只能替贤弟你把守好灵州了。”

    李中易催马靠近刘鸿安,一把拉住他的手,诚恳的说:“灵州一旦不稳,三军将士在前方就无法安心作战,一切就都拜托吾兄了!”

    和刘鸿安话别之后,李中易率领精锐的灵州军主力,快速穿过城门,径直开向夏州方向。

    大军行出不到十里的路程,折从阮忽然看见一骑快马,从远处疾驰而来。

    等那骑赶到近前,折从阮惊讶的发觉,此人身上的服饰,竟是党项族的首席长老的打扮。

    “大帅,小人阿奇思奉您的军令,已经召集齐了本部兵马。小人及本部全体勇士愿誓死追随在您的左右,踏平一切敌人。”阿奇思长老赶到李中易马前,慌忙翻身下马,单膝跪地,向灵州至高无上的统治者,表达出了他的忠心。

    李中易跨坐在马上,纹丝不动,含笑抬手说道:“阿奇思长老,麻烦你转告诸部,本帅有言在先,此次诸部随大军出征,所获之战利品,一律三七分润!”

    阿奇思原本一直担心,此战跟在李中易的后头,只出力却分不到好宝贝。如今,李中易当众给了承诺,虽然草原诸部只可能分得三成的红利,阿奇思已经感到非常之满意。

    “尊贵李大帅,小人谨代表草原诸部,感念您的恩德,长生天必将于您同在。”阿奇思故意说的是党项话。

    李中易听不懂阿奇思说的是啥,可是,原本就是党项族折掘家的折从阮,却情不自禁的坐直了身子。

    好家伙,这个阿奇思也真敢说呐,长生天乃是草原民族共信的天神,一向享有崇高的地位。

    如今,阿奇思居然拿李中易和长生天相提并论,可想而知,李中易在灵州党项诸部心目中的地位?

    折从阮异常好奇的把目光投向李中易的身上,他心想,阿奇思乃是党项某族的首席长老,在部落之中地位异常之高,却拜服于李中易马前。

    由此看来,折御寇丝毫也没有说错,李中易在灵州已经形成了一股庞大的潜势力。

    大军快速北进的途中,不断有党项各部的骑兵部队,加入到主力部队之中。

    身为旁观者,折从阮越看越是心惊,以他名将的眼力,沿途加入大军之中的党项诸部骑兵,至少超过了五千人之多。

    折从阮和党项拓拔家,为了府州的归属之争,先后打了不下几十仗,他心里自然明白,草原党项民族一向是桀骜不逊,不服约束的野蛮性格。

    可是,沿途加入到李中易的大部队之中党项骑兵们,竟然没有一人敢于乱喊乱叫,或是乱说乱动,他们都显得异常之安静。

    如果说,李中易直属的部队非常有纪律性,已经令折从阮感到异常震惊。那么,临时召集起来的牧民骑兵们,居然如此的守规矩,这件事情的确大大的出乎折从阮的意料之外。

    要知道,草原上的牧民,原本就是散漫惯了的个性!

    折从阮再清楚不过了,这些草原牧民只能打顺风仗,一旦遇到略大一点的伤亡,就会溃散一空。

    在党项族势力极大的灵州,草原的牧民们畏李中易如虎,可想而知,这位李大帅在背后动了多少心思和手脚?

    从当天早上开始,灵州军一直行军到深夜,折从阮暗中掐指一算,这一天的行军至少超过一百二十里,他不禁暗暗叹息不已,好快的速度啊!

    这时,折从阮当即想起折御寇曾经提及的一件大事:灵州军一向高度重视机动力。

    如今看来,灵州军的进击速度,可谓是冠绝整个西北地区!

第280章 毒计

    灵州大军出发之后,一路兼程疾驰,第二日即越过了定边旧长城。

    折从阮的手头虽然没有第一手的资料,可是,以他对西北地理的熟悉程度,立即发觉,李中易并没有直接东进袭取夏州。

    灵州军在越过残破不堪的旧长城之后,反而转变道向北,行军的速度比第一日,有了明显的加快。

    据折从阮的估计,在这一天半夜之间,灵州军至少开动出去一百五十里。

    折从阮看着马旁经过的无数辆大车,骑在马背上的步军,以及控马前行的大队汉蛮骑兵,他心里不由暗暗一叹,整个灵州军已经实现了骡马化,大军的进攻速度岂能不快?

    晚上宿营的时候,折从阮故意跟在李中易的身边,他倒要看看灵州是如何扎营的?

    可惜的是,自始至终,李中易都没有下达一个关于扎营的军令。

    折从阮心里一直纳闷,统帅不下令,下边的将士们怎么敢安营立寨呢?

    可是,事情偏就超过了折从阮的理解范围之外,当左子光拿着扎营详图来找李中易的时候,这位李大帅只是接过来略微看了一眼而已,就顺手递回到左子光的手上。

    直到,左子光离开走远之后,一直待在李中易身边的折从<长-风>文学阮,就没看见李中易发过半句话。

    开始扎营的时候,折从阮听见马蹄阵阵,并且渐行渐远,他转念一想。恐怕是骑兵扎营在外,以拱卫中军的主力步军吧?

    一个半时辰之后,左子光步入大帐禀报说:“香帅。我军扎营完毕。”

    李中易扭头望着一直没吱声的折从阮,含笑说:“折公,距离进膳的时间尚早,不如一起巡视一下儿郎们扎的大寨?”

    折从阮正有此念,于是笑道:“固所愿也,不敢请尔。”

    于是,在李中易的带领之下。折从阮跟在他的身边,两人并骑离开中军行辕,开始四下里的巡视。

    牙内指挥使李云潇一马当先。在李中易和折从阮的马前引路,大约一个都的牙兵们,骑马簇拥在他们的四周。

    在火把的光芒之中,折从阮看得很清楚。也听得很仔细。他们每巡视一个营盘跟前,都有守门的官兵厉声喝问:口令!

    不仅如此,就算是口令对上了,守门的将校依然会派人,仔细的查验李云潇随身携带的中军腰牌。

    折从阮乃是带兵打老了仗的名将,他心里自然很清楚,口令,腰牌。仅此二样,就足以防备敌军伪装成友军偷营矣!

    随着巡视的深入进行。折从阮渐渐看出了更多的门道。整个灵州军的扎营,最外面是值夜警戒的游骑兵,再靠内侧则是游牧骑兵的大营,最里边则是李中易统帅的步军大营。

    折从阮注意到,灵州军的游骑兵们,一般是五人一队,撒出去很远,彼此之间以尖锐的竹哨作为传递消息的工具。

    草原游牧骑兵的宿营地,扎得比较松散,营地四周密布各类大小拒马,拒马上无一例外,全都挂着随风飘荡,发出清脆声响的铜铃。

    据折从阮的暗中观察,即使是一向纪律松散的游牧骑兵,也和拓拔部的宿营方式有着本质性的区别。他发现,游牧骑兵的战马,几乎都系在各个帐篷的门前,并且有专人负责看守和喂养。

    从实战的角度来看,折从阮当即意识到,只要远处传来警戒的动静,各个帐篷里的游牧骑兵只要不是傻到脱光衣甲呼呼大睡,几乎都有足够的时间,迅速的集结待命。

    在外围巡视了一整圈之后,李中易陪着折从阮回到了中军大营。

    这时,折从阮才注意到,灵州步军的营寨,不仅有高高的寨墙,墙上有望楼、刁斗,墙前更挖有深坑。

    嗯,虽然稍显保守一些,不过,防卫如此严密的大营,实在是不好偷袭啊!

    折从阮仔细的琢磨了好些偷袭此地的方法,经过脑子里的反复论证之后,最终,他都只得选择放弃。

    折从阮心想,李中易这小子把宿营地搞得比乌龟壳还要严密,用兵之谨慎,由此可见一斑。

    李中易的驻军大营,只可能强攻,而没有任何办法予以偷袭。

    回到各自的大帐之后,李中易换上一身便装,刚在帐内的火盆前坐定,就见牙兵来报,“折令公来了。”

    李中易微微一笑,折从阮刚才和他一起巡视营地,此老一直保持着沉默,没有说过半句话,如今安定了下来,此老却不请自来,可想而知,必定有事。

    将折从阮请进大帐之后,李中易原本还想客套一番,却听折从阮开门见山的问道:“李帅,扎营之时,将士们点起无数火把,难道不怕惊动了拓拔一族么?”

    李中易微微一笑,喝了口热茶,这才慢条斯理的解释说:“我军出兵夏州,原本就不惧被拓拔家知晓。”

    “哦,请恕老夫冒昧,敢问其详?”折从阮不动声色的询问李中易。

    李中易淡淡一笑,说:“拓拔家的主力部队已经远离夏州,假如夏州的拓拔家留守部队敢于出城决战,岂不正中了吾之下怀?”

    折从阮摸着白须笑道:“倘若拓拔家死守于夏州,李帅如之奈何?”

    李中易喝了口茶,笑道:“如若没有攻破夏州的把握,下官安敢轻出灵州,远袭夏州?”他故意卖了个关子,没有透露用炸*药轰塌夏州城墙的打算。

    折从阮眯起两眼,凝神细想了一会,忽然说:“李帅既然有这么大的把握,那么,老夫就只能拭目以待了。”

    李中易微微一笑,就算折从阮是西北一霸,百战百胜的名将,可是,炸*药乃是跨越数百年的实战“神器”,此老肯定不可能知晓其中的厉害。

    “李帅,老夫有一事不明,想请教一二,不知可否?”折从阮放下手里的茶杯,含笑盯在李中易的脸上。

    李中易笑眯眯的说:“老令公不是外人,有话尽管直言。”

    折从阮缓缓问道:“党项人一向不服约束,不知李帅使了何等手段,竟然令其如此顺服?”

    李中易微微一笑,说:“发动奴隶斗贵族,分其牛马牧场及部众,灭其脑后有反骨者,此事易尔!”

    折从阮细细的品味了一番李中易解释,当他分析清楚李中易话中的深意之后,心中不由百味杂陈,好狠的毒计!

第281章 交锋

    “李帅,要知道,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啊?”折从阮语重心长的告诫李中易,不要在民族大义的问题上犯傻。

    李中易淡淡的一笑,反问折从阮:“老令公,草原上一直是以强者为尊,是吧?”

    折从阮点点头,他十分认同李中易的这个论断,说一千道一万,不管是庙堂还是江湖,讲究的都是实力为王!

    李中易见折从阮赞同了他的观点,于是笑着说:“只要不给鱼类之间火并的机会,让这些蛮族将领始终处于小鱼的状态,何患之有?再说了,一旦小鱼要长成中鱼,直接纳入到汉军的序列之中,必可一劳永逸。”

    折从阮仔细的砸摸了一番李中易话里的深意,眼前不由猛的一亮,李中易的见解,恰好击中了草原民族彼此征战,不断壮大的软肋。

    按照折从阮的理解,李中易的搞法其实就是分而治之,不使任意一个草原蛮族壮大到威胁汉军的程度。

    “哈哈,李帅的看法实在是高屋建瓴,老夫佩服之极!”折从阮倒也是十分爽快之人,对于不如人的地方,却也没有讳疾忌医。

    李中易暗暗点头,折从阮虽然出身于党项族折掘家,可是,经年累月的汉化过程,已经使这位折老令公完全以汉族一员自居,汉化|长|风|文学 [c][f][w][x].net得异常之彻底。

    “李帅,不知此战拿下夏州之后,有何打算?”折从阮本不想问得这么白,可是。两天的行军以及扎营,让他对李家军有了全新的认识。

    行家一伸手,就知有没有!

    折御寇介绍的一点没错。灵州军不愧是西北首屈一指的强军!

    人贵自知,就算是折从阮一向引以为傲的府州折家军,至少在行军速度和行军纪律方面,远远不及灵州军。

    府州军的练兵方式,靠的不是严酷到极点的军纪,而是在战场上消耗掉一批新兵之后,从血腥中成长起来的一支精锐。

    残酷的实战。固然可以培养出精锐的府州军,可是,有得必有失。严重的缺陷是,人口,尤其是适龄的壮丁消耗太大。

    折从阮越琢磨,越觉得李中易练兵方式的可怕。靠着严酷的军纪。把原本是土农民的士兵训练成令行禁止的精兵,无论是成本还是效率,都高得惊人。

    折从阮好半晌没有说话,李中易悄然站起身子,缓步走到帐外。新军事理论的变革对于习惯了老方法作战的名将来说,其实是一件非常痛苦的事情。

    很快就到了开饭的时候,李中易一如往常的捧着一只大碗,混在牙兵营的官兵堆里。排队盛了一大碗热气腾腾的羊肉汤。

    等折从阮也从大帐里走出来的时候,却见李中易蹲在地上。将手里的冷烙饼,耐心的掰碎,泡进羊肉汤内。

    “滋!”折从阮情不自禁的狠吸了一口寒气,这是个啥子搞法,看不懂啊?

    推食解衣,说易行难。李中易就这么蹲着,旁边的官兵们并无异样的神态和情绪,由此可见,李中易并不是故意为之,而是平日里一直如此。

    折从阮认识到这一点之后,对李中易看法,立时有了天翻地覆的感受:和将士们同甘共苦的一军之帅,前途可以限量么?

    眼珠子猛地一转,折从阮不顾马五哥那反对的眼神,也排队走到火夫的面前,盛了一碗热汤,抓过两张薄薄的冷烙饼,和李中易蹲了个并排。

    李云潇一直暗中监视着折从阮的一举一动,他见折从阮并无任何异常的举止,于是悄悄的举起右手,装作抓耳朵的模样,冲隐蔽在暗中的神弩手发出了不许妄动的暗号。

    李中易将手里的薄饼全部掰碎,扔进了大碗里,扭头一看,却见折从阮居然也和他一样,捧着一只大海碗,正在掰饼。

    不愧是雄霸府州的一代人杰,李中易按捺住心中的讶异,笑着对折从阮说:“折公,这羊肉白菘汤泡饼,配上阉萝卜条佐餐,乃是行军之中的美味。”

    折从阮和李中易对视了一眼,露出会心的笑容,说:“大军出征的路途越是遥远,苦日子就越在后头啊!”

    李中易点着头说:“是啊,幸好我军除了风干的牛羊肉之外,还带了不少的活羊,一路走,一路吃,等拿下夏州统万城,将士们再好好的打打牙祭。”

    折从阮始终想不太明白,李中易为何对于拿下夏州,有这超乎寻常的信心呢?

    别说是坚不可摧的统万城,就算是防御力弱不少的府州城,被拓拔家和晋阳军围攻了几十年,至今依然平安无事,屹立不倒呢。

    李中易故意忽略掉折从阮那疑惑的眼神,笑道:“不瞒折公,我原本就不是带兵打仗的材料,不过是因缘际会,被迫掌军一方罢了。不会打仗怎么办呢?为了好好的活下去,同时不被儿郎们的家人戳脊梁骨,所以,下官一直秉承持重用兵的原则。打不过就跑,也没啥好丢人的,只要主力尚存,来日方长方长嘛,您说是不是这么个理呀?”

    折从阮一阵无语,感觉到脑袋很疼,他还真就有些看不透,李中易这小子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在折从阮的印象之中,别说李中易这种身份的边军大帅,就算是一般的营指挥一级的将领,都不可能说出李中易这种没出息的话来。

    可是,李中易偏偏将他的一番“歪理”, 堂而皇之的摆到了折从阮的面前,让这位折老令公头疼不已。

    见折从阮只是盯着大汤碗里的泡饼,没有吱声,李中易忽然叹了口气,说:“不瞒折公,下官一直觉得,与其和儿郎们说一千种道理,都不如和大家一口大锅里边搅马勺,这才是可以长久活命之道!”

    说这话的时候,李中易的脑子不由自主的浮上了四个字:官兵平等!

    从古到今的名将们,几乎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那就是爱兵如子!

    将帅爱兵如子,兵子替帅父冲锋陷阵的古老逻辑,身为宿将的折从阮心里自然明白。

    只是,李中易提及的观点,似乎比爱兵如子,又更加深入了一层。

    折从阮虽然一时还想不太明白,但是,他隐约感觉到,李中易和儿郎们打得火热的事实,似乎代表了一个崭新的统军趋势?

第282章 狂风沙

    第三日下午,灵州军已经出现在了伊金霍洛大沙漠的边缘,李中易这还是第一次统军进入大沙漠,本着小心无大错的原则,下令大军原地休整,提前补充饮水。

    折从阮站在道旁,摸着下巴,眯起两眼,仔细的观察着灵州军补水的情况。

    一路之上,折从阮已经看得很清楚,灵州军无论是行军还是临时休息,全都有规有矩,分毫不乱。

    休息的时候,侦骑撒出去很远,骑兵下马并且给战马补充豆料,步军依然保持着完整的指挥序列。

    折从阮暗暗点头,落一叶而知秋,见微知著,大军休整的时候,都可以保持随时展开反击的能力,不敢说灵州军已经稳立不败之地,至少敌军要想偷袭,恐怕难于上青天呐。

    李中易的谨慎用兵,既令折从阮觉得有些过分,却又让他感叹不已:不败方能言胜,不是么?

    等参议司派在宋云祥身边的人回来之后,李中易确信,沿途的各个水源地,并无任何异样,他这才松了口气。

    说句老实话,此次出兵夏州,李中易担心的并不是党项人的骑兵骚扰,而是水源是否有保障的要命问题。

    为了大军饮水无忧,李中易早在半年前,就特意命人打造了数百辆水车,@长@风@文学 目的就是防备水源地出现自然灾害,或是被拓拔家刻意污染。

    李中易吩咐跟在身边的左子光:“传令下去,为了防止走散。步军手牵着绳索依次行军,脸部罩上包布防范沙尘,准备就绪之后。咱们今天就进沙漠!”

    随着一声令下,折从阮惊讶的发现,整支灵州军包括李中易在内,脸上全都包上了厚厚的麻布。

    与此同时,步军的儿郎们纷纷从背囊里拿出绳索,前后系好,整装待发。

    折从阮暗暗点头。心里却很有些奇怪,李中易居然能够想出此等妙招,难道说。此子以前非常熟悉大沙漠的情况?

    不对呀,这位李副都总管的老家乃是蜀地之成都,哪里山青水秀,哪来的沙漠?

    折从阮满是狐疑的望着李中易。这位李副都总管此时却背着手。一脸云淡风清的眺望着远方的沙漠深处。

    等全军进入沙漠不久,灵州军立即遇见了第一个要命的大问题。由于,沙漠土质疏松,满载饮水的大水车,几乎每前行一段路,就会陷入到松软的沙粒之中,需要官兵们用力推拉,才能继续前行。

    李中易心想。这还真的是老革命,总是遇上新问题。意想不到的事情,时常会出现。

    折从阮其实已经想到了一个好办法,可是,他故意憋着不说,等着李中易来求他,这才好讨价还价,借机会将李中易尽快拐去救援府州。

    可是,李中易的脑子之灵活,令折从阮倍感震惊。

    李中易琢磨了一番,忽然想到了东北地区异常盛行的雪撬。既然沙子很软,不怎么受力,那就需要卸下车轮,索性用木板来加大沙面与水车的接触面。

    按照灵州军的传统,不管大军走到哪里,辎重营内始终跟有几十个木匠。

    于是,李中易把这些木匠召集到身边来,连解释带比划的讲解了木撬的原理。

    好在木撬也不是什么高技术活,木匠们很快就按照李中易的描述,做出了样品。

    李中易接过样品一看,当即笑了,说:“就是这玩意儿。”

    大约一个多时辰之后,大水车的车轮已经被卸下,安装上了一头翘起的木撬。

    大军再次上路之后,折从阮眼神异常复杂的望着李中易,暗暗吐出一口浊气,此子如此灵活多变,将来的前途,岂可限量?

    夜幕降临之前,沙漠之中没有任何预兆的突然刮起沙尘暴,狂风大作,黄沙满天飞舞,伸手不见五指,即使相距在支持之间,哪怕你大声呼喊,也是徒劳无益,对方根本就听不清楚。

    党项族的骑兵们一直生活在沙漠附近,对于沙尘暴的突然袭击,也早有应对方式。他们纷纷掏出眼罩,第一时间就遮住了胯下战马的双眼,防止战马受惊搅乱了阵形。

    郭怀手下的汉军骑兵们,丝毫也不笨,看见党项骑兵这么干,他们也有样学样,跟着罩上马眼,然后将战马拖倒在沙面上,压在身下。

    沙尘暴初起之时,步军队列最前方的姚洪已经停止下脚步,小声向后传下军令,“停止前进,抓紧绳索,不许放手,蹲下身子。”

    姚洪的军令被口口相传,借助于良好的平时训练,以及提前预备好的绳索,一个不漏的从队头,传达到了队尾。

    李中易和折从阮的身边,则早有牙兵背对着风沙,围得水泄不通。李中易知道这个时候,不是说话的时机,只得接受了心腹牙兵们的好意。

    折从阮一贯适应高人一等的待遇,早已是见怪不怪,他率先蹲下身子,以躲避砸到脸上发疼的硕大沙粒。

    等李中易和折从阮蹲成并排的时候,牙兵们已经用背囊里的油纸和麻布混制的雨披,在他们的头顶搭起了一小片遮沙避风的小天地。

    “呸,呸,呸!”折从阮恶狠狠的吐了好几口嘴里的细沙,这种细沙十分令人厌恶,不管你吐多少口沙子,始终都有吐不干净的感觉。

    李中易则从腰间摘下水囊,缓缓的灌了一大口水,并含着这口水,在口腔里漱来漱去,始终不肯吐出。

    过了好一阵子,折从阮察觉到头顶上,身侧四周,再无风沙窜入,这才长吁了一口气,扯起嗓子吼道:“无咎,以前没见识过这么大的风沙吧?”

    李中易沉吟了一下,也大声吼道:“以前只是听说过风沙的厉害,如今还真是百闻不如一见,威力惊人啊。”

    折从阮不露声色的又吼叫道:“这么大的风沙,损失不可能小啊。”

    李中易却说:“有绳索帮忙,问题不会太大!”

    折从阮想问的就是关于提前预备绳索的问题,只是一时间,没有想好说词,这才故意旁敲侧击罢了。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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逍遥侯介绍:
李中易,本是共和国最牛的中医权威,因车祸到了五代十国,附体在一个文不能科举、武不能提刀的废柴身上!
这时候,儿皇帝石敬塘刚刚卖掉燕云十六州不久。
后蜀国主孟昶,正在与花蕊夫人嬉戏。
南唐后主李煜,隔江犹唱后庭花!
后周世宗柴荣,做梦都惦记着北伐。
北宋太祖赵匡胤,正琢磨着黄袍加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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